《至尊王妃要翻天》 正文 001九星连珠 乌云密布的天空,闪过一道曲折撼人的电光,瞬间映射出遍地黑衣人士惨白狰狞的面孔,狂风吹起山坡之上绿草然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电光熄灭又是一片漆黑的寂静,沉闷的雷声隆隆而起,猛然炸响一个霹雷,风势在电光雷鸣中越来越大,却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修长傲然的身姿就站在这一片尸体之中手握长剑,原本妖孽般美的令人窒息的侧脸,此刻透着浓浓的萧杀之气。 夜空之中无数条雨道铺天盖地的倾斜下来,因雨势过大,已经领他看不起前方的一切,大片水雾遮掩了视野在雨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目光透过一层层水幕,毫无疏漏的把握住前方朝他逼近的两道黑影,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凝气挥剑穿透雨幕,而速度未见丝毫的减慢,两道银光急闪而过,黑影在雨中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向下倒去。 长剑直插入地面,男人左臂在刚刚那一场激烈的打斗中被伤,殷红的血色随着雨水的冲刷染红了纯白的衣袖,他却傲然挺立。 远处两名身着劲装的护卫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向他,见主子受伤,一人疾步冲上前,扶起主子:“王爷!” 凤廉右手扶上左臂,狭长的凤眸盯着受伤之处,疼,漠然道:“无碍!” 看了眼满地的尸体,闽影与左蒙对视一眼,会意,立刻动手逐一翻查,在那最后倒下去的两人身上搜到一封被雨水沾湿的信封,上面的字迹已模糊,却能清晰的看到朱红印章,急忙道:“王爷!有一封信!” 凤廉一头墨发被瓢泊大雨淋湿,额前粘年了几许碎发,妖冶的俊脸越发透出白皙。 伸手接过左蒙手中的信,沉声道:“回府!” 听风楼内,左蒙为王爷处理左臂上的伤口之后,便与闽影留在房中防止刺客再度暗袭。 凤廉静坐在池中沐浴,手中拿着那黑衣人身上的信件,看着上面的戳印,狭长媚人的凤眼微眯,打开已外表潮湿的信封,里面的信纸竟安然无恙。 取出信纸,摊开细阅“哗”凤廉猛然坐起身来套上宽袍,时刻保持波澜不惊的双眸出现了些少的凝重。 左蒙与闽影两人见状,不约而同上前:“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凤廉披上宽袍,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左蒙,踱步到书案前,右手怀在身后不停的扳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这一动作只有在他心情浮躁的时候才会出现。 左蒙与闽影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们王爷这般样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迫不及待的看向信件,这一看两人表情一致都显得异常愤怒。 闽影不善言辞,脾气却很大,袖袍之下的手不知不觉之中捏成了拳,隐约之间似乎能听到关节处发出的声音。 “王爷,是否对南夏出兵?”左蒙眉头深锁。 凤廉右手转动玉扳指,动作显然一顿,抬手示意容后再议,他转身道:“下去吧!” 左蒙与闽影俩个人也同时受了伤,两人知道王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关心他们的,只是他俩休息了谁来保护王爷? 这偌大的王府,除了家丁及护卫,王爷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王爷身边是该有个人照顾着了…… 左蒙与闽影向王爷行礼告退,退出房门两人不约而同选择站在门口当门神,习惯性的对视一眼为两人的默契相视而笑。 大靖神武殿位于靖国皇宫东南侧,是靖国祭天司神殿,占地三百多亩,整座神殿根据阴阳八卦阵建造的,结构呈八卦形圆柱,直径长一百丈,高三百丈,从外到内共有三重围墙,由前殿、中殿、后观天殿三大殿构成三层封闭式神武大殿。 观天殿耸立于整个筑群的后方,重檐庑殿顶,三重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四周围石护栏,殿内的主要梁栋外包沉香木,其他的构件均为名贵的金丝楠木,天花板及廊柱皆雕刻着神文气派非凡。 大殿两侧各有配殿,东配殿供奉着历代的大祭司灵位,西配殿供奉着神武圣女神位。 月台御道正面依次刻有龙文石、狮纹石和海兽石在晨光下蒙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整座观天殿在肃穆中透出一种神秘的味道。 年过古稀的大祭司蔡洪武,在偏殿换上祭祀服,缓步走入大殿之中,左右护法一脸肃穆的跟在他身边,入神坛后,大祭司低声道:“尔等下去吧!”护法退下,殿门缓缓掩上。 日观天象,一抹神光正从东方天际隐射,霎时间,天空昏暗如夜,霄云之上九星连珠,一缕霞光透过云层射向东方,须臾,昏暗的天空渐渐明亮,方才那神奇的景象不见踪影。 “天生异象,不知是福是祸!”蔡洪武低语。 京都大将军府内,简珂在剧痛中醒来,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并不比肺癌晚期时来的少,这种皮肉被活生生破开的痛楚常人难以想象。 “小姐醒醒,小姐你醒醒!”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孩哭求声,那声音听着年纪大不,虽是带着哭腔却是富有年轻的活力。 简珂虚弱睁眼,虚弱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因为太过于疲惫而徒劳的再次闭眼。 她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全是一个十四五岁女孩凄惨的过往,虽是将军府的八小姐,却因母亲是个妾氏,且又在生她的时候血崩而亡,这位八小姐从小大几乎是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将军简颜峰,因常年镇守边关,十多年间甚少回京城,更加照顾不到这个在府中并不受待见的孩子了。 八小姐竟也叫简珂,因是妾氏所生依照祖训只能单字命名,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上有七个哥哥均有主母落氏所生,简家七郎皆从武威名与世。 简珂再次苏醒已是被打之后半月有余,在床榻上又躺了十余天才真正能下的了床,她虽然在梦中对这具身子原有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却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连为什么被打也不知道。 或许挨打并没有什么正真的缘由,落氏只是单纯的拿她撒气而已,到底这个落氏与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有何积怨,使得她如此记恨与八小姐? 那日在简珂耳边替她向落氏苦苦哀求的女孩,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丫鬟名叫丹青,比简珂大五六岁。 丹青八岁开始便一直伺候在简珂身旁,平日里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原本的简珂非常依赖这丫头。 “小姐,奴婢为你熬了红枣粥,小姐喝一点吧!”丹青手捧着瓷碗,用勺子轻轻搅动向简柯走来。 简珂闻言坐起身来,不由得对着丫头微微一笑,笑容里蕴含了一丝谢意:“好!” 自从八小姐醒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笑,丹青觉得自家小姐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甚至是可以说得上有点木纳,可这次经过大夫人这般折磨过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但究竟是哪儿不一样她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珂不是没有注意到丹青投来打量的眼神,不过她也不是个善于向人解释的人,心中隐藏着秘密,虽是无奈,却也不能道明。 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索然无味的红枣粥,简珂的吃相斯文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丹青看着小姐也是慧心一笑。 丹青伺候在小姐身边多年,深知小姐并不受将军府重视,大夫人更加没有给予小姐应有的教育,但丹青觉得如今的小姐这般名门闺秀的姿态像是浑然天成一般,丝毫不显做作。 接过空碗,丹青拿软巾替小姐擦了擦唇角,想到她的小姐这些年手的苦,心底便有些许的难过,她无意道:“小姐,奴婢听前院管事说,将军大人打了胜杖已经班师回朝了!不日便能抵达京城!” 简珂挑眉,并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只是谈谈的点头。 那个可有可无的将军爹,回不回府对她来说并重要,她不是正真的简柯,就算是原来的简珂也不见得会对这个爹存在多大的期许。 正文 002不速之客 简珂离奇重生很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对于往后的生活,她只求主母不要找事,身体健康,日子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便可,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 现实总是与理想唱着反调,刚想着主母不要找事,这找事的人便来了! 落氏带着贴身伺候的嬷嬷,盛气凌人的来了她的白芍苑,月余不曾过来找茬,感情是寂寞难耐有劲没处使,这会儿过来莫非又是来练筋骨来了? 丹青不由的露出一丝戒备之色,而简珂心底盘算着是要对付落氏,还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而乖乖的任由她打骂? 可若是要让她像原先那个孩子一般忍气吞声,她又是否能完全做到? 只见落氏身后的嬷嬷手里捧着一叠粉色物料,只稍一看便知料子上好,带着一丝香薰,看似特意为了简珂所准备的。 落氏武将出身,又是将军府主母权柄持家,自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珂儿,身上的伤可是好全了吗?” 她是对庶女嘘寒问暖来了?哼,若是真的,那又何必将她打个半死呢? 简柯心下冷笑,看着落实皮笑肉不笑的嘴脸,面上却是乖乖的向落氏下跪行礼:“女儿见过母亲!女儿身子好全了,多谢母亲关心!” 落氏也不叫简珂起身,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嬷嬷,嬷嬷会意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衣物塞进简珂手中。 那张雍容华贵的老脸,扬着虚伪的笑意,胭脂水粉却也掩盖不了她那岁月的积淀,只见落氏抬起手,拢了拢并未散乱的发髻道:“将这身换上随母亲前去前厅!丹青,为小姐梳妆!” 随后,落氏又从怀中掏出一雕刻精良的红漆小木盒子交给丹青,带着一副施舍的表情道:“拿着,为小姐选一样戴上!” 丹青鞠着身子,伸出双手并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木盒,并没有错过落氏唇角浮现的那末刺眼的讥笑,她低声弱弱道:“是,夫人!” 丹青将小木盒放置在陈旧的梳妆台上,替简柯快速更换衣裳,上好的料子触手柔滑如丝一般。 丹青心底不由滋生一抹酸楚,她家小姐很久都没有穿过壁合堂量身裁剪的衣物了? 记得当年她刚进府的时候,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小的,就如瓷娃娃般的小姐身着的衣物,便是出自那名满京都的壁合堂! 为小姐已最快的速度挽了一个简单而得体的发髻,从落氏给的小盒子里,挑选了一枚小巧的珠花戴在头上便算是完事了。 当简珂梳妆完毕站在落氏面前的时候,明显从落氏眼神中,探道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那分明是些许一闪而逝的震惊与害怕,随之被满腔的厌恶所遮掩。 你究竟在怕什么?是怕这样像极了杨氏的脸吗? 简珂见落氏出神,心底有了一些了然,柳叶眉微微一挑,柔柔的唤道:“母亲!” 落氏回神给了她一记熟悉的怒恨眼神,“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踏出简珂闺房。 “小姐!”丹青有些担心小姐的安危,不由得牵住了简珂的小手,这柔弱无骨的小手给她冰凉到不真实的感觉。 简珂朝她微微点头,像是要让丹青安心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不急不忙的跟上了落氏的步伐。 简珂并不担心此番前去会有什么危险,落氏的行为显得过于刻意,不仅让她换装,又让丹青为她梳妆打扮。 若是没有猜错,落氏定是要让她前去见什么人,而那人在落氏这里得到如此重视,想之必定是有些来头的。 正厅外的院子里此刻站满了人,这些人各个身着黑色劲装,并不是将军府的家丁,看着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英。 落氏在前面走着,简珂紧跟在其身后,就在靠近前厅的那一刻,落氏忽然殷勤的执起简珂的小手。 简珂出于本能的反应,略微挣扎了一下,下一刻便被落氏凌厉的眼神镇住,只得乖乖的任由她牵着走向前厅。 “小女顽劣,让妾身好找!左大人久等了!”落氏一把将简珂扯到身前,含笑道:“左大人,这是小女简珂!珂儿,还不给大人行礼?” 简珂未抬头看眼前之人,抵着眉乖顺的施礼,柔柔道:“见过大人!”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另堂堂将军夫人都这么客气相迎? 下一刻,下巴被硬生生抬起,简珂眸光不由一闪,不加掩饰的皱起了秀眉,一双晶亮的眉目就这么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年纪约莫二十又七八,剑眉星目,英气非凡。 左蒙面无表情的审视着简珂稚嫩的脸蛋,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中,倒影着眼前之人的小脸,良久,他似乎很满意一般唇角浮现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大人?”落氏虽不喜欢这个丫头,但将军府有将军府的体面,她没想到这为大人如此轻浮,好歹也顾及一下这是将军府,然而左蒙似乎并不在意她所在意的。 左蒙收回抵在简珂下巴上的手,也不正眼看落氏一眼顾自走向主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喝完茶水,这才缓缓道:“夫人想必是清楚王爷的意思!即为续弦,定是不会隆重的,但王府的聘礼也不会短了将军府!三日后,王爷会派人过来接八小姐过府!请问夫人可还有不妥?” 续弦?三日后?简珂抓重点,小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心中却是稍稍有一些异样,落氏果然是没安好心! 急将她嫁给那个所谓的王爷续弦,这其中必定是有猫腻,何况她这么讨厌自己,怎么会寻好的亲事来配? 落氏睥睨一笑,根本不在意仪式隆重与否,接着道:“左大人说笑了!小女能得战王垂青,那是小女的福气,哪儿还有不妥之处?左大人还请王爷放心!” 落氏答应的爽快,她其实恨不得战王今日就将这眼中钉肉中刺给她拔了! 白勺苑是简珂生母杨氏生前所居,因杨氏极喜欢白芍药,简颜峰为她精心打造了这处院落。 正值芍药花盛开的季节,简柯身着淡粉华服,缓缓的步入院子,轻盈的身姿,包围在一片雪白的芍药花海之中,如诗如幻。 画面太美,看得丹青一愣,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小姐,直到小姐朝她走近,这才慌忙迎上去不忘上下检查一番,生怕夫人又对小姐施暴:“小姐,你没事吧?” 在简珂回来的前一刻,她真的是有怕又急,整个人又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简珂心知丫头关心自己,也就不阻止她,任由丹青上下检查,见她满脸着急的模样,她无奈道:“好了,青儿!我真没事!” 这下丹青更为疑惑,夫人哪回是手下留情的,又问:“夫人真的没有为难小姐?” 对于丹青表现出来的疑虑,简珂心下也体谅她,她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丹青问道:“青儿,你可有听闻战王的事迹?” 她虽是拥有部分原来身子的记忆,但脑海里却无从搜寻关于战王的任何讯息,可能是宿主从小生活在大将军府内,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身,所以对很多外界的事物接触并不深。 丹青闻言心中一窒,立马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街知巷闻的传言,传说战王当今天子的二皇子近日据说是要续弦! 续弦?莫非传言是真的? 正文 003克妻战王 丹青不由一惊,表情甚是惊恐,她反握着简珂的手,不经意间加重了力道。 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夫人该不会是要将小姐嫁给战王续弦吧?” 简珂抿唇不语,不置可否! 丹青立马就红了眼眶,她无父无母从小孤苦一人,自从被选入将军府照顾小姐,她便将小姐视为唯一的亲人,真的没想到大夫人竟会这般无情! “夫人真是好生无情,明知那战王克妻,夫人居然还把小姐嫁给他!这岂不是要让小姐白白的去送死么?”丹青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居然有着等事?简珂不信鬼神,前世的时候她没少弄死人,也没见有那个变成厉鬼来害她,只是如今她的灵魂都穿越到了异世,又好像不该不相信这么邪乎的事。 这个战王名为凤廉,乃是靖国当朝二皇子,战王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又五,在简珂的世界这个岁数才刚刚步入社会而已,而他十五岁就开始领兵征战沙场。 战王十八岁时,白音托巴列大可汗聚集本部兵马及坐下四位可汗兵屡犯大靖边关,仅仅两月余,大靖损兵十万,关内多处城池接连失守。 文宗逼不得已,命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廉王爷为行军大元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分道反击白音大军。 廉家军在边塞裕隆关龙岩道与托巴列大军相遇,托巴列自持屡胜轻敌,廉王亲率五千精兵突出重围,夜袭白音大营大破敌军,托巴列也受了重伤,靠着部下死战才得以逃回大草原。 两年之后,托巴列大可汗不服气,再次挑衅大靖,三十万大军压境。 二十岁的廉王再次统率步骑挂帅,设伏围堵托巴列主力军队,首战斩杀敌军八万余人,直捣黄龙一路杀进了白音本部大营,取得托巴列项上人头回京,自此之后白音新可汗,立下战败盟约“终身不犯大靖”。 廉王也因这两次战役而扬名天下,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不仅深得百姓爱戴,皇上爹更是亲封他为“战王”。 只是这个威名远播的战王,一连死了四任王妃,听着实在是令人渗得慌! 民间传,战王杀戮太多而导致他煞气太重,那几位去世的王妃命格又太弱,挡不住煞而相继被克死。 每一任王妃过门后最短时间不过三月,而活的最长时间的也是仅仅一年罢了……听着挺惊悚! 若是死一两个或许只是巧合,可连续死了四任王妃那真的是有问题了,会不会这战王原本就生性残暴,那四任王妃皆是被他折磨而死的呢?这极有可能! 丹青见简柯愁眉不展,有些怪自己多嘴让小姐徒生烦恼,正不知道如可安慰小姐的时候。 她忽然双眸一亮,道:“小姐不怕!将军这几日便会回京,将军就小姐一个闺女,必定是不会同意的!将军绝对不舍得小姐受半分委屈!” “怕是来不及的!三日后我便会被送去王府拜堂,哪里还由得爹爹出面阻止?”简珂心底冷笑,落氏这么急着赶在大将军回来前将她嫁出去,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只是这大将军若是真的在乎关心她这女儿,怎么会任由落氏这般对她?只怕是因杨氏生她的时候血崩而亡,而从此记恨上了她这个女儿罢了! 三日后?丹青不由的晃了一下身子,这么这么急?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不如我们逃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会京城了!”丹青说这段话的时候异常平静,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暗自下的决定。 简珂有些诧异,她拉起丹青的手,极为认真道:“青儿,我们两个女儿家又能走多远?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哪儿有我俩容身之处?嫁给战王若是真九死一生,也只当我命该如此!” 她简珂从来都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前世有是尝尽了众叛亲离的滋味,这一世在丹青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便不想拖累这个丫头。 逃跑固然是上上之选,但若是被抓呢?她是将军之女必定没有生命危险,而丹青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到时候注定免不了一死! 丹青见自己提议被小姐驳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忽然她有些不管不顾道:“我去求夫人!我去她网开一面,收回成命!” 简珂没能拦住丹青便去追,不知怎么的人没追上,反倒是自己迷了路,这偌大的将军府亭廊满目,小道弯弯曲折,三两下就转的分不清方向了。 “青儿!青儿!”简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不小心装上了一堵肉墙,猛然抬头一看竟是个白玉少年。 少年比她高大不少,却也是个文弱的书生,这一撞也踉跄的腿了一步,他年纪与简柯一般大,长得比她高了一个头,白净斯文,一身白衣锦袍衬的少年身材格外纤长,身上自带着一股子浓浓的书香气息, 简珂撞了人依照过去的简柯,必定是立马低着头不敢看人,并且连声道歉,可此简珂非彼简珂,就这么站在对方身前毫不加掩饰的对人加以打量。 “珂儿怎这般莽撞?还不向凡儿道歉?” 简珂这才意识到少年身后还站着位少妇,此人正是简柯大哥的妻子黄氏,黄氏出生书香世家,只是脸上的嫌弃破坏了她本该由的如兰气质。 不等简珂开口,便听少年道:“表姐,这位是?” 黄氏感觉简柯的身份连介绍都是多余的,只是表弟这么问起,便有些不情愿道:“这是阿珂!我们八小姐!” 八小姐三个字说的尤为讽刺,落氏怎么对待简珂的她全都看在眼里,久而久之也是耳独目染的,婆婆都不喜欢这个八妹,让她又如何喜欢的起来? 简珂微微俯身向少年行李,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低眉顺目道:“冲撞了公子,珂儿在此向公子赔礼了!” 云若凡抿唇一笑,继而作揖回礼道:“原来是八小姐,在下云若凡!” 云若凡直觉的这姑娘与别家闺秀似乎有些不一样,虽年幼,但秀眉宛如新月,一双美目顾盼皎洁,肌肤欺霜赛雪,将四周景物衬得毫无颜色。 黄氏觉得表弟与这贱丫头说话有些自掉身价,不由分说的拉着云若凡离开,云若凡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是无可奈何,连连回头看简柯。 这么一闹耽搁了找丹青的时间,只怕那丫头是凶多吉少了,找不到去主屋的路简柯心里有些着急,路上随便拽了个小丫鬟带路。 好一会儿才来到梅苑,远远的尚未靠近,便听到凄惨的喊叫声,心中一紧,简珂冲进梅苑只见丹青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正被施以鞭刑! 丹青过来求落氏收回成命,就知道不会有好的下场,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不管将面临什么,只要小姐不用嫁给战王续弦就好。 她没有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条件是要她受九九八十一鞭刑,若是打完她还活着小姐便不用嫁人,若是死了就另当别论。 丹青见没有别的方法让夫人改变主意,竟然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八十一鞭才打不到一半,丹青已经全身抽搐,几乎晕厥过去!她告诉自己必须要撑住,她不能死,死了小姐怎么办? 落氏原本也是出生于武将之家,又是个练家子惩罚人就爱耍鞭子,她难道就不知道鞭子挥下来会让人皮开肉绽么? 正文 004丹青救主 “青儿!”简珂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一把抱住丹青“啪”的一声,鞭子狠狠的甩在她的背上连着衣服裂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迹立马溢出,这一鞭刚好打在愈合不久的伤口之上,疼的她浑身冒冷汗。 落氏心中的怒火烧的越发旺盛:死丫头! 她高高扬起鞭子,刚想挥出去,手腕便被贴身伺候的嬷嬷拦下。 嬷嬷道不是好心肠,只是心中另有想法,她拽住落氏的手腕:“夫人不可!三日后王府的人要来接人,若是打坏了恐怕不好交代!” 这话正中下怀!落氏果然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恶狠狠道:“贱胚子生的,果然也是一副贱骨头!” 落氏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会意上前将简珂拉道一边,放任落氏施暴。 丹青痛苦的嚎叫,简珂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挣脱了嬷嬷的束缚爬向落氏,哀求道:“珂儿求母亲饶了青儿!母亲大慈大悲饶过青儿吧!” 落氏聪耳不闻,一脚将简珂踹开,她丝毫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小,小姐,只要奴婢受得住八十一鞭,小姐就不用嫁了!”丹青气若幽丝,分明是再无力气承受,她却仍然咬牙坚持着。 八十一鞭!即便是硬汉也承受不住,何况丹青不过是个弱女子?落氏更本就没有诚意,丹青这丫头太傻了! “母亲,母亲,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青儿会没命的!母亲手下留情,女儿甘愿嫁给王爷!决不再生事端!”简珂说着便向落氏连连磕头。 “不,小姐!奴婢受……受……”得住,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已经晕厥过去。 落氏见状笑的越发得意,狠狠的将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看都不看简珂一眼:“快带着这个奴才滚!” 简珂吃力的背起丹青往外走,将军府的下人也不是个个都铁石心肠,只是在落氏的淫威之下她们全都爱莫能助。 简珂身材瘦弱身无二两肉,虽然丹青也不胖但对于她来说真的很不容易,每走一小段路她便停下来休息一下。 离白芍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简珂再次停下脚步将丹青小心翼翼的扶着,然后坐在花坛上喘气。 云若凡再次巧遇八小姐,显得有些热情,正打算上前打招呼,却发现八小姐还扶着一个受了伤的丫鬟,心里有些许的疑惑。 “珂儿!这是怎么了?”云若凡上前询问。 简珂一愣,这小子居然叫她闺名,然后用“我跟你很熟吗”的眼神招呼云若凡。 云若凡有些尴尬,唤人家闺名确实有失礼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发现八小姐需要帮助。 “我来吧!”云若凡自告奋勇的拦下被丹青的任务,简珂也不跟他客气,便将丹青交给他。 云若凡抱起丹青,紧跟着简珂来到了白芍苑,简珂示意他将丹青放在床榻之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帮我打一盆清水过来!”简珂吩咐道,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因为自己也时常会受落氏鞭打,所有白芍苑常年备着金创药,简珂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去来药膏,便为丹青脱下衣物。 云若凡打来了水,进门就瞧见简珂将丹青脱了个精光,口中不停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放下盆子便要转身出去,这才发现八小姐后背也受了伤。 破开的衣物之下,皮开肉绽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凝结,刺目的猩红横在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中间,这伤像是一大败笔一般破坏了整个完美的布局。 简珂专心为丹青清理伤口,察觉到身后之人的眼光,回头狠狠的瞪了云若凡一眼。 “不是说非礼勿视么?怎么看不够了?”简珂不留情面道。 云若凡闻言回神,被简珂这么一说白皙的脸上即可染上了一抹红晕,连带着耳朵也似被水烫过一般。 “在下唐突了!”云若凡此刻很想知道这主仆两人为何会受伤,就近是谁人所为,谁这么大胆敢动将军唯一的女儿。 简珂忍着自身伤口带来的疼痛,小心翼翼的为丹青上药,一切完成之后这才想起自己的上在后背,而丹青此刻却昏睡着,她自己根本处理不了伤口。 云若凡知道她已为丹青穿好了衣物,这才转身过来,为简珂换了一盆干净的水,看着简珂够不到自己的伤口,他才道:“在下去叫表姐过来帮忙!” “不用了!嫂子不会帮我的!”简珂似乎想都不用想,黄氏跟落氏婆媳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会帮她才怪! 云若凡闻言蹙眉不语,他来自大家族,自然也对后院中的争端有所了解,况且先前也见识了黄氏虽八小姐的态度,便没有在说什么。 简珂背过身来脱下了层层外衣,只着绯色绣花肚兜将整个背部露出来,微微侧过头来道:“你帮我吧!” 云若凡见状立马闭上了双眼,这怎么使得? 简珂呲笑一声,还真是个纯情的男儿郎:“你闭着眼睛怎么给我处理伤口?” 被你看看我又不会少两肉,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云若凡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心一横睁开了双眼,将软巾拧干便要上前为八小姐擦拭伤口,眼底的一切让他双眸一暗。 那些颜色或深或浅的疤痕,布满了本该洁白无瑕的背部,一些伤疤久到已经泛白,而另一些明显刚愈合不久,仍呈现着淡淡的红褐色,那条鲜血淋漓的新伤,就在这些新旧不一的伤痕里。 这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他看到八小姐背部的心情,内心深处不由的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绪,他竟想要保护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 云若凡为简珂清理伤口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将简珂弄疼,可再如何小心翼翼,触及伤口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 真的很疼!简珂咬着牙关,紧握着双拳,逼迫自己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是上药比清理伤口更加疼,忍不住发出“嘶嘶”抽气声。 云若凡白皙的手一僵,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上药,继续吧人家疼的直抽冷气,不继续的话伤口又不能及时处理,这可真是难为了他。 “干嘛停下!继续呀!”简珂隐忍着开口,恨死云若凡这般拖拖拉拉。 云若凡在简珂眼里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完全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朝代男女十三四岁便可谈婚论嫁。 云若凡认为看了八小姐的身子便要对人家负责,心里想着怎么求取将军府唯一的女儿。 处理完简珂的伤口,云若凡踌躇了一会道:“等简将军回京,若凡便向将军提亲!珂儿可愿意嫁给若凡?” 简珂一愣,随即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她越是笑的毫无形象,云若凡越是脸红。 突然间,她止住了笑意,极为认真的看着云若凡,古时候的男人三妻四妾稀疏平常:“你刚也看了丹青的身子,为何不连她也娶回去?” 云若凡挠了挠头,想当然道:“若凡这一生只娶一人足矣!”后院人多了挺烦的! 这话简珂爱听,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相扶相持一辈子这是一桩美事。 “可惜了!”简珂低语,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整理着一片狼藉:“我要嫁人了!” 云若凡正着手帮忙,猛然间,抬头看向简珂,心底的失落油然而生,她竟已经有婚配了? 笠日,将军府主苑传来了主母突然病倒的消息,上吐下泻依然不成人样,简珂唇角上扬,眉眼微挑,若不是看在自己即将离府她定当好生伺候落氏! 正文 005满室的红 日落西山,月上梢头。 王府听风楼内,凤廉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公文内夹杂着一副未展开的画,良久,才记起这是左蒙呈上来的,画得内容他知道,但不甚关心,这一刻却鬼使神差的将画展开。 第一眼,凤廉眸光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难为左蒙煞费苦心,这绘画功底竟是如火纯清,简直可以堪比宫廷御用画师。 画中一名略显稚气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粉色华服,身材略显纤瘦,乌黑如墨的长发挽髻一枚小而精致的珠花点缀其中,额前留着些许碎发,五官精致不失灵气,白皙的小手拽着胸前一缕发丝,双眸灵动,略显一丝皎洁,她微微歪着头,娉婷而立。 凤廉美眸微挑,眸光冷然似是一道冰棱,修长的手指,毫无感情的滑过画卷中,女孩稚嫩的小脸…… 三日期限,眨眼而逝。 天还没有亮,简珂便被喜娘从睡梦中拖起,这喜娘是战王府派来的,凤冠霞帔红盖头无一疏漏,这一切均由战王府统一打点。 将军府不用准备任何东西,病怏怏的落氏道也落得个清闲。 简珂换上大红色嫁衣,有些犯困时不时的打两个哈切,摇摇晃晃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娘摆布。 续弦,就不能依正常娶妻的排场,一切从简,王爷甚至都没有亲自过来接新娘,而是由那来将军府选人的左蒙代劳。 天还没有亮透,简珂便被塞进了轿子,一路上连个唢呐声都没有,这样子出嫁显得有些落魄,她就这样悄然无声的被接到了王府。 简珂手中揣着佛珠,这一刻的心无比平静,就像这一切本就该发生一样,她安静的坐在轿子里,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到达王府那一刻她还没醒。 喜娘在轿子外面喊接轿才惊醒过来,透过红盖头隐约见轿帘被掀起,一双修长而洁白的大手拿着红筹申了进来,他将红筹的一端塞进她的手心里,耳边响起了喜娘高唱着寓意吉祥、多子多孙的声音。 简珂随即乖乖的钻出了轿子,紧接着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底,隐隐约约能看见大红袍子的边,感觉手中的红筹被人扯了扯,莲步缓缓跟随着那一双黑靴子前进。 拜堂仪式开始,简珂没有感受到半点本该属于这婚礼的喜气,眼底只有那双黑靴及大红喜服的边缘,耳边没有宴请宾客的喧闹声,只有主持婚礼的司仪高亢的声音,仪式并不复杂,完成之后,王府象征性的点了八响炮仗及百子鞭。 简珂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喜床上,不知坐了多久也没有等来新郎的到来,兀自摘下红盖头,引入眼帘的是满室的红,红烛燃烧,红纱轻拽,一派洞房花烛的意境,却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起身,摘下沉重的凤冠放在床榻边,墙上高挂的大红双喜,桌上燃烧的龙凤红蜡烛,简珂手中的佛珠快速转动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异常讽刺。 简珂前世,原是简氏集团董事长,她工于心计,雇凶残害两个兄长,逼迫自己年迈的父亲更改遗嘱,谋夺家族庞大的资产,手段之狠令人不寒而栗。 她吃叱诧白两道,在商场雷厉风行,对人处事从不留人余地,情场上她更是将这点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她不择手段得到的丈夫,到她死也没有爱过她一分一毫,将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样的婚姻根本没有爱情可言。 简珂站在偌大的喜字下,微微仰着头,双眸微闭,努力的回想着在她缠绵于病榻时离她而去的男人,可笑的是她再也无法想起那人的相貌,她发现原来内心深处也没那么爱他。 前世过于强势,强势的忘了要柔弱,忘了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情,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简珂众叛亲离,死于癌症,可她却没有堕入轮回,竟离奇穿越与异世……是不是老天爷在耍她? 手中佛珠拨动的速度变慢,万千思绪得以沉淀,缓缓睁眼,已觉眼角有一丝湿意,自嘲的抿唇一笑。 来不及擦拭眼角的泪痕,房门已被轻轻推开,简珂猛眨双眼,像是要把那敢死的眼泪逼回去一般。 骄傲如她,她不想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更不愿意以这样的姿态去面对身后的人。 “属下闽影,见过王妃!王爷有要事在身,已启程前往陆洲,特吩咐属下前来禀告王妃!”闽影供着手,不曾抬头看简珂一眼,心里有些怪左蒙,居然将保护王妃的差事交给他来做! 新婚之日,刚刚拜过堂,新郎竟偏下新娘远行?那这么急娶她回来做什么? 简珂闻言,不明所以的一愣,抬手逝去脸上的湿意转身。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闽影心里似乎漏了一拍。 小王妃身着一袭大红嫁衣,高盘的发髻,一丝不苟,孩子气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而眼眶微红,明显是刚刚哭鼻子过。 他居然用哭鼻子来形容王妃,闽影心惊慌忙别开眼睛,娘娘定是误会王爷不重视她吧?还是说,她听信谗言,以为王爷真的克妻,而感到委屈了? 若是后者,这个王妃便不会得他多少尊重! “娘娘,恕属下多嘴!属下是怕娘娘责怪王爷,王爷此去陆洲封地处理一些至关重要之事!原本王爷昨日便要动身,但顾及娘娘不想娘娘伤心,所以耽搁了!凡是有轻重缓急,还请娘娘谅解王爷一番苦心!” 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鬼才相信性情孤僻的主子会顾及他人,说来也奇怪,王爷的确实是完成了仪式才走的…… 闽影身材高大,五官虽平平无奇,组合在一起却还过得去,古铜色的肌肤,让人一看便知是一个铁骨硬汉。 简珂错开与闽影对视的眼神,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闽影将要转身之际。 简珂又叫住了他:“你,能不能,能不能将我的丫鬟接来王府,她叫丹青!” 闽影闻言看了眼娘娘,只是瞄了一眼很快就转移了视线,答道:“此事属下会竟快办妥!”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简珂目光微敛,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未曾谋面的人良人何从说起? 那王爷虽高官厚禄,却是个征战沙场之人,稍有不慎便会战死沙场,何况他素有克妻之名,她不被克死,也兴许会成为寡妇也不一定!呸呸呸,怎么刚结婚就诅咒自己成寡妇呢? 正文 006花厅立威 笠日 简珂早早起床,却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之前在将军府,好歹有丹青服侍,如今虽是嫁做人妇,可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她看着铜镜中自己一头青丝,心中泛起了愁。 “没事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烦死了!”简珂自言自语,着手开始自己梳妆。 可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打理头发,最多只会盘个蜈蚣辫,不多时,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挽好,她左右照了照镜子,镜中的人儿小脸儿精致,朱唇玉肤,配着一头松散的发髻,竟是别有一番风韵。 扣扣……门外传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简珂低声回应。 只见闽影领着四名身着丫鬟衣裳的人进了门,仔细一看他身后还站着一名面容严肃的老人,老人身着黑底云袖宽袍,身形匀称显健朗,一看便知是王府之中举足轻重之人。 众人进门,隔着屏风纷纷跪下请安:“属下(老奴、奴婢、奴才)参见王妃,娘娘万福!” 简珂自知自己的梳妆欠妥,并没有即刻从屏风后面出来,自行打开衣柜想要找件合体的衣裳穿上,没想到那雕花衣柜内,整齐的折叠着女子各式各样的衣衫,绫罗绸缎,种类繁多,她心道,战王还挺为她上心的,殊不知此番,都是左蒙的功劳。 她想,新嫁娘,到底应该穿的喜气点,红色更能衬托她白皙的肤色,她也不管是内衫还是外衫,随意挑一件绯红轻纱罗裙先套上再说。 简珂低头系着腰间的丝带,走出屏风,谁知一出来,便看见一众人跪在脚下,她犹豫着,身子往后缩了缩,俨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她轻声道:“你们,起来吧!” 众人谢过起身,那神色肃穆的老人,看了眼一旁低眉顺目的小丫鬟,向她点了点头,小丫鬟会意走向了简珂,微微福身:“娘娘,奴婢灵儿!灵儿伺候娘娘梳洗!” 总算是没有把她给忘记,幸好给她了一名使唤丫头!简珂伸头一看,这一票人她只认识闽影一人,见他没有表示,便与灵儿回到了梳妆台前。 屏风外,传来了老人醇厚有力的声音:“娘娘,老奴是王府的管家殷东!这几个下人是王爷临行前,特意让老奴为娘娘备下,以供娘娘差遣!红裳苑内,另配了二十人打杂,娘娘若有所需但凭吩咐!” “好,好的,我知道了!有劳东叔了!”简珂回应着。 东叔朝闽影暗自摇头,拱手道:“娘娘不必客气,那老奴就先行退下了!” “嗯!”简珂低声回应。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青丝在灵儿的巧手下翻转,不多时,一个略显高贵的牡丹髻雏形初见,她思衬着灵儿的手巧又不禁皱眉,心里有些不喜欢这繁复的发髻,还是喜欢丹青为自己梳的简单而不失得体的发型。 灵儿是个七窍玲珑的丫头,她很会察言观色,当在铜镜内看到娘娘蹙眉,立马就吓傻了,她可是第一天当值,可不能因为梳个头就被赶出王府啊! 噗通一声跪地,灵儿的声音掩不住的慌乱,颤颤巍巍道:“娘娘若是不喜欢,奴婢重新为娘娘挽发!” 简珂张嘴没开口,她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吧?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幸好她不是穿去了动不动就给人跪的人身上! 无奈道:“行了,别跪了,就这样吧!” 灵儿感激涕零,磕头谢恩才缓缓起身,忽然觉得在战王府当差,也不是什么吓人的事。 灵儿的老母亲是当年宫中伺候战王母妃之人,淑妃娘娘被刺死之后,皇上隆恩,将黛眉宫的宫人都放出了宫门。 母亲一直不同意她来战王府当差,说是战王府阴气太盛,王爷又是个性格怪异之人,所娶之人不仅短命,怕也不好伺候,但现在看来母亲是多虑了! 简珂穿戴整齐之后出现在花厅内,厅内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灵儿轻声耳语,她得知是她红裳苑的那些新进的下人。 落座,下人齐声问安,灵儿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派发下去。 拿到红包,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言语,都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简珂看着他们一副强人所难的模样,没有来的有些心烦:“你们可都愿意在红裳苑伺候?” 派到手的差事,哪还有他们这些下人愿不愿意的理?莫非站出来说不愿意的,就能换个差事?谁不知道红裳苑的主子短命,与其跟前人那般事后被遣出王府,还不如眼下换个王府的差事! 有大胆的出声:“娘娘,奴才原是马厩当差的,奴才粗鄙,怕惊扰娘娘!” 简珂不语,静静的等待别的声音。 “奴婢想去浣衣苑当值!” “奴婢想去后厨帮差!” “奴才原先是做马夫的!”……渐渐的要求换差事的声音多了起来。 只剩下少数十来个人没有吱声,简珂抿唇一笑,抬眸扫了眼众人,怠惰因循道:“不想在红裳苑待着的,都往后站站!” 下人们闻言,纷纷起身站到花厅最后方,简珂看着中间所剩无几的下人,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似是不经意道:“你们是愿意留下来的?” “奴才、奴婢愿意!”声音并不大。 简珂点点头,像是很满意一般:“愿意就好,初次见面,每人赏银十两!” “谢娘娘恩赏!”跪着的下人,他们依然低着头,脸上却是难掩欣喜。 站在最后的一排下人闻言,各个都傻眼了,后悔莫及啊!那可是十两啊!他们在王府的月钱,除去米粮,最多的也就一两银,娘娘竟这般阔绰,一赏便是十两! 简珂这才进门,也不知那战王会不会将王府的财政大权交给她,落氏给的嫁妆虽说还算丰厚却也经不住她这般挥霍。 只听她话锋一转:“赏银暂且挂账!但凡有偷懒者扣一两,搬弄是非者扣五两,滋事斗殴者一次扣十两,月底绩校考核,忠心侍奉者每季度赏银十两,小错情有可原者赏银五两,看表现本娘娘会另行赏赐!” 简珂欣赏着一众下人,只见他们各个面似五彩云霞,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那场面,霎时好看,纷纷表示会忠于娘娘。 “本娘娘赏罚分明,记住了吗?”简珂心情忽然大好。 “记住了!” “大声点!”先给你们洗脑,往后再给你们立规矩! “记住了!”不管是否合理,那也是有赏有罚的,只要他们不出丁点错误,还怕赏银飞了不成? 简珂在其中挑出会写写算算之人,让他打点下人月终考核事项,吩咐道:“会写字拿算盘的留下!其余之人该干嘛干嘛去!”看了眼一直站在花厅后面的下人,便让灵儿遣散了她们。 一直候花厅外的东叔,很是欣慰的笑了起来,他仰头看了看天空,抚了一把胡须。 这小王妃的行事虽有些怪异,却不乏是一个治家的好计策,先看看这小小的红裳苑施行如何,若是真当有用,他便在整个王府推行,只是这赏银得减减…… 正文 007老公没钱 整整月余,王府之中除了家丁与新进的一批丫鬟,王府内的日子就如太平盛世,似乎过于闲暇了一些。 简珂整日里不是下棋看书,就是在凉亭内赏花赏鱼,不愁吃穿的生活,显得格外单调。 她也算是明媒正娶的战王妃,依皇家规矩,她是该进宫参拜的,然而从老管家口中,只得“无需面圣”四字,看来她的丈夫,在宗氏里的地位不见得有她想象的高。 简珂侧卧在软榻,研究着棋谱独自对弈,心绪平静无波澜。 “老奴拜见王妃,娘娘福禄!”东叔手捧着账簿,双膝跪地。 “起来吧!”简珂不曾抬头看老人,专心棋局,素指落下一子,明媚的小脸因解开了棋局,而扬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东叔起身恭敬的站在原地:“娘娘,这是府中开支帐目,还请娘娘过目!” “这些以往由谁处理?” “回娘娘,以往都由王爷亲自过目!”东叔语气淡淡,却不带一丝不敬之意。 简珂起身,将手中的棋谱放置一旁,灵儿小丫鬟上前,朝东叔微微福身,接过东叔手中的账簿交给王妃。 简珂不关心前面所记的开支,而是将账簿反至最后一页,看到盈余的那一刻,略有所思道:“这是府中所有开支?” “回娘娘,正是!” 凤廉就够节省的,除了迎娶她付出了一笔不菲的聘礼之外,整个王府就只有一些必要的开支及下人月钱支出,此外几乎没有大的出入! 简珂不由皱眉,原本想她好歹嫁的是一朝王爷,就算没有金山银山,不计也是个皇室贵族,贵族的生活不该是挥霍的么?贵族的用度规格不该是奢华的么? 然而,帐目最后,没有好看的,令她满意的盈余数字,显然昭示着她嫁了个穷王爷,她那首万民敬仰的老公居然没钱! “那……属于王府的产业呢?”她就不信堂堂战王,除了皇室每月拨款,就没有额外的收入! 这个王妃年纪不比他长孙女大,那双明眸之中,却闪耀着不属于她年龄该有的沉稳与老辣,总给人一种透着浓浓商贾的味道。 东叔拱手:“良田千顷、良铺百于间!”兵器所三间、青楼五间、游船数十艘,当然这还不能全都告诉娘娘。 不错!那收入呢?简珂抬眸,她无辜的看了眼东叔,并不相信战王只有这点资产,重点是这些产业所出的银两去向。 东叔会意:“王爷体恤军中将士,收入归入廉家军,定时发放与将士家属!”处了府库及分配给军人家属以外,王爷还有个小金库,当然这也不能告诉你! 攘其外,必先安其内,后方安宁,将士无后顾之忧,才能在战场上全力拼搏,凤廉不为是一个懂得善用人性的主子。 他自己吃穿用度这般节省,感情钱都拿来养军属了! 简珂了然点头,想想自己近来的生活质量,吃穿用度都是依照皇家媳妇该有的规格,没有丝毫懈怠,看来娶了她之后凤廉并没有亏待她,不由得欣然一笑。 “往后我的用度减半!”她得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王妃,反正她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还不如夫唱妇随也节约些好了,免得凤廉私下说她不会审时度势。 简珂的话让东叔不由看了她一眼,前几任王妃无人这般洒脱,只有这位小王妃似乎看出了其中门道。 “是!”东叔虽然这般应下,但他却不敢真的降了娘娘的用度。 简珂状似无意道:“以往是王爷打理,那便照旧吧!我怕,我不善于打理!” 东叔一愣,哪有主母不想拦权的?况且是王爷要他将这些持家事务逐渐交予娘娘,娘娘怎能不接呢?这不是为难他这老奴才么! “娘娘如今已成为廉王妃自然是要逐步学起来,过两日各府的大掌柜将陆续进京参拜娘娘,各州府的账簿已陆续送达京都,老奴会慢慢交予娘娘查看!”东叔双膝下跪,拱手相告。 简珂一脸为难,上前虚扶东叔一把,咬着下唇,蹙眉,略带委屈道:“老管家可别这样!我原只是将军府庶女,承蒙王爷不弃才,得以与王爷结为夫妻!心里别无他求,只想有生之年好好侍奉王爷! 何况我母亲,自幼不喜欢我,更加不曾教导我如何持家,王府这般家业,叫我怎么学的起来?” 东叔起身,对王妃前半段话尤为感动,但同时也为王妃在将军府时的待遇表示震惊。 可王妃对红裳苑下人的管制初见成效,赏罚分明之下,下人们干活都很麻利,也很少听到有纷争,总之这小王妃并不像她所说对持家之道一无所知! 东叔心思一转,拱手道:“娘娘不必忧心,老奴会从旁协助!” 简柯前世虽是生意人,但这一世,尚且对古人理财的方式并不精通,若是贸然接收用她自己的理财方式势必引起怀疑,得到东叔的肯定,简珂心里才落下大石头。 老公没钱没关系,她可以自己挣钱! 老公钱用来扩充事业那是真男人的表现,她表示没意见,越是执着于事业的男人,在她眼中越是有魅力,她只喜欢强者。 他今日回府了,听说回来后便在听风楼内待了整整一下午,原是该先来看眼她这个娘子的呢! 不来也好,她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那个被她称为“丈夫”的陌生人。 也不知是战王真的克妻,还是简珂自身原因,自从来了王府之后,她总是头晕目眩的,感觉身子有些沉重。 简珂站在窗前,看着微风荡漾过后不平静的湖面,有些疲惫,小脸略失血色,转身命人将窗户关上,并退左右便上床歇息,夜静入梦。 正文 008翩若惊鸿 月色朦胧,清风起,湖面涟漓,柳枝随着微风袅袅起舞。 凤廉踏着星辰,伴着夜的寂静走来,明眸皓齿,异常妖冶,明艳与庄重的碰撞显得如此和谐。 推门而入,依然是那日满室的红,揭起红色的丝纱,朦胧的烛光弥漫在空气中,暖暖迎人。 凤廉站在床榻边,看着安睡的容颜,听东叔回禀她削减自己的用度,不问他的去处,不生事端,恪守本分,安安静静待在后院,不知不觉中便来了红裳苑。 在这之前他娶过四任王妃,无论什么缘由导致她们的死,他心底都没有一丝感觉,死了就再娶呗!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续弦的门槛也就一降再降,选择简颜峰的幼女是因左蒙说她命硬,当然在左蒙的心里不乏另有缘由。 凤廉面色如常,略显女气的脸庞面始终无表情,平静的退下自己的衣服躺在榻上人的身侧。 简珂微微侧过身子并没有醒,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人不自觉的向温暖靠近,雪藕玉臂一展小手轻松自然的搭在宽厚的胸膛上,安静的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凤廉依然无动于衷,他一个人孤独久了,不习惯,但心底好像有些喜欢。 低头看了眼睡相宛如小猫般的人儿,修长的手带着粗糙感,抬起了她小巧的小巴,仔细端详了起来…… 为黄的烛光照耀着她稚嫩的脸庞,她双眸微合,眼睫浓密极长,像是蝶羽停留在她双眼之上,娇俏的小脸比左蒙那画像更为灵动…… 是夜,简珂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前世,丈夫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眼中带着无限宠溺……梦中甜甜一笑。 晨光挥洒着大地,温柔的,赶走了夜的寂静,王府中忙碌的嘈杂声渐起。 简珂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白皙的侧颜。 他的长相让简柯越看越傻眼,生平没有见过如此貌美的脸,只见此人侧过头,目暮地与她对视,猛然间心底似乎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可真是应了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这句子,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无以形容。 “王爷?”简珂轻唤的试探,即可掩饰住心底的波澜。 “嗯!”某人应声,然后再次躺好闭上了那双狭长而明艳双眸。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无声息的,她一向浅眠,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一个大活人进来,还堂而皇之的与她睡在一张榻上! 简珂张大着嘴,表情很是惊讶,她一直以为战王是个彪悍、凶神恶煞的男人,没想到竟是个冷美人。 这冷美人若是不出声,她定然以为他是个女子,美到让她自愧不如的仙嫡。 天色尚早,还未到她起床的时辰,室内再次变得静静悄悄,甚至可以闻到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简珂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在躺在这个好看的男人身边一动也不动。 她强迫自己闭上双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再睡一会儿,一个男人身边躺着个女人尚且无动于衷,她又怎么可以让自己表现差强人意呢? 腰上一紧,简珂被带入一个强健的怀抱,相对于她的较小,凤廉宽阔的体格显得尤为强壮。 面对这么一张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简珂心底并不抗拒,心跳却被这一举动惊的乱了节拍,……男人晨起,最容易冲动,然偶凤廉只是拥着他,并没有其他动作。 被一个集天地之灵,鬼斧神工般秀美却不阴柔的男人相拥,简珂自然是再无睡意,乖巧的任由名为夫君的男人抱着。 “殿下今日不用早朝吗?”简珂柔声询问。 凤廉闻言睁眼,早已过了早朝的时辰不去也罢:“嗯!” 应声而起,动作不带一丝拖沓,背对着简珂坐在床沿许久不见他有所动作。 这是在等着自己伺候呢?简珂乖顺下床,取来凤廉衣物,低声道:“妾身伺候王爷梳洗!” 凤廉自然站起身,由着夫人替自己着衣,这些事平时都有他自己完成,但左蒙说有了娘子就该让娘子伺候着。 伺候简珂起居的丫鬟陆陆续续进来,看见王爷在里面各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经好奇冷面王爷什么时候进的红裳苑。 穿戴梳洗完毕,凤廉没有做停留便兀自走出了红裳苑,没有言语交流,连眼神都不曾正眼瞟向新婚妻子。 简珂没有为此感到异样,反而觉得这个男人给人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又不见了,没有与简珂交代一声,依旧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 京都皇家园林,是专供皇室弟子打猎的场所,山林后面有一个峡谷,峡谷深渊下藏着一个山洞,洞口隐藏的极好,周边烟云缭绕,山洞很浅,不过是在两山衔接之处的缺罅罢了。 洞内终日不见阳光,又有水滴不断从岩石缝隙中滴落,在洞内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滴落发出锵锵然清澈的声音。 时至秋老虎的季节,外头炎热如夏,洞内却十分清冷,岩石之上生长着许多青苔,整个山洞都沉浸在绿油油的荒凉之中。 一个酱色身影,飞身而下,穿过云雾,修长的身姿悬空傲立与水面,足尖轻点与水面,纤指一扬,山洞内石壁上燃起了火光。 只见水潭中央停留着一大一小两具石棺,石棺同体成白玉之色,周围摆放着实木打造的家具与孩童玩耍用的木马,更有女子的梳妆台,棺木前的成列宛如一个缩小的行宫,这里虽建与水面之上,空气之中却并没有发霉腐臭的味道。 凤廉已许久未踏足此地,手抚过稍大的石棺,单手一推,棺木自然打开,里面躺着的人风华依旧,宛如熟睡的容颜,丝毫不给人惊悚的戾气。 “母妃……”凤廉低声轻唤,却始终得到棺中之人的回应,他的双眸逝去往昔的冷然,染上了一抹难掩的伤怀,喃喃低语:“她像极了您!” 那夜,她沉睡的容颜,虽略显稚嫩,却让他想起了葬身与深潭之中母妃,那么相像,拥进怀中就如母妃还活着一般。 皇家诅咒“亡国之征”不仅害死了母妃,还害死了刚刚降世的弟弟,年幼时,他曾经无数次埋怨过师傅,为何救了“他们”却独独不救母妃与弟弟,就这么狠心的,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去,皇陵之中甚至还没有母子两人一席之地…… 正文 009赚钱重要 简珂带着贴身丫鬟,不做掩饰,光明正大的出府,主仆两人,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天子脚下的都城显得格外繁华。 “夫人,天色不早了!”灵儿提醒道。 嗯,那又如何?简珂看了眼灵儿,心想果然是没有丹青默契,要不是丹青那丫头还在养伤,她是绝对不会带着灵儿出门的。 灵儿被看得发毛,明明王妃没说什么,但长相秀气的小王妃,就是给她一种压迫感,灵儿虚心低头紧随左右,惨了,回去会不会扣赏银? 简珂对灵儿的提议不为所动,随意找了间名为‘口吕品’的酒楼进出,这京都果然是人杰地灵之所,随便找一家酒楼就有百年历史。 据灵儿说,这儿还是京都最富盛名的酒楼,老板祖上有人在宫中做御厨,‘口吕品’三字寓意着众人品之,这还是当年开国皇帝的玉慈太后,在那御厨出宫前御赐的牌匾。 店小二见她衣着不凡,笑脸相迎,将主仆两人带到楼而雅间。 一定银子落入手中,小二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虔诚,随后便将茶点奉上。 简珂抿着茶,依着窗台而坐,耳尖的听见楼下有人正在相争,只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精彩。 “史兄,那座山里真的有宝贝!” “这不过是坊间传闻,你又不是小孩子道听途说的也相信!” “真的!史兄,你何不与我联手?”你出钱,我出力! “行了吧!这天下哪有着等好事?” 简珂听到宝贝二字,双眼发亮,不管真假,这段对话她已经起了兴致。 她侧头看了眼窗外,楼下是两名衣着普通的少年,一个摇着头无奈的离开,另一个一脸沮丧想要追上去。 “闽影!将那人请上来!”简珂执起茶杯轻啄一口。 木头人闽影一愣,自己隐藏的很好,不明白王妃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灵儿见娘娘竟诡异的对着空气下指示,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雅间,表情有些怪异。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闽影在府中虽然不经常露面,但有事的时候简柯只要唤他一声他便会出现,此刻也是如此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不多时,一位身材瘦弱,长相搞笑的龅牙少年出现在雅间。 少年名叫王富顺,虽有一口龅牙,却不影响他精明的小眼神。 “你说山里有宝贝,你可曾亲眼所见?”简珂开门见山。 闽影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下还在笑王妃果然还是个孩子,若是真有其事那人岂会在大街上叫嚷? 龅牙顺脸颊不由抽搐,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还是个着的特别好看的少女。 “这么容易见到宝贝,我还能在这儿与你个丫头片子说话?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龅牙顺双手环胸,也不客气的坐在简珂对面,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 含糊不清道:“你相信我?” 灵儿白眼,这人竟然直呼娘娘丫头片子,这可是死罪!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灵儿正要上前训斥,简珂瞅了她一眼作罢。 “信!”简珂谈谈的笑,她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 “我机缘巧合发现的!”龅牙顺嘿嘿一笑,糕屑从龅牙缝里掉下来,一点也不雅观 恐怕不是机缘巧合这么简单吧?难道不是听信传言找去的?简珂脸上依然保持着坦然自若的笑容。 龅牙顺大口喝了一口茶,艰难的吞咽着糕点,他虽不知眼前的少女何许人也,但她那个家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若是得她相助,这次没准真的能发财。 “看在你是唯一一个信我的份上,我算你一份如何?”龅牙顺心里的算盘劈啪作响。 “我七,你三!人力物力都由我承担,你只需参与其中即可!如何?”这可是不用本钱的好事,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便能分的三层利益,聪明人是不会拒绝的好事。 可龅牙顺一听不干了,才三层,也太少了点吧!凭什么?这还没合作呢!谈都不想谈,便起身要走。 简珂挑眉,心情大好:“你觉得,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这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美事,你矫情什么?” 龅牙顺内心是崩溃的,这道理他比谁都懂,可他虽知道宝贝在哪里,拿不到也是干着急,就好比自己明明是大富翁,却整天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叫他怎么能甘心? “五五开!”龅牙顺五指撑开,像是最后做了艰难抉择。 “闽影送客!”没想到这个龅牙竟然这般不识相,气死我也! 简珂谈生意的时候,最忌讳有人跟自己讨价还价,她提出的条件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闽影抱着剑进来,虽然不知道小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王爷说不得干涉王妃,他只能任由王妃胡作非为。 “哎!别别别,有话好商量!”龅牙顺摸摸鼻子,笑得贼兮兮,精明如他,与其探而不得,倒不如与人分享,反正他又不吃亏! 虎口山地势险峻,山中不乏有野兽出没,据龅牙顺所说山中有一座古墓。 古墓内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及陪葬品,只是墓中设有机关,没点实力真的不能随随便便进去,就算是进去了也不能全身而退,而这做藏有大量陪葬品的古墓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曾发现山里沙土稀松呈金黄色,怀疑此山底下藏有金矿。 简珂也觉得古代建造墓室都是按风水选址,地下保不准会别有洞天,只是单凭土质确实不能证明什么,这个时代也没有可以探测稀有金属的仪器,但秉承冒险精神与强烈的想要发财的冲动,她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简珂阴测测的笑:“你就不怕,我找到宝藏将你灭口?” 龅牙闻言一惊,随后自然的顺挠挠头,耸肩不以为意。 从前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人相信自己,自然不会多想,但……“你会吗?”讪讪的瞅了眼不远处的闽影。 简珂挑眉,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为了钱财,将其灭口的事她真的做的出来。 与龅牙顺达成共识之后,简珂出一趟门,也算找到发财的路子是个不小的收获,哼着小曲回府,闽影这次没有把自己藏起来,远远的跟在王妃身后。 闽影有些气恼,身为廉家军统领又身兼王爷贴身护卫,如今却被派到王妃身边伺候这显然是大材小用。 简珂在前面走着,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呆呆的跟在身后的人:“闽影,你说王爷整天忙什么呢?” 不可说!就算你是王妃也不得探听王爷行踪,就不怕王爷治罪么? 闽影脱口而出:“国家大事!” 简珂嗤之以鼻,那人是个怪胎,放着娇妻在府中也不曾与她圆房,不是说她想干什么,但一个正常的男人难道没有生理需要么? 正文 010双面凤廉 时至入冬,冷风刺骨,冬的到来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世人清梦。 简珂病了,病来如山倒,前些日子还能起身查看一番账本,在花园里走走,这几日已经卧与床榻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与死神亲近的感受另她恐惧,她不想死,她没有大的志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生活安逸,相夫教子,活出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丹青在小姐嫁入王府后不久便被接来王府,身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细心调理早已康复。 “小姐,该喝药了!”丹青看着简珂了无生气的小脸,更加怀疑战王克妻是真的,不由得也跟着愁眉苦脸。 这些日子太医进进出出,开的方子小姐喝着也没起色,丹青宁愿躺着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看着小姐受这般折磨。 简珂起身将药一口气喝完,嘴里充斥着苦涩,张口接过丹青递过来的蜜饯:“什么时辰了?” “辰时!小姐想看书吗?”丹青替小姐擦了擦唇角。 简珂摇头,今日似乎越加的疲惫,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就这么躺着。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府中有人要害她,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并不相信长那么好看的老公会克妻,可如今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有人要害自己,是谁,通过什么样的途径? “青儿,你可曾闻到异香?”自从她住进红裳苑,总能隐约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气,也许是她多虑了,可她没有用香的习惯,下人更加不曾为她燃香,这股子香气又是从何而来? 丹青皱眉摇头,如今满室的药香哪来什么异香呀?可怜的小姐定是身子太虚弱而产生了幻觉! “扶我起来!”丹青依言,简珂下地:“让灵儿收拾衣物,我们搬家!” 搬家?丹青不明所以:“小姐想换个住处?” “嗯,听说前几个都住在这红裳苑!”阴气太重,不利于人的健康。 丹青不寒而栗,这屋子死过人,还一连死了四个!搬,必须搬,没准搬了地方小姐这病就好了! 红裳苑的丫头们,望着主子的听风楼发呆,不敢置信王妃所说的搬家,居然是搬到主子歇息的地方。 这可是听风楼,平时都是戒备森严的,没有王爷的命令,就连打扫的下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出入!这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要说王府最安全的地方,那一定是非听风楼莫属了!他又不在府中,这听风楼空着也是空着,让她搬进去有何不可?再说,他俩是夫妻啊!夫妻就该住在一起的嘛! 简珂病怏怏的指挥下人,稍活动便没了力气,命灵儿打点一切,她由丹青搀扶着进了卧室。 守卫的王府护卫们,见状不知该不该阻止,便去请示闽统领,闽影却说但王爷有话在先,不得干预娘娘想做的任何事情,他们只得暗中将主子爷的书房锁起来,免得王妃一时兴起进去参观。 “奴婢依小姐的吩咐,分别将小姐用过的药渣,给卫太医及府外郎中查看过了!奇怪的是,江湖郎中一看便知方子里多了一味牛黄,而卫太医却说要将药渣拿回太医院仔细查验!”丹青为她取下发簪,将一头繁琐的发髻散开,细心梳理,疑虑重重:“小姐,这卫太医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通,能联合宫中的太医害小姐?” “我怎么知道?总之有人想我死就对了!”简珂自行摘下耳环,说出口的话让丹青惊恐不已。 红裳苑的异香与喝了没起色的药,一切都表明了有人,正用尽了心思想要她的命,或许那几位前任也是死于某种阴谋之下吧! 如今简珂进门,必将打破战王克妻的危言,她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越是不让她好过她便偏要过得越是滋润! 这凤廉看似战功赫赫,实则并不被老皇帝及宗氏认可,他都进门这么久了,宫里连个信儿都没有,这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 夜深人静,寒风呼啸,一天就这么过去。 简珂白日里睡的多了,晚上竟精神了些,房中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又不想起身,只能躺着胡思乱想,突然床榻边出现一道黑影。 简珂心里忽然起了警觉,闽影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发现此人? 男人合衣躺在她身边,简珂神经大条的想,这人行走不带风,到底是人是鬼? “你很特别!”男人鬼魅般的开口。 吓得简珂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男人能清晰听到她吞咽的声音,手指一弹,瞬间房间内燃起了烛光。 简珂盯着他看了半天,顺了口气,感觉她老公真的不是一般的有病。 “王爷总是半夜回来?”怪不得总不见人影! 简珂嘟着嘴,略带病气的小脸苍白中道是显得我见犹怜。 “怪我吗?把你娶回让你独守空房!”他今日依然很美,那双媚人心魂的凤眸,像是自带眼线一般,眼尾微微上扬,很妖冶。 眉宇间其实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感觉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少言寡语,今日的凤廉美的有些邪魅之气。 简珂摇摇头,要怪也该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有那看她不顺眼的落氏。 一想到落氏,她便想起了将军爹,她老爹应该还不算老吧?估计在生几个弟弟妹妹也不成问题! 满身邪气的凤廉修长的手指,支着那张精美的脸,邪笑的看着她,忽然毫无征兆的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只觉得身下柔软的身子太过娇弱。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不存在任何欲念,简珂双眸清澈宛如一湾湖水,凤廉狭长的眼中妖冶的邪乎。 “我病了!”没心情跟你活动。 “知道!”知道归知道,但这似乎不影响他活动。 “嗯”突如其来的闷哼声,没与喉间,双唇上冰冷的触感不带丝毫怜惜,他吻了她。 封建社会的男子成婚之后,一般不会主动亲吻妻子的唇,以示对妻子的尊重,但这个男人居然不顾一脸病气的她肆意妄为。 简珂有些许的气恼,这代表这个男人没有给予自己应有的尊重,这样不带感情的亲吻她的双唇,是将她当成烟花女子可以随意宣泄的对象吗? 简珂微弱的挣扎,推动不了身上如山般的男人,只好作罢。 她的唇很软,虽因身子不爽而略显干涩,道是不影响它的甘甜,不自觉的想要加深这个吻,灵巧的舌抵开那紧闭的贝齿,滑入满是药香的檀口,去捕捉那闪躲的小舌头。 简珂被吻的窒息,白皙的小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膛,奋力挣扎,想要脱离这个本该是令人迷醉的吻。 他没有给她得逞的机会,轻而易举的将其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禁锢与头顶,怒睁着狭长的凤眸示意警告。 长腿轻而易举的支开那微合的双腿,简珂以一种羞人的姿态呈现在他身下,原本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因这个领她险于窒息的吻,而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润,让人误以为这是女子该有的娇羞。 抬眸打量,稚嫩的小脸,微怒的神情,成功的取悦了身上行迹恶劣的男人。 他显然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修长的大手一挥,挥落了简珂单薄的遮掩,仅仅着着肚兜的娇躯尚未发育完全,却是给人别样风情。 抚过柔软的腰肢,顺势而下,在光滑的大腿内侧停留,他笑了,笑得更加邪恶,低头亲吻着她一路向下蔓延至锁骨,轻轻的磨蹭,给足了身下之人本不应呈现的耐心。 “我难受!好冷!”简珂是真的难受,本就因病着,现在又被脱了上衣,身子几乎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她不由的直打哆嗦。 他蹙眉,刚燃起的欲/火被这丫头不时宜打断,没了兴致:“真不听话!你若是再柔弱点,我或许会更加喜欢你!” “谁要你喜欢了?”简珂不自觉的回嘴。 乘他放手之际,简珂扯过被褥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回神的时候发现那家伙不见了,而她脖子上却多了一块墨玉,玉身温润呈水滴状,由金包边,玉质纯净无一丝杂质想来是价值不菲。 若不是因这块玉石的出现,简珂必定是当今夜见了鬼,只是她这个鬼魅般出没的老公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011铁骨柔情 搬了家之后,煎药的任务交给了丹青亲历亲为,这样一来,简珂的身子似乎真的有了些起色,只是病去如抽丝还需静养。 各州府的大掌柜来了一批走一批,大多都是单纯的来觐见战王府新一任的主母,其中也不乏有探听虚实之人。 简珂在见过各个州府的大掌柜之后,凭着与生俱来的明锐嗅觉,察言观色之下,发现了诸多问题,便让东叔将那几家店铺的账簿取来逐一翻查。 这不看还好,一看惊了她一身冷汗,数目之大、次数之平凡,多笔巨款转站这些商铺名下,到最后款项取向都含糊其辞,这几名掌柜竟是掩耳盗铃,相互勾结,从中获利贪污了大量公款。 这还只是上个季度的账本,那之前的呢?简珂相信只要细细一审计,必定会查出更多贪污的证据! 账做的再漂亮都没用,几家账目合在其一对便能从中看出端疑,简珂不好多做评价,只是将那几笔有问题的账目用朱砂笔画了出来,指点给东叔做参考。 简珂歪着脑袋,一副虚心求教好学子的模样:“东叔,珂儿不明白,为何这几笔款子,分别在这几家商铺内,可逗留片刻之后便不知去向?” 在一旁磨墨的东叔侧头看去,只是稍稍一瞥,心惊的赶紧接过账本,整个脸都绿了! 王妃查账的方式很特殊,东叔从未见过以帐对账的方式筛查,没想到这一番筛查下来,竟发现了如此大的纰漏! 王爷之前也有过疑问,可王爷带兵打仗是强项却不善于疏理账目,三言两语便被掌柜们搪塞过去,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人暗中做手脚,便未得以处置这些小人。 东叔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些人太卑鄙了,罔顾王爷这般的信任!” 简珂凑过去,好奇宝宝似的:“钱都去哪了?” “被吞了!” “贪污受贿是大罪!”简珂补充。 东叔点头表示同意,可不就是重罪?不仅好奇小王妃会怎么处理此事:“依娘娘所见,该如何处置?” 简珂执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朱红色的“查”字,与东叔对视一眼,低语道:“组织一个审计账目的团队,逐一查账,但凡发现贪污银两之人,不管数目大小均送刑部大牢!枉法处置!” 东叔闻言看着那鲜红的查字微愣,不得不钦佩这小王妃的处变不惊,王爷在朝中树敌众多,枉动私刑势必招之非议,此番裁决即查得以铲除食金银的蛀虫,公道自在人心也没有人会乘机打压王爷! 简珂放下狼毫,不看东叔一眼,怕自己眼中嗜血的杀机被发现,抬手捂唇,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闽影带来了关于金矿的消息,在龅牙顺的带领之下,简珂派出去的人确实是在虎口山中挖掘到了一丝线索。 从虎口山带来的泥沙判断,山中似乎确实是埋葬着金矿,龅牙顺也如愿得到了古墓中的随葬品,信守承诺的将一部分叫与闽影带回王府。 金矿的事已着实,接下来就该谋划以战王为招牌的“稀有金属委员会”了,会员入会必须先交数十万的质押金,这金子自古以来都是全球通用的货币,若是她夫君得以垄断靖国的金银业,由委员会直接决定金子进购的价格,她也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走向暴富指日可待了。 “闽影,让龅牙顺抓紧办稀金委员会及赛马会的事项,如有问题让他直接来王府找我,不用提防他!”龅牙顺的底子很干净,没有什么值得她防备的地方,自然必须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龅牙顺这么精明绝对不会让有利于自己的机会溜走。 “是!” 闽影愕然,他从始至终都认为王妃只是小打小闹,从未想过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竟有干大事业的气魄。 简珂看着一排排闪耀的珠光宝气,看似很满意,让东叔清点之后收入府库。 东叔得知这批东西是王妃盗墓而来,竟没有生气,还表现出一脸的欣慰,看得闽影很是不解,这难道不是令人不齿的事情吗? 一把精美的匕首被简珂留了下来,据闽影说这把匕首是用寒铁打造,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确是一件世间罕见的瑰宝。 虽然那一晚不欢而散,但她却获赠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妻。 简珂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脖子上的玉,看着匕首心下觉得将它留着给老公做礼物,就当是回礼吧! “小姐!”丹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夺门而入看见东叔斥责的目光,乖乖改口:“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简珂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什么不好了?”这丫头是个沉稳的,今天是怎么了? “大将军来了!”大将军带着大少爷及二少爷,气势汹汹的来了王府,之所以说父子三人气势汹汹,完全是被来自三人身上散发的军人之气给吓住的。 哟,是将军爹!她人是出嫁了,却是将军归来之前被落氏偷偷的嫁了,归朝都几个月了今日怎么想起她这个女儿来了?莫不是她的礼物起了反作用? “我爹来了怎么会不好呢?”简珂起身,急忙让灵儿等丫头替她整装。 丹青闻言并未觉得自己多虑,自从小姐成了战王妃之后脾气与胆量见长,处事越发乖张,也不知从哪搞来一批美艳妖娆的女子送给大将军,这世道哪有做女儿的给爹爹送美人的道理?老爷一定是气疯了,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听说大将军府被那些个美人搅得鸡犬不宁,落氏一气之下鞭杀了两个已怀孕的妾氏,大将军虽没重罚落氏,但想必也少不了被痛斥一番。 一想到落氏那嘴脸,丹青瞬间觉得小姐干的漂亮! 按理说简珂该三朝回门的,可那段时间凤廉不在府中,她也不好一个人回娘家,再说了,那边也不能算是她娘家,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简珂在一行人簇拥之下,款款而来,简颜峰不客气的坐与主位之上,两位兄长站在他的身边,简颜峰年岁已高却依然封神俊朗,颇有武将之风,两位哥哥从小随父亲征战沙场,气势比肩与父亲。 “孩儿见过爹爹,见过两位哥哥!”简珂身为战王妃与简颜峰行礼其实与理不合,但毕竟她是做女儿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简颜峰抚了一把胡须,端坐着,不为女儿行礼所动,见女儿一人出迎,对凤廉不免有些不满。 冷哼一声:“出嫁也不回府看看爹!”居然给他送女人,这是王爷受益,还是他姑娘自作主张?不过看珂儿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应该做不出来吧? 你心里有我这个女儿吗?简珂心里不爽,脸上却是一脸无辜,病还没好全,显的有些虚弱:“女儿何尝不想爹爹,只是……” 简珂看了眼两位哥哥,欲言又止的模样,另简亦光与简亦含两兄弟心中微样,他们的母亲如何对待这个庶妹,他们从小都看在眼里,从来没有阻止过,也没有为这个妹妹做过什么。 简颜峰又岂会不明白她的难言之隐,心中对女儿那点愧对之心,被他一刻轻咳掩饰,他今日来战王府也不全然为了来看女儿。 战王不顾朝中争议之声,大胆娶了他的女儿,必定是想要联合他在军中的势力,可战王手握大靖一大半兵权,还能看上他那区区十万人么? 只是这么久了,战王除了给他送女人之外再无别的表示,太不寻常了…… “王爷不再府中,怠慢了爹爹!”简珂似乎看出了她爹今日过来王府的用意,只是连她这个王妃都不知道战王的行踪…… 简颜峰让女儿走近,从怀中取出一枚乌金的镶宝戒指放在她的手心,然后拍了拍女儿的手:“这是你娘生前之物,就留着纪念吧!” 这刻的简颜峰是慈爱的,他是军人,同时也是简珂的父亲,虽然对这桩婚事不满,但女儿始终是嫁人了! “爹爹!”简珂能感受到来自将军对亡妻的眷恋,铁骨柔情汉子的情怀。 正文 012珂儿侍浴 凤廉像是得到了消息一般,神速回府,没有与简珂交流,没有与简颜峰相互的恭维,两人默契的入后堂谈事…… 夜幕渐落,都城下起了大雪,风雪寒冷狂傲的肆虐着大地,叨扰了世人的安宁。 简珂陪同夫君接待了父亲与兄长,无意听男人间的谈话,她安静的伺候在夫君身边,一顿饭下来,让尚未痊愈的她疲惫不堪。 是夜,简珂坐在梳妆台前,自行打理着一头墨发,原本暗淡枯黄的发丝,在几个月的休养生息之后,变得光滑如绸缎。 今夜凤廉没有出门的打算,见到小妻子有些许的意外,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才一起闽影曾一脸惶恐的向他禀告,这种可有可无的繁文缛节他并不大在意。 简珂见他进来,迎上前,替凤廉掸落肩上的雪花:“沐浴吗?” 她老公今天又抽风了,与那晚的邪气相比,今夜的他又与第一次正式见面那晚一样……面瘫! “嗯!……”凤廉张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斥责小人儿,还是该夸大能干。 东叔向他传信,说小人儿召集了一众大掌柜,狠狠的鞭策了一番,其中四名已经在他手下干了将近五六年的老伙计,竟被她查出了贪污银两的罪行,不仅被抄了家产,人也送进了刑部大牢…… 大掌柜私下贪污这事儿他其实是知道的,但念在他们为他多年辛苦经营的份上,他并不想下狠手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没想到这些人胆子竟如此之大,不治他们的罪,这贪婪的欲/望反倒是越加的旺盛! 凤廉依旧惜字如金,要不是那一晚,简珂会认为自己嫁了个哑巴,只当他不爱说话吧!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喜,感觉多说无益。 浴室内迷雾绕了,热浪翻涌,隔绝了屋外刺骨的寒冷。 简珂为夫君宽衣解带,没想到凤廉长相白净,甚至有些女气,但身材不像表面上那样文弱,也是,堂堂一战王,征战沙场十余载,体格匀称而结实,肌肉饱满,曲线堪称完美。 凤廉面无表情,享受着妻子的服务,未了:“一起!” 这么直接?简珂惊愕之余就见凤廉伸手研究她身上繁琐的宫装,这么一个大美人要求自己共浴不说,还想动手帮她脱衣服…… “我,我自己来!”怪不好意思的! 简珂慢吞吞的褪去红色宫装,艳如娇雪的凝脂玉肤,满眼的羞涩,人之常情嘛!一个尚未跟男子亲密接触过的少女自然需要扭捏一些,惺惺作态一番的嘛! 那张像极了母妃的脸呈现在面前,凤廉蹙眉,曾经有些抵触这张小脸,因为不想亵渎母妃,他甚至不像碰她,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又怎么忍心让她一直独守空房? 她的体态虽纤瘦稚嫩,但娇躯匀称,浅粉色肚兜包裹着她诱人的躯体,一双修长晶莹的秀腿刻意的并拢在一起,这样的动作更加能撩起男人心底最为原始的冲动。 他不是个懂风花雪月的男人,不喜拖沓,长臂一带将人轻而易举抱起,小妻子玉臂环与胸前,羞涩的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正文 013今夜苦短 简珂轻轻咦了一声,她显然也没有想到凤廉会直接将她抱起,细腻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凤廉结实腰部,他动作稍有僵硬。 简珂被抱着双双入浴池,水温略高,热度从简珂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到她的体内,体内的清凉和体表的灼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温暖涤荡着身体从心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凤廉将怀中娇躯放下,她快速转过身去,内心宛如池水的涟漪般荡漾起来,好一会她才缓缓转身,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低头坐在池中,浴汤刚刚没与双肩,肤若凝脂的脖子与纤细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之中,真是好一副美人含羞沐浴图。 简珂内心僵持很久,终于倾身而上,伸手为凤廉解开头上的发髻。 这样的动作让她胸前春光若隐若现,简珂在凤廉无波的目光下涨红了脸儿,娇弱低语道:“殿下,你且闭上双眼可好?” 凤廉闻言不语转过身去,暗笑自己想太多了,这女孩儿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像母妃罢了,又不是真的是母妃! 简珂见状掩嘴轻笑,她细心的为他濯洗着头发,娇嫩的触感,时不时的轻轻点触在凤廉的后背之上,他这才意识到,她的肚兜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除去,此刻她们坦诚相见。 “以后,珂儿会朝夕侍奉在殿下的身边!”简珂的一席话,让凤廉心中一震,他忽然转过身来,却看到她轻咬樱唇,一脸娇羞的垂下头去,人美如玉,在这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中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美丽。 “殿下!”她动人心魄的娇呼,像是没料到凤廉此刻会转身。 凤廉一双美眸轻轻闭着,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猛然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简珂嘤咛一声,软玉温香被他抱了个满怀。 简珂抵着头,努力的做出一番娇羞难耐的模样,不看凤廉一眼,不是不敢,而是怕自己太大胆作的不像罢了。 余光瞄见凤廉健壮的胸膛,简珂不仅有些对美/色锤怜,拘一手掌水轻轻抚上他的结实的胸膛,触手的温热让她感觉有些许不真实,幽幽抬眸看了眼双眼微闭的凤廉,简珂放心的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在温暖的水中,第一次应该不会很疼吧?这时代没这方面的措施,会不会怀孕啊?如果怀孕了,她身子好像太年轻了点,该不该生呢?生孩子很疼吧?哎,相夫教子其实也挺难的! 简珂痴痴的越想越远,跟这样的男人生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吧?似乎已经想到了两人不久的将来,儿孙绕膝的美好憧憬。 脑子里胡思乱想多了,人就容易范糊涂,这小手眼看着越来越不规矩,一路向下摸去…… 某人毕竟是个男人,纵然定力异于常人,也经不起小人这般拨撩,就在小手将要袭击小腹以下之时,凤廉终于睁眼吓的简珂立马清醒的撤退。 撤退失败全军覆没,战败之人便是胜者囊肿之物,就等着被吃干抹净了。 凤廉抓住不老实的小手,简珂的唇无意划过炽热的肌肤,激起的身前之人不易被人察觉的痉挛,没办法,做了这么久的钻石王老五,身子还算是实诚的。 抱着小人起身未着寸缕,浑厚的内力一展,连同小人儿一起,周身的水渍便不翼而飞,一条软巾覆盖在怀中人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寝房内燃着暖炉并不冷,软巾被揭开之时凤廉明显感觉到身下人儿呼吸急促,紧张的颤抖……不好意思,其实简珂是想告诉老公她此刻很兴奋啦! 洞房花烛夜,只恨今夜苦短,切盼次夜重来…… 简珂想,蒲松龄当年露骨的谱写心情,那感受恐怕没人能比她更能体会的了,不禁暗骂自己欲/求不满,十足色/女。 正文 014阴霾散朝 月色转淡,晨曦微露,烛光渐熄,战王府早起的杂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简珂迷糊睁眼,逼迫自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腰酸背疼的伸展着身体,腹诽里床的男人昨夜的不温柔,丁点前戏也不给在她毫无预警之下,一次次的攻城略地,可恶的男人,当床第之欢是战场呀! 在一群丫头的注视之下,艰难而又羞涩的起身,丹青与灵儿上前为她轻手轻脚的服侍穿戴整齐,然后她恭敬的和下人一起侯在床边等自己的夫君起床。 万恶的封建社会,女人必须比夫君起得早,睡的比夫君晚,必须对夫君言听计从,必须苛刻的遵守以夫为纲的准则,简珂不禁叹息当惯了女强人的自己,是否能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张弛有度,过得游刃有余。 凤廉起床,屋内因他的动作,下人纷纷开始忙碌起来,简珂从容上前帮夫君穿衣,凤廉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服侍。 片刻,一切完毕,简珂命人取来燕窝:“天冷,用完再出门吧!” 凤廉无言接过,三两口将整碗干掉,冷美人吃个东西都是美的,如此大的动作却也不显粗鲁。 将碗递给简珂,便动身上朝去。 昨夜当看到简珂脖子上的墨玉,他愤怒着,心里憋屈与不快,便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全然发泄在了简珂身上,起床发现染血的被褥,那怒火被心中升起的怜惜所缓解。 那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给点颜色与他看看,真当他会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非烟!”凤廉拨弄这玉扳指,孤傲的立与长廊末端。 顷刻间,一道墨色身影跪与凤廉身后,凤廉冷漠开口:“将他囚禁!” …… 洁白的雪花轻轻从天空飘落,纷纷扬扬,将宫殿雄伟生硬的轮廓妆点得些许柔和,几缕霞光透过低压的云层,让飘扬的雪花显得晶莹剔透,世间宛如蒙上了一层白白的簿纱。 一身暗红朝服,外批黑色裘袍的战王在武官陪同下,缓步走下阶梯,常年征战与沙场的他,妖冶俊美的脸上此刻满布阴霾,那双引人注目的狭长双眸,宛如千年古潭般的深邃无比,只是这时刻保持冷漠的双眼此刻蕴藏着无限杀机,叫人看着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坚定的步伐走下台阶顿住了脚步,随即转身看了眼匍匐着盘龙浮雕的阶梯,每次看它总能让他回忆起年少时的豪情万丈。 晋王凤筱就站在皇兄的身后,他不由得随着凤廉坚毅的目光一同看向浮雕,酷似凤廉的双眸中少了一丝深邃,白皙的俊脸上展露着不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漠然。 晋王与战王乃一母同胞,非孪生却也因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他比旁人更懂得皇兄心中不能与人道明的苦楚。 他并不关心今日朝堂之上百官对皇兄的打压之声,他的皇兄在他心中犹如天神般的存在,他的皇兄争战沙场十余载亦是战功赫赫,无论谁都不得亵渎战王。 那些整天吃了没事干的文官,联名弹劾皇兄有“谋逆之心”此等罪名若是坐实,只怕是真的要去见他两的母妃了,皇兄有没有心寒他不知,反正他是厌恶透这些墙头草的嘴脸。 “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凤筱低啐一声。 抚了把裘袍上的积雪,凤廉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就这些非议之声难不成还能把他气死?勾结外邦、谋逆之心?真的是无稽之谈! 他凤廉想要的东西何须联合外人来谋夺,这只取决于他想是不想罢了!凤廉不转身龙躯虎步的离开,凤筱紧跟在身后,双手背与身佯装着老成。 正文 015改口夫君 战王府内,因王爷归府,气压奏然下降,有一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每个人都小心谨慎的做着手里的事。 书房内,凤廉聆听着谋士们谏言,左蒙守护在门外,确保不长眼的前来。 若说不长眼的确实有一个,简珂在一群侍婢的簇拥之下前来,到达门外的时候,闽影也自然的站在左蒙身边。 闽影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以前他没犯过着等低级错误,泄露了王爷私下为娘娘做了件幼稚的事,这不娘娘急急赶来,说要奖励主子……完了,他一世英明啊! “王爷有公务在身,娘娘不得入内!”左蒙持剑将欲推门的简珂拦下。 简珂瞟了眼左蒙,这个男人她认识,打从心底不喜欢,介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挑了她的下巴,看她的神情就像观赏一件商品一样,不喜欢的挺纯粹。 “娘娘!”左蒙蹙眉,没想到简珂会直接推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起开!”简珂冷淡道。 房中一阵寂静,每个人的表情都限于惊讶与不解当中,就连正低头书写的凤廉也不禁看了眼门口的小人儿。 简珂接过灵儿手中的食盒,示意她们退下,她提着沉重的食盒艰难的跨入书房,闽影见状伸手就要去帮小王妃,被左蒙一个眼神给震出了内伤。 太重了,我只是想帮她。 你敢! 王妃得罪你了? 哼,这丫头不过是我买回来伺候王爷的! 呃,你狠,你厉害! 简珂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迈过高高的门槛,横了一眼没有及时出手帮忙的闽影,意思是:行啊!平时没见你这么拽! 闽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看天空飞过的小鸟,再看看屋檐上挂着的冰碴,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夫君,帮我提一下!好……”重呀!没说出口,地上的食盒已经落入左蒙之手,左蒙将食盒放置在桌上便退出了书房。 众谋士相互看看,了然起身,纷纷向简珂行礼:“微臣参见王妃,王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简珂说着将食盒打开,在每个谋士的茶几上都放上一盘糕点。 同样为凤廉送上一盘精致的糕点,然后奉上一壶新切的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这是给夫君的奖励!谢谢夫君!” 听闻凤廉让将军爹狠狠的惩罚了落氏,落氏被贬去护国寺面壁了,缘由便是凤廉看到了她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嘴上不说也不问,私下却为她报了仇,这一行为怎能不叫简珂给予奖励呢? 简珂一直称呼凤廉王爷或是殿下,这次一时高兴顺口改了‘夫君’,不由让凤廉抬眸看了她一眼。 与凤廉对视一眼,只见这厮毫无表示再次低头书写,简珂倒是不气馁,微微俯身退后几步,转身向各位谋士道:“各位慢用!” 简珂像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暗喜的切笑挂在唇边,退出书房之后朝左蒙挑衅的白了一眼:白痴! 左蒙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闽影施舍了他一个‘你完了’的眼神,然后自觉的紧跟在简珂身后离开。 左蒙暗恨自己失策,隐隐的为王爷担忧,原以为这简颜峰的幼女为庶出从小懦弱,谁曾想到竟然是个麻烦的人物。 凤廉书写的动作没有停,另一只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糕点甜而不腻口感新颖,不像是出自自家后厨,不由得多尝了一口:挺好吃! 众谋士见王爷非但没有发怒,居然还悠闲的品尝着糕点,面面相视,久久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悠闲的品尝着糕点的男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冷漠主子吗? “你说王爷会吃吗?” “娘娘亲手做的,王爷一定喜欢!” “听说王爷不爱吃甜食!” “王爷的饼干一定比我们的好吃!” “……” 丹青与灵儿吃着简珂赏赐的被烤坏了的曲奇饼,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表示主子偏心。 正文 016唆使叛乱 屋外大雪纷飞依旧,屋内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一尊真人大小的佛像供在上位,简珂虔诚闭眼跪在佛像前,纤指捏过一颗颗佛珠,口中低声呢喃。 她说不上有多信佛,也没什么佛缘,其实只为图个宁心安神,只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心情依然焦躁的无处宣泄。 这个朝代虽有寺庙,但民间并不怎么崇尚佛学,听风楼内,偏厅设下佛堂,此举显得有些另类。 凤廉端坐着,眸光微敛,对小妻子怪异举动表示好奇,但不出声制止。 “心情不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的佛堂。 “……”很差。 “何须顾忌莫须有的?我若是你,定然杀一儆猴,让那些该闭嘴的闭嘴!”简珂并没有起身,微闭着双眸。 凤廉有些纳闷,闽影不像是个爱嚼舌根的人,怎么没个轻重连这事也说给她听? 没听闻身后人有所反应,简珂起身,缓缓走向凤廉,将手中的佛珠套与他手腕上:“送殿下的!” 凤廉抚了一把紫檀木雕刻的佛珠,低眉看了看,说不上喜欢:“为何?” “因为你是战王,受万民敬仰,是龙你不用盘着,是虎你也不用趴着,天下除了皇上没人敢把你怎样!”简珂不带一丝扭捏,柔弱无辜身子的坐在凤廉大腿上,一手轻轻怀上他的肩膀:“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有个叛将谋划着叫人假扮卖酒商贩,以小利引诱让部队内部畅饮,想要乘其后营酒醉偷袭。 将军探其阴谋,立即下令:除军中犒赏设宴之外,一律不准私自饮酒,违逆者当斩。可这军令似乎不起作用,后来还是有人违反规定偷偷饮酒,那人还是将军亲信,当将军得知此人肆意妄为,便派人将亲信当着众多将士的面处以极刑,从此军中再无人该随便饮酒。” 简珂看了眼夫君,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道:“当然,杀一人叫杀人犯,杀万人是将军,杀百万人便是领袖!何为领袖,领袖是衣服上最脏的部位,也寓意权利与绝对的领导力的人私下也做令人不齿的事,为的是堵悠悠众口!领袖的意义也可指皇权!滔天权势在手,万万人之上,你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唯独世人不能把你怎么样!” ‘皇权’二字使简珂明显察觉到身下之人瞬间的紧绷,她知道自己大言不惭的言论实属大逆不道,但她不信这两个字对凤廉没有吸引力:“要知道这个世道,不是你不挣不抢,便能坦然度日,你或许没那个心思,但保不定有人碍于你功高盖主,处置而后快!” “大怕死!”不是疑问句,而是真真切切的肯定句,这语气能从时刻保持波澜不惊的凤廉口中听到,也算是稀奇的了。 简珂笑颜如花,显得有些许没心没肺:“怕,这世间有谁能说不怕死?但妾身信夫君!” 他死过四个老婆,亏自己说的出口,简珂汗颜自己说大话的本事。 她就是突如其来的想要怂恿老公叛变,掌控至高无上的皇权,她不喜欢危机感,面对朝中对凤廉的打压使她感觉如今安逸的生活摇摇欲坠,当然她更喜欢强者,凤廉越是强大,越是能彰显她作为背后女人荣耀。 “不安?”大手扶着不盈一握的纤腰,忽然想抚平怀中人焦躁的心绪。 简珂窝进凤廉怀里将头埋在他颈间,闻者他身上独有的青松香气,闷闷的带着鼻音道:“嗯!不想殿下出事!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先发制人?” 凤廉常年冷冰冰的俊彦上,墓地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暖流破壳而出,涓涓溪流流淌在心底。 横抱起怀中的小人,向寝室走去,然后……落帐翻飞,徒留一室旖旎。 正文 017王府施粥 大靖国祭天司年初预言“乙末年 阴专攻 阳退避 云奔南极,大靖将面临及寒之冬”得以应验。 时至年关天寒地冻,寒冷的天气冻死了靖国内大批百姓,牛羊庄家无一幸免,受寒灾的难民涌入京城,难民的到来瘟疫肆起全城进入了高度戒备之下。 廉王妃一心向佛,得佛祖启示大开粮仓,王府家丁在王妃带领之下纷纷在城门口设下摊点广施粥粮,王爷更是下令在离都城二十里外建搭起了简易帐篷安顿北上的难民,百姓瞬间沐浴在战王府恩泽之下,廉王仁德的形象深入民心。 要说自掏腰包心不心疼,不仅心疼,蛋都疼!为了塑造战王在民间光辉形象,简珂也是豁出去了。 城门外一辆装饰并不显眼的马车驻足,云若凡手持折扇轻轻撩起车帘,双眸看向不远处忙碌的身影,心下感概万千。 之前他一直以为珂儿嫁的是一般人家,还道那家人若是待她不好他便将珂儿带回来,不曾想过珂儿嫁的竟是战王,见她虽衣着光鲜,但显然消瘦不少,也不知战王对她可好? “公子可是要下车?”素衣车夫出声询问。 云若凡回神,放下车帘:“走吧!”也许此生他与珂儿注定没缘份,他又何必去叨扰她的安宁? 与此同时,简珂像是预感到了不远处灼热的视线,抬眸看去却只见一辆匆匆而过的马车。 “夫人,您身子本就不利索,为何还要亲自过来做这种粗重的活?不如奴婢先送你回府吧!”灵儿站在自家王妃身边不停唠叨。 简珂头也不回道:“你比老太太还烦!再闹我,我就把你嫁给收潲水的大林哥!” “夫人!”灵儿娇嗔不依,小脸红红的娇嫩的能挤出水来,她家娘娘真是的怎么什么样的闲事都管,收潲水的叫大林哥这都能知道。 丹青手中领着食盒朝粥摊小跑着过来,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在地,吓得她急忙打开食盒,可惜里面的药罐已经打翻,不好意思的朝主子看去,还在她家娘娘并未怪罪之意。 取出药罐,将所剩不多的药汁倒出呈给娘娘,在她耳边低语:“娘娘,您猜奴婢今早发现了什么?” 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简珂见丹青这丫头说的神秘,好奇道:“你且说说!” 丹青将玉碗收起来,一本正经道:“那奴才又来作怪了,幸好被俞番等人发现了,将有问题的药给换了出来,不然又给她得逞了! 娘娘,奴婢将那有问题的药拿给郎中验过了,确实是牛黄。 据那老郎中说,这牛黄虽有清热散毒的功效,可配以其他一味药材食用久了会使人脾虚畏寒,稍有不慎就会回天乏术,可真当是杀人于无形!特别是女子食用过量,会引致宫寒之症,无法生育……”说着,她抬眸打量了一下娘娘的反应。 这样既不怕有人识破,又不是明着下毒,真是个高招!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发现的早,或许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有影响。这奴才恐怕是没这个胆子敢毒害王妃,这背后之人……就怕丹青这丫头撑不住气坏了事。 简珂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丹青:“你是如何处置的?” 丹青淡笑不语,一副‘娘娘你小看我’的样子,简珂了然的轻笑,调皮的用手肘撞了丹青一下,心下想,果然是出自将军府后院的大丫头,丹青能在宿主身边带这么久,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简珂淡笑如兰,挽一勺浓稠的白粥给眼前衣衫褴褛的老人,又拿了一个白胖的馒头给他:“伯伯慢用,若是不够再来取!” 老人热泪盈眶,满是风霜的脸上泛起一丝谢意的笑容,双手接过白粥与馒头,哽咽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夫人心善,必定有福报!必有福报!” 简珂看着远去的老人,略失血色的唇染微微扬起,捅了桶身边满脸郁闷的闽影,轻声道:“哎!我敢打赌,那老人家绝不是难民!” 闽影愣愣的看了眼老人,耸耸肩,表示他刚才专心揉面了,转念一想,盘算着道:“属下跟上去看看!”说着放下手中揉了一半的面就要追上去,想他堂堂王爷贴身护卫,被抓来当面点师傅,说出去必定被左蒙笑死。 那老人伛偻的背影,行动迟缓,喝了一口破碗里粥,又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馒头,只觉得粥甘甜浓稠,馒头口感细腻松软,即为施舍的粥粮,却丝毫不偷工减料,他缓缓伸转看着眼粥摊上娇小的人儿。 老人的被不再驼双眸不见沧桑,花白的胡须之下,唇角上扬,喃喃自语道:“百里姑娘此女真的是像极了你啊!只是却是个印旺身旺之面相,老夫所见,定非池中之物,不知八字命格如何……” 正文 018雪夜被掳 天色渐晚大雪降至,雪花漫天飞舞,忽然刮起一阵妖风,迷了人的双眸,众人心中预感不妙,闽影全身处于戒备,奈何身手在对方之下,当他回神,轿中的王妃早已不见踪影,随行大队瞬间乱作一团。 “不好!快,回府禀告王爷!”闽影恨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准备多余的人手,竟让贼人有机可乘。 丹青与灵儿吓的早已忘了哭喊,匆匆往王府赶去搬救兵,闽影只身一人前去追掳走王妃的贼人。 简珂意识当中还以为仍然还坐在轿内,迷梦之中耳边传来的声音分明夹杂着莺声燕语,不仅有女子婉转动听的歌声,还带有就被碰撞的清脆声,嘈杂声搅的她头脑发胀。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身手摸了一下,身下是柔软的锦被,可显然并不身在王府! “热!好热!”忽然身旁传来一个男子的闷哼。 简珂下意识的抓紧身前的衣襟身子往后缩去,当下脸颊烫的可怕,体温也高的不同与常态,遭了,看样子她是被下了药! 身体深处传来的瘙痒,似乎有万只蚂蚁在啃食骨髓,指甲深深刻入掌心带来的痛楚抵消不了分毫心头的难耐! 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简珂内心不由升起一阵悲哀,就算死,她也不要跟乞丐行苟且之事。 没错,那人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那乞丐身上有多处血污,看似被带来前曾经受过非人待遇。 “我,我好难受!”乞丐双眸迷离,突然之间,人已经朝简珂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那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简珂尚存一丝理智,奋力往后躲,却不了那乞丐看似满身脏污,身形确是个壮硕的汉子,她一弱女子怎能躲过他的袭击?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可知我什么身份?”简珂徒劳挣扎,抵不过乞丐猛烈的攻击,体内的热浪随着乞丐有目的的触碰而不断的翻涌,使得她该死的想要就范。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费劲心思来对付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珂的心不由的慌乱了起来,心中唯一想到的只有凤廉,不禁暗自祈祷他能尽快赶来救自己。皇家媳妇儿遭人凌,辱,凤廉还有何颜面行走在朝堂?而她的下场,也只有一尺白绫…… 可她本就孱弱的身子,如今又被下了药,更本就不是乞丐的对手,眼看她就要失去理智,随着那乞丐急切的抚/弄,浓重的喘息声逐渐扩大…… 乞丐突然停止了动作,满脸污秽的脸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而因药物趋势,他的双眼也已由原来的迷离,蒙上了一层无法掩饰的欲。念,此刻他显然是艰难的在隐忍,他不再碰简珂,几近哀求道:“可以吗?可以吗?”不知为何,这样的自制力让简珂感觉他并非寻常乞丐,反而但是像个受过严苛家教的高门子弟。 “不可以!”体内燥热难耐,简珂却回答的坚定有声,不是因为她已为人妇,而是因她不想让陷害自己的人得逞,凤廉那一关是小,不过是再死个夫人,但她是否还有重生的机会?她不敢打赌,更不想死! 乞丐闻言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再没强迫简珂,而是抬手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来克制自己。 此举另简珂稍稍有一丝感动,但绝没因此放松警惕,她翻下床榻拼命的远离那尚未解除的危险。 环顾房间,只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不远处还有一座书案,书案上放着一把上好的琴,屋内轻纱飘渺,好一个附庸风雅的青楼。 视线越来越模糊,引入眼帘的景物已出现重影,简珂暗叫不好,却是无能为力…… 正文 019噬魂之毒 凤廉带着大批廉家军,挨家挨户搜查夫人的踪迹,最终在纸醉金迷的心悦楼外,找到了小人儿“遗留”的珠花,这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发饰,曾经出现在左蒙呈给他的画像中,他自然是认得。 心悦楼外,高墙之上,一道欣长的身影,全副武装之下,只露出一双狠辣的鹰眼。 身后一个矫健的人影跟上:“属下已确认过了那两人确实已经毒发!”毒辣的眼神一闪尽显得意,两个身影随之不见踪影。 廉家军破门而入之际,引得楼内昌人纷纷惊声尖叫。 凤廉掌风一扬,房门随即破败:“珂儿!” 简珂由浑身燥热,再到刺骨的冰凉,体力早已不支,昏迷前看到的是凤廉的俊彦,黑紫色的薄唇,终于浮现一抹另人心碎的笑:“我好冷!” 心悦楼以一场大火焚尽,烧毁了一楼的伪风雅,烧死了上百条人命……凤廉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对方成功激怒了一向淡漠无畏的战王。 靖国文帝三十年历元月,三省六部共八人以结党隐私之罪抄家,户部尚书及下属部门三人以权谋私、罔顾皇恩,被诛九族,其中正四品以上大员统统被斩杀,其余有罪之人均被发配流亡边疆。 三省六部官员因朝廷突如其来的大变动,官员们人人自危,凤廉这一举动打的太子一党措手不及,所有人不得不暂停对皇二子打压行动。 “饭桶!本宫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处?”凤天启怒摔宫印,东宫乱作一团。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两鬓斑白的老太监跪在地上颤抖不已,他在东宫当值二十载,何曾见过温润有礼的殿下发如此大的火? 凤天启压抑不住眼中的阴郁之色,忽然张扬的大笑起来:“哈哈,他终于憋不住出手了!本宫道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凤廉不死难消他心头之恨,只怪那些废物不中用,派出去的竟没一个活着回来。 听风楼内,来自鬼谷药王世家的宗主连连摇头,老宗主一脸惋惜道:“王爷,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凤廉负手而立,背对着老宗主,想到鬼谷乃陆洲封地境内,便脱口而出道:“本王免你鬼谷百年赋税!” 百年赋税?战王可知鬼谷一年税务多少,这小王妃在他眼中何等重要? 免除税务固然是个大诱惑,但傅泰之也不会因此托大,若是不能救活王妃,整个鬼谷的声誉都将受损! 老宗主私下斟酌片刻,眸光一定,继而双膝下跪:“王爷,并非老夫不愿相助!只是这‘噬魂散’确实无药可解,老夫只能尽力为王妃续命!” 凤廉紧了紧手中的佛珠,拨动扳指的动作越加快,心绪忽然间被榻上之人所牵制:“劳烦宗主!” 闽影跪在一侧,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用,为什么中毒之人不是自己呢? “王爷,属下无能!”闽影含恨想要自益,剑举起的一瞬间,一股来自凤廉的力量阻挡了他,同时口中一股腥甜蔓延开来:“王,王爷!” 闽影唇角血丝滑落,手捂着胸口艰难的支起身体。 他罔顾王爷信任,没能守护好王妃的安全,其罪亦然不可饶恕,王爷竟不让自己死! 凤廉依然背对着他,手中的动作出卖了他此刻看似宁静的表象,他声音依然淡漠:“留着替珂儿报仇!” 老宗主为防止王妃体内的毒蔓延侵蚀骨髓,施了针封住要穴,留下一瓶续命散,便匆匆告辞回去研究解毒灵药。 正文 020化险为夷 笠日,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中的简珂奇迹般的转醒,见凤廉无声的注视着自己,她抬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不要皱眉,那样不美!” 凤廉接过柔荑,指尖摩擦着她的手背,然后俯下身让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凤廉纳闷自己对这小人儿的在意,小心翼翼的在简珂额头印上一吻,流露着属于他万千温柔:“好生养着,你会好起来的!” 简柯瞬间落泪,曾几何时她的病榻前空无一人,没有亲人关怀,没有爱人怜惜,她死的悄无声息。然而这一世,她病危,榻前之人是她的丈夫。 她老公什么时候对她说话超过五个字?她笑了,笑的虚弱,笑的甜腻,心中仿佛有一颗绵软的糖慢慢的化开。 “夫君做皇帝吧!我想当皇后玩玩儿!”那时候,我必定要成为世间至尊。 “……”大言不惭! 凤廉合衣躺在简珂身旁一晚没合眼,看似有一丝疲惫,渐渐的睡意袭来…… 身中‘噬魂散’若是武林高手,下场便是内力尽,待散尽功力而后沦为痴儿,而毫无功力之人食‘噬魂散’之后七十二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 简珂中毒之后已过了七十二小时,老宗主傅泰之在替她诊脉之后,一脸疑惑,他对自己的续命散尚且没有自信,奇怪的是王妃体内的毒,显然已经被另一种毒物克制,可那究竟是什么毒他却是无从解惑。 傅老宗主一生为毒痴狂,居然破解不了王妃体内用以克制‘噬魂散’的毒,不免有些许不甘:“娘娘,恕老夫冒昧!” “歹说无妨!”简珂也注意到了老头儿不解的神情。 “娘娘中毒当日可曾有奇遇?”傅泰之满眼期待。 简珂眸光一转,想起当日的不堪,并不想再提,摇头:“并无!” 傅泰之闻言叹气:“娘娘体内的‘噬魂散’已被克制,以毒攻毒虽妙,但……娘娘实属虚寒之体,体内又有两种及寒之毒若想生孕,恐怕……!” 简珂抬手制止他的欲言又止,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说多了只会令她徒生烦恼! 傅泰之走之后,简珂传来了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为她,梳妆一番后做势要出门,丹青与灵儿双双拦在门口,哪里肯放王妃出门。 简珂一再坚持之下,俩人最后拗不过她这才放行,不过这次出门的阵势远远超出以往,身边不仅有两大丫头及王府数十个顶尖护卫随行,就连闽影与左蒙都紧紧跟随在身侧。 简珂头上带着纯白色的貂绒帽子,脖子上围着狐狸毛围巾,身上裹着厚厚的裘衣,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华贵又会动的雪人。 左蒙觉得这个丫头真的是叫人不省心,明明前一刻身中剧毒奄奄一息,此刻却非要出府去查看那被主子一把火毁尽的‘心悦楼’遗址。 主子不光将他与闽影派给这丫头做近身侍卫,更是暗中调集了非烟等暗卫保护她,俨然已对着丫头动了心,这丫头究竟是何德何能? 简珂依稀记得当日昏厥前有人喂了她几口血,当时她已经失去了神智,并没有看清那人的身影。 那日房中明明只有她与那乞丐,若是她没猜错,喂她饮血之人必定是那乞丐。 可据凤廉说,那日进门只见她衣着完好的躺在地上,也没见过其他人在场,显然那乞丐并未趁人之危…… 正文 021痴儿紫芜 简珂越想,越觉得乞丐有问题! 下轿看见眼前的‘心悦楼’遗址,以是一篇焦土,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她低头沉思,只见那被大火熏黑的石狮子身后,一只乌黑的脚丫露了出来,没有穿鞋皮肤冻裂带着一丝丝鲜红的裂痕,总之要多脏就有多脏! “谁?”简珂微惊。 左蒙、闽影及众人其实早就发现了此人,只是觉得不过是个乞丐在此歇脚而已,并没有太过注意他。 闽影见王妃的反应,立即要上前将人揪出来却让王妃拦下,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在一群护卫警惕的目光之下上前一步。 是那日的乞丐?居然真的是那个乞丐!简珂有些不敢置信,这乞丐的命还真大,他竟然能逃过大火! “我,我,我认识你!”那乞丐显得有些许痴傻。 简珂不顾乞丐身上脏污,猛然抬手虚掩他的嘴,推了乞丐一把,石狮子正好挡住两人身影。 简珂用她自认为最凶狠的表情警告道:“你若敢说出去,我阉了你!” 乞丐缩了缩脖子,惶恐的将双手揣进怀中,不敢正视眼前这个好看的小人儿,嘿嘿的傻笑:“别放太多盐,很咸的!” 简珂见他痴傻的举动有些难以置信,那晚虽然来两个人都被同时下了药,但那日的乞丐双眸虽有迷离却并不痴傻,怎么会变成这样? 简珂伸手想去试探乞丐,手却被乞丐抓住:“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乞丐不停的嗅着她白嫩的小手,神情得意,只是少了那一份占了便宜后的欣喜。 丹青见状,立即抽出闽影手中的剑,道是没直接刺死乞丐,而是狠狠的抽打起来:“臭乞丐!死乞丐!快放开娘娘!” 乞丐被打的生疼,慌忙撒手,弱弱的扯过简珂躲在其身后不敢吱声。 “闽影,将此人带回府!”简珂撇开乞丐有意无意的触碰,躲上了轿子。 丹青见娘娘走了,狠狠在乞丐屁股上刺了一剑,惹得乞丐嗷嗷大叫,众人看在眼里纷纷表示菊花一紧:好狠的丫鬟! 战王府,候贤阁偏房内臭气熏天。 简珂用汗巾包着口鼻,手中拿着剪子正准备大刀阔斧,不了那人不识抬举,爬上房梁不肯下来:“你给我下来!” “我不!”房梁上的人正是傻里傻气的乞丐。 “乖,下来!下来姐姐给你馍吃!”简珂说着,让丹青举起手中一盘馍馍引诱乞丐。 乞丐没见到丹青还好,一看见她在场,哇哇大叫:“我不,偏不!她拿剑刺我!” 简珂不耐烦的白了乞丐一眼,然后让丹青出去,房里只剩下闽影与灵儿,丹青不服气的在门口朝乞丐笔画:等你下来,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饶是简珂再怎么威逼利诱乞丐就是不肯下来,无奈之下简珂问闽影:“你打得过他吗?”此人上房梁的动作敏捷明显身怀武功,只是不知其功力深厚。 闽影闻言道:“此人虽有架势,但内力全无!” 简珂给了闽影一个‘不早说’的眼神,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剪子扔桌上,心烦的坐下:“那还等什么?把他抓下来啊!” 闽影会意一上一下,轻而易举的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乞丐拎了下来,只是乞丐不安分,下地便开始东躲西藏起来:“紫芜不要洗澡,紫芜不要洗澡!” 紫芜?简珂拿了一个馍馍上前,柔声道:“紫芜乖,饿了吗?过来姐姐这儿有好吃的!” 饿,他确实很饿!好几天不曾吃东西了,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紫芜小心谨慎的靠近简珂,发现她并没有恶意,便大胆的抢走简珂手里及灵儿手中的食物,蹲在一边大口大口贪婪的吃着,没吃几个“碰”的一声倒地,手中的食物撒了一地。 简珂等人松了一口气,动手将人抗起来,连人带衣服丢进了盛满了热水的木桶之内。 简珂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灵儿快出去喊几个家丁来!”总不能让她给这乞丐洗澡吧? 灵儿不明所以,在简珂怪异的眼神之下,恍然大悟:“是,奴婢这就去!” 正文 022左右姑娘 京都局势紧张,太子与战王党陷入了如火如荼的战争之中,凤廉顺利攻下户部,换上自己的人把持靖国财政中枢,领先与太子一步,太子只在最初有些慌乱,随后便很是有策略进行了反击。 四季绿意盎然的林带一改往昔青翠,已换成了一片银装素裹,苍翠的松树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纹丝不动的挺立在那儿,高傲的接收者风雪的膜拜,针叶上挤满了毛绒绒的雪球,宛如这府中的主子披上了一层雪白的裘衣。 简珂踏在雪上,身后是两排前后不一的小脚印,她静静的站在池塘边看着冰冻的池面出神。 对于危机四伏的当下,她不得不做更深远的打算,身上多了一件黑色裘袍,带着某人熟悉的味道,简珂回眸深深的看了眼身后之人:“何人所为?” “外面冷!”凤廉不回答一把将她抱起,似乎只要由他出现在身边,她双脚便不能离地。 简柯习惯性的搂住他的脖子,就算所问没答案她也知道大概的方向。 凤廉对三省六部的出击,无疑是正式与太子开战,此次的遭遇多半与太子脱不了干系,矛头指向自己那么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妾身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不说是一回事,说了是另一回事,而这将是简珂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本王不在乎。”凤廉语速平缓无波澜,然而他手显然有一丝僵硬,并不是因为夫人不能生育,而是为了夫人本不该承受这种打击。 不说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而悲哀,就说凤廉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子嗣,对于他还说形势更加不利。 “太子有孩子吗?”简珂含泪凝视着凤廉,凤廉心头一紧,缓缓点头。 太子的孩子还是皇长孙,储君乃皇位第一顺位,又有皇嗣,皇位更是稳操胜券。 大靖后宫也不是历朝都三宫六院,有史以来一夫一妻制的帝王也有好几个,但凤廉若是一直没有子嗣…… “殿下会纳妾吗?”问得认真。 “……”凤廉只注意到小人儿今日唤他殿下,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这样显得有些疏离。 “你说啊?”极为认真。 “……”不说,烦着呢! “殿下不说就是会咯?殿下不光会纳妾,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根本不用为子嗣发愁!”简珂负气嘟嘴,眼泪啪嗒啪嗒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滴落。 见她落泪,凤廉心头不由得慌乱,刚想说什么肩上便传来一阵皮肉撕裂的疼,怀中的小人儿居然咬他。 她心头委屈无处宣泄,他理解并无责怪之意,抬步向住院而去。 “你为什么没妾氏?”简珂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神色却没了方才的伤怀。 “……”这个话题没完了?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些年怎么过的?”简珂忽然放开紧搂着的双手,撑开十指左右摇摆:“我知道了,你有左姑娘,你有右姑娘!” 凤廉活了这么久还没领悟简珂所说的左右姑娘是什么意思,只见怀中的小人儿破涕为笑,小脸上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甚是俏皮。 明媚的凤眸恍然间一暗,这丫头居然敢嘲笑他!真是活腻了! 正文 023深情一吻 蓦地低头,薄唇狠狠的吻了上去,他的吻很浅,没有狂虐的深入,只是唇角轻浅的,划过她扬起的上唇,只是意图让她闭嘴。 可怀中的人儿却并不满意,在他将要离开的一瞬间,香唇迎了上来礼尚往来的浅吻,然后她绽放着璀璨的笑,笑容闪耀着无限光芒直射到他淡漠的内心。 凤廉诧异,随后两人眸光交接,气氛瞬间隐隐的不一样了,小人儿挣扎着,想要跳下他的怀抱。 可凤廉紧紧的拽着不撒手,怀中的小人儿那羽毛般的眼睫微微颤抖,宛如蝶羽纷飞,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在他鼻间萦绕。 下一刻,他的薄唇掠过一丝淡笑,像是个孩子,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糖一样,狭长的凤眸晕染上灼灼的情意。 突如其来的深吻,带着谨慎的试探。 简珂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好歹她也曾是个纵横夜场的人,美人投怀送抱,没道理拒绝他吧,呵呵! 可真的回应人家之后,她又是另一幅景象,那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明显是动情的吻。 她脑中一片空白,良久,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本能的搂住他,在他怀中直起身子,使两人的距离贴的更近些,更紧一些。 家丁们纷纷低下头,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务,他们此刻的心底是震撼的,千言万语无以表达。 主子十岁封王封号却迟迟未下来,只得以名命号,战王的头衔是主子拼了命在沙场上搏命,在百姓与武官谏言之下才得的赏赐。 皇室早早将他排除在皇储之外,随后淑妃娘娘被赐死,皇上的不认可,母妃的离世,造就了年幼的主子冰冷如湖水的心,它从未向世人展示它的涟漓,它从未绽放那一抹最深处的柔软,而如今的主子因王妃娘娘的到来,变得鲜活,变得更像一个人。 靖国文帝三十一年历,都城在漫天烟花中渲染着节日的气氛。 皇宫巍峨雄壮,位于京都的中心位置,四周城墙环护,护城河城河深而广阔俨若城中之城。 宫宴在广祥大殿内举行,上座是靖国文帝凤嘉纯九头龙椅,王席设在对正大门的殿北,因文孝皇后早役文帝此后再没册后,所以这之下是后宫四妃之位。 两旁每边各设六十席,都面向殿心广场般的广阔空间,座席分前后两排,每席皆可坐十人,前席是众王室贵胄大臣,后席则是王卿家眷和特别有身分的武士家将。 简珂盛装出席,新媳妇第一次进宫面圣,允她身着大红色拖地宽袍,略施脂粉的小脸已勾勒出国色天香之容。 走在仙人之资的凤廉身边,两人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一对璧人,所有人纷纷向俩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凤廉为皇二子携王妃坐与东宫对面无可厚非,他虽不得皇上欢心,但令人无法忽视的功绩摆在那而,皇上便不能做的过于明显以免落人口实。 皇八子晋王凤筱尚未娶亲,他一个人坐与廉王之下,显得有些许形单影只,他还是第一次见嫂子,对简珂这个嫂子也甚是好奇。 正文 024晋王凤筱 若不是听皇兄说起,谁会想到这个比他还年幼的皇嫂,竟是个手段非凡的聪颖人物,她不仅帮助皇兄打理生意,更是在此之外锦上添花。 由她在靖国史无前例的发展出了很多新颖产业,像什么稀有金属委员会、古董拍卖会、赛马会、花魁争霸会,无一不新奇,无一不是个圈钱的好生意,这些可都是靖国这短短几个月里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面对这样的皇嫂,凤筱不得不很好奇,这么一个深闺中的女子,脑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新奇想法? 简珂低首跪坐在凤廉身侧,像是感应到了身后的注视,侧过头看了眼,见对方神似凤廉心下了然,那定是她的小叔子晋王。 她对晋王无感,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印象,凤廉又是个闷葫芦,也不曾在她面前对她说起过这个皇弟。 出于凤筱是小叔子,简珂很给面子的朝他微微点头,然后转头与凤廉低声耳语。 凤筱微愣,继而脸上挂起了一道孩子般的笑容,只见那小皇嫂抿着小嘴,柔荑轻掩着唇,笑盈盈的看着皇兄,而皇兄身形挺直不曾侧目与她对视。 她身披真丝大红色罗衣,上面坠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髻简简单单,却不失庄重的横着一枝金簪闪烁生辉,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她的脸形尚且有些稚嫩但是极美,眉目如画,肤白如新剥的鲜菱,模样颇为俏丽。 凤筱看呆了,也看蒙了,如此华美娇俏的人儿是自己的皇嫂……凤筱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痴心妄想,这等瑰色也只能属于皇兄。 不多时,大殿内传来了宦官阴柔而又高亢的声音,皇上带领着后宫四妃与太子夫妇驾到,以凤廉为首的众王室贵胄大臣们起身跪迎,顷刻间,三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简珂跪在凤廉身后,身子当好被挡住并不显眼,她俯下身的那一刻,刚好看到身边的凤筱歪着脑袋瞅着自己,她蹙眉回瞪了他一眼,美眸之中满含疑惑,凤筱一惊急忙低首,暗嘲自己竟不顾形象的失态。 “众卿平身……”凤嘉纯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气吞山河的苍劲。 起身之际简珂抬眸看了眼龙椅上的大靖帝王,只一眼简珂敛眉低头,红唇微扬,思绪翻飞,凤嘉纯已过不惑之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九龙纹底大红箭袖龙袍,身躯凛凛、眸光如炬,举手投足都在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至尊之位的吸引力,让简珂心中澎湃激昂,这一身象征着皇权的行头,若是由妖冶俊美的凤廉穿上又会是怎样一种风情? 大殿之内丝竹声悠然响起,一群近百个姿容俏丽垂着燕尾髻,身着呈半透明纱裙的御用宫廷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载歌载舞,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目。 乐曲声渐渐转弱,那百名婀娜多姿的舞姬向正中聚合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舞姬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一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白衣舞姬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脚足尖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正文 025宫宴做戏一 一众舞姬玉手围成一圈,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刹那间,大殿之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白衣舞姬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歌舞姬在众人的赞叹中逐一退场,一曲歌舞虽好,简珂却显得有些许疲惫,这该死的宫宴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凤廉轻轻握住她的手,他也是无心赏歌舞,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身子不好,有些后悔让她出席宫宴。 大庭广众之下凤廉不吝啬对简珂的关心,源于丈夫对妻子的呵护这本没什么,但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另一回事。 太子妃秦万香高贵清雅的小脸此刻阴沉的厉害,她从未想过凤廉会对一个女人这般关注,就算是当年的她也不曾被他如此对待过。 秦万香的异常,逃不过太子洞察一切的双眸,他咬着牙,冷道:“太子妃不舒服么?” “臣,臣妾没有!”秦万香神色有一丝慌乱,忙掩饰着被撞破的心绪。 凤天启笑得咬牙切齿:“你当本宫是瞎子!怎么,本宫的太子妃看着昔日的旧情人,对别人你侬我侬受不了了?” 秦万香暗咬着下唇,纤白的玉手搅动着手中的丝帕,双眸不敢与凤启天对视。 不料,凤天启忽然起身,手持玉杯径直走向凤廉的席位,秦万香见状也紧随其后,只见凤廉坐的纹丝不动,并没有理睬他俩的意思。 “这是弟妹吧?”未免太子出言挑衅,秦万香先一步开口。 简珂头昏脑胀靠在凤廉上身昏昏欲睡,没有及时作出回应,凤廉自斟自饮一杯,并没有将太子夫妻放在眼里。 秦万香媚笑的小脸有一丝尴尬之色,凤天启畅出一口冷气,早已习惯了凤廉的目中无人,可被凤廉身边的女人这般轻视,还真是有些不爽。 没有得到简珂的回应,凤天启扬了扬头,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听闻战王府三天两头传太医,莫非是我二弟有喜事了?” 简珂这回是听清了,这太子相当沉不住气! 简珂墓地睁眼,看见太子妃高耸的腹部,突然间双眸布满了委屈,柔弱尽显,想要起身回话被凤廉一只手摁住。 所有人将凤廉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这太子殿下与战王不对盘早已是众所周知,战王对太子的傲慢他们也了解的透彻,但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对待太子殿下似乎是有些过了! “臣妾,臣妾身子不好!所以……所以……”声音细如蚊蝇,隐约能听出她语中的颤悚。 所有人不禁为战王有一个这般不堪一击的王妃而暗自摇头…… 秦万香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小脸染上一抹忧色:“弟妹不必紧张,殿下不过是对皇家子嗣过于关心罢了!弟妹的身子无大碍吧?” 哼!这两个人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分明没按好心!呸,谁是鸡! 简珂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为难而又委屈的看了眼夫君,没有得到回应又伤怀的垂首,活像是一个得不到丈夫垂怜而伤心的小媳妇。 正文 026宫宴做戏二 本宫就知道,廉儿怎会关心这小丫头呢?看来是本宫多虑了!所有的人,都没有看见秦万香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她安慰性的拍了拍简珂的小手:“孩子早晚会有的,弟妹也不用太过着急!你还年轻呢!” 简珂羞涩的点头:“谢娘娘关心!”妈蛋,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娘要是真生不出孩子,一定叫你们断子绝孙! 凤嘉纯双手撑着膝盖,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王席距离战王席位有二三十步之遥,因他不喜欢凤廉这儿子,对简珂这儿媳也跟着一起不喜欢,所以连正眼都不曾瞧她一眼。 户部又不是没拿出赈灾的良策,谁准许这个媳妇在城门口施舍粥粮的,弄得他这个皇帝像是摆设似的,她这举动无疑是增加百姓对老二的推崇,明知他不喜欢老二还偏就如此不懂事。 老二的动向他可是了如指掌,一声叹息,嘴贱道:“老二家的,朕可是听闻你不能生育啊!”舞姬因皇上开口而退下。 瞬间,只能听闻朝臣议论纷纷:“廉王妃竟不能生育?”部分支持战王的官员也不进皱眉,王爷若是没有子嗣,似乎又少了一样支持他的理由。 不少官员刷的一下子看向简将军的席坐,只见简颜峰魁梧的身子一颤,手中的酒水撒了出来,又是心疼又是悔恨,更加恨死了落氏那贱人,许谁不好,偏就许给了战王! 简颜峰暗自替闺女捏了一把汗:珂儿若真不能生育,王爷是否还会对他上心? 被老皇帝点名的简珂,隐忍着压下自己火爆的脾气,她心里清楚,眼下并不是言论自由的时代,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回击老皇帝! 心中腹诽着老皇帝,但她低着头,贝齿轻咬着下唇,惶恐的不敢抬眸看向王席上的老皇帝,眼睛却惊恐万分,颤抖着起身跪与大殿中央:“儿,臣……”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廉王妃豁然倒地,看样子是被吓破了胆! 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孩子啊,那些人太过分了,她娇弱,她惊慌,一不小心便晕过去也是常情嘛! 该死,早知如此他就不出席宫宴了! 凤廉豁然起身,动作迅速,三两步上前将娇小的身子抱起,没有理会朝臣的哗然之声,也没有向父皇跪安便匆匆离去。 简珂窝在凤廉怀中,在踏出大殿的那一刻,她已经睁眼,小嘴扁扁,要哭不哭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演戏真够累的! “没事了!”凤廉除了说这三个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小人儿,要命,左蒙什么都教,就是没教他哄女孩子。 人家左蒙又岂是万能的,估计他自己也不懂怎么哄女人!哎,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 “太子妃有身孕!” “嗯。” “她是第几个孩子?” “第三个!” “真会生,像母猪!” “……”我们以后也生一堆!凤廉觉得自己该加把劲,生孩子还是有希望的。 “你跟太子妃之间,是不是有一段老套的情史?” “你精神可真好!”那都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丫头脑子又在盘算什么? 凤廉无语怀抱着简珂纵身一跃,丹田运起热气罩,瞬间耳畔寒风呼啸,简珂却不觉一丝寒冷,她还是第一次见凤廉施展轻功,心底对凤廉出神入化的功夫欲加膜拜,她不禁自豪老公武学上的造诣。 “我要她的孩子!” “不要!” “我不,就要!” “……”那也不是你说要就能要的,傻丫头! —— 几日后。 王府后院主事的何嬷嬷,这几日始终晃晃度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看着王爷一天天的宠着王妃,越发担心事情会败露。 终于她在煎熬过后下定决心跑路,但临走之前要从福心那捞一笔,只是她开口的数字过大,使得福心对她心生不满。 福心也不会真的就这么放走何嬷嬷,于是,她将主子交待的传达与何嬷嬷:“嬷嬷不必担心,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我家主子必定重重有赏!” 何嬷嬷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横了心,伸手将福心递过来的小纸包揣进怀中。 她显然仍是不放心,再三确认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才回王府。 夜间王府后厨空无一人,何嬷嬷掏出药粉,吞了吞口水,鼓励自己:这又不是第一次,只要做完这次,我与我那傻小子便能高枕无忧了! 正文 027娘娘气绝 笠日清晨,廉王妃饮过汤药不久,听风楼内,一众丫鬟哭天喊地,巨大的骚动声,影响了整个王府的宁静。 何嬷嬷弓着身子,贼头贼脑的探向听风楼,见灵儿抹着眼泪冲出房门,一把拉住正往外跑的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灵儿双眸肿如核桃,抽噎着道:“娘娘晕过去了!”然后一把推开何嬷嬷,急着差人去禀告王爷。 看来事儿成了! 何嬷嬷心思慎密,挤进听风楼卧房一查究竟,只见床榻之上王妃惨白的小脸,身上盖的被褥一片血污,俨然已经没了生气。 丹青抹了一把眼泪,见到何嬷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跪着抓住何嬷嬷的衣襟,慌乱又急切的哭喊着:“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嬷嬷,你快看看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可喝完了药之后突然呕血不止,晕了过去……” 何嬷嬷大着胆子上前,说了句:“奴婢冒犯了!”她伸手去探娘娘的鼻息,手猛的一抖:死了!怎么会死了呢?不是说那药不会要人性命吗? “娘娘气绝了!”何嬷嬷颤颤巍巍。 廉王妃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闻声,一起向床榻扑了过去:“娘娘啊!娘娘啊!” 何嬷嬷显得有些不敢置信,突然意识到,这次的药似乎与以前的药有所不同,她踉跄后退一步,然后“嘭”的跪了下去,与此同时听风楼内哭声震天。 衣着光鲜的紫芜,长着一张俊俏非凡的脸,只是可惜了过于痴傻的行为,明显不符合他的长相。 紫芜呆呆的神情看着榻的人儿,完全不似楼内伤心欲绝的众人。 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简珂露在被褥外的柔荑,触手的冰凉,让痴傻的他惊讶不已:“珂儿起床了,今日天气可好了!”没反应!怎么会这样? “珂儿醒醒,紫芜抓了一只小兔儿,你瞧它多可爱?”紫芜手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毛绒绒的小家伙,像极了那日在心悦楼外裹得似雪球的人儿:“兔兔乖,陪姐姐玩好吗?” 丹青没脸泪痕,抬眸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傻子,还真是个地道的傻子,连眼下这般混乱的状况都分辨不出来! 王府处于混乱的同时,再也不见何嬷嬷的身影,丹青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俞番,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俞番不知何时已在她的身后,了然的点头,他早就派了人跟着何嬷嬷,对于接下来的事十分有把握! 丹青严禁下人传播王妃离世的消息,只想外透露王妃病重昏迷,就看谁先得知王妃死讯,只是她有些担心王爷。 王爷回府后未曾踏足听风楼半步,似乎待在前厅内黯然神伤,心情一直处于低落状态。 凤筱安静的站在皇兄身侧,这个时候才能显示出他们兄弟之情。 他一直跟在皇兄身边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他也不由的心惊,早就听闻皇嫂身子不好,但那日在宫中看到她的时候,感觉还没那么严重,这才几日的功夫怎么就不行了呢? 不多时,王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太子携带着大腹便便的太子妃驾临战王府。 “我说二弟啊!你也别太伤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太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凤廉眉眼不动,握茶杯的手,猛的一用力,茶杯碎成了渣,狭长的凤眸杀机尽显。 这样的凤廉,秦万香从未见过,在她的印象中廉儿脸上从未出有过多的表情。 秦万香不语,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堪忧。 忽然感觉耳后一阵瘙痒,便抬手去挠了一下,心下奇怪的紧,这鬼天气哪来的蚊子? 凤廉目空一切的看向远处,淡漠道:“太子从何得知本王爱妃已逝?” 凤天启错愕,他也只是听太子妃说的,难道消息有误? 他本来还想来嘲笑凤廉一番呢!他阴狠的看着秦万香,这样一来,出丑的是自己! 秦万香不由得心颤,这福心办事从未失手过,这回不会是被摆了一道吧? 突然间,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胯/下一湿,一阵热流顺着裤管流下,这让生育过两个孩子的秦万香慌乱不已…… 完了,完了,一时激动胎儿似乎要早产了! “殿,殿下!臣妾要生了!”秦万香紧抓着凤天启的衣袖,疼的人已经有些站不住。 凤天启万万没想到,七个多月的胎儿,正是最稳健的时期怎么会早产呢?莫非是昨夜使的劲太大了? 灵儿不知何时出现先宫女一步将太子妃扶住,并且喧宾夺主道:“将太子妃抬入红裳苑,快请产婆!”四位身形壮硕的婆子上前,一把将正做深呼吸的太子妃架了起来。 不等风天启反应,灵儿又道:“娘娘与小皇子要紧,殿下且少安毋躁!” 正文 028有效还击 红裳苑 内产婆与丫鬟尽心尽力为秦万香助产,秦万香虽生产过两胎,但这回不一样,孩子才七个月,胎位尚且不准,她生产的更费劲。 产房内的秦万香疼的死去活来,嗷嗷大叫,凤启天焦急的等在门口,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战王府生孩子,但眼下这似乎并不是重点…… 一个时辰之后…… “哇哇哇……”随着一声声洪亮的哭喊声,秦万香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凤启天揪着的心这才安下心来,总算是生下来了!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太子妃娘娘为殿下诞下了金枝!”产婆抱着孩子撩起帘布走出产房。 太医不是说这胎也是男孩吗?不过生男生女都一样!凤启天欣喜上前,想要过去抱抱孩子,可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瞬间黑了脸。 东宫的冯良娣也是早产,生下的孩子瘦的跟猴子似的,这,这哪里是早产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显然是个足月的丫头! 好一个秦万香居然给他带绿帽子!凤天启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一起,下意识的反应使他徘徊在暴怒的边缘。 产婆见太子殿下没有要抱孩子的意思,便要将孩子送回太子妃身边,哪知太子怒气冲天道:“回宫!” 秦万香在回宫的途中转醒,没见到孩子有些许担心,问过宫女才知道孩子有太子先一步带回宫中了。 怎么只顾着孩子,不关心一下刚生产完的她呢?秦万香虽不解,但到底是没有多想…… 东宫内,秦万香才刚刚躺下,人就被凤天启拎了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还以为是因为错报了消息的缘故,可也不至于让太子这般对待刚刚生产完的自己啊! “说!这孩子是谁的?”凤天启给了她一巴掌,打散了她一头发髻,唇角流淌着一丝血迹。 秦万香抚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殿下,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说!”凤天启又揣了一脚再她刚刚扁下去的肚子上,疼的秦万香满地打滚。 “殿下!臣妾不知何错之有!臣妾对殿下绝无二心啊!” 哼,好一个绝无二心!秦万香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凤天启更是变本加厉的打她:“绝无二心吗?那你对凤廉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知道了,这孩子是凤廉的吧?快说,是不是?” 一想起他回宫之前,闽影给了刚出生的孩子一枚暖玉,说是凤廉让他代为转交的见面礼,做为王叔送见面礼不要紧,可为什么偏偏是与他争锋相对的凤廉? 在靖国只有至亲之人方可相送暖玉,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这孩子分明就是贱人与凤廉的野种! “啊……”凤天启像是真的疯了一般,抄起身侧的红木雕花椅就像秦万香砸去。 秦万香应声倒地,头破血流,鲜血染红了身下上好的羊毛毡毯。 凤天启是真的很喜欢秦万香,他年长秦万香十岁,他迟迟不肯立太子妃,为的就是等她长大,然后许她太子妃之位。 怎知长大后的秦万香心系凤廉,若不是他向父皇请旨,怕是这辈子也得不到她。 只可惜人是嫁给他了,心却似乎不曾在他身上,如今更是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心的事! 他要废了她!他要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 昏暗的地牢内密不透风,阴冷潮湿,四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木架上捆绑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双目紧闭,满身血污,因承受不住酷刑昏厥过去。 忽然间,一盆融了盐的冰水迎头浇下,刺骨的寒冷将她冻醒,锥心的疼,这简直就是十八层炼狱。 她摇晃着头,惨叫“啊……” “说,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丹青衣袖紧束,劲装加身,可谓是英姿飒爽,她手中拿着皮鞭狠狠的抽向被绑的人。 只见,那女子微微扬起满是血污的小脸,神情涣散却依然嘴硬,痴笑着:“有本事一刀杀了我!” 丹青闻言,满脸暴虐,一连抽了她好几鞭:“一刀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哼,你以为你不说,就查不到你主子身上吗?我告诉你,我不过是先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竟这般不领情!”那么好,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行了,玩也玩够了!咱们回去吧!”暗处传来了简珂慵懒的声音。 正文 029以色侍人 福心脸上一僵,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这女子不是廉王妃又是谁?廉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怎么可能? 简柯手拿着丝巾,轻轻捂着口鼻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了眼福心,素指点了点丹青的脑袋,这丫头今天作威作福上瘾了! 丹青裂着小嘴,收起了刚刚的狠厉,调皮的模样哪儿像个大了主子五六岁的人儿?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福心咬着牙瞪眼,满口鲜血,恨不得将简珂活吞下去。 “啪”一声,丹青狠狠的甩了福心一巴掌,像是还没打够一样抬手就想再给她一记:“你才死了呢!” 简珂轻笑出声:“青儿,你怎么这般笨呢?你使多大的力打她,你的手就会受到同等的痛感!大疼了自己不说,我可心疼了!” “是,奴婢愚钝了!” 丹青双眸死盯着福心,然后像是作弄她一般,说道:“你叫福心是吧?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在太师府当差吧?我们家闽将军今日一不小心连你弟弟也带来了!娘娘仁慈,正命人好生伺候着呢!” 福心再也隐忍不下去,怒吼道:“你不得好死!” 丹青笑得狂妄:“我好不好死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我知道你和你弟弟都会死的很惨!” 福心就只身下弟弟一个亲人,她替主子做昧良心的事,也只不过是想让唯一的弟弟过上好日子。 弟弟若是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福心突然急切道:“我,我说!我……” 简珂冷笑一声:“别,现在你不用再说了!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将不被立为呈堂证供! 娘娘我今日心情好,就不跟你玩了!对了,你主子的孩子在我手中,猜我会拿他怎样吧? 猜错了也不要紧,啊,猜对了也没奖励哈!青儿,我们走!” 不,不可能!娘娘怀孕才七个多月,孩子怎么可能会在她的手上? 她一定是骗人的!骗子,绝对不会相信她! 福心完全没想到,廉王妃竟然已经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太子妃,那她刚刚所受的一切酷刑岂不是都白费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福心疯狂的嚎叫着,叫声令人发毛,可无论她如何喊叫都没有人来理会她! “这何嬷嬷真经不起吓!” “死了?” “嗯……” 简珂踏着夜色而归。 凤廉正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是一张张画满了他从未见过类似弓箭的画稿,他拿起一张还未完成的半成品端详,神情异常专注,听见屋内传来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 画稿中是一架经过改良的小型臂弩,简珂前世一名弓弩射击爱好者。 她曾参加多个弓弩射击俱乐部,对现代最先进的各式弓弩架构都有深入了解,制作一把弓弩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简珂将简易弓弩缩小,突发奇想的在其基础上增加了连发装置,巧妙的将其设计成了近身装备。 “有兴趣?” 简珂走近他,边走边脱下身上厚厚的裘衣,丹青跟在身后接过,见王爷在场便躬身退下。 凤廉虽对机关术不甚了解,但一般的技术还是能解读的,这画稿中标注弹簧及巧妙的构架引起了他极大的关注。 他甚至不怀疑这些弩根本不用经过试炼,只要做出来就能成为惊天工地的武器。 这样的武器他的廉家军若是人手一把,六十万铁骑会不会就所向披靡了? 凤廉还在为她用自己生死开玩笑而生气呢! 他脸上虽平静,内心却是激动的,他不怀疑简颜峰对武器的研究,但如此大气的设计真的是他的小妻子所作? “归我了!”就当是给受惊的他一个补偿! 凤廉不动声色的将这已完成的画稿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将画卷装入丝绒锦盒,像是在对着神奇顶礼膜拜一般,俊彦上神情显得庄严肃穆。 她从不防备小人儿,才使得她有机可乘,只见小人儿自以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了丝绒锦盒,并且俏皮道:“那可不成!” 她不过是想逗逗这个闷葫芦,想要在他脸上看到更多表情罢了,谁叫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只见凤廉抬手解下腰上一个玉盘递给她,那玉盘之上还挂有三把纯金打造的实心钥匙。 呀,这是私房钱吗?好你个凤廉竟还藏有私房钱! “不要,我不缺钱!”他竟藏有小金库!这不是重点,他这般不情不愿的那钱跟她交换,不爽的心理逐渐蔓延开来! 凤廉见小人儿嘟嘴生闷气,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好端端的不高兴了? 狭长的凤眸精光一现,倾身上前,在小人儿饱满的额头上印上薄唇。 小人儿立即双眼微闭,于是,他顺势而下,双唇一路浅吻过她坚挺的小鼻子,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双唇之上,轻轻点触,不禁暗衬自己为得那画稿施展美人计。 无奈暗自叹气,想他堂堂战王,竟然也有以色侍人的时候,不过不要紧,晚些他一定一并讨回来,一展雄风! 还别说,简珂就吃这一套!细腰上一紧,整个身子嵌入宽厚的怀中。 背后的丝绒锦盒,自然落入凤廉手中,挂有金钥匙的玉盘也被塞入了她的手心,这厮已经完全将她掌控。 简珂暗骂自己竟然这般没出息,老脸丢尽了呀! 于是,当晚简珂明显感受到了凤廉的卖力,累得她笠日不得准时起身伺候他梳洗更衣。 凤廉也没有叫醒她,自行着衣,让她在床上补眠,这一觉便睡到了午膳时分…… 正文 030战王出征 “娘娘,你看这孩子长得真丑!”灵儿怀中抱着婴儿,不管她怎么逗弄,婴儿眼睛都未曾睁开。 简珂上前瞅了一眼,确实挺丑,坏心的伸手在婴儿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婴儿肌肤娇嫩感受到疼痛,立马嘤嘤的哭了起来,吓的简珂不知所措,小小的生命原来如此奇妙。 “快,把他扔出去!”丹青白了眼灵儿,没事把孩子领过来干嘛? 简珂看了眼丹青,这么狠? 灵儿才不听丹青的,将孩子交给一旁候着的奶娘,娇嗔道:“姐姐,没看见咱们娘娘喜欢这孩子吗?” 不明白娘娘为何要把太子妃的孩子留在身边,这孩子若是养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保不定是养虎为患。 那日娘娘得知太子与太子妃一同来王府,临时设计太子妃早产,又将家奴足月的孩子与太子妃的孩子掉包,计划周密施行也相当顺利,娘娘的计谋让灵儿好生佩服。 可灵儿同时也怕的紧,太子妃若是事后追究起来,又不知道娘娘有何对策应对呢? 没想宫中传来消息,据说到太子妃生产完才没几天的功夫,就被太子废了,这简直是值得拍手叫好的事情! —— 靖国文帝三十一年历三月春,万物复苏。 南夏国不安分的开始向靖国叫嚣,一路攻城略地,霸占了炎洲三座城池。 前方战事告急,大敌当前,朝堂之上两方势力,不约而同停下了无硝烟的战争,有一种偃旗息鼓的默契。 南夏与大靖素来不和,去年太子又与其苟且企图铲除凤廉。 可南夏那弹丸之地,还不至与有挑战大靖的实力,突然宣战实属蹊跷,但身为战王的凤廉,在父皇与百官的呼吁声音之中不得不站出来。 战王凤廉一身戎装,左蒙与闽影身骑战马在他身侧,三人在百姓欢呼声中,率领二十万雄狮踏上征程。 简珂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大军远去……直到凤廉威风凛凛的身影,没入一片随风飘扬的旗帜中。 紫芜揪着简珂的衣角把玩:“珂儿,我们去赛马场玩吧!” 丈夫远征,留她一人在京都,朝中两方虽因战事不再互掐,但不保她将成为众矢之的,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哪里还有玩的心思? 尽管凤廉宽慰她说一切安排妥当,可简珂还是心有余悸,她不喜欢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 何况她身子还病着,凤廉却不顾她而去,心烦意乱的她想抓狂! 凤廉不再,她也不得不提防太子等人,若不是太子她又岂会中毒? 简珂扯过衣角,往边上站了一步。 这个傻子谁都不黏就黏着她,没看见她烦死了吗!不过这傻子洗干净了还挺耐看的! “珂儿,你讨厌紫芜吗?”紫芜委屈的小眼神看着简珂,没了衣角把玩,玩起了自己修长的手指。 没人会拒绝美好的事物,面对这么一个俊俏可人的小傻子,简珂的心硬不起来。 究竟需要怎样的护理,才能的紫芜这样一头柔顺的发丝? 真是奇怪,明明捡回来是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这会儿怎么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珂儿最疼紫芜了!”简珂温柔的笑着,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他的青丝。 低声哄道:“珂儿有点累,我们回家好不好?” 紫芜欣喜与没落交加在一起,傻笑着点点头:“回家!” 明明比简珂高了一个头,却硬生生的俯低了身子依偎在她肩头,乖顺的像只小奶狗。 正文 031炎林少主 丹青与灵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在紫芜屁股上踹了一脚,她们不喜欢紫芜这个傻子,这傻子仗着自己傻,敢跟她们抢娘娘的宠爱,简直就是找死! 紫芜捂着屁股跳开,哎呦哎哟的乱叫,干嘛总欺负人家? “回府吧!” 简珂无奈的笑笑,率先一步往前走,紫芜屁颠屁颠的跟在身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紧跟在身后。 简珂体内的毒虽被抑制,但时不时会发作,没由来的一阵晕眩,身子摇摇欲坠。 紫芜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之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抄起,茫然的看着倒在怀中的简珂。 非烟忽然从天而降,墨色身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长相是不同于凤廉的妖冶,身材显瘦,作为男人比主子更为妖娆,伸手示意紫芜将人交给他,可紫芜不肯放手,丹青几人也未曾见过此人,纷纷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无奈之下非烟不得不掏出示芙蓉令牌,丹青将王爷留给娘娘那一块拿出来对比,两块令牌的缺口刚好吻合在一起,确认后才安心的让紫芜松手将人交予他。 非烟抱着简珂回了王府,轻撩起她背上如云的黑发,将一头丝滑的触感放置在她身前,然后手掌抵住她的纤细的背,凝神,专心一致传输真气。 简珂感觉到他抚在背后的手好热,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此刻毒发的身体痛感加剧。 五脏六腑像是在体内移位一样,她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天灵盖开始聚集寒气,真气似乎助长了寒毒的气焰。 非烟不禁皱眉,诧异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王爷临行前千交万待的叮嘱绝不能让王妃出事,可当下他却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简珂疼痛难忍,微微睁开双眼,来自背后的余热渐渐清凉起来,体内的有一股寒冰破格而出,剧痛丝毫不减,轻吁一声:“我是不是要死了?” 非烟凝眉,如今王爷与傅宗主都不在府中,如何是好? 简珂自嘲:“你不必挂心,我这破身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请恕属下无能!”非烟退到一边拱手跪地,低着头道:“属下这就派人去请傅宗主!” 简珂咬牙忍着剧痛,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只怕是来不及了!” 不多时,紫芜以惊人的速度率先奔回王府。 见简珂一脸痛楚,紫芜本能的反应便是割破手腕。 当腥甜的血液入口的那一刹那,简珂双眸忽然一暗,她变得嗜血想要得到更多,双手抓住紫芜手腕狠狠吸食起来。 紫芜忍着疼,抬手安抚着简珂的背,丹青与灵儿随后跟来,却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都吓傻了! 非烟持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这个傻子的身份还有待查明,可他的血对王妃体内的毒确实有用。 非烟持剑指向紫芜:“你究竟是什么人?” 紫芜表现的很害怕,但没有放弃让简珂吸血,摇着脑袋:“紫芜就知道自己叫紫芜!” 这天下,只有神秘的炎林山庄的家主拥有百毒不侵的体制,莫非此人跟炎林山庄有瓜葛? 非烟收手,不再针对紫芜。 炎林山是整个武学界的泰斗,山庄百年来与世无争,可以说早已在江湖上消声灭迹。 传说炎林山庄已覆灭,可此人若真是山庄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王府? 他若是也中噬魂散的毒势必会不药而愈,可为何行迹又这般痴傻?莫非是装出来了? 非烟探不到紫芜的内力,不禁想:世上除了主子以外,真的还有人能将内功练到收纳自如的境界吗? 简珂体内的剧痛随之减轻,最后疼痛消失殆尽这才幽幽松口。 丹青看着满口血红的娘娘,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下来,上前替她擦拭唇角,她心里不好受,娘娘在将军府的时候生活虽然过得不好,主母也时常会找麻烦,但从娘娘从未受过这般折磨。 口中血腥的味道,让清醒的简珂连连作呕,接过灵儿递来的水拼命的漱口,可那股子恶心的味道始终徘徊在喉间。 恶心,可对她身体有好处。 简珂对这点深信不疑,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眼一脸无辜的紫芜,这个痴儿留在身边算是留对了! 夜深人静,昏暗的王府候贤阁内。 夜色中的紫芜,俊脸难见往时的痴傻,眉宇间满是自信的俊逸潇洒,这哪里还是白日里的傻子? “少主,尊主有令,命你即可回山庄!”紫芜身前一名满脸沧桑的老者单膝跪地。 紫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神情漠然:“本公子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他不过是逃婚而已,老不死竟敢封他筋脉,还对使用他用家法! 姑奶奶她老人家什么时候游山玩水不好,偏偏在他出走缥缈峰期间玩失踪,害他被老不死差点折磨掉小命! 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祸不单行,被不长眼的下了噬魂散与媚/药,虽然他对噬魂散免疫,可那媚/药险些让他命丧黄泉,此仇不报非君子! 老者聪耳不闻,继续道:“尊主说了,少主要是喜欢廉王妃,可以一并带回山庄!” 紫芜看了眼缠满了纱布的手腕,狠狠的拍了一掌桌子,动怒道:“老不死的把本公子当什么人了?” 明明喜欢人家硬是装不喜欢,不累吗? 老者内心唏嘘,俯身道:“少主若是不肯回山庄,尊主将亲临战王府!”到时候把你这臭小子抓回去,看不还怎么拽! 哼!居然威胁本公子,以为这世上没人能治他了? 紫芜冷笑,谁不会威胁人?“行了,卿叔先回山庄复命吧!啊,你回去告诉爷爷,本公子已传书让姑奶奶来陪本公子了,有姑奶奶保护,就不劳爷爷他老人家费心了!” 炎枫那丫头在京都?要死了,还是快撤吧!那魔头可不好对付! 卿叔猛然间抬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算是领教了,什么才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哎,跑来跑去的累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卿叔不再言语,一阵热浪涌出,房中木窗已打开,卿叔虚影一晃不见踪影。 紫芜纤手一扬,窗户自然紧闭:“窗户也不关,走这么急干嘛?” 正文 032山神显灵 那晚他们同时中媚/药,那药性如斯强烈,连他都几乎难以抵制,然而简珂却能硬撑下来,她的坚毅深深吸引着他。 紫芜没想过会再次遇见简珂,他要是没想错,那天简珂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专门回去找他的,想必是发现了自己喂的几滴血控制住了她体内的毒。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在她面前装傻充愣的跟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是凤廉的王妃…… 想到简珂体内的毒,紫芜不禁神色黯然,若要想解毒唯有继续喂血,只是今日她清醒过来这般反感让紫芜心里有些担心。 于是他决定以后喂血,一定不能在她清醒的情况之下进行,得偷偷的给她解毒。 —— 龅牙顺满脸瘀青,跪坐在书房哭诉着遭遇,他知道简珂护短,绝对会为他出头。 简珂纤手支着脑袋有些心烦,龅牙顺很聪明办事也很麻利,一般问题都能自己解决,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过来找她。 这次村民闹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龅牙顺受了村民一顿爆打,他又不能将战王府抬出来欺压百姓,以免百姓说他狗仗人势坏了王府的名声,可如今这局势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局面,简珂若是再不出手,金矿开采定然只能搁置了。 “村民说开采金矿会惹怒山神,小秋儿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龅牙顺一脸悲伤,抹眼泪的动作加上一口突兀的大龅牙,视觉上显得有一些滑稽。 简珂扯扯嘴角,强忍着笑,毕竟人家是真的伤心的在哭诉,她总不能这么不识趣吧? “如今金矿开采的工作搁置了!守着这么一座金山却动不了,着实可惜啊!娘娘,您就想想法子吧!”龅牙顺继续哭:“娘娘,金矿若是开采不了稀有金属委员会也办不下去啦!娘娘……” 简珂喝了一口茶水,翻翻手中的书,不打算插嘴。 龅牙顺见简珂坦然自若,一点焦虑的神情也没有,忽然就不哭了,站起来走到茶几边上灌了一杯水,哭了这么久,口干舌燥啊! 喝完水,龅牙顺不跪了,端坐在椅子上就要继续哭。 “别哭了!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你不累,我还累呢!”简珂适时打断了他。 龅牙顺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着急嘛?” 简珂看他一眼,取出一枚腰牌放桌上,龅牙顺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拿起来一看,哎呦,竟是王爷的近身之物! 龅牙顺双手捧着令牌就下跪,见令如见王爷呀! “既然村民怕山神怪罪,咱们就让山神告诉他们山神喜欢热闹!”简珂幽幽的说道。 啊?龅牙顺傻了,这世上哪里真的有山神? 忽然他眼睛一亮,龅牙嘴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手中廉王爷的腰牌有些兴奋,这腰牌能调动王府的暗卫,世上没有山神他就创造一个山神呗! 于是当天夜里,伴随着春雷声,虎口山上神光乍现,山神显灵了…… 村庄轰动了,连上了年纪的村民也坐不住了,男女老幼,倾巢出动,纷纷赶往虎口山山脚下。 村民们七嘴八舌:“山神显灵了!山神显灵了!” 春雪尚未融化,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满山翠绿,山间一群鸟儿飞舞在神光之中,山脚下很快就立起一个香案,许多老人提着些贡品在那祭拜山神。 香案是简珂命人设下的,护国寺数十高僧护法,他们颤抖着双唇,口中念念有词。 极力反对开采金矿的村民,纷纷跪在山脚下,口口相传,山神显灵是为了惩罚那些开采金矿的人,人们开始担心山神迁怒与他们,也跟着跪下不停的朝着神光磕头。 轰隆隆,随着春雷乍响,高僧唱经的声音回荡在山脚下,神光越发的亮起来。 虎口山异象,惊动了大靖祭天司,蔡洪武带领着一众护法飞身前往,只是远远驻足观望却已经识破天机。 “人为景象!”一名神职护法低声道。 洪武大祭司抚了一把花白的胡须,脸上出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转身道:“回神宫!”那孩子花样还真多! 这等捏造神迹的行为乃是亵渎神灵,作为祭天司的大祭司竟不出手制止,一众护法显的有些不敢相信。 简珂跟着村民匍匐在地,暗想着非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何曾想到非烟那家伙居然本事这么大,这般超自然的景象又有谁能识破? “本座愿将山中金子给有缘人!尔等若是再生事,本座定不轻饶!”一个浑厚而又空灵的声音响彻虎口山,却迟迟不见山神真身。 有胆儿大的村民出列,立刻质疑这是人为捏造的,看不见山神真,只闻其声怎叫人信服? 简珂暗叫不好,还没有等她想出对策,那发出质疑的村民忽然间双脚离地,凌空而起……他满脸惊恐,双手合十拼命喊着:“山神饶命!山神饶命!” 简珂唇角微微抽搐,这托儿演的逼真,回去重重有赏! 匍匐在地的村民,各个虔诚的跪拜,纷纷附和:“山神饶命!山神饶命!” 凌空而起的托儿,在半空盘旋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慢慢下降,脚离地之后也趴在人群之中,磕头谢恩…… 这简直比好莱坞大制作还逼真!简珂想着明日给所有参与的山神剧的人,颁发一个王府奥斯卡影帝奖,太会演了!她自愧不如啊! 余光瞥见暗处不起眼的角落中,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悄悄退出人群,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王府暗卫瞬间跟上…… 简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美眸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她要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笠日一大早,非烟站在简珂帐前,禀告了昨夜暗卫发现的情况。 简珂迷糊睁眼,还没睡醒听得不甚认真,幕后捣乱之人是太师府的长子,也就是秦万香的大哥秦怀庸。 这秦怀庸是个贪财好/色之辈不足以挂心,但他背后的秦世广不容小视,秦万香刚被废太子妃不久,秦世广出面就将事给摆平了。 太子妃废立这么大的事,他秦世广居然只是几句话就不了了之,可想而知此人也是个权倾朝野的狠角色! 可,那又如何?招惹了她简珂,不死也得让退层皮! 正文 033别耍花样 简珂这几日感觉精神特好,相比前段时间稍一活动就感觉疲惫不堪而言,这几日道是显得神清气爽。 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凉亭里赏风景,前世她就很喜欢孩子,可惜没机会生养一个便…… “给你取小名儿,叫奇宝怎么样?奇珍异宝!”简珂在孩子脸上亲了亲,奇宝没牙的小嘴裂开来,笑容可爱至极。 奇宝是早产儿,三个多月大了身高与体重没比刚出生的孩子大多少,小小的身子,躺在简珂怀中,小眼睛盯着简珂一眨都不眨。 丹青不喜欢这孩子,在一旁看孩子的眼神也带着一脸的嫌弃,她就不明白娘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这孩子,又不是自己生的! “娘娘,这孩子不能留在王府!”这个话题丹青与灵儿讨论了很久了,丹青还是觉得简珂不该把孩子留下来。 简珂逗弄着奇宝,点点头表示同意:“小宝,娘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等你长大一点,为娘再接你回来可好?” “娘娘!”丹青一听不同意了,送出去了怎么还要接回来?依她看这孩子活着就是给娘娘将来留隐患,倒不如直接弄死算了! 奇宝像是听懂了娘亲的话一般,小嘴一扁,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他一哭,简珂立马就不喜欢了,一把将奇宝塞进奶娘怀里,立马感觉身上凉凉的,暗自咒骂,这臭小子居然尿了她一身。 简珂发现好几天不曾见过傻小子的身影了,无意间问起:“近日怎么不见紫芜?” 丹青撇了撇嘴,很是嫉妒紫芜:“不知在哪个几角旮旯里玩儿泥巴呢!” 确实有点像那傻小子的风格!简珂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不忘叮嘱:“晚些时候记得给他送点‘口吕品’的糕点!” 丹青努嘴不悦的称是…… 奇宝离开王府的那一日哭闹的厉害,像是预示着他还未知的将来,护送奇宝的队伍前脚刚走,秦万香后脚便登门找事来了。 阳春三月,春风杨柳燕影斜,风如酥花似火,庭院桃花相映红。 简珂手抚着琴,虽对这个时代的音律不是很了解,但她学东西快,在琴师的指点之下,她已能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太子妃请留步,容奴婢代为通传一声!”远处传来丹青的声音。 “啪”一记耳光扇向丹青,秦万香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丹青被打却依然拦着秦万香欲向前的脚步,她不卑不亢:“娘娘留步!再怎么说这里是王府,不是东宫!” 秦万香高贵闲雅的小脸被气的发红,身后的宫人上前架起丹青双臂,秦万香咬着牙恶狠狠的道:“给本宫张嘴!” 简珂呛声,立马就有一名暗卫出现,宫人瞬间被弹开几丈远。 秦万香见状几步上前,暗卫挡在主子身前,简珂就这么坐着,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这丫头似乎与那日进宫的时候不一样!她竟然着等傲慢,连看都不看本宫!秦万香咬着牙道:“见到本宫居然不下跪!” 简珂唇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小指上的护甲微翘,纤白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懒得理你! “快说,你把本宫的孩子藏哪了?”秦万香不想再说废话。 太医告诉她明明怀的是个儿子,东宫那个丫头别说是个足月的孩子,就单是个女娃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简珂轻笑,一脸无辜,刹那间冷意翩飞:“你这话我可不明白了,你自己生的孩子在哪你自己不知道?” “别跟本宫装傻充愣,那日本宫在王府生产,孩子一定是你调了包!”秦万香想要上前抓简珂,无奈被暗卫推开。 真是歹毒的女人!陷害她与人私通,害她差点被废!可惜太子不肯听她解释,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她! 简珂微微抬手一挥,丹青会意退下。 她绕过暗卫站在了秦万香面前,嘴畔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竟给对方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觉感。 不多时,一名满身血污,散发着恶臭的血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丹青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污秽的小脸展示给众人看。 秦万香捏着丝帕,手不由一颤,那血人竟是福心! 福心是太师府的人,但效力与秦万香,失联多日原来是被王府的人抓了起来! 秦万香一开始的时候有些震惊,随后便抚平心绪,装作不认识福心一般:“此人是谁?” 简珂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秦万香心里一慌。 不想跟她打哑谜,直接了当:“你竟连自己的狗也不认识,你这主子是怎么当的?” “本宫不知廉王妃此话何意?” 秦万香继续装,死撑到底就对了! 福心听见主子的声音,奋力的挣脱丹青牵制,她被吊了这么久,手脚早就已经废了,爬着靠向秦万香:“娘娘,娘娘我是福心呐!娘娘救救奴婢吧!” 福心双眸涣散,除了认出了主子的声音,她已有些意识不清,她这样凄惨的下场,让秦万香惊恐不已,不慎摔倒在地,吓的她连连倒退。 “你敢做不敢当吗?” 简珂也不打算隐瞒奇宝的事:“你说的没错,你的孩子确实是我设计换掉的!你放心,孩子现在好着呢!只是我不打算将他还给你,这孩子吧,由我来抚养,我这么好心替你养儿子,是不是该感谢我? 啊,对了,你别开口闭口骂人,孩子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教养就怎么教养,将来要是长歪了,变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人也不能怪我!” “你!你!”秦万香一时激动竟说不出话来,骨肉之情,虎不食子啊!她的孩子啊,她的儿子! “你什么你?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善男信女吧?” 简珂眉目肃然,玩着胸前的发丝,语气平平,语气中隐有严厉:“你弄死其他人的时候,你让人在我房里放毒香,在我汤药里下牛黄的时候,怎么不为孩子积点德?” “你想如何?”秦万香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不想怎么样,杀了太子好不好? 这话简珂没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口,她将奇宝的一束胎毛交给秦万香,孩子是母亲最牵挂的人,给她一些念想助她相思成疾吧! 不能怪她心狠,谁叫这死女人想害她呢? “你回去吧,记住别耍花样!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简珂悠然转身,继续抚弄着琴弦。 秦万香艰难的抬步离开,走的不稳,宫人连忙上前将她搀扶住…… 正文 034活色生香 ——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膘肥体壮,脖颈之上悬挂着紫金銮铃,马车车厢装点的异常豪华,这在民风朴实的大靖是很少有人这般招摇过市的。 车前青衣奴仆率先跃下马车,在车前匍匐,丹青上前撩开车帘。 简珂化名冯建岢,脖子上围着一条狐尾毛围脖,一身金银掐丝锦袍,墨发黑亮之垂,眉目俊秀,双眸闪耀着锐利,削薄轻抿的唇,手持纸扇俨然是一位偏偏如玉的小公子。 扶着丹青,缓缓步出车厢,脚在踏上青衣奴仆前缩了回去:“起来吧!” 青衣奴仆微愣,娘娘这是在跟他说话吗? 丹青复述道:“娘娘让你起来!” 青衣奴仆不解的站起身,他弓着身子低着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非烟及时出现,搂住娘娘细腰跃下马车,青衣奴仆这才意识到,娘娘是怜惜他不愿践踏着他的背下马车呢! 只见她们马车的对面,同时驶来一辆华贵不亚于她们的马车。 马车上钻出一人,简珂很少见这样肥硕的人,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急喘一样,大脚踏在奴仆的背上,让她忍不住担心他随时会把奴仆的脊梁踩断。 非烟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此人便是秦太师的长子,秦怀庸!” 秦怀庸的衣着品味让简珂实在是不敢恭维,外套绿色缎面的锦袍,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对襟小袄,虽说质地都是上上之选,可是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突兀,在加上他臃肿的身躯,活像一只大肚的癞蛤蟆。 秦怀庸来到面前开门见山:“把你的宝贝拿出来让师傅看看,本公子给你一个好的价格!” 他带来的鉴宝师傅眯着小眼,仔仔细细的观赏着通体呈紫色的暖玉,简珂等人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半个时辰,这鉴宝师一看就是个注意细节的行家。 他仔细查验过后与秦怀庸耳语,秦怀庸越听脸上的赘肉抖的越厉害,这么冷的天这胖子居然还在流汗,他一边擦着汗,一边伸手提出了一个并不合理的价钱:“一万五千两!把这一对给我!” 一万五千两买这上好的紫乾玉? 简珂唇角忍不住有些抽搐,他根本没诚意做生意,看来是想仗着太师府强买强卖! 秦怀庸肥硕的身子转来转去找座位,最后家丁为他在石阶上铺了一块羊绒毯,他才颤颤悠悠的坐下来。 他不急,因为每个跟他做买卖的人,都是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简珂将放着玉的锦盒盖上,丹青上前接过,拉锯战还是要演的! “三万两!”秦怀庸见状,还是稍稍抬了点价格,这对紫乾玉少说能值上十万两! 简珂回首看了眼胖墩,伸出一掌,一口价道:“五万两,低于这个价本公子不卖了!” 秦怀庸愉快的点了点头,这个价格他能承受,况且他真的是极喜欢紫乾玉,买不到手心痒的厉害。 简珂与秦怀庸交换了银票,便请他一同前去‘福满楼’坐坐。 福满楼位于京都西城街上,西街以烟花而闻名,距离太师府不过三条巷子。 简珂与秦怀庸一同入福满楼,一进门便有一股淡雅的幽香飘荡在空气之中,这种若有若无的女儿香,轻易便能够起男人的遐思。 秦怀庸指了指内堂环肥燕瘦的姑娘,满意的笑道:“享受人生,须得从胭脂香开始,这是男人最向往的地方啊!” 简珂闻言,不由的想:呵呵,果然是个色胚子! 脚踩在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上异常的舒服,室内温暖如春,四名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分,别为简珂和秦怀庸脱去外罩的长袍。 福满楼不同与他处的风月场所,基于简珂见过心悦楼内的装饰,熟知这个朝代的人逛妓寨,也喜欢选附庸风雅的地方而专门打造的高级会所。 这里整体显得格外清净,四周墙壁之上挂着数十幅美人的画像,没有别的地方媚俗和喧嚣,清静雅致的仿佛是一座书院。 这里的陈设,显然让秦怀庸出乎意料,表情有些悠然神往。 简珂领着秦怀庸上楼,经过每一个楼层,他都好奇的去看上一眼,到处都显得清雅之极,房门全部密闭,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到位,每扇门前都有两个垂髫少女在外候着。 走上第二层的时候秦怀庸已经气喘吁吁,靠在廊杆上休息,他观察了一下,少说还有三层。 下面几层亮起的红灯最多,越往上走,亮起的灯笼越少,第五层上面只有两盏暗着的灯笼,他不禁好奇:“冯兄,我们还要上去?” “最好的在顶层!秦兄忍忍,到了有你享受的!”累不死你! 简珂继续向上而去,秦怀庸喘了一口气跟上。 五楼,共两个厅室各分部在东西两侧,简珂令着秦怀庸走向东面的大厅。 两名模样俏丽的少女在门口处等待着,见到来人笑意盈盈的上前,道了一个万福引着俩人向里走去。 秦怀庸抬手捏了一把少女娇俏的小脸蛋,引的少女一阵娇呼。 秦怀庸有些春心荡漾,这个福满楼连个候门的丫鬟姿色都是上上之选,更加期待里面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经过一条曲折的回廊,两旁栽植着各种花树,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竟然会是这种景象。 在两名美婢引路下,俩人经过这条回廊,两旁种植着很多花卉,还布置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幽雅宁静,颇具心思,温馨雅致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又曲曲折折的走了十多步,前方出现了一个用鲜花制成的拱门,穿过拱门豁然开朗,清幽雅致的大厅方才出现在眼前。 在楼中居然能营造出精巧的江南园林,这让秦怀庸不得不感叹工匠的妙手,另一方面也证明福满楼主人财力定然雄厚。 大厅正中的琉璃桌椅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菜肴,盛放菜肴的碗碟和酒杯也全部是琉璃所制成。 秦怀庸自认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眼前的这种场面,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简珂看出秦怀庸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要得就是这样一鸣惊人的效果。 正文 035遇见小叔 “福满楼二层有三十个房间,三层有十五个,四层只有八个,到了这五层只有两个厅,厅内除了景致宜人还有两间别有风情的客房! 有资格进入这五层的客人,整个京都不会超过百人,而这百人之中可以做到常来常往的不过区区十人!”看简珂得意的样子,秦怀庸决心要成为这十人中的一员。 两名垂髫少女在俩人入座后,婷婷袅袅离开了房间。 简珂轻轻击了击手掌,四位身穿白色薄纱的少女,自花丛之中缓缓走出。 秦怀庸不由得睁大了双目,一时间竟猜测不出她们刚才究竟藏身在哪里。 四位少女俱是人间绝色,更难得的是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妖娆,望着眼前的活色生香只要是正常男人便会心动。 秦怀庸看在眼里也自然流露出一幅好/色的模样,简珂轻笑着向他一一介绍。 秦怀庸随手一招,两名身材纤长的美人偎依着他坐下,看来男人越是肥胖越是喜欢骨感的美人。 臃肿的双手揽住两名美人的娇躯,大笑着倾身去嗅着由娇/躯传来的幽香,简珂不由的暗忖,女人的诱/惑力果真不可小觑。 可心与娇奴竞相向主子的怀中偎依而来,简珂豪迈的揽住两女的纤腰。 高耸的一左一右压迫着她的脸蛋儿,可心与娇奴俏脸上洋溢的动人表情。 简珂低下头去,在她们两人娇艳的嘴唇上分别亲啄一口,一副浪/荡游戏人间的公子哥模样。 秦怀庸笑的越加开怀:“没想到冯老弟年纪轻轻,竟也是游戏花丛的高手!” 简珂掐了一把怀中的娇奴,手抚上她敞开的衣襟,春风得意:“那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雪娅与锁儿都是训练有素的美人,那娇滴滴的模样像是拨了颗的荔枝。 锁儿含了一口葡萄酒,捧住了胖墩的面颊,以嘴对嘴喂他,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秦怀庸像是找了魔的心神荡漾。 美人在怀的死胖子,这下子完全对简珂放下了防备之心,拍着胸脯保证:“冯老弟这个朋友,我秦某人交定了!” 简珂暗自向雪娅与锁儿微微点头,两人会意。 于是,简珂双臂怀着可心及娇奴退场,不忘对秦怀庸别有深意的道:“那么秦兄好好享受今夜的良辰美景吧!” 双臂搂着可心与娇奴亲密无间的离开,走出厅室候门的两个丫鬟将门轻轻关起来,她才顿足。 可心与娇奴都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乖巧的福身退下。 简珂没有即可离开,细心的她发现今日西侧的灯也亮了起来,福满楼五楼很少有同时亮两盏灯笼的时候,今日究竟是谁这么阔气的包下了西厅呢? 正当她好奇之时,西厅候门的丫鬟上前回禀:“公子,晋王殿下在里面!” 凤筱?这孩子才十七吧,不过在这个时代这年纪该娶妻了啊!可惜他爹又不为他终身大事操心,这孩子倒是也荒唐起来了。 好在五楼的姑娘都是含苞待放的鲜花,如若不然还真怕他染上什么病,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她该不该管凤筱的事呢? “好生伺候着!” 简珂轻轻摇头,决定不管凤筱那孩子,挥挥手丫鬟退下。 简珂抬脚准备下楼而去,西厅的大门猛然间打开,凤筱衣衫不整,双颊绯红的逃出来。 之所以用逃字形容他,是见他神色慌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样子何其狼狈? 他一边顾着整理敞开的衣襟,一边还要顾着脚下的阶梯,像是没有看到身前有人一般,匆匆奔下来不慎将前面的人撞倒。 这小子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简珂被撞,吃痛的扶着手臂,紧闭着双眼,等待着身体滚落阶梯传来的疼痛。 非烟飘然降下,接住了娘娘摇摇欲坠的身子。 凤筱意识到似乎差点闯祸,紧张回头,看到对方的时候,显然脚下有些不稳,身子一晃差点摔下楼梯。 他本能的抓紧扶手,整个人忙不迭坐了下去,神色更加的慌乱,不敢抬眸去看眼前之人。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偏偏在此地见到她?为什么自己这般不堪的样子会让她看到? 凤筱双手掩面,甚至胡思乱想的认为皇嫂是替皇兄来管教他的,他整个心不禁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简珂站稳之后,伸手去扶凤筱,她并无恶意,只是顾念他是凤廉的胞弟,柔声道:“起来吧!” 她为凤筱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物,细心的为他捋顺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看他的眼神带着长者的慈悲,她不禁感概,她内心年龄确实能做这孩子的妈了! 她越是用这般关怀备至的眼神看凤筱,凤筱内心越是不平静,他何尝不想让她以看皇兄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他?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并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记住,你是皇子,是晋王!”简珂语速轻缓,不含一丝责备。 是啊!他首先是一国堂堂的王爷,他的皇兄又受万民敬仰,而他却是这样一幅窝囊的模样,作为战王的胞弟他绝不能给皇兄脸上抹黑,不能让自己失去作为大靖晋王该有的骄傲。 “我……”皇嫂的一番话,使得凤筱怔色,可他虽有振作的心,却没有半点昂首挺立与人前的实力。 凤廉出于对弟弟的保护,一直以来从不让他参与朝中争斗,也从来没有要让他跟随从军的打算,凤筱在靖国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王罢了。 “走吧!”简珂牵起凤筱的手,让他与自己并肩下楼,而凤筱一脸颓然的任由嫂子牵引。 福满楼后院,简珂专门为自己休息而布置的厢房,厢房外观与其他别院并无区别,然而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相较于这个朝代的古色古香,房内不仅设施新颖小而精致,房内有张略带奢华的双人床。 不远处还设有一张宽阔的书桌,书桌背后是一排整体书柜,上面摆放着不少书籍,以上面的标注显示这些资料里,还很有规律的摆放着福满楼所有常客的简历。 正对大门还摆了一套造型奇特的真皮靠椅,靠椅背靠南墙寓意着主人财源广进、财富靠山久远,若是白天坐在上面正好能远眺院子里亭台楼阁的美景。 两边的位置分别是两株名为金钱兜的盆栽,金钱兜圆圆的绿叶,像极了铜板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 整体设计简洁舒适,源于简珂前世简氏大楼中的办公室,这样的休息室不光是福满楼中有,其他新开的店面也统一装修了一间一样的。 正文 036简珂曾弩 凤筱坐在沙发上,看看脚下上好的楼兰进贡毡毯,再看看墙上一幅幅景象逼真的风景画,哆嗦着拿起面前茶几上纯琉璃打造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加掩饰的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所表现出来的震撼。 这是得有多大的手笔,才能打造出来的厢房? 他摸摸身下的手感细腻,柔软异常的椅子,抬眸看看白花花的吊顶坠下来造型独特的一大串水晶,那些水晶上点缀着无数大梁海域进贡的夜明珠,大晚上的算不点灯也能将屋内照的犹如白昼。 丹青上前为凤筱添置茶水,见晋王此番惊讶的表情,掩嘴暗笑着,她这下心里边也算是平衡了。 想起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呆愣呆愣的模样吧? 非烟站在门口把手,他跟着娘娘几回,亲眼见证着这样的屋子,从毫不起眼的雏形,逐渐蜕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他从原先的震惊到坦然,面对王妃的奇思妙想,也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们还不知,其实简珂还打算建造一座白宫,这点还算是小意思,不足以挂齿! 简珂坐在书桌前翻阅着福满楼今日经营状况,在不足之处拙笔批注一番,没忘记沙发上还坐着小叔子,抬眸看了眼道:“今日嫂子给你免单了!” 那可是大手笔,一万多两银子呢!这签单签的她肉痛! 凤筱面红耳赤,记起菜单上‘消费’二字,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三字:“无……消费。” 进了福满楼点了姑娘,就算没做什么也是有最低消费的。 若不是看在凤筱是老公弟弟的份上,就他坚持没消费不用给钱的态度,她就该请楼中十三太保好好教教他什么是有消费!福满楼的霸王餐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简珂挑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轻声询问道:“你没碰那姑娘?” 凤筱脸更红了,今夜丢人算是丢到家了,他不敢看坐在书案前的人,点点头,低声结巴:“没……没有!” 这傻孩子!简珂起身来缓步向他走来,凤筱见状往边上靠了靠。 简珂坐到了他身旁,认真道:“你可是喜欢映雪?你若是喜欢,嫂子把她送给你!” 五楼的姑娘都是清水伶儿,背景清白,大多都是没落大族的小姐,当然今日伺候胖墩的除外! 凤筱闻言,猛然抬头看向简珂,她竟然送女人给自己! “我不喜欢!我不要!”凤筱低吼,带着一丝抵触,活像是个叛逆的青少年。 简珂也不勉强他,福满楼出去的姑娘就算背景再干净,那可还是在青/楼待过的,确实配不上堂堂一国王爷。 对于无权无势的凤筱来说,想要好的良配恐怕也有些难,简珂又不能利用身份逼迫官员将女儿嫁给他,唯一的出路也只能靠他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了。 “会射箭吗?” 凤筱虽不解,但朝她点了点头。 简珂让丹青从橱柜内取来一把弓弩,简单介绍了一番弓弩的结构与使用的方法。 忽然起身对准墙上爬过的壁虎,凤筱还没看清过程,迅雷不及之势壁虎便已经被死死盯在墙上。 除了简珂自己其余三人,都目瞪口淡的看着墙上还在垂死挣扎的壁虎。 她将弩交给凤筱:“拿着回去练熟了过来找我!” 凤筱木纳的点点头,怀抱着弓弩就跟抱着万千财富一样宝贝,这真是一件罕见的宝贝啊! 早在王爷命兵器所研究草图的时候,非烟就见过这武器,只是没想到王妃竟有一把现成的,王妃将如此重要之物给还是个孩子的晋王,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笠日一早,简珂依旧一身男装端坐在书桌前,她发髻高束起,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流入着风流倜傥。 福满楼的总管事馨娘在厢房内回话:“公子,那秦怀庸临晨时分已回太师府,雪娅与锁儿也一并带走了!” 简珂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那两个丫头还算有些本事! 昨夜闹的有些晚,所以她夜宿福满楼并没有回王府,在丹青的催促之下这才动身回府。 为避免有人跟踪马车在都城内七拐八拐绕了好几圈,最后驶入一间民宅,过了好一会儿简珂换下男装从后门开溜。 —— 炎洲战地,黄龙山瀑布下。 左蒙将一张防布图展开,与闽影看清地图之后,眉头不禁一动,图上标记的地方地势险恶并不利于作战。 “战事胜负已定,南夏残兵已退距五十里外,王爷可先行回城内歇息,那些残兵就交予莫将处理!”左蒙收起黄龙山脉地图,不打算告诉王爷实情。 话音刚落,周围的树丛之中万箭齐发,无数羽箭飞蝗般向凤廉等人的身躯射去。 凤廉早在踏足此地之时,就已经觉察到这积水潭周边的树林之布满埋伏,内心自然早有准备。 三人从巨岩之上直坠跃下,射向他的羽箭顷刻间丧失了目标,然而仍有不少羽箭追逐他们在虚空行进的身躯。 凤廉三人身躯螺旋般旋转起来,在身体周围瞬间形成一个无形漩涡,左蒙与闽影只能将箭挡开不至于伤到自己,而靠近凤廉的羽箭却似石沉大海般失去影踪。 一轮箭雨射罢,凤廉旋转的身躯终于停下,却未落入潭水,无数被他没收的羽箭调转箭头就这么凌空停在他身前。 埋伏在树林内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知道战王身手不凡,却没想到他的境界竟如此惊世骇俗,单凭一双肉掌就全数缴收了射向他的箭羽。 瀑布入潭的水面,忽然浮起多个黑点,那是早就埋伏在瀑布下的死士。 近二十名死士举起手中暗器同时发威,暗器穿破水汽,射向仍然没有落入水面的凤廉。 凤廉看似已落入天罗地网,却不想他双臂威震,凌空的箭羽向水潭射去,浑厚的内力迫使箭羽激射,力量大过那些空手而掷的暗器。 一时间水潭之传来惨呼不断,潭水在瞬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正文 037忽闻噩耗一 凤廉的身体冉冉升起,目光锁定树林,掌风一扬,那树丛之中的身影随之飞了出来。 那人接招只是一记,口吐鲜血,身体迅速被弹开,周围的乱石坠入积水潭,激起冲天巨浪,水花四散,周围的草丛和树木尽数被沾湿。 凤廉蹙眉,掌心有一丝酥麻之感,垂首望去,掌心隐然泛出一股黑气,反手从黑靴内掏出玄铁匕首划开掌心,随后,黑血顺着匕首滴落…… 那些死士各个都以身喂毒,见已经有人得手,纷纷咬破口中毒囊。 林间的鸟儿受了惊,杂乱无章的冲向空中,顷刻间,黄龙山一片死寂…… 南夏军对战廉家军就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三十万大军战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战俘,君主无奈之下不得不割地赔偿大靖损失,并且特命史臣前往靖国谢罪。 廉家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几天便在民间流传,然而,沿途的百姓却并未因战王又一次打胜仗,而欢呼雀跃。 战王的左右副将都平安归来,而独独不见战王的踪影,随行的队伍里还护着一副楠木棺材,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向大军跪下…… 大军回京的消息,令在王府之中的简珂异常高兴,忙着让灵儿梳妆,与丈夫阔别三月,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小别胜新婚。 丹青早早在城门口等待,想让娘娘知道最新最快的消息,不想,等来的却是噩耗! 她回府的路上,脚步异常沉重,双脚像是被绑了沙袋一样,她不知该如何向娘娘交代? “这个不好看,王爷喜欢简单的事物!”简珂坐在梳妆台前,拒绝了灵儿推荐的牡丹绢花,抬手在首饰盒内精心挑选一番。 余光瞥见一双绣花鞋,却迟迟不见来人进来,简珂便坏心眼的想逗逗这丫头。 “灵儿,你说我给王爷纳个妾可好啊?” “娘娘高兴就好!”灵儿乖巧的回答。 “你乖巧懂事,青儿贤惠能干!我若将你们俩送给王爷,你可愿意?” 简珂说着,歪着脑袋看向珠帘,灵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下立即了然,忍着笑意,调皮道:“呀,奴婢可不成!丹青姐姐比奴婢适合!” 丹青哪里不知道娘娘是在开她玩笑!娘娘心情似乎很好,她该怎么开口? 她揪着衣襟,咬着下唇,缓步来到娘娘跟前,忽然跪地,艰难道:“娘娘……” 简珂手拿着一只玉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青儿不愿意呀?那可麻烦了,我都决定了呢!” “娘娘……王爷殉国了!”丹青一咬牙,还是把消息告诉她了。 玉簪落地,应声而碎,就如同心碎的声音…… 简珂一脸不置信的看向丹青,她问的小心翼翼:“你说什么?” 丹青垂眸,不敢看娘娘:“进城的百姓路遇廉家军,见左蒙将军与闽影将军手扶着灵柩,独独不见王爷的身影!他们说,他们都说王爷殉国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是战王,明明是常胜将军!怎么可能殉国,他怎么可以死?不可能吧?他若是死了为何没人上报朝廷?难道非烟都不知情?不可能啊,非烟与凤廉之前有书信来往,也没听非烟说起啊! 简珂手抚着胸口,缓缓起身,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去…… “非烟!非烟!”简珂抬头看向四处,却不见非烟与平常一样翩然出现。 道是紫芜甩着杨柳枝,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傻里傻气道:“妖男昨夜就没回聚贤阁!” 简珂秀眉紧皱,闭眼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一定知道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珂儿,送给你!” 紫芜将一束娇艳的山茶花递给珂儿,白净的俊脸配上傻傻的表情,活脱脱一傻子的模样。 “别装了!我没心思与你玩傻子游戏!” 简珂挥落山茶花,她现在心烦意乱的想杀人。 知道了?紫芜有些错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傻子?” 简珂烦躁着,说话语气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冲:“你不傻,就认为全天下都是傻子么?” 她每十天半月就会深度昏睡,每每醒来口中都有一股子血腥味,而且她的身子明显越来越好,体内的‘噬魂散’毒性也渐渐退去。 近日就算是偶尔毒发也没有之前痛苦,除了紫芜,还会有谁的血能为她解毒? 而紫芜这般有思想,有计划的举动,完完全全就不是一个傻子的行为! 之前没有戳穿他,是看在他替自己解毒的份上,也是为了试探他装傻子的目的,现在她心情不好便不想再与他周旋。 紫芜挠挠头,自认演技一流,王府内所有人都骗过了,居然没能骗过她! “我每天给太子喂药,现如今太子已经快精尽人亡了!大仇得报,也没必要跟你装傻了!” 他说的轻巧,给太子下药,说的就如给他吃糖一样没区别。 他居然给太子每天下媚/药!简珂唇角抽搐,不由对此人惊恐,能在大内高手如云的宫里行走如无人之地,想必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简珂现在没心情听他战绩,只想确认凤廉殉国的消息是否属实,要撇下正洋洋得意的紫芜而去。 紫芜感觉到了简珂今日的不寻常,紧跟在她身后,像是要逗她开心一般:“哎,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不知道战王有秘密!” 简珂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回头看着紫芜,紫芜没来得及刹车差点就撞上她。 “走!”紫芜揽过她纤细的杨柳腰,飞身而上,只见王府的全景一览无遗的呈现在她们脚下。 简珂一直以为王府就这么大,没想到高高的围墙之后,还有一座神秘的府邸。 只是那府邸没有大门像是一座围城,战王府背后是悬崖峭壁,那府邸就藏身与崖边,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将其遮掩,此府邸与战王府就如双胞胎紧紧挨在一起。 紫芜无意间发现这处神秘的府邸,由于他伸手不凡,再加上大晚上的并没有人注意他。 可今日是大白天,他与简珂的出现目标太大,忽然间对临的上空出现几十个身着劲装的黑衣暗卫。 “不要伤害娘娘!”为首之人,已经认出了两人其中一个是王妃! “这是什么情况?”简珂疑惑的询问。 护卫统领飞身上前,低头抱拳:“回娘娘,此处是王府禁地,没有王爷之令,谁也不得擅自入内!” 战王府居然还有禁地!这凤廉也太把她当外人了,太不够意思了,这大大影响夫妻感情好不好? 简珂不坚持,示意紫芜着陆。 得知凤廉殉国的消息是有些震惊,简珂却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直觉告诉她凤廉不像个短命的! 正文 038忽闻噩耗二 廉家军抵达京都,大军陆续回营。 左蒙与闽影护着灵柩的大队入城,城内百姓们自发的跪与大队两侧,他们纷纷流露着对战王的敬佩与惋惜的神情。 王府外东叔已带领所有下人在府外跪迎,直到灵柩太入王府祠堂,身为廉王妃的简珂也不曾出现在人前。 左蒙唤来东叔询问:“娘娘可有反应?” “娘娘今日一步不曾离开听风楼!” “没有哭闹?” “很安静!” 好你个简珂,京都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你竟然不为所动! 左蒙脸色不善,紧咬着牙关,暗骂自己当初眼瞎,竟为主子找了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真该叫王爷看看你的真面目! 不多时,简珂在随身伺候的下人簇拥之下来了祠堂,不理会左蒙怪异的眼神直奔棺木。 她脂粉未施,一身素以,一双美眸之下略带影印,样子看上去有些许的憔悴。 只见她纤手一挥,冷然道:“开棺!” 娘娘这是急疯了吗?在场的人一惊,可她的神情镇定,一点也不像伤心过头啊! 左蒙手扶着棺木,瞪眼看着简珂,语中隐隐透着一丝温怒:“你这是做什么?” 简珂就是不行老公真死了! 双眸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许的霸道,她语气不善道:“都聋了吗?开棺啊!本娘娘要为王爷整仪容!” 她这是想要确认棺中之人究竟是不是王爷? 炎洲运往京都尸体早已高度腐烂,她纵然与王爷亲密无间,又能看出什么来?左蒙不再阻止,家丁便动手开启棺木。 打开棺材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也随之飘散,一些下人忍受不了那股腥臭,都在一旁不停的干呕。 简珂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大着胆子上前确认,只见棺木之中一具遗体静静的躺在那里,虽已经面目全非,却依稀能辨别他的身高,他身上的铠甲安然无恙,军靴的边沿露出一把玄铁匕首…… 她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竟没有勇气去将那匕首拿出来仔细确认。 撇开头,缓缓闭上双眼,她强忍着心头的悲凉感。 简珂手扶着额,咬着发白的下唇,努力克制着心绪,良久,无力道:“盖上吧!” 闽影战甲未脱,站在左蒙身边默不作声,他见娘娘伤心有些于心不忍,奈何左蒙像是知道他要干嘛似的一把将他与娘娘只见的距离拉开。 左蒙紧绷着脸,无情道:“娘娘,发丧吗?”发丧意味着公布王爷的死讯,也意味着要上报宗人府。 简珂摇头,她始终难以置信他的死:凤廉,你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但凡心中有我一席之地,你则能这般轻易的死去? 不在顾及在场的人,她行走缓慢,双脚着地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忽然间心悸不已,一整头晕目眩…… “娘娘!”丹青慌乱惊恐的接住她坠下的身体。 御书房内,文帝凤嘉纯神情怪异,说不出是伤心还是忧心,掌拍龙案,起身道:“确定死了?” 图海公公,手握着拂尘下跪道:“回皇上,此事尚不得以确认!王府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至今也不发丧,也未曾上报宗人府,怕是有蹊跷!” 此事确实有问题,若说真的死了早该在大军回京之前上报朝廷,可宗人府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可疑的很,不知这廉儿究竟在筹划什么!可廉儿不是个玩虚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皇上,奴才今夜,夜探王府求个真相!” 图海童颜鹤发,眉发皆双白,脸上的皮肤却是犹如凝脂般光洁,红唇齿白的样子有些慎人! “探一下也好!” 凤嘉纯也觉得该确认一番,只盼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廉家军并不受制于朝廷纯属凤廉私家军,若不是凤嘉纯有心让朝臣联合举荐凤廉出兵,连他这个皇帝都无法调动廉家军一兵一卒。 想到廉儿在朝中的势力日益壮大,功绩与政治能力远超太子,这般的功高盖住,他的存在对太子已经造成了甚大的危险。 这孩子不是个安于世的孩子,安安稳稳,平平庸庸过完这一生该有多好? 非要这般与他较劲,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将他一并处死! 真死了也算是为拔了他心头整整二十六年的钉子,就怕他没死,他努力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早晚有一日会被大祭司发现,恐怕到那时他的帝位也不稳了。 祭天司在靖国的地位超然,虽不得参政,但能最终确定皇储候选人,更加有着决定皇室生杀大权,就算凤嘉纯是靖国一代帝王,只要那大祭司说句话他便会在万民唾弃之声中从龙椅上滚下来。 东宫太子寝殿内,空气中飘散着奢靡之气,几名女子七横八竖的躺在雕龙床榻之上,风天启体力不支的趴在这些女子身上。 莫都跪在薄纱帐幔之外,对太子最近诡异的的行径,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沉声:“殿下!如今城内流传着廉王战死的消息,若是属实,此时正是夺回势利的好时机!如今不是殿下成谜与酒色之时啊!” 凤天启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不夜御十女,他便不得安睡。 他奋力支起疲软的身体,咬着牙自行批上亵衣,他几乎没有丝毫力气回话,下榻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莫都蹙眉,赶紧上前搀扶:“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凤天启双眼深凹,脸颊透着黑气,瘦如排骨,再也不见以往儒雅的模样。 他满脸惊恐,颤抖着双唇道:“有人要加害本宫,他给本宫下药,本宫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怎么的,越是防范,药的计量越是大,莫都,本宫不想死!” 莫都闻言一惊,抓起凤天启的手腕为他把脉,惊诧道:“眉骨散!” 眉骨散是上次给廉王妃用的,之前他还奇怪怎么药会凭空变不见,若不是见太子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真的怀疑是太子自己拿来食用的。 什么人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太子下药? 眉骨散虽有解药,但男子若是大量服用,就算得了解药也再也不能雄起,太子日后怕是不能人道了! 莫都心情复杂,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一颗赤色的药丸塞进风天启口中:“殿下,这是眉骨散的解药!” 凤天启将药瓶揣入怀中,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消瘦的脸颊之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带着希望的笑容。 不多时,服过了解药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好了些,于是便跟莫都去了书房议事。 正文 039烟花易冷 —— 无月之夜,四下安静异常,听风楼内烛光微微撩动。 简珂靠着枕头静静的坐在床榻上,她单薄的肩头批着一条羊绒毯,曲着双腿,双手怀着膝盖,整个人在一片昏暗之中里显得些许顾影自怜。 孤枕难眠,这是两世为人以来简珂从未有过的感受。 抬手拢了拢下滑的毯子,时至五月初,她却觉得这夜太冷。 “繁华声 遁入空门 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 辗转一生 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 生死苦等 苦等一圈 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 断了几层 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 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 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简珂低声吟唱着《烟花易冷》。 歌曲古典意味浓郁,旋律优美动听,历史感深邃,表达了对那段历史的沧桑、兴衰无常的追问。 让人听着听着不经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古老的画面,佛塔林立转瞬成空,刀光剑影沧海桑田。 此曲的意境是北魏时期杨炫之所著《洛阳伽蓝记》中描述盛极繁华后,倾塌颓圮的千年古都洛阳城。 洛阳城中一名皇家将领,因缘邂逅女子且私定终身,将领却被朝廷征调至边境征战,在连年的兵荒马乱中,帝都洛阳已沦为废墟残破不堪。 最后女子苦守将领不遇后,落发为尼,待将领历经风霜归来寻至女子所出家的伽蓝古寺,她却早已过世。 人们告诉将军,这里一直有一个女子在等他…… 凤廉出征没有活着回来,她却依然不信凤廉的死,心里依然期盼着等待着。 简珂不禁笑苍天的作弄,她以为这一世终于等到了一个宠爱她的男人,可到头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她虽不觉得自己对凤廉用情至深,也没有到削发为尼的地步,但她此时此刻的境遇,与那在洛阳城等将军的女子确实有几分同病相怜。 简珂的歌声很轻,曲子带着难掩的忧伤,却不影响她犹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的歌喉。 遁入空门?她竟有落发为尼的想法,看来廉王确实是真的死了,不然她怎会有这般万念俱灰的念头? 一个纤瘦的身影立于屋顶上,他之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肤色白的异于常人,聆听完廉王妃哀怨的歌声之后,双臂一展纵身飞跃过听风楼上空。 与此同时,紫芜推开了简珂卧房的门,他不是不知道刚刚楼顶有人,但看王府这么多暗卫哪里会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却都按兵不动,他想当然也就当不知道了。 “你竟想出家!”紫芜双手环胸,背靠着廊柱。 “关你什么事?”简珂心烦,唇齿相击,弄不懂守夜的暗卫怎么就没发现他。 “你若是出家,还不如跟本公子回去做少夫人!”紫芜抬手捋了下胸前的发丝,换了个姿势站着。 “我放着王府这般家业不要,你家是有金山还是银海啊?”简珂扭着头不看紫芜,表示看不上他。 “跟着本公子又不差!想我炎林山庄威名享誉整个武林,金山银海是没有却能保你安享太平!” 紫芜上前做在简珂床榻边,有些挫败道:“凤廉有什么好的!现如今他生死未卜,太子还不趁机把持朝政?你有何必卷入其中?” “你也认为凤廉没死吗?”简珂来了兴致,身子不自觉的靠向紫芜。 紫芜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心绪有一丝悸动,他想与她更加亲近一点。 忽然逼近:“不是认为,是肯定!你不觉得那左蒙回来以后举动有些怪异? 凤廉若是真死了,不报宗人府就是欺君之罪,为何密不发丧?不要这么看着本公子,你别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你没有下令的缘故!” 简珂发现自己与紫芜的距离近的可怕,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昏暗之中看着紫芜的五官,依稀感觉到他视线似乎有些灼热。 “你在靠近一点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大喊一声,你会死的很惨?”话音刚落,简珂肩头一紧,忽然觉得身体僵硬无比。 明明想开口大叫,嘴巴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于是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被点穴了! 脸颊上传来了紫芜手背上的温热,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鼻梁、嘴唇,然后停留在她小巧的尖下巴上。 简珂口不能言,浑身不得动弹,心头滋生一丝恐慌:你这臭小子,究竟想干嘛? 她一动不动看着紫芜,见他的穿着不由一阵头疼,第一次见洗干净的他时,就觉着实令人惊艳。 此刻他一身水蓝色透纱长衫,玉冠束发,玉树临风不足以形容他。 宽袖在他抬手的举动之下,几乎遮住了他的半个身子,飘逸的水蓝垂悬感十足,何况他本身长得俊俏又耐看。 简珂前世身体还健康之时,由于不得丈夫欢心也没少泡牛郎店。 此刻越看紫芜越是觉得他的高贵艳丽,不同于凤廉的妖冶昳丽之美,这般打扮确胜过那牛郎店里的红牌少爷。 紫芜若是个登徒浪子,早就在心悦楼那一次便被他得手了,当下他也没那意思只是有些贪玩罢了。 可面前的清香绕鼻与精致的小脸,够紫芜心底悸动的了。 “啧啧,叫不出来了吧?你长得虽好看,但脾气本公子真是不敢恭维!” 紫芜放开了简珂的下巴,伸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躺平在床榻上,细心的为她盖好锦被。 低声道:“夜深了,你好生歇息着,三个时辰之后你便能活动自如!” 简珂一愣,完全被他的举动弄懵了,眨巴这眼睛,半天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确实有好几晚没能安睡了,没想到紫芜竟都看在眼里,不经意间对这个大男孩有了一丝好感。 她想,紫芜与她非亲非故,不但替她解毒,平时又总哄她开心,如今睡不安稳都替她担心,这样一个暖男确实比凤廉那块冰棍强多了! 这样下去真怕自己会出墙,死凤廉赶紧给老娘回来! “珂儿,我的走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多加小心了!”紫芜抬手合上了简珂的双眸,然后带着些许不舍,黯然离去。 他确实要走了,炎林山庄出事了,他做为山庄第三十六代传人,又岂能置之不理? 简珂被点了睡穴,在感知紫芜的离开之后,也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梦想,她并不知道过了今晚之后,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这个少年…… —————————————————————————— 小妤有话要说:最近小妤码文的软件出了点问题,预先准备好的存稿忽然错乱了,内容得重新整理,怕不能及时更新——小妤更文时间一般在上午9:00自动更新的,如果过了时间还没有更新,亲们耐心的等待,小妤没特殊情况不会断更的!断更会向亲们请假滴——么么哒,对文文有意见或建议,可以跟小妤留言,小妤会虚心接受的!么么哒 正文 040疑点重重 轻盈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不肖明辨就知是属于丹青独有的步调,只是步子显得有些急切没了以往的稳重。 简珂躺在榻上其实早就醒了,懒得动便这么直挺挺的躺着,听见动静撩起帘幕:“什么事怎么急?” 丹青此刻完全失了理智,也顾不上向娘娘行礼:“娘娘,奴婢看见王爷了!” 她原以为是自己眼花见鬼了,但王爷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前院。 左蒙与闽影都在王爷身边,连老爷与幕僚都来了王府,家丁们都在议论纷纷,。 丹青不明白:王爷若没死又何必故弄玄虚,让娘娘白白伤心了这么多日? 简珂闻言放下帘幕,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躺好身子闭上眼睛静一静,可丹青催促的声音在耳边,让她完全安静不下来。 “非烟可在身侧?”简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起非烟。 丹青只顾着看王爷了,哪里顾得上非烟的身影,她仔细想了想摇头:“奴婢没有看见他。” 说来也奇怪,非烟那家伙一直都在娘娘身边,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可自从都城内流传起王爷殉国的流言肆起,便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简珂想想非烟之前是隐卫,或许藏身在左右也不一定。 “你可看清了确实是王爷没错?” “看清了!”丹青朝着帘幕狠狠点头。 一开始她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王府的家丁都说王爷昨夜就回了王府,很多人都看见了岂会有假? 而且下人都在传……算了,还是别告诉娘娘了! 此事太匪夷所思了! 简珂起身下地,让丹青为她去来披风,未着妆更未梳洗,素面朝天的奔出了听风楼。 丹青跟在简珂身后,拐过亭廊的时候遇见了灵儿。 灵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丹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灵儿抬眸,撞见丹青眼神怪异,竟心虚的不敢跟上前,便只是远远的唤了她一声:“丹青姐姐!” 丹青前行的脚步停顿,不曾回眸道:“姑娘这一声姐姐,奴婢怕是担当不起!” 她们从来都是以姐妹相称,丹青今日却自称奴婢……这是再打她的脸啊! 灵儿不敢再往下想,也觉得自己没脸跟上去,只能寞落的往回走。 前厅内,凤廉高坐在主位之上,左蒙与闽影站在身侧,下侧两边分别是王府的门客与幕僚。 简珂定睛一看,竟还发现了简颜峰的身影。 她没做梳妆本就不该出现在众人眼前,简颜峰见她这般着装进来,立马起身上前挡住在场人的视线:“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去?” “爹爹,你让女儿见见王爷!”简珂不管不顾的点起脚尖,去看高坐上的凤廉。 凤廉双眸瞥向简珂,左蒙一步上前,将她探究的视线挡住:“王爷还是去书房聊吧!” 于是,凤廉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离开前厅,简颜峰怒瞪了眼不争气的女儿,甩袖跟了上去。 简珂只身留在前厅外,歪着脑袋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虽然凤廉看似与平时无异,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些不同寻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是左蒙个对他的态度! 简珂了然,兀自点点头,左蒙确有可疑! 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左蒙并非一般的家臣,而是凤廉的师兄,两人从小形影不离。 凤廉可谓是对这个左蒙颇为依赖,什么事都交给他亲历亲为,就连挑选王妃这等终生大事都听从他的安排,可想而知这人在凤廉心目中的重要性。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蒙从未持宠而娇,对主子一直都恭敬有加。 今日他与主子的互动,看在简珂眼里那分明就是命令! 凤廉随时常会采用左蒙的谏言,可不至于到言听计从的地步,简珂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像是受制于人的样子。 简珂葱白纤指,无意识的抚上脖子里的玉妻,方才她没有与凤廉有眼神的交接,但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那晚充满了掠夺性的深吻。 她曾几度回想起那一晚,但羞于开口直接问凤廉,所以这个疑虑一直深埋在心里,今日得见凤廉忽然又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起来! 雪娅与锁儿托馨娘捎来消息,秦怀庸已被秦太师赶出了太师府,她们跟着秦怀庸在西城另起炉灶,问她是否将其“解决”。 简珂心烦意乱,也没心思顾及其它,随口就道:“让她们自己处理!之后若是想远走他乡,你就给予些补助!” “是!”馨娘了然,心下已有了主意,便福身退下。 简珂清点完当月的收入,将各项经营项目中的不足之处,一一记录在册交予龅牙顺处理。 龅牙顺交完账目之后,便离开了福满楼。 晚膳十分,简珂命王府后厨备下了丰盛的晚宴。 她想着凤廉应该会过来与她一道用膳,然而饭菜都凉透了也不曾见到凤廉的身影。 依她前世的性格,早就火急火燎的去寻丈夫了,可她明白这辈子她在以夫为天的时代,女子无权干涉男人的行踪,否则会被视为不尊夫纲。 她是励志要做贤妻的人,绝不给丈夫添堵,便不得不安静的待在后院,这样的等待让她心情浮躁不堪。 作为大丫头,丹青得为主子尽心,娘娘不打听王爷的去处,不代表她能看得下去。 前院来人回复:“青姑娘,王爷去了芙蓉苑,今晚怕是会歇在那儿了。” 丹青桃花眼一眯,脸色不甚好看:“知道了,别跟娘娘提!” “哎,小的明白!” 丹青看着娘娘端坐在饭桌前,一桌子的精美菜色,娘娘确实一口也没动。 “娘娘,王爷怕是有事在身,您近日没怎么吃东西,先自己用点吧!”丹青规劝。 想起刚进门时,凤廉也是每日早出晚归,很少与她一同用膳这并不奇怪,简珂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漠然。 可后来日子久了以后凤廉每每到晚膳点,总会准时陪她一起吃膳晚,今日他没来,简珂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简珂抬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撤了吧!让后厨做一份羊奶羹过来!”不知为何,再精致的食物也提不起一点胃口。 丹青柔荑交叠在身前,微微福身,身后几个小丫鬟上前将一桌子的饭菜撤了下去。 —————————————————————————————— 小妤有话要说:小妤觉得好孤单,跪求书评啊—— 正文 41泪眼朦胧 正午时分,风和日丽。 凉亭内简珂手执白子,研究这棋谱上的残局,心境紊乱也只有下棋的时候她才能静下心来。 丹青端着一盘西瓜过来,将盘子轻轻放下,退至一边静静的观摩棋局。 简珂迟疑许久最终落下一子,后又觉得不妥将棋子重新拾起,反反复复举棋不定。 丹青很少见娘娘这般犹豫不决,心道:娘娘下棋总是胸有成足,今日是怎么了? “近日怎么不见灵儿?” 简珂见这棋下不下去,取了一块已经去籽的瓜瓤,惊讶的低声呢喃:“这个时间能吃到西瓜,貌似还不到六月吧?” 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这冰镇过后的西瓜口感清凉,沙沙甜甜的很是解暑。 “奴婢……也不知!”丹青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简珂注意到了灵儿自从凤廉回府之后,便再也没有过来身边伺候。 灵儿不再身边伺候,这事儿原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丹青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灵儿家就在京城,家中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简珂每个月都会准她几日回家陪陪母亲。 咬了一半的瓜瓤被她扔会了盘子里,取出丝巾擦了擦手。 简珂虽没有说什么,但丹青极为了解她的性子。 丹青知道娘娘不高兴了,可她真的不忍心道出实情,可现在不说,早晚有一天娘娘也会知道! 丹青在娘娘身侧跪下,头也不敢抬:“娘娘,奴婢不是有心要瞒着娘娘,就是怕您伤心……” 简珂原先只是想做做样子,没成想丹青真的有事儿瞒着她,这下完全激起了她的好奇之心:“怎么说?” 丹青将事全盘脱出:“左大人将灵儿提了姨娘,安置在后院芙蓉苑内,王爷近日都夜宿芙蓉苑……” 丹青说着说着,刻意留一起了娘娘的反应。 “娘娘放心,王爷不过是贪个新鲜,灵儿那浪蹄子绝对不会造成娘娘的危险!”丹青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让灵儿好过! 闻言心中一滞,简珂捏着白子的手不由得一颤,那暖玉制的棋子失控般的滚落,棋子触及地面回弹了几下滚向了草丛。 凤廉平时看上去生人莫进的样子,其实他只是个表面冷然内心火热的男人,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而已。 以简珂对他的了解,凤廉也绝不是个重色之人。 至少他在床上挺刻板,并不爱玩花样还是比较单纯之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简珂双眸一滞,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那个凤廉一定有问题。 简珂迫切的想找到突破口,而左蒙是唯一能把握的线索。 敏捷的起身,身姿轻盈的去追赶棋子,长长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起来,灵动的身影好似凌波仙子。 忽然,白子停留在一双黑靴之下。 简珂提着纱裙,抬眸看向黑靴的主人,忽然对那价值连城的暖玉棋子失了兴致。 简珂放下纱裙,优雅转身走向凉亭,背对着来人道:“左大人有何见教?” 左蒙弯下身子替她捡起了棋子,然后拱手行礼。 形式般的开口:“属下参见王妃,娘娘福禄!” 简珂美眸微微一动,唇角浮现一抹凉凉的笑。 吴侬软语似的低声道:“福禄?呵呵,我怕是无福消受!” 她这般听着好似在俯低做小,实则却是让左蒙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怕是在责怪他的不尽人意。 左蒙英气非凡的俊俊脸,展露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站直了身子明知故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我不过也是左大人为王爷挑选的女人,呵呵,说到这个,还真是该谢谢大人赏识!” 简珂语气平淡,却能听出她在自嘲,抬手摘了一片杨柳叶子,视线无波般的直视着湖面。 “娘娘过谦了,娘娘是王爷自己选定的王妃人选!” 左蒙说着上前,眸光停留在那双把玩着杨柳叶的柔荑,只是片刻的瞩目便已收回了视线。 他在棋盘边驻足,双眸盯着棋盘之上的残局,兀自选定了位置将白子落下。 “可,当初是左大人先看上了珂儿吧!”简珂忽然转身看向左蒙。 她自称珂儿,让左蒙不由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左蒙落子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不明的心绪在浮动。 当初确实是自己为王爷甄选的人,但她说“先看上”其中隐晦的意思,也只有两人自己心里明白。 左蒙早在将军府第一眼见到简珂之时,就知道她定当是个美人胚子。 虽然那时候的她看上去有些许的面黄肌瘦,但此刻的她相比那时丰盈了不少,身材也初显高挑,腰身纤细,一头墨发流瀑般垂在美背之上。 从侧面看那弯弯秀眉下,一双宛如清泉般明澈的美眸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目光闪动宛如春日湖水之上泛点点涟漪。 鼻梁小巧挺直,樱唇微微抿起,桃腮之上露出浅浅梨涡,上身穿着鹅黄色轻纱群,脚蹬薄底绣花鞋,当真是眉目如画、美人如玉。 他看得失神忘了回答她,就见她盈盈倾身上前,眸中亦然泛起了泪光,蓦地,美眸对上了他的眸子。 “珂儿平时对大人是有些目中无人,可大人何尝知晓珂儿的心……可是……” 简珂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故作慌乱:“对不起,珂儿失礼了!” 话落,提着纱裙就跑,纱裙太长,她被绊倒在地。 丹青慌忙上前去扶她。 虽然不知道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贵在会看娘娘眼色行事,与娘娘之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她回头埋怨的看着呆愣的左蒙,急声道:“奴婢还望大人念在娘娘年幼的份上,不要将娘娘这番话记在心里!” 又对简珂低声劝慰道:“娘娘,奴婢劝娘娘早早收心,可您怎么就是不听奴婢的?” 简珂是真哭了,原本是做戏可刚才那一摔,真就扭到了脚,疼死了。 左蒙完全懵了,哪里会想到这丫头对自己竟存了那番心思,他不再像其他上前就将简珂横着抱起。 简珂抽抽噎噎的窝在左蒙的怀中,泪眼朦胧的看向别处,倔强的不看左蒙:“你放下来!你且放我下来!” “别动,你脚扭伤了!丹青,去给娘娘取药酒过来!” 左蒙将简珂放入藤椅,伸手便要去退其鞋袜。 —————————————————— 小妤有话要说:看文的朋友小妤想跟你们成为朋友—— 正文 042油盐不进 简珂不让他看,缩了缩脚,该表现矜持的时候绝不吝啬,古时候的女子,脚怎能让丈夫以外之人看到? “大人就真的不曾……”心动?简珂目光灼灼的看着左蒙。 “娘娘自重!”左蒙蹙眉,简珂这丫头说话出事他是有些了解的,方才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大人可曾想过,对于灵儿抬姨娘这件事珂儿不曾反对半句,若不是心有所属,大人认为珂儿为人真当这般大度?”简珂我行我素的讲自己的。 确实不大方,可以说是睚眦必报,不然她也不会下手对付秦怀庸了!左蒙暗想,对上秦太师就是找死! 左蒙没有坚持除去她的鞋袜,蹲下的身子在那停留了片刻,随即起身,用威胁的语气道:“娘娘若是对王爷存有异心,那就别怪属下将娘娘送往陆洲封地!” 简珂闻言,继续揉脚的动作,双眸泛着寒光:“你当真这般无情?” 左蒙坦然应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简珂一副哀怨的脸,状似无意般抓住了左蒙垂下的衣角,带着一丝哭腔道:“可你要将我送走!” 左蒙双眸微敛,不动神色的将衣衫从她手中抽离:“属下只是告诫娘娘,娘娘如今是廉王妃!” 手一空。 简珂仿佛情绪更为低落:“王爷可曾对我有情?” 左蒙不能确定她此时的情绪之中有几分真假:“那不是娘娘该关心的!” 简珂语气明显拔高:“我不关心这个,难道还要坐等王爷将我休弃!” 左蒙自己都不确定,主子若是有朝一日登上宝座,依这丫头的出生是定然配不上主子!心虚道:“不可能的事!” 简珂自行退下鞋袜,低头查看伤情,低语道:“有何不可?我出生低微,不过是姬妾所生的庶女,能成为廉王妃其中的缘由,大人恐怕比我了解!”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左蒙撇开双目不去看那纱裙下的美足,回到:“娘娘多虑了!” 哇,脚裹红了一大片,真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简珂见他油盐不进,决定不再伪装自己,一语道破:“你为何处心积虑让王爷远离我!” 她若是善妒只怕会坏事,真的只能将她送走!左蒙叹气:“王爷将来不可能只有你一人,属下已经选了日子让王爷迎娶秦太师幼女为侧妃!” 简珂闻言心中怒火中烧,面上笑里藏刀:“你这般行为与妓寨龟(和谐)公有何区别?” 竟把他比作龟(和谐)公!左蒙怒了,低吼:“简珂!”看样子,这丫头对自己的痴心是装出来的,演技虽好,只是脾气将她给出卖了!她是想借此探听什么吗? 简珂狠狠摔了手中的一只绣花鞋,不顾脚上传来的疼痛,小脸上失了方才的哀怨,冷若冰霜:“那不是你该叫的!你们究竟在筹谋什么?你们为了不让我识破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左蒙一怒,转过了身来,目光停留在简珂小玲珑的小脚,皮肤白皙嫩的能滴出水来,脚裹却是差风景的一片红肿。 不回答吗?简珂仰头看向他,见他竟没回避之意,忽然轻笑:“大人还不承认对珂儿有意思!” “无理取闹!”左蒙移开目光,不再言语,拂袖而去。 ———————————————————— 小妤有话要说:龟与公两字居然是禁词,小妤也是醉了! 正文 043夜探庭院一 看着左蒙愤然离去的背影,简珂小脸上勾勒出一抹讥讽。 丹青手中拿着药酒急步赶了过了。 “怎么这般严重?”丹青将药酒倒在手心,轻轻的为娘娘揉着红肿的脚腕。 心疼之意溢于言表:“奴婢一定要去跟老爷告状,王爷太欺负人了!”老爷一定会为娘娘做主的! 简珂眉心微皱,药酒的灼烧感与脚腕的疼痛令她有些不适。 听到丹青这样说,浅浅的笑道:“你傻呀?王爷大还是爹爹大?” 丹青闻言,立马就嫣了下来。 王爷位高权重,而老爷不过是个武官,确实不能将其左右。 “俞番!”简珂娇喝。 俞番现身,俯身下跪:“属下参见娘娘!” 左蒙身上探不到任何的线索,那么她只能自己寻求答案,“你曾是王爷的护卫,可曾感觉到了最近王爷有所不同?” “回禀娘娘,属下并不是近身护卫,对王爷其实并不甚了解!” 俞番心里奇怪娘娘为何要这么问:“娘娘是觉得……?” 简珂了然的点头,脚腕的刺痛随着丹青的搓揉稍稍缓和了些。 她试着站起身来,可又吃痛的受不了坐回了藤椅内:“你有没有发现非烟的踪迹?” 俞番很确定的摇了摇头。 非烟向来神出鬼没,俞番自认身手不敌非烟,就算是在府内怕是不容易发现他。 “你可以不动神色的接近王爷吗?”简珂试探,但心里对此希望并不大。 俞番一怔,娘娘这是要自己监视王爷? 王爷的功夫已道了出神入化的进阶,别说是接近,哪怕紧闭呼气也难逃王爷敏锐的洞察力。 “属下尽力!”心中虽有些忐忑,可对于娘娘下达的指令,他是绝对服从的。 孺子可教也! 简珂很满意俞番的忠诚,见他将要离开又开口唤住他,不确定的问:“你,可知王府禁地的秘密?” 俞番摇了摇头,回道:“属下们虽轮着守护着的庭院,但王爷有命在先,属下们从不曾进去查看究竟,整个王府除了王爷以外或许只有非烟知道内情!” 那庭院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气派非凡的庭院,是不是证明里面羁押着一个身份非同反响的人? 庭院没有可供出入的门,不代表就真的没有出入之处。 简珂挥了挥手,俞番如释重负的退下。 突然想到,听风楼书房内有个书柜的位置摆放的十分诡异,谁会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书柜前放上一堵白玉屏风呢? 非常即妖! 夜深人静,听风楼内早已熄了灯火。 一道纤细的身影,一瘸一拐的穿梭在听风楼内廊,在靠近书房的位置悄然顿步隐与廊柱之下。 偌大的王府之内到处都是暗卫,她又毫无内力基础,说不定早就被暗卫统领盯上了也不知道。 这一点,简珂不是没有顾虑到,可她是王府的女主人,谁规定了她大晚上的不能出来晒月亮? 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连个月亮的影子都没有,晚风徐徐,果然是夜黑风高之夜! 可惜,候贤阁偏房内早已空空如也,就像是从没做过人一般。 简珂不禁腹诽:该死的紫芜,平时总在跟前晃悠,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便没了踪影。 正文 044夜探庭院二 谨慎的在暗处观察书房外的状况,奇怪的是今夜书房外没有一个守卫,书房的门紧闭却没上锁。 简珂左顾右盼,刚想要凑近书房,忽然间,书房的门被打开,吓的她小心脏怦怦乱跳。 须臾,一个精瘦且健朗的身影,手提着食盒走出了出来。 定睛一看,那人果然是东叔。 简珂抬手捋了捋并没长的胡子,更加确定了通往庭院的通道就在书房之内。 心下凉凉道:这秘密连东叔也知道,凤廉那家伙果然是把我当外人了! 东叔离开了好一会儿,简珂悄悄的进了书房。 书房内一片漆黑,靠着记忆才摸索到了白玉屏风。 从怀中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屏风之后立即亮了起来。 先前在烛光下并未觉得夜明珠会这么亮,可眼下这小小的珠子光亮却是堪比手电。 该死!简珂低咒一声,手足无措的将夜明珠收进怀里,有些慌乱的决定一抹黑到底。 摸索了半天也未能道破天机,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掏出夜明珠,这次她将珠子裹进了丝帕内,亮度骤然下降看上去低调了不少。 轻手轻脚的将万宝阁摸了个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一层的书柜上的书摆放的一目了然并不多,这也没有诡异的地方。 再往下一层是一个个小抽屉,简珂将抽屉一一拉开,里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笔墨纸砚并没有特别之处。 简珂有些气馁,脚腕又隐隐作痛,转身蹲了下来想要放弃。 当她背靠着书柜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背后一疼,慌的直起了身子回头去看鼎了自己的抽屉。 这不看还真不知道,一看便让简珂发现了书柜的玄机,那靠过的抽屉明显凹进去了一截,并不在与边上的抽屉持平。 简珂想,凤廉虽勤俭节约的很,可应该不至于用带有瑕疵的书柜吧? 夜色中的双眸,精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刚她若是没有靠上这把手,或许真的只有放弃了。 选中相邻的抽屉试了试将其推进去,可惜抽屉文思不动。 眉头一动,心中一阵挫败,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叉了?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先睡一觉,明日在想办法! 简珂这么想着,就打算放弃。 为了避免让人发现她动过书柜,便伸手去将那偶进去的抽屉拉回来,可轻轻一拉竟然还没扯动抽屉。 暗自咬牙切齿:“死凤廉,节约道你这份上,也算是扣到家了!就不能换个质量好点的书柜?” 低声嘟囔着,将夜明珠放在了地上,用了巧力狠狠一拉“轰”的一声,整个书柜竟然急速退了进去。 简珂晶亮的大眼一顿,小嘴微微开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不敢置信的拾起夜明珠去照亮书柜隐去而出现的密室。 吞了吞口水缓步朝密室内走去,一进到密室书柜自动合上。 简珂回头看了眼红木制的书柜,诧异它正反面都有抽屉,想必进来与出去的方法是一样的。 她惊叹道:“果然精妙!” 简珂从丝巾内将夜明珠取出,让她有足够的光线去打量密室,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个通道。 正文 045夜探庭院三 通道宽可容纳三人并肩行走,两个简珂那么高,这深远……估计就是通向那个神秘庭院的尽头吧? 脚腕有些胀痛的厉害,可抵消不了她此刻的探险精神,一瘸一拐的走了差不多两个钟这么久,才到达通道的尽头。 仔细一看,这与刚才的进来时候的书柜一样,于是,她毫不费力的打开了甬道的出口。 果不其然,这外面也是个书房,与听风楼的书房陈设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可以区分的是书柜前少了一道白玉屏风。 简珂咬着下唇,强忍下脚腕出传来的疼痛感,轻轻移步上前打量着书房。 书案上还放着一盏茶,摸了摸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的,这更加可以确定这庭院内是有人住的。 满是墨香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饭菜香,看来刚刚的确是有人在此用膳。 难怪丹青说后厨浪费总多做膳食,可到了她桌上分量又恰当好处,原本她是觉得后厨的下人或许只是贪嘴道也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那多做的一份是分给这边的。 不远处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盘糕点。 简珂顾不得脚疼几步上前一看,居然是她爱吃的燕枣糕! 她就说今天怎么少了这么多燕枣糕,还朝丹青发脾气冤枉了那丫头偷吃,原来是被东叔拿来孝敬了别人。 这个庭院里住了个神秘人,吃的用的花的都是她的钱,凭什么她要白白养着神秘人自己还不知情? 最可气的就是凤廉,居然敢隐瞒她这么大的秘密,哪里当她是老婆了? 简珂抓起了一块紧致的糕点,狠狠的咬了一口,好吃极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远远的还透着一丝宫灯的亮光。 简珂下意识的紧张了一起来,将整块糕点塞进了口中,暗道一声:此地不宜久了! 待她退入甬道,书房的门也被打开。 一道纤长的身影在玄关处微微停留,只见他长眉入鬓,面容昳丽,明眸皓齿间显得异常瑰丽。 宫灯微挑,修长而又白皙的手端起那盘被他遗漏的燕枣糕。 平静无波的凤眸朝书柜看了一眼,薄唇微微扬起,泛起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笑颜,将他昳丽妖孽的容貌之上镀上了一抹淡淡的宠溺之色…… —— 简珂自那探险之后,书房的门始终由多名护卫日夜把守,且又上了锁便没有机会再去过那个禁地,扭伤的脚也稍稍有所好转的迹象。 俞番在跟前回话:“……王爷不但没有发现属下,连想要刺杀他的人也抵挡不住,幸得左大人与闽统领护在左右,不然王爷真是危险了!娘娘,属下总是觉得,觉得……” 凤廉居然身手不如两个跟班?不至于吧? 简珂挑眉,刚才听得甚是精彩,怎么就欲言又止了?继续说啊!“觉得什么?” “属下不敢说!” “胆子大些,本娘娘不吃人!”简珂逗趣的说笑。 丹青也掩了嘴,娘娘真是越发的调皮了。 俞番双颊绯红,紧了紧手中的剑。 俯下身,像是蒙的多大的勇气才穷词道:“属下觉得王爷比以前更,更美了!” 死了死了!王爷最忌讳别人拿他举世无双的容貌开涮,要是被王爷知道他议论王爷的容貌就死定了! 噗哧!简珂与丹青两人笑的人仰马翻。 凤廉的容貌确实能叫男人见了也会脸红心跳,也怪不了俞番这样的铁汉为止倾倒。 正文 046招蜂引蝶 丹青心中低啐:王爷是长的真当秀色可餐,果然是会招蜂引蝶! 俞番表情怪异,呲牙裂嘴的恼恨自己嘴欠,娘娘面前岂能容他胡诌? 简珂轻咳一声,止了止笑声,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票了眼后悔莫及的俞番:“我看不是更美,而是多了一份邪魅吧?” 邪魅?这个词用的恰当好处!俞番置重的点了点头:“是是是,属下就是那个意思!” 连俞番都察觉到了凤廉的异常,那这个凤廉就真的是有问题了,可这光是怀疑有什么用呢? 简珂小脸神情慢慢的变得凝重,心下的感觉好像一副极美的画缺失了最为重要的一片,怎么也平凑不到一块儿去。 纤白的柔荑下意识的抚过脖子上的玉妻,触手的温润让她爱不释手。 不禁低首去看手心里的玉石,据说玉夫、玉妻是一对宝玉,将两块宝玉深埋在地底几百几千年后会产出更多的玉石,就如夫妻一般朝夕相伴,绵延子嗣。 她从未见凤廉脖子上挂有玉夫,也曾旁敲侧击问过他为何不戴玉石挂件,他只道不爱戴这些个俗物,可他明明就很喜欢手上的玉扳指。 既然她都每天带着玉妻,他怎么能不与自己一样佩戴着玉夫呢? “娘娘,奴婢听说王爷宠幸了浣衣院的小贱婢!”丹青承认这是存心警醒娘娘。 谁叫娘娘一点也不着急,王爷回府后一夜都没歇在听风楼,不是在前院歇下就是在芙蓉苑,白白便宜了灵儿那骚蹄子。 “哦?”简珂瞬间直起了身子,晶亮的眼眸左右摆了摆:“那你可得注意了,那小婢子若是有了身孕,你的好生叫人伺候着!”靠,老娘还没生呢! “是!”丹青微微福身,暗称是得好好伺候着,不光是那小贱婢,还有灵儿那骚/浪蹄子也得好好伺候,伺候的她们屁都生不出一个! 简珂懒懒的起身去处理府里的账务,正为她揉捏着小腿肚的小丫鬟乖巧躬身退了下去,王府里里外外糟心事一堆,往后还得替老公养着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唉,这破王妃头衔干脆不要算了。 芙蓉苑内 墨鸾捂着肿如猪头的双颊跪在主子跟前,嘤嘤的哭着,哭到伤心之处还擤了擤鼻涕。 她今日去向库房的管事嬷嬷取夫人的用度,用度没取到,反倒是受了那嬷嬷好一顿羞怒。 她只是说了句:“为何芙蓉夫人的用度为何没送过来?” 就听管事嬷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回道:“哟,还芙蓉夫人呢!那小贱蹄子如今也赏了别称了哈?平日里做模作样的给娘娘表忠心,还不是踩着娘娘爬上了王爷的床?这般忘恩负义,简直不是个人!” 墨鸾听她毫不给脸面的诋毁自家夫人,也真是气急才顶嘴道:“我警告你,别左一个小贱蹄子,右一个不是人,我家夫人再不济眼下也是王府最得宠之人!小心王爷撕烂你的嘴!” 她真不是有意映射王妃失宠的意思,可她没成想这番话叫王妃身边的执事听了去。 那丹青在王府的地位远比自家夫人高,出入不仅有随身丫鬟伺候,王妃还派了护卫给她。 —————————————————— 小妤有话要说:断章无能~~~~ 正文 047文宗遇袭一 那丹青在王府的地位远比自家夫人高,出入不仅有随身丫鬟伺候,王妃还派了护卫给她。 这些待遇原本夫人也是有的,只是住进了这芙蓉苑之后,叫那蛮横的丹青给收缴了回去,夫人又是个软性子,被那样欺负也不在王爷跟前吭一声! 丹青指使身边的哑婆子狠狠的抽了她三十个大嘴巴,哑婆虽是个哑巴,可是有一身惊人的蛮力,三十个耳光打完墨鸾已经满口的血,双颊红肿的厉害。 墨鸾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霉到家了才会这么巧,遇上刚好去库房提物件的丹青。 灵儿清楚这墨鸾说话也太没脑子了,这番话确实是对娘娘有失敬之意,若是当初的自己听了也不会轻饶了她,眼下丹青只是叫人掌嘴,已是很给她面子了,如若不然这丫头早就性命不保了! “行了!在哭就买你出府去!”灵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耐烦,哭哭哭,就知道哭,身为大丫头说话做事一点也不机灵。 墨鸾一愣,怯生生的止住了哭声,原本还想让夫人给王爷吹吹枕边风,叫那丹青、哑婆子和库房的嬷嬷好看来着,看样子是没指望了。 墨鸾原先在听风楼的时候就是伺候灵儿姑娘的,姑娘是个软性子不假,可对于王妃的命令可是绝对的唯命是从。 如今姑娘都被提了姨娘,还这上不了台面,墨鸾只恨自己跟错了主子。 丹青这厢也没瞒着娘娘自己罚人的事,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给娘娘听:“……娘娘,那婢子太过无状了,这般羞辱娘娘,你说奴婢能不替娘娘出气吗?娘娘不如今晚亲自请王爷过来一叙,免得灵儿今晚告状伤了王爷与娘娘的和气?”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搞得人家真像个下堂妇似的,谁下的了这个脸面,就为了让一个出轨了的男人回来跟自己睡一晚?这简直就是犯贱! “娘娘!”丹青被主子气的够呛,可她家娘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个性也深得了解,唉,也是难为了她这一番适得其反的话了。 试问哪一个主母会像她这般大方,库房的兰嬷嬷说的没错,娘娘毕竟与王爷是夫妻,王爷只是贪一时新鲜罢了,这男人也是要哄的,哄哄他就回心转意了! 皇宫内 凤嘉纯静静的坐在御书房内,图海当日明明确认了棺木之中确有廉儿的尸首。 廉儿那媳妇儿也是整夜独坐床头,还有遁入空门的念头,怎知笠日廉儿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朝堂,若非当初派出去的人没有留下活口,他又岂会不得确认? 不行,没死就再下一次杀手! 他坐在书案前考虑之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侍卫嘶力竭的呼喊声:“护驾!有刺客!” 凤嘉纯内心一颤,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直面飞身而来。 长弓拉开,镞尖闪烁着阴冷寒光,正瞄准了他的心口。 身为帝王,凤嘉纯自幼习武,身手虽比不得武林高手可也算是身手敏捷,他第一反应便是俯下身子躲在了书案之下。 正文 048文宗遇袭二 一名侍卫冲了进来,试图封住来箭的方向,弓弦轻响,羽箭宛如闪电般穿透了那侍卫的胸口,他惨叫一声,仰摔倒在地上。 凤嘉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却见身边盘龙抱柱之上,又有一名羽林军模样的身影从高处垂直落下,距离地面还有三丈左右,身躯腾空跃起,双手高举一柄细长弯刀向他的头顶劈落。 图公公不知是何挡在了他身前,反手抽出倒地侍卫腰间的长剑,迎着来刀隔去,对方借着下坠之力又因为是双手劈出,刺客的蛮劲,在力量上完全占据了上风,刀剑相交出刺耳巨响。 图海连续向后退了两步,方才卸去对方这一刀的力量,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他深吸一口气,慌忙以双手握剑,严防对方的第二次攻击。 鱼贯而入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到底,那箭手高临下,箭无虚射,在连续结果了数十名侍卫以后,从身后抽出羽箭,再次瞄准了凤嘉纯的眉心。 那名羽林军模样的刺客,从正面一个弧旋形的反削向图海全力攻击而去。 图海暗叫不好,眼下的形式无法兼顾皇上的安危,又不能专心迎战前方的刺客。 羽箭离弦飞出,撕裂空气出刺耳的呼啸声。 图海见皇上形势危急,奋力甩开与他对峙的刺客,挺身冲了上去,用身体为皇上挡住这一箭,羽箭从他的右肩射入,透胸而出。 羽林军模样的刺客,见机举剑朝凤嘉纯狠狠刺去。 凤嘉纯接过图海手中的剑,试图隔住对方的那记反削,却想不到刺客用力极其巧妙,刀尖交错之时,腕部巧妙的旋转,将他手中长剑搅得脱手飞出。 箭手停留在横梁之上,再度瞄准凤嘉纯,她这次决意要将他射杀于自己的箭下。 镞尖破空,浓烈的杀气将周围的空气向四周压榨而去。 倏然,一个墨色身影势如破竹般飞入御书房,只见他修长的手臂一扬,一道剑气闪电般向羽箭投射而去,剑气逼近迫使羽箭偏离落地,落下之时已断为两节。 墨色身影左足踏在地上,身体蛟龙般腾跃而起,手中长剑以万钧之势,向那名正欲对凤嘉纯搏杀的刺客飞去。 千钧一发之际,凤嘉纯的表情惊恐而震骇,他的目光慌乱不定,雪亮剑锋闪电般刺中他的胸膛,让那名刺客却骤然停止,表情震惊地倒地,他竟然被一招毙命。 横梁上的箭手见同伴被杀,而自己的身手又不敌那人,于是丢下弓箭便要逃,可惜一阵气浪掠过,御书房的门被重重掩上。 她可谓已经是瓮中捉鳖,再也难以逃脱。 “皇儿,杀了她!”凤嘉纯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但他恨极了刺杀他之人,恨不得此刻将其碎尸万段。 墨色身影掌风虚发,只见那箭手身子凌空抛起,然后重重的撞在廊柱之上,随后口吐鲜血,却是死不了。 白皙邪魅的侧颜,身姿挺立,长剑直指倒地的箭手,冷然道:“主谋何人?” “战王!”箭手口喷鲜血,双眸之中满含恨意。 —————————————————————— 预告:我家廉儿要正式回归啦——明日起文文要正式上架了,小妤在此感谢一路看文的亲陪伴,喜欢这个故事的亲继续支持小妤一一 正文 049双生惊现 凤嘉纯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单手扶着身后的书案,指了指与箭手对立之人:“你可知他是谁?” 箭手是名女子,她手捂着闷痛的胸口,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张美如妖孽的侧颜。 “朕告sù你,他便是派你们来刺杀朕的战王凤廉!” 段嘉纯虽不喜欢这个儿子,甚至不惜代价动用外力杀了他,可他清楚,他这个自视甚高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有刺杀自己的心思。 那女子闻言大惊,不曾想过她们今夜能得手,但好歹也能将刺杀的主谋嫁祸给战王,可现下分明是败露了! 这两名刺客身后都不凡,武功路术并非中原之人,到底是何人要刺杀这老东西? 狭长的双眸一寒,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见那女子已经要舌自尽。 便宜了这贱人! 凤嘉纯抚平龙袍上的皱褶,不着痕迹的掩饰方才自己惊恐的神情,看了眼还有气息的图海,命人将他护送去太医院。 “这次多亏了皇儿了,此事善后就交由皇儿处理了!” 凤嘉纯话落,却见一个剑锋闪着银光指向自己。 眸光一暗,怒视道:“大胆!” 只见剑锋步步紧逼,迫使着凤嘉纯不得不往后退去。 凤嘉纯手撑着台阶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心慌之下未能顾及脚下的路,被台阶一绊整个身子跌了下去,愤怒与惊恐让他颤抖不已,抬手怒指着身前之人:“逆子!” “你为何这般容不下我们?” 低声吼。 “朕不知皇儿是何意!” 凤嘉纯声音不由的颤抖,不明白他指的“我们” 包括了谁? 邪魅的眸子寒光一闪,凝气与剑锋。 眼看他就要痛下杀手,一道强劲的外力向他的手腕击来,他手腕一阵酸麻利剑“呛” 一声落地。 “回去!” 耳畔响起了一道与逆子一模一样的音色,凤嘉纯显得有一丝错愕。 邪魅凤廉握着手腕显得很不甘心,脚踏向落地的剑柄,利剑翻身而起再次落入他手中。 “我今日非杀他不可!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杀了他替母妃和弟弟报仇!” 他仰着头,狭长的眸子中难掩恨意。 凤嘉纯哪里还有一代帝王的风骨,俨然是一只丧家之犬。 他惶恐万分的朝四周看去,却是除了他与凤廉之外别无他人。 想到廉儿说的“我们” 多少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不甘心当年他明明秘杀了的孩子,这回儿竟然会出现在眼前向他索命。 “廉儿,廉儿快救救父皇!” 凤嘉纯完全没了昔日的霸气,双眸之中酝酿起了一层水雾,慌乱的双眸看向四处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道酱紫身影从天而降,只见他单手一展,那指向凤嘉纯的利剑宛如脱兔一般飞了出去。 凤嘉纯呼吸凝滞,双眸圆睁牙关跟着轻颤,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看着眼前两个儿子。 凤嘉纯不敢动弹分毫,整个人都僵硬着,只是片刻,由于受惊过度,他还来不及叫唤一声猛的倒地昏死过去……――残阳渐渐退去,繁华的京都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夜幕降临以后大街上逐渐趋于寂静。 巡城的护卫队而然穿过街巷,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来往,但西街闻名于全国的烟花巷柳内却是宾客盈门,特别是福满楼内生意火热到爆满。 福满楼奢华雅致的大厅之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特制的卡座之内男女相错。 观赏台上身材惹火的舞姬跳舞,只见她们纤腰轻盈、飞袂拂云,翩如兰苕翠。 身着男装的简珂,很随意地盘坐在位居中央的软座上,此刻她正查验这馨娘最新调教的舞姬。 可心坐与她身边,目光温柔的看着主子。 打扮成少侍的丹青执扇站立在侧,无观赏舞蹈心思的她,愁眉不展的盯着风流倜傥的娘娘。 王爷回来之后一直未踏入听风楼半步,娘娘又已经多日不回王府,丹青心里边越发的替娘娘担忧。 丹青倾身上前,在简珂耳边低语:“公子,今夜回府吗?” 简珂不理会丹青,随波逐流的鼓掌助兴。 她显得兴致颇高,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看似对这批舞姬尤为满意。 “公子!” 丹青不气馁,还想劝阻一番。 娘娘毕竟是战王的王妃,如今却日日留恋烟花之地,活像个浪\/荡公子哥,若是被有心人识破这可怎么得了? 表演正进入**之时,却听门外一阵喧嚷。 简珂回头看去竟是一批异装勇士。 见这阵仗在场的众人为之一怔,那些人各个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定是跑来福满楼砸场子的! 简珂秀眉微蹙,开业至今还从没有过砸场子的糟心事儿!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福满楼捣乱? 她的福满楼得以傲立与京都群芳楼,完全基于这里消费的宾客,哪一个没有显赫的身份背景? 简珂正想起身,身边的可心纤手怀住了她的腰。 可心柔柔弱弱、满含春情的看着她,温柔道:“公子不必操心,馨妈妈自会招待这些人!” 也对,馨娘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简珂明朗一笑,掐了一把可心的粉嫩的小脸,宠溺道:“你这小人精!” 与此同时,一名阴柔的白面男子,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快速的跑上了舞台,吓得舞姬们纷纷停下了舞步。 简珂唇角不由的抽搐,这男子脸上一看就是画了大浓妆,整张脸白的跟面粉一样,走路姿势也甚是奇怪,简直就是个人妖! 白面男子兰花指一翘,扯着公鸭嗓子道:“今日这福满楼,我家爷包下了!扰了诸位兴致,我在此向大家表示歉意,今日各位点单由我家爷替你们付账!” 能进福满楼的客人哪一个是缺钱花的主? 他这阴阳怪气的话立刻就引来大众的不满:“我们差这点银子?” “就是,进这福满楼的就是寻开心的,岂能容你们扫兴?” 众人一听纷纷复议。 身边带着护卫的纨绔子弟各个都雄赳赳气昂昂,他们本就是京都有名的地头蛇,更是不怕这些个异族之人。 简珂挑了挑眉,本着看戏的姿态,薄唇凑到可心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引的怀中的美人娇笑连连。 “你们,你们这些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 白面男子捏着兰花指,双手抵在腰间,剁了跺脚。 福满楼内坐镇的十三太保威武雄壮,紧随馨娘从内堂出来。 馨娘身姿优雅,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一点风尘味都没有。 她莲步不急不徐的走进舞台,巧笑嫣然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你家爷想必也是贵人,我们福满楼开门生意,并不想得罪任何人!还请公子体谅馨娘身为女子经营不易,公子若是怕大厅喧嚷,可以上五楼雅阁,馨娘定当好酒好菜招待着贵人!” 白面男子轻蔑呲笑,翻翻白眼并不认同馨娘的话。 还想嘴逗一番,就见大门前七彩珠帘被掀起,一大一小两名身着大靖服饰的公子并肩进来。 白面男子立马屁颠屁颠下舞台奔向两人。 简珂留神注意了一眼身材娇小的公子,只见她头戴小毡帽,双眸好奇的打量着楼内的坏境,面部精致五官略显深邃、肤色莹透,双唇不点而朱,一身月白宽袖,身形娇小玲珑,一看便是与她一般女扮男装之人。 她身边身材修长的男子手摇折扇,身着与身边人儿同款的茶白服饰,低调却不失华贵。 他薄唇轻抿,玉带简单束起如墨般的黑发,发丝直垂与身后,脸庞光洁白皙,斜飞的英挺剑眉,丹凤眼细长,气质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富贵之相。 此人并不想是个爱混迹烟花之地的人。 “爷你怎么进来了?奴才办事不力,未能及时清场!” “你也知道办得不漂亮?回去看哥哥怎么收拾你!” 少女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多有责怪之色,又娇俏道:“你可真够笨的,清了场还有什么好玩的?” 白面男子腆着脸,抬手捂着额头,扭捏着向少女赔礼,“是!是!小公子说的在理,奴才愚钝了!” 馨娘上前向两人微微福身,低眉柔声道:“二位贵人楼上请!” 那玉面公子朝馨娘微微点头,手中的折扇一甩合上,对着阴柔的白面男子,温声道:“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别扰老板娘的生意!” 白面男子朝为首的勇士挥手,那些勇士点头会意,率领着下属纷纷退出门外,这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没了好戏看的简珂,兴致缺缺的伸了个懒腰慵懒起身,可心见状乖巧的跟着站起来。 丹青无奈摇头,看娘娘疲惫的身影,今夜怕是又得福满楼过夜了。 少女兴奋的推搡着男子上楼:“哥哥快点!” 男子温润而笑,抬步上台阶的动作一顿,回眸看了眼不远处那对主仆离去的背影……福满楼厢房内,丹青为娘娘奉上一杯香茶。 她知道娘娘有心事,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娘娘抚琴,悠扬的琴声中并不含任何感情,似是无意的拨撩着发出的声音。 丹青低声道:“娘娘夜深了,你该歇息了!” 简珂纤指按着琴弦,琴声嘎然而止,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向床榻:“青儿也早些歇息!” 正文 050无赖凤廉 “是!”丹青见娘娘躺下身为她盖上薄毯后退下,退至玄关处拨动墙上隐秘的机关,便走出房轻轻掩门扉。 光白如昼的屋内,吊顶中央缓缓打开,随后水晶灯随着机关中的齿轮旋转升了上去,光线瞬间柔和下来,屋内只留下床头一盏造型别致的油灯。 门外丹青厉声喝起:“暗卫何在?” 十来名顶尖暗卫,顷刻间飞向丹青,低首恭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丹青倒是没有什么吩咐,只是为了确保娘娘的安危,每晚这个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呼唤暗卫:“先前前厅有人闹事,诸位今晚多担待点!” 为首的俞番点头回道:“姑娘尽可放心!” 他们对娘娘忠心可表,一开始众兄弟被派到娘娘身边护卫都有些不情愿,久了他们发现娘娘平时行事虽有些欠妥,但对他们都不错。 当然娘娘打赏也很大方,有些兄弟还依仗娘娘娶了媳妇,这在暗卫生涯之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娘娘说他们是暗卫也是人,人生该经历的一定不能错过。 他们交谈声并不大,但厢房的隔音不好,简珂躺在床上欣慰的笑着入睡,她怕死,若不是不想回王府,她才不会离开那铜墙铁壁。 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 隐与暗处的暗卫们神经高度紧张,因为他们能感受到来自那人身上强大的气场。 这世间能做到将内力收放自如的人并不多见,但奇怪的是此人步伐悠闲,俞番等人并没有感应到来人带着杀气。 来人与厢房大门距离仅仅十步之遥之时。 俞番终于出手制止,来不及多做打量:“阁下是何人?” 俞番话落才抬眼望向来人,这一看惊的他立马双膝下跪,将要开口便被噤声动作止住。 他回头看了眼厢房的门,便带领着众兄弟隐去身影。 推门而入,蹙眉打量着室内奇特的装饰,环顾四周双眼定与床上侧卧的背影。 凤廉一直以来都在暗处关注着小人儿,今日弟弟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心绪不宁之下,便想要来看看这不安于室的人儿。 简珂并熟睡,在凤廉进门那一刻已经睁眼,不冷不热道:“舍得现身了?” “……” 凤廉不语,怀在胸前的手,紫檀木雕刻的佛珠不曾离手。 他一直都知道小妻子是个聪明的人儿,也并非真的想隐瞒她,只是没料到左蒙多此一举,抬了她身边的丫头为姨娘。 珂儿可是左蒙当初力荐的人选,也不知小人儿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居然变着法来捉弄她。 扶灵而归,小人儿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闷葫芦,真是气死了! 简珂温怒:“你是哑巴吗?” 小人儿从未以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直觉这丫头真的是怒了。 脱口而出:“不是……” 简珂换个姿势,手枕着侧脸,没有转过身来,依旧是冷冰冰道:“死哪去了?” “……”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从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这丫头莫不是被气疯了? 凤廉眨巴着眼睛,依旧没回答。 这个男人心里并没有自己,不然怎么会隐瞒她这般天大的事? 她原还想冲着凤廉的美色,他又对自己不错的份上,就这么跟他过一辈子呢! 现在看来,她还是想找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 重活一世,没道理委屈了自己,倒不如与他分手算了! 简珂这几日思虑了很久,便平静道:“你走吧!以后都别来找我了,我们就此分手,书案上有文房四宝,带印了吧?休书会写吧?” 凤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音量明显拔高:“我让你写休书,听不懂还是怎样?” 凤廉一步上前,将侧卧的人儿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的与简珂对视:“你在生气!” 简珂不甘示弱:“我没有!” “那是为何?” “就是单纯的不想跟你过了!” “别闹!” “我没闹,只是想心平气和的跟你分手,我不会带走你半两银子,金矿与新开的铺子全给你,外面那些人给我吧!” 凤廉听小人儿这气势坚定,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跟他分离。 “别赌气了,我认错!” 简珂撇开头不看他昳丽的俊彦:“我受不起!你美妾在怀,不久将来还有个大靖第一美人做侧妃,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你买回来的商品,你心里有在乎我吗?我告sù你,我这人脾气就这样,你说我善妒也好,说我霸道也罢!我简珂,此生唯有牙刷与男人不能与人同享!” 她明明知道那人不是凤廉,却仍是不依不饶。 不明白牙刷是什么玩意儿,那是洁牙用的吗? 重点是他突然发现,这小人儿无端的发脾气,原因是太在意自己了! 凤廉怒意微消,正色道:“我除了你没别人!” “哼!鬼信!” 简珂冷哼一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凤廉的钳制。 “看着我!” 凤廉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单手紧抓着小人儿纤细的臂膀,力大却是留了神没舍得弄疼她。 一手抚上那嫩滑的侧脸将其摆正,深情款款的眼神直视小人儿,低声道:“珂儿,相信我,那个人不是我!” 他的语调如此轻柔,狭长的凤眸中倒影着珂儿的小脸那样的珍视。 可简珂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哪里会去用心思解读凤廉的眼神? “放开我!你走,我现在不想见你!” 简珂狠心将他推开,再次撇开头躲避着他的双眸,奈何力气太小没能推动坚如磐石的凤廉,反而整个人被狠狠压倒在柔软的床上。 失声尖叫道:“你干嘛?你混蛋!流氓!” 他无良的动手一撩……凤廉昳丽的容颜面不改色,观察了一会儿,终于低首去触及……“凤廉!你这个无赖!” 简珂一声怒吼。 简珂双手死命捶打着身上的呆头鹅,还想张口骂骂咧咧,没曾想被一个热吻堵了回来……“你喜欢就好!” “谁喜欢了?” 门外一众暗卫兄弟不禁颤抖,里面那两位主子刚才是在吵架吧? 吵着这么凶,他们该不该进去帮忙? 这进去了又该帮谁呢? 俞番当机立断,朝众人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于是庭院内再次变得空荡荡的……隐约只闻女子低低的喘息声……半个时辰之后,凤廉表示意犹未尽,侧过头看了眼身侧力竭般的人儿,小脸上潮红未退,娇艳欲滴似一棵绽放的牡丹。 忽然翻身而上:“再来一次……” “你就会欺负我!” “嗯!就欺负你!” “你就一闷骚男!” 简珂捧着凤廉近在咫尺的俊脸。 “何意?” 闷骚一词,听着不是什么好词啊! “假正经!” 简珂小嘴一裂,凑了上去。 由着他胡来。 他以前他好像不怎么热衷与床第之事,规规矩矩,今日怎么就一下子……午夜子时,一男一女分别身着夜行衣,动作一致的翻跃过皇家驿站高高的围墙,无声跪落在身披茶白外衫之人身侧:“主子,属下来迟了!” “无妨!进屋说话!”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随其一起走进了书房。 书房后方是一个极大的书柜,中间的部位摆放着红木书案,上面放置了黑铜的玲珑燃香炉。 正时午夜香熏炉内燃香已经熄灭,依旧能闻得淡淡的龙涎香的幽香,旁边是文房四宝,书案之上铺了一张栩栩如生的麒麟金丝绣品。 游少龙直径走到书案前坐下,骨骼分明的大手摩挲着书案上的麒麟绣品。 双眸不曾抬起看身前的两人,低声曼语:“宫里可有异常?” 岩顺面对主子,只恭敬道:“下午文帝在御书房内遇刺,估计是受了伤,养心殿内有太医出入!主子何不趁此机会辞行……” “你也说了文帝是遇刺,本宫若是这时候去辞行,必定引火烧身!” 游少龙心思极快,他比岩顺想的更深一层,若是选择这个时候回南夏,势必会被多疑的文帝怀疑上! 岩顺闻言一惊:“属下愚钝!” 父皇已经将文帝指示完成,南夏损失惨重,他奉命与皇妹前来大靖,面上是战后谢罪,实则是想向文帝讨个说法。 可如今他们两兄妹已在驿站逗留半月之久,文帝竟未曾召见与他,未免欺人太甚了! 游少龙手握拳,力道之大,似乎能听到手掌关节咯咯作响之声。 须臾,游少龙抚平心绪,看了眼红姬,询问道:“如何?” 红姬单膝跪地,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关节部位有些微微发白,她内心有些许紧张,可面上仍旧是一副镇定的模样:“未能近身,此人身边有众多高手护卫!不过属下发现他或许是福满楼幕后之人,今晚歇在福满楼后院的厢房内!” 正文 051献计换粮 未能近身?她身边有身手了得的暗卫,她究竟是何许人也?游少龙心里闪过大靖第一美人“秦万蓉” 的名字,这女子身边又有众多暗卫,或许秦太师是应当有这个能力来保护自己的掌上明珠。 游少龙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继续跟着!” 红姬不由抬头看了眼主子,随即低首:“属下遵命!” ――笠日凤廉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起身边不见踪影,而是陪着简珂大大方方的回王府。 马车内凤廉看着一身男装的简珂,丢了个嫌弃的眼神给她:“换回来!” 简珂懒得理会他,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展开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凤兄看,小弟比不比得了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这身行头看是好看,但若叫别人看了去,那不成了两个男人相依而坐,他又没断袖之癖,这成何体统? 凤廉心中这般想着,却是沉默不语,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你那双生弟弟叫什么?” 简珂歪着头好奇的问。 “他没名字。” 凤廉想到弟弟,不由叹气。 “啊?” 简珂不敢置信,一个大活人活在世上竟没有名字,这太匪夷所思了:“长兄为父,你给他取一个不就成了?” 凤廉抬手揉了揉简珂的脑袋,没有回应她的提yì。 他们俩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战王府后花园左蒙是跑着进来的,初夏的天气已有些热,他满头大汗的过来,却见主子与简珂那丫头坐在凉亭内。 他急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主子突然改变了原有的计划:“王爷,怎么回事?” 简珂识相的起身,拿着鱼食走向池子,丹青紧跟在身后。 简珂着手喂着鱼儿,时不时回头看向凉亭内,束起耳朵想要探听些什么,可距离太远实在是听不清。 她故意磨磨蹭蹭,足足用了三炷香的功夫投喂鱼食。 丹青提醒她王爷与左大人在下棋,这才缓步走了回去,乖巧的站在凤廉身侧看这主仆两人对弈。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身着宫中宦官服饰的小太监匆匆而来。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叠折子,拱手道:“王爷,皇上口御,近日龙体欠安想休息些时日,朝中要事都交予王爷处理!” 小太监双手奉上折子,见手中的折子无人接,紧张的擦了擦汗:“皇上还说,封王爷监国摄政王!这御旨,明日早朝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 凤廉不动,左蒙上前将小太监手中的折子收入手中,沉声道:“有劳公公跑一趟,王爷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太监连连哈腰,然后朝凤廉拱手告退。 简珂眸光闪动,太诡异了,不知那老皇帝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大靖又不是没有太子,他若真的想放权为何不直接让太子监国? 再说他这般不喜欢凤廉,为何突然间开始器重他了? 太子怎么能容忍凤廉监国,老皇帝这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吗? 简珂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往后的日子估计只会更加艰难了。 可凤廉主仆二人像没事的人一般。 左蒙打开折子看了眼,随意宣读道:“户部侍郎郭忠良上奏,去年年关遇特大寒灾,淮关一带百姓庄家严zhòng减产,特此预调两百石食粮赈灾……” 简珂处于本能立即在心中演算,如果按现代标准衡量温饱值,一个人每天需0。 4公斤粮食。 淮关一带有五万左右的百姓,也就是说每天需要消耗两万公斤粮食。 依下一季丰收还需要六个月,共一百八十天左右,那赈灾米粮得需要三百六十万公斤……简珂心下一紧,不由得替老公捏冷汗,两百石够撑多久? 这些年大靖国库并不宽裕,国内粮仓存储也不丰厚,再加上边关并不太平,不然文宗哪里会允许凤廉屯兵六十万大军? 而那六十万大军,国库可是一分钱都没拨过,是真真切切属于凤廉的廉家军! 户部或许真的没有更多的银子救济百姓……这老皇帝摆明看上了她家的钱,故意刁难儿子嘛! 趁没人注意她,暗自将腰上金库钥匙收进了怀中。 凤廉若是敢拿她的钱出去赈灾,她保证跟他翻脸,没商量! “米粮欠收,咱可以去物资丰富的胡国以物换粮,想想大靖什么最让胡国惦记?” 简珂并没有多想的脱口而出。 左蒙闻言,惊讶的看着简珂,这小小女子一眼就试穿了皇上的阴谋,这么棘手的问题,到她这里竟然就这么便迎刃而解。 “那依娘娘所见,该用什么物品与胡国换取粮食?” 左蒙说出口之后,才见鬼似的意识到自己居然征求她的意见。 “胡国虽不种植大米,但她们盛产小麦与高粱,我听说,他们有一种长在土中的糯萝卜,不经可以饱腹对人体还有益处!” 简珂感觉这糯萝卜该不会就是土豆、地瓜之类的吧? 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钱的方面还可以想点别的办法,想要段时间内筹措大量金钱,这难不倒身为集资天才的简珂。 摸摸光洁的下巴,思索片刻,又道:“胡国人缺工匠,一些生活用具、器皿,基本都靠进口;还有,依我在‘地志’所见胡国女人最喜欢我们大靖产的胭脂水粉与丝绸布料,女人的钱好赚!而且越贵的东西女人越是趋之若鹜,女人总是对奢侈品抱有极大的执念!” 这丫头果然是个人精! 左蒙心下已有了对策,看了眼还在研究棋局的主子,突然发现,主子已经完完全全不需要他做决策了,主子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越发觉得自己先前做的太过分了,明知主子心里有这丫头,他还与丫头对着干,存心气她是他的不对! 忽然,凤廉蹙眉,猛然感觉胸口发闷,头有些发胀抬手揉太阳穴之际,看了眼手掌上突起的疤痕。 简珂见他脸色微白,心下以为是昨夜闹的太凶,斜眼白了他一眼! 惊讶的发现这主仆两人今日太异常了,左蒙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宣读户部奏折,她还丝毫不避嫌的出主意。 妄议朝政! 这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墙角……结果不敢想象,她要不要走人啊? 左蒙将折子丢在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娘娘,属下有一事请教娘娘,这首诗词上的点点圈圈是什么意思?” 简珂定睛一看竟是自己闲来无事默写的《满江红》,由于忘词她还擅自篡改了句子,当然,她自我感觉非常好。 恐怕没人会相信,一个女子能写出这样荡气回肠的诗句,她也不会厚颜无耻的告sù别人这是她写的:岳将军,我只是太敬仰你了! 左蒙说的点点圈圈其实是标点符号,标点符号是书面语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篇文章只有配备齐全的标点符号,才能表达出他的正确思想和情感来。 否则要想读懂那一串串的文字,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断句的时候常常弄得文意不明,产生歧义和误解。 “不过是用来断句的符号,用来规整一下文章,不然长篇大论容易看花眼!” 简珂整个人都贴到了凤廉背上:“左大人竟翻我东西!王爷,你看他!” “娘娘果然学识渊博!” 左蒙对这首词是否是她所作不感兴趣,只是这用来断句的符号引起了他极大的关注度。 凤廉薄唇微扬,接过左蒙手中的宣纸,侧目细细品味着……“这些日子怎么不见闽影?” 简珂无意间问起。 “北礁正在赶制一批兵器,他去监工了!” 左蒙拿起一颗黑子,纵观棋局,半响才落子:“娘娘究竟在让晋王做什么?” 简珂一怔,凤廉不光握有六十万廉家军,竟还私设兵器所,说他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可她曾不止一次唆使他叛乱,但他始之拦权而不下定决心谋夺皇位! 凤廉难道真的是无心与皇位? “娘娘?” 久久不得简珂回应,左蒙出声提醒。 “哦,没什么,不过是看他无所事事,让他训练一批雇佣兵罢了!” 简珂轻描淡写道。 凤廉在一旁端坐着,还未从《满江红》滂沱的气势中回过神来,就听闻简珂竟让筱儿训练什么雇佣兵,她想做什么? 左蒙当然知道晋王在做什么,就是参不透简珂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私自招兵买马莫非是要造反? 丹青不知何时退出了花园,回来的时候在简珂耳边耳语几句,只见简珂小脸有一丝凝重,便起身与凤廉主仆二人道别。 左蒙看着简珂匆匆离去的背景,意味深长道:“王爷,切不可太纵容娘娘!” 凤廉将手中的墨宝小心翼翼折叠起来,然后散入怀中,抬眸看了眼左蒙,双眸也追随夫人纤细的背影而去……福满楼,简珂坐在书案前看着身前所跪之人,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雪娅一身素衣,黛色头巾挽住一头乌黑发丝,仅做一副市井小妇人的打扮没了往日的风光,却不影响她自身清雅之气。 正文 052夜会若凡 雪娅抬眸看向主子,眼中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双唇微微颤抖道:“锁儿被杀了!” 简珂蹙眉不语,秦怀庸出事之后这两个丫头便远走高飞了。 难道秦太师知道是她们两所谓,而派人追杀的吗? 雪娅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呜咽道:“奴婢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本不该再麻烦主子!可奴婢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恳请主子收留奴婢吧!” 说着向简珂连连磕头。 丹青被气的不轻,手指着雪娅,怒道:“你怎么这般不长脑子?你的行踪若是被发现,那公子岂不是也跟着暴露了?秦太师有本事追杀你们俩,怎么会这么轻yì放走你!” 简珂悠然开口:“你且说说详细的情形!” 雪娅颤抖着道出实情,她与锁儿自跟了秦怀庸便每天在他茶饭中下药,秦怀庸身子也越来越差本来打算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可锁儿无法忍受每天面对着那死胖子,就自作主张换了毒性更大的砒霜,以致于加速了秦怀庸的死。 两姐妹合计了一下带着馨娘给的盘缠,变卖了秦怀庸所有值钱的东西,日夜赶路逃出了京城,她们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才到了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凉州。 两人本想就此在凉州安顿下来,可锁儿鬼迷了心窍爱上了凉州知县,一次醉酒锁儿说漏了嘴。 锁儿事后惊恐万分的将事情告sù雪娅,雪娅就决定带着锁儿离开凉州,本以为那知县是与锁儿真心相爱定不会为难她们两个,可哪想到那人竟秦太师的门生! 雪娅与锁儿被禁锢在所住之处,后来那知县带着一批太师府的人过来,锁儿就这么被杀害,而伤重的她却很幸运的捡回一条命。 现在想来定是太师府的人故意将她放走,为的就是找出她们两姐妹背后之人! 这一发现让雪娅如同受了晴天霹雳,若是真的,岂不是害了主子? 丹青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狠。 怒吼道:“罔主子心善,当初没杀了你们灭口,可你瞅瞅自己干的什么事?留你何用!俞番!” 俞番现身手中的剑直指雪娅。 雪娅自知有错,便含着泪没有一丝挣扎,她任命的闭上了双眼,就等待着利剑穿胸而过。 “哎!算了,事已至此也不能全都怪你们办事不力!” 简珂叹气,俞番得令适时收手。 “你起来吧!你是不能在挂牌了,若是愿意就在幕后调教新人吧!” 这下简珂与秦太师梁子结大了,虽还没有暴露她真实身份,但福满楼的生意以后恐怕的难做了。 雪娅前一刻已经是视死如归,完全没想到主子竟然没有要自己的贱命,她感恩戴德的连磕响头:“谢主子不杀之恩!谢主子不杀之恩!” “馨姐,明日起福满楼暂时歇业整顿,你带着姑娘们上游船去江南走走,游船我会安排妥当!” 给你一艘顶级游轮,闪瞎江南才子! 嘿嘿! “是,公子!” 馨娘盈盈福身,素白的小脸上满是恭敬。 简珂朝她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低声道:“探一下凉州知县的老底!” 俞番拱手退下。 丹青在生活上是简珂的大丫鬟,负责她起居事务之外,还担当着第一助理,有些事情就算简珂不交代,她也会处理的很漂亮,对付那凉州知县,哪里弄得找娘娘亲自出手! 简珂一见丹青笑得十分邪恶,就知道这丫头准是有了主意,手肘撞了一下发呆的丹青:“想什么呢?” “奴婢想派人去趟凉州,提那知县头颅回京呈给娘娘!” 直接干掉有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慢慢的玩他,最好让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简珂轻声一笑:“别呀!到交子所派两个手艺好的去凉州,那凉州知县想做大买卖呢!” 私印银票,果然是大买卖! 丹青不得不佩服娘娘,她表示甘拜下风! 当晚,福满楼客聚如潮,是开业以来最火爆的一晚,文人雅士、富商子弟,纷纷汇聚在福满楼。 大靖有四大巨富世家,分别四散在大靖繁华之城,要说四富之首当江南云家。 云家祖上也是有人考取过进士,可惜后人则重经商再无人入仕为官,到了近代才渐渐的重视参考科举。 云若凡文采出众,更是右相最为得意的门生,殿试获了文宗钦点为状元,口御封了个翰林院侍讲学士官拜从四品,是大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侍讲学士。 云若凡为答谢恩师宴请裴相与同僚,让身边的小侍在京都最好的酒楼定下雅间。 可没成想小侍竟然在青\/楼这等媚俗之地花重金定宴席,这和请老师喝花酒有何区别? 一开始还责怪小侍花不知轻重,可当他收到老师拜帖回执,这才纳闷的向小侍打听起了福满楼,结果自然是出乎意料的。 他没想过区区一青\/楼也可风雅如书院,里面的陈设幽雅至极,女子也个个端庄如大家小姐且并不艳俗,更让他惊诧不已是福满楼乃京都文人雅士最向往的闻诗会友之地。 小侍很是奇怪,据说要在福满楼定雅阁就算再有钱的豪客也需入了“会员” 才能预留三楼以上的雅间。 可他只是向漂亮的老板娘商量了一下,没想到下午便得了回应。 这才顺lì定得了三楼的“翠云轩” ,花了还不到一半的银两。 小侍没敢跟公子说老板娘给打了对折,因为那一半的银两也是笔天大的数字。 “翠云轩” 顾名思义以竹为主题的雅阁。 内设也都是以竹装饰成的竹楼,墙上挂着四幅翠云图。 每一幅翠云图,将竹子的清高、纯朴的气质,清丽、脱俗的风韵,清幽、雅致的意境,刻画的极为写意。 对门还有一架价值连城的绨素屏风,屏风之上画了一位挽纱而归的姑娘。 边上还提了一首关于竹林的诗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竹,有着不一般的寓意;竹子四季常青象征着顽强的生命、青春永驻,其空心代表虚怀若谷的品格,其枝弯而不折,是柔中有刚的做人原则。 生而有节、竹节必露则是高风亮节的象征,竹的挺拔洒脱、正直清高、清秀俊逸也是文人的人格追求,更是隐喻节节高升,像是在祝贺云若凡状元及第。 云若凡不禁夸赞福满楼老板的蕙质兰心。 听小侍说福满楼的老板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有机会他定要见见她,好像叫馨娘? “学生在此敬老师一杯,多谢老师提点!” 云若凡站起身,手持琉璃杯向裴博弈敬酒。 “好,好!” 裴博弈手抚过山羊须,双目微微弯起,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作为老师,裴博弈没能为学生谋更好的官职而感有愧。 裴相觉得这侍讲学士,虽超出了文状元该有的品级,但他始终认为对于云若凡来说有些屈才,只是负责文史修撰与编修,确实不能发挥云若凡的才干,况且升迁的空间也不大。 慈眉善目的裴博弈,让云若凡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爷爷,在一众同僚的怂恿之下裴博弈替大子裴之语认下云若凡做干儿子。 入驻翰林院便要在京都安家,往后也不能在云老太爷跟前尽孝。 云若凡便没有扭捏,当下跪地认了裴博弈为干爷爷。 宴席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席间同僚与翠云轩伺候的姑娘们斗诗,让众人诧异的是,这些姑娘不仅人美歌甜,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到了最后竟没比这些文人逊色多少。 宴席结束之后,不胜酒力的云若凡已是微醺,送走了裴相独自一人在翠云轩醒酒。 小侍吩咐翠云轩外伺候的侍女为自家公子备下醒酒汤,在陪伴在其身侧。 不多时,翠云轩的门被推开。 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模样比云若凡还俊俏的小公子。 小公子手中还端着一碗牛骨解酒汤,边上还用琉璃碟子装了几颗解酒丸子。 只见小公子微微一笑,温婉瑰丽的容颜恰似晚霞瑰丽云彩。 温润道:“若凡公子,先用些牛骨汤解解酒吧!” 这个声音……很耳熟! 云若凡蓦地抬眸看去,微醺而过的俊脸上扬起一抹痴痴的笑颜。 他似乎是不太确定眼前看到的人,他努力的摇了摇头。 再去定睛一看:咦,我果然是喝多了,珂儿怎会着一身男装出现在他面前? 他揉了揉双眼,不再去看来人,木纳道:“放着吧,一会儿我会喝的。” 小侍见状便上前接过了牛骨汤。 简珂也不恼,毕竟还要靠他获得更多的财富资源。 只是低低道了句:“还说想娶我,结果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小侍神色怪异的看了眼简珂,突然记起来这个小公子像极了表小姐的小姑子,于是,他不再多言很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这声音相貌有相似,但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心思! 云若凡闻言,猛地抬头直视眼前的人:“珂儿!” 正文 053野心初显 简珂掩嘴琴笑,虽着了男装,做这样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看在云若凡眼中依然是美的令他无法自拔。 他没有看错没有听错,真的是珂儿! 云若凡努力的眨巴这双眼,头昏脑胀的意识不太清晰,可并不像错过佳人的一颦一笑。 抓起解酒丸子放入口中,解酒汤咕噜咕噜一下子喝完,放下汤碗定了定神,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简珂挥退了侍女,小侍也跟着退出了门,翠云轩只剩下简珂与云若凡独处。 她很是耐心的为云若凡抚琴,等他稍稍酒醒才切入正题:“朝廷去需要米粮救济受灾的百姓,我知道向你开口有些冒然,可……你可愿意帮我夫君一把?” 她向来都是直来直去,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若是谈不成便只能用强的。 云家这代就云若凡一个嫡子,她就不信云老太爷会舍得放弃他。 战王竟让珂儿参政? 云若凡秀气的眉目微微凝聚,只是片刻便舒展开来。 暗自叹气:珂儿为助战王不惜夜会与我! 罢了,云家除了钱,也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 简珂内心平静,并不着急云若凡即可回复她。 云若凡不假思索道:“需要多少粮食?我明日便修书让爷爷调集各州府米粮,只是怕云家的存粮会不够!” 这么爽快? 这道是让简珂感觉自己有些“小人” ,心下立马换了一套方案:“其实光靠你接济怕只能解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云家乃大靖首富,精通与行商,听闻江南产的茶叶深受胡国百姓亲睐,你们云家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若是可行,我想,让你们云家负责与胡国以物换粮。” 这事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处理好了云家是千古功臣,若是处理的不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搞砸了朝廷可以置身世外,可云家会被灌上“发国难财” 的罪状,到时候云家会惹上抄家灭族的大祸。 云若凡虽喜欢简珂,但还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整个家族的命运都系在他身上,此事断是不能轻yì抉择的。 简珂心里也明白,想着云若凡年纪小又是个读书人,难免会悲天悯人怜惜苍生,又道:“你若是犹豫,我也没法子,可怜淮关的五万百姓了。” 死就死吧,死也得拉上垫背的:“珂儿若是有法子联合西河楚家、罗州宋家、雁征张家一同办此事,若凡定全力以赴!” 他倒是与简珂想到了一块,在她决定这个方案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四大世家共同参与此事,毕竟此事说白了并不赚钱,由四大家族一套协办可以减少各家的损失。 简珂了然的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云家做出头鸟,另外,我会让王爷给你们一道免死状,除去你们的顾虑!” 免死状! 不管珂儿能不能取到,他这下也无法袖手旁观了,战王若是因此事处理不当被处决,身为王妃的珂儿可怎么办? 云若凡朝简珂坚定的点头,像是已经下了赴死的决定。 简珂哭笑不得,但心下却不由得暗笑,只觉得她的金库暂时已经安全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宋、张三大财团世家也被简珂轻而易举拿下,她最擅长的就是拿人短处做文章。 当三大世家接到战王暗喻之时,纷纷暗自捏了一把汗。 豪门世家再牛也必然会有三两件龌龊之事,简珂不过是在暗中稍稍给予提点,三大世家便束手就擒。 当凤廉还在盘算着怎么跟媳妇要银子时,书案上赫然出现了一篇《外贸企划案》。 着手翻阅一遍,怎样打开外贸渠道,如何销售产品一应俱全。 凤廉昳丽的容颜欣然而笑,只觉得娶妻当娶珂儿这般“贤良淑德” 之人。 左蒙拿着户部折子一脸愁容,真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将金库钥匙交给简珂管,要知道掌握了王爷的金库,就相当于掌握了六十万大军的用度。 然而,更另左蒙想不到的是,简珂这小女子居然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可淮关五万灾民还等着救济,简珂却一分一毫都不肯拿出手,皇上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左蒙见主子难得展颜,奇怪道:“王爷拿不到银子,还有心情笑?” 凤廉不语,单手敲了敲书案,左蒙俯身上前拿起企划案,粗粗阅览一番,只见那熟悉的字迹,蝇头小楷,字字娟秀,一整篇文章写的是行云如水。 良久,神色怪异道:“她写的?” 真不知珂儿到底哪里开罪了师兄! 凤廉挑眉:“江南云家已调集了粮食运往淮关。” 左蒙一怔,大靖首富居然主动为王爷解燃眉之急,这难道也是简珂那丫头所为? 他不是没有想过四大世家相助,只是想想而已哪有这么容易,不免有些好奇简珂究竟是用了什么阴险的法子。 “她做的?” 左蒙费解。 凤廉点头,并不介意小人儿私下拿了自己的金印办事。 闽影手中拿着一摞厚厚的折子进入书房,将折子放到了书案上,恭敬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王爷,这是四大家族呈上的换粮协议,娘娘说让王爷过目!” 闽影起身,将协议一一翻开。 左蒙汗颜,心道:着丫头动作够快的,连协议都拟好了! 凤廉下意识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想着这丫头是怕他责备,所以偷偷的在筹备? 可当下又否定了猜测,珂儿握着财政大权,自己用银两还得亲自向她申请,哪里是个怕事儿的人? 简珂若是知道凤廉在暗自非议自己,定不能轻饶了他,好心好意为他省钱替他积攒功勋,这厮居然这般揣测自己。 “让珂儿自己做决定即可!” 什么都设想好了,他看与不看有意思? 闽影挠了挠头,黝黑的肤色,使人猜不透此刻的想法,为难道:“王,王爷,娘娘换下了骑营五千战马,说,说要卸鞍吃肉!” 凤廉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左蒙闻言坐不住了:“这丫头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果然是野心不小! 什么这丫头,那丫头的,那可是王妃啊,王爷心头肉! 闽影吞了吞口水,心知左蒙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没敢出声。 “她是何用意?” 闽影回道:“娘娘说战马太老,得换!” 左蒙凉凉的笑:“她拿什么换?” 闽影摸摸鼻子:“自然是战马!你可没见着娘娘的驯马营,品种优良的战马比比皆是,属下第一次进驯马场,见那些马儿也是吃了一惊……” 左蒙越听越是心惊,简珂那丫头不仅在私练弩兵,连战马已经都备下了,反了反了,这还不是想造反,又是什么? 凤廉起身,想着还要赶制一批弓弩,可银子在媳妇手里便连奏折都不看了。 左蒙与闽影见状跟上前,不约而同道:“王爷去哪?” “赛马!” 凤廉抛下两字急匆匆而去,接着要银子的借口去看看小人儿的手笔也不错。 简珂与随行的龅牙顺进入训马场视察,看着颇具规模的场地,看龅牙顺的眼神顺眼了几分。 没人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赛马场背后,有着一个比拟战马训练的场地。 成千上万的良驹被分隔在马厩内,匹匹都是有着优良血统的马儿。 龅牙顺的穿着打扮越来越富贵,只是那一口标志性的大龅牙破坏了他的气质。 “娘娘,草民命人去白音进购了两千匹神驹,私养场地选在陆洲!” 龅牙顺虽自称草民可对主子随意惯了,竟毫无形象的当着简珂的面剔他的龅牙。 简珂也不恼,只要用心替她办事就成。 拍了拍龅牙顺的肩膀,赞赏道:“不错,动作挺快!” 龅牙顺一拍胸脯,略带骄傲道:“那是!” “这里的马儿想办法运去陆洲,放在京都势必会引起人的注意!” 简珂看着一望无际的马厩,淡淡道:“秘密从出去就好!” 虽然当初上报驯养司的时候,说是用于赛马选良种、食肉为辅,可数量太大难免造人猜忌。 龅牙顺很机灵:“我一早就盘算好了,所以当初马场选址在码头边,昨夜已经送出去了八百多匹!” 简珂点点头,对龅牙顺的细心表示满意。 “娘娘驯马是……” 他还未说完,便被简珂打断。 “不该问的别问!” 她语气依旧平平,听不出任何的责备之意,却给龅牙顺一种道不明的压迫感。 龅牙顺挠挠头,及时闭嘴,娘娘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 一前院跑马场的小厮急步而来,边走边向龅牙顺拱手:“场主,前头赛马场有人闹事!” 小厮显得有些慌乱。 估计又是有人赛马输了不服气。 简珂与龅牙顺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前往赛马场。 赛马场内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比赛,一向不被人看到的六号逐月,今日不知怎么的实力大爆发甩掉了一直被看好的四号追风。 这让所有赌马的人输了好些银子,众人纷纷表示这场比赛有内幕便集体往投注站闹事,迟迟不愿意离场。 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时代,赌马成了京都贵族子弟消遣的好项目,当然,不少想要一夜暴富的穷人也会花大价钱跻身进来下重注。 只是这样一来,赛马场便成了鱼龙混杂之地。 ————————————————小妤有话要说:下午还有几更哦! 多谢亲的支持~ 正文 054少龙赌马 那些妄想着一夜富贵的人,赌马输的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聚众闹事也成了家常便饭。 简珂头带着围冒,白纱将其精致的小脸遮掩,远远的透着一股子神秘感。 看着投注站噪杂的人群,简珂在龅牙顺耳边低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入会之人方可进入赛马场,怎么还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龅牙顺又岂能样样都管理得当,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委屈道:“我冤枉啊!分明是按照你的吩咐,入场之人必须出示会员令牌,可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简珂蹙眉,不动神色的指向不远处凑热闹的矮个男子。 俞番会意混入人群,一把将那个男子抓了过来。 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枚镀金的会员令牌。 简珂看着手中的令牌,唇角微微抽搐,这般恶劣的仿造技术,居然也能被他蒙混过关。 “这令牌是哪里来的?” 她温声询问。 那男子双眸乱瞟,结结巴巴道:“自然是我花钱入会才得的!” 呵,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围冒下,薄唇轻抿,凉凉道:“你何时入的会员?入会号编码多少?入会金额多少?投注级别多少?” 就算是入了会,也不代表你可以参与最顶尖的赛马,会员也是要分级别的。 看他这个穿着打扮,别说是最低级的投注级别都够不上,连入会的资格都没有吧? 男子被问的一头雾水,满脸的不悦:“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入会就是入会了,我有令牌,你管我做甚?” 简珂闻声,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啪” 的一声,手中的假令牌被摔了成了两半:“胆敢冒用假令牌进入马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见自己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托人搞来的令牌被这小女子摔了,气的直掉脚。 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听你声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敢摔老子的令牌,小娘养的……” 竟敢冒犯娘娘! 俞番不等娘娘开口,铁拳击向男子的腹部,对于这种毫无底子的庶民,他连内力都不肖用。 男子被狠狠的揍了一拳,只一拳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眼见俞番的脚将要踹向男子,突然,被一个柔美的声音制止:“你们这般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简珂与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来人。 透过白纱望去,那女子身段娇小却是玲珑有致,她长发为卷面容姣好,五官深邃,眉眼精致,虽衣着与大靖闺秀无异,容貌却是大相径庭。 混血儿? 好像在福满楼见过,女装还真是像个洋娃娃般的漂亮! 简珂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姑娘这是要为此人打抱不平?” 女子双手叉腰,娇蛮道:“是又怎样?我最是看不惯其强凌弱之人!” “好,我们不欺负他,那请问姑娘可是愿意替她入会?” 龅牙顺撸了撸鼻子,看着小美人流口水:“冒充会员入马场之人,一经发现罚金是入会双倍!” 简珂暗笑龅牙顺的德性:没出息! “你,你们欺人太甚!” 小姑娘扬起小脸蛋,满脸的愤慨,指了指俞番:“你,很厉害吗?有本事与我比比,我若是赢了,你们就放过这个男人!” 俞番左顾右盼,最后抬手指指自己,一脸诧异的看向主子:娘娘,属下像是打女人的人吗? 简珂好笑的摇头:自然不像,但不代表不可以打! 俞番见娘娘没有要放过多管闲事之人的意思,一脚将碍事的男子踢到一边。 当下扎起马步,双拳摆起了架势:最多陪你玩玩! 简珂被龅牙顺护在了身后,两人后退了一步,一副一起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小姑娘见状,撩起拽地的裙摆,架势摆开正要冲上前去与俞番干架。 不想,被一个以扇遮面的男子给拎了起来。 虽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听到他责怪的语气:“玲玲休得胡闹!” “家妹年纪小不懂事,各位见谅!” 游少龙像拎小鸡一般的拎着小十一,感觉他这辈子的面子都被小十一给丢完了。 游幻玲想要挣脱哥哥的束缚,可越是挣扎,越是被钳制了起来,赌气道:“哥哥放开我,他们不是好人!” 由不得她胡搅蛮缠,游少龙稍稍将纸扇移开,露出半边玉面,丹凤眼怒瞪着小十一:“你在胡闹试试,明日就将你送回老家!” “小十一没做错事,哥哥要是送我回去,我一定向父,父亲那里告状!” 游幻玲嘟嘴抗议。 简珂唇角抽搐,这丫头在家想必是个令人头大的熊孩子! “什么人?” 简珂询问龅牙顺。 “不清楚,不过最近连着好几日都过来,今日好像输了三十万两白银!” 龅牙顺又神秘兮兮道:“五星的会员!” 五星级? 十万两入会,享受赛前观马儿状态,能预约下注,可自行坐庄! 大富豪! 简珂贪婪的舔了添唇角,晶亮的双眸,精明闪烁。 游少龙一行人离去不久,混乱的投注站由与战王亲临而瞬间安静了下来。 百十号战王亲卫拥入投注站,将一干闹事之人团团围住,前一刻还乱糟糟的场面,顷刻间,变得异常安静。 不少世家子弟也是头一次见着活生生的战王,只见传说中妖孽般的战王容貌昳丽美的不可方物,一身黑底子金龙王爷服,身姿傲然,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震慑在场所有人。 所有闹事的人员这才意识到赛马会是战王的产业,怕死的早已当场昏厥。 凤廉很少这么高调出现在人前,他不喜嘈杂,听闻投注站有人闹事,鬼使神差般的出来镇楼,诧异的是效果显著。 简珂一把撩起围冒,唇角抽搐的看着老公,讪讪的上前相迎,陪笑着道:“怎么过来也不吱个声?妾身好打点一番,瞧这乱糟糟的,道是叫夫君见着心烦了!” “……” 突击检查才能看到想看的。 简珂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热情的环住凤廉的手臂,软软道:“想看顺养场?” 你倒是了解我! 凤廉低眸看着小人儿:“不让看?” “哪能?” 简珂娇嗔,领着凤廉前去顺养场。 凤廉今日为媳妇评定了闹事,便想着得寸进尺:“兵器所要加三万小型弓弩!” 简珂努努嘴,一口应下:“好!回头给你取银子!” ——太师府内秦世广踱步在书房,对于长子死于非命一事,终究是耿耿于怀,长子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也是他秦世广第一个孩子。 谋财害命的姬妾来自西城烟花之地,他不信小小妓子有着胆量谋害他的怀庸。 那两个孽障背后定是有个幕后之人,可当他派人前去福满楼绞杀之时,福满楼已是人去楼空,他不免有些愤恨。 一名少女婷婷袅袅的向秦世广走来,细细一看长相竟与秦万香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妩媚。 她身着一袭艳丽的大红纱长裙,一头流瀑般的秀发整齐的拢在脑后,金玉相间的头饰垂于耳畔,丰泽的樱唇微微开启,优雅之中流露出说不出的诱\/人与妩媚。 “爹爹瞧,女儿美不美?” 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站定之后,双手展开俏皮的向秦世广展示着嫁衣。 秦世广捋了捋胡须,宠溺一笑:“美!我的万蓉是天底下最美之人!” 秦万蓉拽住爹爹的衣袖,撒娇道:“比那简珂如何?” 秦世广回答:“那自然是万蓉更胜一筹!” 秦万蓉晃动着爹爹的衣袖,不依不饶:“才一筹啊?爹爹不是说万蓉是天下第一美人吗?” “好好好!你最美,谁也不敌我的万蓉!” 万蓉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又是嫡幼女,没想只是区区侧妃之位,若不是战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之人,他怎么会甘心让女儿身份低于简颜峰那老匹夫的庶女呢? 如今太子身边有万香,战王身边又即将安插上万蓉,依万蓉的姿色定能博得战王垂爱。 简颜峰那小女儿又不能生育,将来无论谁继承大统,他的女儿无论是谁都有机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而他秦世广作为国丈在朝堂上也将是立于不败之地! 这厢,简珂对于凤廉迎娶秦万蓉的事情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凤廉向她一再保证不会碰秦万蓉一个手指头,可唯独对迎娶侧妃的排场耿耿于怀。 想她当初进门的时候连个唢呐声都没有,那秦万蓉进门竟然比她这正妃还要隆重,据说那该死的左蒙还非要让凤廉亲自去太师府接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气的她几天都没能睡好觉! “娘娘,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侧妃进门?” 丹青不解。 “那怎么着?我还能阻止凤廉不成?” 简珂嘟囔着。 丹青赶紧捂住娘娘的嘴,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直呼王爷的名讳。 虽然王爷对娘娘是挺不错,可眼下王爷都要娶侧妃了,娘娘若是为这个失宠那可真是不值得啦! 简珂扒下丹青的手,喘着粗气道:“你想闷死我啊?” 丹青双膝下跪,佯装讪讪的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简珂瞥了丹青一眼:“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现在就你我二人做给谁看呢!” 她们主仆俩没外人在的时候没大没小惯了,丹青嘻嘻一笑便站起身来,着手伺候娘娘用膳。 凤廉踱步进来,一见娘子正赶着用膳,便兀自在一旁的位子坐了下来,可好一会儿竟没人搭理他,身前连副碗筷都没有。 丹青在娘娘身边布菜,她是唯娘娘马首是瞻的,娘娘都没发话她才不会主动为王爷加碗筷,谁让她家姑爷招蜂引蝶,活该娘娘不理他! 凤廉心里挫败感油然而生,在小人儿心里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小丫鬟得宠,不给碗筷就拿她的用! 简珂手中一松,发现筷子不见了。 连同身前的碗碟也跟着失踪,张口就要数落罪魁祸首,却没想到嘴边的话便一口肥美鱼肉堵住。 “我喂你!” 这三个字出自面瘫的凤廉之口,怎么也听不出甜蜜之意。 简珂口中嚼着食物,手指了指不远处晶莹剔透的蛋羹。 凤廉拿起白玉勺子舀了一小勺递到她嘴边,她却并没有张口去接,而是嘟嘴道:“吹吹!” 于是凤廉乖乖的将手伸回来,对着并不见得很烫的蛋羹轻轻吹气,直到小人儿侧过身子微微张口,他才将蛋羹送入她口中。 丹青与一群丫鬟在一旁看着,众人都经不住掩嘴偷笑。 谁会想到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堂堂战王,在家也不过是个任听娘娘差遣的小男人! 凤廉见小人儿吃得香,自己也忍不住舀了一勺蛋羹尝尝,这用蛤蜊蒸出来蛋羹确实鲜美。 他吃相极为优雅,配上那张人神共愤的昳丽容颜,简直可以说是一道风景。 “青儿,再取一套碗碟过来!” 简珂话落,一勺米饭向她递了过来,她张口去接。 没见丹青有所动作,不紧不慢的嚼着口中的米饭,深深的看了眼一旁偷笑的丹青。 丹青哪里会依娘娘的去拿碗筷,小丫鬟们没有得到大姐大的指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丹青就感觉王爷伺候娘娘用膳挺好,夫妻两人共用一套碗筷,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豆角。” “八宝什锦菜。” “鱼髓羹。” 简珂指定什么凤廉就夹什么,虽然每一样都很清淡,但只要她吃过的菜他都会重复夹来自己尝尝,给小人儿喂了一口米饭之后,又听她口齿不清道:“齐锅达软!” 齐锅达软是什么? 这下可把凤廉难住了,他抬手举着筷子,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桌对于他来说并不丰盛的菜式,却久久不下筷子。 丹青不忍心了,上前指着一盘皮蛋豆腐,低声道:“王爷是七国大乱,寓意七味齐全,娘娘喜欢就着米饭一同食!” 于是,凤廉挽了一勺豆腐,又在豆腐上放上一小筷子米饭递给小娘子。 简珂抢过凤廉手中的勺子,将这豆腐就着米饭递回他嘴边,低声道“啊,张嘴!” 凤廉竟不带迟疑的一口接过,就见着小娘子歪着脑袋,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道:“好吃么?” 见他微微点头,纤白的手指拂去他唇角的油渍,红唇轻抿,小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正所谓“饱食思\/淫\/欲” 凤廉看她的美眸之中,明显染上了一抹情\/欲之色。 他赤果果的眼神,让简珂心中一动,抬手娇嗔的打了他肩头一下,娇嗔道:“死鬼!” 丹青与一众小丫鬟识相的退下,花厅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含情脉脉的相视。 凤廉握住较小的柔荑,轻轻一带,简珂轻盈的身子便顺势坐落在他的大腿上。 只见她俏脸含春,双眸晶亮,罗裙质地轻薄双腿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细嫩的玉足上竟没穿鞋袜,而是踩着一双红色的木屐,足面肌肤晶莹如玉,白嫩可人。 细腻皮肤之下,隐隐可见深处细小的血管,足踝圆润,足趾匀称整齐,涂着粉红色丹蔻的趾甲,如颗颗珍珠嵌在白嫩的足趾之上,就好似盛开的海棠花般娇艳。 凤廉眸光一暗,抬眸看向四处,天气虽热但身为女子怎么可以这般着装? 听风楼内是没有男性家丁进出,但暗卫虽隐身与暗处可那也是男人啊! 让他们看了去那不是便宜了他们? 真想挖出他们的眼睛! 暗处的几人纷纷表示一阵寒冷,可奇怪的是这天气明明就很炎热……“听说你要亲自去太师府接人?” 简珂搂住凤廉的脖子,语气之中道是没带一丝醋意。 “弟弟去!” 凤廉伸手将纱裙抚顺,然后盖住她那双诱人的美足。 “可别人眼中就是你亲自去!” 简珂红唇微微嘟起,轻轻摇晃着他的身子。 “不过是做戏!” 抬手摘下她一只柔荑,然后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只觉得她身上自带的幽香沁人心脾。 “可妾身进门的时候,夫君连做戏都懒得!” 简珂不依,想抽回小手,但他不让便作罢。 “委屈了?” 早知道当初亲自跑一趟,可当时他哪里想过这小人儿会这般磨人? 简珂将头靠在他肩头,闷闷道:“不准去!” 凤廉将她整个人横抱起,脚下生风般的朝内堂而去,眼见她一脸期待,轻声道:“好,不去!” ……一番挥汗如雨过后,凤廉心满意足的躺着榻上。 简珂小脸上春色荡漾,把玩着一缕发丝,有意无意的拨撩着凤廉健壮的胸膛,怎么也看不够这样近在咫尺的昳丽容颜。 凤廉一把抓住四处点火的小手,扫兴道:“宗氏学院有旧屋需要修缮。” 言下之意是:老婆大人看在本王这么卖力的份上,可否打赏点银子。 “宗人府可是为此事上奏了?” 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简珂嫣然一笑,可那笑容暗藏着一丝虚无,看得凤廉有些发毛。 “嗯!” 凤廉抓住那只柔嫩的小手,不让她再作怪,极为认真的看着小人儿。 简珂摇摇头:“我王府的银子是用于廉家军的,妾身没有多余的银两贴补国库!” 凤廉昳丽的容颜一僵,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大靖国运不昌国库空虚是不争的事实。 正文 055御出双生 几日之后秦万蓉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未盖上红盖头,这一身行头不比正妃差。 梳妆台前撒了一地的珠宝首饰与胭脂水粉,小脸上因上了妆容显得格外妩媚,只是这妩媚之中明显带了怒意。 闺房之中红娘与一众下人低首站在一边,只有秦万蓉身边的大丫头妙竹小心翼翼的上前,她手中还拿着绣着龙凤的红盖头。 低声劝慰道:“小姐,不,奴婢掌嘴!” 说着,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继续道:“娘娘,时辰到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哼!” 秦万蓉冷哼一声,却怎么也不肯带上红盖头。 战王竟没有亲自过来迎亲,这不是让全城的人看她秦万蓉的笑话吗? 太可恶了! 秦万香满含心事的进来,一看房中的景象不由蹙眉:这个小妹是府上所有人的掌上明珠,爹爹又宠着她以至于她从小娇纵,可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怎么还是这般不懂事? 秦万香上前,接过妙竹手中的红盖头就要帮小妹盖上:“蓉儿,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秦万蓉一把抢过红盖头,气愤道:“我不嫁了!她凤廉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她可知道能嫁给廉儿,是她这个姐姐梦寐以求的,这孩子真是不懂珍惜! 秦万香搬过小妹的身子,温柔道:“别意气用事了!你今日不进战王府的门,今后谁还敢娶你?乖,听姐姐的,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别叫人看了笑话!” 女子的名声比天大,秦万蓉又不是不长脑子,这才乖乖的盖上红盖头。 撩起眼前的一抹红看着姐姐道:“姐姐,以后小妹会好好照顾廉哥哥的!” 这话听着让秦万香一阵心酸,但她极好的掩饰着自己的心绪。 她轻轻点头,勉强的抿唇一笑,不忘提醒小妹道:“今后别任性,你毕竟是侧妃,每日晨昏定省不能忘jì!除了这个平时别与王妃接触,记住不要去招惹她!她……” 姐姐这是怎么了? 那简珂不过是一介武夫之女,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妾氏所生,有什么可怕的? 秦万蓉不解,嘟着小嘴放下红盖头。 秦万香轻轻拍了拍小妹的小手,向一旁的妙竹与随嫁人员道:“扶着小姐去吧!” 是夜,战王府因纳侧妃而高朋满座,可奇怪的是战王这新郎官愣是没现身。 晚风习习,简珂端坐凉亭内,悠扬的琴声从她纤指拨弄之下缓缓流淌。 凤廉手持酒杯站在一旁,月色如梦,美酒香醇,又能欣赏着小人儿为他弹奏着娓娓动听的旋律,何尝不是一桩人间美事! 她所弹奏的曲子不是凤廉所熟悉的音律,技巧也听着不甚熟练,却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让人不由联想起郁郁葱葱的凤尾竹林,竹林间依山旁水,在融融月光之下,隐隐飘出阵阵琴声,幽攸抑扬,轻清淡雅。 一曲毕,凤廉抬手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好奇珂儿为何不继续,于是回眸看了眼静静坐在琴前的人儿。 简珂与他对视了一眼,她霸道的让他不许亲自接侧妃进门、不许出席酒宴,他竟然这般听话,今日一整天都未曾远离过自己。 “你究竟为何娶秦万蓉?” 简珂起身为他杯中添上美酒。 凤廉不是个好色之徒,凭着他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更加不需要用秦万蓉来牵制秦太师党羽势力偏向太子,究竟是何为? 凤廉轻轻抿了一口美酒,双眸目光飘渺的看向湖面,像是在回答珂儿,又像是喃喃自语:“治儿不小了!” 治儿,谁啊? 简珂懵懂的看着凤廉,忽然双眸一亮,夺定道:“你那双生弟弟?” 凤廉唇角微扬,轻轻点头算是回应,抬手抚了抚珂儿光洁的额头。 珂儿说的没错,一个人存活在世上,怎能没有姓名呢? 于是他便听从小人儿的意见,为双生弟弟取名为凤治。 当得知父皇派人行刺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计划退居幕后等一qiē安排妥当,便求父皇给治儿正名,给他一个应有的体面的身份! 可治儿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竟然堂而皇之进宫行刺父皇,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父皇已经得知治儿的存zài,凤廉将计就计改变了原先设定的计划。 简珂完完全全是受了好奇心趋势,并没有想很多便询问道:“为何凤治做了二十五年的隐形人?” 凤廉早就想过要将自身的秘密告sù小人儿,但总觉得不是时候便一拖再拖,如今她问起了自然是如实相告了,他漠然道:“御出双生,亡国之征!” 御出双生,亡国之征? 简珂蹙眉,心中有些不敢相信,民间寻常百姓家若是得双生儿哪家不是欢天喜地的,在皇家怎么就成了亡国之征呢? 凤廉知道小人儿心中有疑问,但他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清楚,于是他道:“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话音未落,简珂的身子已紧贴着凤廉腾空而起,心下一紧张慌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见个人!” 凤廉搂着小人儿施展轻功。 简珂注意到今日凤廉身后并没有任何暗卫跟随,要见的人与凤廉之间的关系想必极为隐秘。 不多时,简珂睁眼看去,两人已经到了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宫殿,里面及其宽敞殿顶极高,其内装饰极为富丽堂皇,四周墙面上布满了诸神佛与神兽之像。 好家伙,简直堪比圣保罗大教堂! 不对,比那教堂更加的宏伟! “这是神武大殿?” 她问。 简珂对于神武殿早有耳闻但不甚关注,今夜得以见识终于有些明白大靖的百姓,为何甚少有信佛之人,原来她们的精神寄托都在这神武大神身上。 凤廉与简珂两人踏足神武殿的同时,蔡洪武大祭司早已知晓,他在一众护法的簇拥之下而来,快到大殿的时候他挥手让手下之人退下。 他迈过高高的门槛,看到大殿中央的两人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留在门口:“来了?” 凤廉原地拱手,双眸中充满了对大祭司的恭敬之意:“师父!” 他竟然是凤廉的师父,也就是说凤廉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都是由大祭司所授? 天哪! 此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简珂微微福身,不失礼仪,远远的望见来人,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在大靖百姓心目中威望极高的大祭司。 蔡洪武领着两人来到了西配殿,简珂看着神坛之上供奉着神武圣女的神像。 神像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迭盘龙髻,绣带轻飘彩凤翎,神态有几分观音之像。 简珂双眸停留在神像之上,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神像仙资庄严sù穆,但脸庞与自己却有八分相像。 “她曾是神武圣女,亦是我母妃!” 凤廉双眸贪恋的看着神像。 简珂心中一怔,恍然间目光移向凤廉,他说带自己见一个人,原以为是来见大祭司的,没想到是来看他生母的神像! 原来自己与他仙逝的母妃这么像,怪不得他对自己百般疼爱,其原因并不是因为爱情吧? 她心中不由得有一阵挫败的感觉,暗笑自己自作多情,竟然以为凤廉与自己是两情相悦,没想到这仅仅是假象而已,现实竟这般残酷! 蔡洪武大祭司点燃一把神香,分成两份分别交予凤廉与简珂的手中,凤廉虔诚叩拜之后将三株香插进香炉内。 机械似的跟着凤廉插香,双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漠然。 低头发现神像之下有一个椭圆形花纹的标记,那标记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图文大小与形状,让简珂不由的想到了右手中指上那枚乌金的镶宝戒指。 简珂下意识的用左手盖住右手,乌金戒指巧妙的隐藏了起来。 脑子思维高速运转,这戒指分明预示着杨氏与凤廉的生母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大靖太『这两字为啥是敏感词?』祖皇帝曾夜梦双子修罗临世,世间从此之战事连连、烽火连天,大行皇帝便让当时的大祭司解梦。当时的大祭司将这梦境视为上天对他称帝后,为保大靖千秋基业而给的启示‘御出双生、亡国之征’也成了大靖皇室几百年来挥之不去的诅咒。百里姑娘双十前曾担任神武圣女,之后卸职,因拥有沉鱼落雁之容,被当今皇上纳入后宫,一跃晋级为淑妃娘娘。当年的百里姑娘圣宠不衰,皇上更是为她足足两年没有临幸其他宫妃,后来,百里姑娘身怀龙中,却被太医告知怀的是双生儿。皇上当年年轻气盛并不相信诅咒传说,对百里姑娘又萌生爱意不舍得将其处死,便企图瞒天过海暗中处死了太医及相关之情人员。百里姑娘生产之后双生之子也只留一个。” 蔡洪武语气谈谈的讲述着前程往事,但讲到文宗处死双生儿其中一人之时停顿。 他慈爱的看向凤廉,见他并没有因自己讲述关于百里夏妤的事而反感,接着又道:“百里姑娘怀孕之时腹大如框,早就怀疑自己所怀的是双生儿,便求本座秘密保下两个孩子……” 简珂听得认真,忽然不明白为何到最后还是狠心将其处死了? 大祭司为何又不继承祖训,私自救下了凤廉兄弟二人? 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简珂心中一惊,想起凤筱稚嫩的脸庞。 兀自说道:“后来安人(婆婆)又产下一对双生子,接连生了两对双生儿,那些年里边关战事不断,皇上便对‘御出双生,亡国之征’深信不疑,便下旨处死了安人与刚降世的小皇子!” “娘娘果然聪慧过人!” 蔡洪武夸赞小姑娘的同时,也为百里夏妤的遭遇感到唏嘘不已。 凤廉这些年南征北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他拼命的建功立业保卫大靖,只为向父皇证明御出双生并非亡国之征! 可怜他这么努力父皇却视而不见,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除掉他! 回王府的路上。 简珂安静的窝在凤廉怀中,前一刻心中还为这个男人因恋母情结而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一刻却对这个外表冷漠的男人心生怜惜。 只为破那双生诅咒,让皇室所有双生家庭得以全家安然团聚,这是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抵御文帝毒杀生母与亲弟之仇? 简珂抬手抚摸着凤廉白皙的脸颊,闷闷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不夺皇位了!” 凤廉低首,亲吻她额前的发丝,眸中的宠溺另人无法忽视。 简珂浅笑嫣然,忍不住在他光洁的脸颊印上一吻,搂着他脖子的动作更加紧了一些。 晨光挥洒着大地,秦万蓉等不及早膳过后向正妃奉茶,便带着妙竹等丫鬟前来听风楼,想要炫耀一番王爷昨夜在她身上种下的痕迹。 她身着低胸玫色华服,纤细凝白的脖子及锁\/骨之处,点点红斑一览无遗。 “万蓉夫人,您不能进去!” 丹青毫不留情的将她挡在门外,不屑正眼看秦万蓉那胸大无脑之人。 “你!” 秦万蓉气得语塞。 因丹青一声夫人而恼羞成怒,她好歹是侧妃娘娘,这该死的丫头竟唤她夫人! “这位姐姐,我们娘娘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侧王妃,怎么成了夫人?” 妙竹不甘示弱。 “不好意思,奴婢丹青!想必妹妹早就打探过了吧?哦,对了在王府内除了正妃娘娘以外的妾氏,都称夫人!” 丹青轻笑一声,侧妃有个屁用还不是做小的? 秦万蓉娇呼:“谁说的?” 主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丹青可是深得真诠,她脸不红心不跳道:“王爷说的!” 王爷昨夜明明对自己……对自己疼爱有加! 秦万蓉一想起昨夜的一幕幕,小脸顿时绯红一片,那张略带羞涩动人心魂的脸儿,就算是女子见了也会道一声美人。 她不信王爷会说这种话便要动手打人,可手才抬起来,就被一名身强力壮的护卫给挡了回去。 秦万蓉诧异,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丫鬟身边竟然也有护卫保护。 许久不见踪影的灵儿,带着一名小丫鬟婷婷袅袅而来。 真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的灵儿虽不及秦万蓉的天生眉骨,容貌也算上层之姿。 自从她被抬了姨娘,便很久没有出过芙蓉苑,更加不曾关心过府里近日来发生了什么事。 并不是她得宠之后忘恩负义,将娘娘平时对她的好抛掷脑后,只是她觉得自己真的没脸出现在娘娘面前,便一直不敢过来请安。 王爷回府之后便一直宿在她的芙蓉苑,然而王爷昨夜却没有去她那里,她并没有打听王爷的去向,经墨鸾禀报,才知道王爷昨日迎娶了秦太师之女为侧妃。 不知为何她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便升起了来听风楼向娘娘负荆请罪的念头,这想着便行动了起来。 “哟,远看没认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芙蓉夫人!” 丹青当着门扉并没有让路的意思,见到灵儿过来凑热闹,恨的牙痒痒,不过面上却是一副欣喜的模样,她洋装乖巧道:“奴婢见过芙蓉夫人!” 灵儿远远的就见秦万蓉等人的身影,不想也知道那为首之人是谁,微微向她福身。 见丹青双手把着门,低首问安,立马小跑上前来:“青儿姐姐这是做什么?” 她知道丹青一定是在责怪自己,可她一小小的奴婢,真的身不由己啊! “芙蓉夫人快别折煞奴婢了!夫人是王爷最宠爱之人,奴婢怎么受得起夫人这一声姐姐啊?” 丹青嘴巴不饶人。 这一番话被秦万蓉听进了耳朵里,她那双妩媚的眸子,冷不丁的开始打量身前的丫头:不过是个还算清新可人的小家碧玉罢了,莫非简珂在王府还不及这女子得宠? 丹青见秦万蓉与灵儿相互打量着对方,撇开头暗自偷笑,轻咳一声掩饰心中偷悦:“二位夫人,时辰尚早,王妃娘娘还未起身呢!二位不如前去花厅等候?” 昨夜翻云覆雨的两人,听到门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凤廉双手枕着头,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帐顶,简珂头靠在他白皙健壮的胸膛之上。 “嘴巴真厉害!” 凤廉难得有着闲情逸致。 “你今天才知道吗?” 简珂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换了个姿势想要躺好,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搂进了怀中。 几盏茶的功夫,丹青率领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的进门伺候王爷及娘娘洗漱。 其中一名身着一等丫鬟服饰的小丫头,虽面生却对房内的布置极为熟悉,并不输给一直伺候在简珂身边的丹青,这引起了简珂的注意。 “你叫什么?” 简珂询问。 “奴婢叫虹儿,彩虹的虹!” 虹儿低首,跪在娘娘身侧。 “哦,虹儿啊,你去将寒梅图取来,我今日要让人拿去裱起来!” 简珂随意说道,前些日子少了一幅油画,没由来的怀疑下人手脚不干净。 左右照了照镜子,对今日的发髻有些不满意,便自己动手整理一番,可不曾想轻轻一扯整个发髻松垮了下来,负气道:“青儿,你看!” “我的娘娘,您怎么自己动手啊!” 好好的一个随云髻,就这么被毁了! 正文 056惊马之险 丹青一边帮娘娘重新打理着秀发,一边在她耳边低语:“娘娘为何让虹儿去取寒梅图啊?虹儿进府才几日,哪里知道娘娘所画的寒梅图放哪了呀?” 这不是在难为小丫头吗? “青儿今日是被万蓉‘夫人’气糊涂了吧?” 简珂掩嘴轻笑。 她故意加重“夫人” 二字,用来笑话丹青自作主张,得罪了那秦万蓉才在沾沾自喜。 “奴婢才不与那狐媚子置气呢!” 丹青如今在王府算是半个主子,要手段有手段,要暗卫有暗卫,谁敢欺负她试试,由她好受的! 转念一想,低语道:“娘娘是怀疑……” 简珂打断丹青的话:“青儿啊,你看这金步摇会不会太招摇了?” “娘娘说招摇就是招摇,咱今日换个清新雅致的云簪带可好?” 丹青接话。 “好啊!” 虹儿抱着画卷进来,虹儿奉上画圈,低首道:“娘娘是不是这卷?” 简珂双眼看着虹儿,伸手接过画,微微展开一半,对着丹青神秘点头,欢喜道:“嗯,虹儿是个乖巧的!记得去帐房领赏,娘娘我赏银三两!” 虹儿闻言并未面露喜色,只叩首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简珂挑眉,丹青会意,这王府向来守卫森严,甚至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娘娘身边竟被安插了眼线……没那闲工夫每日应付秦万蓉,简珂在花厅会面之后,也不理会她的挑衅,居高临下的恩赏了一句“免晨昏定省” 便与丹青飘然离去,也不管秦万蓉在花厅哭爹骂娘。 ――凤天启与文宗并肩站在京都城墙之上,遥望着远方。 天际乌云压顶,显得愁云惨淡,原本行人如织的入城大道之上,因天色原因已是人影稀少。 放眼望去,见那些守城士兵一个个都很是面生,不知何时开始廉家军已经占领了整座都城。 凤嘉纯平静道:“看这阵仗,老二就差兵临城下了,天儿早日登基吧!” 凤天启闻言心中有一丝震惊,父皇这是要让位吗? 大靖王朝无此先例,父皇健在他若是上位,朝臣怕是不会同意! 他双眸之中突显阴唳,抿起双唇,向前走了两步,身靠着青灰色的城墙,低声道:“父皇究竟为何这般恐惧凤廉?” 凤嘉纯颓败道:“御出双生,亡国之征!父皇这一代接连出了两对双生,看样子,是天要亡我大靖江山啊!这江山不落入老二之手,只怕也会易主啊!” 双生诅咒? 皇室之中有谁这些年出过双生儿,就算是有也都被秘密处死了! 父皇何来此言? 凤天启蹙眉,他不太相信太一一祖的缪论,可老二如今的权势与称帝有何区别? 凤嘉纯微闭双眼,想起与廉儿一模一样的那张邪魅无双的脸,他有些不寒而栗! 没想到自己当年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大靖这山河若是因他易主,他百年之后以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他叹气道:“廉儿与筱儿皆是双生之子!父皇当年一念之差留下了隐患,皇家连出两对双生,这是祖宗在天之灵对父皇的警示!” 老二、老八竟然都是双生之子,父皇怎么这般妇人之仁,这般的糊涂! 凤天启想起近日来,在朝堂之上老二异于往常的表xiàn,内心猛然一颤:“父皇的意思是说,如今的老二不是真正的凤廉,而是……” 凤嘉纯任命的点头,不置可否。 风天启见此一个踉跄,震惊的险些一头栽倒。 东宫伺候的老公公,步履蹒跚而来,见皇上也在叩首问安,又对太子殿下道:“殿下,太子妃病了!” 凤天启自从动了废立之心,对秦万香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表xiàn出太多的关心。 又得知了父皇天大的秘密,心情差到了极点:“落公公,太子妃病了你该去太医院,本宫事务繁忙的很!你回去告sù太子妃,本宫晚上再去看她!” 说完也不顾父皇在场,拂袖而去。 凤嘉纯望向太子远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迎面一阵风吹过,凤嘉纯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自上次受惊之后,他的咳喘之症愈加严zhòng了,剧烈的连整个身躯都抖动起来,猛咳之后一手扶住城墙,一手用丝帕掩住口鼻,每次咳嗽都让他五脏六腑感到刀割般的疼痛,喉头一阵热流喷出。 凤嘉纯擦净嘴唇的血迹,双目中充满了凄凉与悲怆,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凤家还能执掌这大好河山多久? 皇家驿站花园内,游少龙身杆笔直,揣摩着手中一副栩栩如生的风景画,这画中景致山清水秀,层峦耸翠,重峦叠嶂竟与实景无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画究竟用的什么手法。 游宝宝翘着兰花指,为主子添上茶水,双眼瞟向石桌上的风景画,不禁也被这画功折服。 他看得出神,忘jì了手中还在倒茶,茶水漫出了杯碟也不知道。 “宝宝!你怎么回事?” 游少龙眼疾手快的一把抄起画,可画还是被沾上了茶渍。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游宝宝一惊,心知闯了天大的祸,赶紧掏出白手绢去替自主擦拭画圈,可越擦这画上的油墨越模糊。 游少龙眼见这稀世之作,被这狗奴才毁于一旦,心中惋惜万分,眸子里也难得染上了怒意。 游宝宝颤抖着身子,双膝下跪,痛哭流涕的匍匐在地:“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十一公主身着南夏宫服,头上梳着两条大辫子,甩着九节鞭跑进花园。 见游宝宝正哭着求皇兄饶命,惊讶道:“宝宝,你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连我皇兄这般的好脾气也忍不住发怒了?” 游宝宝一见救星来了,立马调转枪头,朝公主哭求:“公主救救奴才吧,奴才不是故意毁了太子的名画!” 十一公主嫌弃的看了眼游宝宝:“多大点事儿啊?我太子哥哥又不是残暴之人,哪里会因一副画要了你的小命?太子哥哥,对吧!” 游少龙烦躁的开口:“行了,起来吧!” 游宝宝抽噎着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花白的脸。 十一公主见状,噗哧笑出了声:“宝宝,你妆花了,变大花脸啦!” 游宝宝闻言大感不妙,捂着脸就跑。 十一公主见游宝宝跑开,这才去看皇兄的宝贝,只是这宝贝已经失了原有的模样,仅剩下一篇模糊的墨绿影子。 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可惋惜的?怎么弄来的,再怎么取一副来不就好了?” 游少龙闻言,顿时茅塞顿开,俊彦上染上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倾身将小妹举了起来:“玲玲,你真是太聪明了!” 说完便将她放下,头也不回的奔出了驿站大门。 “哎!太子哥哥,你这是去哪里啊?你还没告sù我红姬这几天去哪了呢!哼,都没人陪本公主玩了!” 十一公主被太子哥哥这一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游少龙跨马疾驰在街道之上,迎面一辆气派的马车急驶而来。 他的马速过快,见状奋力拉起缰绳“吁――” 马儿一惊,抬起前脚立身而起,眼看着惊心动魄的一幕即将上演。 只见游少龙双脚离了马镫“噌” 的一声,身子往后飞了出去,然后毫发无伤的落地站稳。 他的马儿受了惊,对方马车的两匹枣红色骏马也好不到哪儿去,纷纷同时抬起前脚乱蹬,驾车的马夫紧扯着缰绳不撒手,可马车亦然是失控。 “怎么回事?” 车内传来了主子略带不安的声音。 “主子马儿受了惊!” 马夫失魂惊呼。 游少龙将自己的马丢在一边,上前帮忙控zhì住马车,好一会儿,两匹骏马才消停了下来。 他朝马夫拱手道:“在下莽撞,让你家主子受惊了!在此赔礼了!” 马夫刚才那一刻吓的不轻,游少龙的三言两语可不能让他消气,他撇开头哼气不看正赔礼的人:“我家主子若是受了伤,看家主不扒你一身皮!” 丹青提着裙摆急急追上来,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急切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身后跟着两个梳着丫鬟暨的小丫头。 娘娘前阵子想吃口吕品的糕点,今天出门丹青就带着两个丫头前去买,怎么也没想到才走开一会儿娘娘就差点出事。 简珂撩起帘布一角,低声道:“青儿,我没事,不用紧张!” 丹青跳上马车,回眸狠狠的瞪看了眼冲撞了娘娘的罪魁祸首。 马夫见主子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便也没在为难那位公子,勒着缰绳继续前行,两个丫鬟紧随马车左右。 两个丫鬟其中一人正是虹儿,马车经过游少龙身边的同时,虹儿低头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游少龙。 游少龙负手而立,目送着远去的马车,心道:马车内竟是她! “娘娘,吓死奴婢了!” 丹青焦急的检查着娘娘的身子。 “你看,没事!” 简珂一遇上麻烦,最担心的莫过于丹青,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关心,便任由她的一惊一乍:“东西买全了?” 丹青将手中油纸包递给娘娘:“雪片糕、桂花酥,还有您最喜欢的开口笑!” 简珂裂开小嘴傻笑,有个熟悉自己口味的人真好! 将糕点放在身前小茶几上,开心的道:“再去买一条鲟龙鱼!” 丹青嘟嘴抗议:“娘娘您下次想吃什么,就让奴婢出府买,何必亲自采办?若是出意外,王爷还不掐死奴婢啊?” 简珂挽着丹青的手臂,一脸骄傲:“你娘娘我今天要亲自下厨!” 丹青一听,那可了不得了,娘娘哪里会做饭啊? 上次为了做那个曲奇饼干,娘娘差点就把膳房拆了! 见丹青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简珂好强的心理开始作祟,不做出一桌像样的菜来她就不叫简珂! 只可惜,简珂从小锦衣玉食,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确实不会下厨。 “小姐等等!” 马车再一次停滞不前。 简珂端坐着在马车内。 丹青撩起车帘向外看去,来人竟是刚刚莽撞惊了娘娘马车的人。 丹青没什么好脸色:“公子何事?” 游少龙身骑高头大马,俯身去看马车内之人,可惜被丹青挡住了视线。 “你们这马车有问题!” 简珂闻言心中一憾,这马车是凤廉专程,怎么会有问题? 若有有问题,那人是想害凤廉吗? 可笑,凤廉武功高强,就算是马车散架也不会伤他分毫! 莫非是冲着她来的? 她今日用车有谁知道? 简珂将马厩内几个下人逐一盘查,想不出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低声道:“公子觉得马车哪里有问题?” 游少龙听到她犹如黄莺般的声音,心下一阵悸动:“右侧轮轴松动了,看样子是人为的!那马也有问题,我瞧着马儿精神不济,像是有些疲惫!小姐可是长途跋涉而来?” 丹青见这玉面公子说的真诚,怒视着马夫:“你出车没检查吗?可是想害娘,夫人?” 马夫一惊,颤颤巍巍的下车“咚” 的跪地,哭丧着脸:“青姑娘,奴才车门前查验过马车,可是一qiē安好并没不妥啊!” 简珂不觉得马夫有问题,或许是刚才她在翠玉斋停留的时候,马车被人做的手脚。 悠悠然的声音传出马车:“方才在翠玉斋你可曾离开过马车?” 马夫一想,确实离开过一阵子:“回夫人,奴才离开过一炷香的时间!……” 如厕。 人有三急,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说来,那小人一早就跟着她们,也就是说小人是王府里的。 “起来吧!下次注意便是!” 马夫这才起身,却不敢直视青姑娘,总觉得姑娘的眼神像是要杀了自己。 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修理马车,这么大的纰漏足以青姑娘将他发配,只能自求多福了。 简珂坐在车厢内,以深闺女子的身份不宜与外面的男子相见,但她隔着车帘向对方道谢:“多谢公子相告!” 游少龙自然知道大靖民风严谨,深深的看了眼侯在马车一边的小丫鬟,然后便拱了拱手识趣儿的离开。 良久,马车终于修缮妥当。 简珂吩咐马夫慢行,那马儿怕是被下了药才会如此疲惫。 “青儿,回府以后查一查今日由谁出过王府,将出去过的人员摸排下!” “是,奴婢明白!” 简珂回府后在后厨待了半天,弄得膳房鸡飞狗跳,一干下人惶恐不已。 蔬菜都是整颗扔锅里煮,上好的鲟龙鱼没有去内脏,连着鳞片带皮被拨了下来,鱼肉大小不一的被切了下来,直接丢进开水里烫熟了捞出来装盘。 丹青在一旁看着也很是心惊,原本貌美如花的娘娘,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灰。 厨房地上到处都是菜叶,实在看不下去便想上前帮忙,可娘娘愣是不让插手,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直到最后简珂尝了下味道,连自己都难以下咽,才不得不承认白白浪费了这些食材。 “娘娘,不如让膳房的下人做吧!” 丹青建yì。 “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做?” 简珂好面子心虚的不看丹青。 灵机一动,吩咐下人将剩下的食材都切好了装盘。 不多时,凤廉从书房出来,便被一阵浓郁的香味所吸引,只见厅内饭桌上摆着一盘盘新鲜的食材。 满桌子的食材将一个小巧的炉子围在中间,炉子上放着一口砂锅,锅里面呈的是刚熬好的鸡汤,里面还放着大枣、姜片、茴香等香料,整个屋子里充斥着鸡汤与各色食用香料的味道,飘香四溢。 大夏天想到吃火锅的妙人,估计也就简珂了。 她见凤廉进屋,十分殷勤的上前相迎:“夫君饿了吧?” 凤廉面色如常,心中却有些好奇,所有食材都是生的怎么上桌吃呢? 简珂露齿一笑,将凤廉摁坐在主位之上,甜甜道:“这叫火锅!没见过吧?” 确实没见过! 只见玉碗之中还放着一些现调的酱料,凤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无从下手。 简珂乖巧的站在他身边,知道他喜欢吃鲟龙鱼,便将一片轻薄的鱼肉放进锅里涮了几下捞出,然后放到嘴边吹吹递给凤廉。 凤廉张口接过,鱼肉肥美,肉汁中还带着鸡汤的鲜味。 见小人儿期待的眼神,不吝夸赞了一声:“好吃!” 简珂笑容更甜了,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为他倒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 在锅里放入了一些蔬菜及菌菇类,笑盈盈道:“你想吃什么便放什么!” 于是,凤廉有样学样的,夹起一片鱼肉放进锅里。 火锅配冰镇西瓜汁,真的是人间绝配,这一顿两人吃的很欢,可馋坏了丹青等丫头们。 东叔闻着满屋子的香气进来,见着两个主子吃的欢喜,把丹青叫了出去。 丹青已经不是刚进王府那会儿唯唯诺诺的小丫鬟了,面对东叔也没之前那般害怕,恭敬有加道:“殷管家,此事交予青儿处理可好?” 东叔无奈点头,他确实不知如何算是妥善处理,他们王府因长期没有女主人,所以与寻常世家有所不同,从未出过着等后院相争的事。 新进门的秦侧妃根本就是个搅家精,入府第一天便向王妃下手,真当王妃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正文 057万蓉报复一 笠日一过午膳,秦万蓉就坐不住了,抽抽噎噎的坐在简珂面前。 看着妩媚动人的秦万蓉,就算是哭也带着一丝媚态,简珂心中惊叹:好一副眉骨天生。 “姐姐,您不能这般处置妙竹啊!” 她明明比简珂大了两岁,却碍于身份不得不喊她一声姐姐。 简珂也是听了丹青的话,才知道她将妙竹那贱婢私下囚禁了起来,也不知这丫头有没有上刑。 “妹妹家里或许是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事,但这里是王府,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给你下绊子!只是那妙竹并不是个伶俐的丫头,这事儿不管是不是你授意,她做的一点也不漂亮!我若是妹妹,这样不长脑子的丫鬟是断断不会留在身边的!” 简珂不由的想:果然是与秦万蓉一个娘胎出来的货色,贱招真是多。 秦万蓉着实冤枉,那妙竹是自作主张,她可未曾说过要动手除去简珂,实在是太不长脑子了。 没想过简珂会这般开门见山,她也就不在装腔作势:“妙竹怎么说也是妹妹娘家带来的丫头,如何处置,当由妹妹自己定夺!” 丹青在一旁凉凉的提醒:“侧妃娘娘此言差矣,如今侧妃娘娘已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娘娘有权决定任何人的去留……” “青儿!” 简珂打断了丹青的话,对着秦万蓉微微一笑:“姐姐也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妹妹若想要自行处理那婢子也许,一会儿就随丹青去领人,只是,这王府是再不能容下居心叵测之人!” 简珂一番话听着是有些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但只要细细一琢磨,主动权依然掌握在她的手里,妙竹还是不能留在她秦万蓉的身边了。 秦万蓉暗自咬牙,万般容忍道:“多谢姐姐成全!” 没什么成不成全的,简珂每天忙着各家账目,真的没精力跟这个毫无干系的人斗法,况且,她可不喜欢长玩虚的,惹急了她,秦怀庸的下场就是她秦万蓉的! 当秦万蓉见着遍体鳞伤的妙竹之时,心疼万分,妙竹是个家生子,虽未下人,可好歹也是打小就伺候在身边的贴身丫鬟。 想她秦万蓉堂堂太师府嫡女,又是太子妃嫡嫡亲的妹子,说好听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说难听了“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简珂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简珂!” 秦万蓉低吟,妩媚动人的小脸上满是阴唳。 ――暮烟山间常年烟雾缭绕,高耸入云,远远观望只觉如履仙境,高不可攀,入山,绿林葱郁,鸟语花香,迎面阵阵清爽。 护国寺便是坐落于暮烟山腰间,山里随时会有砍柴之人,挑着柴担步履稳健飞步上下山,这些人是以卖柴为生,只求温饱,所以也算老实之人。 山里飞禽走兽丰富,所以也招来不少猎户惦记,那些背着弓箭的猎户,常年穿梭在山林间。 他们并不因山里有座寺庙而显得仁慈,为了养家糊口,猎户们见到山间的走兽,下手丝毫不留情。 此时,一名身手矫健的猎户手中举着长枪,正瞄准着不远处一头精壮的野猪。 就在长枪将要投降那野猪之时,猎户忽然将那畜生放了生。 他惋惜的看看了看野猪逃窜的方向,然后回神朝不远处的人憨憨一笑:“小师傅又踩药啊?” 身背竹娄的小师傅抿唇一笑:“阿弥陀佛,李施主又猎杀山中畜生?” 姓李的猎户家就住山脚下,今日上山打猎碰上了无嗔小师傅,也是自认倒霉了。 讪讪一笑,回道:“没,没有!俺就是上山练练身手!” 佛门讲究不可杀生,这无嗔小师傅虽是道相方丈的俗家弟子,却也是个对佛祖万般虔诚之人,他在李家大哥手上救下过不少小动物。 李大哥深怕无嗔小师傅拉着自己将佛经,便识趣的打消了猎杀那野猪的心思。 这时,山间小道上朝两人急步而来一小沙弥:“无嗔师叔!” 无嗔闻言看向小沙弥,见小沙弥靠近,喘息声不停,看样子是为了找自己跑的有些急切。 小沙弥见有施主在此,双手内侧合十,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 李大哥慌的学样回礼,连道了两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虽信奉神武大神,但他是猎户嘛,杀生太多,偶尔也会去护国寺进香,便对佛家弟子道也是显得庄重。 许是见小沙弥与无嗔有话要说,李大哥扛着长枪与两人道了别。 小沙弥见猎户走远,这才对师叔道:“无嗔师叔家里来人了!” 无嗔一愣,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良久才道:“可有说什么事?” 小沙弥呆呆的摸了摸光洁的头:“师傅只让禅一找师叔,没,没说什么事!” 无嗔了然,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他被楚家遗忘在护国寺已有十二个年头,今日怎么会想起还有他这个庶子? 楚家来人不由得让他想到:莫非是嫡兄长遭遇了不测? 家里要将他接回去了? 他们难道没有想过,他在寺内度过了无数难熬的夜晚,每日抄经诵佛早就将心中那点凡尘俗世忘却。 道相禅房内,无嗔见到了楚家的总管与云若凡。 云若凡很高兴见到他,上前一步唤了声:“博雅!” 面对幼时的玩伴,无嗔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是文育?” 文育是云若凡的字,没想到多年不见楚博雅还记得他:“我来接博雅哥哥了!” 年幼时,云若凡曾与祖母来护国寺进香,不慎落入了寺里的蓄水缸内,幸得楚博雅出手相救,云若凡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两个孩童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了无话不谈的友谊。 云若凡得知了楚博雅的境遇,曾信誓旦旦的说会将哥哥救出来,可没想到一晃竟是十年之久。 当初云若凡向简珂提出四大世家联手共同参与换粮计划,并不是单单为了找垫背的,更重要的是想借助战王之手,将流落在护国寺长达十二年之久的楚博雅送回楚家。 简珂没让他失望,楚老爷为了隐瞒那点龌龊之事,果然还是决定接回儿子了。 要说到楚博雅的身世。 楚博雅生母原是年轻守寡之妇,楚老爷强占了她之后才怀上的楚博雅,然而,十月怀胎之后之落得了个母去子留的下场。 楚老爷当时还未继承家主,有恐事情败露便将楚博雅安置在外,眼看着孩子越长越大,许是楚家争夺家主之位的缘故,楚老爷强占妇人之事在坊间开始流传。 终于有一日,楚家老妇人,也就是楚博雅的祖母得知了此事,为保儿子名声,得以顺lì继承家主之位,便秘密将年幼的楚博雅藏身在了护国寺,而这一藏,竟是藏了整整十二年。 楚博雅本想着落发为僧,并不想再回楚家。 奈何楚家总管道出接他回去的真相,若是自己不回去,整个楚家都可能因此衰败。 他虽是不懂,但最终还是在师父的劝解之下跟着云若凡下了山。 口吕品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二楼雅间内小厮奉上香茶与精致的糕点。 纤细柔美的身影,习惯性的依窗而坐,悠闲的品尝着刚出炉的开口笑:“青儿,你可是记错了时辰?” 丹青顿感冤枉:“哪能?云大人帖子上分明是写了未时,奴婢没记错啊!” 说着,丹青将袖筒内的帖子取出来给娘娘看,娘娘总是怀疑她的办事能力,这叫她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简珂接过帖子放桌上没看,瞧见丹青嘟着红唇似乎是不高兴,纤纤玉指捏起一块精致的一口酥,不容拒绝的塞入了丫头嘴里。 笑容可掬道:“生气了?” 丹青哪能真气娘娘,嘴里呷着一口酥,心里别提多甜蜜了。 一口酥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丹青舍不得将其咽下,只想细细品味这娘娘赏赐的糕点。 拍马屁的功夫也不含糊:“娘娘是主子,丹青是奴婢,奴婢怎能生娘娘的气?” 简珂纤手抵在唇间,想笑又不得不忍住保持仪态。 丹青这话她是一百个爱听,她就是享受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霸道之感。 俞番入内,恭敬行礼之后起身,然后在娘娘耳畔低语。 简珂仔细着聆听,听罢,瑰丽的小脸瞬间换上了一丝温怒:“此话当真?” 俞番点头应道:“属下绝没有看错!” “呵!” 简珂忽然不怒反笑: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感情是觉得她闲的紧,没事找事了? 丹青最是了解娘娘的性子,娘娘这样不答眼底的笑定是真的动了怒。 “娘娘怎么了?” 丹青问的小心翼翼。 “今日云大人约见之事除了我们三人,可还有人知晓?” 简珂面色如常,语气却是不带一丝温婉。 丹青闻言道:“帖子是看门的庸伯交给奴婢的,那庸伯并不识字,应该是不知道的!” 娘娘有没做什么亏心之事,何须担惊受怕? 简珂倒不是担惊受怕,只是气那秦万蓉拿此事做文章:想要污她的名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云若凡拜帖约见简珂,纯粹是为了答谢她的出手相助,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为心上人带来麻烦。 事实证明什么难事道了简珂这边,那都不算是个事儿。 ――小妤有话要说:下午还会继续更新,多谢昨天奉上首订的亲,么么哒~ 正文 058万蓉报复二 简珂与云若凡在雅间相谈甚欢,雅间内忽然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那两人正是凤治及秦万蓉。 秦万蓉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雇佣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跟踪简珂,这才发现了简珂与男子私下会面。 她并不知枕边人的真实身份,引他跟着来口吕品只是为了叫简珂出丑,若是她能为此身败名裂而彻底被王爷休弃,那正妃的头衔还不是她囊中之物? 云若凡正要起身对凤治行礼,就见秦万蓉亲密的挽着凤治,颇为得意的看着简珂。 佯装着对带路小厮责备道:“呀,你这小厮怎么办事的,带错了路也不知!” 那带路的小厮不过是拿钱办事,也不理会秦万蓉是作何用意,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秦万蓉抬眸看了眼凤治,眼波流转,红唇微挑:“打扰了姐姐与云大人饮茶,妹妹在此赔礼了!” 她刻意将“姐姐与云大人” 加以重音,为的是引起王爷的注意。 哼,跳梁小丑! 简珂脸上染上一丝凉意,丝毫没有将秦万蓉的挑衅看在眼里,只是朝凤治略略点头便算是行了礼。 秦万蓉惊讶简珂对王爷的无理,更另她费解的是王爷的态度,王爷见这女人私会男子居然也不生气? 怎么会这样? 凤治见到简珂显得有些诧异,他是陪秦万蓉来口吕品饮茶的,这会儿看来,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是有意引诱他来此地而已。 云若凡蹙眉,大世家出来的少爷,怎会不知其中猫腻? 暗恨自己不知轻重,为珂儿招了麻烦还不自知。 云若凡拱手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个朝礼道:“翰林院侍讲学士云若凡参见王爷!” 凤治妖冶的眉眼不动,将凤廉的神态举止学了个七八层像:“云大人免礼。” “妾身正与云大人商讨粮食进价,王爷既然正巧过来,不如与云大人一起协商下协议中不足之处?” 简珂纤手装似无意间碰翻了桌上的文案,那文案上的的确确写着换粮协议。 丹青弯下身将协议拾起。 简珂婷婷袅袅的朝凤治走去,看似亲密的拦过凤治的胳膊,实则是巧妙的将他身边的秦万蓉给跻开,并且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一脸愤恨的人儿。 “王,王爷!” 秦万蓉没来得及抓住王爷的衣袖,恼恨的剁了跺脚,看简珂的眼神更为不善。 凤治没料到简珂会作此举动,心下还道:这丫头定错以为自己是哥哥吧? 凤廉曾不止一次隐晦的警告过他,意思是,若是再接近简珂,定叫他好看! 可眼下并非自己主动接近,他便没有顾虑的任由小人儿牵引着落座主位。 见简珂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秦万蓉,凤治厉声道:“你先回去,本王与云大人有正事要谈!” 秦万蓉心中万分不悦,却没胆子忤逆王爷,便灰溜溜的带着随从回了王府,她再笨也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了。 秦万蓉走后不久,云若凡便也识相的与简珂、凤治道别。 云若凡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想想当初在将军府与简珂初见至今也不过一年而已,竟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今日之事,自己确实没有顾虑周全,若不是王爷明理,无疑是陷珂儿与不义。 珂儿若是为了自己鲁莽之举受到不公待遇,他想,他这辈子都会亏欠与珂儿。 雅阁内,简珂并退丹青等人,与凤治独处。 凤治不愧是凤廉孪生弟弟,只是眉宇间比凤廉多了一份俊邪的冷媚。 他身着一身绯色云纹宽袖锦袍,紫金束发将他长到过分的黑发高高挽起,映衬得整张脸更是俊美出众,两道狭长的眉斜发入鬓,星目流转,宛如夜空中冷魅皎洁的上弦月,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妖媚之气。 整个装束是凤廉一贯的常服打扮,要不是简珂与凤廉朝夕相处,真的很难将两人区分开来。 简珂端坐着,姿态极为优雅的呷了口茶,将茶杯搁置,纤细白嫩的手指划过茶盅,并不打算先开口,双眸停留在凤治衣领间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玉夫。 凤治妖冶邪魅的俊脸撇向闲雅的人儿,没忍住开口:“珂儿今日好雅兴!” 若叫哥哥知道她私会俊男,不知哥哥那张时刻古井不波的脸回事何等的精彩。 简珂挑眉,美眸忽闪忽闪的佯装无辜:“治儿不该唤我一声嫂子吗?” 她居然知道? 哥哥竟没有隐瞒她自己的存zài! 凤治心里腹诽,却依然学着凤廉一惯的平静语气:“本王不知珂儿在说什么!” 简珂淡笑不语,动手解下脖子上的玉妻放在桌子上,神色淡然的将那价值连城的玉石推至凤治面前。 凤治见状心里不是滋味:她这是要将玉妻还给自己? “珂儿这是做什么?” 凤治狭长的凤眼盯着桌上的玉妻,自己送出去的物件,没道理就这么让小人儿还给自己。 简珂并没忘jì,凤治曾想轻薄自己一事,原先一直以为他是凤廉,想着两人已是夫妻,只是这夫妻间亲密之事过了头也就大打算深究。 可如今她知道那人实则是凤治,越想,就越觉得那晚这厮对自己做的事简直就是耻辱。 简珂一脸的温婉,语气却显得格外严sù:“总所周知,只有夫妻才可一同佩戴这对宝玉,治儿乃是夫君胞弟,我又岂能收下这等贵重之礼?” 要送也该送给秦万蓉,那秦万蓉在外人眼中是战王侧妃,实则是凤廉为这个隐秘的弟弟明媒正娶的妻子。 凤治一把扣住简珂的皓腕,挫败道:“不过是件身外之物,珂儿何必注重这些莫须有的礼教?况且哥哥也知此事,他并不介意我曾你宝玉!” 鬼才信他那哥哥不在意,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将他关在别院长达数月之久? “你放手!” 简珂挣扎了一番,可越是挣扎,凤治这丫的,越是大力钳制。 温怒道:“你疯了不成?难道凤廉将你幽禁在别院,把你给关傻了不成?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凤廉没教你礼教常伦?” 凤治虽从小不能正常视人,但凤廉对他的管教甚严,但凡凤廉在外所学的回来都会一一传授与他,大到兵法小到诗词歌赋,他无一不通,只是在武艺方面他是真的没有凤廉的资质,岂会真的一点也不懂这些俗礼? 可他就是想要亲近这丫头,谁让这丫头像极了她们早逝的母妃,这种没由来的依恋感叫他欲罢不能。 凤治邪魅一笑,将简珂一把扯入怀中:“珂儿又不是第一次与我亲密接触,何须害羞?” 害羞你妹啊? 简珂双手抵在凤治胸膛,基于上次的吃亏,想要与这个极度危险的男人保持距离。 怒瞪着美眸道:“你信不信我将你轻薄与我之事告sù凤廉?” 凤治一愣,随后邪魅朗笑了起来:“你信不信哥哥最多关我禁闭?” 简珂虽知道凤廉宠这个弟弟,但不至于会与凤治同享一个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这种屈辱。 皓腕之上一架小型弓弩悄然脱落。 简珂姿态撩人的环上凤治的脖子,纤白的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短簇,簇尖纹丝不动的抵在凤治后脑勺,媚笑着道:“那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凤治直觉后脑勺有杀气惊现,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竟然会随身携带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凤治武艺虽不及凤廉高强,但拿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还是自信游刃有余的。 简珂当然不认为自己有着能耐,可她此刻必须装出一副强悍的模样:“你想试试?” 凤治啧啧嘴,俊脸上不由出现一抹鄙夷之色:“有何不可?” 说罢,身手矫健的将头一侧,抬手往后一扬,那金属制的簇尖“呛” 的一声落地,并且毫不费力的再次钳制住纤细的胳膊。 凤治并未怜香惜玉,手下的动作不松懈,巧妙的单手就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 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眼前的人儿,像是无语的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啊!” 简珂吃痛惊呼出声,楚楚可怜道:“你弄疼我了!” 凤治看了眼桌上孤零零的玉石,着手将它拾起,温柔的,将那枚玉石重新带回小人儿的脖子上。 “送与你的东西,你怎能还给我?” 凤治修长的指尖,触摸在水滴状的玉石之上,语气柔和道:“别再轻yì将它摘下来!” 也不知简珂对凤治说了什么,之后的几天,凤治没有再光顾秦万蓉的海棠苑。 真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要是知道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的结果,秦万蓉是断断不会走这步棋的,可如今眼看着就要失了王爷的宠爱,她又坐不住了。 秦万香接到小妹的求救信号,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自己分明千交万代小妹不要与简珂作对,那成想这丫头这般沉不住气! 早朝过后,秦万香知道凤廉习惯每日这个时辰去趟神武大殿,便在神武大殿前的御道等待凤廉。 秦万香自信廉儿会念在两人竹马青梅的情谊,而对做下蠢事的小妹网开一面。 果不其然,让秦万香再此堵了个正着:“廉儿!” ――小妤有话要说:别急哦~今天还会更新滴~嘿嘿 正文 059万香爬墙 凤廉昳丽的身影一顿,很久没听过有人喊他这小名,并且唤的如此情真意切。 闻声望去,就见秦万香妆容精致,看似精心打扮了一番,整个人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廉儿!” 秦万香对凤廉这一反应很高兴,起码证明这个男人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廉儿还是老样子,明明在乎我,却总是装作漠不关心。 急步上前,美眸之中蕴藏的深情亦如当年:“可否与万香说说话?” “……” 凤廉剑眉微蹙,并不觉得两人之间有何话好说,见这秦万香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他更是不想与她独处。 秦万香虽已为人母,对凤廉的痴心却始终不改,心想:若不是当年皇命难为,如今嫁与廉儿的不因是蓉儿,更是轮不到简珂那毒妇!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 恕本王不能奉陪! 凤廉不认为与秦万香有什么话可说的,便抬步要走,却被秦万香挡了去路。 秦万香凄凄艾艾道:“廉儿,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可皇上赐婚圣旨下来,我不得不嫁与太子为妃……” “太子妃多虑了!” 凤廉打断了她的话。 当年他与秦万香之间几乎形影不离,在外人看来,秦万香无意是廉王妃的不二人选。 可没人知道,那完完全全是秦万香一厢情愿,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爱慕之心。 秦万香闻言,猛然间抬眸看向凤廉,她似乎还是不懂:“我……” “太子妃谋害本王四任王妃,本王不会追究!” 你大可放心。 凤廉虽知道那四任王妃之死,父皇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没” ,也不完全是秦万香的责任,可不早点打消她的念头,她势必还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去伤害小人儿。 “廉儿这话何意?” 秦万香想过简珂会将这事抖出来,可她死也不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两那简珂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可如今廉儿显然是对此事,与自己产生了间隙,这可怎么办? 照此下去,她还如何为小妹求情? 字面意思! 凤廉不解释,漫步绕开秦万香。 秦万香什么都可以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当年对自己百般迁就的廉儿,如今对自己却视而不见。 她要戳穿简珂那贱人的真面目:“廉儿可知那简珂偷换了我的孩子?” “太子妃慎言!” 凤廉当然知道,甚至为了避免秦万香事后报复,他也出了不少力。 “要不是她设计陷害我与廉儿私通,太子又岂会对我避而不见?” “……” 你活该! “她害的我与骨肉分离,廉儿可知万香心中这份苦?” “……” 你可知一年娶一个王妃的苦? 你可知珂儿不能生育的苦? 秦万香见廉儿闷声不语,以为自己的话说动了他,于是乘胜追击:“如今她还设计陷害蓉儿,这样的歹毒的女子怎能配得上廉儿?” 凤廉碰上关于小人儿的事,就会自动开启护短模式。 一听秦万香将小人儿说的如此不堪,跌丽的容颜一凝:“是否配得上这不是太子妃说了算的!” 不想与秦万香再做纠缠,凤廉迈开步子甩袖走人。 秦万香哪里肯就此罢手,见凤廉走远,内心只当他还在责怪自己当年的无情。 秦万香繁复的宫装并不影响她轻盈的身姿,一把挡在兀自行走的凤廉身前。 张开双臂,拦下了他的去路:“廉儿怎可这般纵然简珂那丫头?简珂是个什么样的人,廉儿当真不在意?万香知道,当年都是万香的不是,可廉儿就不能念在与万香这么多年的情谊……” “本王从不觉得与太子妃之间,有何情谊可说,太子妃休要胡搅蛮缠!” 凤廉从未觉女子可以这般难缠,身影一闪,忽然间人就消失在了秦万香眼前。 胡搅蛮缠! 廉儿居然说她的情谊,是胡搅蛮缠! 秦万香高贵清雅的小脸,顿失血色,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廉儿心目中会是这么不堪。 纤细的身子,依旧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那双呆愣的美眸之中水雾氤氲。 待她回神,凤廉的身影早已不见,她像是发了疯一般去寻找失踪的身影。 秦万香有些许的失意与不甘,她作为后宫之人并不能随意进出神武大殿,无奈之下只好折回宫中。 是夜,伊兰殿内没有掌灯,秦万香将宫人一一屏退。 秦万香高盘的发髻,镂空翡翠步摇相碰的叮当作响,手戴白玉祥云纹翡翠镯、十分素雅、不像其她的妃嫔那样花枝招展,却又不失她作为太子妃的端庄大气。 一缕流苏拂额,抬指挽去,杏眸微敛。 夜半无声,独守空房的她显得有些许落寞。 提着宫灯,莲步缓缓的靠近床榻,忽然间,在宫灯微弱的光线之下,身后闪过一个黑影。 “何,何人?” 秦万香慌的转过身去探个究竟,宫灯光线所到之处,却是无一人影。 秦万香心中紧张,但细细看去确实没人这才安心。 许是自己心情不好,眼花也不一定,便自顾自的坐到梳妆台前,抬起柔荑,将发饰一一取下来。 忽然,身后有一猿臂一展,将她拥入怀中,娇躯猛然颤了一下,这人身形分明不是太子! 她挣扎,却不敢呼声求救,猛然间回眸,一张亦邪亦美的俊彦近在咫尺,这人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廉,廉儿!” 秦万香双颊绯红。 早就将晌午对凤廉那点幽怨之心拭去,内心犹如少女一般小鹿乱撞。 她就说廉儿不会这般无情的对待自己! 凤治邪邪一笑,挑起秦万香的小脸:“太子妃真是好模样!” 比秦万蓉那天生眉骨更撩人心弦。 秦万香满眼羞涩,她却没想过就算是当年形影不离,凤廉也未曾对自己这般亲密。 “廉儿休得胡言!” 秦万香娇柔的低啐,略带一丝扭捏,想要坐势挣脱他的怀抱。 凤治紧紧的,将这惺惺作态的女人钳制在怀里。 薄唇微挑,顺势舔舐着她小巧的耳蜗,沉沉道:“你若在乱动,本王可就不止胡言这么简单了!” 男人阳刚的气息,对于生产过后再未得太子垂爱的秦万香来说,简直就是冲上云霄的刺激。 她忍不住轻颤着身子,良久,方才低语:“廉儿今日伤了万香的心,这会儿,又过来寻万香做什么?” 做什么? 自然是奉命行事,做该做的事情! 凤治不笑不语,一掌将秦万香推入寝榻中,栖身而上……沉声道:“本王自然是来赔不是的!太子妃,夜深了,该就寝了!” ——战王府内黎明破晓前,最是黑暗的时刻。 凤廉将手头的奏折批阅完毕,这才打算回听风楼歇息。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每晚都到深夜才回房,也没时间好好陪陪小人儿。 头两天,小人儿还会在床头看书,坚持到他回来伺候他梳洗,但他不舍得小人儿都为自己这般幸苦,便吩咐她自己早些安睡。 书房伺候的小童,为他提着宫灯引路,回了听风楼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凤廉为不打扰她歇息,在前院已经自信梳洗过一番,着了一身象牙白的中衣走进室内,站在榻边瞧着睡梦中的小脸。 珂儿睡颜并不安详,秀气的眉眼微微皱起,密密的睫毛压下来,将那池清泉给遮掩,青葱鼻小巧剔透,绛唇不点而朱,眼见着她的成长,越发的亦如母妃已逝的倩影模样。 凤廉眸子一沉,修长的大掌伸向微蹙的眉心,轻抚而过,渐渐的,微缩的眉心舒展,瑰丽的小脸犹如含苞待放的雪莲,颇是圣洁夺目。 越看,越觉是得她在绽放。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珂儿低低呢喃一声,习惯性的往里床靠去,可爱的模样,叫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喜爱。 随后意识道这种情xù,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惊讶的发现,这就是所谓的珍视,之前他想不明白为何见到小人儿胸口发闷,现下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他轻轻的躺下身去,合眼。 片刻,甫睁眼,心口陡然一阵血气翻涌,吐了一口腥甜的血。 他皱眉,撑着身子,喘息了两下。 伸出爬着疤痕的手掌,黑暗之中,静静的看了一眼,竟发现那宛如肉虫的疤痕,散发则盈盈绿光。 盘腿而坐,脱下了中衣,擦拭唇角,着手将席子上的血渍逝去,换了一件干净的中衣。 一qiē悄然完毕,凤廉竟没有勇气躺会小人儿的身边,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黑暗之中。 方才,他暗催动内力,丹田剧痛难忍,使得他一点功力都施展不出来,他便知,这回,是真的招了道……简珂幽幽转醒,惊讶的发现凤廉的身影:“今日沐休?” 她有好几日起身没见着老公的身影,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除了一同用晚膳几乎不碰面。 “想休息!” 凤廉枕着脑袋,目光停留在纱蓝的帐顶,不由的好奇,这帐幔何时换的颜色? 简珂趴在他的胸膛:“夫君今日可以陪着妾身一整天了?” 正文 060女装好玩 风和日丽,流水潺潺,翠绿嫩花铺满大地,微风拂柳的河堤旁有好学的学士朗朗诵读,绿安柔香,奢华的游船霸道的驶入江河。 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高桅红木的船头。 一袭淡绿斜襟锦缎裙纱垂在脚踝,一枚名贵的银钗牡丹没入发髻间,几缕细穗温顺的垂在耳鬓,小巧的细绿镯环套在她白净的手腕,粉色的串珠分成两束落在略显平坦的胸前,轻染胭脂的肤色更加娇艳,只见她微微皱起的秀眉,显示着主人的不快。 简珂慢悠悠的靠近女子,换上了一席烟白的男装,整体给人的感觉更显得她沉稳练达:“美人何故不快?多好看的装扮,简直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女子顿时回头,细看竟与凤廉有几分相似,没错,这就是被简珂硬生生打扮成女子的凤廉。 “如此,便是你说的好玩?” 凤廉狠狠踢了一脚栏杆。 后悔陪着小人儿胡闹,这丫头竟不知在哪儿找了一群女子,让他这堂堂一国王爷为她们琴音伴舞,简直就是作死! 简珂闻言,笑颜和洵,“啪” 的一声打开折扇,风流倜傥的侧头与凤廉低语:“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暗衬:这厮,穿着这身衣服,做这些动作竟然觉的相得益彰,甚至娇娆的比船上的女人还好看。 居然还要继续玩? 凤廉目不斜视,悄然往后退了一步,他记得自己的衣服还在船舱厢房之内。 简珂早就料到他会反抗,嘟着红唇不依:“你要是换下这身行头,我跟你没完!” “……” 凤廉闻言顿步。 游船靠岸,翠山花柳一片盎然。 同时靠岸的游船上,走下一批又一批的男女。 女子羞涩的已丝帕遮面,快速远离人群,男子则呼朋唤友,相互恭维一番。 简珂率先下了游船,颇有绅士风度的想去搀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 。 哪知,凤廉这丫的,已经自行跃下跳板,抬眸看了看远处人群簇拥之地,心想:今日究竟是个什么日子? 说好你扮女人,我扮男人的嘛! 在船上淑女范的下来不行? 简珂小脸上爬满了不悦的神情,看着精神抖擞的凤廉,瞬间牵过他的手:“走,注意你自己的身份,瞧着罗裙都被圈起来了!” 不远处的人群,忽然纷纷将视线投降这边,都不禁叹息这秀美、仙气万分的女子,真当可以称得上是精魄化凡间入世。 “瞧,那女子真是美!” “就是身形欠缺了点,若是能再纤细些,那便更好了!” “她身边的小公子也是相貌堂堂,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兄台此言差矣,我见那小公子过于盈弱,怕是驾驭不了那美人!” “哈哈哈!” 一时之间,哄笑声连篇。 “如此尤物,谁能不夜夜寻欢,怕是会被掏空身子也不自知啊!” 凤廉活了二十多年,还未受过这等羞辱,真想找个地缝转进去,便脱离了珂儿的小手,转身就要回游船上去。 这些自明甚高的文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满脑子竟是些淫邪思想。 简珂持扇的手,指了指那群嚼舌根之人:“要你们多管闲事啊?我姐姐吃你们家粮食,用你们家银子了?罔顾你们自命不凡,竟然口出邪念,哪有一个文人样?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那群人一见小公子发飙,各自一哄而散,自然还有非议之声:“我瞧着小公子道像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姐!” “可不是?若是身形能互换下就更好了!” “我听说最近京都男风盛行!” “谁说的?” 众人不约而同问。 没有来的一阵恶寒,简珂回头却见凤廉已走远的背影,唇角抽搐:如此壮硕的背影哪里像个女人了? 简珂慌的追了上去,柔顺的凑到了凤廉的身边,低眉顺目,扯了车凤廉的衣袖,下意识的将头靠在他臂弯之上,低声软语:“夫君别生气,妾身错了!” 凤廉闻言,脚下步子一顿,猛然间看向小人儿,越看越觉得一身男装的珂儿不顺眼:“换衣服!” 正常人都会生气,何况他凤廉从小到大何时被这样整过? 可对上珂儿那张瑰丽的小脸,那无辜的小眼神,忽然间,什么气都没了。 简珂不依,摇了摇凤廉的袖子:“不换好不好?” “胡闹!” 凤廉面无表情,可心里早就服软了。 “我开了间学院,今日算是开业庆典,你就陪人家去嘛!好不好?” “……” 凤廉眼波平静的看了眼小人儿,最是见不得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想他申请银两修绒宗氏学院没有获批,这小人儿竟早就计划好了自己开间书院! 不就是参加开业庆典吗? 何必要将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简珂咧嘴一笑,就知道这厮不会拒绝自己:“走嘛!走吧!”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植被茂密葳蕤,花香绕畔,清灵的水声潺潺而过,经过小桥飘过树林萦绕两人耳畔,在草木深处,一块迥异的石头上刻着朱砂红“集成学院” 四字,一条鹅卵石小路弯弯曲曲通向丛林深处。 顺着小路而上,两人掠过一处水幕,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通体月牙白的庞大建筑群赫然入目,正院中央的匾额之上“集成学院” 四字苍劲有力,院前花木林立、彩蝶翩飞仿若盛春之景色。 再入内,便是进了气势恢宏的书院内堂,文人墨客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吟诗作赋,弦乐茶香弥漫淡淡祥瑞,茶台之上几只青铜所致的仙鹤傲立,仿若岁月静好……一位身着学士服的女子走来,向俩人鞠躬:“贵客里面请!” 凤廉发现每间用于招待客人的临时茶室,都是独立的房间,茶室两旁有墨迹新鲜的题词,房梁上飘着没有撤下的红绸。 女子打开一处最宽敞、题词最漂亮的茶门,谦和有礼道:“冯公子请,姑娘请!” 简珂双眸一闪,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沾沾自喜,抬眸,见凤廉这厮蹙眉打量自己,便指了指自己,用口型对他道:我,冯公子! 你,姑娘! “你是曰俏?” 简珂想那着了学士服的女子询问。 曰俏清丽一笑:“公子好眼力!” 简珂想不愧是太子太傅的孙女,自带一股子书香之气:“苏院可是到了?” 苏院,苏培锦,太子太傅,当之无愧的三朝元老,隐退前曾是礼部尚书兼任翰林院掌使,官拜正一品,先皇御赐打王鞭,据说当今圣上曾被他鞭打过,不过所为何事却是耐人寻味。 凤廉眉眼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小人儿说了什么一样,内心却是震憾的:珂儿竟能请动苏老! 曰俏柔声道:“爷爷已在院长书房等候典礼开始,便会出来回见学子。” 这个时候隔壁的门同时开启,走出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大叔,他似乎是想出来口气,额头上有几分焦虑之色,见这厢房门打开,目光不禁一亮,瞬间又收敛眼底,急忙换上恭敬之色向这边走来,热情万分的飞过来。 凤廉一时间忘了自己身着女装,正纳闷这是朝中哪号人物,见着自己竟然如此激动? “冯老弟,你可算是来了!” 凤廉凝眉,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这矮胖大叔,心道:竟然是找珂儿的! 冯建岢的名气有如此之大? “……” 凤廉一把扯住前行的人儿,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叫你呢! 简珂牵过凤廉的大手,丝毫不给面子的当着矮胖大叔道:“叫我就要理会吗?那样不得累死!” 凤廉竟然不知珂儿有如此霸道不讲理的时候,内心有些错愕。 矮胖大叔憨憨一笑,掩饰着方才的尴尬之色:“今日正巧是苏老的六十大寿,苏家可是双喜临门啊!户部郭大人与翰林院云大人等人也在我们那间茶室内,冯兄不如与我们一起啊!” 凤廉闻言,悄然的看了他一眼,蹙眉:户部侍郎郭忠良? 真够闲的,还有时间出来凑热闹! 他不由的细细打量那矮胖大叔,这人与郭忠良、云若凡等朝廷命官熟识,在京都定不是无名之辈! 可真的是想不起此号人物,莫非自己已经到了记忆衰退的地步? 简珂暗叫不好,郭忠良与云若凡都是凤廉收归旗下之人,叫他们瞅见凤廉这般装扮,以后凤廉在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 下意识的挡在了凤廉身前,奈何她不知自己身材矮小,并没有将凤廉的脸遮起来。 简珂自认风度翩然优雅,忽地,给人平易近人的亲切之感:“宋兄客气了,冯某今日实在是不便!” 说着眉眼已有所指的瞟向凤廉。 凤廉水袖下的手,习惯性的拨动玉扳指:姓宋的,莫非是罗州宋家? 难怪小人儿如此不待见此人! 宋元奕见冯公子这般谦和,脸颊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看了眼站在他身后不说话的女子,心下了然,可他却并不打算放弃相邀。 胡国换粮之事,全平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冯公子出面搭桥,虽没人知道这个姓冯的小兄弟背景如何,但可以确定是就是冯小兄弟与皇家有联系,更与如今权势滔天的战王有抹不开的关系。 正文 061茶香四溢 他虽已中年,却不是长子并没当家做主,宋老爷又极为看重嫡长孙,他想,他若是能与这冯公子交好,定能入松老爷的眼。 宋元奕略显富态的脸上浮起璀璨的笑意,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在下的女儿与裴家几位小姐也在里面,冯公子不如带这位小姐一同过来,小姐也好有个伴!” 宋家不过是个富甲一方的商户世家,然而,文采出众的裴家小姐却是让京都才子趋之若骛的,宋元奕自信冯公子定也免不了俗。 他期待的看了眼冯公子身后的女子,希望那女子识大体能替他邀请冯公子赏光。 凤廉虽着了一身靓丽的女装,但做派与站姿依然保持着男子的习惯,负手而立在简珂身后,表示没那兴趣凑热闹。 那边,定是有不少官员到场,若是叫他们不小心认出了自己,那该多没面子? 心下恨不得小人儿赶紧打道回府,也能让他避免丢人现眼,可暗自恼恨的是这丫头,方才霸道的气势怎么就不见了? 直接拒绝此人不久行了? 只见简珂耐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很是暧昧的回头与凤廉对视了一眼,歉意万分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姐姐怕生,还是下次再与宋兄相聚吧!” 然后,不容宋元奕再开口说一句,带着凤廉入了茶室。 “罗州宋家之人?” 凤廉落座。 四大世家为了朝堂换粮之事皆派了人进京,这事一直有珂儿自行处理,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这商宦之家与官员之间竟然有所瓜葛,免不了叫他心中不快。 简珂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折扇放在茶几上,着眼打量着处处透着茶艺的雅阁,视线停留在一只酝酿着一缕茶香的紫砂老茶壶,看似已有些年头。 这集成书院虽是她出资建造,但全权交予苏培锦负责管理,真心没想到那老太傅还挺上心的。 凤廉毫无淑女形象的盘膝而坐,古朴的茶具诉说着悠久的年份:“你会茶道?” 简珂坐在那里随意的执起茶尘扫了一下茶面,娴静无求的气质仿若与整座茶室融在一起。 见他的坐姿,眼皮不由得跳动,回道:“当然会,而却精通此道,不是吹的!” 话语间竟是:不要小看人的意思。 她曾为讨好父亲,没少练习茶艺,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鸾云紫檀木茶勺自茶缸里取出些许晕黄陈年普洱,置于雕花镂空茶盘之上的紫砂土烧窑制紫砂老茶壶,排了四个紫砂土烧窑制鸾凤纹茶杯倒扣于茶盘之上。 一旁炭炉已将水煮沸,提了壶柄倒于紫砂壶里,扣上壶盖,按住盖帽顶晃过一圈之后将茶液倒于四个茶杯上顺着镂空的纹路流下茶盘之下的水盒里,是为洗茶。 重新倒水进壶,盖上壶盖,沸水焖茶片刻。 用竹镊子将茶杯一一翻转过来,重又执壶一一添上一点之后加沸水继续焖茶。 将茶杯一一晃一下倒出茶液,是为煮杯。 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将壶抬起一定弧度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杯里,是为点盏。 点盏完毕后将壶收于茶盘之上,执沸水煨壶一遍,方为完工。 手法娴熟的将一整套流畅茶艺表演完,简珂自信的朝凤廉看去,像是在邀赏一般,递了一杯新泡的普洱给他。 凤廉接过香茗,将这普洱茶性细细品味一番,只觉得入口淡雅,回味甘甜,真是好茶! “你就不夸夸我?” 爱我你就夸夸我啊! “……” 不夸你都上天了,再夸一句还了得? 隔壁房间内,一改这边的清净,人声鼎沸,贵客众多,细细数来都是京都难得一见的权贵。 到底是三朝元老出山,又碰上苏培锦六十大寿,几家闺阁中贤名在外的闺秀也都相邀前来,也是为此雅间增光添彩。 此时执琴的是裴家大小姐,纱幔垂下,不见女子相貌,突然琴音突然颤了一下,此音仿佛从人心尖滑过,妙妙如烟。 楚博雅不禁想起此音乃师父最精妙之作,名曰,妙音如禅,是师父领悟多年的自然之音,想不到有人能将此曲演绎的如此传神。 众人闻声均想起纱幕帘后还有位清雅如菊的美人,她虽名望在外,却是个幽静无争的性格,在京都名女中占了不可或缺的一席,她很少出门,裴相更是捧如至宝,能在此听佳人一曲,不枉此处妙境。 琴音袅袅而起,依依哝哝如女子低眉诉事,饶人肝肠撩人身心,琴音柔情处如初日升空普洒平稳,突然又破空万里破土而出,仿若女子一改往日温柔,琴音簌簌急切万分,引人心紧驻停,唯恐错过什么,待琴音再次停泊,众人才深吸口气,不禁暗叹执琴者的技艺,引来无数人感慨。 勾起了众人对模棱两可事情的回忆,传闻裴家小姐当年之所以学琴,是为了博云家嫡长孙云公子侧目,可惜女子有情郎无意。 待那位曾经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学有初成,想一展所学,却突然生了变故,琴音不堪入耳,扰了若凡的主律。 云若凡当年也不过十三岁,却是个性格谦和有礼的小公子。 他并未因此说什么,却有不少人讥讽裴小姐自不量力。 自此这位裴小姐羞愧难当,更是很少在出门,一心钻研琴艺,这些年性子也如琴音般淡然冷漠许多。 这事当年有不少人知道,如今云若凡状元及第,皇上有心要招他为驸马,才华出众的云大人也是当得公主相配。 云若凡与裴家渊源匪浅,裴相又替长子收他做了义子,这裴小姐似乎与他真是有缘无分。 众人不禁唏嘘,云大人若是被招为驸马,以后定是不能在朝堂走动,这也是皇上安排他进翰林院的主要原因。 其中不乏有好事之人,兵部尚书之子姜皓宇就是其中之一,他别有深意的向云若凡投去目光道:“文育兄,不如与裴小姐合奏一曲?很旧不曾闻得文育兄琴音了!” 众人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云大人是什么身份,姜浩宇不过托了尚书大人的福谋了一个小小的书令史,连个品级都没有,居然敢挑衅皇上选中的驸马人选。 云若凡温润一笑,颇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在下久不碰琴,琴艺早已生疏,怕是会污了众位的耳朵。” 他不削与自己斗琴? 裴玉珍闻言,抚琴的手微微抖动,琴音也跟着变了味。 简珂这厢,听闻那行云流水的琴音自愧不如,发觉自己的琴艺真是烂透了。 凤廉见她听的入神,想说点宽慰的话:“你也不差!” 毕竟刚入门,能手这样的琴艺已经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可听在简珂的耳里,这话简直就是讽刺,悠悠的瞟了一眼凤廉,突然发觉他的气色没有方才好。 于是,关心道:“哪儿不舒服?” 该不会是自己逼着他穿女装而被气的吧? 凤廉闻言蹙眉不语,小人儿竟发现了他的异常,暗自看了眼掌心,发现那疤痕内不知何时滋生出一条细细的金线。 回神道:“你若让我换回自己的衣裳自然会好!” 简珂努努嘴:“你就这么不情愿?” 这不是废话吗? 凤廉没敢说出口,扯了扯玫红色的抹胸,脸色越发的白了起来。 简珂见状于心不忍,便唤来了俞番将他的衣服呈上,凤廉这才得以换回了男装。 伺候他重新束发,不多时,面容跌丽,俊美如妖孽般的男子重现于世。 捧住他的俊脸,红唇轻啄了上他的脸颊,不吝称赞道:“夫君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换回男装依然这么美,叫妾身情何以堪?” 天生丽质难自弃,能用在男儿身的凤廉身上? 凤廉着手勾了她小巧的葱鼻一下,宠溺的看着她,倒是没有责备她的用词不当。 俞番在场,以防有人闯入打扰了两位主子的清净,见娘娘身着男装与主子这般亲密,低头不敢去看,心想:这叫什么事? 由于怕自己再次发作,叫小人儿担心自己,凤廉提出有要事处理,便想乘机开溜。 简珂再无理取闹,也不会耽误了他的正事,只是心中遗憾,明明说要陪人家一整天的,结果这才刚来,茶都没喝完就要走? “晚些一起用晚膳!” 凤廉说罢不再停留,出门前朝俞番看了一眼:“保护好娘娘!” “是!” 俞番不敢含糊,众兄弟还得靠娘娘倚重,哪里敢怠慢。 云若凡在宋元奕口中得知简珂就在隔壁,想到前几日在口吕品之事,竟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这才刚出雅间便正巧碰见出门的凤廉。 许是见王爷穿着低调,并不想叫人认出身份,便只是远远的朝王爷作揖。 凤廉自然是见着了云若凡,他未曾与云若凡正式照面,但知道珂儿的长嫂与他是表亲,云家又主动捐赠了不少米粮,看在云家功不可没的份上,凤廉很给面子向他微微点头。 简珂出门相送,见云若凡行礼,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是若凡啊?” 凤廉蹙眉,小人儿叫的如此亲密,心中有一丝别样的心绪,忽然就决定不走了。 正文 062集成书院 简珂推了推不再前行的人,不明所以道:“怎么不走了?”凤廉下意识的牵起了她的小手,故作亲密的捋了捋珂儿的长发,大有宣示主权的意思。 似水柔情的道了声:“本王还是陪着你吧!” 莫不是抽风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幼稚! 简珂一愣,发觉不远处的人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凤廉这厮牵着男装的自己,忍不住唇角微微抽动,冯建岢喜好男色的形象估计已经深入人心。 先前嚼舌根之人也注意到了简珂身边凤廉,刚前面分明进去的是美人,出来竟变成了气质非凡的男子。 “我就说京都最近盛行男风,你们瞧,那美人变男子了!” “真没想到,这两个相貌堂堂之人竟然好这口?”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些人七嘴八舌没完没了,惹的简珂那暴脾气“蹭” 的上来,怒瞪美眸吼道:“碍你们事儿了?你们……” 凤廉扯了扯小人儿,还不够丢人? 简珂负气的嘟嘴,霸道的不想想自身的责任:真是见了鬼,也不止那些人是学子还是世家公子,若是学子,这等出口成污之人,定不让他们进集成! 云若凡就站在不远处,他没见过珂儿这般娇憨模样,静静的看着两人互动,发觉自己处在这里真是多余,便转身要走,哪知,珂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与王爷靠近了他。 “让若凡见笑了!” 简珂此时已恢fù了以往的坦然模样。 云若凡感觉今日的王爷气质不凡,可与那日在酒楼想见有所不同,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拱手道了声:“公子。” 凤廉神色依旧,却不影响他尊贵的气质,难得见他与人恭维:“云大人有礼了!” “文育不敢!” 云若凡惶恐,不知为何,竟对王爷生出了一丝惧意。 简珂双眸晶亮:“文育,你的字?” “正是!” 云若凡为两人引路。 简珂心想:文育,果然是温文尔雅、德育双全之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本王也有表字! 凤廉在一旁,见小人儿因云若凡的表字而欣喜,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意识到这点他有些诧异。 古色古香的雕花茶门打开,略带嘈杂的环境中弥漫着淡淡茶香。 靠近门口的宋元奕正与人侃侃而谈,见门开启以为是云若凡也碰壁而归,正打算调侃他几句,回眸看去突然惊讶道:“冯老弟!” 三人入内,凤廉习惯性的站与前面,自己竟有一种被忽略的错觉,不知为何,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身后的小人儿身上。 嘈杂的茶室瞬间无声,仿若所有此刻的时间凝滞,袅袅的茶香四溢,模糊了三人非凡的气质身影。 户部侍郎郭忠良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并没有留意雅间内进来的人,忽然间,觉得周围异常的安静,不由得抬眸去看门口之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口中的香茗咕噜一声咽下,瞪大了眸子,不禁让他惶恐万分,那为首之人不是主子又是谁? 郭忠良惶惶不安的起身,眼见他要下跪行礼。 凤廉急步上前挡住众人的视线托住他,深邃威严的眼神直视着他:“想不到能在此遇见郭大人,学生荣幸之至!”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郭忠良不务正业,淮关缺粮之事都还未妥善解决,他却又这闲情逸致在此饮茶! “公子客气了!” 郭忠良汗颜,张张嘴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瞧见王爷身后之人,眼尖的已经认出了是娘娘所扮。 天气越发的炎热,郭忠良抬手拂额,擦了擦汗水,也不知是真热还是紧张的。 众人都以为凤廉是郭大人门生,片刻,茶室内嘈杂再次响起,不乏有议论者争相揣测书院的大手笔幕后之人。 所有人都知道苏老为官清廉,绝不可能都银两建造这气势恢宏的高门学府,众所周知,集成书院不单单只是学子求学之所,重点是,书院着重培养各类技能的人才。 学院刚落成之前,便已开始招贤纳士为各行各业授课师父,大到文武双制、医学普及,小到烹饪木匠、农业种植,授课种类繁多,毕业还需考核才能拿到文凭,学院落成以来已广招不少学子。 “我倒是认为只有云家有这个财力,你们瞧瞧外边的园林犹如江南水乡之地。” 姜浩宇说着向云若凡投去目光,大有让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云若凡身上的已经:“文育兄,你说是不是?” 宋元奕闻言略有不甘,云家财力雄厚不假,可宋家也并不怎么逊色。 在他看来,那云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并不是实至名归的,全是靠攀附权贵而来,京都有简大将军与裴家为云家入仕披荆斩棘,江南又与镇南侯保他财运亨通。 云若凡抿了一口茶,轻轻摇头,温润道:“非也,云家乃商宦之家,怎可如此托大?文育觉得应该是皇家宗氏的手笔。” 凤廉与简珂四目对视了一眼,凤廉的意思:你说的? 简珂回道:没有啊! 夫妇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云若凡,简珂心里不由的想,这云若凡果然是天生的政客,竟能将此举联系到宗氏学院上去。 简珂当初见凤廉在朝中受打压,一时兴起,便动了大肆培养人才的想法,朝中有人好办事,她也能将势力慢慢渗透进朝廷内,更加夺定了与苏培锦联手挑选翰林院内,具有潜质的官员培养政要人物。 苏培锦虽说是元老级的人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简珂不由的想起,当初自己请苏培锦出山之时只奉上了教学内容企划案。 当时她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只过了仅仅三天而已,这位三朝元老便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门,那虚心求教的模样简直就是个好学的学子。 苏培锦似乎并不大在意她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份,也不管她此举的用意何在,一口就应承了下来,甚至怕简珂中途放弃,三天两头催促她竟快完善具体的方案。 不知苏培锦对自己送上的寿礼是否会满意。 简珂瑰丽的小脸上,渲染了一抹淡雅的笑意。 裴玉珍抱着琴,从飘渺纱幔里走出来,翦水秋瞳似的美眸水波潋滟,幽幽的看了眼品茶的云若凡。 只见云若凡双眼,总是时不时的看似无意瞟向不远处,她便顺着云若凡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让她的心波澜壮阔,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一眼就辨别出简珂是女儿身,没想到云若凡心中早已有人,她心下更加的失落起来。 凤廉无声的坐在小人儿身边,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云若凡的目光,眸子不由的一暗,微微倾身,状似无意间的挡住云若凡的视线。 他如护犊般刻意的举动,同时引起了简珂与云若凡的注意,前者不明所以,后者却是心下了然。 云若凡不着痕迹的别视线,引入眼帘的裴玉珍成了他转移注意力的猎物,起身,温润有礼的接过她的琴:“玉珍小姐坐文育边上可好?” 裴玉珍闻言,略带羞涩的低眉,然后欣喜点头,落座。 简珂侧头,在凤廉耳畔低语:“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凤廉不做解释,取了一杯香茗,心想:我吃味了你没看出来? 楚博雅落座在凤廉身边,心中犹豫再三,终于,低声询道:“兄台是否身体不适?” 他的气色真的有这么差? 凤廉闻言,双眸微眯,蓦地,看向身侧之人:“何以见得?” 楚博雅精通岐黄之术,眼观凤廉面色虚白,略略显病态:“兄台近日最好别催动内力,否则,怕是会危及性命!” 简珂见这厮竟然与面生之人对话,不禁好奇他的反常,凑近了些:“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凤廉抢在楚博雅之前回答小人儿,心道:她听到了什么? 简珂不信,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眼楚博雅,私底下拽了拽凤廉的衣袖,用无良的眼神道: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凤廉斜眼瞅了小人儿一眼,真不知道这小脑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多时,曰俏踩着莲步款款而来,虽是着了一身藏青色学士服,却也掩盖不了她作为官宦小姐与生俱来的如兰气质。 “让诸位久等了,庆典吉时已到,请诸位贵客随小女前往‘文轩’。” 众人紧随,曰俏带路。 文轩其实就是个大礼堂,大堂中间挂着一副文曲星君画像,画像之下设下祭坛,香烛、贡品一应俱全。 这个时空没有孔圣人等,简珂熟悉的圣贤,却有星宿之说,莘莘学子入学前都会祭拜文曲星君。 简珂所讲究的不是人数的多少,而是在于精,所以第一批删选的学子人数只控zhì在三百人之内,庆典仪式其实就是跪拜文曲星君而已。 仪式结束,苏培锦在众星拱月,走上讲坛训话。 简珂在底下听得昏昏欲睡,暗道:这老学究惯会长篇大论的。 ――――――――――――小妤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忽然发现今日少更了一章,小妤糊涂了! 正文 063霸道的吻 待苏培锦长篇大论结束,庆典算是圆满落幕,但正巧碰上了他六十大寿,集成学院顺道成了他的贺寿之地。 众多学子加上朝中官员及与苏家交好的世家,足足有五百多号人前来道贺。 云若凡等人上前贺寿,奉上寿礼,然,凤廉与简珂并没有上前去,而是隐秘在人潮之中。 凤廉突然想到两人过来之时都是两手空空,眼下去哪寻个寿礼? 琢磨了半响,觉得珂儿做事比较细致,绝对不会什么都没准备:“珂儿寿礼准备了什么?” 简珂闻言,指了指脚下,满眼的高深莫测:“自然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书院? 确实是世上独一无二! 这么大的手笔说送人就送人,谁说珂儿一毛不拔了? 简珂白嫩嫩的柔荑,抚摸着漆红的廊柱,视线扫过不远处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人群:“我的贺礼可不单单是这书院。” 重要的是教育体系与莘莘学子。 凤廉讳莫如深,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那是各行各业的学子与授课师傅,对于珂儿的深谋远虑,凤廉心下是震憾的。 曰俏不知何时寻到了她们:“冯公子,离开席还有段时间,爷爷一会儿想与公子见一面,不如随曰俏前去书房坐坐。” 简珂与凤廉对视一眼,见凤廉没意见,于是,欣然应下:“也好,有劳曰俏姐姐。” 美眸一弯,笑的清丽脱俗:“公子客气了。” 曰俏其实是知道简珂的真实身份,看了眼简珂身旁面容昳丽的男子,见他器宇不凡,周身都散发着浓浓尊贵之气,可那分明是之前那妖娆的美人,虽有些诧异,但聪明如她,即刻就联想到了此人的身份。 苏培锦的书房布置的很简朴,书香满屋。 凤廉一进书房,便直奔书案。 简珂见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抱歉的朝曰俏看了一眼,心道:这厮难道不知道这里不是自家书房? “笔墨伺候!” 凤廉摆着王爷架子。 简珂唇角不由的抽搐,就见曰俏乖巧的上前:“公子是想赐墨宝?” 不行? 凤廉狭长的凤眸,幽幽的看了曰俏一眼。 简珂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责备的看着他:“做什么呢?” 正如那名叫曰俏的女子所言,你就没看出来? 凤廉目不斜视端坐着。 曰俏将苏培锦视如珍宝的文房四宝取来,卧狮镇纸压平宣纸,然后安静的侯在一边研墨。 简珂见过他的字,不担心他出丑。 凤廉取出随身携带的洁净手巾,擦了擦手,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他的书法并没有受过任何名师的指点,文宗待他一贯的冷暴力,连个宗学都未上过。 好在他有蔡洪武那师父,蔡洪武待他视如己出,什么都尽心尽力的为他安排妥当,神武大殿内随手捻来都是传世的书法珍品。 他从小聪颖又好学,喜欢临摹名师字帖,淑妃还在世的时候,他的书法造诣便可以与名师乱真,连淑妃都辨别不出真假。 凤廉捻起狼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他用笔径来直去却气度恢弘,运笔苍劲刚健,繁趋密趋动趋浓,简趋疏趋静趋淡,两者相化相生,流变衍息,意蕴不断。 简珂也有练习书法的习惯,虽没有练成大师风范,却也算是个识货之人,见凤廉笔走龙蛇一挥‘长生无极’四个大字苍劲有力,落款为“凤子政” 。 简珂禁不住,满眼的惊叹:果然是写的一手好字! 曰俏也是惊喜万分,连连称赞:“政公子运笔行云如水,果然是写的一手好书法!” 凤廉对于恭维之声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沾沾自喜,修长的大手伸向简珂。 简珂不明所以,眨巴着美眸,不知他是何以。 “金印!” 他可没忘身份象征的物件在珂儿手里。 简珂柔荑抬起,握住了他的大手,并不避讳曰俏,提醒道:“你是想吓苏老?” 他乃大靖王爷,赐功臣一副墨宝,岂会是吓人之举? 简珂见他不为所动,柔柔的哄道:“你赐墨宝是小,若是让人知道这集成学院与战王有关联……你自己想想吧!” 她承认自己有野心,想要培养政客唯她所用,但让人知道了凤廉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凤廉现如今看似已是手握半壁江山,却是名不正言不顺,朝中忠与嫡太子的党羽要是知道他有心将朝臣大洗牌,势必会联手弹劾他,若是文宗再发发力,他被冠以谋朝篡位之嫌,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抵抗不了整个大靖敌视与他。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就如眼下他受万民敬仰而非是奸逆之臣,摄政王,也可名正言顺独揽朝纲。 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简珂,可以容忍有没有实权的皇室,可以摒弃做皇后的梦想,但她不想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 大靖皇室不动荡,不换执政者,那便不算是篡位,双生诅咒在简珂眼中也是莫须有之说。 “无妨!” 门外传来了苏老的声音,双喜临门的他显得神采奕奕:“王爷书法造诣胜过名师,能得王爷墨宝,自然是要珍藏视如传家之宝的,娘娘又何须顾及这么多?” 苏培锦双膝下跪,行了大礼:“苏培锦参见王爷、王妃,王爷千岁、王妃娘娘福禄!” 曰俏见此,低眉顺目的跪到了祖父身边:“民女苏雅言参见王爷、王妃,王爷千岁、王妃娘娘福禄!” 曰俏本名苏雅言,苏培锦独子早逝留下的唯一血脉,她从小就跟在祖父身边,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苏老、曰俏快快请起!” 简珂不等凤廉开口,莲步盈盈,朝祖孙两人走去,托手虚扶了一把苏培锦:“苏老乃三朝元老,就是见了圣上都无需行如此大礼,怎可……” “王爷为国为民不辞辛劳,王妃如今又斥巨资建造这集成学院,学子课业几乎可论‘海纳百川’王爷与王妃是万民的表率!怎当不起老朽这一拜?” 苏培锦说罢,又对着凤廉一拜。 海纳百川……简珂心道:确实是比蓝翔高级……“苏老起来吧!” 凤廉面色如常,对苏培锦所言不为所动,只是心道:珂儿怎么就不夸夸自己的表字呢? 珂儿对云若凡的字如此欣喜,对他的却视而不见,这让凤廉不由的感到一丝挫败。 难道自己的表字不好? 那可是师父为他取的,子政,子政,子能执政,这其中隐含的期望如此之高,师父难道也希望他能称帝? 凤廉想到这里,忽然对自己表字所蕴含之意起了怀疑之心。 夫妇两人没有参加寿宴,便打道回府,知道冯建岢真是身份的人挺多,但都是些简珂能信任的人,她倒是一点也不怕,主要是担心官员众多会认出凤廉。 鹅卵石的林荫小道上,一顶软轿掠过,帷幔轻动,软轿之上的美人轻摇着羽扇,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美眸水波潋滟,腮边一缕青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了几许风情。 简珂隐约掠过美人的身影,浪荡不羁的摸摸下巴,想起了女装的凤廉。 于是,撞了撞身边的兀自行走的人:“这女的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 跟她七哥哥那娇贵的公主嫂子也很像,莫非是位公主? 凤廉在宗氏里边并不受待见,以至于简珂很少参加宗亲聚会,除了那次宫宴见过几位小叔以外,皇家公主里,她只见过身为七嫂的文怡公主。 凤廉抬眸望去只见到轿尾,他的几位成年的皇妹,都已许给了有功绩的大臣之家嫁做人妇,得封号赐府邸的公主也招了驸马,很少在人前走动。 以那几名轿尾随行的侍从看,能随意出入皇宫的公主只有一人:“应该是蕴淑。” 蕴淑公主,文宗最宠爱的小公主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也是给苏老贺寿来了? 凤廉见珂儿站没站相,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温声道:“站好!” 平日里端庄贤淑的珂儿去哪了? 简珂闻言,立正、稍息,道了声:“长官好!” 像小兵卒在接受长官的训话,可小脸上满是嘻皮笑脸活像个假小子。 凤廉见她这般淘气,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刮了下她的小葱鼻:“没正经!” 简珂低头看了看自己,着手拂了把袍子,俏皮道:“胡说,哪不正经了?” “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集成学院?” 简珂亲密的挽住凤廉的胳膊,边走边与他聊天。 凤廉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云若凡在此。” 若凡在此与公主有什么关系? 简珂慢半拍的想,忽然灵动的眸子一闪:“你是说公主喜欢若凡?” 凤廉闻言面色不敢,却有些吃味:“不准叫的如此亲密!” “小气!” 简珂点着小脚,在他白皙的脸颊印上一吻:“我唤你廉儿可好?” 珂儿方才的举动让他的心突突的乱跳,可见她一身男装,不由的蹙眉,双眸瞟了瞟周围,幸好没有人,否则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亲密,定叫人惊诧万分。 还是唤夫君听着顺耳,也显得亲密! 凤廉长臂一拦,轻而易举的将小人儿托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袭向那张粉嫩樱唇,霸道地掠夺着他的甜美,吸允着,辗转着,反复着,舌头紧紧包裹着丁香小舌,与之缠绵悱恻……——小妤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些急事处理更晚了,晚上还会再更新滴~ 正文 064雨夜梦魇 云若凡与楚博雅也没有留下来参加寿宴。前者是为躲避蕴淑公主,后者则是因常年食斋,闻不得酒肉味道。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云若凡却在走出林荫小道之时,忽然顿步不前。 楚博雅不知文育怎么回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蓦地,侧过了身子,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云若凡见前方两道身影,痴痴的相拥在一起,心中一股莫名的情xù涌上心头,竟让他头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五味杂陈。 楚博雅微微闭目,就算是一男一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可这般肆无忌惮,何况是两个都是男子……简珂双眸微合,心头满是虚无之感,她禁不住楼住了凤廉。 四瓣红唇紧紧相依,侧着头,美眸虚睁,眼中出现了两道人影,忽地,撑开了双眼,推了推情难自禁之人。 凤廉知道身后有人,却是不为所动,大掌托住了挣扎的人儿,旁若无人的加深这一吻。 要死了,要死了! 该死的凤廉,被人撞见还不快停止,真是羞死人了! 简珂心中大为不快,狠狠的咬住他那削薄的下唇,迫使凤廉不得不停止这一恶劣的行迹。 自第一次品尝过珂儿诱人心弦的味道之后,他便欲罢不能的迷恋上了亲吻她,只要逮住机会,便会向尽情的品味着她的甘甜之味。 “有人!” 简珂微微喘息着,羞涩的推开他,双眸撇向一边,不敢去看那两人的眼神。 凤廉见她小脸微红,略带红肿的樱唇,泽泽晶莹,这简直就是一种视觉冲击,打扰了他们亲密,真是该死! 回眸看了眼身后之人,狭长的双眸越发的深邃,不动声色的牵起珂儿的柔荑,大步流星的朝游船走去。 他双腿修长,迈开步子疾走如风。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简珂有些吃力的跟不上他:“慢点走,哎,你且慢点走嘛!” 云若凡目送两人登上游船,这才没落的走向自家船只的跳板,心里不是滋味的想,他又什么资格别扭,人家那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他算什么? 他什么也不是! 游船排水吨位之大,前行速度之快,让简珂不禁惊叹大靖的造船技术,若是能突破这排水量,大靖倒是有实力效仿郑和下西洋,远征大梁海域,开辟一条史无前例的外交路径……简珂站在甲板之上舔舔发疼的红唇,心中腹诽着罪魁祸首。 她已在游船内换回了女装,洁白的开襟纱衣,薄纱广袖微微透明,里边内衬白色锦缎的抹胸长裙,裙摆逶迤拖地,一双修长美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白纱迎风翻飞,娉婷又圣洁仿若天宫飞下的仙子。 凤廉有些疲惫,晕晕的依着雕花的船舱门,远远的看着静若处子的身影,前一刻还是风流倜傥的小公子,而这一刻却美若天仙。 珂儿时而从容不迫、沉稳老练,就如历经沧桑变故之人;时而又如闲雅闺秀,端庄贤淑,不乏有俏皮可爱之时,心里不禁好奇自己究竟是娶了怎样的女子。 回府,已是日落西山,夜色犹如白日的侵袭者,没有一丝对残阳的怜悯之心。 凤廉食言,没有同她一起用晚膳,这让简珂中心有些恼怒。 丹青今日一整天都没见着娘娘,知道她是与王爷一道出去,所以并不担心什么,只是发觉娘娘晚膳过后一直都在生闷气,想想就知道是谁惹恼了这小祖宗。 简珂坐在梳妆镜前梳头,一袭半透明薄纱衣,红色肚兜清晰可见,下身只穿了月牙色的缎裤,赤着足,素手轻抬,看着铜镜里那张素颜都可倾国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青丝。 丹青接过娘娘手中银质的半月梳子,熟练的为娘娘捋顺长到拽地的黑丝,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娘娘别不开心了,王爷许是被紧急要事给耽搁了。” “是战地八百里军情,还是有人谋反?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 简珂冷哼了一声,赌气的将牡丹金钗狠狠的丢在了首饰盒内。 素白的纤指抚上刺痛的唇瓣,不由得靠近铜镜,发现薄唇上有些破皮,喃喃的低咒了一声:“死人,没个轻重!” 丹青吞了吞咽口水,不敢抬头去看发脾气的娘娘,心道:王爷究竟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叫娘娘这般生气? 是夜简珂一直等到了子夜,凤廉竟然没有回听风楼就寝,本就对他有些情x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负气,决定不再等门,便昏昏沉沉的入睡。 场景忽然天旋地转,不多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夏夜的晚风。 她惊觉,竟看见自己着了一身淡黄色中衣,安静的坐在明黄软榻之中,周围全是明黄色的帐幔,她睫扇一敛,赤足走向了男人。 “再等他?” 看不清男人的长相,清冷的声音却清晰的在耳畔响起。 她闻言,失落的转身坐回软榻,倾国倾城的小脸上说不尽的威严。 男人隔着帐子,隐隐约约可见他的藏青素袍,略带沙哑道:“皇上,玄翼他居心不良,您不可不防啊!” 她仿若未闻,不做声,是谁都一样,只要能怀孕,仰面躺下,柔荑紧紧的抓紧身下明黄的锦被。 男人见她这般,便不再说话了,右手一抬,将室内的烛光灭下,上了榻。 “轰!” 雷声乍响,电闪雷鸣,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她那张绝望的脸。 等男人覆身而上来,她用手扯住了床头的帐子,不肯看他的脸。 男人看了身下的她一眼,修长的指为她解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 她连忙一手护住胸前:“不必了。” 然后紧紧闭着眼:“这样就可以了。” 男人一顿,什么也不说了,将她缎裤一扯,覆身上来,最后哑声问了她一次:“皇上就真的只是为了要个子嗣?” 她不回答,头一侧,闭上眼,努力回想玄翼的脸,努力的回想,玉指却悄悄把身下的锦被抓破了……电闪雷鸣,雷声滚滚,今夜的雨似乎下得特别大,特别响亮“轰!” 一声炸雷,狠狠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简珂陡然惊坐而起,指尖下意识的去揉眉心和太阳穴,因为脑子非常混沌,而心头也没来由的一阵发慌,额头全是汗。 为什么明明是个梦,却如此的证实,她竟然做了个皇帝的梦,还是一个并不完美的春梦。 伸手去探身边,却没有一丝热度,凤廉一整夜都未回房。 笠日,早膳,简珂就有意无意的打听起凤廉昨夜的去处。 除了之前南夏之战归来,他失踪了几天,之后他若是有事外出定会知会她,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凤廉一定有事。 俞番将自己打听到的禀告娘娘:“娘娘,王爷昨夜一宿都在书房。” 在书房? 真有这么多的政务,非得他到废寝忘食处理的地步? 简珂喝了一口粥,双眸盯着胖乎乎的莲蓉包,不知她在想什么。 “娘娘,非烟回来了,还带着傅宗主一同回来。” 俞番总觉得此事蹊跷,非烟向来神出鬼没,可从来都不会离开王爷这么久。 “是吗?” 简珂擦了擦嘴角,抬眸去看了眼单膝跪地的俞番,又道:“说说,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俞番挠了挠头,良久才道:“重点是他带回了傅宗主,属下怀疑王爷哪里不舒服,而且,还不是个小病!” 果然不笨! 简珂欣慰的点点头,吩咐丹青:“准备些清粥小菜,一会儿我给王爷送去。” 去探个虚实。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丹青福身退下。 简珂自行拎着膳盒朝书房而去,入门,却不见凤廉的身影。 书房候门的小童讪讪道:“娘娘,王爷上朝去了!” 简珂看看门外,烈日当空照,都这个时辰了还上朝? “你见没见着傅宗主?” 小童摇摇头,他年纪小,不过十岁而已,过来这边当差的时间也不就,哪里认得什么傅宗主? “你是不知道谁是傅宗主,还是没见过一位老头?” 简珂耐着性子问。 小童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娘娘是说,那个胡子长的都到肚子上的老爷爷?” 好形象的描述! 简珂一愣,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就是那老爷爷,你见到他了?” 小童这回确定的点头:“早走了,与王爷一同走的呢!” “他没住在聚贤阁?” 上次傅宗主过来就住在王府。 “没有!” 小童摇头跟波浪鼓似的。 简珂将食盒递给小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细语道:“这个赏给你了,拿回去吃吧!” 小童接过食盒,嘿嘿一笑,门也不候了,转身屁颠屁颠的就走。 他觉得整个王府的人就娘娘最好,娘娘身边的姐姐也不错,秦侧妃就没娘娘待他好。 偌大的书房内,书案之上全是未批阅的奏折,随意的翻开一篇:“监察御史白允之启:微臣巡访凉州,经查证凉州知县徐意徵私印交子,其罪当诛,微臣特此禀明圣上……望圣上明察,叩请圣裁……” 正文 065朱批过瘾 监察御史白允之……简珂下意识的执笔,眼见就要落笔,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大逆不道的行为,抬眸看了看书房就她自己一人。 见到奏折她竟然有些蠢蠢欲动,四下无人,又不敢真的在折子上批改。 于是,取了一张洁白的宣纸,下了朱批过过瘾,简简单单“诛连三族” 四字,却影响了徐家本族,母族与妻族三个家族的命运。 翻开另一本折子“礼部尚书贺正洪、户部侍郎郭忠良联名启:南夏赔款已清点入库多时,御史使臣严玉清要求觐见圣上……臣等,叩请圣裁……” 战败之国,文宗若想见,早就见了,何必这般耗着? 简珂将笔尖抵着下巴,眨巴这美眸,思虑一番,这文宗应该是不想见南夏使节,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要求觐见,那就是要给模棱两可的回复。 朱砂笔轻轻一带“朕知道了” 还是四个字,写完,同上一本一样,将宣纸撕下来夹在折子里。 之后,简珂就如找了魔一样,朱批似乎停不下来,连续翻阅了不下十个奏本,三省六部的折子差不多都有翻看,批阅了个过瘾。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工部的折子,大靖国库如同虚设,工部竟然还要斥资为文宗在雁征建造行宫,简直就是误国之举。 媚臣! 简珂低低咒骂了一句,工部怎么不想想如何提升行船排水量,怎么不为百姓兴修水利? 玉如意镇纸压宣纸,着手写下一道罢免令:工部尚书寇勤海,为官不为民忧,不思国之社稷……亏当工部侍郎也,着令罢黜寇勤海尚书一职,朕念其功勋之臣,外调雁征关任知府,着日赴任……从正二品大员连降三级到知府大人,简珂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些,望其能思过,再度升迁也是可行的,若是连个知府都做不好,直接贬为庶民算了。 过瘾! 太刺激了! 简珂咧嘴一笑,没有将罢免令夹入折子,而是将它折起来,放入袖筒内,着手将翻阅过的折子整理了一遍。 将自己认为重要的放一边,无关竟要的分出来叠整齐,被她朱砂过的折子统一放在身前,正打算将里面的宣纸取出来,便见凤廉的身影,而她还端坐在书案前。 简珂心里“咯噔” 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将宣纸抽出来,这厮会不会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凤廉见她将书案收拾的干干净净,心里虽有些异样,却没有发作她的意思。 “回来啦?” 简珂讪讪的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希望这厮别罚她。 “嗯!” 凤廉低声回应,见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下了然,小人儿是怕自己怪罪她。 他已经走到了身边,不等简珂反应,快速的抽走了她身前的奏本,翻开,一张朱砂笔迹的字条飘然落下。 简珂豁然起身,暗叫不好,抬脚就要踩上去,可惜速度不及凤廉的身手快。 凤廉捡起字条,抬眸看了眼神情紧张的人儿,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纸条夹起。 “别看!” 简珂哪能不紧张? 趁他还未来得及看,点起小脚与他争抢,哪知,凤廉一个侧身,简珂扑了个空。 她越是这么紧张,凤廉就越迫不及待的看字条,修长的手臂顶住她纤瘦的肩头……“求你了,别看成吗?夫君大人有大量,别与珂儿计较嘛!” 简珂扭了扭身子,可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小心脏突突突的直跳。 凤廉挑眉,看了眼纸条,上面赫然出现“朕知道了” 四个鲜红的大字! “胆子不小!” 凤廉说着,又看了眼折子,是南夏使节要求觐见的折子。 珂儿竟然能揣测父皇真实用意? 竟然能这么准确、简洁的表达出来! 简珂见他神色微敛,不喜不怒的样子,另她心里有些发毛,心道:平时就着表情,我哪看得出来他怎么想的? 凤廉收回抵在她肩头的手,将折子与字条放置一边,又拿起了另本折子,是刑部上奏关于扩建牢房的折子。 宣纸上批的是“不必扩建,重犯者流放,轻犯者为奴采矿” 。 不错,有理有据,重犯不得减刑者确实可冲军、流放边关,轻者采矿减轻劳动了,尚可。 再翻,就是工部寇勤海的折子,咦,没纸条? 凤廉看了眼哭丧着脸的人儿,指了指折子:“纸条呢?” 简珂皱皱鼻子,嘟嘟嘴:“再衣袖内,可,比较大,不是纸条……” 凤廉抬手,修长的大掌撑开:“给我瞧瞧!” “不要啦!” 简珂说着转身就要跑,奈何衣领被凤廉给揪住,生生的拉了回来。 一个踉跄,整个人坐进了凤廉的怀中。 简珂双手抱胸,将袖子牢牢的抓住,楚楚可怜的瞧着他:“我错了还不行吗?不看好不好?” “不好!” 凤廉一口拒绝,强行的扯过她的小手。 简珂见状,皎洁一笑,将另一只手藏到了身后。 凤廉不动不语,伸手讨要。 简珂努努嘴,不情愿的掏出了宣纸,极为讨好道:“给你可以,但你保证,不准凶我,不准骂我,不准生气,不准欺负我,不准笑话我……” 连说五个不准,累不累? 凤廉凑近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轻啄了一口,淡淡道:“好!” 简珂勉为其来的将宣纸摊开在书案上。 罢免令! 凤廉眸光一闪,细细阅览,虽觉得格式不规整,但内容倒是字字珠玑,写的头头是道。 简珂见他不点评,以为自己写的不好,忽地,倾身趴上书案,将那罢免令连同折子抱紧了怀里:“说好了不准笑我,你一定觉得好笑,哼,不给你看了!” 凤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染上了一抹绚烂的笑,将他瑰丽的容颜,凸显的越发的迷人。 好美啊! 可,明明说好了不准笑,就算你笑的再美,再好看也没有,姐姐我生气了! “坐好!” 凤廉瞬间恢fù了严sù的脸,深邃如渊的眸子内倒影着她的小脸。 简珂闻言,立刻端正的侧身坐在他腿上,一双晶亮的眸子却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凤廉微微凑近她,将她拥进了怀中,将寇勤海的折子移开点,按着她那罢免令重新写了一篇术语、格式更加规整的。 “原来是这样的格式啊?” 简珂撑着头看着他行云如水的书写,又道:“那升迁格式呢?” “差不多!” 你是想学来以后替本王批折子吗? 简珂微微点头,想知道更多,于是,得寸进尺的又问:“圣旨怎么写?” 凤廉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忽地收紧,坦然道:“多宝格内多得是圣旨,自己看!” “啊,别这么用力嘛,我不看了,不看了!” 简珂抚上了凤廉的爪子,动手掰了掰,徒劳无功的泄了气:“有本事你掐死我,死了今年又有得做新郎了!” 说你大胆儿,你还真就上了天了,嗯? 凤廉放开了手,重新单手抱着她,不再多言的正式开始批阅奏折。 左蒙与闽影进来,见着主子竟然抱着简珂在批奏折,惊魂未定,左蒙又发现了满是简珂笔迹的罢免令、朱批的宣纸条子……“简珂!” 左蒙怒吼,也不管王爷在场,愤怒的想要上前杀了她。 凤廉剑眉微挑,却依然纹丝不动,下笔急书。 简珂被他一吼,禁不住抖了下身子,猛地看向左蒙:“干嘛?” 干嘛? 左蒙一步上前,隔着书案,抓起了她的臂腕:“出去!不知道王爷在处理公务?” “他让我待着的!” 这个男人真好笑,搞得她像是非要待在这里一样。 凤廉单手扶着小人儿,抬眉沉沉道:“不得无礼!” 他都不舍得吼一声的人儿,师兄怎可这般欺负她,定要叫他知道自己庇护的人,不可无礼对待,怎么说也是他的王妃,师兄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左蒙闻言,喉间像是被硬生生的塞了个东西,王爷竟然为了这个丫头呵斥自己……“属下逾越了!” 左蒙放开了简珂,默默地跪地:“属下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闽影大气不敢喘一声,跟着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简珂款款起身,对着凤廉盈盈福身:“妾身还有账务需处理,先行退下了。” 路过跪着的左蒙,停顿。 简珂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轻蔑之意,凉凉道了一声:“左大人起来吧,做人需要豁达大度,珂儿虽为女子,也知有容乃大的气度,今日之事,我与王爷都不会怪罪于你!闽影,好几日不见,一会儿随我去趟马场!” 说罢,简珂横眉冷目的离开了书房,笑话,她能有容乃大? 哈哈哈……凤廉那厮一定觉得我酷毙了! 闽影起身,他可不想在此待着,紧随娘娘出门:“属下遵命!” 王爷的书房,依然满屋子的墨香,今日却是觉得阴风阵阵……左蒙蹙眉不语,只是静静的跪着,王爷不开口,他绝不起来! 凤廉头也不抬:跪着吧,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起来! 平日里对你太随意了,让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正文 066宫中巨变 宫内御膳房负责准备膳食的宫人已经被扼死,尸体也被扔在角落之中,两名乔装成太监的面生之人,将准备好的膳食放在托盘内,一旁的凤启天神情冷静处变不惊。 两人低首跟在太子身后,御书房门外的守卫统领见太子前来,便没有多加阻挠,凤天启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 凤天启站在御书房门外,看着外面空旷的广场,并没有一起进门。 两人托着文宗的膳食进了御书房。 文宗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一旁的鸡翅木茶几上,见这两人都有些面生,不禁有些疑心道:“今儿个怎么换人了?” 其中一人回道:“回禀皇上,昨夜冯公公与燕姑姑都吃坏了肚子,正在监栏院休息呢!特命奴才二人今日伺候皇上用膳!” 想到廉儿今日入宫,质问他是不是命通天阁谋他性命,他没有否认,甚至还与廉儿争吵了起来……凤嘉纯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道:“朕不想吃,你们退下吧!” 那怎么成?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道:“太子殿下得知皇上近日食欲不振,特地吩咐奴才们为皇上准备了山药粥,皇上还是喝点粥吧!” 哦? 天儿有这份孝心,怎么能辜负呢? 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给朕呈上来!” 假冒太监之人将粥呈给文宗。 凤天启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见父皇接过玉碗将这碗浓稠的山药粥喝下,他双拳紧握,咬着牙,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然后,转身离去……入夜,凤嘉纯忽然感到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刀绞般的疼痛,掩住腹部“哎呦” 惨叫了起来,曾经威严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冷汗从他的额头簌簌而落。 图海公公虽伤重但已经能下地,担心皇上的安危便前来养心殿探望,一见皇上在龙榻之上翻滚,图海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扶住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凤嘉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双手死死攥住图海的胳膊,牙齿用力咬着下唇,没多久唇上便泌出点点滴滴的血珠儿。 图海惊慌不已:“来人!快宣太医!” 可往日守在宫门外的太监宫女,眼下竟无一人进来。 凤嘉纯颤抖着指了指东边的侧门,虚弱道:“太医还在里面烹药!” 他近日来龙体欠安,便让太医在养心殿内随时待命。 图海顾不上多想,忍着胸口巨疼甩开脚步向偏殿而去,刚刚冲进偏殿,冷不防从门后冲出了两个蒙面人,两人明显早就埋伏在此,他们出手如闪电,手中的利刃已经戳入图海后心。 图海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无奈是他命门受了重伤,而两个蒙面人伸手都不凡,在他们的暗袭下,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倒地……凤嘉纯久久没有等到图海与太医,腹痛也没有丝毫减轻,反而越发的严zhòng起来,虚弱无力的喊道:“来人!快来人救救朕!” “噗” 凤嘉纯口中连吐黑血,被子沾上黑血瞬间溶化。 凤嘉纯瞪着双眼不敢置信,他竟然身中剧毒,是谁要弑君? 他想到了今日入宫的廉儿,可马上就否定的猜测,廉儿今日虽与自己争锋相对,但明明确确的告sù自己,他只是为了给另一个儿子正名而已。 他想到了晚膳时分两个面生的太监,想到了那碗太子吩咐的山药粥,更加不愿承认,加害自己的竟是他最最疼爱的孩子。 他曾提yì让太子早日登基称帝,可禅位与太子弑君是两码事。 凤嘉纯翻身下龙榻,心下想着就算是真的要死,也不能将江山交给这弑父逆子! 他在地上爬行,口中的黑血不断涌出,可来不及爬到书案前,人已经气绝生亡了! 与此同时,凤天启已经进来了养心殿寝宫,他负手而立,站在文宗尸首边,沉声道:“整理下皇上仪容,将这里打扫干净!” 子时不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都大小官员耳中。 太师府内,秦世广脑袋当场“嗡” 的一下,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冲到了头上,眼前一黑。 皇上怎么说没就没了,虽说皇上近日以来都在养病,可昨日他还进宫探望过皇上,见皇上气色虽差,却也没到命悬一线的程dù啊! 秦世广果然不愧当朝太师,乍闻宫廷巨变,开始的时候虽有所慌乱,但立刻就恢fù了清醒。 心下迅速地将眼下形shì做了下估量,冲小儿子秦怀书吩咐道:“速速备马,本官去趟战王府!” 秦怀书脑子也不慢,已经明白爹这是要先与战王商议一下,看来在他爹心中是想拥立王爷称帝:“爹,诸位王爷都陆续进宫了!” “快,我们也进宫!” “是!” 马车内,简珂还未从皇上突然驾崩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忧心的看着一脸凝重的凤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与治儿一同现身不要紧吗?” 凤廉无言的抬眸,看了眼小人儿,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今日他与父皇还争吵过,但从未想过父皇会有殡天的一刻,他还没来得及让父皇为治儿正身,怎么就这么轻yì的死了呢? “王爷,太子做的!” 马车外传来了非烟的声音。 凤廉闻言,面色愈加难看。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太子争夺皇位,拼命揽权不过是为求兄弟二人,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可太子……简珂心中一怔,太子为了皇位竟然弑父,的确有一掌江山的魄力,比起老公的犹豫不决,她似乎更加欣赏心狠手辣的凤天启。 老皇帝若是没有遗诏废太子,凤廉又拿不出他弑君某位的证据,那岂不是白白让太子得了便宜? 太子若是继位,那在京都的所有王爷,不管是否有职务在身,都会被驱散回各自封地,这是大靖王朝几百年来新皇继位后的惯例。 他难道就真的会放弃所有权势,交出兵权,甘愿去陆洲做一个碌碌无为的闲散王爷吗? 简珂抬头看着凤廉,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她小手心里已经渗出汗。 凤廉扯了扯唇角,与她十指紧扣,展示了略带一抹牵强的笑,他知道小人儿是在为自己担心。 掌心凸起的粗糙感,让简珂有一丝异样。 早就在他出现那天,简珂就发现了他掌心的伤痕,但想着凤廉是久经沙场之人,多条伤也不足为奇,可今日突然觉得这条伤痕很是微妙,竟使得他整个手掌都显得冰凉刺骨。 简珂猛的摊开他的掌心,一看那条肉虫般的伤痕,居然会莹莹发出蓝光……想到了近日凤廉的反常,又想到了今日傅宗主来了王府,心下顿时凉了半截:“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廉握拳,不想让小人儿看到如此可怕的伤口。 简珂低吼:“你说啊!你什么都不告sù我,你可知你这样,若是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办?” 凤廉见她这么激动,也瞒不住了,语速平缓道:“南夏蛊毒!” 简珂闻言,一愣: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南夏的太子及十一公主还在大靖行宫吧? 简珂再次强硬的将他手掌摊开,低头去观察那疤痕:“解的了吗?” 凤廉唇角微扯,似笑非笑的,更加的凸显出他那惊世脱俗的容颜。 他将身边人较小的身子举起来,让她横坐在大腿之上,低声宽慰道:“傅宗主已经在想解蛊毒的办法,不会有事的!” 哦,能解就好! 简珂状似懵懂的点头。 又听见他道:“我若是死了,珂儿会改嫁吗?” “呸,百无禁忌!” 简珂一听,小脸撇到一边,呸了一声。 责怪的看着凤廉:“说什么傻话呢?不过你可记住了,你若是真死了,我一定改嫁,带着王府所有的钱,找个爱我的人隐居在世外桃源……” “啊!我只是说说的,不要当真嘛!” 简珂惊呼起来。 该死的凤廉,竟用双手狠狠的掐她小肉臀,疼的她差点就掉眼泪,可恶的男人! 若真有那个时候,凤廉是愿意让她改嫁的,可听她亲口这么说出来,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若是二嫁……难得在简珂面前展示臭脸,可就算是再怎么生气,这张脸还是美的无懈可击。 简珂也是看得心醉,一把捧起他的俊脸,狠狠在那张削薄的唇上,印上一吻,极为认真的道:“所以你千万别死!” 闻言,凤廉终是缓和了脸色,可还是逃不开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先皇之命继承大统,获奉宗庙三十余载,本惟敬天助民是务,奈朕近年来体弱,心力不继,致郊庙之祀不亲,明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幼立太子风天启,岐嶷颖慧,本应承嗣丕基。太《敏感词》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一日,释服,即皇帝位。内阁大臣:秦世广、裴博奕、江斌、贺正洪,系勋旧重臣,命其四人为顾命大臣,朕今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钦此!” 正文 067举国同哀 中书令右相裴博奕,当着众王爷及众臣的面宣读大行皇帝遗旨。 这封遗旨,是皇上亲笔拟定交予他保管的,不曾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不禁令他心中唏嘘不已……“臣等谨遵先帝遗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养心殿外三呼万岁之声,盖过了后宫嫔妃们哀泣之声。 后宫与皇亲家眷只能侯在文宗寝宫外啼哭哀悼。 简珂与后妃们跪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听到这篇大行皇帝遗诏,整个人的神经都麻痹了,太子竟真的就这么继位了? 她处于茫然状态,见众人叩头,便也只好跟着把头往下磕。 起身之际,慌的去寻找凤廉、凤治两兄弟的身影。 可寻觅了许久,只见到一人的身影,由于相隔太远,也不知那人究竟是凤廉还是凤治……整个皇宫内,已经是哭声一片,宫内随处可见身穿孝服的赤练军……赤练军! 简珂一怔,那是太子亲卫衍变而来,太子身边的走狗莫都是赤练军的统领。 简珂双眸微眯:太子果然是准备好了一qiē才动手的! 宫中乱作一团百官之中的云若凡,因文宗驾崩,忽然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起码近期,没人会为蕴淑公主提招选驸马一事。 一名小太监跑向云若凡,焦急道:“云大人,公主殿下因过度伤心,哭晕了过去,您赶紧去看看吧!” 公主哭晕过去,他过去算什么? 云若凡不敢不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丧服,随着小太监去了女眷方向。 蕴淑哭得美眸红肿,看到云若凡跪倒自己的身边,她抽抽搭搭,情不自禁的向云若凡肩头靠过去:“文育,父皇,父皇他……” 这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说哭晕了呢? 云若凡见蕴淑靠向自己,慌的将身子侧向一边,哪知,蕴淑双眸一闭竟然直直的倒在了他的肩头……云若凡张开着臂膀,顿时不知该将手放在那里,蹙眉:“公主!公主!” 简珂就跪在离她们不远处,细心的她发现,蕴淑公主虽倒在云若凡的肩头,小手却在对后面的小太监打手势。 小公主竟然趁文宗之死亲近若凡,文宗不知会不会死不瞑目? 后面的小太监见状,慌的道:“公主!可否劳驾云大人将公主先带下去,奴才去找位太医为殿下诊治……” 云若凡觉得不妥,四下看去尽是后宫之人,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上哪去了? 清明的眸子一亮,那道清丽的身影,不是珂儿又是谁? 云若凡像是找到了救醒一般:“廉王妃,下官一人怕是会招致非议,可否劳驾你,殿下也有个照应!” 简珂抬眸看向云若凡,弱弱的道:“我怕是不成,不如让秦侧妃去?” 说着斜眼看了看秦万蓉。 秦万蓉不是正妻不可进灵堂哭灵,而简珂却不得不为文宗哭灵。 那蕴淑公主明显是装的,为的就是想要与云若凡独处,她才不要去做电灯泡,不仅照亮了大殿,同时也照得蕴淑记恨自己,何必呢? 云若凡闻言,向秦万蓉略略点头。 他对秦万蓉没有好感,可眼下似乎也没其他的办法:“那就有劳秦侧妃了!” 秦万蓉虽不怎么情愿,但照顾公主总比在灵前跪着哭一整夜的强,起身道:“公主身子要紧!” 云若凡搀起蕴淑公主,对那小太监道:“公公快去快回。” 德妃主持后宫多年,丰富的阅历与能力,使她很快平息了乱糟糟的景象,巍峨的宫殿,一夜之间换上了纯白的丧幡。 一时之间,国丧的哀愁充斥着整座皇城。 文宗突然驾崩,后宫嫔妃不管曾经有多受宠、多高的品级,从此以后都失去了支柱。 德妃悲从心中来,却满腹怀疑,文宗虽常年患有咳喘之症,但近日经过太医院的调理已经有所好转,没道理突然就……怀疑文宗死因的德妃,传见养心殿当值的宫人,可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竟然都突然之间消失了踪影,更领她匪夷所思的是专为文宗烹药的太医也不见了。 德妃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便差人去请图海公公,谁知连图海也消失了……“岂有此理!本宫乃先皇嫔妃,为何不让本宫见先皇最后一面?” 德妃又道:“本宫要见太子!” 莫都死活不让进:“德妃娘娘,没有太子之令,谁也不可进入!” 太子这一举动举动,无疑是更加证明了德妃的猜测,若是能证明太子弑君,她的十皇子是不是就有希望了……年迈的落公公,甩着拂尘从养心殿出来:“德妃娘娘,太子有请!” 皇后早薨,太子由德妃带大,她对太子也算是尽心尽力,只是德妃自己育有十皇子……落公公怜悯的看了眼一身素服的德妃。 德妃一进大殿,悲凉的唤道:“皇上,臣妾来看你了!” 趴上文宗胸膛。 她满脸泪花,抬眸去看文宗,竟然发现文宗唇色黑紫,面露黑气……死因可疑! 德妃神色微敛,冷冷的,质问凤天启:“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查什么? 凤天启阴邪一笑,状似询问道:“德妃因父皇驾崩而伤心过度,自缢殉情了可好?” “你,你要做什么?” 德妃闻言,惊恐后退,这还是自己带大的孩子? “德妃对父皇情深意重,自然是不想父皇九泉之下孤独寂寞……” 凤天启上前扶了一把德妃,温柔的,就如孩童之时德妃抚摸他的小脸一样,抚摸着她保养得体的容颜。 看似温和如常的凤天启,突然,满眼猖獗……德妃如临大敌,转身就想跑,一条白凌缠在了她的脖子之上……纤白的柔荑扣着白凌,双脚离地却拼命的针扎,渐渐地,她不再动,不再挣扎……天际亦然泛起了鱼肚白,骄阳渐渐升起……大行皇帝遗诏布告天下,举国同哀。 人生有两件事操办不得马虎,婚事与丧事,大行皇帝皇帝的丧礼就更不用说了,要一直持续二十一天,其中的繁文缛节数不胜数。 简珂不禁有些责怪凤廉的不为所动,手握半个江山的他,竟然对太子继位毫无反应……这老皇帝干嘛非死不可? 简珂作为皇家媳妇日子过得甚是艰难,每日要到大行皇帝灵前哭灵三次,每次还不能少于半个时辰。 问题是她虽是儿媳,可对死了的老皇帝根本就没有感情,便只能扯着嗓子干嚎,装哭的活儿不好干更,不用说每天还要装三个小时。 凤廉这些日子不得闲,也就没见他人影。 今早见傅泰之匆匆而来,知道王爷不再之后又匆匆走人,这些日子以来简珂忙着哭灵,这会儿才想起来凤廉的身体……自从知道身边的虹儿有问题,简珂便派人盯着虹儿,没想到这虹儿不仅是个练家子,竟然还是南夏太子的人。 如今她知凤廉中了蛊毒与南夏脱不了干系,一直暗兵不动,为的是想要看看南夏太子究竟玩什么花样。 不管傅宗主有没有能力为凤廉解蛊毒,就冲着人家往她身边安插眼线,便更有必要去会一会那南夏太子了! 简珂刚吊着嗓子吼完,在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内狂喝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丹青撩起帘布探出去,发现晋王一袭孝服,骑着骏马挡在马车前。 “娘娘,是晋王!” 简珂探出身体,嗓音有一丝沙哑:“筱儿怎么来送嫂子了?” 一声筱儿,听在凤筱耳中十分刺耳,他还是不想从皇嫂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虽然叫的亲昵,可长者的语气无形之中也将他阻隔在外。 “嫂子,可否与我说说话?” 简珂略略点头,在她眼中凤筱就是个孩子,他俩并不存zài男女有别。 凤筱就在马车一侧行走在公道上,他落寞道:“还有半月太子就要登记,皇兄与我们这些兄弟,必须在三月之内撤出皇城!否则……否则……” “否则就有篡位之嫌!” 简珂接口。 凤筱轻轻点头,他从小到大都未曾离开过京都,他的封地又与皇兄远隔千山万水,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能与他们在相见。 “舍不得离开?” “恩!” 简珂纤白的手伸出车窗,向凤筱招了招手。 凤筱驱使着马儿靠近马车。 她低声道:“嫂子也不想走!可惜你哥哥没魄力,筱儿,嫂子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凤筱好奇的附耳倾听,听的认真,还时不时的点头:“皇兄若是不同意呢?” “你傻啊?什么都跟他说!” 凤筱眨巴着凤眼,嘿嘿一笑,朝皇嫂拱手道:“事成之后,五千弩营归我了!” 也不等简珂反对,狠狠的抽打着马臀,扬长而去。 简珂头伸出车窗,叫骂了起来:“你小子,胃口也忒大了吧?” ――还有半月文宗就该下葬了,凤天启虽还没有登基,但说起居因该搬入养心殿,可他依然居住在东宫。 父皇被他毒害在养心殿,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先帝口吐黑血回来向他索命。 东宫太子殿内,灯火通明。 凤天启躺在榻上睡得不安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拼命摇头:嘴里还不断惊呼:“不,儿臣没有错,儿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正文 068南夏太子 凤天启猛然睁眼,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已不满了细碎的汗珠,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落公公听见新帝爷有所动静,弯着要小跑进来,关怀道:“皇上,怎么了?” 凤天启此刻再也无睡意,已经起身下了榻。 落公公见状,立马上前替他倒了杯水,他一饮而尽。 凤天启责备的,看了眼老公公:“本宫尚未登基,你怎能直呼本宫皇上?” “是是是,奴才逾越了!” 落公公笑着,赶紧点头称是。 “落公公,你今年几岁了?” 凤天启开口问。 落公公五岁进宫,算上将要登基的太子殿下,他一生一共服侍过三朝皇帝。 人老了,记性就差,自己多少年岁道还真给忘jì了,落公公伸出手指恰恰算算,回道:“回殿下,奴才属狗,今年该是六十又八了!” 这么大年岁了啊? 凤天启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刚被册封太子之时,年纪不过五六岁,当年还总让落公公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这好像还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事情。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凤天启见落公公慈祥的面容,满脸皱褶,又满头白发,手拿着茶盅,低声询问:“可有想过告老还乡?” 落公公手握着拂尘,哈这腰站在殿下身边,回道:“奴才进宫前就没有家人了,这皇宫就是奴才的家,奴才以后若是伺候不动殿下了,还望殿下恩准奴才在监栏院养老!” 凤天启闻言,侧目看着这位两鬓斑白的老太监,抿唇点了点头,叹息道:“你年纪大了该多休息!” “殿下!” 落公公一听鼻子酸酸的,苍老的双眸瞬间泛起了泪光。 在他心里殿下一直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彬彬有礼,从不为难他这个别人眼中的狗奴才,殿下做下天理不容之事心里定当比谁都难受! 凤天启抬手,拍了拍落公公的肩头:“今夜就不必伺候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落公公“唉” 了一声,一甩拂尘转身而去。 看着蹒跚的背影,凤天启腰杆挺了挺,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去迎接即将面临的一qiē,想着凤廉若是阻止他登基,就将双生之秘公布于众,他想着祭天司绝对不会允许双生称帝来霍乱江山。 可万万没想到,事发之后凤廉这么安静,这种安静绝对不是风雨欲来的宁静,他似乎完全没有要篡位的意思。 难道他与父皇都错了? 凤天启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凤廉除了揽权之外,从未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在忌惮他功高盖主,而咄咄逼人,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双眸微闭,不禁开始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弑君夺位,可他还有退路吗? 他只能沿着错误的路一路走下去! 忽然间,一阵杀气向他迎面袭来,眼前瞬间出现一道寒冷的剑锋。 凤天启面色稍有惊变,沿着剑锋看向来人,只见那人身着红白相间劲装,全身上下之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 他不叫不喊,任凭这剑锋指向自己,眼看刺客即将得手,“嗖” 的一声,一直飞箭穿过那刺客后脑勺,箭头硬生生穿过脑壳,还滴着刺目的鲜血,然后此刻应声倒地。 “殿下!” 莫都及时出现。 凤天启眸光微敛,谁会在这守卫森严的东宫之内行刺自己? 脑海之中凤廉的名字一闪而逝,但又可笑的发觉自己多虑,那小子想杀,他绝对不会用这不堪一击的刺客! 莫都在刺客身上翻查了一番,朝殿下摇头,表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凤天启蹲下身子,一把将此刻的面罩扯了下来,就这么端详起刺客的脸来,这人国字脸、体型偏矮,却是个体格健壮之人,从体格与面部特征看不像大靖之人。 莫都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将此刻胸前的衣物一扯,蹙眉道:“殿下你看!” 笠日,岩顺抱着剑站在主子身侧,目光平顺无波澜。 游少龙端坐在书案前临摹着一旁的寒梅图,十一公主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太子哥哥作画,小嘴里面还咯咯的笑着,她嘲笑太子哥哥画的四不像。 皇家驿站外被大靖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明所以的游宝宝急得团团转,可太子殿下似乎像是没事的人一般,真是太子不急急,死游宝宝了! 都火烧眉毛了,殿下还有心情作画,游宝宝急得直跺脚:“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游少龙放下手中的画笔,双手拿起画纸看了看,叹气,怎么就是画不出半分神韵呢? 游宝宝心急:“哎呦喂,我的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 十一公主娇嗔:“宝宝,你好吵!” 当初真不该带来! “公主殿下,外头那些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咱软禁了,奴才能不急吗?” “咣当” 一声,书房门被大力踹开。 一个穿着大靖丫鬟服饰的女子被顺带着推了进来。 吓得游宝宝跳起来,紧接着往太子身后躲。 岩顺立马上前,手中的剑已出鞘,一马当先的挡在了太子书案前,神经也跟着高度紧张。 须臾,一女子跨过门槛进来,只见她双手交叠在身前。 她身材高挑,浓眉大眼,衣着富贵,俨然是一位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打扮。 女子进门后一句话也没说,她微微侧头,轻蔑一笑,眼神飘渺的看向东侧书案前的几人。 游少龙丹凤眼一愣,眼前这女子有些眼熟,貌似在哪里打过照面,可一时之间没记起来这是何许人也。 游宝宝一见来人竟是个女子,也没这么害怕了,挺身一步上前,呛声道:“大胆!你究竟是何人?” 没回答提问,女子抬手指着瘫软在地的人儿,厉声道:“看看她是谁吧!” 众人向地上的女子看去,纷纷神色一惊。 游少龙很快镇定,立刻就回忆起来此人的身份,俊雅的脸上温润展颜。 十一公主收敛了神色,却是满脸的疑惑。 岩顺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这人……慌忙上前将人扶起:“红姬!” “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废了她一双手算是饶了她一条小命!” 丹青轻笑,话锋一转,严声道:“你身为南夏太子,命人偷盗我家主子的画,此行为也太欠妥当了吧?真是给你的国家丢脸!” “岂有此理,你胡言乱语什么?” 十一公主虽年幼,但也知道这女子出口侮辱太子哥哥已是大不敬,还公然侮辱她们南夏整个民族。 不等太子哥哥有所反应,纵身一跃,连人带手中的九节鞭,朝那满口胡言的女子袭击而去。 丹青也不闪躲,唇角微挑,双眸直视来人,就这么定定的站在门口。 就在九节鞭鞭头的利器,快要触及丹青之时,一道墨色身影眨眼间出现,徒手抓住了鞭身,轻轻一扯,那铁鞭子竟然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丹青抬手抵着下巴,一手托着手肘,万分惋惜的看着游幻玲,啧啧嘴,摇头道:“想不到,堂堂南夏公主教养也不过如此,是不是你们南夏所有人都这么野蛮无礼?” 游少龙为自己行为不耻,但不能因为这样连他的国家跟着蒙羞,眼前这丫头嘴巴虽不饶人,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怎么说也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起身缓步走向丹青,低头拱手道:“确实是在下无理在先,还望姑娘海涵!” 看着人模人样,还不是个偷鸡摸狗之小人! 丹青方才只记得耍威风了,都没怎么看清谁是南夏太子,瞥了眼开口之人,神情稍带一丝疑惑,心想:原来是他! 丹青冷笑,对于游少龙的行迹表示嗤之以鼻,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凉凉道:“哪轮得到我海涵?过来吧!” 说着转身抬步而去,游少龙见状并没有多想的紧跟了上去。 岩顺想要跟上前,那墨色身影一把挡住门扉:“阁下还是在书房等着吧,我家主子不会伤你们太子分毫!” 此人话落,岩顺身后突然多了两人。 岩顺能留在主子身边,及随意出入大靖宫墙,那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这三人各个身手不下与自己,若是硬来定是毫无胜算的……皇家驿站,原是后宫嫔妃避暑行宫,建筑奢华不亚于大靖皇宫,内设亭台楼阁,花园内植被茂盛,处处绿荫,景色宜人。 游少龙随着丹青的步伐而来,就见一名女子背影。 她身姿轻盈,那一袭白纱绣着同色系的牡丹,华贵而不失清雅的身影。 简珂听见动静优雅转身,因国丧,她不能着艳丽的衣裳,只是素净的一身白衣视人。 白皙的小脸上不失粉黛,白纱随风舞动,乌黑的发丝飘扬而起,不同于上次在福满楼所见,女装的她,圣洁的美令人心旷神怡,看得游少龙双眸有一丝不舍移开。 丹青安静的站到娘娘身侧,见游少龙那移不开的眸子,心里对着南夏太子又是一番唾弃:不知羞耻,竟敢直视娘娘,什么人嘛! 简珂莲步轻缓走到石桌前,抬手示意来人坐下,她才缓缓落座,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高贵与灵动。 正文 069幻玲公主 游少龙坐与妙人儿对面,眼睛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见她蹙眉,似乎有些不高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道:“少龙失礼了!” “无妨!” 简珂神色淡然,侧身对丹青道:“还不快为殿下看茶!” 丹青不情不愿的上前,为游少龙添上茶水,动作粗鲁的将杯碟碰了个叮当响。 这个南夏太子长得虽俊朗,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傻里傻气,傻的又没有紫芜可爱,没由来的就是看不顺眼他。 自从见了王爷之后,她就对看美男的眼光,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毕竟她家王爷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美男子,心道:还没我家王爷好看! 游少龙抿了一口茶,心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当初在福满楼初见她,一眼就认出她是男扮女装之人,让红姬打探她的背景完全处于好奇心作怪。 得知她不仅是福满楼的幕后之人,其真实身份,还是死对头凤廉的王妃,他又不禁想要了解她更多。 “我……” 游少龙我了半天,竟没我出一句话,暗恨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般不会讲话。 简珂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这神态这气质,竟有几分段誉的味道,暗衬道:可惜了我不是神仙姐姐! “今日前来见殿下,并不是真的为了追究虹儿盗画一事。那件事我也处罚了她,我俩也算是两清了!” 简珂见游少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道最后白皙的俊脸染上了一抹霞红,连两个耳朵都不禁绯红起来。 她抬手掩唇一笑,直觉告sù自己,这南夏太子也不是什么坏人。 她,她,她,笑了,她冲自己笑了! 笑的这般纯净,就如一湾清水中的芙蓉花,美而不妖! 游少龙也跟着她傻笑了起来,抬手用手背抚了一下脸颊,发觉自己的脸颊好烫,自己好像发高烧了一样,结巴道:“失,失礼了!廉王妃莫怪!” 简珂笑容微敛,忽然正色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昨夜有刺客行刺我朝新主?” 游少龙神色一怔,猛然抬头,没了刚才的憨态模样,争辩道:“那根本不是南夏干的!” 简珂丝毫不留情道:“有证据证明那不是你们的人吗?我可以告sù你,没有,那人真真切切是你们南夏之人!” 游少龙拿着杯碟的手一顿,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子,竟对这面如桃花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忌惮:她知道那刺客的确是南夏之人,莫非……见他神色惊变,简珂挑眉,不点而朱的薄唇,微微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只听她轻声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夫君身中南夏蛊毒,你若能设法替他解除,我便有法子让你们安然回国!” 战王乃是整个南夏的仇人,若是死了,也算是为战死的万千南夏战士报了仇。 刺客之事,他从未放在心上,凤天启早前与南夏达成协议,他们俩之间是盟友,量他也不会把自己怎样,至于那战王中蛊毒之事他绝对不会插手! 想到心仪的女子为了救战王,而下狠手陷害南夏……游少龙面色微白,昂首起身之际,恢fù了属于南夏储君的气度,他漠然道:“廉王妃还是回去吧!本宫此行,并未有巫医随行,怕是帮不了王妃了!” 早就料到了这南夏太子不会轻yì答应此事! 简珂也不会与他多费口舌,见他走,她也不着急上前追,淡然的抿了口茶,抬眸与身旁的丹青对视一眼。 丹青扣扣手指甲,发现指甲盖里有些脏东西,悠然道:“娘娘,奴婢见南夏那小公主机灵可爱的紧,您一定喜欢这孩子!” 其实她看那南夏公主年纪与娘娘一般大。 这世上恐怕除了丹青,没人如此了解,她每一个眼神之中所含之意了。 简珂歪着脑袋,显得有些许开心,满脸的少女心道:“是吗?那就请小公主回府住几日,陪本娘娘解解闷也好!” 游少龙早已走远,并没有听到主仆两人的对话,回书房的时候见门口有三人把守,俊脸染上一丝薄怒,冷然道:“这是何意?” 俞番为首,拱手道:“我家主子说,这驿馆不安全,特命在下等人来保护殿下!” 他正说着,瞥见娘娘带着丹青姑娘往相反方向离开。 另一名兄弟随即朝他们而来,那兄弟在俞番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俞番挥手,另两名兄弟撤退到了他身后。 俞番上前为游少龙打开书房的门,拱手道:“殿下,我家娘娘请十一公主到府上玩几天!” 游少龙与门内几人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他想也不想,一口回绝:“舍妹年幼,怕会惊扰你家王妃,本宫替舍妹谢过王妃好意!” 那小公主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胆敢侮辱南夏,又将他们禁锢在书房,想着就生气:“谁怕谁啊!本公主就会会她!” 游少龙怒喝:“玲玲不得无礼!” 小公主什么时候被太子哥哥这般凶过,哼了一声,嘟嘴撇开头。 王妃娘娘说的话就是命令,完不成他们几个兄弟回去扣工资是小,绩效簿上多一笔差评那才不划算呢! 既然请不动那就掳回去,反正娘娘只看结果,从不过问过程! 俞番想着腰杆更挺了,身后的兄弟自然明白老大的意思,两人并肩上前,以迅雷不及之势,架起还在生气的小公主,几人一眨眼的功夫早已不见踪影。 游宝宝见状立即哭天喊地起来:“哎呀,公主殿下被掳走了!这可怎么好?” 岩顺见状闪身要上前去追赶,游少龙无力道:“别追了,你与本宫加起来都不敌他们一人!” “可公主她!” 岩顺蹙眉,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不知危险是何物,真怕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就这么仍有她被掳走……“她不会有事,传玉清前来议事!” 游少龙竟相信简珂不会伤害妹妹,这种信任到底来自哪里? 三日之后游幻玲在战王府都待烦,可连“请” 她来的主人面都没见过。 这奢华的寝房之内,侍婢如云,却各个当她是透明人,于是,耐不住性子开始乱发脾气,为引人注意,一气之下摔了房中不少宝贝。 丫鬟们表示没关系,他们家娘娘财大气粗,随你摔,摔烂一批换一批,看你这刁蛮的小丫头还有何招数! 身着大靖服饰的游幻玲,娇俏可人,灵动的身影,宛如晨间院落里的黄莺鸟儿。 她提着长长的裙摆踏出房门,却被两名身强力壮的护卫拦下,鼓起腮帮子:“本公主不想待在这破烂地方,本公主要回驿站,还不速速让开?” 哪知那两名护卫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她南夏最得宠的小公主,何时受过着等委屈? 真是气死本公主了! 游幻玲双手叉腰,娇喝道:“我可是你家王妃的客人,这是待客之道吗?” 不让路,她便硬闯,就不信这两个大块头敢把她怎样! 一时间,一对二,三人打得不可开交。 要命的是,青姑娘只命他们二人看守这姑娘,不能伤她毫发。 这么一来两个强壮的大男人,竟只有挨打的份,纷纷在心中呐喊:娘娘,我们要求加工资,太惨了! “住手!” 一声冷冽的男音,喝止了三人的打斗。 游幻玲闻声,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含胸切腕的姿势。 护卫轻敌,一不留神,手臂咔嚓应声脱臼,真想不到,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下手如此之狠! 折了护卫的手臂,还面不改色的游幻玲,双手环胸,傲气依然的看着来人,蓦地,一看双眸之中竟是痴迷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人,还是个男人……凤治妖娆一笑,那张妖孽般的邪魅俊脸,直直的撞进了游幻玲的眼中,她像是找了魔一样,痴痴的看着,小脸竟不由自主染上一抹俏丽的红,歪着脑袋好奇道:“你,你是谁?” 不知何时,他已闪身来到她的身边,他修长的指背,轻轻划过她娇嫩的脸颊,他的声音自带一丝魅惑:“本王可曾与小美人见过?” 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男人也可以长得颠倒众生……游幻玲脸颊被他触碰到,整个身子都不由的僵硬起来,他自称本王,莫非他就是战王凤廉? 游幻玲俏脸红红,娇声试探:“你,你是凤廉?” 凤治不语,早已习惯了做哥哥的影子,可他自信,他比哥哥更加迷人,只有简珂那傻丫头不喜欢自己! 长臂一览,游幻玲纤细的腰肢落入他怀里。 他媚眼微挑,笑容更加的惑人心魂,嗅着怀中之人的小脸,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道口:“你可真香呀!”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丹青笑容晦暗,退入小巷:“成了!” 简珂朝丹青束起大拇指,并不多加过问她如何将凤治引来小院,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前院走去。 凤治不同于凤廉那厮的沉闷,相反性子有些放荡不羁,自从他被放出来之后,这府里不少丫头都被他给“毒害” 他自然不会错过游幻玲这样的,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小辣椒” 了。 果然,凤治不负她所望,那南夏太子竟敢跟她作对,那就别怪姑奶奶我把注意打到小公主身上了! 正文 070前朝野史 飘渺峰,矗立在重重叠叠的群山之中,孤峰兀立四面环水,江流澎湃……古老神秘的武学世家隐秘在山峰之巅,雄伟的建筑群体,犹如神殿俯瞰着世间沧桑。 望月台上,炎紫芜一身绯色家主常服,外罩软烟罗轻纱,乌发束着同色系丝带,腰间束一条暗色长穗绦上系了一块炎家传家玉佩……“回来了?” 炎紫芜瞭望着群山,山风拂过,衣抉翻飞,睨视天下的傲气浑然天成。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位白衣赛雪,资卓绝的男子,他缓缓走上前与紫芜并肩而立:“尊主!” “京都可有消息?” “群臣已主意道了皇……凤天启的变化,相信不久的将来,朝中定会有所议论!” “还有呢?” 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管他何事? 炎紫玄远眺山河,目光如炬:“尊主为何一定要插手此事?” 为了那廉王妃? 炎林山庄素来与世无争,三弟他是……紫芜蹙眉,见他不回答,便以为他对自己有所不满:“你还没在生我气?还没有原谅我?” 自从那件事之后,紫玄对自己的态度依然如初,可不知怎的,感觉回不去了……“尊主多虑了!” 看了眼紫芜,眼中看不清他此刻的情xù:“盛家小姐已入山庄多时,尊主还是早日成婚为好!” 尊主,尊主,明知他不稀罕! 紫芜想听到的是他叫自己弟弟,就跟小时候一样,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到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盛芷星是你的女人!” 紫芜忍着脾气,绷着脸,甩下紫玄愤然离开:不说是吧? 山庄上下,又不止你一人会办事! 紫玄负手而立,看着这个依然不成熟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许久,抬手抚过胸前随风飘逸的发丝……——夜幕降临,天气晴朗,夜空星光点点,月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像是个娇羞的姑娘。 皇城围墙之外的草地上,点燃着熊熊篝火,闽影率领着七八名手下围坐在篝火前。 昨夜太子遇袭之事已传遍朝野,王爷派廉家军在都城内巡逻,皇城外地方宽阔也算是个很好的休息之地,闽影便与兄弟们再次等待与巡逻的兄弟们换班。 不多时,一匹快马朝他们而来,闽影与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有些纳闷来者何人。 “吁” 了一声,来人胯下马儿。 闽影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王爷的小舅子。 简家七郎各个骁勇善战,这老七简亦白,更是兄弟之中为数不多的能文能武之人。 先帝对他也颇为看重,不仅将文怡公主下嫁于他,还是特别提拔他为御林军统领。 简亦白手牵着马儿,厉声道:“皇城有御林军护卫,你等在此做什么?” 御林军算个屁啊? 如今皇宫是赤练军的天下! 闽影迎上前:“亦白兄不必紧张,兄弟们不过是见这月色甚好,在此赏月罢了!” 这鬼话也能编出来,闽影不仅有些佩服自己,看来跟着王妃混久了,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渐涨了。 简亦白怀疑的看着眼前几人,这些人之中他只认识闽影一人,其他几人都未曾见过,他岂是这般好哄骗之人:“闽将军,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们算是老相识,闽影哥俩好的搂住了简亦白的肩,低语道:“兄弟,给点面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简亦白挣脱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的他,多少显得有些铁面无私:“回去吧,不然我难做!” “不成!” 简亦白与王府那主子虽为兄妹,可性格一点也不像,娘娘显然比她这七哥好说话! 闽影这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 简亦白闻言一脸不高兴,他乃正三品御林军统领,闽影虽为廉家军统领,官位却低于他,竟然不给他面子! “亦白兄过来!” 见他脸色异样,闽影将他拉到一边:“你也知道昨夜太子遇袭,咱几个兄弟奉王爷之命,多加注意都城之内安全,你我二人都为大靖各司其职,尽忠职守,互不干涉可好?” 如今这局势,战王随时都能执掌江山,谁知道昨夜那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简亦白知道父亲站在战王那一边,而战王如今手握军权,只需一声令下太子还不得乖乖让位? 他对凤廉心存偏见,认为凤廉功高盖住,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兵临城下,那便与窃国贼无异! 简亦白见闽影等人说不通,一气之下翻身上马直奔战王府……王府内,简珂正在沐浴:“青儿!王爷这几日可有消息?” 多日不见甚念啊! 呦呦呦,她家娘娘这是想夫君疼爱了吧! 丹青抿唇轻笑,舀了一瓢浴汤,顺着娘娘白皙的脖子浇下来,逗趣道:“王爷不是在海棠苑吗?奴婢这就去请王爷过来!” 海棠苑那个是凤治,明明知道她问的是凤廉,这丫头竟公然取笑她! 简珂回头,睥睨一眼,啐声道:“你这丫头没个正经的!” 丹青银铃般的笑出了声来:“海棠苑哪位这几日也是独守空房,近日真没王爷消息,娘娘每日进宫守灵就没见着王爷?” 哎……那厮估计躲在哪个角落里反复思量吧! 眼看着太子即将登基,太子若是继位定是个不好拿捏之人,以后她还如何参政? 他何必顾及这么多,做皇帝多好,他不想称帝,她何以母仪天下? 娘娘心里怕是有些不开心吧? 丹青就想着哄娘娘开心:“前朝不是出过一位女帝吗?虽在位时间只有短短十年,却是政绩颇高,深得百姓爱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娘娘也做个女皇帝呗!” 哎呀,你怎么不提她是失国之君? 这丫头跟着自己久了,说话风格还真与自己一般大言不惭! 前朝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她曾闲来无聊翻阅过民间杂记,曾经辉煌如大唐盛世般的大康皇朝,覆灭缘由竟因那乾坤女帝遇人不淑,爱上了大靖开国皇帝……突然,简珂心口直跳,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开国皇帝是不是叫凤玄翼?” 娘娘您是糊涂了吧? 开国皇帝姓名还要问奴婢? 丹青闻言“噗” 的笑出声,然后神神秘秘的低语:“是啊,传说翼帝当年还是女皇的贵君,娘娘,你知道什么是贵君吗?就跟皇上的贵妃一样,是后宫之人……不过那都是传说而已,历史记载,翼帝是卫国的质子,之前也是个苦命的人……” 那个春梦……简珂眸光一闪,似乎又看见了梦中绝望的自己,澡也不泡了,起身便要去自己的小书房找那本关于女帝的野史。 丹青见状,赶紧为娘娘披上浴袍,不明所以道:“娘娘,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何止说错话? 议论翼帝者斩! “……” 简珂没回答她,胡乱的套上衣物,便匆匆走出浴室。 “娘娘,头发还没擦干呢!” 娘娘一头秀发来不及擦干,丹青便手拿着毛巾追上前,弄不明白娘娘究竟是要做什么? 简珂在书柜前东翻西找,丹青在一旁为她擦拭湿发。 好一会儿,才见娘娘兴致盎然的捧起一本残旧的书籍,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乾坤野史》。 都怪自己多嘴,娘娘竟然对这不靠谱的玩意儿来了兴致,今晚娘娘怕是又要通宵达旦看野史了,明日一早还要赶去哭灵,身子如何吃得消啊? 野史上记载,乾坤女帝名为康善君,大康最后一位皇帝,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女皇。 康善君能在一众皇子、皇孙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代帝王,是因相士说她生于九星连珠之夜,又脚踏七星、拥帝王之相,能保大康千秋基业,她老子才有违祖制把江山传与一个女娃娃……可为何她最终还是断送了大好江山? 简珂看得津津有味,抬起右脚,小手轻轻拂过脚底,她虽不是出生与九星连珠,却死于连珠之夜,前世右脚脚底,更是踏有北斗七星形状的七颗黑痣。 刚穿到宿主身上之时并没有痣,可后来不知怎的,渐渐的,脚底七颗黑痣竟重现于世。 这事,就连与她最为亲密的凤廉也不知,莫非她真是紫微星君转世,有帝王之相才得以重生异世? 简珂心思飘飘然起来:该找个相士看看面相,我有没有统率三军的帝王之相! 正史中记载,乾坤女帝破国之后焚宫而亡,可她记得野史记载并非如此……一舔素指,轻轻翻过一页。 野史上说,康善君并未因亡国而死,皇城被破之后身怀龙翼的康善君,在一帮神秘的江湖中人誓死庇佑之下逃出生天。 康善君流落民间,途中产下双生女婴,后又辗转去了西域……慢着,那女帝竟然生下双胞胎,后又去了西域? 曾听凤廉说过,他母妃百里夏妤,就是大祭司从西域带回来的神武圣女! ———————————————小妤有话要说:『捂脸』我是廉儿的亲妈,我是廉儿的亲妈,我是廉儿的亲妈,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正文 071七哥来访 简珂看着手上那枚乌黑的镶宝戒指,就此联系到了凤廉生母与杨氏的身上。 着手执笔在宣纸之上写下百里二字,分拆之后竟密出这姓氏的含义,前者去一就是白字,后者内藏有王字,白、王相加可不就是皇字? 简珂大胆的将百里夏妤与前朝失国女帝联想到了一起,越想,越觉得煞有其事。 或许,百里夏妤与杨氏可能是同宗之源,双生素来有遗传,怪不得凤廉母妃连生两胎双生子。 那蔡洪武能保下凤廉与凤治两兄弟,必定也是拥护女帝的后人,这么说来一qiē也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简珂禁不住,心道:那康善君为夺回江山真当是煞费苦心……“七舅爷,您可不得入内!” “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是珂儿七哥哥,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珂儿!” “小的自然知道您是贵人,可王爷真不在里面!” 门外传来家丁阻扰之声。 “走开!你走不走,信不信我削你?” 简珂看野史入神,并没有理会外边的嘈杂。 道是丹青反应极快的出去一看究竟,不想来人竟是七爷,她挥退家丁,简亦白那厮便寻着光亮闯入书房。 丹青急忙追上前跟在七爷身后,看在娘娘在将军府之时唯有这位七爷,对娘娘还算可以的份上她难得恭敬待人:“七爷夜深了,娘娘正在里边看书呢!您要是找王爷,他并不在里面!” “我知道!” 简亦白也算是看出来凤廉不在府中,可人都来了便想着见见小妹,她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 也不知珂儿那丫头过的怎么样? 揭起珠帘,透过晶莹剔透的玉屏风。 简亦白见到了小妹纤细的身影,于是,他双手腹背,虎背熊腰的站定在屏风之外“咳” 低咳了一声。 “这是谁呀?” 简珂说着走出屏风,其实早就听到了七哥与家丁的争执声,可她就是要逗逗这憨厚的七哥哥。 她衣袖遮面,莲步轻缓,轻笑着道:“呀,原来是我七哥哥来了?小妹有失远迎了!” 珂儿虽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男女有别之理他还是应该遵守的,见珂儿发丝披散,又只着了轻薄的里衣,明显是刚刚沐浴完,不禁有些责怪小妹。 简亦白撇开脸正色道:“爹说珂儿越大越不知礼数,我看还真是!丹青,还不给小姐取件披风来?” 丹青闻言,立即依言转身而去,娘娘早已不是将军府的八小姐了,这七爷见了娘娘不行礼也罢了,竟还唤娘娘为小姐……原宿主从小到大谁教过她礼数了? 那简颜峰竟还有脸,在儿子面前数落起她这女儿来了! 简珂心底直翻白眼,这个简亦白估计是简珂在将军府,唯一一个对她没有坏心的人。 面上笑的甜腻,撒娇道:“七哥哥今日怎会深夜造访?” 简亦白答道:“我原是来找王爷的,他不在府里,就当我是来看你了!” 简珂亲自为他斟上一杯上好的毛尖,柔柔一笑:“哥哥坐,你我兄妹二人也很久没见了,上次托爹爹带给哥哥的梨花醉可有喝?” “小酌了几口,味道不错!但你也知道哥哥我有职务在身,不得贪杯,也就让你嫂子藏起来了!” 简亦白口渴的厉害,豪爽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喝的太快没品出着新茶有何特别之处。 他叹气道:“哥哥若不是在你出嫁前,远赴百里之外迎去大军归来,你也不必嫁的这般仓促!” 简珂轻轻摇头表示不怪他:“王爷待珂儿很好,珂儿其实并不委屈!” 丹青过来将薄纱披风盖在她单薄的肩头,又替七爷满上一杯,便低首站在娘娘身边。 战王娶她不过一年而已,就接二连三的纳妾,哪能不委屈? 哎,谁让这小妹从小懦弱,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啊! 简亦白忽然道:“你可知道大嫂的表弟,云公子?” 很熟! 简珂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云若凡,低声道:“是若凡公子?” “你可知他如今高中状元?你出嫁前,他正巧进京赶科举,寄宿在府里,哥哥原想等爹回府就将你许给他!” 简亦白不看小妹呆愣的表情,继续兀自说着:“云家虽重于经商,可也算是世代书香之家,他在江南一代颇有名气,又是新科状元,你若是能嫁给他也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生不出孩子来! 这都怪战王蛮横,强取豪夺! 呃……她哥脑袋秀逗了吧? 简珂表示无语好吗! 扯这些有的没得干嘛?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去抱公主,干嘛来给她添堵? “云若凡殿试高居榜首,被先帝亲封文状元,是这届最年轻也是最有才华之人!” 简亦白言语之中,充满了对云若凡的崇拜之情,恨不得小妹就此决定与战王合离二嫁与云若凡! 简珂出声制止:“七哥哥别说了!珂儿如今是王爷的人,你说的话若是传入王爷耳里,叫珂儿如何见人?” “哼!怕什么?哥哥我不喜欢战王,他若是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哥哥说!” 简亦白对战王的偏见毫不掩饰:“不过是个拥兵自重,贪恋权势的奸逆之辈,他总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简珂没想到,他会这般看不起权势滔天的凤廉。 原来凤廉并没有她想的人人待见,除了简亦白有这种想法,是不是还有别人将凤廉想的如此不堪? 不用想,太子的党羽一定也有很多人将凤廉看作奸臣逆党! 拉起简亦白粗糙的大手,简珂语重心长:“这些话出了这书房,哥哥千万别与他人说起!王爷虽说摄政,可有祸及百姓?哥哥想必也知道,先前淮关百姓受灾,要不是王爷出手,如今淮关百姓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妹妹可以保证王爷并无称帝之心,哥哥也别将他看成是奸逆之辈,他若有心夺位又岂会看着太子登基?何况,你效忠的是大靖,只要大靖长盛不衰,又何必去理会谁当权!” 只要大靖长盛不衰,又何必去理会谁当权? 珂儿的一席话,让简亦白内心一怔,他竟还没有一个妇道人家看得透彻! 简亦白走后,简珂坐在床头手捧着那本野史研究,直到午夜也没入睡。 凤廉托着疲惫的身体缓步进来,一进门就见她深夜还在看书,皱着双眉,上前就将书本没收了起来。 简珂忍不住嘟囔:“你怎么这样?我看的正起劲儿呢!” “对眼睛不好!” 凤廉语气谈谈,听不出责备之意,却是真的有所埋怨她不为自己保重身子。 跪坐起身,纤细的双臂怀上他精壮的窄腰,发现才几日不见他清瘦了不少,这按原先尺寸做的新亵衣也大了点。 简珂关心道:“怎么瘦成这样了?可是身体不适?” 想到他身中蛊毒,也不知解毒可有进展。 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若有所思,没能及时回答小人儿的提问。 他怎能无视自己的关心? 她摊开那只有伤痕的大手,见那道横切手掌的疤痕非但没有淡化,反而更加的粗起来又肿又红,简珂看在眼底一阵心疼。 “傅宗主不是说可以解吗,怎么看着越来越严zhòng了?” 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无碍的!” 凤廉轻轻挣脱她的手,握起拳头不给小人儿看伤痕。 不知是不是由于近日心情烦躁的缘故,体内似乎有东西在叫嚣,令他吃不好睡不好。 那东西似乎向是一个活物一般,不仅能在他体内溜走自如,还在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内力。 原本他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府,今日却被不少人发现了行踪,这样下去可不是好苗头。 简珂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而说的宽慰自己的话,他那毫无血色的双唇已经出卖了他。 傅泰之那老匹夫不是自命不凡吗? 怎么这也解不了那也没办法? 唉,真是个没有的老东西! 简珂并没有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得为我好好保重身体,别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然后,用力的抱紧他,将小脑袋埋入他怀中。 她真的不想失去他,不管他对自己的情有几分是真心,她就是贪恋他的宠爱,她活了这么久,还没有男人这般疼爱过自己! 自己若是死了,她会伤心! 凤廉一怔,不由的将她拥的更紧,他想给她一个孩子,若是有孩子防身她或许会看开一些……她抬首看着他,美眸迷离,思绪飞扬:凤廉若是真的会因此丧命,她是否会崩溃? 前世不堪的记忆,总是徘徊在脑海之中,她怕极了孤独无依的感觉,这个男人,她喜欢,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害怕失去他! 凤廉脸颊有些去的消瘦,却是依然昳丽的天下无双,捧起她娇嫩的小脸,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爱怜与宠溺之色。 去他的丧期禁欲,他就是想占有她,疼爱她,与她一起到达身心愉悦的巅峰……————————————————小剧场:小妤:咳,我说廉儿,你是不是掉东西了? 廉儿:……木有啊! 小妤:节操呢? 廉儿:妈,我冤枉啊,节操是你给的……小妤唇角抽搐:哦,妈给你捡起来哈! ——哈哈哈哈哈~ 正文 072规劝穉子 天还没亮透,简珂便察觉到凤廉行色仓皇的离开,她躺在榻上美眸盯着帐幔若有所思,也再无睡意。 丹青进来见娘娘已醒,吩咐丫鬟捧着盥洗用具进来。 撩起帷帐,迫不及待道:“娘娘,奴婢听说十皇子昨夜求见王爷,好像在前院跪了整整一晚,谁劝都不肯起来……” 文宗死的当晚,连简珂都看的出德妃虽是伤心,却很镇定的将丧事初期繁琐的事物处理的井然有序,并没有寻死觅活之意。 那德妃殉情而死,十皇子怕是心中对母妃的死有所怀疑……简珂起身下榻,脚蹬掐丝锦缎岐头履,修长的手臂张开。 丹青立即上前,将一件开襟真丝衫批在她肩头,着手将娘娘一头如云的黑丝从衣衫黑抽出来,丝滑极地的长发就如它的主人高雅端庄的铺在整个背部。 简珂纤白的素指紧了紧敞开的衣衫,然后朝不远处跪着的丫鬟走去,随口道:“王爷昨夜很晚才回府,下人就没告知十皇子?” 那孩子才十二而已,倒也是个性情倔犟之人。 小丫鬟低眉顺目的双膝跪地,双手端着雕花青铜盥洗盆子,丹青拧干巾子递给娘娘:“哪能不说?左大人无奈之下,还想把治少爷抬出来,可就是没找着他人,也不知治少爷他躲哪个浪蹄子无厘头寻欢作乐了!” 简珂接过巾子,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凤治昨夜怕是又找秦万香去巫山**了吧? 凤廉吩咐弟弟勾引秦万香当时她也在场,当时觉得凤廉有些太没节操,秦万香弄死他四任王妃之事搁一边不说,人家不过是太喜欢了他而已,非要叫凤治搞大人家肚子算个什么事儿? 不过,想想那即将继位的太子,若是知道秦万香这次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到那时候,秦万香别说是与后位无缘,秦太师乃至与秦府关联的九族之亲,怕是也会连带着遭殃! “十皇子现在还跪着?” 丹青语气分外的怜惜:“奴婢也是听十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所说,十皇子许是因德妃娘娘去的突然,太过伤心连着多日不思膳食,昨夜又跪了一整夜,申时末了晕厥了过去,殷管家命人将他抬去聚贤阁了!” “走,我们去看看十皇子!” ……聚贤阁,就在紫芜原先住过的屋子内,小小的凤源,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角挂满了泪痕。 父皇殡天,母妃又死的蹊跷,年幼的凤源内心无法承受。 他还未过十五岁没有封王,手中也没有任何权势,想要替母妃的死申冤,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凤源能想到的,只有手握重权的二皇兄,希望皇兄可以替他做主,可他跪了整整一夜,二皇兄都不肯见自己……简珂命人为凤源准备了膳食,进屋见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有些怜悯这如今无依无靠的孩子:“源儿,过来用些早膳吧!那些不长眼的下人,昨晚没有通知嫂子,不然,嫂子也不至于让源儿跪了一整夜!” 凤源不搭理,没有起身,而是翻了个身面朝里床:这个小皇嫂他在宫宴上见过一面,懦弱无能不说,还不堪一击,不想也知道她在皇兄跟前说不上话! 简珂见状也不怪他,耐着性子坐到了榻边,极为和蔼道:“源儿生皇兄的气,也不能拿嫂子撒气不是?” 凤源闻言,豁然起身,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抹了一把小脸:“谁说我生皇兄气了?” 十二岁的凤源,小脸有些婴儿肥,双眸红肿,确实炯炯有神,他虽年幼,但他估计是所有皇子里面,眉宇长得最像文宗的皇子。 简珂打量了一眼凤源,淡然一笑:“那你还用这态度对嫂子?” 凤源别开小脸不正视榻前之人,浓浓鼻音道:“你又不能替我说话,我为何要给你好脸色看?” 语气之中满是不肖。 “哎呀,你说的这么直白,就不怕嫂子给你皇兄吹枕边风,以后就算你再想见皇兄,就如昨夜,他也未必会搭理你!” 简珂伸手用手绢替他擦擦眼泪,被凤源一把挡开。 凤源不信她的话,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一双大眼怒瞪,出言不逊道:“你若是受待见,我皇兄也不至于纳妾、娶秦侧妃,你吹枕边风?皇兄怕是一个月都难得与你同床共枕几回!” 同床共枕……丁点大的毛孩子,也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简珂不生气,朝丹青招招手。 丹青努努嘴,将一碗血燕端了过来,她见十皇子对娘娘不恭敬,眼神之中没了之前的怜惜。 简珂接过玉碗,用银勺搅了搅燕窝,温柔的吹了吹,递给凤源:“吃点东西吧,身子坏了还怎么替德妃娘娘报仇?” 凤源一怔,看简珂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心下道:她也怀疑母妃的死? 简珂见他不接,耐心的托着玉碗:“你也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嫂子,你这般大费周章的想见你皇兄,定是心中有所质疑,只是你年纪尚小,外家只是一介商宦朝中无人帮衬,你又没实权在手,不靠你二皇兄自己定是做不了任何事!” 确实如她所说,外祖父是雁征罗家家主,罗家虽家境殷实却无人入仕,别说帮衬自己,母妃死,外祖父连见母妃最后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凤源小拳头紧紧握起,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腿上,炯炯星眸一红,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我母妃死的冤枉!我见母妃脖子上有两条勒横,又是从养心殿被抬出来,定是太子所为!太子不念母妃养育之恩,狠心扼死了我母妃,简直就不是人!” 简珂见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孩子的无助,素指划过他因哭泣而染红了的小脸,替他抹去泪痕,打击他道:“你有证据证明是太子所为?别说你没有,就算是有又如何?太子即将继位,连你皇兄都奈何不了他,何况是你一个未受封的十皇子?” 凤源蓦地仰首,不敢置信的看着简珂:“皇兄手握军权,为何奈何不了他?皇兄向来仁德民心所向,若是登基,好过太子残暴不仁……” “你二皇兄并无称帝之意,你又何必至他与不仁不义?” 简珂摸了摸他的小脸,规劝道:“你现在没有能力替德妃报仇,不等于以后都没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还小,不等于他长不大,太子没有杀自己就是老天开眼,留了他性命,总有一天他会手刃仇人! 凤源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瞬间觉得眼神的小皇嫂身影变得恍惚起来,重影闪烁,小皇嫂就如慈爱的母妃再生。 母妃一定不希望他作践自己,想到这里,他终于接过了燕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雨后的虎口山景色迷人,整个后山都是苍翠欲滴的墨绿,没来得急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大山的腰间,雨后的阳光透过低压的云层,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凤廉今早吐血了,怕被简珂看到,捂着口鼻匆匆离开卧房,可他怕是没想到,那血喷溅到了床幔之上。 想到凤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简珂便再也没有心情去为文宗哭灵,见过十皇子之后,她偷着溜出了皇城。 她手握着马鞭儿,站在这一望无际的苍翠海洋之中,一身红白相间的骑马装,独特的剪裁,加上贴身的紧致,更加凸显出她傲人的身姿。 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骑马这种贵族运动还是能轻松驾驭的。 然而,丹青从小就怕马儿,只能做着马车跟了一路,她刚开始还担忧娘娘会摔着,可当看娘娘方才英姿飒爽的骑术,更是不明白娘娘何时学会的骑马。 丹青站在娘娘身侧,因冒着细雨前来,娘娘额前的碎发有些许湿润,她便拿着丝巾为娘娘擦拭,好奇道:“娘娘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 简珂近日来都素面朝天,并不担心丹青擦拭而弄花了她的脸,她把玩着手中的马鞭,闻言不禁骄傲:“天生的!” 她一穿越过来便会骑术,可不就是天生的? “啊?” 丹青才不信娘娘的鬼话,回头看了眼通体洁白的骏马。 那马儿膘肥体壮,可身上带着一股子马骚味儿,若是被踢上一脚,怕是没个十天半月休想起身伺候娘娘了。 丹青缩了缩脖子,胆小的赶紧往边上移了一步。 万物皆有灵性,马儿自然能分辨谁喜欢自己,谁又不喜欢自己。 它见丹青躲着自己,跺着碎步往新主人身后靠了靠,嘴里还发出声声吐息,像是在抗议自己不受待见。 “麒麟乖,青儿姐姐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怕你罢了!” 简珂抬手抚摸着马儿的脖子,这是她的新宠,宝贝着呢! “嫂嫂!” 凤筱慢跑着赶过来就见简珂装束奇特,停下脚步便见自己送她的马儿也来了,看样子她很是喜欢。 噗,这小子当自己是孙猴子呢? 正文 073弩营散心 简珂被他一声“嫂嫂”忍俊不禁,笑骂道:“我不是铁扇公主,你哥也不是牛魔王!” 凤筱抬起爪子挠挠后脑勺,嘿嘿的憨笑了起来,虽然不知她说的铁扇公主与牛魔王是何许人也,但能看到她娇艳如花般的笑容也罢了。 接过简珂手里的缰绳,凤筱习惯性的摸了摸马背:“又壮了!” 她到底是怎么养你的,才几日不见,就变了一副模样。 “那件事,你做的很漂亮!” 简珂又强颜欢笑着:“对了,谢谢你送我麒麟,它性子温顺,又通人性,是匹宝马!” 这麒麟是出自自家的驯养场,当然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只是简珂没有将这告sù小叔。 毕竟人家是一片好心,花了大价钱买来送与自己的,凤筱此举显然是白白送了万两金银给简珂。 “麒麟?嗯,真是个好名字!” 凤筱晒黑了,古铜色的肌肤,在加上他灿烂的笑容,男人味了许多。 她今日过来也不全是骑马散心,主要是想过来瞧瞧她的首批弩兵训练成果。 想到第一次过来视察之时,见那些弩兵不光训练有素,还各个都有武艺底子,能段时间内招到五千多的良才,可见这凤筱确实有能力。 弩营隐秘在离皇城十里之遥的虎口山,山下又因开采着金矿,所有整座虎口山脉下都有重兵把守,弩兵在此地训练很隐秘,不必担忧被人打扰。 进入弩营,便有两个小兵上前,恭敬的接过凤筱手中的缰绳,将麒麟牵入马厩。 刚下过雨,操场地面有些泥泞,并没有见到弩兵训练的身影。 简珂不禁怪自己,心中叹气:哎,怪我任性,没顾忌天气会影响训练,可惜了不能看千人齐射的壮观场面。 凤筱得知了她会来,早已安排妥当,便领着简珂主仆二人穿过空旷的弩营。 这弩营之后有一个大山洞,虽不能容纳千人弩兵,却也算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训练场所,一些射击能力较强的弩兵都被安排在此接受特别训练。 “射!” 只闻一声令下,一排弩手同发弓弩“刷刷刷” 的声音此起彼伏。 简珂站在山洞口好一会儿,看着那些弩手训练,突然手痒了起来,她也好想加入其中。 凤筱早就看出她眼中的灼热,命手下将她送自己的那把弩取了过来,当他将弩交给她时,却不料被她拒绝。 “青儿!” 简珂唤着丹青,丹青立马从身后的包袱内取出一把更为精致的小型弩,看这架势是早有准备。 除了几个心腹之人知道简珂的身份,其余的弩兵都不认识她,只当这美貌的女子,不过是主子的夫人或是情人。 能在这里训练的弩手各个身手了得,众人见她手持一柄小弓弩,仔细一看这柄弩还一次能装三只弩簇,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简珂将弩架在肩头踱步到中间,弩手们纷纷往后退去,只见她选取射击的位置竟比主子远上几丈,主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之意,众人不禁有些期待她的射击。 好久没玩这玩意儿了,有些找不到手感啊! 简珂今日状态不好,极力集中精神瞄准把心“刷” 的一声,第一箭竟没中把心,位置稍稍有些偏离,但她的距离摆在那里,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叫人大开眼界。 简珂自己并不满意,退步了,“刷刷” 连续两箭一前一后直追把心,后面那一只箭将前者硬生生劈开……全场一片寂静,一些有射击弓箭底子的人,心中一滞,能练到这种水准的人,必定是有多年射击经验之人! 凤筱见状,不禁拍手叫好,她使弩的本事果然出众,不过,他已经将那只可以连发三箭的弩瞄上了:“嫂子,你把它送给我呗!” “给!” 简珂见他很想要,便很大方的给了他,一把用着还算顺手的弩而已。 她今天心情低落,凤筱全都看在眼里,走出弩营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昏暗,没有像来时那般骑着麒麟,而是与丹青同坐马车下山,麒麟由凤筱骑着,紧跟在她们马车身侧。 凤筱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嫂子今天不开心?” 坐在马车内假寐的简珂,悠悠睁眼,叹息道:“你哥哥病了!” 凤筱一惊,也不顾及男女有别之说,慌的撩起窗帘,紧张道:“昨日我还见皇兄精神不错呢!怎么就病了?” 他看到的应该是凤治吧? 这孩子不知道凤治的存zài吗? 也对,凤廉对他这般保护,又岂会让他知道生母是怎么死的? “小病罢了,不,不碍事!” 简珂欲言又止,这话说服不了她自己,要是紫芜在就好,他的血能解了自己身上的噬魂散毒,不知对南夏蛊毒是否有用。 “哦!” 得到令他安心的回答,才放下车帘。 凤筱想起了近日皇兄对他的不理睬,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兄弟二人一直以来都相依为命,皇兄虽不善言辞,但他能感受到皇兄对他的疼爱,一个人的性格会变得这么快吗? 凤筱一路将她送到了城门口,这才原路返回虎口山。 简珂主仆二人回到王府时辰刚过戌时,她想到了凤廉的身子,没有急着回听风楼,而是去了游幻玲所住的小院。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见娘娘过来双双下跪行礼,正要开口被娘娘抬手制止。 丹青上前替娘娘推开了房门,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随护卫一起守在门口。 游幻玲还未就寝,一个人呆呆的坐着,脑海里面全是那个绝色的男人。 听到了动静回神,抬头看去来人竟是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子,女人看女人多少有些同性相斥,尤其是见来人貌美胜过自己。 “你是何人?” 游幻玲傲慢出声,她并未起身,而是坐正了身子,端着公主的架子不看来人。 简珂还不至于小气道与一个孩子置气,也不客气兀自坐到了她对面,伸手取了一只精美的陶瓷杯子,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游幻玲见她不回话,又见她虽穿着打扮不似大靖女子常着的衣物,但料子是上好的天麻丝,发髻间点缀的饰物也相当名贵,心里多少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豁然出现一道怒光,深邃的五官绷起:“你为何要关着本公主?” 先前还嚷着要回驿站,这回终于见到她了,怎么又不嚷嚷了? 果然美色当前,女人也无法抵挡啊! 简珂转动着水杯,挑眉看了她一眼:“十一公主是我的客人,我又岂会关着你?想必是下人不懂事,曲解了我的意思罢了!” “当本公主是三岁孩童吗?” 游幻玲娇喝一声,手掌怒拍桌面,低吼:“你也别绕弯子了,别以为本公主不知你是想拿本公主威胁太子哥哥!” 随不知其缘由,但她意图昭然若揭,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定叫她好看! 简珂眉心微低,略带愁容,忧心忡忡道:“我跟公主说实话吧,王爷中了南夏蛊毒,这中原之地无人能解……我只是想救他性命,还请公主成全!” 说完抬手去擦拭眼角并未留下来的泪水,斜眼去看游幻玲的反应。 不出所料,只见游幻玲闻此言,眉间怒意不在,微蹩柳眉,喃喃低声道:“今日他还来看我了,我见他精神极好,并不想中蛊毒之人……” 美眸中略一迟疑,瞬间又冷怒道:“你骗人!” 简珂状似焦急的辩解:“我没有,我岂会那王爷的身子开玩笑?这是他今早还吐了血,你看……” 简珂将被溅到血丝的一块帐布递过去。 游幻玲拾起那一小块账布,一看,她神色微敛,略显的有些凝重,没了以往的娇俏模样。 她虽贵为南夏公主,却从小对神秘的巫医有着极大的兴趣,也偷偷跟着宫中的巫医学过此道,不过只是不怎么精通,但她可以辨别蛊毒的种类。 简珂对她的过度反应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这刁蛮小公主会识得这蛊毒,于是她乘胜追击:“公主可愿意随我回去替王爷看看?” 游幻玲抿着唇,想不通白天的战王明明很健康,怎么会中了如此歹毒的蛊?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嗯!” 听风楼内,凤廉回来没见到小人儿,便自行梳洗一番,这一刻,正着中衣坐在床边看那本前朝野史。 小人儿在书上评头论足的做了大量批注,他没来得急看正文,视线都被那些稀奇古怪的评语所吸引。 越看越面无表情,那丫头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当简珂带着游幻玲进来之时,见他端正的坐姿,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捧着那本有些残旧的野史。 连两个大活人进来都没及时发现,他的功力怕是退了不少。 游幻玲少女心,战王就算是一身简单的中衣,昳丽的容颜也丝毫不减,还多了一份别样的风华。 她心里早就对对战王动了心思,见到这样的凤廉,小脸刷的一下绯红起来。 哎呀,坏了! 简珂瞧见他手中的野史,立马就紧张起来…… 正文 074金蝉蛊毒 那书中可是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评语,要是叫他看了去,还不知会把她想成什么样呢! 简珂伸手就要去夺野史,凤廉功力虽有所退步但身手还在,只见他抬手一挡,微微侧身,简珂便拿他没办法。 凤廉无良的扯了扯唇角,略失血色的俊脸,刹那间,染上一抹妖冶绚烂的笑意,那笑容宛如绽放的光彩愈益绚烂夺目随即,语速平缓的念道:“‘男色祸国’、‘色字头上一把刀’、‘江山易主,女帝滥情’、‘玄翼不过斯文败类,以色谋权算不得正人君子’、‘玉树歌残声已陈,南朝宫殿柳条新’……” “唉呀,别念啦!” 简珂不顾还有他人在场,倾身而上,骑到了凤廉腿之上。 她神色焦急,秀美紧蹙,抬起双臂去夺他手中的书,娇憨道:“你还给我,还给我啦……” “乾坤龙女风流惯,不爱江山爱美人’……” 凤廉才不管她,兀自继续念,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简珂被激怒了,小脑袋一下一下的强击凤廉宽阔的胸膛:看就看嘛,非念出声来,几个意思? 可恶,太可恶了! 凤廉放下书,怕她撞疼了自己,抬手,大掌一把抵住小人儿的额头,宠溺道:“我不念了!” 简珂这才起身,眼疾手快的将书拿起来,甩向身后的丹青,发飙:“把它烧了!” 横眉竖目的怒瞪凤廉,凶横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完全忘了眼前之人还是个病秧子。 凤廉被掐的生疼,抬手抚了抚手臂,却丝毫没舍得责怪小人儿的凶悍。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激怒了她,看她蛮横又娇俏的模样,是打心眼里喜欢,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勾了勾小人儿的鼻尖,笑意微漾,极为温柔道:“一点也不疼!” 简珂见这厮一脸的讨好,没由来的什么气都消了,嘟着丹霞般的朱唇,啐了声:“死鬼!” 这两个人刚才亲昵的互动全程被游幻玲看在了眼里,没想到,这个驰骋疆场的男人,还有这么宠一个人的时候,而她自己竟然被当了透明人! 游幻玲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醋意,她轻咳一声,小脸上有些不悦之意。 果然,凤廉与简珂两人同时看向游幻玲,简珂歉意的微笑了下,尴尬的从老公身上下来。 凤廉剑眉微微皱起,房中多了个陌生人感觉不适应,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房中除了丹青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在场,这说明了什么? 凤廉紧握着拳头,口中皓齿不知不觉之中咬紧,片刻,他恢fù了以往波澜不惊之态,他显然不喜欢此人打扰了他与小人儿的独处。 游幻玲为此顿感疑惑,战王平今日白天还对她很热情,夜晚怎么看到自己这般无动于衷? 为何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多余之人碍眼? 看了眼战王身边的人,她心底了然,以她刚才所见廉王妃很凶悍,想来这王妃平日里也是个善妒之人,试问哪个男人,会当妒妇的面前,对别的女子眉来眼去? 简珂抚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走向游幻玲,略带羞涩的掩唇微笑,柔柔道:“不好意思,让公主见笑了!” 游幻玲不语,换了一派皇家公主的姿态,缓步朝战王走近,越看战王的脸色越是揪心。 战王脸色苍白,双唇无色,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这么严zhòng了? 她伸出手要去为战王把脉,凤廉明显抵触,仰着身子,挥开了她的手。 游幻玲错愕,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怨念,这平日里对自己毛手毛脚的男人,今日为何对她的触碰这么……嫌弃? 她一愣,惊讶的发现战王看她的眼神中,除了嫌弃之外,不带任何的旖旎之色,这与白日里的态度大相径庭! 简珂上前,责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执起他有伤疤的手,摊开向游幻玲展示:“公主请!” 凤廉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碰自己,除了珂儿以外,别的女人更加不用说。 但他挫败的发现,珂儿似乎并不介意这女人触碰他,心底猛然滋生一丝不快。 游幻玲展开凤廉的手掌,入眼的触目惊心让她有些不忍直视,看清楚伤口之后,她俏脸染上了一丝凝重:“王爷这伤口,该有些时日了吧?” 凤廉看了眼珂儿,见她向自己点头,心想着她不会无缘无故叫别的女人过来欣赏他的伤口。 他只道了声“嗯” 便快速的抽回了手,坐直身子,神色淡漠的不看游幻玲一眼。 游幻玲手抵着下巴,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心中疑惑不解,百般思索的在脑海之中搜寻关于这类蛊毒的种类。 好一会儿,突然,她转身抓起战王的手臂,宽袖一撸,在他手臂上赫然出现一条金黄色的线,,一直延伸至被撸起的宽袖处也未能终止。 游幻玲的心,不由一紧,慌忙要去脱战王的衣服。 当她小手伸战王衣襟,凤廉依旧面无表情,身体反射性的往后一仰,抬手挡开了游幻玲不规矩的手。 简珂见游幻玲大胆的举动,不禁想:南夏民风果然开放,连皇室公主都如此豪迈,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要解男子的衣衫! “金丝已蔓延至腋下!” 简珂上前,一把拽住真个人几乎贴上榻的凤廉。 凤廉没有丝毫挣扎,乖乖的任由她钳制着。 游幻玲见他不情愿的样子,小脸一僵,这才放下尴尬的手:“我若非眼拙,王爷所中的蛊是通天阁‘金蝉蛊’,最初中毒之处只是酸麻,若是见了血,金蝉幼虫会顺着伤口进入血肉。这金丝,是金蝉幼虫爬行的轨迹,中毒初期幼虫只会食人经血。待幼虫长成,金丝若是蔓延至头顶,中毒之人会被下蛊之人操控,而金丝若是蔓延至胸腔,中毒之人,便会感到胸腹搅痛肿胀,最后七孔流血而死。” 好歹毒的手法! 下蛊之人是要将凤廉置之死地,还是要操控他的心智? 简珂一惊,小脸顿失血色,忽然完全没了主意。 想到凤廉今早的吐血,想到凤廉真的命不久矣,更加相信游幻玲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 “一派胡言!” 凤廉正色,握住珂儿纤细的手腕,触手的冰凉让他心惊,这南夏公主所说的话,一定是吓坏了她吧? 游幻玲被战王一吼,瞬间感到一丝恼怒。 她长这么大,还没人这般凶过自己,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可。 她忽然口轻舌薄的提醒道:“中蛊之人,若是会武功,金蝉便会吞噬内力直到内力禁失,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不毁呈蜂窝状,下场何其惨烈?” 凤廉感受到了小人儿的颤抖,他起身,将她圈进怀中,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怒色:“本王身体如何,本王心里清楚,不劳十一公主费心,天色已晚,公主可以回去歇息了!” 他竟然下逐客令,毫不留情的赶她走? 游幻玲闻言,恼怒顿生,“哼” 了一声,甩袖就走人。 “公主且慢!” 简珂挣脱了凤廉的怀抱拔腿去追。 简珂追上了游幻玲,见她面色已如常,稍稍放了心。 只是她脚下急步,没有一丝停顿之意,简珂便跟在她身侧道:“公主既然知道金蝉蛊毒,不知是否有办法解除?” 游幻玲忽然顿步,转身面对着简珂,跋扈恣睢的笑道:“有,但要看你是否愿意成全!” 这就想要跟她谈条件了? 简珂提着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且说说看!” “本公主要招战王做驸马!” 游幻玲不客气的说,可眼前之人闻言竟没丝毫激动,她又补充:“听清楚了,本公主是要招驸马,而不是下嫁!” 这是要带凤廉回南夏? 只要能救他的命管你要怎样,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吧? 到时候,她再兴兵南夏把老公抢回来! “好!” 简珂毫不犹豫。 游幻玲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会这般轻yì就答应下来? 于是,她得寸进尺道:“这之前战王须先休妻!”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简珂小脸神色依然,指甲却狠狠的嵌入手心,坚定道:“可以!” 没下想过她会如此爽快,游幻玲一下竟没反应过来,瞬间,她俏脸上扬起一抹完胜的笑,得意道:“那本公主静候佳音了!” 这厢,凤廉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起身想要跟上珂儿的步伐。 不想,一阵头晕,胸口发闷,一股热涌有下而上升起,热浪冲破喉间“噗” 一口腥甜喷涌而出,晕眩过后猛然导向身后的床榻。 他仰躺在床榻之上,狭长的凤眸,木纳的看着床幔的顶端,口中还在不停的溢出鲜血,他海之中一片空白。 良久,凤廉坐身来,自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销毁了被溅了血的证据,带着一丝落寞离开王府。 夜色之中,以凤廉原先的身手,本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但他诡异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主调息,外放的气息惊动了暗处的护卫,他们纷纷朝他的方向聚拢,在看到是自己主子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隐去了身影。 凤廉心浮气躁的拨动着玉扳指,面无表情的将这一qiē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叹息,若是再这样下去……笠日,游幻玲在战王府家卫的护送之下,毫发无伤的回了皇家驿站。 驿站也因南夏史臣的交涉,而暂时被解除了禁锢,游少龙见皇妹安然无恙的回来,对简珂的不为难,多了一丝欣然…… 正文 075超级百货 昨夜凤廉又是一整夜未归,简珂坐在床头等了一整夜,一早去了宫里为文宗哭灵。 这会儿,简珂吊着嗓子干嚎完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简直可说身心疲惫的厉害。 她想了一整夜,虽然自己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游幻玲,可她却心有不甘,谁会真的这么轻yì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 “去奇货轩!” 简珂声音沙哑,美眸微闭,吩咐了丹青先不回府。 丹青努努嘴,正想劝阻娘娘,但见娘娘疲惫的身影,斜靠在软座上已沉沉的入睡,便只能静声不再打扰她休息。 她见昨夜听风楼点了一夜的灯,娘娘怕是一夜未寝,不免有些心疼娘娘的辛劳,不明白娘娘又不缺银子,为何还要斥巨资建造那劳民伤财的奇货轩呢? 奇货轩,简珂耗资万万两黄金打造的,就相当于现代的大型百货商场,联合了大靖各地商宦世家参与其中,大到壁合堂这样京都人人知晓的商户,小到各类民间小吃汇总,超市、菜场一应俱全。 奇货轩虽初步成形,其实还在建设之中,但里面的店pù经过龅牙顺的手基本租了出去,大靖四大富豪世家也在此分了一杯羹,云家占据了奇货轩里最大的商铺作为茶叶与丝绸的展示厅。 华贵的马车稳稳的前行,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停在了奇货轩庞大的后院。 丹青搀着娘娘,撩起帘幕,马夫赶紧将折叠的简易阶梯靠在了踏板上。 简珂素指指着太阳穴,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只觉得今日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疲惫。 放眼望去,偌大的后院已停满了各式奢华的马车,那些妆点的异常富贵的马车停在一起,犹如现代顶级豪车博览会一样的壮观。 蓦地,眸光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辆朴素的不能在朴素的马车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马车停在那儿显得格外的突兀。 马夫随着娘娘的视线看过去,弓着身子,谦卑道:“娘娘,那是云大人的马车。” 简珂闻言,了然的点头,瑰丽的小脸上染上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知道云若凡一向衣着朴素,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看不出是四大家族首富的云家公子。 低低道了声:“真是够低调的!” 丹青掩唇轻笑,见娘娘美眸之下有些许的阴影,关切道:“娘娘不如去书房歇一会儿,奴婢再传顺爷过来!” 简珂摆摆手:“无妨,早些传他来书房议事,我也可以早些回王府好好歇息!” “是!” 丹青会意,福了福身,不再多言前去寻龅牙顺。 奇货轩前院及后院分三层,前院是各类商铺及超级市场,后院则是商户办公的地方,就如写字楼一样,每家商户都会根据商铺租金,安排一个或大火小的书房以供会客及处理事物用。 警卫措施严密,每一个书房门口布置了护卫把守,谨防有小偷小摸之人混入各家商户书房偷盗财务。 三楼一共只有五个厢房,简珂的书房就在其中之一,是整个奇货轩面积最大,陈设最奢华的之地。 龅牙顺跟着丹青,屁颠屁颠的赶过来,一进门双膝跪地,嘻皮笑脸的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廉王妃!” 他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个十世大善之人,这辈子老天才会安排简珂这主子做他的伯乐,他如今身价水涨船高,在京都乃至整个大靖都颇有名声,他对简珂的感恩与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更加的尽忠职守为主子妥善处理一qiē事物。 简珂正阅览着奇货轩建造的图纸,突然见平日里随意惯了的龅牙顺给自己下跪行礼,抬眸瞟了他一眼,逗趣道:“今日我们顺爷是怎么了?” 自称奴才不像龅牙顺的风格。 龅牙顺精瘦的脸颊上标志性的大龅牙,削弱了他那一双精明的大眼睛。 他腆着脸,嘿嘿傻笑,口齿不清道:“奴才是感谢娘娘的知遇之恩!” 简珂莞尔,抬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顺爷是我左膀右臂,怎是奴才?” 龅牙顺眸子一转,欣然接受,起身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以后定为娘娘尽心经历,不负娘娘重托!” 嘿,改的可真够快的! 简珂向他招手:“你过来!” 龅牙顺闻声,立马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简珂拿着手中的图纸,葱白素指,指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上:“这些地方要注重防火,你记得组织一对人马专门负责奇货轩防范走火,还有,准备些防走火的册子统一分发给商户……” 龅牙顺听的认真,没想到主子心思如此细致,应付道:“哎,属下明白!” 简珂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拍了拍龅牙顺瘦弱的肩膀,厉声道:“若是这样奇货轩还会走火,看我不收拾你!” 她力道虽然不重,但龅牙顺却感觉到了来自主子的压力,坚定有声道:“属下遵命!” 简珂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这隔壁的书房已经有人入驻了?是什么人?” “回娘娘,是江南云家,云老太爷租了奇货轩最大的商铺,属下分了隔壁的书房给云家!” 主子自己转移话题,让龅牙顺不由的呼出一口气。 龅牙顺又道:“楚家也有心入住奇货轩,不过租金还在洽谈之中,属下自认给的价格并不过分,可那楚家公子压了属下两成价,这也忒精打细算了点!哪像个出自佛门清修之地的人?” 简珂饶有兴致的问:“出自佛门?就是那个被楚家遗弃在护国寺多年的公子,楚博雅?” 龅牙顺点头:“可不正是他!” 楚家做的是珠光宝气生意,最是会挣女人的钱,没道理看重我那两成价,凭什么? 于是,简珂决定绝不让价:“谈得成就谈,谈不成也不必可惜,我奇货轩不缺财大气粗的商户!” 交待完龅牙顺一些细节之后,简珂终于出了书房的门,打算打道回府好好歇息。 云若凡身边伺候的小侍,正巧碰上了简珂一行人正打算离开,一溜烟的回了书房禀告自家公子:“大人,奴才看到王,珂小姐了!” 珂小姐,是珂儿? 云若凡闻言,抬眸看向小侍,起身着手抚了一把袍子,看看自己衣着是否妥当,下意识道:“快快有请!” 小侍摸摸脑袋,心想:奴才只是说看到了廉王妃,王妃又没表示要过来拜访大人,奴才怎么开口? 云若凡见小侍杵在那发呆,蹙眉道:“还不去?” 小侍不甘不愿的出了书房,有些责怪自己多嘴自讨没趣,大人若是与廉王妃传出什么事来,老太爷还不削了自己? 楚博雅抿了一口茶,神情淡然的看着文育,心道:这位珂小姐,想必是文育心仪的姑娘。 云若凡见楚博雅探究的眼神,朝他温润一笑,像是在掩饰什么。 简珂见着小侍,没多想就随他来了云家书房,一进门便见到楚家公子也在里面,向俩人微微点头便算是见了礼。 莲步盈盈走近,嫣然一笑道:“若凡怎么有空过来奇货轩视察?” 你不在翰林院待着,跑奇货轩躲蕴淑公主吗? 丹青跟在娘娘身后微微福身:“奴婢见过云大人、楚公子!” 她眼神有些责怪的看了眼云大人,心道:没见娘娘一脸疲惫,非请娘娘过来一叙,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若凡自动忽略丹青不善的眼神,将珂儿带至太师椅入座,为她添了一杯香茗,回答的有些牵强:“爷爷让我督促铺子修饰!” 这等小事云老太爷还会吩咐嫡孙亲自督促? 简珂也不点破:“是吗?那若凡可得尽心了呢!” 楚博雅见女装的简珂,一下子未能人出来,文育与这女子很是熟捻,心道:这位小姐,怎么这么面熟? 一旁兀自饮茶的楚博雅,清明的眸子,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见这女子国色天香姿容上乘,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小姐的风范,不禁好奇这女子是谁家的小姐。 简珂见楚博雅有意无意的朝自己投来目光,朝他善意笑了一下。 那高贵闲雅脱俗的模样,看得楚博雅一愣,俊脸跟着绯红。 不知怎的,云若凡觉得珂儿今日有些异样,却说不出可所以然,关心的询问:“珂儿今日可是有什么心烦之事?” “没有啊!” 简珂推脱不肯说,觉得说出来云若凡也帮不上自己。 云若凡见她不愿多谈,便岔开了话题。 简珂忽然想到蕴淑公主,那晚之后,她见秦万蓉双颊红肿,定是受了蕴淑的责难。 “蕴淑公主可好?” 简珂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云若凡恼了自己。 公主殿下好不好,我哪儿知道? 云若凡闻言,并不想多谈蕴淑,只道:“让珂儿见笑了!” “那道没有!” 简珂掩唇娇笑:“我见蕴淑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何像是不情愿一样?你心里可是有人了?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替你上门打听打听!” 那位小姐可不就是你? 云若凡双颊不由的绯红,抿了口茶不看珂儿,搪塞道:“我入仕不久,还未……” 正文 076博雅号脉 简珂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发现下唇有些起皮,嘟嘴对着丹青撒娇:“青儿,你瞧,都起皮了!” 她这般娇俏可人儿的模样,迷的云若凡一愣愣的,在他眼中珂儿一直都是清丽优雅的,没想到还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云若凡看了眼身边的楚博雅,脱口而道:“博雅精通医理,珂儿不妨让他把把脉!” 楚博雅诧异的看着云若凡,又看了看这位珂小姐,恍然意识到这珂小姐为何这么面熟,原来,她就是那日在集成学院见到的冯公子! 心里惊讶不已,有些好奇这女子为何要乔装打扮成男子? 他起身拱手道:“博雅为小姐诊脉!” “好啊!” 简珂闻言,不带任何扭捏的撩起水袖,当着两个大男人出视皓腕,只见她臂挽羊脂玉肤就如剥了壳的鸡蛋嫩滑白皙。 丹青见娘娘这般肆无忌惮,不悦的拿丝巾将那一抹洁白遮了起来。 瞟了眼一脸无辜的娘娘,她眼中丝毫不掩饰责备之意,想道:这要是让王爷知道,娘娘回去还不得挨训? 女子的身子除了夫君能见,怎能给别人看,就算只是手臂也不成! 简珂朝丹青眨眨眼,一时大意忘了古人那繁文缛节,心底有些无奈。 楚博雅见丹青这举动,一愣,他虽出自佛门,却也懂男女有别的道理,可眼下他只是医者小姐是患者……“这位姑娘,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别,你这般作为等同轻视博雅,恕博雅无状,请脉之事还是算了吧!” “嘿!你这楚家公子,就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看病吗?” 丹青闻言,不由得冷哼,削看楚博雅一眼:“奴婢这就命人去请严太医!” “青儿!” 简珂喝止丹青的无礼,万般歉意的向楚博雅道:“恕我管教不妨,楚公子别介意!” 丹青见娘娘呵斥自己,不为所动的双手抱胸,怒视这楚博雅。 楚博雅见丹青不依不挠,心中恼怒,可这珂小姐谦逊有礼,也就不与丹青一般见识:“不打紧,是在下鲁莽了!” 云若凡从中调和:“青姑娘此言差矣,博雅师承道相法师,医术精湛,怕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及他丁点医术。” 简珂闻言,觉得云若凡不是个喜欢吹嘘之人,蓦地,转头看向楚博雅。 首先想到的是道相法师,早就听说道相医术了得,不仅可以行针替人麻醉,还能开膛破肚做手术,在这没有医疗器械做辅助的时代,确实可称他一声“医圣” 。 想到与游幻玲的约定……简珂美眸一沉,不知道相法师会不会解蛊毒,心底思索着,轻声细语道:“劳烦楚公子替我诊诊脉,我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的,极为难受!” 说着,抬手扶着额头,微微侧头看了眼楚博雅。 楚博雅见她双颊发白,唇瓣干涩病的似乎是真的病了,便着手隔着丝巾替她号脉。 云若凡紧张的看着博雅,像是珂儿得了什么杂症,焦急道:“博雅,珂儿怎样?” “张嘴!” 楚博雅不理会文育的急躁。 简珂闻言,檀口微启,丁香小舌向外稍稍伸出一点,美眸莹莹的看着倾身过来的楚博雅。 楚博雅看了眼她的舌苔,见她眸子虚睁,正瞅着自己,双眸立马瞟向别处:“苔薄白、脉浮紧,有发热的迹象,风寒之症而已,小姐回去好生歇息,多喝些姜茶,睡一觉发发汗就好!” 这不是废话吗? 丹青斜眼白了楚博雅一眼:“主子最是怕生姜呛人的味道!” 闺秀是不是都比较娇气? 楚博雅闻言,又道:“生姜辛温,治风寒之症最是有效,小姐若是怕呛人,可放些葱白加冰糖祛味即可。” 简珂额首低眉,向楚博雅道谢:“多谢博雅公子,珂儿回府定依公子所言多喝姜茶。” 丹青站在娘娘身边不语,心道:娘娘今日一反常态,竟对这并不熟悉的楚公子这般谦和,真是奇怪! “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客气!” 楚博雅坐位自己的位置,端起香茗。 不知问起道相法师,这楚博雅会不会生气? 简珂凝眉思索,可她不能顾虑太多,凤廉的身体要紧。 于是,简珂柔柔道:“不知道相法师是否愿意出诊?” 楚博雅闻声,不仅没有恼火,反而淡笑如兰。 他似乎很高兴有人赏识师父的医术:“师父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回护国寺!” 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凤廉需要续命的时候走呢? 简珂退而求其次道:“楚公子,能否随我回府一趟?我夫君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劳烦楚公子替他看看可好?” 楚博雅本不想应承,但不知怎么的,见着这女子水汪汪的双眸,柔柔弱弱的语气,美眸之中满是期许,心下不忍拒绝她:“可以,我命小厮回府拿下药箱。” 四大世家,除了云家早前没有在京都置业,其他三家都有豪宅在京都。 楚博雅如今就住在京都的楚府内,想着要去替这女子丈夫请脉,便叫随身伺候的小厮回去取药箱。 云若凡一听战王身体报恙,心中疑惑不解,战王看着体格很好,又是常年习武之人,怎么……看来不是个小病! “不用,不用!楚公子只要空身子前来便可,只需诊个脉,看看是否有方子可用就行了!” 这楚博雅能不能识得金蝉蛊还有待确认,拿药箱有什么用? 楚博雅了然,见她身着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瑰丽的眉宇之间也尽是富贵之相,想必府中定是什么都不缺,便就这么跟随简珂回去。 当楚博雅在战王府下马车,看着华而不奢的战王府府邸,不敢相信那珂小姐就是那战王的王妃。 简珂带着楚博雅与云若凡回府,并未见到凤廉的身影,唤了俞番去探听王爷的去处。 凤廉闻讯赶回王府,就见小人儿与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中一人,还是她口口声声叫的甚是亲密的云若凡……他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百个不高兴。 楚博雅与文育跪地行礼,他见到凤廉,就想起那日在集成书院,夫妇两人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密无间。 不由的想,战功赫赫的战王竟是个举止轻薄之人,太不可思议了……凤廉刚回来不久,很给小人儿面子的与云若凡寒暄几句,便见傅泰之也跟着来了王府。 傅泰之一听说那姓楚的小子要为王爷诊脉,心里不是滋味的想:小王妃竟然不相信我的医术! 小王妃此举,等同羞辱他这堂堂鬼主之主! 楚博雅为凤廉诊脉之后,蹙眉道:“金蝉蛊?” 凤廉与简珂、傅泰之闻言,诧异的看向楚博雅,纷纷觉得这楚博雅虽年轻,却不是简单的人物。 简珂更是佩服,不过是诊个脉而已,竟能诊断是何种蛊毒:“可有解除的方法?” 楚博雅回道:“有是有,但要施蛊之人才可彻底解除!” 凤廉与傅泰之对视一眼。 傅泰之默默点头。 凤廉眉宇不动,眸子深邃如渊,忽地,沉声问道:“施蛊之人若是死了呢?” 楚博雅不假思索道:“那便只能等……” 豁地,楚博雅看向凤廉:“王爷是说……” 他虽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语中的意思。 简珂的心更是发凉,她命人找过通天内的人,对方所给的答复与楚博雅如出一辙。 这让她灰心不已,权势尚还未触及,她便即将失去自己的男人,没有凤廉在身边,她要江山有何意义? 凤廉见小人儿脸色不好,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柔荑。 狭长的眸子如夜鹰,狠狠的刮了一眼楚博雅:真是个没眼力的人,害我珂儿担心,罪无可恕! 傅泰之却当场仰头大笑,他笑楚博雅的无知,笑他的见识浅薄,抚了一把长长的胡子,高深莫测道:“小兄弟,未必!你年纪尚轻,资历尚浅,老朽也不会怪你胡言!” 闻言,几人“刷” 的将目光投向傅泰之。 楚博雅脸色如常:“先生请赐教!” 傅泰之挑眉:“王爷所练的内功心法,是至纯至阳的上乘功法,只需在金蝉彻底成熟前,王爷及时散功,那金蝉幼虫也会随着至阳内力耗尽,而自行溶解在王爷体内……” 楚博雅想反驳傅泰之,却见廉王妃满脸的希望,不忍心说破其中的弊端。 他抿了抿唇,拱手对傅泰之行礼:“先生果然是经验之谈!” 云若凡与楚博雅离开王府,他了解博雅,便问道:“我见你欲言又止,是不是那老先生所说的法子不妥当?” 楚博雅略略的点头,没有正面回答他。 “小侍速速回王府!” 云若凡见状,忽然喊停了马车,想要赶回去告知珂儿与王爷。 楚博雅一把拉住他,神色微敛:“文育,你是想让王妃失望吗?” “我……” 云若凡想否认,可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无奈的放弃想法。 珂儿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责怪自己有意隐瞒? 云若凡出神的看着马车外飞逝的景物:他们夫妇如此恩爱,战王若是去了,珂儿怕是会承受不住打击! 楚博雅跟随文育的视线看向车窗外,觉得今日的街道人际格外稀少,想到远游的师父,心想:该不该修书让师父插手俗尘之事? 那战王的蛊毒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师父就算是现在赶过来,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正文 077弟弟失踪 听风楼书房内通天阁!简珂心中低咒,满脸的阴郁。想到至凤廉至中蛊的通天阁,越想越觉得憋气。 凤廉坐在书案前,依然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还有心思练习书法,看得简珂心中恼火不已。 简珂娇喝:“非烟!” 非烟抱着剑现身,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凤廉执笔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一眼满是不悦的人儿,不明所以:珂儿唤非烟作甚? “查查通天阁在大靖境内所有的落脚点!” 简珂语气漠然,看了一眼不知所云的凤廉,又冷然道:“我要那妖邪组织的详细资料,掌舵之人,人数部署,系统操作,三天之内将所有资料呈上来!” “属下遵命!” 非烟领命退下。 他早就想铲除那通天阁,只是没得王爷之命,不好私自动手罢了,娘娘的吩咐他一定照办不误。 见非烟离去的身影,凤廉起身,从小人儿身后抱住她,将她拥进了怀中,只觉得怀里的身子太过纤细,他都不忍心加重力道。 简珂歪着脑袋,让他的头靠在肩上,温柔道:“怎么了?” “……” 凤廉不语,闻着她自身散发的香气,只想着要简简单单的相拥在一起。 简珂拍了拍他环在胸前的大掌,语气带着些许的安慰之意:“不怕,傅宗主不是说了解除蛊毒的方法吗?”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小人儿会为了他迁怒通天阁,突然就生出了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需散功……” 凤廉低语。 散功之后他就如废人一样,没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不可惜,怕只怕到时候没有能力护珂儿周全。 简珂淡笑,摇摇头:“散了吧,总好过留我一人在世上!” 说着,撑开了凤廉的双臂,转身重新投入了他怀抱,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闷闷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你若是死,我立即改嫁!” 这番话,虽是说的有些扫兴,凤廉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大掌抚过小人儿的后脑勺。 他眸光柔和,语气宠溺道了声:“好!” 他这声“好” ,也不知是应了简珂让他散功,还是应她自己死后允她改嫁……——二十一日国丧完毕,随着先帝灵柩入皇陵。 凤天启顺lì登基继承大统,改年号“耀光” ,秦万香封后,立嫡子凤韵壹为太子。 新皇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开恩科选拔朝廷新秀人才,整个靖国沐浴在新皇隆恩之下。 凤天启的皇位坐的并不踏实,他怕极了凤廉那六十万大军。 哪知继位第一天,凤廉便交出了兵符,宣告六十万廉家军由老丈人简颜峰接管。 并且,当朝请辞回陆洲封地,朝中文武百官为此一阵哗然。 凤廉这一举动,并没有抵消凤天启对他的忌惮,反而防范他的心思越演越烈,凤廉不除,他安能坐稳皇位? 散朝,凤廉没有回王府,习惯性的先去了一趟神武大殿,一qiē都遵循着原有的轨迹。 凤廉告退之后。 蔡洪武看着他远去的背景,他知道这孩子一向有分寸,可这件事竟没有与他商量,就自行决定了下来,又为何决定的这般仓促? 方才,他明显察觉到了廉儿气息的不稳,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吧? 战王府,简珂坐在花厅内,没有因凤廉的擅自决定而烦恼。 心情坦然,正用蜜蜡修饰着丹蔻。 粉水晶在指尖闪耀出一朵朵小花,十指丹蔻完成,好心情的张开手掌独自欣赏。 这都什么时候,娘娘竟还有心情涂丹蔻? 丹青没胆子数落主子,她忙着指挥下人们收拾东西,以便不日启程陆洲。 凤廉归府直奔花厅,见小人儿做在主位上,默默的坐到了一边,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小人儿不爱搭理自己。 简珂抬手吹了吹未干的指甲。 凤廉见状拉过她的柔荑,也有样学样的帮她吹着。 简珂没抽回手,任由他的代劳。 她低语:“何时启程?” 凤廉回道:“下月中旬。” 说完继续呼呼吹气,真心觉得这水晶镶嵌的花朵盛开的极美,衬的珂儿柔荑更为白皙。 “好吧!” 简珂微微点头,走就走吧,她没意见,反正京都由龅牙顺把关,她一点也不担心庞大的产业链无人打理。 凤廉知道自己未能如了她的心愿,没能让她做上皇后之位。 昳里的容颜之上满是宠溺的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简珂坐进他怀中,留恋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柔声道:“你决定了,就依你的想法去做吧!” 她的声音很轻,细如蚊蝇,依稀传入了凤廉耳中,却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他将她搂的更紧做为对她的回应。 简珂俯低身子,窝在他怀中,悄悄的将他的金印取出,然后与他深情拥吻。 殷东进来的时候,没料到这一幕,侧过身子不看两位主子。 但事情紧迫,急需王爷定夺:“王爷,治少爷与晋王殿下同时失踪,左大人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 简珂的第一反应:凤治与凤筱失踪,多半是凤天启做的吧? 不行,凤筱失踪那她的五千弩营怎么办?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弩营,便起身退出花厅,急着安置当下无主的弩营。 凤廉与简珂想到了一处,也怀疑死凤天启所为,便驾马直奔皇宫。 御书房内自从凤天启登基之日开始,凤廉便将批阅奏折之事交还给了他。 凤天启专心致志的阅览这奏折,对凤廉的到来虽有些意外,却没过多的理会。 难得见凤廉脸上出现焦急的神情,凤天启放下手中的折子,饶有兴致道:“二弟这是怎么了?” 凤廉不自觉的蹙眉,听闻他阳刚不足,阴柔有余的语气,隐隐的觉得这样的凤天启,给人的感觉像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治儿与筱儿不会影响你的帝位!” 凤廉仰首而立。 凤天启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晋王在众多皇弟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治儿又是谁? 莫非……双眸一暗:“你可知皇室诅咒之言?” 凤廉不语。 凤天启接着道:“朕随时可以向大祭司揭秘?” 他这皇帝收拾不了凤廉,不代表大祭司也不能,父皇当年妇人之仁铸成大错,作为双生的凤廉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帝位,大靖江山不稳,大祭司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师父知情!” 凤廉神色微敛,眸光冷然。 凤天启一怔,骤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廉,他说的师父莫非是大祭司? 这就不奇怪了,凤廉这一身盖世武艺,原来是师承大祭司! 可作为祭天司的大祭司,既然知情,又何故容忍双生子存活? 呵呵,可笑父皇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原来大祭司掌控着全局,这真是苍天要亡我大靖江山吗? 凤廉不理会凤天启的惊愕,他只想知道两个弟弟的行踪:“治儿与筱儿究竟在哪里?” 凤天启错愕,终于回神:“朕真的不知道二弟是何意。” 他这是在装傻吗? 凤廉跌丽的容颜之上,出现了一抹怒意,指尖习惯性的拨动玉扳指。 良久,手下动作骤停:“我从没想过要与皇兄争夺皇位,只是想有朝一日宗氏能接受治儿,仅此而已,希望皇兄能明白!” 凤天启已经想不起何时开始视凤廉为劲敌,凤廉从小性情就孤傲,虽没有明着与自己争夺什么,可他功高盖住却是不争的事实。 凤廉何时用过这般有求与人的语气说话? 他竟然还唤自己皇兄,这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战王吗? 凤天启不由得心中一阵暗爽,莫都手下的人,终于是做了一件令他满意的事。 “二弟啊!朕发誓,绝对没有对两位皇弟出手!” 凤天启起身踱步道凤廉身边,抬手拍了拍凤廉肩膀:“放心,朕一定派人帮忙寻人。” 凤廉见他不像是骗人,觉得没必要再与他耗下去,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去。 凤廉方才那番话,不管有几层真假,都抵消不了凤天启对凤廉的忌惮。 凤天启见他离去的背影,唤来了莫都:“你派人动的手?” 莫都跪在一边:“回皇上,属下确实曾经派人对付晋王他们,只是……” 凤天启见莫都迟疑不决……“没有得手?” 莫都摇头:“皇上,属下派出去的人都失踪了,得没得手,还不好说!” 凤天启双眸微眯,下意识的将手抵在光洁的下巴之上,怪异的姿势,完全不适合一身黄袍的帝王,动作甚至略显女气。 思索再三,不容拒绝道:“查一查!” “是!” 莫都跪着,余光却将皇上下意识的举动全数看在眼里,心下“咯噔” 一下:完了,皇上他……凤廉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身去了神武大殿,在观天殿却并没有见着师父的身影。 蔡洪武手下的媚舒护法见着战王,恭敬有加道:“卑职参见王爷!” 媚舒是女子,从小跟在大祭司身边长大,与凤廉算得上青梅竹马。 她从不加以掩饰自己对凤廉的心思,奈何自身乃神职人员,而不得以与凤廉保持距离。 “……” 凤廉稍作点头,示意媚舒不必拘礼。 媚舒直起身子,抬眸望向凤廉,察觉到了他近日脸色的异常,关切道:“王爷身子可是欠安?” 凤廉不回答,更不想她对自己的身体过多的关注,沉声道:“师父呢?” 媚舒习惯了凤廉的漠然,回道:“师父闭关了,王爷这是……” 正文 078屠城之令 凤廉眸中掠过一抹疑惑,晌午他还见过师父,师父并没有告知自己闭关之事,先前也从未听师父提过此事。 得到这样的答复,凤廉显然不满意,但并没有再向媚舒多做打听,兀自转身离去。 媚舒双手交叠在身边,微微低眉,待凤廉走远,这才悠悠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左蒙带着大批人马搜城,京都不知情的百姓见此,都以为是战王不甘新帝登基而举兵谋反,纷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不安。 全城搜查仍在持续进行,整座皇城陷入了混沌之中。 城楼之上一名身着藏青色劲装的护卫,急步向左蒙赶来,拱手道:“大人!” 左蒙负手而立,侧头看了眼护卫:“如何?” 护卫无奈摇头:“没有线索!” 左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加派人手,搜寻范围扩至周边城池!” “是!” 护卫恭敬退下。 这么搜查也不是个办法! 左蒙站在城楼至高点,俯瞰着街道乱糟糟的景象,忽然,眸光一闪,想到了凤治与凤筱两兄弟的身世……双臂张开,纵身一跃,矫健的身姿毫无偏差的落在城楼下的马背之上。 驾马直奔神武大殿。 可当他火急火燎赶赴神武大殿,偌大的神殿却空空如也,连一个神职人员也未见着。 师父与诸位护法都不见了踪迹,此事太过蹊跷! 左蒙不禁蹙眉,蓦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豁然转身看去,只见那人丝毫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一把利剑直击向他的胸膛。 “你这走狗!” 左蒙怒喝,仰身整个人朝后跃起,躲过了那人的偷袭。 那人紧跟上前。 左蒙徒手与之搏斗,只能说此人够卑鄙无耻,见自己不是左蒙的对手,便不惜使阴招将手中一把粉末洒向左蒙。 瞬间,眼前一片迷雾,看不清前方一qiē景物,左蒙暗叫不好! 那东西可说是无色无味,可再怎么蠢也知道此物不简单,左蒙抬手捂住口鼻,摒息,奈何药性却比一般蒙汗药厉害了不少,只是初初不小心吸入了些,他便已经头晕目眩。 趁他甩头之际,那人一剑刺向了他的胸膛……伴随着胸口的剧痛,左蒙神智猛然清醒了些,怒目而视着对方,强大的气息一震,那人豁地被弹开了几丈之远。 左蒙此时额前布满了汗珠儿,紧咬着牙关“嘶” 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一把拔出胸前利剑,殷红的鲜血犹如水柱喷溅而出。 单手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冷冷的直视着眼前之人:“拿命来!” 反手持剑,内力一展,剑身直逼几丈之外的卑鄙小人。 那人身手虽不及左蒙,但他并没有受伤,眼见利剑向自己而来,脚下一滞向后退去,慌的运功逼停了直飞向他的剑。 只见利剑倏忽反击向左蒙,剑柄直直的撞在了他左胸。 左蒙被下了药,又受了重伤,猝然倒地,耳畔边响起了那人肆意昌狂的笑:“哈哈哈,从今日起,大靖再没有祭天司的存zài……” 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难道……不可能,他们几个师兄妹武艺都是由师父传授,师父岂是这卑鄙小人可算计的? 左蒙不由自主的想了很多,无奈自己受了重伤,意识越来越模糊……等左蒙醒过来,因失血过多俊脸苍白如鬼魅,整个人已然不成人样,虚弱抬首望去,却发现自己不再神武大殿。 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远处的树梢之上,停着三两只乌鸦,入目,整个山沟之内满是尸骸,景象凄凉,阴森又恐怖……尸骸! 左蒙猛然间睁开双眸,发现身下压着的人,竟是师父身边最得力的护法之一,亦是他与凤廉的大师兄! “师兄!” 左蒙惊呼,虚弱的匍匐起身,伸手去探大师兄鼻息,修长的大手一顿,哑声悲凉的喊道:“师兄!师兄!” 怎么会这样? 左蒙苍白的薄唇,不由的轻颤,抬眸望着一片死寂的山沟,全是神武大殿的神职人员! 内心深处悲愤嘶鸣,怒道:“狗贼,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山沟很浅,离地面似乎不远,隐隐的还能听见马蹄飞驰的声音。 左蒙费尽了所剩不多的力气,攀爬上去,摊在小道边,已体lì不支的昏厥了过去。 一驾略显华丽的马车路过,骤停。 马夫发现了他的身影,惶恐不安的向马车内的人回禀:“青姑娘,那边有一个人,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 丹青闻言,一撩车帘,探究的朝不远处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惊出了一身汗! 她认出了此人衣着与身形,可不就是失踪的左大人? “是左大人,快快将他扶上马车!” 丹青知道娘娘不喜左蒙,但他好歹是王爷的手下,心下毫不犹豫的施救……战王府花园内。 非烟带回了通天阁详细资料,双手呈与娘娘翻阅:“娘娘,此妖邪组织,遍布我大靖境内十几处城池!最猖狂的是樊城的根据地,樊城几乎被通天阁在大靖的分堂给占据!” 简珂秀眉紧蹙,盯着那详细资料,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大靖居然还存zài如此毒瘤? 这通天阁,不仅随意贩卖大靖人口去周边国家为奴,强占名女、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死去的文宗,竟然还与这样丧尽天良的组织联手残害自己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文宗却如此仇视凤廉! 亏得文宗被凤天启所害,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没想到南夏小小通天阁,竟可以在大靖如此猖獗,樊城太守居然任由通天阁为虎作伥,想必在其中收了不少好处,该死,通通该死! 这南夏国君真是好计谋,兵力不敌,明着不能侵略大靖,便放任通天阁势力吞噬大靖城池,好一个“明抢一档暗箭难防” ! 简珂一拍石桌,豁然起身,将通天阁厚厚的资料怒撒了一地。 莹莹闪烁的眸子内,满是嗜杀的寒光,纤白的柔荑,掏出了凤廉身份象征的金印递向非烟。 语气冷然:“传王爷口令,调集五万人马,务必扫平樊城!活捉通天阁樊城堂主韩威羽!” 非烟细细咀嚼着“扫平” 一词,蓦地,心中一惊:……屠城! 王爷向来以仁德视人,真要如此大动干戈,连城内的平民百姓也不放过? 非烟猛然抬头看向王爷,只见王爷听罢,竟然无动于衷的坐在一旁观摩棋局,王爷难道是没有听到娘娘说了什么? 简珂诡异一笑,自然知道非烟在想什么,意味深长道:“赤练军所为,与我廉家军何干?” 赤练军? 凤天启那只魔鬼亲卫倒是一向残暴,娘娘是要将屠城之事嫁祸与赤练军所为? 非烟见眼前的小王妃眸光异常坚定,庄严的不可亵渎。 “是,属下遵命!” 领命,拱手退下,走了几步。 非烟回眸,看了眼王爷身边纤细的身影,忽然发现这小王妃是如此的威严,眉宇之间,竟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子属于王者的霸气。 ……六十万大军营远离皇城百里之外,经过乔装之后的五万精兵及弩兵正装待发,他们虽已被简将军接管,依然是效忠与战王的勇士。 非烟一声令下,装备齐全的五万人马朝樊城迈进。 一时之间,樊城厮杀声肆起;一夜之间,城中火光冲天,樊城陷入了人间炼狱。 樊城太守得此消息,便想连夜出逃樊城,奈何太守府邸已被军队团团围住,太守臃肿的身子一颤,当着大军跪了下去,颤抖着双唇,内心的绝望油然而生……通天阁樊城堂主韩威羽,乍闻樊城大乱,警觉是大靖朝廷针对自己所为。 满脸的怒意,紧咬着牙关咯咯作响,对着部下手一挥,下令道:“撤!” “堂主,怕是来不……” 来不急,说话之人还没不及将话说完,已被乱箭射死,撑着双眸豁然倒地。 分堂府邸内,已涌入大批身着铠甲的人马,这些人胳膊上都缠着赤练军独有的标致。 为首之人虽蒙着面,却是个武功底子不弱,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韩威羽乃通天阁下一任阁主候选之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到来人,他面色一沉:“我通天阁从不插手大靖朝廷之事,不知赤练军何故要为难我通天阁?” 从不插手朝廷之事? 给王爷下蛊也叫不插手? 非烟很想问问他们为何要接这桩生意,可娘娘交代不能提及战王,于是,媚眼一寒:“错就错在你通天阁占我大靖城池!” 韩威羽处变不惊:“通天阁在大靖落脚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之前你们皇帝从未过问此事!” 非烟唇枪舌剑:“未过问,不等于可以放任你们贩卖大靖人口,谋我大靖城池,害我大靖子民!” “哈哈哈,你少说冠冕堂皇之语,这屠城之令还不是你们朝廷下的?谁又比谁仁慈?” “你错了,这与仁慈无关,只关乎于我大靖国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樊城内属于大靖的百姓为数不多!” 面罩之下的非烟,薄唇微勾。 只听他话锋一转:“我屠的是你南夏子民,杀的是你通天阁之人,绞的是你坐下走狗!” 正文 079师门不测 韩威羽蹙眉:樊城之内的人确实大多数都是身为大靖通天阁部下的家眷,可樊城一直都处于锁城的状态,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如此隐秘之事,此人是如何查得的? 莫非通天阁内出了奸细? 难道是那胖太守泄的密? 韩威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们为何要迁怒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我大靖子民就不无辜?既然韩堂主心有疑问,不妨随在下回去见一见主子!” 非烟不想再与他废话,见韩威羽徒手而立,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兵器。 非烟手臂一扬,将手中的宝剑抛向身后待命的下属。 傲慢的站在韩威羽身前,语气轻蔑:“你显然是受过内伤不宜动武,若非要动手,在下不介意与你过招,一决胜负!” 他竟然能看出我受了内伤? 韩威羽一怔,看非烟的眼神越加警惕。 他听着门外传来的厮杀声,城内百姓无助的哭求声,那些可都是他从南夏带来的人,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惨死……深思熟虑过后,终于开口道:“在下可以随阁下回去,但,你们必须停止屠城!” 这韩威羽如今已是瓮中捉鳖,竟然还想谈条件? 非烟挥手,身后下属上前,将一幅铁质的枷锁稳稳的放置在他手中。 韩威羽见状,后退了一步,他是说了会跟他们回去,可不代表愿意承受这份屈辱:“阁下这是何意?” “自然是要带韩堂主回去之意!” 一名韩威羽的亲信,挺身挡在主子身前:“你们别太过分!” 非烟对这通天阁走狗,实在是没什么怜悯之心,掌风一扬,那亲信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脊柱直直撞击在廊柱之上,落地,已没了生气。 韩威羽见状僵直了身子,心中已是怒不可解。 他何时受过这种气,想到太子殿下还在大靖……无计可施的他脱口而出:“在下要见我们南夏太子!” 果然是不出王妃所料,这通天阁看似是江湖组织,实则与南夏皇室脱不了干系! 非烟上前,不留情面的将枷锁铐上韩威羽的双手,凉凉道:“你们太子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会上门来见你,何须你求见?” 韩威羽凝眉,暗恨自己一时大意,贸然将太子殿下抬出来,大靖国君会不会迁怒与太子? ……笠日,让简珂疑惑的是丹青这丫头,竟然在外留宿整整一夜才回了王府,并且回来之后没有立马过来她的身边。 简珂很是好奇,在她的记忆力丹青这丫头从小大到,除了她出嫁王府那段日子两人分开过一阵子,这丫头从未独自在外住过。 候贤各伺候的家丁,急匆匆的来禀明娘娘:“娘娘,青姑娘是带着左大人一起回府的,左大人似乎是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未清醒!” 左蒙不是去寻找凤治与凤筱两兄弟了吗,怎么会受了重伤,由丹青带回王府? 这么看来,丹青是昨日去护国寺途中偶遇的左蒙,昨日在外已经对左蒙救治过一番,所以才在外宿了一夜吧? 简珂正为凤廉挑选下季度衣物式样,挑来挑去也没选出个满意的,索性将那些个样子放在一边。 随口道了声:“你去问问青姑娘,护国寺可有消息?” 应该是没有道相法师的消息,不然以丹青稳妥的性格就算当晚不能回府,也会让随行的可靠之人回来告知自己,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之事凉在一边不管。 可她宁愿丹青是一时粗心,而忘了回禀此事。 凤廉已经在初步散功,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整日里躲在王府不出去,也不接见任何上门的官员。 可不知为何,简珂眼皮直跳,感觉很不详! 道相法师若是能赶回来替凤廉瞧瞧,她也能安了自己的心……家丁跑会候贤阁,将娘娘所问的一字不差的说给了青姑娘听,就见青姑娘听罢神色惊变,竟然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满脸的不安。 午膳,丹青终于是回了听风楼,一进门,双膝下跪:“娘娘,奴婢有罪!” 一名梳着垂耳髻的小丫鬟正在为娘娘布菜,一见青儿姐姐不知何故给娘娘下跪,不禁抬眸探究的看了一眼。 简珂见丹青这样,已经知道她将自己交代之事抛掷脑后。 她面色如常,不喜不怒道:“起来吧!想必昨日情况危急,自然是救人命重要!” 丹青擦擦眼泪,抬眸看了眼并没有生气的娘娘,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她置重的朝娘娘盈盈一拜:“奴婢不该将娘娘所托之事当儿戏,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娘娘若是不罚自己,以后谁还会听娘娘的话? “我说了不怪你,起来吧!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害不害臊?” 简珂说着,忍不住掩唇一笑。 对她来说谁都不能犯错,唯独可以容忍丹青的不是。 “还不起来?跪在那里是有银子捡吗?” 简珂说着就要起身去扶她。 丹青见状,自己怎能这般做作,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持宠而娇,明着欺负娘娘。 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抽噎道:“奴婢回府前,派了俞番回护国寺问情况,晚膳前应该能赶回王府。” 倒是不笨,还知道弥补过错! 简珂轻轻点头,只道了声:“嗯!” “娘娘,左大人昨晚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奴婢也不知是否有用!” 丹青稍稍平复了点情xù,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活,替娘娘盛了一碗鸡汤。 “你且说说!” 这丫头昨夜竟衣不解带照顾了左蒙一整夜? 细心的简珂注意到了丹青说起左蒙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脸红,眸子里满是爱慕之情,心下暗想:这左蒙都快要死了,还不忘勾我青儿魂魄? 丹青凑近了简珂,神秘兮兮道:“左大人昨晚一直都在喊师父、师兄,奴婢知道左大人是王爷师兄,但不知他们师父是谁,他语气显得异常焦急又像是痛苦万分,奴婢猜测,左大人师门怕是遭遇了不测……” 师门遭遇不测! 不至于吧? 大祭司应该比凤廉他们都还要厉害才对,这世上还有人能伤及盖世神功的大祭司? 简珂下意识的不想凤廉知道此事:“不要跟王爷提!” “是,奴婢明白!” 丹青微微福身。 哪知,两人才刚说完,凤廉这厮就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俩人身后。 “不要与本王提什么?” 凤廉表示好奇。 简珂主仆被他惊了一下。 丹青心思灵敏的福身,回道:“奴婢见过王爷,娘娘是说为王爷选了些好看的样子做新衣裳,让奴婢瞒着王爷呢!” 简珂吞吞口水,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心下只希望凤廉没有听到她们刚刚的对话,“是啊,你瞧,我刚叫你别告sù王爷,这就出卖了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煞有其事的举着小拳头狠狠的砸向了丹青:“叫你出卖我!” 凤廉唇角微扬,心情不错的落座在小人儿身边,身后一名丫鬟立即为他添了一幅碗筷。 简珂朝丹青挤眉弄眼,碗里的鸡汤一口也没动。 凤廉蹙眉道:“好好用膳!” “哦!” 连吃个饭也管,整得跟我爹似的! 凤廉拿起筷子,又突然放了下来,询问道:“闽影与师兄回来过吗?” “好好用膳!” 简珂逮住机会,便将他自己刚刚说的话换给了他。 凤廉竟然也跟着回了一声:“哦!” 两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们,纷纷觉得两个主子的对话太逗趣了,都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来,心想:这两个主子简直就是孩子心性! 凤廉其实没什么胃口,一是因身体原因,不想小人儿担心才过来用膳,二是他的心思都在两个失踪的弟弟身上,随意用了点汤羹就算了事。 简珂心里其实很清楚,见凤廉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的紧,更加的不想他为那些事烦心。 这厢,连夫妇各怀心思的用膳。 宫里头的秦万香,却是心急如焚。 秦万香发现一向准时的月事这个月没有如期而至,红潮迟迟不来,她又不敢唤太医过来诊脉。 廉儿好几日都没进宫了,莫不是将我忘jì了? 秦万香坐在偌大的膳桌前失神。 八岁的凤韵壹见母后不动筷子,乖巧的坐着等,可看着满满一桌子精美的膳食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眼睛看看母后,又瞅瞅桌上的膳食,嘟着小嘴道:“母后,儿臣可以用膳了吗?” 秦万香回神,见因自己走神,饿着了儿子,立马朝儿子微微一笑:“太子既然饿了,那就先吃吧!” 说着,亲自抬手去揭炜着鸽子汤的砂锅,可当盖子一解开,鸽子汤浓郁的香味传入鼻腔,油腻扑鼻,秦万香突然感觉到整个胃猛然间翻江倒海的难受……“呕……” 秦万香忍不住连连作呕,别开小脸用丝巾捂住了口鼻,心头满是恶心之感,美眸不由的一红。 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了! 秦万香抵着胸口不断的干呕,心里除了害怕再没有其他感受:这,这如何是好? 正文 080诡异的变化 凤韵壹见母后不舒服,慌忙上前抬起胖嘟嘟的小手,替母后抚背,小脸上满是焦急:“母后怎么了?母后哪里不舒服?” 秦万香身边伺候的宫人,见她如此也是万分诧异,谁不知皇后久未得皇上恩宠? 别说是皇后,后宫嫔妃也很久没有传出谁承了皇上隆恩! 皇后这是……秦万香稍稍平复了作呕的冲动,直起身子不住的顺气,安慰儿子:“母,母后没事!” 凤韵壹虽小可也知道母后方才是真的不舒服,小心思转的极快,奶声奶气的指挥宫人:“还不快快宣太医?” “是,奴婢这就去!” 机灵的小宫女福身,转身便要去请太医过来看诊。 “慢着!” 秦万香心中忐忑,下意识喊听了宫女。 哄骗儿子道:“母后真的没事哪能动不动宣太医,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母后娇气?” 凤韵壹歪着脑袋,懵懂的点头:“那,母后若是还不舒服,一定要让太医过来瞧瞧!” 秦万香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见儿子如此懂事,心里喜欢的紧,应声:“哎,母后知道!” 她前些日子派了身边亲信出宫,去战王府打探凤廉的消息,还递上了自己亲笔书信,可凤廉不止没有现身来寻她,连个回信都没有,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眼下这情形,她分明是有了身孕,廉儿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打算认账! 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叫皇上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才刚刚册封了皇后,若是因此连累了秦家九族之亲,害了年幼的太子无量前途,那可真就可不偿失了! 秦万香看着凤韵壹大口大口吃着膳食,心不由的紧缩,哀怨的责怪起了凤廉:廉儿为何这般对我? “……” 凤韵壹边吃,边讲着太傅近日来的授课情况,可母后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嘟着小嘴不满的唤道:“母后,儿臣跟母后说话呢!” 秦万香听着儿子尖锐的声音,美眸一滞:“韵壹想不想见父皇?” 凤韵壹点头如捣碎:“嗯,想,儿臣好久没见父皇了!” 他除了册封太子当日见了凤天启一面,就在也没见过父皇,以前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每天都会抽时间陪他玩,陪他习武,考他学问……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再也没有与他过多的接触,他是真的想念疼爱自己的父皇。 御书房内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的凤天启,暴虐的掀翻堆满了奏折的书案。 年迈的落公公跪在书案前,不知皇上为何龙颜大怒:“皇上息怒!” 皇上自那件事之后,性子转变的太快,脾气完全让落公公有些琢磨不定! 凤天启如何息怒? 京都内的成年皇子陆续前往封地,只剩下战王府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凤廉这是决定没有找到两兄弟前决不动身吗? 樊城前些日子又大乱了一场,朝中大臣纷纷弹劾赤练军残暴的行为! 南夏太子为此,深夜潜入皇宫质问了他,可他感觉自己很冤枉,他真的没有派赤练军屠城,那帮冒充赤练军之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莫都这奴才忙着别的事,也顾不上查樊城被屠之事,那通天阁在大靖所作所为他也知道,可他不会笨到明着下手,南夏太子如今非要让他把通天阁樊城分堂堂主交出来! 屠城之事,根本不是自己所为,他拿什么交给南夏太子? 秦万香莲步微缓,凤袍加身的她更加的雍容华贵,她蹲下身子,将落地的折子一本本捡起来。 落公公见皇后娘娘,躬身请安后急忙上前捡折子,恭敬道:“娘娘,还是让老奴捡吧!” 秦万香起身走到凤天启的身边,目光柔和的直视圣颜,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对面的男人已经变的面目全非。 她竟可笑的觉得,皇上越来越像个身材修长的女子。 皇上脸上的肌肤不仅白皙柔嫩,下巴上应有的胡渣也消失不见了,原本英气非凡的长相已经不复存zài。 秦万香惊愕,突然想到皇上已经久不曾踏足后宫,但也没有听说他宠幸了哪位新人。 皇上这是……对于凤天启的转变,秦万香不敢想象,但似乎也已经夺定皇上不喜欢女人,这一发现让她内心不由得滋生恐惧。 皇上若真的不喜欢女人,她还如何掩饰自己的肚子? “你来做什么?” 凤天启不看他的皇后一眼,孤傲的执起一缕发丝,他的动作柔美,就如闺阁中的女子。 秦万香不由的头皮发麻,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柔声道:“韵壹许久不见皇上,让臣妾前来请皇上去朝凤宫坐坐!” “既然皇儿想念朕,那就去看看他吧!” 凤天启抬步走在前面。 他其实也料到了自己的转变,他发现自己对女人再提不起兴致,甚至有些讨厌见到貌美无双的后宫佳丽,内心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就是个女子。 他喜欢看朝堂之上长相俊秀的朝臣,其中先帝亲封的文状元云若凡温文尔雅、才貌双全,更是让他魂牵梦绕,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生出了想要将云若凡接入宫中日夜伴驾的冲动……朝凤宫内,因父皇的到来,小小的凤韵壹开心的上窜下跳。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韵壹稚嫩的娃娃音,回荡在朝凤宫内。 凤天启快步上前,托起皇儿在原地转了一圈,惹的孩子咯咯咯的笑。 幸好他并不是无后! 凤天启见小家伙开心的小脸,忍不住会凑上前去亲吻他的小脸:“韵壹可是想念父皇了?” 为什么父皇的声音不再浑厚,略略的带着一丝娇柔,听起来就跟他身边的执事公公似的。 猛然的,凤韵壹抬起小脑袋看向父皇,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有城府之心。 他忽然抬起小手,摸了一把父皇光洁的下巴,奶声奶气道:“你没胡子,你不是我父皇!” 凤天启身子一僵,没料到连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儿会嫌弃他。 他放下了韵壹,怒目而视的看着孩子,沉声道:“大胆!朕不是你父皇,谁是你父皇?” 他不是父皇,父皇不会凶我! 韵壹一惊,哇的哭出了声来。 秦万香慌忙揽过儿子:“皇儿小不懂事,皇上千万别跟孩子置气!” “太子出言不逊,是皇后有失管教!” 凤天启冷哼一声,不愿再停留,便甩袖走人。 秦万香搂着儿子,美眸定定的看着凤天启远去的背影,她忽然体lì不支的摊坐在了地上,哑声而笑:就连太子都看出了皇上诡异的变化,本宫竟然还指望皇上能夜宿朝凤宫! ――王府冰室内凤廉盘膝而坐,为散功压制体内热浪吞噬心脉,而不得已选择在冰室进行。 行至最后至关重要的一步,凤廉隐约察觉到了金蝉蛊的反抗,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冲破关卡。 凝神静气,至阳内力不断的被输出体内,丹田处依然撕心裂肺的痛,他却咬牙坚持着,总觉得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便能与小人儿长相厮守……蓦地,睁眼,狭长的眸子内布满了鲜红血丝,他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迅猛的反扑,强行抵住了他最后的冲刺……“今日王爷还没上来?” 简珂在小书房内查看账本。 丹青看看窗外,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平时王爷这个时候早就过来黏着娘娘了,今日是怎么了? “奴婢去瞧瞧?” 纤细的指尖快速的拨动算盘,演算出最终结余,落下最后一笔。 简珂抬眸跟着看了眼天色,“我自己去吧!” 说着,合上了账本,起身朝门外而去。 “娘娘,要传膳吗?” 丹青紧跟在娘娘身后。 “不必,一会儿再说吧!” 听风楼是主苑,隔着大大的花圃与围墙远离后院,平日里简珂与秦万蓉、灵儿她们甚少碰面,可冰室建造在属于后院的梅园地底下。 这冰室是凤廉第一任王妃生前,为了夏天取冰方便而建,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凤廉散功之地。 简珂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路过海棠苑,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入后院,自然是惊动了秦万蓉。 秦万蓉很久没有见王爷的人影,但听下人们说起,王爷每天都会陪简珂用膳,两人在书房内可以呆到深夜,不由得心生嫉妒。 想到那晚自己被蕴淑公主扇耳光,她便就此越发的记恨简珂,得知简珂不知何原因来了后院,便假惺惺的跟了上来。 “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后院?” 秦万蓉依旧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间散发着说不尽的魅力。 简珂没停顿,也没有回眸去看秦万蓉,更加没有回答她虚假的问候。 秦万蓉见她不理睬自己,狠狠的剁了跺脚,可还是紧紧在身后:“姐姐,不如去妹妹屋里坐坐?” 去做什么? 去了还不给你机会使坏? 简珂挑眉:“妹妹客气了,姐姐来后院赏花的,下次在说吧!” ――――――――――――――――小妤有话要说:这几天小妤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每日只更一章,下星期可能会好转,到时候再逐步补上来! 亲们见谅哈~不会无故断更滴! 正文 081猝不及防 秦万蓉眉眼一凝,抬头看看天色,心道:这么晚了她居然说赏花,骗鬼呢? “姐姐这是不给妹妹面子呢?” 秦万蓉媚笑连连。 她想,她屋里可是为简珂准备了好东西,简珂怎可以枉费自己一番苦心呢? 烦不烦? 没见我不爱搭理你吗? 简珂兀自走着,朝身边的丹青对视了一眼。 丹青高昂着头,单臂一拦,挡住了秦万蓉的去路,略带傲慢道:“秦侧妃,娘娘爱上哪儿上哪儿,就算是不给秦侧妃面子,那又如何?” “你!” 秦万蓉被气的双颊绯红,双手插腰,愤恨的盯着丹青:“你这婢子口出狂言,是谁给你的胆子冒犯主子?” 哟,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 丹青冷笑:“我家娘娘给的胆子!” 她见秦万蓉身边没有下人跟随,朝身后两名大丫鬟示意:“还不扶秦侧妃回去?好生伺候着!” 俩丫鬟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明白青儿姐姐说的“好生伺候” 是什么意思。 两人同步上前挡住了秦万香,一口同声道:“侧妃娘娘请回!” 秦万蓉狰狞着小脸,看着简珂远去的背影“哼” 了一声,转身回海棠苑。 丹青落在娘娘身后,急步跟上,突然就听见冰室内,传来了娘娘惊呼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青儿!青儿!” 冰室内寒冷犹如寒冬腊月,凤廉所躺的冰床却弥漫着一层飘渺的水雾,他的身体滚烫的厉害,触手的感觉像是在灼烧一样。 简珂裘衣滑落,也顾不上去捡,单薄的身子费力的将凤廉扶起。 颤抖着双手去探他的鼻息,心猛然间一滞,怀中之人已经丝毫没有出气。 凤廉突然不省人事,让她顿时心乱如麻:“凤廉!凤廉!你醒醒,你快醒醒!” 丹青闻声赶来,见此心中大憾,慌的命家丁前来将王爷抬出冰室。 简珂魂不守舍的跟在后面:凤廉没气了,他死了! 不多时,傅泰之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听风楼,绕过蜿蜒的亭廊,穿过长长的小道,步伐略急,时不时的抬手擦额头的汗水。 一进门,直奔主卧,惊见王爷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 傅泰之心颤的上前:“王,王爷!” 简珂双目呆滞的坐在榻边,紧紧的握着凤廉渐渐失去温度的大掌,那条狰狞的伤疤依然匍匐在他的掌心,已经不再发出幽幽蓝光。 傅泰之翻开凤廉的眼皮,又伸去探了下凤廉脖子上的脉搏,一脸错愕的跪地:“娘娘节哀!” 王爷身体透凉,没有气息,脉搏停止跳动,双眼瞳孔涣散,显然是已经离世。 节哀! 在场的人纷纷感觉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王爷怎么好端端的……没了? 简珂仿若未闻,看着一动不动的凤廉。 虽知傅泰之说的是事实,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自欺欺人:不可能,他一定是昏睡了而已,只是睡的久了些,他的身体都没僵硬,怎么可以说他死了呢? 都怪傅泰之这老匹夫信口雌黄,告sù凤廉散功趋蛊之法,是他的虚荣之心害死了凤廉! 简珂猛然间抬眸,目光冰冷的直射傅泰之,温怒道:“你堂堂鬼谷之主,竟保不了王爷的命,还留着你有何用处?” 话落,暗卫现身一把擒住了傅泰之。 殷东适时制止了暗卫下死手,傅宗主是鬼主之主,娘娘若是真的杀了他,势必会得罪称霸整个南方的药王世家。 从接受为王爷治病开始,傅泰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确实没能力为王爷续命,王妃若要杀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深夜的王府,因战王突然离世,而人心惶惶。 王妃娘娘又如失了魂魄,呆坐在王爷榻前,不哭不闹,安静的像个没有感知的布偶。 俞番见此,快马加鞭赶去了楚府请楚博雅。 楚博雅虽知战王的身体无法挽回,却怎么也想不到战王会这么快……可惜了师父还在回来的路上! 当他赶到王府之时,已经是子夜时分,看着廉王妃六神无主的表情,于心不忍:“阿弥陀佛!” 简珂坐在矮凳上,闻声,木纳的抬眸看向楚博雅。 双眸忽地,瞬间染上一抹希望,低声唤道:“楚公子!” “草民楚博雅,参见廉王妃!” 楚博雅见礼。 由于事发之后,简珂一直都保持一个姿势呆坐着,整个下肢都已经麻痹了也不自知,她起身,奈何脚下像是被施了咒一样,猛地坐回了矮凳。 丹青慌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简珂摆摆手,对着楚博雅道:“楚公子不必拘礼!” 这楚博雅怎么会赶来? 简珂看了眼门口的俞番,了然,到底是她亲信之人。 “劳烦公子看看王爷,是否,是否……” 还有救! 楚博雅微微点头,拱了拱手上前。 一番查看过后,顿住,随即动手解开了凤廉的上衣,用掌心去探他胸口的余温……他询问:“王爷这样多久了?” “三个时辰,或许更久,我也不知道……” 简珂有些语无伦次。 她赶到冰室的时候,凤廉已经这样了,只是那时候他身体滚烫的厉害,简珂总感觉他还有救,可是……楚博雅凝眉不语,不知改如何开口,只能默默的为凤廉整理好衣物,眼下这情况,就算是师父及时赶到,怕也回天乏术了! 简珂见状,心中已经有数,可还是不甘心开口问:“王爷怎么样?他……” 那双晶亮的眸子,莹莹闪烁着期待。 楚博雅别开头,不忍心去看,却残忍道:“娘娘,为王爷准备后事吧!” “真的,真的……” 真的是木已成舟了,无法挽回了? 简珂无法接受现实,整个人都不住的在颤抖,牙关紧闭着,美眸之中水雾氤氲,缓缓的看向一动不动的凤廉。 良久,她才呢喃道:“不,他会醒过来的!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忽然,简珂转过身来,双手牢牢的抓住了丹青的手臂。 镇定自若的吩咐道:“速速去趟驿站,务必将十一公主请来,就说,就说我将她要的东西备好了,让她亲自过来取!” 丹青拧眉,娘娘下手的力道太重,她不由的暗自咬牙,急急福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简珂美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语气却显得有意思彷徨:“快去快回!” 丹青置重点头退下。 在场的人闻言,都纷纷朝王妃看去,傅宗主与楚公子都确认了王爷已去的事实,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是整个王府的主心骨,如今王爷倒下了,王妃娘娘是他们唯一的寄托,可娘娘终究是太年轻了,经不住打击,显然是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府内主事的家丁与婆子早已连夜着手准备,裁剪丧幡、缝制丧服,老管家也已经命人去准备上好的棺木,就等着王妃下令发丧……可娘娘却丝毫没有松口,一直静静的守着王爷! 朝阳初升,犹如神巨大的双手,徐徐拉开了黑夜的帷幕……左蒙经过几天的救治,虽然伤势严zhòng,却是已清醒过来,忽闻主子离世的消息,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赶来听风楼。 他步履不稳的上前,一把挥开了挡在听风楼外的护卫,闯了进去:“王爷!” 只见简珂安静的坐在主子的身边,小脸上不见任何的悲伤。 她轻轻的握着凤廉的手,脸上挂着无比亲昵的笑容,她将他的大掌扶在自己的脸颊,柔荑温柔的抚过他依然无双的容颜,缓缓倾身,低首,轻吻着他冰凉的双唇……屋内为数不多的亲信,纷纷抹着眼泪,战无不胜的主子竟这般轻yì的抛下了他们! 丹青带着南夏十一公主来了王府,两人距离左蒙进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游幻玲进来看到这一幕,她也不敢相信,这个容貌举世无匹的男子,究竟是怎么了? “公主殿下来了啊?” 简珂见来人,她微笑以待,根本不像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 游幻玲不顾下人们的阻止,上前一把扯开凤廉的衣衫,只见金丝已蔓延至其左胸,万分惋惜道:“来不及了!” “他没有七窍流血,没有百虫爬出口鼻,他的身子还是温的,不信你摸摸!” 简珂猛地抓住游幻玲的手探向凤廉胸膛。 触手,没有丝毫余温,游幻玲猛的抽回自己的手,秀眉紧蹙:“你疯了?” 简珂就是不信凤廉没救了,只要他活着,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这刁蛮公主不是要招他做驸马吗? 她不是要看休书吗? 准了,带他去哪都行,休书都备妥了,给你,人给你,休书也给你,麻烦你务必救救凤廉! 简珂从容的取出一张纸递给游幻玲,柔柔的笑着,轻声细语道:“近日府中事多,没能及时将这交给你。” 游幻玲接过,微微展开一角,惊现“休书” 二字,慌忙将纸塞进了简珂手中。 七窍流血与百虫之说,不过是游幻玲说来吓唬两夫妻的,但金蝉蛊会要人性命却是不假! 她那日不过是被妒忌冲昏了头,也没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简珂竟然当了真,为了救战王她竟不惜断送自己的婚姻! 游幻玲自叹不如,换作是她自己,就算是男人死,她也要让他死在自己的身边! 战王府一夜之间挂起了丧幡,府内进出的家奴都纷纷换上了丧服,廉王妃却一袭黑纱,不吃不喝也不睡,始终魂不附体的守着王爷。 正文 082大闹丧礼 简珂恍然间回眸望去,屋内所有人都换了一袭白,她怒睁着美眸:“谁准你们穿着这身晦气的衣裳?统统给我换下来!” 下人们纷纷低头,不敢看娘娘的双眼。 殷东见状心中也悲伤,颤抖着身子,双膝下跪,叩拜道:“娘娘,王爷去了,求娘娘为王爷,为奴才们保重身子!王爷需要整理遗容,需要换身贴面的衣裳,娘娘,老奴知道王爷去的突然,娘娘无法接受,可让王爷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 简珂闻言,贝齿紧咬着下唇,柔荑揪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这么做就能减轻心痛的感觉。 许久,她终于缓缓起身,低低呢喃道:“再等等!等等好不好?” 丹青见状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娘娘,娘娘这般不哭不闹,更加叫她担心。 流着眼泪,哽咽道:“娘娘,奴婢扶你去藤椅躺一会儿吧!” ――三天后凤廉依然毫无动静,简珂忍痛,终于下令发丧。 战王离世的消息,也跟着上报了宗人府,这事儿再无法隐瞒天下百姓。 可凤天启听闻宗人府回禀的消息之后,并不信凤廉的死讯,想他三番四次刺杀他都没得手。 这一刻,却忽然被告知凤廉暴毙的消息,这叫他如何相信? 他要亲眼看看凤廉的尸首。 当凤天启带着莫都及一队赤练军,来到离战王府不远处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挡住了他们的前行的去路,这些人都是京都的贫民百姓,他们之中还不乏从周边城池特意赶过来的。 百姓们悲凉的啼哭声,竟比先皇大行之时的国丧气氛,更加真切。 “皇上驾到――” 随行的太监高喊接驾。 前来吊丧的朝臣们得知皇上亲临,纷纷从灵堂出来下跪迎接,可战王府的人却无一人出来。 凤天启也不恼,心情不错的步入灵堂。 只见灵堂内一片洁白,中间大大的奠字格外显眼,棺木还未盖上,凤天启激动上前一看究竟。 左蒙与闽影做为家臣一身麻衣,见主子的死对头来探虚实,心里都不好受,两人同时上前要拦下凤天启。 莫都见状横在了两人与皇上的中间,见到左蒙的那一刻,他显得有些诧异:“你竟然没死!” 左蒙见莫都这狗贼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愤怒道:“你这卑鄙小人,今日是来送死的吗?” 莫都闻言哈哈大笑:“左兄,来日方长,今日休战,你我以后还有得是机会!” “左蒙,是这狗贼伤了你?” 闽影武艺虽不及莫都,可他是个有血性之人。 他可没忘jì王爷让他替娘娘报“噬魂散” 之仇。 闽影上前,亮出了随身佩戴的宝剑,剑已出鞘直指莫都:“狗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都见状后退了一步,一把抽出了身后下属腰间佩剑,桀骜不羁道:“那也要看你是否有这本事了!” 于是,闽影与莫都两人互不相让的打了起来,剑与剑碰撞“锵锵” 有声……简珂及秦万蓉披麻戴孝在棺木前,默不作声的就这么安静的跪着。 没人起身喝止正在打斗闽影与莫都,也没人去管凤天启的无礼,两人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冥纸投入焚烧炉。 简珂感觉这次,比上一次凤廉假死更加不真实,总觉得凤廉死去活来过一次,这次也一样可以醒过来,可这么多天了他依然毫无生气的躺着,一点来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凤天启若是能将凤廉弄醒,她必定要重谢与他,奈何,凤廉自始至终都未曾醒来。 秦万蓉不知其中隐情,一直认为自己是战王侧妃,还妄想有朝一日将简珂这正妃取而代之,可她连计划的时间都没有,她们已经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 凤天启看着棺木中的凤廉,薄唇微扬,心道:双生祸国? 呵呵,也不知先祖为何会如此荒谬,竟然相信诅咒之言! 瞧瞧我这不可一世的二弟,如今还不死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了一下凤廉的鼻息,然后两指抵在他冰冷的颈间试探着他的脉搏……许久之后,凤天启紧蹙的眉心缓缓展开,薄唇挑起一抹凉薄的笑意,随后他竟站在凤廉的棺木前放生大笑。 他肆意的笑声与王府的凄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肆无忌惮的笑道:“凤廉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终于死了!哈哈,真是苍天有眼!” 简珂忍无可忍,幽幽的抬眸,看了一眼猖狂大笑的凤天启,漠然道:“皇上看够了吗?” “咳” 凤天启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得意之色,白皙光洁的脸上却仍然布满了笑意:“廉王妃,节哀顺变!” “劳烦皇上惦念,王爷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不尽!” 简珂语气平平的说着,将一张画着梵文符的冥纸投进火炉。 她是在提醒朕,人若是有在天之灵,必定会看着朕的所作所为,让朕好自为之? 可凤天启因凤廉的死,心情骤好,不想与妇道人家争辩什么,恩赐般的开口:“二弟征战沙场十余载,保我大靖不受侵犯,乃我大靖有功之臣,朕,特允二弟葬与皇陵……” 呵,还真真是个恩赐! 简珂不叩拜凤天启,淡然的道:“谢主隆恩!” 只有皇帝与后宫有品级的妃嫔才能葬身与皇陵,凤廉不过是一有功勋的藩王,凤天启竟然允许他入葬皇陵,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莫非是特意做给百官与百姓看的? 这边闽影与莫都打的不可开交,莫都没有全力以赴,不是为了留闽影一条生路,而是皇上交代近期不可生事。 赤练军已成为朝野上下共同弹劾的对象,他若是在战王丧礼之上,毫无顾忌的杀了战王得力爱将,势必会引起公愤,为不给皇上添乱,他不得不只守不攻! 就在莫都连连败退之时,战王高墙之上,一道手持利剑的身影俯冲而来,此人首戴斗笠,白纱拂面,看不清她的长相,却能从她纤细的身影依稀判断出是位身手不凡的女子。 “狗皇帝,拿命来!” 只听她一声娇喝,利剑直逼凤天启胸膛。 凤天启闻声,迅速朝灵堂内撤去,惊呼:“莫都,护驾!” 莫都猛然间回头,惊见皇上有危险,奋力挡开了闽影,与此刻直面相迎,不忘对赤练军下令:“护驾!” 闽影看自己没得打了收起宝剑,站到了左蒙身边,额首对身边之人道:“你看她有几成胜算?” 左蒙方才没有留意那女子,听兄弟这么一说抬眸看去,见此女子似曾相识的身手,突然僵直了身体,暗道:师妹! 他下意识的想上前去帮媚舒,闽影一把拉住了他:“你伤还未好,不宜动武,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直在灵前无闻不动的简珂,忽然起身,怒喝:“住手!我王府不是战场,你们要打出去打,别扰了王爷的清净!” 王府护卫闻声,纷纷朝灵堂飞身而来,四面八方全是身着丧服的护卫,场面何其状况……护卫文碍于娘娘没有下令,只等站与赤练军之外,静观其变。 闽影吞了吞口水,方才自己也挑起了打斗,娘娘会不会责怪自己不知莽撞? 那些赤练军各个都是高手,百余人数齐上将媚舒牢牢的围困住。 媚舒身手再怎么了得,也不能以一敌百。 见看着她快被赤练军所擒拿,一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以迅猛的速度将赤练军冲散。 只见他徒手一撩,媚舒纤细的身子已落入了他的怀中,在场的王府护卫及赤练军,都未来得及看清此人的相貌,他们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媚舒与此人方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左蒙与莫都见隐去的身影,各怀心思。 媚舒师妹竟然安然无恙,方才就她之人又是谁? 左蒙百般思索,最想想的就是他们的师傅,可那人的气息与师傅完全不一样……左蒙自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前去那满是尸骸的山沟,可下属们回禀,当他们前去看到的景象已是惨不忍睹,那些尸骸都已经残缺不全,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左蒙隐约感觉,师傅不会出事,神武大殿惨遭灭门,可,师傅究竟去了哪里? ――夕阳火红,红如泣血,染红了天际,照得大地霞红万里。 郊地,茅草屋破败不堪。 矮桌之上一顶斗笠,一抹白纱,一名女子斜斜的靠着身子。 一身白衣的男子上前,将她素白上衣“嘶啦” 一声,扯开了一道口子,白皙的左肩之上已结痂的剑伤,又一次裂开了。 她蹙眉,娇嫩的小脸绯红不已,不知是伤口疼的原因,还是因男子的举动而羞愤的。 他给她上药,她强忍着疼,贝齿咬着下唇,许久,她低声的问:“你为何一再救我?” “媚舒姑娘真是不怕死!” 男子答非所问。 药粉触及伤口,她疼的呲牙裂嘴,饱满的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 秀眉微微舒展,她再次开口:“我问你,为何一再救我?你那日潜入我神武大殿,究竟是何居心?” 正文 083非烟回府 ――“迷路而已!”男子替媚舒包扎完伤口,将一件干净的连襟衣衫塞入媚舒手中。 媚舒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揣着衣裳,美眸闪烁:“你,还不出去?” “呵,又不是没看过!” 他站在那里不动,笑容不羁。 媚舒见状懒得理会他,背过身子动手解开上衣,“你不说也无妨,但请你别在插手此事!” 嘿,真是世风日下,这京都的女子,竟毫不避讳男子的宽衣解带! 男子紧闭着双眸,转过身去:“你还真以为,我想管你?我可不是专程去救你性命的!” 媚舒系好了上衣,略带好奇的问:“那,你去战王府做什么?别告sù我,你是去吊唁王爷的!阁下什么人?” 他双手环胸:“你这女子真是奇怪,刚刚听说凤廉暴毙的时候,你可是伤心欲绝、要死要活的。现在怎么一副没事的人一样?真是个无情之人!” 媚舒闻言,脸色不甚好看,回击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需要阁下多做评论!多谢阁下相救,我们就此别过!” “嘿,我就说你这女子无情,我搭救了你,竟就这样与我分道扬镳?” “那你还想怎样?” “以身相许,如何?” 他说的微微有些轻佻。 媚舒知道,此人年纪不大身手却不在师父之下,相处的短短几日看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 但她还是因他那轻佻的语气而恼羞成怒,啐声道:“你这轻薄小人!” 说着,抓起兜里与面纱就走。 “媚舒姐姐真就这么走了?你若有需要,我不介意帮忙啊!哎!” 男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倩影。 他薄唇抿起,低低叹息:“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她!” ――非烟带兵潜入有通天阁落脚的各个城池,绞杀通天阁在大靖的余孽。 他虽知道王爷身中蛊毒,却没想到王爷会走的这么突然。 深夜,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回京都战王府,看着满目的白,双膝一弯,重重的跪了下去。 王爷是他的恩人,如今恩人仙去,他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简珂独自守着棺木,见到深夜归来的非烟,没有任何情xù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要强留他的意思,却也知道非烟除了王府没有地方可去,低声道:“你若是愿意,可以留在王府!” 非烟紧揣着拳头,抬头看着王妃,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属下愿护娘娘周全!” 简珂满意的点头,虚扶了非烟一把:“王爷与我说过你的身世,也知道王爷曾答应过你什么,王爷未完成的事,我会替他完成!” 非烟闻声猛地看向娘娘,王爷竟然什么都与娘娘说,连自己的身世也没有隐瞒她。 王爷走了,娘娘如今已是自顾不暇,还想着为王爷完成对自己的承诺……突然,非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他并不孤独,至少他有王爷与娘娘的关心。 于是,他又再次下跪,重重的给娘娘叩首:“娘娘恩德,非烟铭记于心!” 韩威羽被非烟五花大绑蒙着面禁锢在王府地牢,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遭遇如此羞辱。 简珂丧服未除,在非烟的带路下来到地牢,见着浑浑噩噩的男人,她显得不以为然。 韩威羽身上有伤,又被蒙了双眼,但他听力非凡察觉有人进来,立即警觉的直起了身子:“你们究竟想怎样?” 简珂不语,静静的站在牢房外。 非烟唇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拿你与南夏太子做交易!” 韩威羽一怔,凉凉的笑道:“我不过是小小堂主,你认为我有这样的价值?” 简珂朝非烟扬了扬下巴,非烟打开了牢门。 韩威羽双耳微动,蹙眉道:“没想到你们的主子竟是个女子!” 单靠娘娘细微的气息声,他竟然能辨别来人是男是女,看来要不是受了内伤,他不会这么轻yì束手就擒! 非烟闻言,上前一步,双眸中的杀机惊现。 简珂突然哼笑出声,扯住了非烟的袖子,毫不避讳道:“韩堂主,果然好耳里!” 真是女子! 想到自己竟然栽倒在女人的手里,韩威羽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噌” 的站了起来。 非烟一把将其推坐了下去,豪不留情面到:“你最好老实点!” 韩威羽问:“说吧!你们大费周章将我抓回来,应该不是为了将我关着这么简单吧?” 简珂俯低了身子,钻入牢房,围着韩威羽转了一圈,冷道:“你们通天阁在我大靖作威作福,就是仗着南夏皇室有恃无恐吧?” 韩威羽一愣,试图撇清与南夏的关系:“我们通天阁与南夏朝廷没有任何瓜葛!” “呵呵,由不得你不承认!” 简珂傲立在韩威羽身前,伸手抬起了韩威羽的下巴,倾身贴近他的耳畔,魅惑低语:“你们太子夜闯皇宫质问凤天启,这事我知道!” 太子竟然为了我这不中用的人,冒险夜闯大靖皇宫? 韩威羽蹙眉,闻着女子独有的体香,别开脸不让她触碰自己。 温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既然直呼你们皇帝名讳,想必不是朝廷之人,为何要冒充赤练军屠城?” 简珂掏出丝巾擦了擦手,像是刚刚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秀美微蹙:“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乖乖的在此等待就行了!” 韩威羽不闻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他抬起了下颚做势是要咬舌自尽。 简珂又补充道:“奉劝你,别急着寻死,你的妻儿,我已派人替你去南夏接来大靖!” 韩威羽身子一僵,他的妻儿都留在南夏,这女子竟说要替他照顾他们,莫非是要拿他们威胁自己? “祸不及妻儿!你们要把他们怎样?” 韩威羽终于有一丝动容,放弃了愚蠢的行为。 简珂朱唇抿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回答他的话,转身步出了牢房。 非烟将铁锁交给看顾牢房的下属,紧随娘娘的身后:“娘娘打算如何对付南夏?” 若是王爷还在,王爷已经会举兵南夏讨伐。 可惜,王爷走了,廉家军也由简将军接管,娘娘会如何处理此事? 娘娘会不会因为王爷去了,而放弃对南夏的惩罚? 她没有回答非烟的话,兀自走在前头,心里不由得思索:凤天启究竟为何这么忌惮小小南夏的太子? 上次凤筱派人去刺杀凤天启,他得知那人是南夏之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便将驿站解禁。 还有这次,面对游少龙深夜潜入皇宫质问他,他竟然也就掀掀书案发泄一下而已。 隐隐的感觉到了南夏与大靖之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简珂暂时没有任何头绪! 不管怎样,南夏国君那如意算盘在简珂这行不通。 她想要的大靖,必须完完整整的属于她,岂能容忍南夏那虎狼之心来与她瓜分这大好河山? 笠日前院丧礼还在继续,来往吊唁之人多的应接不暇,除了经常上门的官员与众多谋士,其余之人,简珂几乎都不认识……大将军府也是居家出动。 简亦白带着文怡公主前来,大腹便便的文怡依然端庄秀丽,一见到苦命的小姑子,美眸不住一红。 简珂闻声,抬眸看了眼,起身柔荑搭在文怡素手上,责怪的看了眼简亦白:“嫂子有身孕,哥哥怎能带她来王府?” 简亦白挠挠头,憨厚道“文怡自己要来的。” 文怡泪水盈盈,温顺的看了眼丈夫,反过来牵住她的小手,“奶娘在我桌子里塞了红绳,再说,去世的是我皇兄,不碍事!” 一旁伺候的丹青唇角微动,心想这皇家的婚事就是乱,王爷的皇妹是娘娘的嫂子,而娘娘又是王爷的王妃,究竟谁该唤谁一声嫂嫂? 简珂略略点头,文怡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说了些宽慰的话。 不远处落氏与黄氏婆媳俩的身影,落入了简珂的双眼,她不由的眸子一沉:简颜峰终究是放不下这正妻。 落氏一想到老爷为了简珂这小贱人,丝毫不念夫妻情谊,狠心将她丢在护国寺面壁,落氏对简珂的恨越加的深刻。 她今日可是来瞧简珂笑话的,佯装这关切的靠过来:“我苦命的珂儿,母亲若是知道,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何必这么做作,假慈悲给谁看? 简珂表示不削理会落氏。 但,不代表丹青看得下去。 “休得无礼!” 丹青挡在了娘娘身前,她最是记恨落氏对他们主仆的“照顾” 。 落氏眸子一寒,冷冷的射向丹青,心道:这贱婢竟敢这样与我说话! “丹青这是做什么?”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娘娘早已经不是将军府唯唯诺诺的八小姐了,这落氏似乎还没有弄清眼下的情形! 丹青面无表情的看着落氏,丝毫不顾忌她的颜面:“简夫人您该给廉王妃行礼,不能因为您是王妃的母亲,就无视了礼仪吧?” 落氏咬牙切齿的看着丹青,看看灵堂内布满了人高马大的护卫,各个紧盯着她像是要吃人似的。 一向嚣张跋扈的她突然不敢发作了,暗恨自己当初心慈手软,没有将这小贱人主仆给弄死! 正文 084老爹震惊 简珂挑眉,神色微敛,也不出声替她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落氏水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带着黄氏眼看着就要下跪,便见到简颜峰的身影,落氏忽然有恃无恐的直起了身子,略显得以的看着简珂。 如今,老爷接手了战王的六十万大军,就连皇上见了老爷也得礼遇三分,老爷才是大靖最有势力的人。 这贱丫头也不过是空有王妃的头衔,说好听了是战王遗孀,说难听了就一小寡\/妇! 她正暗自得意,哪知,简颜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跪了那贱丫头:“老臣简颜峰,参见廉王妃!” “老,老爷!” 落氏惊诧万分,屈膝要去扶简颜峰,被简颜峰一个厉眼震了回来。 老爷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长小贱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简颜峰虎眸怒瞪着落氏婆媳,意思是:还不快快下跪行礼? 落氏虽有不甘,却不敢忤逆了丈夫。 婆媳两人抵着头,慌的跪了下去:“臣妇简氏落红霞,黄燕儿,参见廉王妃!” 简珂也纳闷老爹这是怎么了? 礼仪是没错,但大靖重礼孝,叫人看见定以为自己不孝,儿女岂能受父母跪拜? 急步上前托住了俩人:“爹爹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可真是折煞珂儿了!” 落氏跟着简颜峰谢恩,这才浑浑沌沌的起身。 量她怎么也没想到,简颜峰这一出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 简颜峰知道,战王会将六十万大军交给自己接管,完全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 一想到女儿年纪轻轻守寡,都是拜落氏所赐,他便带着这贱妇前来向女儿请罪……简珂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小脸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本就纤细的身子,如今看上去是越发的盈弱。 简颜峰起身,看女儿这般模样心疼的紧,拍拍女儿的小手,慈爱道:“保重身子啊!” “女儿知道,让爹爹挂心了。” 简珂说着,盈盈福身。 父女两人一派父慈女孝,便见着秦太师率着太师府家眷入了灵堂。 那秦万蓉本就是个娇滴滴的人儿,一见父亲来王府吊丧,哭得梨花带雨扑进了父亲怀里,抽气的喊道:“爹爹!” 秦万蓉乃是大靖第一美人,她若是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是死也不会答应嫁进王府做小,如今这样的结局,她心里委屈的想死。 秦世广作为当朝国丈,自持不必向廉王妃下跪行礼,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傲立在秦万蓉身侧。 面对眼睛长在头顶的秦世广,简珂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向他额首。 简颜峰与秦世广一向不和,见秦世广这般无视自己的女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连招呼也不想打。 可,这秦世广瞥见简颜峰也在场,丝毫不看简颜峰不善的脸色:“简将军接收那六十万大军,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六十万,再加上他的简家军,他如今虽拥有百万雄狮,可他哪来那么多银两养兵? “这就不必秦太师操心了!” 简颜峰抚了一把络腮胡,懒得理会这老匹夫的挑衅。 这六十万大军看似他接管,军饷还是有珂儿在承担,他何须发愁? 只是他碍于面子不好明说而已! 这朝中一文一武内斗也不是这两年的事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场的官员也不感到稀奇。 许是多日未歇息好,又没有按时用膳,简珂突然晕眩,一把抓住了身侧的丹青。 简珂跟老爹告了退,便由丹青扶着她入书房歇息。 前院灵堂传来的哀乐与和尚诵经的声音,搅的她头昏脑胀,抬手示意丹青将书房门关了起来。 丹青关了门,回来娘娘身边伺候。 小心翼翼的呈上参汤,见娘娘心思重,心疼道:“娘娘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 简珂睁眼,看了眼浓浓的参汤,摇了摇头,她胃口不佳什么也不想吃。 “我歇一会儿,你在门外候着吧!” 美眸微闭,素指支着额,斜斜的躺在软榻中。 不多时,她似乎听到了屋外狂风呼啸,盛夏的天,为何会吹起此般飓风? 起身,拢了拢话落的薄纱,幽幽抬眸。 忽然,她竟又见到自己了,这回不再是满目的明黄,触目的只有灰白之色。 破败的宫殿,凄惨的坏境,几名女官满身是血的躺在凌乱的地面。 而她,发髻凌乱,一身雪白的里衣,依然赤足,跪坐在那几名女官身侧,木纳的看着眼前纷乱的一qiē。 这时候,一名手托着器皿的公公,悄然进入了她虚无的视线。 “皇上有旨,只要贵人喝下这碗药去了腹中孽障,就可让贵人在宫中安详荣华!” 那公公低着头,弯着腰,不看她一眼。 想不到,他竟早已将自己的人安插在身边! 她看着自己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公公,美眸微敛,痴痴的笑:“呵呵,这么多年朕竟不知枕边之人,是个狼子野心之人!罢了,你放着吧!” 公公闻言不妥协,不亲眼所见,他如何回去复命? 她怒瞪着双眸,那眼神像是要将公公一眼射穿,嘶声力竭的怒吼:“朕让你放着,耳朵聋了?” 公公一惊,不曾想到这失国之君,竟还有如此气势,乖乖的将铜碗搁置在她身前,退了出去。 待公公走远,瘦弱无骨的纤手,颤颤巍巍的执起铜碗,任命似的,双眸一闭,惨白的双唇贴敷在碗口。 眼看着这药就要下肚,忽地,铜碗被她狠狠的砸了出去。 赤着足,直奔大殿门口。 那个男人,一身战甲双手支着剑,眉宇只见霸气天成,身下坐的是九头龙椅,他就这么正坐在大殿门外。 他的脚边,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印溯!” 她惊呼,不顾一qiē的飞奔向那尸体,白皙的脸颊满是泪水。 坐在那里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依稀可以听到他内敛的声音:“他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伤心?” 她将印溯紧紧抱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印溯!印溯!是朕害了你!都是朕害了你!” 风势愈演愈烈,狂狷肆虐,吹散了她悲凉的哭泣声,拨开了印溯满脸的发丝。 那张毫无血色,却依然昳丽无双的脸,同时呈现在简珂眼前,她猛然间乍醒:“凤廉!” 门外候着的丹青,突然听到娘娘惊呼,推门而入,急步进来:“娘娘!” 只见,娘娘饱满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双唇轻颤,满脸泪痕。 简珂捂着胸口,剧烈的抽气,小腹犹如刀绞般的疼蔓延向四肢百骸。 惊魂未定,美眸之中像是失了光彩,呆呆的看向丹青:“青儿,印溯是谁?” 丹青哪顾得上思索印溯这个名字,单见娘娘被梦魇惊醒,已经让她吓了个半死。 她摇头,抬手为娘娘抚背,娘娘定是太过思念王爷,才会被噩梦惊扰。 “珂儿好些了吗?” 书房门口传来了简颜峰浑厚有力的声音。 丹青搀着娘娘下地,心中不免有些责怪老爷,有什么紧要之事,非得打扰娘娘休息? 简珂示意老爹落座,又命丹青为他添了一杯香茗:“爹爹可是有事?” 她先前在灵堂已经看出老爹欲言又止的模样,可能是看在灵堂人多口杂,不好与她多做交谈,这才巴巴的跟来了书房。 简颜峰手捧着香茗,思量再三,终于开口道:“前些日子,军营清点数目,整整好少了五万兵马,王爷与那樊城之事可是有牵连?” 简珂不避讳他,直截了当的回话:“既然爹爹心里已有数,又何须再过问女儿?” “真是王爷所为?” 简颜峰虎眸一瞪,不敢置信的看向女儿,试探道:“珂儿也知情?” 素指捻过茶杯,发现杯沿有一缺口,蹙眉,心想:这等破败玩意儿竟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简颜峰见女儿不作答,耐着性子叫唤她:“珂儿!” “此事是女儿下的令!” 简珂终于不再沉默。 简颜峰手抚络腮胡的动作一顿,半响没反应过来。 珂儿下的令? 她能在王爷眼皮底下,调动人马已是件不易之事,这屠城之令,也是她一个小小女娃能下得了的? 王爷应该不是这般好糊弄之人,莫不是大限将至,病入膏肓,而任由珂儿胡作非为? “爹爹在想什么?” 简珂明知故问。 简颜峰一愣,不确定的靠口:“嫁祸与赤练军之事,也是珂儿的意思?” 简珂不否认的点头,便见到简颜峰忽青忽白的脸色,他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默不作声的拿起香茗,也不顾茶水烫口,端起来就喝。 “小心烫!” 简珂刚说完,简颜峰就被烫的不轻,整杯茶都撒在了身上。 丹青见状立马取来软巾,替他抹去满身的茶叶。 简颜峰心思沉重道:“珂儿可知,此事若是被皇上查到足丝马迹,珂儿怕是小命不保!” 丹青闻言,身子一颤,抬眸看了眼淡定自若的娘娘,心道:娘娘心思缜密,岂会留下证据至自己与危难之地? “即使查到,凤天启也不敢拿女儿怎样!” 简珂挑眉,美睫忽闪,墓地,看向老爹:“王爷虽去了,可珂儿还有爹爹做依靠,爹爹佣兵百万,岂是那凤天启敢随意挑衅之人?” 谁是谁的依靠还不一定! 别人眼中,他简颜峰如今确实是大靖举足轻重之人,可谁又能想到那百万雄狮背后完全是靠了珂儿雄厚的财力在支撑? 正文 085弃车保帅 简颜峰闻言,怒挣茶杯,没了方才的慈爱:“皇上眼下还是皇上,珂儿怎可直呼皇上名讳?太放肆了!” 简珂秀眉一蹙,很久没听过有谁敢呵斥自己了,看她把一向自持是大靖忠义之臣的老爹气成什么模样了? 忽然,她竟不怒反笑,走到简颜峰身前,屈身下跪在他身前。 扬起小脸,撒娇道:“爹爹,珂儿错了!都是珂儿不对,惹了爹爹生气,爹爹怎么罚珂儿都成,别与珂儿置气好不好?” 简颜峰见她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没由来的笑了起来,一把托起了她娇小的身子:“你这丫头,与你娘亲当年简直一样的鬼精灵!” 简珂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轻声道:“珂儿真的与娘亲一模一样?” 何止是模样相像? 一颦一笑,神态举止,连带着声音也几乎与素儿一模一样! 他对杨素儿那份思念之情,一直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可他在每次看到女儿的时候,就如潮汐一样席卷着他的内心,时刻揭起了不小的波澜。 “爹!” 简珂见他走神,小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 简颜峰慈爱的看着女儿,满脸笑意,低声回道:“一模一样!” “爹,你可知娘亲的身世?” 简珂问的认真,她从来不知杨氏的身世,多方打听也没有杨氏娘家人的任何消息。 要真说起杨素儿的身世,简颜峰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思绪飘回了十六年前……“……” 简颜峰毫不隐瞒的将遇到杨素儿的情形与女儿全盘托出:“就是这样,后来你娘亲有了你,爹就把你娘亲送回了将军府,细想之下当年还是爹的错,若是能将你娘亲留在身边,或许她不会遭此厄运,留下苦命的你在世上……” 原来你也怀疑是落氏搞的鬼,才害杨氏一命呜呼的吗? 看来这老爹也不知杨素儿究竟是什么身份,杨素儿当年对自己的身世含糊其辞,想必其中定有隐情! 如今他虽需要仰仗她的财力不得不依附她,可,他若是个愚忠之人,只怕自己会栽在自己亲爹手里! 简珂突然生出了想试探他的想法。 “爹,先皇殡天之时王爷若是为谋位杀了凤,当今圣上,爹还会忠于王爷吗?” 她扬起小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简颜峰。 简颜峰或许是思念杨素儿,面对着这样小脸,没有丝毫抵预的能力。 他不假思索道:“说实话,爹在你成亲之前,爹是一直保持中立。何人能坐稳皇位,爹就忠于何人!当初若不是看在王爷娶了你的份上,爹是绝对不会向着王爷的。可爹不知,王爷终究是个福薄之人,哎,孩子啊,苦了你了!” 老爹的回答不甚满意,但,好歹她爹还算顾念着她。 简珂温顺没多久,立马楚楚可怜道:“爹爹,其实,王爷有遗愿……” 丹青很识趣儿的退出了书房,侯在门口替这对父女把门。 半响之后,简颜峰面色不甚好看的从书房出来。 简珂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摸不透她老爹此刻的心思。 简颜峰步伐沉重,走了一半,回首看了眼女儿,对丹青置重嘱咐道:“娘娘往后的起居,你多待旦着点,不容有任何差cuò!” 老爷子的嘱托虽有些另丹青摸不着头脑,但她急忙福身道:“是!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不出任何闪失!” 简颜峰微微点头,又对着女儿道:“珂儿切记要为大局着想,切不可因王爷……乱了方寸,有什么事,让丹青回府告sù爹,爹为珂儿做主!” “哎,女儿知道!” 简珂说着,微微福身。 简颜峰托住女儿下沉的身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转身继续向灵堂而去。 丹青弱弱的与娘娘对视一眼:老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简珂耸肩:抽风了呗! 老爷话中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丹青挠挠腮帮子,无措的看着一前一后父女两人的身影发愣。 简珂每晚都会守着凤廉的棺木,困了就靠在一旁的矮凳合眼歇息一会儿,她知道王府有暗卫日夜守护,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安危。 她只想多多陪这个男人最后的时光,哪怕只是时间不多,也在所不惜。 要说她胆大,确实是胆子不小,日日夜夜守护着凤廉的尸首,看着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依然不相信这个姿色卓绝的男人已经死了。 柔荑抚过他的眉,掠过他的鼻,摩挲在那不再晶莹的薄唇之上。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可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 她轻声细语的呢喃着,勾起了凤廉胸前一缕长长的黑发,将发丝绕在纤细的指尖,她的动作轻柔,就如平日里一样的亲昵。 那两个残缺不全的梦境,里面的男人应该都是他的样子,一定是,不然今日怎会看到他的模样? 若那个梦境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她与凤廉是不是意味着,前世缘未尽,今生再续缘? 可老天为何与他们开这么大的玩笑,这一世才刚刚相遇没多久,他就再次离她而去。 “这场景似乎有些过于悲伤了!” 忽然,简珂身后传来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 惊的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回头,那是人是鬼? 若是人,为何王府众多高手都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若是鬼,为何凤廉这厮不愿意出来见见她? 等等,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像是不久前,天天围绕在身边的人? 紫芜! 简珂猛地转身看去,却没有看到一人的踪影。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背,来平复自己跌宕的心绪。 她温怒:“紫芜,你装神弄鬼,究竟想做什么?” 非烟在暗处,听闻娘娘的声音,立马现身一看究竟,奈何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气息。 可他明明听到娘娘唤了一个人的名字,他戒备的环顾四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状况,他神情戒备的走到了娘娘的身边:“娘娘,可是有不妥!” 简珂不语,凝眉四处张望,莫不是自己方才出现了幻听? “没,没事!许是我刚刚听错了!” 非烟抱拳,看看若大灵堂内,所有家丁都被娘娘遣走了,娘娘是个弱女子,方才,怕是被这阴森的气氛给吓着了。 于是,他决定站在娘娘不远处,默默的陪着娘娘。 ――皇家驿站游少龙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通天阁在大靖的势力已经悄然瓦解,韩威羽又不知去向,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战王突然离世,显然已经将他排除在外,那凤天启做事没有这么滴水不漏,大靖究竟还有谁有这能耐,在密不透风的情况之下连根拔除了通天阁? 岩顺看着主子心情烦闷,也不知如何劝诫,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平时最是会逗主子欢心的十一公主,近日都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整日里无精打采的,也不知过来劝劝主子。 游宝宝那死阉人更加不必说了,见主子心情郁结,竟跑的比兔子还快! 严玉清进入书房,见太子殿下满脸郁结,他不由的心里为殿下担忧。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游少龙闻言,顿步,抬手让他起来:“玉清不必多礼!” 严玉清直起身子,又道:“殿下,皇上千里加急招殿下回南夏!” 什么? 父皇应该知道韩威羽被抓,为何眼下还要急招自己回宫? 他急急道:“父皇可有说明何事,这般着急?” 竟然需要千里加急传他回去! 严玉清摇头,将手中的羊皮卷子呈给太子。 他道:“皇上只说,让太子与公主速速回宫,并未提出了什么事!” “韩威羽下落不明,本宫若是就这么回去心有不安。” 游少龙瞅了眼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去的卷子:“依玉清所见,那些人俘韩威羽做什么?” 严玉清斟酌了片刻,沉声道:“想必是要与我南夏做交易!” 游少龙脸颊一白,丹凤眼直直的盯着严玉清:“玉清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已经知道通天阁与我南夏皇室有瓜葛?” “微臣不敢保证,但不可不防!” 严玉清拱手:“他们若是真的想与我南夏做交易……” 他抬眸看了眼太子殿下,没有将话再说下去。 “但说无妨!” 游少龙示意他大胆的说。 “殿下该让韩威羽听天由命!” 游少龙拳头握紧了松,松了又握紧,反反复复了许久。 最后,他犹豫道:“他若是乱说呢?” 严玉清身子俯的更低了:“殿下无需担心那韩威羽,他不过是通天阁在大靖分堂的堂主,知道的内情,或许还没有那些人查出来的多!”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可韩威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放弃他,着实是有些可惜啊! “就没有万全之策了?” 游少龙自持是惜才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甘心放弃韩威羽这颗棋子。 严玉清抬眸瞟了一眼太子殿下,一横心道:“那便只能等对方出来谈判,依对方开出的条件为基准,再另做打算!微臣拙见,殿下恕罪!” 废话! 岩顺斜了眼不远处这个清瘦的男子,心想着,如此没有谋略之人,竟然还能得皇上倚重! 正文 086入葬皇陵 简珂没见到南夏太子竟然会弃车保帅,但,并不代表她会无动于衷。 “非烟,你务必赶在他们之前派人秘密潜入南夏,擒拿通天阁掌舵之人!” 简珂撂下手中的书信,目光如炬的看向非烟。 非烟领命:“属下遵命!娘娘,那韩威羽如何处置?” 简珂眸光停留在秘信纸上,薄唇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们料定我会因韩威羽失去利用价值,而除之后快,我岂会蠢到如了他们的愿!” 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娘娘是要反其道而行? 非烟不笨,他知道娘娘是想将韩伟羽收为己用,但如何才能规劝那顽固不化之人? “你去吧!其余之人……杀无赦!” “是,属下明白!” 非烟刚走不久,书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珂儿就如此相信妖男的能力?” 简珂双手支着头,抬眸看了眼书案前的人,瑰丽的笑脸丝毫不露惊讶之色,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出来似的。 语气稍稍不善道:“你昨夜无顾吓唬我,是觉得好玩么?” “那倒不是,只是不小心出了声而已……” 昨夜竟然会这么不小心……话说,这丫头是如何听到的? 紫芜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坐上了书案,一袭银色修身长袍,看在简珂眼中是要有多骚包就有多骚包……高调! 太高调了! 简珂突然想念云若凡的清新儒雅,怎么也好过眼前之人的爱显摆,低调的华丽,懂不懂? 简珂没由来的,又开始头疼,索性不再去看他。 想起那日的灵堂之乱,她试探道:“那日来王府救走那刺客的,就是你吧?” “珂儿果然好眼力!” 紫芜痞痞的笑:“到底是心中有我,不然依我的身手,珂儿怎能辨别出那日是我来?” 简珂柔荑微抬,制止了他的过于自信:“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紫芜正咬着指甲,闻言动作一顿,泄气的看了眼身后的人儿,心里暗道:真不会说话! 简珂无视他的臭脸,小脸扬起,有些不喜欢仰视某人的感觉,她随口问道:“那女子与凤天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在我王府动手?她究竟是什么人?” “神武大殿的护法之一!” 紫芜继而又坏心眼道:“长得可真俊俏,比你也不差,还有,她听闻凤廉猝死,伤心死了,寻死觅活的!想必对凤廉也不单单只是同门之情!” “是凤廉的师妹?” 简珂低语,没有将紫芜那添油加醋的言语听进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武大殿被灭门,她是如何逃脱的?” 紫芜拿起一旁晾着的毛笔,搬弄着再手掌上写了个“珂” 字。 随即回答道:“我救了她,多好看的人儿,死了可惜!” 凤天启下旨取消了大靖几百年历史的祭天司,全国信封神武大神之人纷纷反对,可文武百官相继上奏却都被凤天启打了回来。 那蔡洪武定不是个轻yì能被杀害之人,取消祭天司这么大的事,之后竟然也没有任何关于蔡洪武的消息,这让简珂生了好奇之心。 “你可知大祭司的去向?” 紫芜无辜的问:“什么大祭司?我可没看到!当日大殿之中的人都被药迷晕了,不然你以为就凭莫都那小人,能这么轻yì除去众多神武大殿的高手?” 那莫都没什么厉害的本事,尽会使些阴招! 想当初若不是自己筋脉被封,岂会着了他的道? 不行,这狗奴才也该好好惩治一番! 蔡洪武若是没死,为何对凤廉及祭天司之事不闻不问? 他究竟是何用意? 紫芜见她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简珂闻言,抬眸看着一脸“风情万种” 的紫芜,抄起书案上的册子砸向了他,啐声道:“你给我下去,都坐到我账本了!” “如此凶悍,哪里像个小寡\/妇该有的模样?” 紫芜一闪身,一把抓住了砸向自己的册子。 “小寡\/妇该是什么模样?” 简珂白了紫芜一眼。 “这小寡\/妇嘛……” 紫芜摸摸脑袋,回答:“自然是身着丧衣,却依然娇俏怜人的模样,整天哭哭啼啼才对!你看看你自己,你哭过吗?” 看样子你是惦记这样的小寡\/妇是吧? 简珂一时气恼,爆了句粗口:“管你鸟事?” 紫芜一听此话,抬手指了指简珂,穷词道:“你,你,你这丫头简直不像话!” 什么鸟不鸟的? 简珂抿唇,见鬼似的看着紫芜,竟不知这古人也听懂了她的昏段子:“你知道鸟什么意思?” 紫芜下意识的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胯部,双颊一红:“你口出污秽,哪里像个端庄的廉王妃?” “对你何须端庄?” 为何对我就无需优雅端庄? 紫芜委屈:“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简珂实话实说:“看你不顺眼!” 他若是能早一步出现,凤廉也许还有救……谁叫他撞到了自己枪口之上? “好好好,我走还不成?我千里迢迢赶来看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真是没良心。” 说着,紫芜抬步就要离开,停顿了半响也没听到身后之人挽留:“没良心!哼!” ――停灵七日战王灵柩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护送之下安葬与皇陵。 简珂看着气势恢宏的皇陵石门升起,又缓缓落下,心中哀伤终于决堤,两行清泪滑落,从此之后,或许再没有人能像里面那个男人那般宠着她了。 可笑的是,即便已经尘埃落定,她还是难以置信。 凤廉入敛前一晚,她还刻意看了他最后一眼,握着他的手许久,只觉得那冰冷的大掌上,肌肉依然富有弹性。 这么热的天,他的身体不但没有**,反而连一点尸斑都没有,天下无双的容貌依然还在,哪里像是死了好几日的人? 可游幻玲真切的告sù她,因金蝉蛊吞噬死去的人,尸体就算放上再久的时间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道理。 送葬队伍里的云若凡,远远的看着珂儿,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一身麻衣丧帽,迎风而立,默默落泪,楚楚动人,云若凡心底对她怜惜不已。 不曾多想的抬步上前,想去安慰她一下,可见她身侧有家臣在,又顿步不在前行。 他以什么身份去安慰那独自哀泣的人儿? 若不是当日自己犹豫,没有及时告知珂儿与王爷实情,王爷或许,或许不会去的这么快……游少龙马驻足在远离皇陵一里之地,他默默不语,凝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游宝宝看看天色,提醒主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游少龙捏紧手中的折扇:“走吧!” 丹青替娘娘擦拭泪水,她心里也心疼娘娘。 娘娘从小便失去生母,在将军府的时候又不受落氏待见,好不容易嫁了人,做了王妃,终于有个人来疼惜她,却是个英年早逝的短命鬼。 简颜峰抚了抚女儿的后背:“珂儿,回家住几日吧!” 这孩子,连哭都这般压抑,真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简珂深吸一口气,接过丹青手中的帕子,朝老爹摇了摇头:“珂儿已嫁了人,王府才是珂儿的家!何况,丧期内也不适合去打扰爹爹……” 简颜峰也不强求,对着丹青道:“照顾好娘娘!” 丹青急忙福身称是。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外是那一身孝服也妩媚动人的秦万蓉父女,简珂也不招呼她。 秦万蓉在一旁闹着要回秦府。 想她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这般成了寡\/妇,她不甘心,死也不愿意再回战王府。 秦世广也心疼女儿,要知道战王是这样的结局,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心肝宝贝嫁战王为侧妃,就算是送入宫去,与香儿一起伺候皇上,也好过如今这般田地。 他见秦万蓉哭哭啼啼,为女儿的不懂事而恼怒:“胡闹什么?你都已经出嫁了,怎还能回府?” “有何不可?女儿是爹爹最疼之人,爹爹就真的忍心看着女儿无依无靠吗?” 王府上下没一个人当她是侧妃,她在那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外人。 “不要再说了!乖乖回王府去,福如,好生伺候娘娘!” 简颜峰那老匹夫的女儿都没要求回将军府,他的女儿难道还能比一个武夫的女儿差? “爹爹!” 秦万蓉急了:“您是当朝国丈,谁敢嚼舌根?女儿还不满双十,爹爹真的忍心让女儿老死陆洲?” 秦世广无奈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蓉儿若是真不想去陆洲,爹替你去向皇上求情,只是,你今后只能住在府外。” 秦万蓉闻言,欣喜不已,但想到简珂又愁眉苦脸:“可,那丫头能同意吗?” “你与她谈谈分家,没准她会应允了你……” 秦世广对简颜峰的女儿没什么意见,他觉得这丫头待人处事也气度不凡,不像个小家子气的女子。 “分家?” 秦万蓉心思开始飘忽不定,既害怕简珂为难自己,又怕到最后自己一点好处捞不到。 楚博雅与道相法师远离人群。 道相爱莫能助的摇摇头:“阿弥陀佛!老衲终究是晚了一步!” 楚博雅目送着那华贵的马车远去,低语道:“可惜了王爷……若不是徒儿医术不精,兴许王爷就不会死!” 道相双手合十,随着博雅的视线看向去:“无嗔不必自责,人各有命,定数不可违之!” “是,师父!” …… 正文 001珂儿有孕 朝凤宫内秦万香得知凤廉猝死的消息,她苦于不能出宫去见他最后一面,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 想到腹中还有一块肉,秦万香如坐针毡。 幸好掌管她起居的宫人,都是她心腹之人,不然这月事久久不来,内务府怕是早就禀明了皇上。 怎么办,怎么办? 秦万蓉手无意识的搭在小腹,满脸的愁容,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日子久了,肚子怕是会出卖了自己。 这事儿也不能与别人商量,更加不能让父亲知晓,真的是愁死了秦万香。 眼下,她都自生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腹中这块肉? 秦万香左等又等,终于盼回了小宫女,急声道:“本宫要的东西带回来了吗?”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她跟前,惶恐的摇头:“娘娘,奴婢回宫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将东西备妥了的,可,可……” 她吞吞吐吐,不敢将话说下去,手中紧紧的拽着包袱,趴在地上狠狠的给秦万香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秦万香惊见她这般,已知途中出了变故,不由的心慌道:“你倒是说啊!” “娘娘,东西突然不见了,奴婢回宫之后打开包袱,它就不见了,只,只多了一封信!” 小宫女哭诉,弄不明白包袱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娘娘要的堕胎药,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换走了。 遭了,难道是皇上? 信? “什么信?” 小宫女颤抖着双手打开包袱,取出信件呈给秦万香:“奴婢不敢擅自打开。” 秦万香急急的夺过信件,黄皮纸上赫然写着“香儿亲启” ,那行云如水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不是出自廉儿之手,又会是谁写的? 双眸一红,双手不稳的打开信封,取出信纸:香儿务必留下本王血脉! 短短几字,秦万香看了一遍又一遍,小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廉儿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他竟然早就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可为何到最后也没能来见她最后一面? 廉儿要自己保下腹中孩子,可知此事相当凶险? 稍有不慎,她便会身首异处,不光是她,她的几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就连整个秦府都会被牵连。 秦万香颓然的坐在地上,纤手紧紧的抓着信纸,良久,她忽然像是打起了精神,起身,将信投入了正在燃烧的香炉之内。 王府丹青正为娘娘磨墨,好奇的问:“娘娘怎知那皇后一定会中计?” 简珂伏在书案作画,所画的是凤廉的肖像,可总画到他双眸之时,怎么也画不出他的神韵。 听到丹青问话,她面无表情道:“信是真的,她自然不会怀疑!中不中计,就得赌她对凤廉用情有多深,不过,依我看,她能毒害凤廉四个王妃,想必是弥足深陷的吧!” 当初她哄凤廉写下这书信,就是为了有备无患,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那秦世广的小儿子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已经查到了冯建岢的身上,她若不设局将他秦府置之死地,保不定哪天就会与秦世广杠上。 “哦!” 丹青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娘娘为何不让老爷出面,免去前往封地之事?陆洲路途遥远,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况且,娘娘那么多产业在京都,若是去了陆洲不是比较麻烦?” 嘿,这丫头今天怎么喋喋不休的问不停? 简珂瞟了眼丹青。 丹青见自己多嘴,吐吐舌头,奇怪的想,娘娘明明比自己小了五岁,为何看上去这么成熟老辣? “过些时日等我确定一事,再做定夺吧!” 简珂手笔,实在是画不下去了。 丹青撑着头看了看画,惊叹道:“娘娘画的可真好,王爷眉眼栩栩如生一样。” 简珂摇摇头,她并不满意:“哪好了?一点也不像他!” “怎会,至少奴婢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王爷啊!” ……由于新帝即位开了恩科,入秋便会有一波寒窗苦读之人参加秋试。 苏老派曰俏将秋试选送的花名册拿来了王府。 曰俏依旧一身学士服,不过发髻换了个简约的女儿髻,看上去越发的清丽。 “雅言见过廉王妃!” 曰俏恭恭敬敬的向简珂行大礼。 简珂兴步而上,扶起了她:“曰俏姐姐怎么与我生分了?” 曰俏温婉一笑:“娘娘是金贵之人,雅言怎能担的起娘娘一声姐姐?” 简珂很喜欢这个女孩,温顺贤淑,又自带书香气质:“姐姐是嫌弃我守寡吗?” 曰俏闻言急忙否认:“不不不,雅言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妹心里委屈,可我嘴笨,不知怎么安慰妹妹。” “这就对了,叫娘娘多生分?你我姐妹相称才合适嘛!” 简珂亲密的挽住曰俏的手腕:“我给曰俏姐姐备了一套胭脂水粉,防水的,奇货轩最新研发的,卖的可好了!” 曰俏掩唇:“我平日里也不打扮,哪里用得着胭脂水粉?” “谁说用不着?姐姐花容月貌,用些胭脂水粉更添风华!到时候一定迷死书院里的学子们。哈哈哈!” 简珂说着开怀笑了起来。 丹青见娘娘难得笑的开心,看苏姑娘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之情,如今谁能让娘娘开心,谁就看着顺眼。 怕只怕娘娘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女儿家之间的谈笑过后,曰俏拿出了花名册:“爷爷让妹妹过目呢!” 简珂接过手,粗粗一阅,她对苏老的眼光不怀疑:“就按苏老的意思吧!” 娘娘竟如此信任爷爷? 就不怕爷爷这边出个什么岔子,将娘娘干预朝堂更替之事给捅出去? 简珂想到楚博雅在楚家的处境,念在他传书给道相的份上,便想要帮帮他。 他若是有朝一日能谋取功名,在楚家的地位可能会高些。 她早就与楚博雅达成了共识,虽知道他不追求这些,也不知道为何会应承自己的提yì,总归要为他入仕搭桥铺路,为他安排妥当。 想到此,便对曰俏道:“姐姐替我转告苏老一声,将楚家公子,楚博雅的名字加进去!” 曰俏一愣,那出自佛门的公子也有心入仕? “楚公子家中不是经商的吗?” 简珂闻言淡淡道:“云大人还是江南云家的嫡子呢!有何不可?” 曰俏了然的点头:“好的,那我回了集成就告知爷爷。” 这苏培锦把集成当苏府了? “苏老最近都住到集成去了?” 曰俏嫣然一笑,打趣道:“可不是?集成学院景色宜人,山清水秀的,爷爷很是喜欢呢!上次妹妹提yì的宿舍楼也建妥当了,全国各地的学子都有机会入驻集英阁了!” “是吗?苏老手脚可真是快。” “妹妹有所不知,爷爷对妹妹给的每一个方案都做了详细的研究,天天拉着我唠叨你心思巧妙呢!” ――一个月之后,凤天启不顾简颜峰极力反对,迫不及待的下旨将简珂赶出陆洲。 夜间的书房内,灯火通明,简珂自行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籍与有价值的卷宗。 纤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心中升起了一丝新的希望,只是这一份的喜悦他不能与自己分享。 丧礼头几天她就隐隐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只是她从未怀过孕,当时还不敢确定。 之后,又怕自己真的有身孕,让凤天启知道生了在草除根的心思,一直没有找大夫确认。 除了为安稳简颜峰,将自己有孕之事说与他听,便一直都没有与他人提及,就连最为信任的丹青也没有透露。 倒不是简珂怕丹青有问题,而是这丫头护主心切,若是让得知自己有身孕定会表xiàn的极为用心,若是凤天启有心监视自己,难保会泄露出去。 简珂坐在书案前安静的看着书,伸手去捡盘中的山楂片,奇怪的是摸了半天一片山楂都没摸到。 于是放眼望去,就见丹青手中抓了一把山楂吃的正欢。 “你又没怀孕,抢我山楂做什么?” 简珂调笑着。 丹青呆呆的回神,将手中的山楂分了一半放回盘中,然后惊讶的看着娘娘,忽然惊喜道:“娘娘的意思是……” 说了一半又及时制止,战王府虽不再有战王,依然是铜墙铁壁守卫森严之地,可眼下的局势,丹青还真担心有图谋不轨的小人混进来。 简珂淡笑不语,时日久了自然瞒不住所有人,之所以会选择离开京都,完全是为了避开凤天启的耳目安心生产。 她也不想一直瞒着这丫头,只是觉得丹青今日似乎跟她一样爱食酸辣,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丹青见娘娘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双手慌忙捂住小腹,有些气恼道:“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已过双十,可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被娘娘这般打量自然是羞恼的。 “左蒙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简珂一语道破天机,今晚是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直怀疑这两个人有问题。 左蒙那家伙好些日子没见了,这是有意要躲避丹青吗? 若是真的,那左蒙这家伙也太不负责任了。 丹青叹气,什么也逃不过娘娘的法眼,低声道:“我不过是个奴婢,怎能配得上左大人?” 正文 002心生怀疑 好你个左蒙!简珂震怒,一拍书案,俞番立即现身,她温怒道:“把左蒙压上来!” 丹青见娘娘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拦住俞番的去路,焦急道:“俞大哥且慢!” 俞番一愣,青姑娘今日是怎么,竟然唤自己做大哥……丹青见俞番顿步,立马给娘娘下跪,小脸煞白:“娘娘这是何必呢!您若是今日强逼着左大人对奴婢做出承诺,他也不会真心待奴婢!奴婢只想伺候在娘娘身边,别无他求!” 这丫头心思也太宽了点吧? 简珂抬眸见她脸色不好,像是被自己吓了不轻,急忙道:“青儿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俞番看了眼主子,见她神色微敛,没了刚才的怒意这才悄然退下。 左大人是王爷的师兄,武学造诣虽不及王爷,但也不是他们能压制的人。 简珂想想也是强扭的瓜不甜,左蒙若是不心甘情愿接受丹青,还不如让丹青待在自己的身边来的好。 小心翼翼的问:“你可是喜欢左蒙?” 丹青诧异的看着娘娘,思索了一阵子,想到了那日不堪的回忆,左大人他心里……他或许根本不记得那晚的事情,又何必强求他对自己负责呢? 只是……好一会儿,丹青才平静道:“也不能说喜欢,只是奴婢身子给了他,难免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人。” 哎,这道德教育严苛的时代,女子的贞洁比命都重要,究竟是左蒙用强的,还是……简珂不八卦,丹青若想说,早就全盘托出了。 ――傅泰之心中纳闷,王妃虽将他囚禁与王府地牢,却从未对他施加刑罚。 眼下除了没有人身自由,每日都有王府专门有下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害他似乎比来之前还胖了不少,拍了拍隆起的肚腩他不禁叹气。 当殷东老管家亲自前来将他带出地牢时,傅泰之如蒙大赦,心里更加觉得他愧对王爷厚爱,愧对娘娘信任。 简珂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棋谱,见到傅宗主双膝下跪,没了鬼谷之主的傲气,恭敬道:“草民参加王妃!” “免了!” 简珂放下棋谱,又道:“那日是我一时冲动,还望傅宗主见谅!” 当时换谁都能看出她是真的想杀了傅泰之,只是未料到东叔阳奉阴违护了他一条命。 简珂伸出一手,傅泰之上前搭脉,良久,他面露疑惑,继而又惊又喜。 哎,丢人啊! 虽不知何人有这个能力替娘娘解了噬魂散之毒,却也表明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王爷的蛊毒他也素手无策,还害的王爷一命呜呼,妄他一向自命不凡! 他再次跪地:“娘娘脉象虽弱,但可以确定小主子很健康,只是……” 简珂见他欲言又止,怕自己身子有不妥,有些紧张的道:“傅宗主但说无妨!” 傅泰之垂首,支支吾吾道:“娘娘身子一向盈弱,之前又中过噬魂散,草民怕娘娘生产之后身子会落下病根!” 何止是病根,说严zhòng的会血崩而亡一失两命。 傅泰之暗下决心,若不保王爷遗腹子,他便自行搁去宗主之位,从此归隐山林再不闻世事。 简珂想,她就算是落下病根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她即将为人母,这是她两世为人最最值得高兴之事! 傅泰之沉声道:“草民定会让小主子与娘娘平平安安!” “此事还望宗主费心了!” 简珂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她是顾不上了,眼下只想安安心心的生下孩子。 她起身虚扶一把傅泰之:“劳烦宗主替我丫鬟把把脉,我见她近日似乎也有些不适。” 丹青已在屏风后面等待,不明白娘娘为何非要劳驾傅宗主,她除了有些疲惫外其实也没多大不适。 傅泰之替丹青把完脉,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青姑娘身子有些虚,脉象也不是很稳健,若要保胎需卧床休息啊!” 丹青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她竟然怀孕了,这可怎么好! 简珂谈定:“你想要留着那边不能再操劳,得卧床休息!若是……” 不想要,早做打算! 毕竟这个时代对未婚先孕的女子很歧视。 丹青咬了咬下唇,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况且那日事出有因也不能全都怪左蒙,于是,她毫不犹豫道:“劳烦傅宗主替奴婢抓一副堕胎药!” 傅泰之手抚着胡须,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身子虚,若是滑胎,今后怕是……” 不能在怀孕做母亲了。 未等丹青坚定点头答应,简珂出声制止:“你傻呀?生下来吧,生下来可以跟我儿做个伴!” 她说的真切,并不想丹青一时冲动。 “可若是需要卧床,奴婢怎么陪娘娘去封地?奴婢不想离开娘娘!” 这才是丹青此刻最忧心的事情,不能待在娘娘的身边,还不如打掉这个孩子免得碍事。 况且左大人也未必会喜欢这个孩子,就当那晚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要婚嫁,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娘娘。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呸,这不是在诅咒自己吗? 简珂拍了拍丹青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只要一个眼神丹青便会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傅泰之为主仆两人开了几幅保胎药,又交代了娘娘近身伺候的人一些必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来不急送王爷最后一程,草民愧对王爷。” 简珂本已经淡忘了他谏言凤廉散功驱蛊一事,他这一提,又让自己心里堵的慌:“傅宗主有这一份心就够了,王爷泉下有知也定不会怪罪与傅宗主。” 傅泰之闻言,沧桑的双眼湿润了,王爷生前对鬼谷多有招抚,然而王爷每次有事他都也没帮上帮忙。 简珂突然想起了游幻玲的话,便开口问:“这金蝉蛊真的能使人死后不僵吗?王爷身体直到入葬也完好无损,金蝉蛊真有这么诡异?” 傅泰之闻言一惊,思索着什么,忘了回答王妃的问题,好一会儿,他突然的冲出了听风楼。 简珂被他的举动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傅泰之为何会神色惊变? 莫非……“俞番听令!” “属下在此!” 俞番单膝跪地听后差遣,但迟迟不见娘娘有所动静,娘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思索什么。 简珂总觉得凤廉死的太蹊跷,今夜见傅泰之的异样,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怀疑。 “通知非烟,将南夏十一公主给我劫回来!” 简珂语气谈谈的吩咐。 俞番抬头看了眼娘娘立马低首,娘娘的容颜其实他可直视的? 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回禀道:“娘娘,据非烟传回来的消息看,南夏太子一行人根本没有归国,而是到了炎洲就再也没有前行!” 什么? 不是说南夏国君急招他们回国吗? 怎么走了一半停滞不前了,莫非是在筹划什么? “你即刻快马追上,远远跟着就好,不要打草惊蛇!” 简珂下意识的吩咐,后又命人去候贤阁传来左蒙与闽影。 左蒙与闽影深夜前来,听风楼书房内的陈设依然如初,只是坐在书案前的人已经换了主人,只是不知简珂深夜召见有何事。 简珂眼神肃穆:“今夜劳烦两位前去皇陵一探……” 左蒙猛然间抬头看向简珂,简直是胡闹,王爷已安于皇陵,死者为大,怎可轻yì打扰? 可转念间不由得眉头深锁起来:简珂这丫头是怀疑……简珂理解迂腐的古人,但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总觉凤廉的丧事办的太仓促了些,或许在等等,等等事情还会有转机。 须臾,书房门被推开,傅泰之捧着厚厚的书籍进来,他脸上显然有一丝凝重。 “娘娘,草民翻阅过所有有关于金蝉蛊的典籍,都未曾看到金蝉蛊毒会令死者死而不僵。草民以为,王爷神功盖世所练乃是上乘功法。” 傅泰之一顿,稍带惶恐道:“或许王爷只是驱蛊心切,太过与求成,而,而被金蝉蛊反噬心脉!草民虽不能断定,但或许王,王爷只是为了保命,迫于无奈动用龟息法假……假死!” 傅泰之双膝跪地,汗颜的无地自容,他当时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点,若这一猜测属实,岂不是真的害死了王爷? 看样子,他这个宗药家主之位真该退为让贤了。 简珂一拍桌子,恼怒的看着傅泰之,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要是凤廉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被安葬在皇陵,那岂不是要被气死? 凤廉什么都好,可就是不善于表达自己,为何不留下些线索,害得她手足无措! “闽影,加派人手跟上俞番!还有,快,快备车,我要去皇陵!” 简珂对于游幻玲的好感荡然无存,她竟然骗了自己,她不得不怀疑游幻玲此举的用意,或许,或许她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凤廉。 这是要绝了她对凤廉的念想,真是够歹毒的! 左蒙心绪异常镇定,不管如何现在去皇陵只怕也于事无补,他下意识的制止了简珂要深夜去皇陵,她如今是整个王府重点保护的对象,去皇陵着等事他自然当仁不让。 正文 003南下陆洲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战王府百余位高手在左蒙带领之下,连夜赶往位于北城的皇陵,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皇陵机关开启,未着晨露,尘土飞扬。 几十个人手拿着火把涌入安葬王爷的墓穴,片刻,左蒙飞身而出,一把抓起了守陵的老太监:“何人进入过墓穴?” 守陵的老太监身材矮小,被左蒙拎在手里就如提一只山鸡似的。 他是负责守陵的人,虽胆子比别人大了点,但这个月,他已经见了两批这样的人,此刻他已是吓得sè瑟发抖:“回,回大人,是一群着夜行衣的高手,王爷入葬当晚就来了,还,还杀了好那晚当值的人……” 那群人杀了与他同寝的张公公和赵公公,他要不是捂着口鼻藏在床底,早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那群人来去匆匆,之后他怕上头怪罪下来,便将两位公公与死去的人掩埋,并没有上报朝廷此事。 至于皇陵之内怕也就少了些陪葬品,他都没有进去看过,自然不知那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什么人竟敢潜入皇陵将王爷带走? 左蒙一掌拍飞了老太监,死太监,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报皇陵护卫! 简珂显得镇定无畏,现在什么也触动不了她,更加夺定了是游幻玲干的好事。 可怕只怕劫走凤廉的是凤天启,怕他因为对凤廉的不满私心而企图鞭尸,更加怕他不相信凤廉死而补刀,若是这样凤廉就算假死也变成了真死了! 闽影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顺lì与俞番汇合,很快就追上了炎洲的南夏队伍,闽影等人正远远的跟着等待简珂给出指示。 简珂回信,让闽影带人混入了其中,可那这个看似娇俏可人的十一公主,真的有这个能耐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人的实力吗? 多日之后,闽影带回了令她失望的消息,他们乔装打扮混入队伍,将南夏几百人甚至包括南夏太子在内挨个排查,都未能发现王爷的踪迹,难道凤廉真的不是游幻玲带走的吗? 安插在宫里的人也禀告凤天启行踪并无异样,那批带走凤廉的人到底是何人? 简珂思及再三,终于想到了蔡洪武,神武大殿被灭,但不代表蔡洪武会出事。 凤廉若真是蔡洪武带走的,他会将凤廉藏在哪里,他到底是何用意? 三兄弟前后都失踪,不得不让她肯定是与蔡洪武有关联。 可她如今有身孕,那凤天启又三番四次派人上门赶她出京都,眼下是必须要启程去封地。 为了不影响查找三人的下落,简珂将王府所有家卫四散,全力以赴打探三人的下落,势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罢休。 说来也奇怪,这左蒙自那日皇陵归来,便没有再见其踪影,他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线索,故意不告sù自己? ――秋的到来,万叶凋零的季节,大雁南飞,麦穗随着秋风摇拽,高粱好似无际飘来的晚霞,菊花田间盛开金黄金黄的为这个季节添上一笔灿烂,本该是个迷人的丰收季节,却为能带给一路南下陆洲的人儿一丝喜悦。 简珂由着十万大军护送南下,要不是有她这辆华贵到令人乍舌的马车在中间,还真像是一只兵强马壮的行军战队。 那十万廉家军因没了凤廉,势气也并不高涨,前行队伍中时常有士兵闹情xù,简珂理解他们的焦虑,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也不曾惩治这些人。 “非烟,去前面叫停,我们就此扎营!” 马车内传来简珂略带疲惫的声音。 非烟骑在马背上,对着马车拱手:“属下这就去!” 南夏通天阁的事进展的不顺lì,非烟等人抄了通天阁老底,却是只斩杀了一些小喽罗,那阁主孟朝阳却始终没有露面。 非烟得知娘娘将身边的护卫都派了出去,便快马加鞭回了她身边,南夏那边由闽影等人接收,娘娘见她回来也没有说什么。 此次南下,由于丹青身子不便而没有随行,她被简珂安置在将军府养胎。 简颜峰依着女儿收了丹青做干女儿,上了族谱跪拜祖先正式成了将军府的干小姐,有简颜峰和娘娘的庇护,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没人敢当面嘲笑她未婚先孕,也没人敢怠慢了这个昔日为仆的干小姐,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将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秦万蓉在简珂决定前往陆洲的前提出分家,简珂早已料到,便一早在京都为她备下了宅子,人家是太师府的千金,没道理跟着她一路颠簸,她也不想养着闲人,念在她是凤治的人留了几间良铺给她,任由她自己自生自灭。 而灵儿毅然决然的跟着简珂南下,简珂想,毕竟是主仆一场,也不忍将她弃之不顾。 随行回鬼谷的傅泰之为她诊了脉,劝解道:“娘娘虽已入秋,但这天气依然炎热,您又身怀有孕,实在不适合长途颠簸!” 简珂莞尔:“我知道,可又不能违抗皇命!我自身不打紧,只是碍于肚里的孩子……” 曰俏拿着水壶走了过来,揭开壶盖给简珂:“妹妹喝点水吧!” 简珂欣然接过,拍了拍身侧的矮凳,微笑道:“曰俏姐姐坐我身边吧!”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女孩会愿意跟自己南夏陆洲,对苏老的这份诚意她不拒绝。 曰俏其实明白爷爷的苦心,爷爷这是要让妹妹安心,才会让她陪在妹妹身边的吧? 灵儿不知何时下了马车,身后跟着随行伺候的小丫鬟。 傅宗主与娘娘的对话她听进了耳里,在她意识里,王爷自从与南夏一战回府之后,不是宿在她那儿就是侧妃那,也没听说王爷何时留宿过听风楼,她更不曾想过娘娘会怀孕。 “娘娘,您怀孕了?” 灵儿满脸的惊讶。 “是啊!” 简珂掩唇轻笑,清丽脱俗的小脸上容光焕发,她喜欢孩子,对肚儿里的孩子更是满心期待。 娘娘为何要瞒着她? 灵儿心里有那么一丝异样,她是跟过王爷的人,这一生也只能这样了,要是她也有个孩子邦身该有多好,可惜她伺候王爷多日,可肚子始终没反应啊! 傅泰之对妇人间的谈话不感兴趣,从怀中取了一盒保胎丸呈给娘娘:“娘娘,这是草民家传配方,保胎良药,早晚各取两颗,和水化开饮用即可!” 简珂打开药盒,见大小均匀的药丸颗颗饱满,气味浓郁,有些陈皮的味道:“谢谢了!” “娘娘客气了,草民受过王爷的恩惠,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傅泰之早已忘了王妃娘娘要杀了自己的事。 简珂略略微笑,将盒子收入水袖,便与曰俏闲话家常起来。 灵儿手搅着丝帕,安静的站在娘娘身边,就如她还是娘娘贴身伺候的丫鬟一般。 不多时,有士兵跑来禀告,帐篷已搭建完毕,简珂便起身往她的营帐而去。 夜间,洗漱完毕的灵儿坐在床榻边,心里闷闷的,就是无法对王妃怀孕一事释怀。 墨鸾看出了夫人有心事:“夫人,您如今已不是王妃的丫鬟,您是王爷的姨夫人,是主子,何须伺候王妃?” 王妃身边多的是伺候的人,想不通夫人为何这般热脸贴冷屁股,夫人撇下家中老母亲,就这么甘愿虽王妃回陆洲封地,这是在让墨鸾想不通。 呵呵,什么姨夫人? 不过是个比丫鬟身份高一点的婢妾罢了,王爷丧期,她连进灵堂的资格都没有,还主子呢,这算哪门子主子? 灵儿面色温怒,狠狠的给了墨鸾一巴掌,这口没遮拦的丫头真是一点也不长进:“只有娘娘才是主子!你的心眼儿长哪去了?” 墨鸾手扶这发烫的脸颊,双膝下跪,嘤嘤的抽噎着:“奴婢说错话了,夫人别跟奴婢置气,是奴婢口不择言,奴婢错了!” 灵儿跟在娘娘身边伺候也不是一两天,娘娘面上和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柔弱,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娘娘能设计夺了皇后的孩子,谋害太师长子、私练弩兵,其胆大包天,手段非凡,不是她灵儿能违抗的狠主儿。 灵儿有种感觉,总感觉娘娘没有以前信任她了,不然怎会向她隐瞒自己怀孕的事? “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 灵儿这些天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知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或许娘娘只是派人保护自己而已。 “护驾!护驾!” 营房外突然传来了很大的骚动,灵儿闻声,心下一紧,娘娘怕是出事了! 灵儿慌忙跑出了营帐,只见不远处娘娘的营房外,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拽住一位神色慌张的士兵,急声道:“出了何事?” 士兵不认识灵儿,只当她是随行的丫鬟,一把将灵儿推开,急急回道:“娘娘遭袭了!” ――――――――――――――小妤有话要说:本来想在元旦多更点,可小妤有宝宝需要照顾,小宝放三天家在家,电脑被霸占了啊~~~抓狂,只能委屈亲们了! 对不起哈! 正文 004天山童姥 此刻,简珂脖子上被架了一把银晃晃的剑,刚刚没看清偷袭她的人,但可以确定此人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 她不自觉的咽口水,美眸不住的往后看去,“壮士与我夫君有仇?” 曰俏紧握着拳,颤声道:“千万别伤了娘娘!” 此人能逃过众多护卫的眼睛,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营房内,想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她不认为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秦太师有这本事追查到她的头上来,也不一定可以请到这样身手的人也。 那人紧了紧手中的剑,冷漠道:“让你的人退下,否则我要你的命!” 他的声音很好听,虽有些冷情,却带着一丝能另人舒缓心绪的沉稳。 简珂秀眉微蹙,冰冷的剑锋已割破了她细嫩肌肤,嫣嫣血流顺着剑槽滴落:“壮士欺我一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 身后之人没有搭话,简珂双眸轻颤,她此刻稍稍有些许的紧张,此人功夫或许在非烟之上,否则非烟怎会这般小心翼翼,该是一把将此人擒下啊! “阁下放了娘娘,在下可保你平安离开,绝不伤你分毫!” 非烟剑鞘已去,身后是数十位高手助阵,看似阵仗不小。 “那你试试?看我能不能将你们的主子带走!” 他的话听着傲慢,但语速及慢,倒不另简珂觉得他有多少凶狠。 简珂来不及再说点什么,肩头一疼,便失去了意识,接下来发生了何事她完全不知情。 当简珂幽幽转醒,除了有些许的头晕目眩,身体道是没有别的不适。 不禁打量起了这布置典雅的厢房,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对面墙上挂着的七彩锦画,画的是万马奔腾的场面,气势恢宏,色彩明艳,线条流畅,的的确确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珍品简珂手抚着腹部,脖子上有束缚感,抬手摸了摸,原来是有人为她包扎了伤口。 小心翼翼的下地,入眼的地面上,铺了张大地毡,云纹图案,色彩素净,上好的羊绒材质踩在上面很舒服,看在眼中也是极为雅致,这样的艺术品被用来做地毯实为可惜。 左侧靠墙的博古架上放满各类珍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与之相对的右侧墙面上挂绣工精巧的诸佛墙绣品,显然都是出自大师之手,从房间的装饰和陈设上看,一眼便看能看出其主人闲雅的性情。 简珂正要迈步走动,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吱嘎” 随着房门开启,两位身着同样侍女服的丫鬟扶门进来。 随即一眉目明朗,身材纤瘦的男子也出现在门口,他白净斯文的脸总给她一种极为熟悉之感,可有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此人。 简珂满眼戒备的看着那男人,若是没有猜错,此人定是将她掳走之人。 紫玄见里面的人儿,眼神凌厉,像是长满了刺的小刺猬,俊雅的脸上呈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转身接过丫鬟手中的托盘,健步如飞般朝简珂走去:“醒了?” 简珂蹙眉,不由自主的后腿了一步,心中有怒,却不敢轻举妄动。 门口那两个侍女快步上前“扶着” 她坐到了椅子中,简珂一惊,这男子连身边的侍女都身怀武功,看这样子,自己想要趁人不备逃出去也很难啊! 紫玄唇角微扬,温润的长相,使得他看上去无害道了极点,只见他挥挥手,两个侍女乖巧的福身退下,并且很识相的顺便将门掩上。 简珂宽大的衣袖之下,双手握拳轻颤,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神不宁,美眸直视着眼前的男子,浓密的睫毛在她小脸上倒影出阴影:“你为何要抓我?” 紫玄被她瑰丽的美貌所惊讶,心下叹道:果然是极美的人儿,怪不得三弟对她这般痴情。 他端起托盘中的莲花瓷碗,温柔的凑到了简珂的唇边,低低道:“将药喝了就告sù你!” 简珂看了眼浓黑的药汁,嗅着那苦涩的味道,别开小脸:“我有身孕,不可乱喝药物!” 紫玄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汁,凑到唇边吹了吹,舀了一勺递给简珂:“正是因为你有身孕啊!” 莫非是保胎药? 简珂自然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喝!” 紫玄闻言,将勺子放入碗中,温润道:“你不把孩子拿掉,如何成为家弟的人?” 莫名其妙,她简珂何时招惹过别的男人? 简珂脸色微白,纤手急忙护着肚子,怒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你要害我孩子?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 紫玄优雅的将药碗重新放回托盘,抚了一把白袍,也不强求简珂喝药,缓缓道:“简小姐,此言差矣,小姐将成为我三弟妹,又怎是非亲非故?” 简珂豁然起身,她是真的怒了,一把掀翻了茶几上的托盘,上好的羊绒毯上散满了褐色的堕胎药:“休得胡言,我乃战王王妃,怎可二嫁他人?” 这脾气果然是很大! 紫玄俯身将托盘与莲花碗拾起,保持着闲雅温润的表情:“简小姐不喝药也没关系,在下有的是办法让小姐卸下包袱!” 简珂的心狂跳不止,单从此人能在众多护卫之下将她虏来此地,就可断定此人有着足以另她胆寒的背景。 忽然之间,紧闭的房门被一阵强劲的风力刮开。 强风扫进厢房,屋内墙上所挂的壁画纷纷落下,吹得简珂不得不抬手用衣袖遮挡强风的袭击。 须臾,简珂纤细的身子随即翩然飞起,仿佛有一道雄厚的吸力将她吸住,一瞬之间,人已在屋外悬空而立。 虽不是第一次远离地面,但前几次身旁都是有人护着她,然而这一次,她俯瞰脚下,惊见自己置身在云雾缭绕的山峰顶端。 心中免不了有一丝丝惊恐,这要是摔下去,别说肚里的孩子,连她自己也将粉身碎骨!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让我看看,什么样的人儿,能将我芜哥儿迷的不知天南地北?” 一道苍劲有力的女音,明明是上了年纪的声音,所附力道却是极为强硬,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带回声,音波划破空气,闯入了简珂耳膜,震得她耳朵生疼,却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即使是拥有强大内力的紫玄,也不得不封闭罩门,硬生生的将姑奶奶的音波功隔绝在外。 简珂该庆幸自己不会武功,不然不用等摔下去,她也会因抵挡不了这强大的音波功而英勇就义。 临危不乱的表象之下,简珂紧紧咬着下唇,再也不敢睁眼去看脚下的一qiē。 炎紫玄飞身而出,一把抓住简珂纤细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人安全着地。 简珂这才睁眼,心有余悸的抬手拍拍胸口,真是吓死宝宝了! 炎紫玄站定,双手抱拳,对着空气喊道:“玄儿恭迎姑奶奶回缥缈峰!” 缥缈峰? 我还灵鹫宫呢! 简珂差点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原来这海拔甚高的山峰撞名天龙八部! 抬眸望去,一鲜红的身影飞身而来,来人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少女,她眉目威严,身姿轻盈,透过那红面纱,似乎能看到一张美轮美奂的面容,华丽的红袍随风展开穿梭在云层间,宛如一位美而不妖的白发仙女。 妈呀,这是天山童姥出场了呀! 莫非她又穿了? 简珂从未见过这样道骨仙风的女子,就算是满头银发,也完全不影响她非凡的气韵。 简珂还未从对“天山童姥” 的惊艳之中回神,忽然就见“天山童姥” 激动的抓起她的柔荑,她的眼中只剩欣喜若狂:“师妹?是师妹啊!” 啊? 什么师妹,我还李秋水呢! 面对“天山童姥” 的瞎激动,简珂显的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低声道:“我,我是战王府廉王妃,您是认错人了!” “天山童姥” 激动的摘下红面纱,围着简珂转了一圈又一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抓起简珂带有乌金宝戒的柔荑,喜极而泣:“不,你就是我师妹杨素儿,你瞧,这戒指就是证明,素儿,你可是让师姊好找啊!”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除此之外,简珂找不到任何形容这“天山童姥” 的词,看出她对自己并恶意,简珂柔柔福身,道了声:“杨素儿是家母闺名,我是简珂,师伯有礼了!” 没曾想过宿主的生母有着怎样的身世背景,据简颜峰说起,杨素儿是他当年在边关救下的孤女。 当时的杨素儿并不会功夫,与简颜峰日久深情,后又念简颜峰的搭救之恩才委身与他,不顾简颜峰当年已有家室,还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妾氏。 这杨素儿若是“天山童姥” 的师妹,又怎会丁点武功都不会,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丫头竟是小师妹的闺女? 那不争气的小师妹居然还有个女儿? 炎枫美眸轻颤,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许久都不能平复心绪:“乖孩子,跟师伯说说,你母亲近况如何?” 简珂轻声叹息:“家母早在十五年前,生我的那日,被主母所害血崩而亡了!” 虽然没证据证明是落氏搞的鬼,但落氏对宿主的苛刻,让简珂恨极了她。 炎枫闻言张了张嘴,始终是一句话也没说,神情万分没落的转身离去。 她走了几步,忽然又回首对简珂道:“珂儿安心在此住些时日,过阵子,师伯定让你安然离开!玄哥儿,不准欺负丫头!” “玄儿明白!” 紫玄在炎枫跟前,就真如孩童见着长辈般的恭恭敬敬。 天不亡我! 简珂傲慢的看了眼紫玄,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这“天山童姥” 在缥缈峰的地位。 正文 005这是惊喜 这下,简珂也不打算跑路了,莲步轻缓的朝厢房走去。路过紫玄还很没节操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师伯说了,你休想欺负我!” 千算万算,没算到姑奶奶这个时候回缥缈峰,更没算到这小丫头与姑奶奶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紫玄目光柔和,修长的手微微抬起,捋了捋胸前的发丝,对简珂的挑衅不为所动。 今日情xù波动太大,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宝宝你是不是也被吓坏了? 简珂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小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之感。 取了两颗傅泰之给的保胎丸,用水化开了服下,然后安安心心的回到锦榻之上休息……是夜,紫芜闯入了简珂的厢房,心乱如麻的看着锦榻之上的人儿,怎么也没想到宠弟如命的紫玄,会对他心爱之人出手。 幸好姑奶奶回来的及时,要不然紫玄铸成大错,他还有什么颜面见他日思夜想的珂儿? 简珂闻声,慵懒的伸展着身子,抬眸去看来人,小嘴微张,一脸惊讶:“原来是你呀?” 简珂见到紫芜,竟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 的感觉,自从上次这傻小子被自己气走之后,便再没见过,想来那次是专门来看自己,她竟然还没好脸色给他看……紫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紫玄会胡来,我替他向你道歉!” 简珂怒色道:“那蛮不讲理的男人是你哥哥?呵呵,看来他真的很疼你这个弟弟!” 岂止是疼? 简直就是溺爱! 紫芜无奈:“他其实人很好,没脾气,一点也不难相处!” 他人好? 那个阴险的男人会是个好人? 他差点谋害了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简珂嘟嘴,满腹委屈:“只对你好才是真的!我差点就失去孩子,对他真的是没什么好感可言!” 紫芜一愣:“你怀孕了?” 凤廉不是死了吗? 难道……简珂撇了紫芜一眼,不满道:“不准非议我的孩子!以后让我孩子拜你做干爹如何?” 谁要便宜干儿子? 紫芜闷哼一声,继而恩赏般的道:“做徒弟吧!我炎林山庄可从不收外世弟子!” 简珂嗤之以鼻,不屑的轻笑道:“我堂堂战王世子,也不屑做你炎林徒弟!” 说得好像夺定了会生儿子一样,没见过这么自信的人! 紫芜厚脸皮的坐到了简珂身边,执起她的手为她诊脉,武学世家养出来的人多少都精通玄黄之术,他怕紫玄乱来害她动胎气。 简珂可不怎么看好紫芜的医术,一个整日吊儿郎当的傻小子,会有什么高超的医术? 她嘴毒道:“不会就别瞎摸哈!占我便宜呢?” 紫芜神色微敛,很认真的样子,简珂从未见过这般严sù的紫芜,不由禁声。 也不知他到底是把到了什么,莫非是孩子有问题? 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紫芜收了手,蹙眉叹息:“这可怎么好?” 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 简珂一听心跳加速,紧张道:“我的孩子怎么了?” 哪知,紫芜又恢fù了欠扁的样子:“一下子多两个徒儿,我可教不过来,你还是找别人吧!” 什么嘛,哪儿跟哪儿的事? 不就是双胞胎嘛,用得着这般神神叨叨的吗? 还我瞎紧张,太可恶了! 不对! 她漏掉了什么重点? 双胞胎! 简珂又惊又喜,慌忙拽住紫芜的衣袖,“你是说我怀了双生?傅泰之说过有可能,却一直不肯定,靠谱吗?” 说着,她双眸满是怀疑。 紫芜裂了裂嘴,不置可否,心里也为珂儿开心。 好像她肚儿里的孩子是他的一样,怕只怕这两个小子脾气随他们的娘,以后受罪的可是他这个师父啊! “看把你高兴的!一会儿,我让穆千在确认一下,别激动啦!” 紫芜不敢保证摸到的是不是双生,他只在书上看过此类脉象,又不曾有过实战经验,哪里懂得这么多? 医书上说:女浮疾男沉滑左男右女,双手浮大为双女,都沉实为双男。 只是从珂儿脉象走势看,忽疾忽沉,左右都能摸到脉象,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就知道!” 简珂怎么说都让她开心,凤廉那厮要是知道他将有两个孩子,必定也会与她一般高兴吧? 紫芜的动向,一向是他未婚妻最为关心的事,这不,紫芜一进浮华阁,盛芷星便得了消息。 大公子的浮华阁内,竟然住进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娇娘子,而相公居然这么急着去见那女子,想想不久前在相公房内见过的画像,盛芷星心中满满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可是炎林山庄未来的女主人,谁也休想撼动她的地位,绝不能让那浮华阁内妖女魅惑了相公。 盛芷星做了一番精心打扮,仪态万千的朝浮华阁而去,半路遇上了炎紫玄,礼数周全的盈盈一拜:“芷星见过大公子!” 紫玄看着华美端庄的盛芷星,其实没什么感觉,哪怕这女子原先是他的未婚妻:“起来吧!” 盛芷星没料到炎紫玄会绕着自己走,心下有些记恨这个无情的男人,好歹她也曾与他有过婚约,只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了! 这能怪谁? 谁让他没能继承尊主之位? 盛家几百年的存zài是为炎林培养少夫人的,盛家的女子从小以毒养身,体制特殊,也只有盛家的女子,才能为尊主诞下能继承尊主之位的少主。 这大公子居然这般无视自己,这让盛芷星大为不快! “大公子这是在怪芷星吗?” 炎紫玄闻言顿步,悠然转身,只见盛芷星依然跪在地上,美眸之中晶莹闪烁,柔柔弱弱的样子确实有资本叫男人怜惜。 不语,眸子瞟了她一眼,便要再次抬步离去。 盛芷星咬了咬唇,真想撕破炎紫玄嫉妒的伪装,明明是记恨她选相公没选他,竟然道貌岸然的替相公找了个美貌女子,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大公子责怪芷星,芷星无怨言,只是大公子为何要为相公找个外世女子?” 紫玄不明白盛芷星为什么纠缠自己,她这是哪来的自信? “一个祖辈被炎家圈养的家族,怎么会养出盛小姐这般不识时务的女子?依本公子所见,炎家是时候更替血统更纯正的候选者了!” 这一席话,紫玄背身而说,说完也不想去欣赏盛芷星难看的脸色,直径跨步离开。 盛家出生的女子,如今已不能生出继承人。 这是事实,至少他自身就是证明,他从小就被作为少主培养,可到成年,也未能激发出炎家家主百毒不侵的体制。 反倒是紫芜的母亲,一个盛家家生子奴婢,不仅产下了拥有特殊体质的继承人,紫芜的根骨精奇,更可与炎家先祖比拟的武学奇才。 盛芷星脸色发白,上一辈的失误,阴差阳错的让当今主母母凭子贵。 这是盛家万万没料到的,谁想过家生子与家生子结合,会产下血统纯正的婢子来? 安人的父母那两支脉,均是先祖偷吃所生。 本是卑贱的家生奴才,却一跃成了炎家主母,这是不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那一支脉,如今也已经兴起,谁不知她们也在培养主母? 盛芷星有些失魂落魄的朝浮华阁走去,炎紫玄所说的话久久不能使她平息,这样更加坚定了她维护未来炎家家主夫人的决心。 “你怎么来了?” 紫芜蹙眉,他母亲不喜欢盛芷星,他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盛芷星进门就见相公与一女子相谈甚欢,相公方才甚至在喂那女子吃东西,这让是相公未婚妻的她情何以堪? “相公,你怎能,怎能与外世女子相好?” 她有些难以启齿。 从小被冠以三从四德的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子,可那也只限于盛家女子。 这个外世女子,不知会不会对相公不利! 简珂好奇的打量这盛芷星,只觉得自己的见识何时变得如此浅薄,在见过“天山童姥” 师伯的绝世姿容之后,又让她见识了何为“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的容貌。 这女子的确有自持骄傲的面容,忽然觉得秦万蓉那丫头的美貌也不过如此了。 “你成婚了?” 简珂撞了撞一脸不悦的紫芜。 “没有啊!” 紫芜也不顾及未婚妻在场,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不容珂儿拒绝的塞进她小嘴。 简珂一副“你小子艳福不浅” 的表情,抿了抿葡萄挑出了籽儿,紫芜很狗腿的伸手去接。 没看见人家想杀了我的眼神吗? 简珂挑了挑眉,识趣的将葡萄籽吐在自己手中,不忘提醒紫芜还有一个美人在身边。 紫芜仿若无闻,取了一碗晾凉了些的燕窝。 柔情似水道:“我知道你胃口不好,这血燕是我特地命人备下的,你不吃,我儿子还要吃呢!”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叫人误会,不是说不稀罕认干儿子吗? 要死了,那美人儿这下,该真想弄死她了! ―――――――――――――――小妤有话要说:今天又急事,更晚了,不好意思哈! 正文 006有事相求 “咳,我说,这位姑娘,你可千万别听紫芜瞎说!我其实……” 简珂极力的想要解释清楚,免得得罪了小美人。 这女子竟然敢直呼相公名字,相公脸上没有丝毫恼怒之意……盛芷星微愣,不由得抬眸去打量简珂,可没等她说些什么,便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其实本尊主要当爹了!” 紫芜说谎不打草稿。 什么爹啊? 干爹好不好,话的说清楚啊! 简珂狠狠的瞪了眼紫芜。 紫芜毫无怜惜的一脚踩在了她小脚上,疼的她直冒冷汗,该死的紫芜,这是要造反吗? 疼死老娘了! 盛芷星心一下子崩溃了,这外世女子竟然怀了相公的孩子,可将她这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妻放在心里? 美目闪烁着泪光,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盛芷星双唇失了血色,再也没多言,掩面奔了出去。 这美人欲泣,着实让人怜惜。 简珂有些不忍,拾起葡萄就去扔紫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幼稚鬼!你伤她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紫芜也不挡,身子一晃,葡萄精准的落入了嘴里。 含糊不清道:“我娘不喜欢盛家的人!我娘小时候在盛家吃了不少苦,其实,紫玄的娘硬逼着我母亲,我也不不会出生!” 母亲不喜欢盛家的女子,我自然也不喜欢! 典型的母上为天,真是个愚孝的孩子。 简珂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还让她住进家里?你知不知道女子名声好坏,可以影响她一生?你这么羞辱她,她会寻死的!” “不会!盛家人的命是我炎林山庄的,我要她生她就不敢死,我要她死她便不能生!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逃出山庄了吧?” 逃婚! 果然是个幼稚鬼! “那你可以退婚啊!赔偿些财务,又不会让你堂堂炎林少主有什么损失!” “你想的太简单了!盛家是我家祖辈圈养的主母世家,只有盛家的女子可以生下炎家家主。不过……我就是个例外,所以我不想跟她成亲!” 紫芜吐出葡萄皮,又塞了一颗在嘴里,白净的俊脸满是孩子气。 什么主母世家,童养媳世家才对! 简珂嗤之以鼻,喝了一口燕窝,突然想到了杨氏的身世,便问道:“炎枫师伯怎么会与我母亲是师姐妹?炎家不是从不收外世弟子吗?炎枫师伯多大年龄,怎么会……” 紫芜一想到姑奶奶,头大的不知从何说起:“既然是我姑奶奶,自然是一把年纪了,究竟多大岁数,整个炎林目前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说起我这姑奶奶,她从小就是混世魔王,我太爷爷拿她没办法,只得将她送去远在西域的圣焰宫。哪知姑奶奶会擅自修炼反骨神功,搞得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母亲估计也是来自西域,你不会连你母亲生世也不知道吧?……” 紫芜唠叨的讲了炎枫一些琐事,中途口干舌燥的喝了两壶茶水,然后滔滔不绝的继续讲述……简珂听得认真,没想到炎枫和生母与西域圣焰宫有联系。 她心中联想了许多却始终不敢确定,忽然眼前一亮:“紫芜,我能不能见见师伯?” “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姑奶奶性情古怪,怕你受不了!” 紫芜拨弄着珂儿未乱的发丝,就如从前珂儿留恋他的头发一般。 望月台,酒香四溢。 炎枫还是一袭红衫,风华绝代,唯我独尊的气场外放,她仰头豪迈的喝着酒,酒水溢出红唇,桀骜不羁。 “师伯!” 简珂低低唤了声。 炎枫闻声,美瞳一定,吞下口中的烈酒:“珂儿何事啊?” 简珂注意到炎枫心情看似并不好,正犹豫怎么开口,就见紫芜一把抢过炎枫的酒缸:“姑奶奶,您又偷酒窖的桃花酿!” 炎枫也不生气,红衫衣袖一扬,坐直了身子,豪气干云的擦了擦唇角的酒渍。 她侃侃而笑:“臭小子!我那是光明正大的拿,怎么叫偷呢?我哥哥为家主的时候,可没你这般小家子气!” 紫芜努努嘴,若不是见过姑奶奶横扫千军的魔功,他也不明白一向严苛的爷爷怎会一般怕她。 可紫芜并不怕姑奶奶,他或许是整个炎林山庄唯一一个敢在她老人家,呸,美人头上撒野的。 “你想你哥,就去陪他!别糟蹋我的桃花酿!” 话落,下巴被狠狠揍了一拳,力道却是控zhì的很好,紫芜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死小子,敢咒我! 炎枫清楚,这紫芜最心疼娘亲,于是,威胁道“你死了,我也死不了!混蛋臭小子,裘氏怎么教你的?不行,我得把你带在身边,好好调教才行!” 简珂惊诧,她根本就没看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炎枫明明斜靠在椅背上,根本没见她动一下,可紫芜却是真真切切的被揍了一拳。 “别别别!我的姑奶奶,您行行好,我娘亲会伤心的!” 紫芜立马乖乖投降,狗腿的跪下为姑奶奶捏脚:“大美人,小的手艺如何?” 炎枫颇为享受的微闭美眸:“珂儿有什么事尽管跟师伯说。” 简珂柔柔道:“珂儿的夫君中了蛊毒,人或许被蔡洪武带去了西域,珂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伯能帮帮珂儿……” 蔡洪武! 那不是百里家的狗吗? 炎枫闻言睁开了美眸,温声道:“百里邪教,什么时候把爪子伸向了中原大地?” 百里邪教? 圣焰宫与百里圣教难道没关系? 简珂不禁在心中思索。 炎枫挡开紫芜那傻小子,意味深长的看着简珂:“不是师伯不帮你,圣焰宫重建不易,师伯怕是招惹不起那邪教!我圣焰宫是百里圣教百年前分化出来的,你母亲是圣焰宫宫主。当年圣焰宫与百里圣教毁天灭地的一战,使得师伯与你母亲失去了联络!若不是百里家野心太大,歧途铲除圣焰宫,你母亲也不会流亡,更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百里家的野心可不止这点! 看样子炎枫似乎对百里家族成见颇大,若是让她知道凤廉的母亲也是百里家的人,是不是迁怒与她? 炎枫真的很美,一头银发更添风华,简珂蹲下身子,仰首看着炎枫。 眼中带着一丝苛求:“师伯,珂儿只想知道夫君是否平安,其他并不多求!” 炎枫抬手抚摸着简珂的小脑袋,抗拒不了像极了师妹那双眼眸:“好,师伯带你回西域!” “那可不成!” 紫芜跳了起来:“姑奶奶,珂儿有身孕,长途跋涉怕是受不了!” 傻小子,怎么真的跟孩子爹一样紧张? 简珂责怪的瞟了他一眼……简珂安心在浮华阁住了三天,炎枫动身前往西域当天,她也随后下了山。 上来的时候意识不清,下山的时候,简珂才发现原来炎林山庄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缥缈峰,巍峨的古风建筑整体,仿若故宫置身在山峰之巅。 紫玄陪在她们身后一同下山,简珂对此人好感几乎为零,若不是看在紫芜的面上,断然不会给予分毫好脸色。 “紫玄,山庄的事物就交给你了!” 紫芜幽幽回头,如今他已是一家之主,没了爷爷的束缚没人可以限制他的自由。 紫玄闻声顿步,这孩子心里想什么他岂会不知? “尊主,此行定要小心谨慎!” 他温声嘱咐,此刻他说什么阻止的话都是徒劳,还不如顺了他的心意。 紫芜扶着简珂上了软轿,忽然又回头向哥哥走来,解下腰间家主玉盘,笑的像个孩子:“请哥哥代为保管!” 接过玉盘,紫玄无奈的看着半大的孩子。 他很久没唤自己“哥哥” ,想起他俩小时候,每次一有事紫芜糯糯的喊他哥哥,每次这么喊他,他都毫无抵抗力的为他承担闯祸的罪责。 紫芜拱手,不再多言其他:“路上小心!” 紫芜露出一抹憨憨的笑意:“嗯!” 简珂由着紫芜扶上软轿,奇怪的回头看了眼目送他们的紫玄,低声对紫芜道:“你是想陪着我回陆洲吗?” 其实完全没必要! 紫芜发现在珂儿面前完全摆出家主的姿态,他摸了摸头,不太纯良的道:“我是不放心我的干儿子!” 行至半山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绵软柔糯的声音:“相公,相公,等等星星!” 简珂闻声看去,是盛芷星追随的身影,她喊停软轿但轿夫并不听她的,依然稳稳当当的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紫芜头也不回的示意轿夫跃起,简珂紧紧的抓住藤椅,瞬间,软轿轻纱缥缈,耳畔暖风呼啸……她是个孕妇吧? 不适合极限运动吧? 简珂狠狠的瞪了眼带头的紫芜,回头再去看盛芷星的身影只剩下一点弱白。 ――京都前不久,皇城内但凡有姿色的年轻男子,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更诡异的是翰林院云大人进宫之后,再没见他出来。 两件事原本不该让百官联系在一起,但皇上行为举止越来越怪异,百官不得不将其联想到男子失踪案上。 正文 007请君入瓮 裴博奕的长孙裴瑾瑜失踪三日之后,遍体鳞伤的逃回到了相府,裴博奕心疼孙儿,可就是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过来,走开,不要过来!” 裴瑾瑜惊恐万分的挥舞着手臂,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之上。 “瑾瑜,不怕,不怕!” 裴玉珍坐在榻前,看着自己的弟弟这般模样,手足无措的不知怎么去安抚他。 裴家好好的长孙,弄得如今这般痴痴呆呆,着实让裴相爷不忍再逼问。 王太医连连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瑾瑜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知是遭遇了什么创伤,竟然会成生人勿进的地步。 裴博奕不死心道:“如何?” “瑾瑜公子得了失心疯,相爷,恕微臣无能,只能开些静心安神的药物,以稳dìng瑾瑜的情xù。” 失心疯? 裴博奕心下一僵,愣愣的看向床榻上瑟缩的孩子,越发担忧近日皇城内流传的流言蜚语,若真是皇上所为……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虽功绩平平却是个不错的储君,这也是他坚持拥立他称帝的理由,可如今……相府管家急匆匆而来,来不及下跪行礼,慌慌张张道:“相爷,大事不妙啊!” 裴博弈乃三朝元老,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管家这般神色也不由得一阵心慌慌:“什么事?” “他,他,他们杀进相府了,相爷,这可如何是好?” 老管家语无伦次。 老管家还未说完,忽然脸色一白向后倒去。 随即,门外厮杀声渐起,一群凶神恶煞之人涌了进来。 裴博弈还未来得及怒喝,便已成了刀下亡魂。 相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数归西,裴相及子嗣的首级高挂与城楼示众,都城内的百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云若凡在琼华宫待了半月有余,皇上每日或早或晚都会来琼华宫看他,与他吟诗作赋,把酒言欢。 他虽是个书生,却也不是个愚笨之人,多少猜到了皇上喜好男色。 奇怪的是,皇上除了会来看他意外,并没有强求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云若凡想不明白,皇上明明后宫充沛又有子嗣,怎么忽然间变了喜好? 先前早有所耳闻都城男儿失踪之事,琼华宫偏殿半夜都会传来孤苦狼嚎的声音,宫里并不是只关押着他一人,可想而知那些失踪的男儿是被皇上俘虏的。 皇上若是个明君也就罢了,可眼下越看越像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这让云若凡厌恶之及。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云若凡,对相府惨遭灭口之事并不知情。 ――廉王妃平安回营,使得死气沉沉的护送大营,一下子恢fù了气势。 非烟见到紫芜那一刻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他对娘娘身边这跟屁虫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紫芜外放的内力让非烟等暗卫很忌惮,不明白娘娘为何会招惹这个瘟神。 其实紫芜对所有人都很友好,至少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珂儿,你猜我逮到了什么?” 紫芜一脸的洋洋得意,看得叫人想要上前揍他一拳。 紫芜整天竟敢些偷鸡摸狗的事,哪儿像个武学世家的家主? 简珂看着他欠揍的神情,不禁挑眉:“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紫芜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一只野鸽,献宝般的呈给她看:“你瞧!” 看眼野鸽通体灰白色,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其他并无特别之处。 简珂舔舔唇瓣,想着,晚上有鸽子汤喝也不错。 紫芜丢了个嫌弃的眼神给珂儿,撩起鸽子的脖子,一节小而精巧的竹管出现在她面前。 简珂瑰丽的小脸一下子暗了下来,她身边居然安插了细作? 取下小竹管,里面果然藏有小字条,上面只“杀” 一字。 “这鸽子是由这边放出去的,还是从别的地方飞来的?” 简珂摸了摸野鸽的小脑袋,心想,若是这边放出去被紫芜截下来的就没必要大题小作,若是从别的地方飞来报信的,那就真该警惕起来。 紫芜双手怀在胸前:“这可说不准,你懂鸟语吗?问问它或许有答案!” 简珂狠狠的瞪了眼紫芜,讨打! 紫芜撇了撇嘴,拿起竹管细看,神秘兮兮道:“你敢不敢将计就计,将这鸽子放走?” 有何不敢? 简珂快速将纸条塞回竹管,坦然道:“哪里抓的,从哪儿放行!” “你真这么大胆?不怕有人加害你?” “怕什么?不是有你吗?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 简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谁有胆子杀自己。 “好,就听你的!” 紫芜觉得没什么比珂儿信任更令他欢喜的了。 是夜,最大的帐营已熄火,看上去是已经就寝,实则简珂并没有安睡,里面暗伏着不少高手。 不多时,一个纤细的身影,摸进了简珂的帐营。 一把银晃晃的匕首,直直插入高隆的被褥,入手的感觉却是一阵绵软。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中计,慌乱的朝四周张望,片刻,帐营内亮起了火光。 入眼的是王妃身边众多高手,心中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膝被一道外力所击中,碰的一声下跪。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惊慌失措的墨鸾不停的磕头。 简珂摸了摸下巴,在脑海中搜寻此人的身份,半响:“你是灵儿的贴身丫鬟?” 墨鸾见已经败露,眸子一闪:“娘娘,夫人只是一时糊涂!求娘娘绕过夫人!” 简珂落座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双眸不含任何情xù的看着墨鸾,许久,她忽然莞尔一笑:“你为何不求我饶你一命?” 墨鸾闻言,俯低了身子拼命磕头:“娘娘饶命!” 简珂命人将灵儿传来,灵儿见墨鸾也是大吃一惊,看娘娘这阵势,心下了然:“你这贱婢,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鸾匍匐着一口咬死了灵儿:“奴婢是奉了夫人之命,夫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灵儿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狠狠扇了墨鸾一巴掌,跪行到了娘娘身侧,哀求道:“娘娘切不可听墨鸾一面之词,奴婢一心只为娘娘好,又怎会生出加害娘娘之心!” 简珂想到了紫芜抓住的信鸽,便将灵儿扶起,别有意味的凝视着她泪光闪烁的眸子。 “这婢子是你的人?” 简珂问。 灵儿看了眼墨鸾,泪眼朦胧的点头:“是,墨鸾的确是奴婢的人,可,娘娘,奴婢愧对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加害娘娘的心思,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简珂见她信誓旦旦,凉凉的笑:“可她一口咬定是你指示!” 灵儿奋力的摇头:“不,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说完,灵儿起身拾起匕首,毫不留情的在手腕上划下一刀,嫣红的鲜血随着破开的口子涌出。 拿什么证明不好偏偏以死证明,你的小命又不值钱,我要来有何用处? 简珂见状摇了摇头,上前托出摇摇欲坠的灵儿:“傻丫头!” 曰俏从没见过这种事,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清丽,整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墨鸾见灵儿割腕,双眸一暗,便不管不顾的拾起匕首,一刀刺入了腹部。 简珂眸光闪烁,她不让死的人,绝不叫她断气。 “传傅宗主,务必将两人救活!” 余下的日子,简珂怕有人再起歹念,便行了金蝉脱壳的计策,由不到百人的亲卫秘密改走水路。 船舱内京都裴相一家被灭之事,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简珂自然也有所耳闻。 简珂问:“有没有左蒙的消息?” 非烟无奈摇头:“回禀娘娘,左大人也不知去向了!” 左蒙竟然也失踪了,这更加肯定了她心中所想,这左蒙怕是早就与蔡洪武汇合了吧? 简珂细眉微挑,想起了那喜怒无常的凤天启,于是,问道:“宫中有什么消息?” “狗皇帝如今性情大变,喜好男色不说,还抓了云大人……” 非烟对凤天启的所作所为大感恶心。 云若凡居然被凤天启抓了? 简珂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紫芜。 紫芜摸摸鼻子,一脸虚心的不敢看简珂,像是再说:关我什么事? 简珂知道紫芜曾经给凤天启下药来着,凤天启的变化定是与紫芜脱不了干系。 “你有什么话要说?” 紫芜双手环胸:“有什么可说的?我不过是报他一药之仇,谁知道那眉骨散这么厉害?” 简珂纤白的手抚摸着微隆的腹部:“你去宫里走一趟,将云若凡带出来!” 嘿,小妮子真会使唤人! 紫芜松了双臂,想出口拒绝,最后坏心眼道:“这个云若凡是你老相好?” “要你管?” 简珂白了他一眼,正色道:“若凡曾有恩与我们夫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毁掉!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得给我将他平安带出皇宫!”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只是我不再你身边,你自己得多加小心!” 紫芜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心软的人。 非烟闻言,怒瞪紫芜:你当我们都是死人? 正文 008事情败露 秋去冬来,大腹便便的简珂已在陆洲封地安顿下来。南方的冬日并不见雪花漫天,四季如春,是个不错的安胎之地。 炎枫去西域还未归来,简珂依旧没有凤廉任何消息,她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云若凡被紫芜所救,看着珂儿黯然失神的模样万分心疼。 他关怀备至:“别想太多,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简珂依着门扉,闻言,悠然转身:“你不回云家?” 云若凡点头,云家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凤天启的爪牙遍布大江南北。 他若是回了云家,势必会给家里带去灾祸,倒不如待在陆洲,守在珂儿身边。 “楚公子他?” “博雅随道相师傅云游去了!” “哎,这么一来,我与苏老的计划泡汤了……” 京都传来的消息,赤练军已到了是个美男就抓的地步,但凡家中有年轻男子的人家,不得不毁了自己孩子俊俏的脸蛋。 皇城大街之上不再见年轻男子的身影。 就连秋试,也因美男失踪一事而无人报名,参加秋试的学子寥寥无几,显得有些萧瑟。 可越是这样,凤天启越是变本加厉,他派出了大批赤练军搜刮全国美男。 符合标准的男子,若是违抗圣命赤练军便血洗整个城镇。 除了有廉家军镇守的陆洲安详太平,其余地区都遭受了赤练军的光顾。 赤练军扫荡之处,就如战争洗礼一般哀鸿遍野,大靖百姓陷入了水生火热之中。 在暴君欺压之下,短短数月,民间兴起了不少仁义之师,无路可走的百姓们纷纷加入其中讨伐赤练军。 大靖已经到了千穿百孔的地步,若是再遇上外地侵略,大靖国土离四分五裂不远了。 简珂并不是对此漠不关心,只是她临盆在即不想多事,只要陆洲的百姓安然无恙,便是为腹中的孩子积德了。 百姓不安等死,纷纷朝陆洲方向前行奈何陆洲城门紧闭,太守更是下令锁城,不得放一人入城。 白允之原本只是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俸禄也少的可怜。 是王爷一手将其提拔上来做了陆洲太守,对廉王妃亦是对王爷一般忠于职守。 “娘娘,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允之不过三十多岁,却已经能看到额前些许白发。 简珂认为保陆洲境内百姓安然无恙,已是她能容忍的最大限度,有岂会顾及外来的百姓安危? “依太守所言,该当如何处置?” 简珂语气淡淡,纤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眸光充满了即将为人母的慈爱。 白允之见娘娘并不上心,可他除了是王爷的心腹之臣,也是大靖官员,要他看着大靖百姓受难,还真是难为了他。 “下官逾越了!” “太守不必多礼!” 简珂不恼他,让下人为白允之看坐。 白允之拱手落座,看着廉王妃日渐笨拙的身子,心下也为王爷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娘娘有孕,为何不报宗人府?” 简珂闻言,豁地看向白允之,眸子里多了一丝威胁:你怎么知道我没上报? “娘娘不必多虑!” 白允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又道:“锁城前,京都曾派人前来询问过娘娘的现状。” 简珂冷笑:“是宫里的人,还是宫外的人?你又是如何作答?” 白允之起身,眼看他又要跪下去,简珂抬手制止:“坐下说话!” “是!” 白允之端坐着,心里直打鼓,战战兢兢道:“下官以为那人不是宫里出来之人,举止倒像是官僚谋士,可他又不肯亮出身份,却可以自由出入府衙,下官直觉他有些可疑。只回他与娘娘接触不多,不清楚娘娘境况!” 除了凤天启,怕只有秦太师会关注自己的动向! 简珂托着后腰,缓缓起身,曰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小心。” 她走向白允之。 白允之见娘娘过来,起身相迎。 娘娘这是要? 白允之一惊,托住娘娘将要下沉的身子:“娘娘,使不得!” 简珂也就坐坐样子,他既然过来扶她,自然不会真的跪下去,她柔柔弱弱道:“太守护我母子平安,我无以为报!” 白允之一怔,急忙摆手,其实他早料到了娘娘的用意,王爷可是差点做了皇上的人,无嗣尚且不会对娘娘造成威胁,可若是有了子嗣,皇上怕是不会放心她在陆洲。 看来,今日确实是他失言了。 秦世广看样子是已经查到自己的身上了,若再不出手,势必会引火烧身,她得想个万全之策,引开秦世广的注意力。 白允之告退之后,简珂唤来了非烟:“传书给宫里的人,是时候泄露皇后有孕之事了。” 非烟一愣:“娘娘,这么做真的能铲除秦太师吗?” 众所周知,凤天启如今无心与朝政,能与秦太师旗鼓相当的裴相一家又被绞杀,朝中权势全落入在秦世广手中。 简珂轻笑:“你以为凤天启真的是傻子吗?” 非烟不是很明白,抬眸瞧瞧打量了一眼略显臃肿的娘娘。 曰俏为简珂添上一杯红枣茶,俏脸绯红的看了眼非烟:“妹妹是想坐观成败吧?” 简珂赞赏的向曰俏束起大拇指,非烟还没一个姑娘开窍,真是太高看他了。 非烟不禁蹙眉,片刻,豁然开朗:“娘娘的意思是让凤天启与秦世广互斗,这样就可以无暇顾及远在陆洲的娘娘了?” 简珂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是,属下这就去!” 半月之后凤天启阴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来到朝凤宫,却不见他的皇后。 朝凤宫内的宫人们见皇上,都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凤天启也不叫宫人起身,阴阳怪气道:“皇后呢?” 一名小宫女,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去了护国寺祈福了。” “祈福?” 凤天启瓷牙咧嘴的看向小宫女,上前一把抓起她的脖子,小宫女就这么被他临空提了起来。 凤天启暴虐道:“依朕看,皇后是去养胎了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真真切切的肯定句。 跪着的宫人们闻言,都如大难临头一样,完了,皇上知道了,她们的小命不保了! 被钳制的小宫女,小脸已经青紫,双眸突出,不停的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凤天启一把将手中的小宫女甩了出去。 小宫女额头触柱,一翻白眼,当场毙命。 大胆秦万香,朕要杀了你,朕要灭你九族! 凤天启愤恨的离开朝凤宫。 远在烟幕山的秦万香,原本每日都会收到宫里的消息,可如今连续三日都不见宫人来报信,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当初她决定留下腹中的孩子,就已经计划好了,若是能顺lì生下孩子也就算了,若是事情败露,她也不会心慈手软,任由凤天启宰割。 “香儿!” 秦世广推开竹门,印入眼帘的竟是大腹便便的女儿,可他从未得到女儿怀孕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万香行动不便,却又急着去拉爹爹的手,步子显得有些笨拙:“爹!” 秦世广搀住女儿的胳膊,眉头紧锁:“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身孕为何要瞒着爹?还要跑到这穷乡僻壤之地?” 秦万香纤白的小手搭在腹部,神情委屈:“这孩子是廉儿的!” 什么? 这孩子竟然是,是战王的? 秦世广虽知道女儿与战王有一段情,却不知她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样不知羞耻之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秦世广怒不可解:“你,你糊涂啊!” “爹,女儿知道自己错了,爹爹救救女儿,救救腹中的孩子!” 秦万香唇角溢血,却跪在秦世广身侧,哀求道:“爹爹,皇上怕是已经知道了此事,此事会牵连太子与秦府,爹爹,看在女儿与外孙的份上,求爹爹搭救!” 秦世广背过身去:“你觉得爹有这个能力救你?爹自身都难保了!” 秦万香摇头,异常镇定的跪在秦世广背后,忽然,她抱住了秦世广的小腿:“爹爹,我们杀了皇上吧!杀了皇上立韵壹为帝!” 这真是疯狂的提yì! 秦世广回头,蓦地,看向女儿,忽然想不起万香小时候的脸,为何他的孩子会变成这样? 秦万香见父亲不说话,像是已经有些松动,于是,她又道:“皇上并不是个明君,他残暴不仁,又荒淫无道,死不足惜啊!爹爹,我们悄悄的弄死他,没人会察觉,更加不会有人出面阻止韵壹登基!” 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秦世广并不满足眼下自己手中的权势,当他在触及百官奏折的那一刻起,他内心想要的只有更多。 秦万香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提yì确实是被父亲采纳,可父亲并没有想立自己儿子称帝的打算……秦世广扶起女儿,眸光深邃:“此地不宜久留,爹派人将你接去一个更安全之地!” 秦万香见父亲松口,如释重负的轻轻点头:“女儿一qiē听从爹爹安排!” 正文 09宝儿公子 马车稳稳的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秦世广两父子离开了烟幕山。 秦世广思索着,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刺杀昏庸无道的凤天启? 怎样才能偷天换日的控zhì住大靖朝局? 秦怀书不知老谋深算的父亲心里的盘算,将收到的消息回禀给他听:“冯建岢其实就是廉王妃所扮,大哥不过是叫人妨碍她开采金矿而已,真没想到这女人会这般心狠手辣……” 秦世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在意儿子所说的。 秦怀书又道:“爹,据可靠消息,廉王妃离开京都之时的确是怀了身孕!我已经派人下了杀手,也不知得没得手!” 秦世广眸光晦暗,沉声道:“此事先搁置,本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并不急于替长子报仇,最重要的是如何谋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俞番与闽影等人相继回了陆洲,众人一到城门口,竟然被挡在了城门外。 守城的士兵看到几人风尘仆仆,又身骑高头骏马并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很是显眼,便一眼锁定了他们。 一名小士兵,手中长枪指向他们道:“你们是何人?” 闽影抬眸看那小兵卒,身着的是廉家军红黑相间的军服,他竟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闽将军。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的统领爷爷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周围的百姓一听有人要求开城门,纷纷朝城门口聚拢:“军爷行行好,开开城门吧!我们都好些日子没吃东西了!” 那士兵挠挠头,似乎是没听到百姓的祈求,他不过是个低等兵卒,哪里认识统领爷爷。 再说,闽将军人不是应该在京都吗? 此人一定是某支义军派来奸细,想要入城谋夺陆洲储备丰厚的粮草! 小士兵与身旁的同伴对视一眼,两人越发觉得这些人好笑,大笑的前翻后仰:“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们闽将军可是大英雄,你这般潦倒,胆敢冒充闽将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闽影一听气得牙关咯咯作响。 俞番白了闽影一眼,意思是: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上去! 闽影会意,两人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两个大笑不止的士兵身后。 闽影抬手拍了拍与他对话的士兵:“哎,别傻笑了!” 小士兵一愣,回眸看了眼闽影,吓得像是见了鬼一样:“你,你,你两咋上来的?” 另一边护城的士兵们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朝他们这边靠拢,各个都架起了长枪与弓弩。 闽影呲笑,动手往怀里掏东西。 小士兵满脸的戒备:“你,你想做什么?” 闽影将统领腰牌掏出来,狠狠的砸了小士兵的脑袋:“叫爷爷!” 小士兵接过腰牌前后翻看了好几遍,疑心重重道:“我又没见过闽将军的腰牌,谁知道你真的假的?”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闽影抬手就想打他。 俞番急忙拉下他的手制止道:“非常时期,小兄弟谨慎些也无妨!” 小士兵被闽影抓着衣襟,整张脸都快拧到一起了,哭丧道:“你把腰牌给我,我拿去给上头的人瞧瞧!” 闽影问:“你上头的人是谁?” 小士兵结结巴巴道:“白允之,白太守!” 俞番与闽影互看一眼,都表示不知道此人:“不认识!陆洲什么时候换了太守?” 小士兵颤颤巍巍回答:“先皇驾崩不久之后!” 闽影将腰牌往小士兵怀里塞了塞,拍拍他脑袋上的头盔:“你直接将腰牌交给廉王妃就行!” 小士兵有些为难道:“可,可是我一小小兵卒,哪里能见到王妃娘娘?” 俞番狠狠的在小士兵屁股上踹了一脚,怒瞪着眸子,凶神恶煞道:“你哪来那么多顾虑?让你去就去!” ……五个月身孕的简珂,肚子却出奇的大,更加证明了这一胎是双生无疑。 曰俏贤惠的在给两个孩子做小衣裳。 简珂则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曰俏的针线活这么好,她有些手痒的去那剪子与针线。 曰俏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把夺过了箩筐,娇嗔道:“大肚子最忌讳拿这些!” 简珂嘟嘟嘴:“迷信!” 曰俏责怪的看着她,柔声道:“是不是迷信我可不管,我可不想小侄儿出世有什么闪失,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好好好!我听姐姐的还不行?” 简珂笑的明朗,着曰俏心里是真为他们母子好。 王府家丁匆匆而来,手中托着一枚腰牌。 一进花厅,低着脑袋,双膝下跪道:“娘娘,城门口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廉家军统领闽将军!” 闽影他们回来了? 简珂心中一喜,豁然起身,接过腰牌,激动道:“快快有请!不,我要亲自相迎!” “慢着!” 曰俏拦下简珂笨拙的身子:“妹妹可别忘了,你如今身子不便!” 简珂摸摸肚子,她怎么忘了自己身怀六甲呢? “让非烟与紫芜去迎迎他们!” 简珂脱口而出。 紫芜双手坏胸的进来,正巧听到简珂这么说:“你还真把我当家臣了?” 简珂抿唇一笑:“是把你当自己人而已,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自己人啊! 紫芜摸摸鼻子,好心情道:“好吧,看在你将我视为自己人的份上,我就勉强去接下家臣!” 他看着腹大如框的珂儿,虽然,她的身材不再纤细,她的皮肤不再细嫩,却依然散发着道不明的吸引力。 紫芜走出门,猛地拍了脑门一下,低咒道:“傻了吧?一个孕妇也喜欢?” 非烟不知何时跟在了他身后,双手怀胸抱着剑,为了引起紫芜的注意“咳” 轻咳了一声。 紫芜岂会不知身后多了一人? “听见我说什么了?” 紫芜哥俩好的搂住非烟的肩膀,生怕自己方才所说的被非烟听了去。 切,搞得我俩很熟一样! 非烟身子俯低,一个回旋,挣脱了紫芜的束缚。 微挑的双眸不正视身侧的人,略略带着轻蔑的笑意:“府里头内力深厚之人怕是都听见了!你堂堂炎林之主,莫非真的想娶我们家娘娘?” “哎,妖男!珂儿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 紫芜双手叉腰,不满的盯着身边的人,继而又道:“再说,珂儿如今守寡呢,为何不能二嫁与我?我可是会一心一意的待她!” 幼稚,王爷的女人,岂是你能染指的! 非烟啧啧嘴,懒得理会这喋喋不休的毛孩儿,身形一闪消失在长廊内。 紫芜嘴里含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愤愤的看着非烟凭空消失的地方,须臾,他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远远的,只闻得紫芜不服气的声音:“竟敢在我面前耍轻功,你不觉得自己在班门弄斧吗?” 他们争吵声不大不小,正巧被花厅内的人听见。 简珂面露尴尬,她不是不知道紫芜的心思,却依旧任他待在身边。 他们原本没什么关系,可王府内的下人,却将两人的关系传的甚是暧昧,还沸沸扬扬的煞有其事。 曰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然不会无知道去问,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简珂舔舔唇瓣,瞅着曰俏如常的神情,弱弱道:“姐姐就不好奇紫芜的身份?” 绣花针穿过丝绸,捏起细针抽出绣线,绣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针脚细腻,绣工也出色。 曰俏娇嗔的瞧了眼简珂,打趣道:“你可用不着与我解释,有句话叫‘此地无银’!” 说着,曰俏笑颜如花,就像是春风里飞扬的柳絮,荡漾的使人不由得心情舒畅。 “姐姐!” 简珂自然知道曰俏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逗逗她,佯装恼怒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 曰俏闻言强忍着笑意,可还是架不住“噗哧” 笑了出来:“我不说了,不说了,省得你与我置气!你瞧瞧,都快当母亲了,还这般孩子气!” 两人正在花厅内相互调笑,屋外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呼唤声:“娘亲!娘亲!” 不得了,是宝儿公子! 曰俏闻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将大肚婆护在了身后。 简珂撑着脑袋去寻那小身影:“小宝,娘亲在这里!” 曰俏回眸瞪了眼简珂:“妹妹有身孕,宝儿公子不知轻重,一会儿又得懒着你要抱抱。不如妹妹先回后堂歇息会儿,待我打发了宝儿公子再说啊!” 奇宝有这么可怕吗? 曰俏可真是好玩! 不多时,一个步履蹒跚的小身影,晃晃悠悠的爬过门槛:“娘亲,娘亲,在哪儿?” 浓眉大眼,眼珠儿滴溜溜的打转,最后定格在躺榻之上。 那张肥嘟嘟的小脸,立马笑开了花:原来娘亲又跟宝儿玩躲猫猫了! 曰俏瞧见虎头虎脑的奇宝,一个头两个大,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将简珂护在身后:“宝儿公子,娘亲怀了小弟弟,你可不能吵闹,惊着了小弟弟,他可就不愿意出来了!” 牙牙学语的奇宝抓抓脑袋,不解的看看曰俏姑姑,又眨巴着双眸看了眼她身后的娘亲。 最后口齿不清道:“不闹,小宝疼弟弟!” 正文 010夜袭王府 “宝贝儿啊!”简珂见他这般可爱,心里喜欢的紧,挡开小题大作的曰俏:“过来,让娘亲抱抱!” 简珂正做在躺榻上。 奇宝咯咯咯的笑着,爬上去坐在娘亲身边,很多人都交待他不能让娘亲抱,他是听话的小公子。 胖胖的小手抚上娘亲的肚肚,小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这么做,就能看见娘亲肚子里的弟弟一样。 曰俏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 上次宝儿公子也是这般乖巧可爱,可不知怎么的就让王妃妹妹平白的摔了一跤,好在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不然真不知道该怪谁了。 “上次的事真不能怪奇宝,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摔倒的!” 简珂摸了摸奇宝圆润的后脑勺,慈爱的看着这个孩子。 那次真的是她自己手欠,非要亲手摘芍药,雨后的花园地面泥泞,加上奇宝在身边绕来绕去,她又走的急切,根本没有顾及脚下。 幸好那是泥地,不然可真就倒霉了! 虽说奇宝不是她亲生的,可她终究是即将为人母,对这可爱的孩子真心狠不起来。 奇宝脱下小短靴,站在了躺榻之上,他发现这样竟然与娘亲一般高。 挪动着小身子,将小手怀再娘亲脖子上,撒娇道:“背背!” “娘亲得生完弟弟才能背小宝。” 简珂心疼着孩子,纤手抚上他的白胖小手。 转身看去,竟然发现奇宝一脸委屈的样子,于心不忍,便亲亲他的小鼻尖。 心中满是疼惜:“小宝是哥哥,得懂事,哭鼻子可不是哥哥该做的榜样!” 奇宝出奇的懂事,吸吸鼻子,小嘴在娘亲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个:“哥哥不哭,疼弟弟,疼娘亲!” 那张小嘴软软的,亲的简珂满脸口水,她居然没恼怒。 半搂着奇宝结实的小身板,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的眉眼。 简珂忽然来了兴致:“姐姐,你看小宝是不是越长越像我了?” 不是自己生得娃哪里会像? 曰俏不忍心打击她,只能顺着她的意道:“妹妹说像就是像,咱们宝儿公子,就是妹妹亲生的,哪能不像?” 我说像就像? 好你个曰俏! 简珂一听,就知道曰俏在说自己霸道,抬手就去挠曰俏胳肢窝:“整个王府就你敢取笑我!” 曰俏最是怕痒痒,碍于这姐妹有身孕不敢回击,便只能投降,讨饶道:“呵呵呵,好啦,我不敢了!” 奇宝不知娘亲与曰俏姑姑玩什么,居然笑的如此开心,看样子好好笑,于是也跟着欢笑起来,那笑声宛如银铃天真无邪。 伺候奇宝的奶娘,发现正在午睡的小主子不见了,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闻着笑声这才赶到了花厅。 奶娘惊见小公子赤着小脚趴在娘娘身边,吓得直冒冷汗,小公子若是再冲撞了娘娘,苏姑娘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怎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这儿来了?” 奶娘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也顾不上给娘娘行礼,一把就将宝儿公子抱进了怀里。 这才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家一时大意,让小公子跑了出来!” 奇宝在奶娘的怀住并不安生,挣扎着扑向娘亲,小脸憋得通红,却忍着不敢哭出来,娘亲说做哥哥不可以哭! “要娘亲,要娘亲!” “下次注意就是了!这时候该是小宝午睡的时辰,你且下去哄他入睡吧!” 简珂语气不温不怒,如今她是孕妇不宜动怒,心思极为宽松,下人犯些小错还是可以忍受的。 奶娘知道娘娘并不会真的就此打发了自己,感恩戴德道:“是,谢娘娘宽宏!” 目送着奶娘与奇宝离开,简珂只觉得腰酸背疼,心道:这怀孕还真不是见容易的事,下辈子要做人,一定得投身男儿。 曰俏欲言又止,她并不是个好事之人,但免不了生好奇之心。 简珂瞥见曰俏欲说还休的样子,开门见山道:“姐姐想问什么就问吧。” 曰俏一愣,自己方才并没有表xiàn的很刻意吧? 犹犹豫豫道:“宝儿公子,真是皇后的孩子?” 简珂憋着笑,义正言辞道:“谁在嚼舌根?小宝明明是我的孩子!” 曰俏眨巴着大眼,就知道妹妹不会轻yì作答,还说想问就问呢!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小宝确实是秦万香的孩子!这点在王府的亲信间都不是秘密,可,姐姐你是如何知晓的?” 简珂忽然意识道自己并没有向曰俏提过这事,那曰俏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曰俏见她一脸凝重,怕姐妹之间生了间隙,又道:“灵儿夫人那会儿高烧不退,我可是在身边照顾了几天呢!她好了以后便什么都与我说,不过,妹妹可别多心,我觉着这灵儿夫人并不像是个坏心眼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想断了这份主仆情,她若是永远这么安生,我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墨鸾伤的并不重,却在途中离奇生亡,之后京都传来的消息又说明她身边依然藏有奸细。 她是真的不想联想到灵儿,可似乎真的只有灵儿这丫头有可疑。 简珂本就不是个容易亲信别人的主儿,蓦地,那双宛如深渊的眸子,猛然间,看向了身边正用心做绣活的曰俏……――是夜,紫芜与非烟迎回了闽影等人,陆洲城同时也放行了急于入城的百姓。 王府及时搭建起了临时帐房,供这些逃亡陆洲的百姓居住,施舍米粮,分发衣物,永兴街一派繁忙景象。 百姓们得知是廉王妃开恩,纷纷朝王府方向跪拜不起。 白允之将一qiē看在眼底,慧心一笑,虽只放行了一日,便再次封锁了城门,但依廉王妃的举动看,她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夜间,王府也是热闹非凡,娘娘为兄弟们接风洗尘,备下丰盛的晚宴。 简珂挺着肚子,笨拙的起身,向在座的举起茶碗:“我在此,以茶代酒,敬各位勇士一杯,你们幸苦了!” 闽影和俞番带头站起身来,豪迈的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俞番心中有愧娘娘的嘱托,放下酒碗,便向娘娘下跪:“属下没有完成娘娘所交待的任务,娘娘还这般礼遇我们兄弟,属下惭愧!” 十几桌的兄弟见老大下跪,也跟着跪了下去:“属下愧对娘娘信任!” 通天阁阁主孟朝阳依然在逃,他们却在此时回了陆洲复命,虽然还有一部分兄弟在缉拿孟朝阳,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娘娘没有责罚他们,竟然还摆下酒席为他们兄弟们接风洗尘。 月色如霜,朦胧的照在王府庭院内,使得花团锦簇的庭院多了几分迷茫的柔美。 前厅的宴席依然在继续,简珂难得有耐心与这些汉子们畅谈,曰俏不胜酒力,支着脑袋在酒桌上假寐。 恐怕没人会相信一个孕妇在这深夜中,会有如此高昂的兴致。 夜风徐徐,屋檐的铜铃发出阵阵铃声,不断的传入在座的每一个人耳中。 简珂朝南落座在主位,忽地神游向远方。 凤廉那家伙已经失踪整整一百多个日夜,除了她在这些时日之中嗟叹,他是否也会思念自己? 美眸中忽然有些星火闪烁,不禁叹息今夜星辰美若幻境,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违背的命运,而她的命运又将会如何? 忽地,那几许繁星时聚时散,距离她的位置越来越近。 简珂猛然警醒,这又是一桩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 燃着火光的羽箭划破夜空,呼啸的直射向她,不少羽箭深深钉入了她身前的酒桌之上。 “曰俏!” 简珂第一反应是拖起假寐的曰俏,迅速站起,转身向后堂撤去。 刚走两步,雨点般的羽箭接连不断的朝她们射来,所幸她身边都是高手,箭矢并没有伤及她的身体。 “保护娘娘!” 俞番下令,兄弟们纷纷抄起家伙。 简珂拉着曰俏冲入后堂,身子刚刚没入后堂前的屏风,两支燃烧的箭镞穿越过屏风,镞尖闪着寒光露了出来。 就算在镇定的人遇见着等危急事件,都免不了惊了魂魄。 简珂与曰俏都是女子,喉间不由自主的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不多时,面露凝色的紫芜,出现在两人面前。 惊魂未定的简珂,抬手逝去额间的冷汗,向紫芜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今日若是能逃过一劫,他日定娶你为夫!” 紫芜唇角不由得抽动,这丫头定是被吓傻了,竟然开始说胡话了! “口不择言,小心闪了舌头!” 曰俏吓得晕厥过去。 紫芜一把将她抗在肩头。 一手拉着简珂柔荑,向后院逃去,口中还不忘数落大意的人儿:“叫你别参加什么洗尘宴,你偏就不听,这下认栽了吧?” “慢点,我跑不动了!” 她还是个孕妇,这臭小子只顾着晕厥的曰俏,也不想想她的处境。 紫芜停下脚步,看看肩头的人儿,再看看气喘嘘嘘的大肚婆,心中衡量孰轻孰重,所幸将曰俏放倒在过道上,打横抱起了珂儿。 正文 011何人所为 ——简珂心急之下,脱口而出:“曰俏怎么办?”紫芜看都不看怀中的人儿,回道:“一失三命,倒不如死她一人!” 简珂蹙眉有些不悦,这小子原来是这么衡量她与曰俏的吗? “放心,她不会死!你当你的人都是饭桶吗?” 紫芜顿步,掂了掂怀中的人儿,无良道:“果然是胖了不少,你生完孩子会不会瘦不回去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简珂没好气的砸了紫芜一拳,温怒道:“眼下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紫芜咧嘴一笑,加快步伐。 穿过后堂,进入后院,沉重的防护门被掩上,隔绝了前院的厮杀声。 主卧,寝房外加设了一道铁门,此门材质特殊,连环锁运用甚是巧妙,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进屋,关门。 简珂被放入床榻,推了推紫芜,弱弱道:“你去把曰俏抱回来!” “珂儿就会使唤我!” 紫芜坐在榻边,抱着她走了这么多路竟然也不喘息,果然不愧为武学世家的传人。 修长的手,抓起薄被替她盖好,眸子看了眼那道沉重的铁门:“你这防盗门好使吗?” 他还是免不了担心,生怕自己这一去,珂儿便会受伤一样。 简珂点点头,对这铁门很有信心,催促他道:“你快去啊!” 这防盗门,紫芜曾偷偷尝试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成功破门而入,以前他都认为珂儿是故意整这玩意儿来防他的,看来今日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这时候,防盗门忽然敲响。 简珂与紫芜对视一眼。 紫芜凝神静气,感受来人的危险系数。 须臾,他松懈下来,痞痞道:“是你旧情人!你竟然让一个男人住在后院?” 紫芜心里表示不服气:凭什么他可以住在后院,我就非得和妖男共处一室? 呼! 是若凡啊! 忽地,简珂怒视着紫芜:“什么旧情人?我也并没有让若凡住在后院啊!” 莫非,这小子觊觎珂儿? 紫芜蹙眉,不悦的打开防盗门,绷着一张脸看着一脸无辜的云若凡。 云若凡是听到了后院大铁门关闭的声音,这才从奇宝的房中出来一看究竟,他想,王府夜间一般不会关闭后院大门,今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一进门,顾不得质疑紫芜为何会在房中,焦急的朝床榻靠近:“珂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紫芜与简珂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会在后院?” 云若凡双颊绯红,竟不敢与珂儿对视。 不管作何解释,此刻似乎都有些牵强,“我,我是陪宝儿公子的,不知不觉夜深了,竟误了后院禁门的时辰……”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 简珂见紫芜还不动身,支起身子,满脸焦虑道:“你先去后堂将曰俏带回来!顺便看看情况,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唉? 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紫芜一甩脑袋,愤愤的朝外走去:“去去去,这就去!” 简珂躺在床榻上思索,究竟是什么人要她性命? 是秦世广、孟朝阳,还是南夏太子,亦或是凤天启? 要死,她竟然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这么多人! 云若凡见珂儿神色凝重,不知该怎么安抚她。 “莫不是秦世广?难道这对父女没中计?不可能啊!” 简珂猛的一拍床榻,不顾自己大肚坐起了身子:“一定是孟朝阳要杀我!定是闽影他们回来的时候,被他给盯上了!” 云若凡端着茶盅,看着神神叨叨的人儿,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珂儿喝水,压压惊!” 简珂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你说会不会是今日开城门的时候,把这些杀千刀的给放了进来?我就说不能开城门的,真是倒霉!” 云若凡宽慰她道:“珂儿别想这么多了,非烟他们会处理好的!” 嗯,有非烟他们在,确实不用她操心! 刺杀廉王妃的人数并不多,非烟原本留下了一活口,想要探出背后谁在指使此次刺杀行动。 可那唯一的活口,却被一冒失鬼,一掌给毙了命。 “哎,我真不是故意的!” 紫芜肩上扛着曰俏,委屈的跟在非烟身后。 许是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事情,又道:“你也不想想,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就算我不杀他,没准回头他就给你自杀了呢……” 非烟忍无可忍,突然转身面对紫芜,愤怒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也说没准,怎知我套不出话来?” 紫芜摸摸鼻子,自知理亏,竟状似娇羞的拉住了非烟的一角,无耻道:“妖妖,我错了,你别告sù珂儿好不好?” 自己还不是一副娘娘腔? 非烟最是讨厌紫芜喊自己妖男,这下直接喊他妖妖,气得他脸一阵青一阵白:“哼,你想我替你隐瞒此事?我说,你是不是奸细?” “你见过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奸细吗?” 紫芜扛着曰俏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脸欠扁的模样。 “用娘娘的话说,坏人脸上会写上坏字吗?” 非烟抖了抖被紫芜弄皱的衣角,瞋目切齿道“我看你就是个奸细,先让你哥掳走了娘娘,之后你又将娘娘平安送回来,为的就是让娘娘消除对你的顾虑,总之王府内最最可疑之人就是你!” 紫芜闻言略显尴尬,自己竟然也觉得妖男说的似乎有道理。 俊逸的脸上,不由得唇角抽搐,挑衅道:“你要像个娘们儿一样搬弄是非是吧?行,随你!有本事咱们比比,看谁先找到幕后之人!” 小毛孩! 非烟不削看他,兀自朝后院方向走去。 “哎!我以炎林尊主的名义发誓,我是认真的!” 紫芜信誓旦旦的,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末了,又换了一幅狗腿的嘴脸:“妖男,妖妖,求求你,别跟珂儿说嘛!” 两人,不,是三人一前二后,一个依然昏睡,一个纠缠不休,另一个无动于衷……非烟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钥匙,当着紫芜的面打开了防盗门。 紫芜咬着下唇,愤恨的看着非烟的背影,揣着拳头坐势要揍身前之人,暗道:有钥匙了不起啊? 我也跟珂儿要一把来! 时至深夜,简珂毫无睡意,便与云若凡对弈。 见到曰俏被扛回来摔进了床榻也毫无反应,激动道:“她怎么还不醒?是不是受伤了?” 紫芜努努嘴:“惊吓过度罢了!你们这些女人真是麻烦,碰上点小事也能被吓成这德行!” 简珂白了紫芜一眼:“我们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方才那阵势你还说是小事?” 非烟不同于紫芜的随意,恭恭敬敬的跪地:“回禀娘娘,此次刺客人数不多,已被全数歼灭!” 他竟然没有出卖我? 紫芜一愣,随即咧嘴傻笑了起来,心道:妖男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人数不多?” 简珂闻言眸子一亮,继而又不禁秀眉紧蹙,察觉到这并不像非烟的行事作风,狐疑的看着非烟:“全死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没有!属下办事不力,求娘娘责罚!” 非烟一咬牙,将罪责全都担了下来。 紫芜挠挠后脑勺,在一旁于心不忍道:“珂儿,别怪非烟,其实……” 他还没将话说完,谁知珂儿小脸上一丝怒意也没有,还和颜悦色道:“算了,你先起来吧!死就死了,关着还得留口饭给他,浪费粮食!” 就这样? 紫芜表示早知道就自己担下来了! 非烟又道:“娘娘已经猜到是谁所为?” 简珂薄唇微挑,意味深长道:“你说人数不多,我就猜到了是谁干的!而且,此人并不是真的要刺杀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警告我而已!” 非烟不懂:“娘娘何以见得?” “那人明明知道我王府内有众多高手,若真想置我于死地,断断不会派些虾兵蟹将明目张胆的前来王府杀我。” 简珂摸摸光洁的下巴,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又吩咐非烟道:“你去将俞番和闽影传来!” 云若凡坐在棋盘边,虽不知珂儿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听的是云里雾里,他却将珂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的沉着冷静,就如战场上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将军……——江水滔滔,微风拂面……大型楼船终于靠岸,抵达与大靖一江之隔的胡国。 左蒙扶着楼船的凭栏站在甲板之上,眼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大靖京都不同,他视野范围之内,所见到的竟然见不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往来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左蒙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大靖似乎真的称不上强盛,至少眼前胡都的盛世繁华证明了大靖的落后。 左蒙本以为连工匠都不没有的区区胡国并不起眼,没想到竟会如此繁荣。 距离楼船不远处,一辆规格一致的黑色马车在那里等候。 ————————————小妤有话要说:小妤重感冒一个星期了,咳嗽不止,去医院一查居然得了肺炎,555555~接下来的几天怕不能好好更文了,不过小妤会努力的,因为有你们在等着看文~么么哒! 正文 012此羹有毒 左蒙撩起长袍,匆匆走下楼船。一名身着胡服的高瘦中年男子,带着几名手下向他迎来。 “在下燕庞,公子请!” 他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不愿意多谈,声音冷淡而踞傲,像是有些不待见眼前的年轻人。 燕姓,莫非是胡国皇室之人? 左蒙并没有因此动怒,向燕庞拱手,略略点头,颇为恭敬道:“让阁下久等了!” 上了马车,左蒙耐着性子,并不急于询问燕庞始末。 如今他不再自己的地盘,不得不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没有弄清状况前,他不能显露太多的锋芒。 三个时辰的马车颠簸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左蒙一下马车,僵直了身子,触目的景象,竟让他恍然间,以为自己回了大靖。 依阴阳八卦阵所铸的广场赫然出现在面前,唯一不同的是,这庄严sù穆的神殿,竟是对外开放的,广场上来来往往都是身着胡服的胡国百姓。 燕庞抬眸见左蒙发愣,还以为他是被这气势恢宏的场面所震慑,洋洋得意的挑眉:“燕庞就送公子到这了!” 左蒙回神,朝他拱手致谢,“多谢燕兄,不知……” 燕庞抬手打住他询问:“公子相见之人,就在此地至高点!” 左蒙闻言,望向那高耸的殿宇,忘了与燕庞道别,急切的朝至高之处奔去。 不多时,他轻车熟路的奔向露台。 疾呼:“师父!”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背光而立,阳光太过刺眼,使得左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左蒙急步上前,猛的跪地。 抬眸去看老者,这一眼,让左蒙永生难忘。 短短几月不见,师父苍老了许多。 如此近的距离,左蒙竟然完全探不到师父强大而摄人的气息,这绝不是师父有意收敛,他心慌慌的想到了“油尽灯枯” 四字。 “师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蒙抬手去抓住蔡洪武干枯的手,彷徨的像个孩子。 “咳咳咳……” 蔡洪武连连咳喘,无力回复徒儿,却依然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左蒙起身,为师父抚背:“师父,蒙儿给您输真气!” 说着,便要催动内力。 蔡洪武后退一步,拦下徒儿的举动。 许久,蔡洪武才稍稍顺了气,虚弱道:“师父临死之前,还能见上蒙儿一面,也算,也算无憾了!” 媚舒捧着药碗前来,发现师父跟前站的人,竟是左蒙师兄,喜极而泣的唤了声:“师兄!” ……蔡洪武服下了药。 媚舒扶着他回了卧室。 左蒙急切的想知道一qiē,便来寻媚舒。 “当日要不是你闯入王府刺杀凤天启,师兄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上!” 媚舒凉凉一笑:“可师兄当时并不知我是故意为之!” 故意? 原来师妹是故意让自己知道她还活着,可为何要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告sù他? “师兄是想问媚舒为何不直接来找你?” 左蒙点头:“为何?” 若不是后来暗中潜入神武大殿,发现了师父故意留下的蛛丝马迹,他根本联想不到媚舒与师父竟早已经汇合。 媚舒抿了抿唇,朝师父的卧房看了一眼,低语道:“你不是不知道师父的心思,可王爷他……” 王爷! 左蒙一顿,眸子对上了迟疑不决、欲言又止的媚舒……――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格投射在书案之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几许烛光,薄纱摇拽。 伏案作画的人儿,一头墨发随意拢在身后,一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姿态闲雅。 经历过昨夜惊心动魄的刺杀,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才入睡。 这一觉醒来已过了晚膳的时辰。 忽地,她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将另一只手抚在肚子上。 微微歪着头,美眸之中闪烁着欣喜,薄唇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你们也醒了?” 简珂低声呢喃。 小生命真的好奇妙,她肚子里居然会住进两个宝宝,她虽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但腹中孩子每每有动静,她依然会觉得很新奇,很幸福。 守夜的小双,端着托盘来到了书案前,低眉顺目道:“娘娘,羊奶羹好了!” 简珂闻声抬眸去看小双:“你且放下吧!夜深了,你若是困就先去歇下,我有事会喊你!” 小双放下手中的羊奶羹,与一盘精致的燕枣糕,她谨记礼教嬷嬷的训言,对主子毕恭毕恭,礼数周全的福身:“是!” 她原本是简家军在战场上捡到的孤女,从小伺候在简颜峰身边,年方二八,却是个会拳脚的,来陆洲前简颜峰特地塞给了简珂。 简珂之前身边有曰俏尽心尽力,便将小双给忘在了脑后。 经过昨夜的刺杀,俞番禀报有个小侍女年纪不大,功夫却了得,徒手杀了好几名刺客。 简珂这才恍然记起老爹安排了一女护卫给她,于是,便将小双调到了跟前使唤。 小双很懂事,话也不多,娘娘没有宣她近身伺候的时候,她也很安分的远远注视着娘娘。 只是,昨夜的洗尘宴,她没有资格参加,便只能侯在前院,她与一般侍女一样为远归的勇士们上菜。 若不是昨夜她英勇的表xiàn,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长得毫不起眼的小侍女,会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过当她听到厮杀声,毫不犹豫的上前帮了一把,这才引起了主子的注意。 小双乖顺的退下。 简珂慧心一笑,她没有食晚膳,又没有什么胃口,可不能不顾腹中的孩子,便只吩咐小双去后厨要一碗羊奶羹,没想到小双细心的为她准备了喜爱的糕点。 执起玉碗,闻了闻羊奶羹,绣眉微蹙,不怪她疑心,只是眼下她为了保命,不得不谨小慎微。 起身,去梳妆台取来一只蝴蝶形镶宝的银簪,银钗没入羊奶羹,片刻,取出。 蓦地,贝齿咬着下唇,她隐忍着怒意,眸子却燃烧起了一阵阵火焰。 “啪” 的一声,银簪被她扣在了书案上,简珂低咒:“该死!” 小双虽是依言退下,却没有真的在外间睡下,里间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 急步进来:“娘娘,何事?” 她的眼睛定格在那只名贵的蝴蝶银簪簪钗之上,本该是银晃晃的钗尖被腐蚀呈了墨色,银簪边上是她亲手端上来的羊奶羹。 小双眉头一动,她才刚伺候主子,怎么就碰上这等龌龊之事? “请娘娘责罚!” 小双自知失职,什么也不多说,当即下跪领罚。 夜晚的王府很安静,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结。 简珂脸色不甚好看,但心中却不怀疑小双,眉眼微微挑起:“这羹是谁做的?你一直都在边上看着,可曾有离开?” 小双摇头:“奴婢一步不曾离开膳房,羊奶羹是厨娘郭氏亲手烹制,羊奶与其他佐料,奴婢都一一亲自尝过,没有问题!” 简珂一怔,小双为了她的安全,竟然以身试毒,确实是个忠心的孩子。 “依小双所见,这问题出在哪里?” 简珂盯着那浓稠的羊奶羹。 “奴婢愚钝,并不知。” 小双如实作答,她见娘娘没有要发落自己的意思,忽然感觉自己对不起将军的养育之恩,还有娘娘的信任。 郭氏是俞番手下的媳妇,她不会愚蠢到毁了相公的前途。 这王府内宅伺候的妇人几乎都是某某护卫、某某家丁的媳妇,是她从京都带来的人,均是可视为可靠之人。 究竟是谁? 这个奸细若是不铲除,简珂往后的日子怕是永远都不得安生! 简珂语气平缓:“你起来吧!” 小双匍匐在地,对着娘娘一拜,这才起身。 这材料小双都亲自验过,郭氏也可以排除在外,那这毒究竟是怎么下到羊奶羹里的呢? 简珂长长的羽睫忽闪了一下,抿唇,然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这羹,你给灵儿送去!就说,就说我忽然没胃口,又想起她也爱这口,就赏她了!” 想知道灵儿究竟是不是鬼,就看看她会不会喝下这碗加了料的羊奶羹! 小双抬眸看向娘娘,心想:娘娘是怀疑那灵儿夫人? 简珂转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只小巧的红木盒子。 那小盒子大约只有她手掌一半的大小,上面雕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 “放下羹就走,不必看着她饮用。” 简珂嘱咐,将手中的红木盒子递给小双,又道:“注意沁苑的动向,若是发现她苑里混乱,动静颇大,你便带人进去控zhì住场面,把这续命散喂她吃!” 小双接过盒子,坚定点头,转念一想问道:“沁苑若是没动静呢?” 简珂皱皱鼻子,会拳脚的丫头固然是好,可脑袋却没有丹青好使,她忽然好想念丹青那丫头,不知她近日情况如何? 小双看看手中的小木盒子,小脸微红,她真是蠢笨,果然不太适合近身伺候娘娘。 眨巴的眼睛,说道:“若是没动静,奴婢也带人进去,抓她个措手不及!” 简珂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小双的鼻子,“还不快去,羊奶羹凉了就变味儿了!” ――――――――――小妤有话要说:小妤白天要挂水,设置了自动更新,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自动发表滴――后半夜看文的亲别奇怪哈! 正文 013调戏美男 ――笠日,天灰蒙蒙的,整个王府寂静的有些异常。辰时末,简珂才起身。 她似乎忘了昨夜毒羹一事,现如今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本该瑰丽的小脸,如今却显得有些浮肿。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鼓起腮帮子,低声呢喃:“真是肿了呢!” 抬手捏捏胳膊,捏捏腿,她不禁想起了紫芜的话,她竟然也有些担心自己生完孩子之后恢fù不了原来的身材。 小丫鬟们精心伺候着她梳洗,动作轻柔,她却有些莫名的急躁。 用过早膳,没有见到曰俏的身影,简珂随口问了一句,这才了解曰俏因受惊过度已经卧床不起了。 不多时,屋外下起了大雨。 简珂端坐在书案前,整理着前些日子积压的账目。 如今大靖被凤天启搅的乌烟瘴气,商业局势也跟着不好,连带着她的生意也受了重创。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不比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她想了好多对应的策略,都因无法及时传输给龅牙顺,而不得不放弃了遥控指挥。 让她气愤的是,自从那秦怀书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开始着手打压京都冯建岢名下的产业,暗地里搅黄了她好几宗买卖。 秦怀书这臭小子,为何不帮着秦世广对付凤天启,竟然还有精力来折腾她? 简珂气得有些急火攻心,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以绝后患,必要之时……弄死秦怀书得了! 紫芜犹犹豫豫的进了书房。 见书案前珂儿不悦的小脸,他努了努嘴,低眸看看手中的信件,决定暂时不给她,便转身想要悄然退下。 “慢着!” 简珂余光瞟见银衫一角,不看也知道是谁,没好气出声道:“鬼鬼祟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紫芜脚步顿住,颓然转身,真是奇怪,他哪里鬼鬼祟祟的了? “干嘛阴阳怪气的?” 他边说,边靠近书案:“谁又得罪珂儿了?” 简珂皎洁的眸子微微闪动,薄唇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突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撒娇的唤了一声:“紫芜……” 尾音拖得长长的。 嘿,这苏苏软软的声音,从珂儿嘴里流出来,真是好听! 可,一码归一码,紫芜斜睨着佯装娇嗔的大肚婆,总觉得这丫头不怀好意,又在给他下套。 他一本正经的问道:“珂儿有何指教?” 简珂笨拙的起身,走到紫芜的跟前,眨巴着美眸,久久都不说话。 这个距离太近,近道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幽幽体香。 紫芜的心突突突的乱撞,他双手环胸,警惕的看着这样的珂儿。 他第一反应是让自己千万别被蛊惑,心里傲慢的想道,一个又胖又丑的孕妇而已,竟也想色诱本尊主? 忽地,简珂掂起脚尖,双手捧住了紫芜俊逸的脸庞,小脸慢慢逼近了他。 “珂,珂儿?” 珂儿这是,这是要向他索吻吗? “乖,感受一下!” “不,不好吧?” 有些太过突然了! 紫芜紧闭上双眼,咕噜一声咽下口水,心猿意马的嘟起双唇,那个心潮澎湃啊! 双手不由自主的搭在她圆润的肩头,内心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等了半天,珂儿的小嘴也没印上来。 小样儿! 简珂窃笑的看着他这副德行,强忍着笑意,挑眉,心想虽然她如今是个大肚子,魅力却似乎并不减,调戏下美男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睁眼,紫芜气愤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耍了,这可恶的大肚婆,竟然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紫芜俊脸羞愤的绯红:“你等着,等你卸了肚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你?” 简珂吐吐舌头:“呵呵!” 紫芜哼了一声,丢脸丢大了,愤恨的摔袖走人。 简珂与紫芜调闹了一番,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便耐着性子继续处理手头的账目。 小双神色略显凝重进屋,站在书案前,福了福身,唤道:“娘娘!” 闻声,简珂抬眸看了眼小双,眼中没有波澜,语气平平的问:“怎么了?” 小双结结巴巴道:“灵,灵儿夫人触柱了!” 这是说,她死了? 简珂猛然起身,蹙眉:“她死了?” “没有!” 小双摇头,将昨夜的经过说了一遍:“昨夜里,灵儿夫人吃了羊奶羹,小腹绞痛不止晕了过去,奴婢喂了她续命散这才醒过来,夫人得知是羊奶羹有问题,以为娘娘要杀她,一时激动,便触了柱!” 简珂美眸微眯,思量道:灵儿倒是个烈性子,这是在怪我狠心? 莫非,她真不是奸细? 她故作惊讶道:“那羹竟然有毒?” 咦,娘娘不是早就知道吗? 小双愣了会儿,点头称:“是!” 这孩子也不是很笨嘛! 简珂挑眉,脸上的表情颇是耐人寻味,她询问道:“她现在怎样?” “回娘娘,灵儿夫人头部受创,仍在昏迷!” 小双说着略略抬眸打量了眼娘娘的神情。 没有性命之忧就好,这次,算她对不起灵儿了! 简珂满脸的对不住:“好生伺候着!” 她不禁忧心,这奸细藏的可真够深的,怎么才能让奸细露出马脚呢? 小双应声“是” 便转身打算退下。 “小双!” 简珂喊住她,怕灵儿醒来想不开,小双又不知如何交待:“灵儿若是醒过来……” 小双自认不算聪慧,但也知道娘娘是不想灵儿夫人知道实情。 她眸子一转,想到了点子,就是不知这法子行不行,便尝试着说出口:“娘娘又不知那羊奶羹有问题,只是真的没胃口才让奴婢端给了夫人……” 简珂唇角微勾,眼中露出一抹赞赏。 只觉得这小双不愧是在简颜峰身边长大的孩子,她不过是稍加提点而已,看来还是值得培养的亲信。 ――天空一片悒郁的灰黑,滚霭的烟霭,远山近岭也都苍茫朦胧。 黯淡的暮色,如梦似幻的烟霭笼罩着一女子的面庞,这样的场景,显得很迷蒙也很幽渺。 看不清女子的表情,只能瞧见她脸庞的轮廓,那柔和的轮廓,像是月影下赏湖光薄雾里观山色。 远远望着她,恍惚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莫都看着她哀伤的侧脸,忽然感到一丝愧疚。 “愧疚” 两字,在他的人生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忽地,他惊觉自己对这女子似乎投入了真挚与热烈的感情。 那是一份男人对女人的难舍眷恋。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家破人亡的女子,而造成那一qiē的罪魁祸首,莫都自己竟然也有份。 她总是一整天,都这么定定的站在长廊上看着那群山峻岭,她的眼神飘渺,时而痴痴的微笑,时而哀愁的蹙眉。 也不知她笑的时候在想什么,哀愁的时候又看到了什么。 她似乎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注视,缓缓转身,那双迷蒙的眸子淡漠的盯住了莫都。 良久,她转身回了里屋。 莫都急步跟上。 他跪坐在她身旁的青蒲团上,温声道:“玉珍,累了就回房歇息!” 裴玉珍不语,失去神采的美眸,空洞的令人心疼。 莫都抬手去触碰她的小脸,她没有躲开,也知道自己躲不开。 她越是这般木纳,越是让他失落,多想看着她对自己说说话,多想让她笑颜如兰的面对自己?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而已! 莫都眸中染了一丝怒意:“你就这么恨我?” 裴玉珍闻言,美眸对上莫都略显怒色的脸庞,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恶魔。 虽然他冒着被那昏君治罪的风险饶了她一命,还将她偷偷藏在这山坳里,却始终抹不去他残杀裴氏一族的罪恶。 她想到了不久前出现在她跟前的神秘黑衣人,那人说的没错,只要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一死,那助纣为虐的赤练军便群龙无首,那昏庸无道的狗皇帝也失了左膀右臂! 到那时,黑衣人就可以替她为裴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报仇雪恨,让那昏君为裴家人陪葬。 莫都见裴玉珍表情淡然,忽然有些烦躁:“这么久了,你依然不肯开口说话?” 她眼睫忽闪,突然朝莫都微微一笑,那抹笑,虽显得有些苍白,却将她无波的小脸平添了一抹生气。 玉珍竟对他笑了! 莫都内心一怔,稍稍有些不敢置信,便见她轻轻的将头靠在莫都的肩头。 莫低头看着裴玉珍饱满的额头,那抹笑意虽已消失不见,但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却依然美的另他心神荡漾。 他心中窃喜:玉珍这是终于接受自己了? 拦腰将这柔弱无骨的身子抱起,急切的朝里屋而去,他用他最柔情的语气道:“玉珍,我会待你好!” ……一阵疯狂的掠夺过后,莫都心满意足的起身。 转身,却发现裴玉珍眼角有晶莹坠落,他心头一紧,抬手想要替她逝去。 她哽咽着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触碰,只觉得他比自己的身体更加肮脏。 莫都手停留在那,显得有些僵硬。 他眉头深锁,本就略带阴郁的脸此刻显得愈加威胁,眸中露出一丝寒冷:“后悔了?” 裴玉珍一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被褥,抬手自己擦去眼角的泪珠,美眸避开莫都冷然的视线,轻声道:“疼!” 莫都闻言,脸上那丝怒意骤然消散,俯身,疼惜的吻上她轻颤的双唇。 裴玉珍喉间的呜咽声渐渐沉默…… 正文 014娘娘保媒 ――休朝几个月,凤天启破天荒的下旨让群臣重回朝堂。可那些文武百官在朝堂之上,竟然都没有一个出列奏请的。 底下的官员,纷纷看国丈的脸色行事,没有一人将凤天启视为当朝天子。 凤天启冷笑,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底下的官员,忽然,视线停留在左侧武官一列,阴唳道:“简将军今日为何不见上朝?” 落公公挽着拂尘,拱背与皇上耳语道:“皇上,简将军带兵前去义州镇压叛乱了!” 凤天启变态的日日置身在琼华殿寻欢作乐,哪里有心思关心朝局? 忽然听到简颜峰去镇压叛军,居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他竟然不知民间出了叛乱之人! 凤天启抚过龙头扶手,眸子“刷” 的射向秦世广,质问道:“秦太师替朕着理朝政,为何没有提及叛乱之事?” 秦太师单手握着朝牌,老谋深算的眸子内读不出多少恭敬之意,凉淡回道:“回禀皇上,简将军启程前,老臣就将行军奏折递交了御书房,老臣,以为皇上知情!” 说着,他挑眉斜眼打量了眼那至尊宝座之上的人。 凤天启柳眉微动,捏起兰花指抵在唇间,似是在分辨秦世广所言真假,那阴柔的动作与略显光洁的脸,怎么看都怎么想是个颇有英气的女子。 他微眯眸子,忽地,看向身旁的落公公。 龙椅下侧的落公公,微微侧身,朝皇上略略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凤天启有多久没有踏足御书房估计他自己也忘了,他内心略有尴尬,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赤练军统领莫都失踪了,是生是死也不得而知,赤练军几乎翻遍全城也没他半点消息,这让凤天启极为焦躁。 据副统领莫言回禀,秦万香那贱人已经不知去向,秦世广那老贼估计也已知情,将那贱人偷偷转移了也说不定。 原本他打算向对付裴氏一族那样,全面绞杀了秦府,可眼下秦世广把持着朝政,他又找不到秦万香,想要将秦氏一族一网打尽似乎还不是时候。 朝散,不少官员围绕在秦世广身边。 原先战王党的大臣,由于王爷去世,纷纷投向了秦太师。 皇上今日忽然下旨,收回了秦太师摄政的权利,令人匪夷所思的要亲自处理朝政,这举动并没有让百官感到欣慰,反而让这些官员颇为不安。 一个残暴昏庸的君主,会不会在朝堂上肆意杀害良臣? 兵部尚书姜万里,为官十几载极会审时度势。 他看今日皇上与秦太师之间的互动,让他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站在谁的一边。 阴晴不定的皇上,这是要想拿秦太师开刀啊! 姜万里双手交握着朝牌掠过秦世广的身侧,心中默念千万别叫他,他可不想与秦太师来往过密,而被皇上迁怒。 “姜大人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秦世广显然是看到了姜万里,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姜万里顿步,懊恼的转身,已是满脸堆笑:“国丈有礼,下官府衙有要事需要处理,还请国丈见谅!” 这是在表态不支持本官? 秦世广抚了把胡须,摄人的锐眼像是藏了一把刀子,直直刮向言不由衷的姜大人。 姜万里一怔,有些心慌慌的忘了陪笑,拱手道:“下,下官先行一步,改日与国丈相邀供饮!” 这姜万里是简颜峰的人,但秦世广哪里会就这么放走他? 如今除了简颜峰不好对付,朝中还有谁敢忤逆自己? 只要他拿下这姜万里,就可完全孤立简颜峰,到时候简颜峰就算要保皇帝,也不得不看百官的脸色行事! 只要百官联名上奏,叫皇帝放弃收回他权杖的旨意,他不信,朝局一旦不稳,那毫无治国才能的昏庸皇帝,会无视百官的意见。 “择日不如撞日,本官今日就想与姜大人开怀畅饮一番!” 秦世广不由分说的拖住了欲要逃离的姜万里。 远离京都的山坳小木屋。 莫都瞪着布满血丝的眸子,满脸狰狞的抬头,看着眼前面目无情的女子。 喉间灼烧的疼,他双手抚上脖子,一股一股热流涌出喉间,噗噗的往外吐血。 他以为玉珍看到了自己好,终于被他的诚心所打动,可笑的是,这一qiē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而已。 “为,为什么,这样对我?” 莫都口齿不清的质问裴玉珍,他竟不知玉珍委身与自己,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可笑他莫都视裴玉珍如珠如宝,倍加疼宠珍爱她。 玉珍说自己一个人在山坳害怕,他便为了她不顾赤练军统领的职务在身,一心一意在木屋内陪伴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大的牺牲,却换来了一杯掺了毒的酒。 裴玉珍面不改色的搂住他不断抽搐的身体,纤白的手缓缓划过莫都鲜血淋漓的下颚,像是在无声的回答莫都。 莫都忽然痴痴的笑了,他中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毒药,也并非自己没有解药,可他面对裴玉珍的脸,竟然该死的放弃了服下解药。 片刻,莫都闭上了双眼。 裴玉珍放开了不再动弹的男人,起身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煤油,双眸不眨一下的浇在了莫都的身体之上。 火褶落下的那一刻,燃起了熊熊大火。 原本昏厥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惨叫惊声而起。 裴玉珍远远的注视着在地上翻滚的火球,直到木屋火势愈演愈烈,才提着包袱离开了那有着不堪回首记忆的木屋。 ――陆洲王府内简珂接到了来自京都的凤源亲笔书信。 她动身前,特地交待留守京都的东叔多加照抚凤源那孩子,没想到这孩子也很懂事,还知道给她写信。 信是随龅牙顺提交的账目被一起带来陆洲的,落款的日子是半月前。 字迹端正整洁,写到了宫里与京都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琐事,大部分情况简珂了如指掌,字里行间却透露了一桩她并不知情的宗氏决策。 南夏史臣来访,此次是为了和亲一事,皇家宗氏决定让蕴淑公主前往南夏与少龙太子成婚。 还有另一桩让简珂欣慰的事,雁征罗家老太爷,为了感谢她关照外孙,而送了一份大礼来陆洲。 信的最后,凤源含蓄的表达了对皇嫂的关心与挂念。 简珂看完信提笔回了信,内容无非是一些督促他学业,还有些关怀的话语。 闽影接到娘娘传召,急急忙忙回了王府直奔书房。 来不及喘口气,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娘娘!” 不知娘娘传他有何事,他竟有些揣揣不安。 简珂将给凤源的回信收起,塞进信封,幽幽的抬眸看了眼闽影:“回来了?” 闽影拱手:“属下路上耽搁了,娘娘恕罪!” “瞧你说的,我像是动不动就罚人的主子吗?” 简珂熟练的封好信封,在封口滴上红蜡压下印章。 闽影挠挠脑袋,暗道,娘娘是不会罚人,但会罚俸禄! 简珂挑眉,开门见山道:“闽影可有喜欢的人?” 她只知道闽影还未成家,却不能保证没有心上人。 娘娘这是要给他找个媳妇? 闽影古铜色的脸上,染了一抹看不清的红晕,斩钉截铁的回到:“回娘娘,没有!” “那,你觉得苏姑娘如何?” 简珂早就盘算着曰俏要是能嫁给自己的亲信,以后就可以放心的将人留在身边,不然总觉得曰俏是个外人。 苏老的孙女,那可是个德才兼备的书香女子! 可闽影想想自己就是个粗人,哪里配得上人家? 闽影跪着,撇撇嘴,也不回话。 简珂可不这么认为,闽影人不错,又是廉家军统领,以后的前途自然是无量的。 “怎么,你不喜欢曰俏?” 闽影闻言,猛地抬眸,这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如何是好? “属下是一介武夫,苏姑娘怕是瞧不上属下!” 简珂强忍着笑意,正色道:“你竟然瞧不起自己?我还是考虑俞番算了!” 娘娘怎么可以这样嘛! 闽影急了:“属下没说不喜欢苏姑娘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 简珂故作不知,又道:“你先起来说话!” 闽影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看娘娘,结结巴巴道:“只要苏姑娘不嫌弃属下粗人,属下定当善待苏姑娘!但凭娘娘做主!” 这才对嘛! 咳,简珂轻咳一声,已有所指道:“你不仅要善待她,更要多加留意她的喜好,关怀备至才行!” “是,属下遵命!” 闽影不禁蹙眉,对这桩婚事有了一丝异样,娘娘的目的不是保媒这么简单? 这是要自己监视苏姑娘呢,娘娘竟然怀疑苏姑娘有问题? “没别的事,就先下去吧!” 简珂打完招呼就要赶人。 闽影拱手正打算退下,忽然瞥见娘娘手中的信,那信上的朱红戳印,让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旧事。 他犹豫着要不要告sù娘娘,也不知那件事对娘娘有没有帮助。 简珂见他不走,眼睛还盯着自己手中给凤源的回信,便将信随手交给了他。 嘱咐道:“这是给十皇子的回信,你一会儿替我转交给回京都的人。” 正文 015重提旧事 ――闽影接过信件,将信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决定还是将那件事说与娘娘听听。 “娘娘,属下有一事禀告!” 闽影将手按在胸前,生怕娘娘给十皇子的信会弄丢一样。 简珂正翻阅着账簿,闻言,停止了手下的动作,认真的看着闽影:“你说!” 闽影拱手,思绪飘回了两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絮絮叨叨的对娘娘讲述了一遍经过……“……看过信,王爷显得有些急躁,却没有表明会对南夏宣战……此事就是娘娘进门前发生的。那时候,左蒙原本让王爷赶紧起程去处理那件事,由左蒙去接娘娘过府,等事情处理好了再与王爷拜堂,可不知怎地,王爷非要先与娘娘拜堂之后在动身……” “等等!” 简珂抬手打住闽影往下说,问道:“你是说王爷那段时间,是去处理那件事了?” 闽影回答:“是!” 这小子,当时可不是怎么跟她说的! “也就是说,当时王爷不是来了陆洲?你竟然骗我!” 闽影挠挠头,讪讪的看了眼娘娘,辩解道:“娘娘,眼下这不是重点!” 当时他就拿话哄娘娘的,哪里会想这么多? 简珂不高兴的嘟嘴,挥挥手:“继续!” 闽影松了一口气,接着道:“王爷后来怕是无功而返,属下负责保护娘娘,就没有跟着前去,其中内情只有王爷与左蒙知道!” 简珂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件事有多少有利的价值。 忽然眸子一亮:“你说信里还带着半张鹿皮图,那信与图呢?那信真是凤天启写给南夏太子的?” 闽影略略点头:“确实是凤天启亲笔书信,是他与南夏太子所作的交易,可属下就是不知王爷放哪了!来陆洲之前,娘娘可是整理过王爷的东西?或许夹在哪里也不一定!” 简珂直觉那鹿皮图有些用场,便问道:“那鹿皮图是什么内容?” 闽影想,就知道娘娘对这个感兴趣,回道:“前朝宝藏!” “宝藏?真的假的?” 简珂听到宝藏两字,眸中立马闪烁着精光。 虽然那件事没人可以证实,可王爷与左蒙是深信不疑的! 闽影嘿嘿一笑,将小时候听老人说的故事说了一遍:“据说是前朝的印溯将军,为了不给翼帝留下一分一毫,而建造了一个宝库,将康氏国库与皇宫内所有值钱之物都藏在里面!” 没听错吧? 印溯,不是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男人吗? “你说谁建造的宝库?” 虽来已经是几百年之前的事情,可大名鼎鼎的印溯将军,是不少男儿心中的英雄! 闽影有些狐疑,娘娘竟然连印将军也不知道,“前朝战神,印溯将军!据说就是因为翼帝继位后发现国库空虚,便将其严刑拷打,可没有问出什么,下场的有些惨烈,死后还受了刮刑……” “一个将军而已,有那么大的权力调动国库?” 简珂质疑,她有些不信,开什么玩笑? 闽影高深莫测的看了眼娘娘,“他可不是普通的武将,他另一个身份,是前朝女帝的皇贵君,正宫!” 噗! 竟然还有着等事,为何野史里没有提到过女帝的皇后? 简珂记得,丹青说凤玄翼也是贵君,她不禁有些唾弃康善君,这女帝真是滥情! 凤廉的东西,来陆洲的之前是简珂亲手整理的,所有凤廉的衣服与卷宗她都没舍得丢弃,都被她原封不动的带来了陆洲。 简珂凝眉思索着,一顿,急声道:“快把紫芜找来,再找些可靠的人去库房,将王爷的东西全部搬来后院,还有,封闭后院大门!” 闽影微愣,娘娘这是要找那封信和藏宝图吗? 可,事情都这么久了,难保会遗失了呢? 简珂见闽影杵在那不动,娇喝道:“还不去?” “属下遵命!” 几名亲信将京都带来属于王爷的那几大箱子抬来了主苑。 简珂一声令下,大伙儿纷纷着手查找那封信件。 紫芜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有线索,颓然的坐在了箱子边沿,兴致缺缺的翻着手中的兵法。 兵法太枯燥,比他炎林的武功秘籍还无趣,他不由的抱怨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简珂见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一把推开了坐在箱子上的紫芜,温怒道:“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俯身将里面的书籍搬出箱子。 紫芜觉得自己好委屈,他堂堂炎林尊主,沦落道天天被一个大肚婆使唤,这还不止,人家还时不时的调戏他,这会儿还凶他! “我找还不行?” 紫芜放下手中的兵法,蹲下身子继续帮忙,嘴里不忘挖苦火急火燎的人儿:“是藏宝图吗?值得你这般费劲心思的找?” 简珂突然觉得有些腰疼,身子也沉的厉害。 喘了口气,直起身子,一手托住后腰,一手抚上肚子。 她真心没当紫芜是外人,也没有太过顾及其他,挑眉回道:“还真让你猜对了!” 紫芜搬书的动作一顿,起身对上珂儿得意洋洋的小脸,诧异道:“真的啊?那可真是发财了!” “怕只怕我高兴的太早!” 简珂瞅着一大摊子的书籍,还有凤廉的衣物,摇摇头,有些灰心道:“就是不知他将那图藏哪了!” 切! 紫芜白了她一眼,实在是不想找了,拍拍身上里并不存zài的灰尘,意兴阑珊道:“你自个儿慢慢找吧!本尊主回屋睡觉去了!” 简珂抿抿唇,看着紫芜吊儿郎当的往外走去,气愤的抓起书本就朝紫芜砸去。 紫芜的功夫可不是唬人的,听力也异于常人,身后飞来的那本书,被他反手接住了。 他猛地转身,对上气呼呼的人儿,俊逸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别生气嘛!我不走了,继续找,继续找!” 一扬手,将手中的书籍甩向不远处的箱子,就在书本即将落入箱子的时候,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掉落了下来。 简珂就这么看着信封落地,一下子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紫芜眼疾手快的抄起那信,惊喜道:“瞧,是不是这个?我就说嘛,皇天不负有心人……” 简珂激动的一把夺过紫芜手中的信件,那信封上似乎被打湿过留下了斑驳痕迹。 闽影闻声,走了过来,双眼一亮:“就是这个!” 简珂捏了捏信壳,失望的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鹿皮图,可不打开看看,似乎又不敢确认,便急忙将手伸进信壳里。 左掏右掏也没掏出一根鹿毛,连那信纸也不见踪影。 她泄气的将信封扔进在了地上,无力的坐在箱子边沿:“白高兴一场!” 闽影与紫芜都不信,便捡起来。 紫芜打开信封往里瞅瞅,再向外倒倒,一脸惆怅道:“凤廉也太会藏东西了吧?一破信壳,有什么可值得收藏的?” 对,一个破信壳,确实没有收藏的价值。 可凤廉绝不是个喜欢做无用功之人,这信壳究竟有什么意义值得他留到今天? 简珂视线突然停留在了那本甩出信壳的书籍之上,那是一本关于大靖开国之后,更改地志名的大全。 她双眸一亮,抓起那本地志名……――几月之后,风雨交加的午后,漂泊大雨洗刷着主苑花园,简珂心浮气躁的盼着派出陆洲城的人归来。 她托着后腰在房中来回走动,忽地,肚子一阵阵紧缩,她顿步,手抚着肚子。 这些日子,身子越加沉重,双生常有撑不到足月就生产的,心中越是担心,这事越是来的突然。 小双见娘娘神色不对劲,一把紧握着娘娘手,不知所措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简珂眉头深锁,撩起长长的衣裙,只见原本雪白的亵裤之上已染上了斑驳血迹。 腹部紧缩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痛楚随之而来。 遭了,这是要生了啊! 她紧抓住小双的手,努力的深呼吸,断断续续道:“快快传稳婆,我,我怕是要生了!” 小双一怔,小主子怎会提前发动? “娘娘撑住,奴婢这就去喊人!” 王府后院早就备下了七八名陆洲城内最有名的接生婆,接到传令纷纷前来主苑。 不多时,主苑伺候的丫鬟们纷纷忙碌了起来。 听着屋内珂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紫芜焦急的侯在门口,不时的往里面张望,低喃道:“怎么生个孩子如此麻烦?” “公子,女子生产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哪有你想的这般容易?” 傅泰之知道王妃即将临盆,便早早来了王府待命,娘娘体制本就盈弱,也不知能否经得住生育之苦。 “热水!快,准备热水!” 里屋传来稳婆吩咐声。 主苑丫鬟们端着盆子进进出出,场面显得有些许的混乱。 紫芜瞧见那水盆内鲜红的水,心跟着救了起来:“怎,怎么还会流这么多血?” 傅泰之见状,也是提心吊胆,看这苗头娘娘怕是会血崩啊! 他拉住一位从屋里出来的小丫鬟,急声问道:“娘娘眼下如何?” 小丫鬟面色煞白,状似将要哭出来一样:“回先生,娘娘流了好多血!产婆说,娘娘是难产!” 难产,这事可大可小啊! 傅泰之急忙从药箱内取出一瓶药丸递给小丫鬟:“交给稳婆,娘娘若是失血晕厥,记得喂娘娘食下!” 小丫鬟拼命的点头:“是,奴婢明白!” 正文 016母子平安 ――简珂知道,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生个孩子都会让女人一命呜呼,却从未想过这事儿会发生到她自个儿身上。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不断的溢出喉间,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叫唤,脑袋晕晕忽忽的,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年纪较轻的稳婆见状一拍大腿:“娘娘晕过去了!” 七八名稳婆闻声,朝娘娘聚拢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小双紧紧的握住娘娘的手,奋力的叫唤着她:“娘娘,您不能睡啊!娘娘,您醒醒,为了小主子,为了您自己!娘娘,你快醒醒!” “妹妹,坚持住!” 曰俏忍不住抬手抹眼泪,妹妹这样下去怕是会一失三命啊! 稳婆们轮番上前查勘情况,一个个脸色都不甚好看。 王妃娘娘体lì不支晕厥了过去,小主子卡在肚子里也没有一丝动静,这可如何是好? 做接生活的,谁还没碰到过一两次雇主难产的事? 可她们都怕死,她们不过是陆洲城内的贫民百姓,娘娘与小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与家人也都别想活了! “快,请傅先生!” 王姓稳婆年岁最大,是这些稳婆里最稳重的一位,掏出那傅先生给的药丸看看,从气味上辨别看是有止血功效的。 她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娘娘口中,屋内乱糟糟的景象让她有些又气又急,怒道:“快去啊!” 曰俏闻言,哭着急忙出去。 一见傅泰之,她来不及说原委,便拉起他往屋里走,“先生,稳婆让您进去!” 傅泰之见状,心中已知事情紧迫,便提着药箱要随曰俏进门。 哪知,紫芜一把拉住了曰俏:“珂儿情况不妙?” 前一刻还听到里面传来珂儿的尖叫声,怎么现在没了声音? “炎公子,妹妹她晕过去了!稳婆说妹妹怕是熬不住了!” 曰俏说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便与傅泰之进屋。 熬不住是什么意思? 紫芜愣愣的站在那里,身子像是僵硬的不能动弹:“珂儿她……” 云若凡听到动静也赶来了主苑,就看到门口来来往往丫鬟,还有紫芜木纳的身影,他不由的紧张道:“紫芜公子,珂儿如何?” 紫芜失神的回应:“情况不妙!” 云若凡闻言,心突然一阵发慌,云家内宅也有生娃而卒的姨娘,呸,不会的,珂儿不会有事的! 傅泰之进去之后就没见他出来。 一个是时辰之后,紫芜再也等不下去,什么晦气、霉运他也不管了,不顾下人阻挡,一挥手便闯进了充满了血腥味的产房。 云若凡见紫芜毫不避讳的进了产房,他也跟了进去。 一进屋隔着屏风,就见眼前站了一屋子的人。 没等俩人靠近屏风,终于是又听到了珂儿微弱的叫声。 傅泰之抬手擦了擦汗,与那王姓稳婆走出了屏风,她们需要养精蓄锐等着看后半夜的情况。 紫芜与云若凡两人迅速靠近了傅泰之,“怎么了?” “让我死吧!” 屏风后面传来了简珂的声音:“真的是只有死才会不痛了!” 紫芜闻言松了口气,还能鬼叫就证明问题不大,他却依然忍不住在外来回踱步。 他这来一回晃悠,云若凡也跟着凑热闹。 “两位公子别晃了!” 傅泰之只觉得眼晕。 “她都生了一天了!” 紫芜心焦。 “公子,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别说是顺产,娘娘这情形,两三天也是有可能的!” 王稳婆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个男人,又道:“女人生娃,男人怎能进来?快出去吧!” “啊……我不生了,不生了!” 简珂在里头鬼哭狼嚎:“我要剖腹产!我不要顺产啦!啊……” 这叫喊声,把外头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紫芜紧揣着双拳,撑着头往屏风里头看,傅泰之将其挡住。 面色严sù道:“炎公子、云公子,两位还是出去吧!这产房怎可有男子?何况,何况……” 就算是王爷在,也不能什么也不顾及吧? 你这两个臭小子在这里干着急,算个什么事儿? 与此同时深夜的胡国神殿内,某个沉睡的人,忽地眉心紧缩,瞧着似乎有了一丝意识。 不多时,他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胸。 那胸腔内,方才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狠狠的将他的心脏捆绑住,直接勒醒了昏迷中的他。 守夜的媚舒在床榻便打盹,一个踉跄猛然睁眼,看到的另她有些不敢置信,她起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 惊喜交加的朝外喊道:“师父!师兄!快来人啊……” 这厢简珂在厮声力竭,陆洲城内迎来了两位故人。 楚博雅站在道相身后,看着庞大的王府,问:“师父为何说廉王妃有难?徒儿看着王府很安静啊!” 道相法师身穿蓑衣站在雨中,一手握着禅杖,一手托着木钵,答非所问道:“无嗔前去敲门就是了!” 敲了门,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若不是能听到王府里头的有光亮,楚博雅还以为这王府里没人。 楚博雅连续扣了三次大门,这才有家丁来开门。 家丁一见这扣门的是着了一身袈裟,头戴斗笠的续发公子,远处还有一名同样打扮的僧人。 他没好脸色道:“去去去,要布施去别家,少在这儿添乱!” 说着,瞪眼合上了大门。 这家丁关了门没走两步,突然顿住,疑惑的想:陆洲城内没有寺庙,城门也是紧锁的,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和尚? 他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忽然,眼前闪过两道影子,家丁见鬼似的僵直了身子,大叫道:“有鬼啊!” 后院产房中,心力交瘁的简珂小脸煞白,双唇毫无血色,满脸虚汗的躺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她显然是已脱力,再也喊不出声,嗓子干哑的冒烟,这下身又是流血不止。 “阿弥陀佛!” 产房门口传来了一道沉着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均落在了门口的两个僧侣身上。 云若凡抬眸看向门口,“博雅!” 紫芜微愣,并不认识两人。 傅泰之显然是认识道相法师,暗道,这老秃驴真是阴魂不散,在陆洲城都能撞见他! “傅施主好久不见!” “十年之久了吧?” 傅泰之抚了一把胡子。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 王稳婆双手沾满了鲜血,颤抖着从屏风后跑出来。 “娘娘!” “妹妹,你千万别有事啊!” 小双与曰俏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给急坏了。 简珂呼吸不稳,意识却很清晰,她也察觉到了身体在血流如注,强撑起脑袋看着自己高隆的肚子。 “求求孩子!” 紫芜与云若凡两人闻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煎熬一样。 云若凡脱口而出:“道相法师,您一定有办法保珂儿母子平安!” 里面躺着的人,恍惚间听到了云若凡唤道相法师,虚弱道:“让道相法师进来!” 小双将道相法师迎进屏风后。 简珂气若幽丝道:“麻烦法师,替我剖腹取子!” 紫芜听力过与常人,一听珂儿的话,背脊不由的发冷汗,这太疯狂了! 剖腹产子,孩子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大人呢? 大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珂儿,不要冲动!” 紫芜说着就要闯入屏风之后:“你死了,两个孩子活着有什么意义?” 楚博雅一把拖住了紫芜,劝说道:“师父不会让王妃有事的!” 紫芜哪里肯听劝,甩开了楚博雅闯了进去,触目的是珂儿惨白的小脸,与满地都是沾了血的纱布。 眼见着床榻上的人儿即将闭眼。 紫芜强忍着双眸的酸涩,向一旁正做着准备的道相法师问道:“和尚,你有多大的把握能保珂儿母子?” 道相法师从随身携带的匣子内,取出了一把银晃晃的小刀,镇定自若的回道:“一半!” 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话实说。 什么? 仅有一半的把握? 紫芜一把夺过道相手中的利器,愤怒道:“珂儿若是因此死了呢?” 道相间刀子被夺走,慢条斯理的又从匣子内取出了一把,沉声道:“任由王妃自己生产,怕是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 紫芜闻言,像是泄了气一样,放弃了与之辩驳,他颓颓然的转身走去了屏风。 傅泰之与王稳婆也进去帮忙。 云若凡挨着紫芜站在屏风外,一个心急如焚,另一个神情木纳。 楚博雅上前拍了拍云若凡的肩膀:“王妃不会有事的,相信师父一定会救她们母子脱离险境!” 施针麻醉。 简珂虽昏迷着,意识却十分的清晰,除了睁不开眼,下半身丝毫感觉都没有,她能听到锋利的刀子划破肚皮的声音,还有周围搭手的人在那儿啧啧称奇。 天快亮了,伴随着一声洪亮有力的啼哭声,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哇,哇,哇……” 像是在控诉一样,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外头焦虑的人们听到了,床榻上的简珂也听到了……两盏茶的时间过后。 又迎来了一道娇弱的啼哭声,“哇……” 那啼哭声像是给了简珂无尽的力量,她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终于生了,她的孩子平安无事! 人生仿佛在此刻圆满了! 剖腹取子进入了尾声。 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裹着小包被,安静的躺在母亲的身旁…… 正文 017软禁灵儿 ――傅泰之知道王妃体制娇弱,孕期内他都尽心经历的为其调理身子保胎。 虽不能保证王妃生产之时可以万无一失,却也不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发动,这其中怕是有猫腻啊! 廉王妃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可信赖的人,吃的用的都有人亲自试毒,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傅泰之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看了眼静静打坐的道相,“道相觉得娘娘生产的这么费力,可是有问题?” “阿弥陀佛。” 道相低喃一声,缓缓睁眼:“廉王妃血液浓稠,定是有心怀不轨之人从中作恶!” “废话!” 傅泰之也发现了王妃血液的异常,不禁觉得这老秃驴除了会开膛破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主苑内,简珂失血过多,生产又耗费了力气,睡了整整三天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孩子的踪影,可左看右看都没见着孩子的身影。 “小双,小双!” 简珂喉咙沙哑的唤着小双。 小双在外间等着丫鬟端热水进来,听到娘娘呼唤,接过热水急步进来:“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正打算为娘娘擦身子呢!” “孩子呢?” “奶娘在喂奶呢!” 小双如是回答。 喂奶? 这该是她这个母亲的该亲历亲为才是啊! 虽然她事先准备了奶娘,可想想还是应该由自己喂养。 抬手摸摸自己胸部,悲哀的是,她发现自己一点涨奶的感觉都没有。 “奴婢让奶娘把小公子与小姐抱过来!” 小双知道娘娘心急着看孩子。 简珂闻言,低声问:“是龙凤胎?” 小双失笑的点头,娘娘昏睡了三日,不知到自己生了龙凤胎也不奇怪。 这下,儿女双全了! 简珂痴痴的笑了,心中像是含了蜜一样,太好了,太幸福了! 紫芜听到了珂儿与小双的对话,便抱着两个孩子进来,边上两位体型丰满的奶娘满脸紧张的看着他,生怕这毛手毛脚的公子将孩子摔了。 身后跟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小尾巴,一进屋,奇宝脱欢的直接爬上了床榻。 他嘟着小嘴道:“娘亲苦了!” 他是想说娘亲幸苦了。 这孩子真是懂事! 简珂抬手摸摸奇宝小脑袋,柔和的笑着:“娘亲不苦,娘亲心里边甜着呢!” “珂儿,你这老大脾气可真像你,动不动就发脾气,哭起来可凶了!” 紫芜一手一个孩子,说着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抱给珂儿看。 简珂斜睨了眼紫芜,侧头去看两个孩子,惊喜的发现一个宝宝正睁着小眼睛,像是正在打量着她。 她笑了,笑的无比宠溺:“宝贝乖!” 奇宝满嘴的哈喇子,正吃着自己的小手。 他撑着小脑袋看看弟弟妹妹,再看看娘亲,竟然有点小情xù:“小宝也乖!” 简珂轻轻捏了捏奇宝的小脸蛋,“对,咱们小宝最乖!” 奇宝闻声,知道娘亲在夸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妹妹!” 奇宝突然伸出小手,扒着一个包被,急切的喊着:“抱抱妹妹!” 他这是要求抱小妹妹呢。 小屁孩,重色轻弟! 紫芜不给奇宝抱孩子,将孩子放在珂儿身旁。 奇宝的奶娘见公子上了榻,怕他没轻重弄疼了娘娘的伤口,便不顾公子奋力挣扎,将他抱了下来退出了房门。 简珂看着两个孩子那秀气的小脸,简直一模一样,欣喜的问:“谁是老大?” 紫芜蹲下身子,回道:“瞪你的!” 简珂抿唇轻笑,侧脸去亲吻孩子,只觉得这两个孩子比起奇宝刚出生那会儿好看多了。 粉粉嫩嫩的两个孩子,一个活泼好动的东张西望,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得见景物。 另一个闭着双眼正在熟睡,小嘴里边还在吐泡泡,可爱至极了。 紫芜见珂儿满脸的新奇,双眸之中充满了慈爱,他劝道:“你身子虚着呢,该是好好歇息,孩子让奶娘抱下去吧!” 两个奶娘闻言,上前要去抱孩子。 简珂挥手拒绝:“就让他们待在我身边吧!若是饿了,一会儿我喊你们进来!” 奶娘互看一眼,恭敬告退。 紫芜知道她不舍得与孩子分开,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妹妹为什么一直睡呢?” 简珂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紫芜蹙眉,这小的出生至今都未见她睁过眼,不过饿了倒是会哼唧。 为了不让珂儿担心,他只回道:“许是吃奶累了吧!” “哦!” 简珂也没多想,她一时高兴,忘了自己肚子上挨过一刀,撑起身子想要抱抱孩子。 小腹传来一阵痉挛的疼,她呲牙裂嘴的直抽气:“嘶,疼!疼!疼!” 紫芜扶住她,让她老老实实的平躺着,责备道:“看你得意的!这下知道疼了吧?” 简珂没好气的嘟囔:“你像个老妈子!” 小双见娘娘醒了,便差人要了清粥来。 紫芜接过玉碗,做势要喂她喝粥:“那老和尚交待你还不能吃硬的食物,喝粥有利于你身体恢fù!” 简珂也不犹豫,张口就接过,可吃了没几口便吃不下了。 抬手推开了紫芜的手,拒绝道:“够了。” “多吃点,一半都没吃完!” 紫芜蹙眉:“这粥不好喝?” 一定是做的不好吃,珂儿才没胃口! 紫芜这么想着,竟不顾这是珂儿刚食用过的,舀了一勺试吃了一口。 简珂见状,表情有些许呆滞,这跟间接性接吻有什么区别? 她唇角微微抽蓄,正想说紫芜,哪知,紫芜吐出了方才吃进嘴里的粥,还一惊一乍道:“这粥有问题!” 简珂一听瞪着眸子,回味着紫芜的话,“什么问题?” “粥里有毒!” 紫芜将玉碗搁在一边,蹙眉道:“虽不是什么剧毒,但对人体一定没有好处!” 那次她有幸逃过了有毒的羊奶羹,之后对食物更加谨慎,怎么还会有人在她吃食里下毒? 毒羹一事,除了小双知情,就只剩下灵儿了。 小双闻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只玉碗:“起锅前奴婢尝过粥,娘娘所有食用的东西,奴婢都亲自试毒过,并不见问题啊!” 紫芜眸子刮向小双,嫌少严sù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小双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撒谎,下毒之人就是你对不对?” 小双跪地,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她相信娘娘不会冤枉她:“娘娘……” “你起来吧!” 简珂脸色本就不好看,现在更加煞白。 她微微眯着双眼,蓦地,看向那只玉碗:“这套玉碗是我专用的,那下毒之人想必是将毒下在了玉碗上,小双不可能用我专用的玉碗试毒,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问题!” 经过毒羹一事,小双对这方面也更加小心,不惜亲自验过才端到她面前的。 简珂自己还会在用银针验过,可从自从那次之后,她再没有发现过食物有问题。 “你确定吗?” 简珂对上紫芜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 紫芜点头:“我体质特殊,只要是有毒的物质,经过我口都能尝出来!” 就是不能辨别是何种毒物而已。 简珂吩咐小双:“去传傅宗主过来。” 傅泰之接到传话赶来。 验过那碗有问题的粥之后,神色凝重道:“蝰蛇液!这下毒之人用量很是巧妙,银针根本查探不出毒性!此毒在体内淤积道一定程dù,便会是人血液粘稠却又不得凝结,若是血崩,很难控zhì住血流量!” “蛇毒?” 简珂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是!” 傅泰之蹙眉,他之前提娘娘把脉竟没把出来,这下毒之人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简珂小脸上满是冷漠,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所为了。 原本经过上次事件,她已经彻底洗脱了罪名,没想到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自己! 简珂手抚着额头,有些力不从心道:“将灵儿软禁!” 沁苑灵儿看到满屋子的家丁,温怒道:“大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小双从人群中走来,平凡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之情:“事到如今,没想到灵儿夫人依然执迷不悔!” “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灵儿还在狡辩。 小双怒喝:“你下毒谋害廉王妃,该当死罪!” “不,我没有!小双,你怎能将如此大的罪名扣我头上?” 灵儿拼命摇头,死不承认:“我要见娘娘!我要见娘娘!” 她喊着要见娘娘,奋力的想要冲出包围:“你们让开!” “奴婢劝您别在挣扎了,娘娘是不会见一个要谋害自己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灵儿愤恨的看着小双:“我灵儿怎会加害娘娘?小双,你让我见见娘娘!” 小双面无表情道:“你竟然污蔑娘娘栽赃你?是不是娘娘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灵儿咬着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让我见娘娘,娘娘听我解释之后,一定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娘娘不需要听你任何解释!你只要乖乖的在沁苑待着,继续做你的芙蓉夫人就行了!娘娘不会杀你,你尽可放心!” 小双说完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灵儿。 灵儿颤抖着身子,愤恨的看着小双离去的身影…… 正文 018儿子失踪 秦万香在一个月前产下了一名男婴,却不知突然孩子夭折,那刚出世的孩子明显是被裂断了脖子而死。 她千辛万苦不惜与凤天启撕破脸,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她悔不当初。 若是早知如此,她又何必熬得这般艰辛? 廉儿若是在天有灵,定不会原谅她! 秦世广来了这荒凉的山庄看望女儿,见她成天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是横铁不成钢。 午夜的书房内,秦怀书与父亲密谈。 “爹将那孩子弄死,若是叫香儿知道了真相,怕是会与爹产生间隙啊!” 秦怀书不解爹为何要这样做,若不想帮妹妹保下孩子,当初何必将她藏身与山庄? 直接灌她喝下落胎药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秦世广蹙眉:“怀书认为是爹所为?爹怎会对那孩子下次毒手?” 莫非不是? 秦怀书闻言,不解的看着爹:“爹的意思……” 没等秦世广多做解释,书房的门已被推开。 秦万香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一身素白的亵衣随着夜风飞扬,煞白的小脸布满了狰狞,竟让秦世广父子感觉头皮发麻。 “爹爹为何要这样做?” 她淡薄的口气。 “你相信爹,真不是爹所为!” 秦世广不禁懊恼:“那是爹的外孙,爹岂会不顾念血肉亲情?” “那还会有谁?除爹爹与大哥之外,还有谁知道女儿在山庄?” 秦万香杏眸微眯,手中紧紧揣着一直金步摇,忽地,眸子内充满了怨念,握着金步摇直直冲向了秦世广。 她,这是要与自己拼命啊! 秦世广震惊的往后退去:“香儿休得胡闹!” “香儿住手!” 秦怀书一把抵住了秦万香,夺过了她手中的利器,呵斥道:“你且动动脑子!此事与爹无关啊!” “那是谁?” 秦万香摊坐在地上,眸中满是泪光,她哽咽的看着哥哥:“你说,究竟是谁害我儿?” 秦世广上前抵着女儿的双肩,神情肃穆道:“香儿,除了皇上以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皇,皇上? 秦万香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抬眸看着父亲,质疑道:“若真是皇上,皇上怎会留女儿性命?难道会不趁此赶尽杀绝?” 此话有道理! 秦世广与儿子对视一眼,那昏君若是得知香儿所在之地,还会这般从容他把持朝政? 他们父子也别想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地啊! 秦万香抹了眼泪,抬起小脸,已经想到了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怕是廉王妃所为!” 简颜峰的女儿? 秦世广不信那女娃有这本事,“何以见得?” 秦万香痴痴的笑了:“爹、哥哥,你们可曾记得女儿说过,简珂那贱人偷换了女儿的孩子?” 秦世广与秦怀书父子纷纷点头,只是他们近期都忙着独揽朝纲不曾在意此事。 秦怀书道:“陆洲早前传来的消息,那廉王妃也怀了身孕,如今只怕是已经生了!但她至今都为上报宗氏她怀孕的事!这是怕皇上容不下战王的孩子!” 若真是那廉王妃所为,就真的不能小看了她,她此举,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腾地呢! “明日,女儿便回宫!” 秦万香心里发狠,铁了心要为韵壹谋取皇位,垂帘听政才能与简珂抗衡了。 秦世广本想劝阻女儿,她这么回去就是送死! 秦万香杏眸微挑,眸光像是涂了毒一样看向父亲:“女儿不过是为大靖祈完福了,回宫是迟早的事!” 孩子没了,没有了她出墙的证据,皇上还有理由惩治自己? 大靖皇宫内凤天启斜挑的眸子,被怒气晕染了,他愤怒的一拍书案,指着身前的包裹道:“这是谁留下的?” 莫言立即现身,见那满是黄泥的包裹也甚是不解:“属下,属下不知!” 狗奴才,真的比不上莫都可靠! 凤天启怒目而视这莫言:“解开!” 莫言上前打开包裹,抵着眉目不敢看。 凤天启倾身看去,猛然起身,他这养心殿内,竟然会被偷偷放进如此阴秽的东西! 他怒道:“扔出去!” 莫言点头上前处理那东西,刚将包裹包好拿起来,便见一封信件落下。 凤天启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吩咐道:“打开看看。” 莫言奉命掏出信,那信上只写了四个字:“皇后之子!” 果然,凤天启闻言,一把夺过了信。 看过那四字之后,再看那包裹之时,脸色变得异常的阴险。 他并不笨,心下也知道是有人故意透露秦万香偷人怀孕。 此人如今又替他除去这孽障,此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但就算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他还是忍不住的仇恨那秦万香给自己带绿帽子。 笠日,秦万香竟然真的大摇大摆的回了大靖皇宫。 凤天启居然也没找事,宫中似乎出人意料的平静。 这并没有让提心吊胆的秦世广父子放松警惕,反而让他们更加忌惮阴晴不定的凤天启。 ――三月后,陆洲王府简珂产后恢fù的不错,只是身材想要恢fù到生孩子之前,似乎还需要她坚持不懈的塑形。 原本她还担心由于自己孕期内食用过蝰蛇液,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但见两个宝贝能吃能睡,只是女儿身体有些娇弱而已,三个月内发过几次烧,别的眼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这让她稍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前些日子她收到丹青的信,得知丹青生了一女儿。 女儿便她托付给了文怡公主,她便要马不停蹄的赶往陆洲与自己汇合。 这丹青的性格就是这般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 简珂原本还想劝她留在京都,陪在孩子身边的,可陆洲来的人说,丹青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了陆洲了。 陆洲在大靖最南之地,常年多雨。 风雨过,梨花落满园,王府内景致宜人。 简珂坐在亭廊内,看着满园的落花,心情不错的逗弄着两个孩子。 紫芜蹲下身子跟着哄孩子,奇宝咿咿呀呀的在一旁凑热闹。 “炎胤宣,给爹笑一个!” 紫芜伸手抵在孩子唇角,可饶是他怎么逗弄,孩子也不搭理他。 还是一旁的妹妹给面子,啵啵的吐着泡泡,小嘴微微裂开,赏了紫芜一个矜持的笑颜。 “看,还是我们胤柔孝顺!” 紫芜放弃了哥哥,换了妹妹逗弄:“小柔柔,要爹抱抱吗?” 简珂脾睨了眼紫芜,自己叫自己爹也就算了,还自作主张给孩子们冠以炎姓,这是要告sù天下人她简珂不守妇道啊! “哎,我说你适可而止吧!我孩子跟我姓简的,怎能跟你姓?” 简珂拍掉紫芜捏女儿的手,又道:“以后你不准乱说话!我可不想孩子们长大受人白眼!” “哎呀,你迟早要嫁我,他们改姓炎不是更好?” 紫芜悻悻的缩回手,夸张的又是吹又是摸,像是被简珂打的不轻一样。 不多时,一名身着灰衣的家丁急步前来:“娘娘,非烟大人回陆洲了!” 简珂闻言,小脸上笑意微扬:“人到哪了?” “回娘娘,非烟大人带着青姑娘一起回来的,走的南城门,估计已经快到王府了!” 哎,今日又开城门,别又放进不该放的人。 “丹青也一起来了?” 简珂猛地起身,激动道:“快让膳房准备准备!” 家丁会意,恭敬告退。 是夜花厅内,分别将近一年之久的两姐妹再度重逢。 简珂拉着丹青絮絮叨叨的拉家常。 “你怎么不待在孩子身边?” 简珂有些责备丹青。 “奴婢还不是想与娘娘在一起?奴婢在京都每时每刻都记挂着娘娘!” 丹青笑着说。 “你怎么还奴婢,奴婢的?青儿如今可是我干姐姐!” 简珂拍拍丹青的手。 ……两人在寒暄着。 紫芜却不适时宜的抱着妹妹简胤柔出来,鬼叫着道:“珂儿,快瞧,我姑娘今日整天都瞅着我笑!” 丹青闻言,狐疑的对上紫芜。 张着小嘴不敢置信道:“这,这不是紫芜那傻蛋吗?” “你,你才傻蛋呢!” 紫芜原先在京都战王府的时候,与丹青不和盘。 这丹青那时候不知自己装傻,总欺负他,比起珂儿来丹青更加可恶! 丹青不服气的与紫芜干瞪眼。 奇怪他怎么突然不傻了,还知道与她斗嘴:“我说,傻蛋,信不信姐姐在你屁股上再刺一刀?” 紫芜想起了屁股上的剑疤,愤恨的瞅着丹青,似是要将其生吞了一样:“你敢!” 两人相互不让的吵闹起来。 奶娘跟屁虫似的跟在紫芜身后,见他走路吊儿郎当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见娘娘给自己使眼色,立马接过了紫芜公子手里的小小姐。 就在此时伺候哥哥简胤宣的奶娘,惊恐万分的从后堂跑出来,嘴里语无伦次道:“娘娘,奴家真是该死,没有看好小公子!娘娘饶命啊!” 简珂与紫芜闻言,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小公子不见了,有人偷走了小公子!” 那奶娘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哇哇的大哭:“奴家没用,娘娘,您罚奴家吧,千万别迁怒奴家家里人啊,娘娘!” 不见了? 偷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简珂闻言,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哪里还听得见奶娘的求饶声,耳中只有嗡嗡的噪音声。 她失魂落魄的起身,也不问奶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如幽魂一样,慢悠悠的朝内堂走去。 “珂儿别着急,胤宣不会有事的!” 紫芜与丹青紧跟在珂儿身后。 “宣儿不是睡着了吗?” 简珂缓步走了几步,豁地改成了狂奔…… 正文 019杀回京都 胤宣的摇篮有些许的凌乱,那上好的丝绒小被子被丢在地上,一只摇鼓挂在摇篮边,房中静宜的令人窒息。 奶娘颤颤巍巍的跪在娘娘身前,她已经被吓的已经忘了做表情。 紫芜巡视着周围,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的线索,一把扯起那面容呆滞的奶娘:“你是死人吗?看个孩子也看不住!留你有何用处?” 奶娘咬着下唇,不敢吱声,她心知这紫芜公子对俩孩子视如己出,对胤宣公子的疼爱更是不比娘娘少。 “说话啊!” 紫芜一怒,便散发着属于炎林尊主的雄霸之气。 奶娘被吼得直掉眼泪,拼命镇定心绪,许久才道:“奴,奴家见小公子睡着了,便,便与丫鬟在一旁给小公子做小衣服,可不知怎地,与丫鬟一同昏睡了过去……” 她磕磕巴巴的继续说着:“醒过来,小公子就不见了,只,只见到非烟大人,前去追赶偷走公子的贼人!” 妖男发现此人潜入了王府? 紫芜一愣,妖男武功虽不及他,但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希望他能将胤宣追回来! 简珂此时斜斜的靠在摇篮边,无力的捧着儿子的小被子。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丹青很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娘娘。 非烟轻功不低,可那贼人武功也了得,三两下便将他甩在了身后,隐秘了起来。 “希望阁下别为难襁褓中的孩子!娘娘若是有什么地方开罪了阁下,在下替娘娘表示歉意!” 非烟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之上。 他虽不见贼人的踪影,他却可以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他见那人不露面,却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便静下心来去感受胤宣公子的气息。 一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非烟或许不能准确的捕捉他具体位置。 但胤宣公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只要孩子还活着,他便能探到孩子气息。 忽然,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属于孩子微弱的哼唧声。 非烟视线警觉的扫向屋顶,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到了青瓦之上。 无月之夜,夜深露中。 一道欣长的墨色身影,出现在非烟眼前。 他蒙着面,胸前还挂着一个包裹,黑暗之中,非烟似乎能看到孩子不适的转着小脑袋。 “阁下还是留下孩子吧!” 非烟见到公子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他反手握着手中的剑,呛声道:“陆洲城内守卫森严,阁下怕是难以平安出城!” 那贼人哼笑一声,伸手托住胸前的包裹,却是不回答非烟。 非烟见他抚上孩子的举动,忽然有些紧张,他怕此人会伤害孩子,“在下奉劝阁下一句,小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定将你五马分尸!” 那人似乎很自信,像是看不起非烟的身手,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非烟怕再这么耗下去,胤宣公子会被这贼人所伤,身影一闪,忽地靠近了那人。 那人面对非烟能如此坦然,身手却不会在非烟之下。 就在非烟伸手将要触碰到那人的时候。 那人张开双臂,飘然向后退去。 非烟眼明手快,却只抓住了那人的面纱。 他猛地抬眸,目光追逐那人,虽不过是在黑暗中的惊鸿一瞥,却叫他整个人都僵直了……那人反手打了非烟一掌,这一掌打的非烟措手不及,一个踉跄非烟向屋檐之下倒去。 经脉骤断,那挫骨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他耳边,只能听闻胤宣公子隐隐约约的啼哭声:“哇哇哇……” 那哭声渐渐隐没在苍茫的夜色中。 紫芜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就见非烟直直坠落的身影。 见状紧跟而上,猛地,催动内力,说时迟那时快,硬生生的凌空接住了非烟,直到他缓缓降落在地。 急步上前,查看非烟的情况:“妖男!” 紫芜一脸震惊,托住非烟疲软的身体,依非烟的修为,什么人能一掌震碎他的经脉? 廉家军连夜搜城,什么犄角疙瘩都不放过,却是没有小公子半点消息。 孩子没有找回来,得力亲信又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幸福的日子太短了! 简珂内心所有坚强,似乎在这一夜崩塌了,胤宣与胤柔是她的命,如论哪一个出事,都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就算是得知凤廉死那一刻,也没有胤宣被偷走来的打击。 这是不是报应? 是不是当年她偷换秦万香的孩子,遭了老天的报应? 老天这是在惩罚她让奇宝与秦万香骨肉分离啊! 奇宝见娘亲一声不肯的呆坐着流眼泪,他心疼极了娘亲,瘪瘪小嘴跟着哭:“娘亲不哭,娘亲不哭!” 简珂原本是默默的流泪,但看到奇宝揪心的哭泣,她忽然也放声大哭起来:“小宝,娘对不起你!娘这就送你回京都!这样,弟弟就可以回来了!” 奇宝不懂为何自己走,小弟弟就可以回到娘亲身边。 一听娘亲要将自己送走,哭的那个撕心裂肺,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不放,口齿不清道:“小宝不要离开娘亲……” 简珂狠心的推来奇宝:“我不是你娘亲!” 奇宝虽年幼,却也会看人脸色,娘亲是认真的! “哇哇哇……”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娘亲的孩子,他与弟弟妹妹一样,都是娘亲的孩子! 丹青本就不喜欢奇宝,见他哭个没完,心中厌烦的要命,怒瞪着奇宝的奶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奶娘讪讪的抱起宝儿公子退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依然没有胤宣的消息。 简珂整个人都憔悴了,似乎对什么事情也打不起精神。 直到某日,她接到了来自老爹简颜峰的信。 信中说叛乱之事已被平定,老爹已经班师回朝,只是朝中局势动荡,秦万香父女已经开始有大动作。 这是要废帝啊! 这凤天启如今就跟烂泥一样,真是扶不上墙,竟然已经妥协到让秦万香干政。 简珂不是没有想过偷走孩子的是秦万香,可京都传来的消息,一qiē都表明胤宣不在秦万香手中。 那是不是证明孩子在孟朝阳手中? 可至今都不见孟朝阳出面与她谈条件,莫非他已经将胤宣……简珂不敢在想下去。 孩子究竟在哪里? 他好不好? 这两个问题成了简珂终日的记挂。 俞番回了一趟陆洲,没有任何关于宝藏的消息。 那前朝宝藏,似乎也吊不起简珂半点兴趣,便让俞番全力以赴去找胤宣的下落。 紫芜见珂儿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万分疼惜:“没有胤宣的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呢?” 简珂抱着女儿,纤手握着摇鼓,兴致缺缺的逗弄着孩子。 闻言,幽幽的看了眼紫芜:“希望吧!” 丹青怕娘娘思儿成疾,变着法的吸引她注意。 她知道娘娘不同于别的女子,她骨子里是个有野心,要做一番大事之人。 “娘娘,我们杀回京都吧!” 丹青放下手中的参汤,一脸认真道:“与其看着朝局,落入秦氏父女手中,还不如让爹爹坐拥江山!” 在坐的除了简珂,曰俏与紫芜都见鬼似的看着丹青。 曰俏眨巴这清丽的眸子,低眉,一声不吭的继续手里的绣活。 紫芜抽搐着嘴角,不知说大言不惭的丹青什么好。 哪知,丹青这话,得到了简珂的响应。 “好!咱就杀回京都!这大靖江山就是我简珂的!” 简珂一拍桌子,吓得怀中的小柔柔一跳。 小柔柔瞪着无辜的小眼神,怯生生的看向娘,小嘴一瘪,看似要哭不哭的惹人心怜。 丹青与在坐的可都是听清,简珂说大靖是她的江山,而不是应承丹青,要简颜峰坐拥江山! 紫芜轻轻咳了一声,表示对珂儿疯狂的野心没意见,但吓到小柔柔可不成。 他起身走到珂儿面前。 小柔柔很是欢心的张开手臂,要他抱抱,她不要娘亲了,娘亲就会吓唬她,还是紫芜爹爹好。 丹青见娘娘终于有了斗志,才不管谁执掌江山。 曰俏抿唇一笑,继续绣着男式宽袍。 简珂撑着脑袋看曰俏细致的绣工,努努嘴,吃味道:“给你家闽影的?” 曰俏小脸羞红,娇嗔的看了眼妹妹,扭着身子不语。 简珂摸摸鼻子:“有了夫君,不要妹妹了!不行,姐姐,你得给我绣件龙袍!” “去你的!” 曰俏低啐。 简珂眨眨眼,状似无辜道:“妹妹可是认真的!等妹妹登基,定封闽影为护国大将军,封姐姐个宰相,让姐姐呀,力压夫君一筹!” 说着,她又摇头晃脑道:“这叫‘宰相在上将军在下’姐姐说这样可好?” 什么在上在下? 曰俏小脸瞬间红如泣血,撂下手中的绣活,做势要打着口没遮拦的:“没正经!” 简珂见状,猛地躲开,嘻皮笑脸道:“好你个苏相,竟敢妄想打朕!朕要搁去你宰相一职,发配边疆,不,让护国大将军好好修理你!” “你,你休得胡言!” 曰俏被激怒了,起身去挠简珂,她可是还记着当日挠痒痒的仇。 丹青见娘娘与苏姑娘打闹,她不由得捂着嘴,笑得前翻后仰。 紫芜不理睬疯疯癫癫的俩姐妹,抱着小柔柔,认真的教孩子说话:“胤柔看着爹爹,叫‘爹’,乖,一定要先叫爹爹,你娘亲太疯癫,咱不理她!” 小柔柔咯咯咯的笑着,表示完全不懂紫芜爹爹在干嘛。 她伸着小手往嘴里塞,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打量娘亲与曰俏姑姑,只觉得她们玩的好开心哦! 正文 020蕴淑到来 ——陆洲与南夏之间仅隔着炎洲城,游少龙总是在城楼之上瞭望北方,像是可以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一样。 他出于无奈的娶了蕴淑公主,可心中还在记挂着另一个女子。 据孟朝阳禀告,通天阁覆灭都是廉王妃所为。 可他就是不信,那优雅娴静的廉王妃,是个处事不留人余地的狠辣女子。 游宝宝弓着身子,来到殿下身边:“殿下,宫里传话,太子妃让殿下回宫呢!” 游少龙丹凤眼微微眯起,俊彦染上一丝薄怒,蕴淑并不温柔娴熟,相反的,她的个性有些叫他吃不消。 他们心中都没有彼此,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不知她刁蛮任性的大靖公主又想做什么! 游少龙马不停蹄的回了南夏皇宫。 就见蕴淑不知发哪门子疯,摔了一屋子的瓷器,这南夏皇宫不比大靖公主殿奢华,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无理取闹? 蕴淑背对着游少龙,怒语相向:“本宫让你查云若凡,为何这么久了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游少龙贵为南夏太子,他有他的骄傲,岂能容能蕴淑肆意趋势? “你疯够了没有?” 他就知道蕴淑没要事,气的甩袖就要走人。 蕴淑听出了游少龙怒意,忽地转身走向他,撒娇服软:“人家不是着急吗?” 游少龙僵着俊彦:“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龙搁浅滩遭虾戏! 这个小国的太子,也敢呵斥她堂堂大靖公主! 蕴淑咬着下唇,委屈求全道:“殿下心中无蕴淑,蕴淑心中也另有其人!蕴淑以为早已与殿下达成共识,殿下莫非是要食言了?” 你想多了! 游少龙嗤之以鼻,呲笑道:“你那如意郎君眼下就在陆洲城!你想前去寻他也不是不可……” 没等他将话说完,蕴淑小脸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拉起游少龙的衣袖,略带撒娇道:“若凡真在陆洲城?殿下真的愿意放蕴淑前去?” “本宫不但会放你前去,更是会亲自护送你安然抵达陆洲城!” 游少龙缓下语气。 蕴淑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她觉得这少龙太子真是个好人,他日自己与若凡相逢,定会重谢少龙太子。 胡国,某府邸内男子满脸郁结,凤眸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不远处床榻上蠕动的活物,弄不明白这小东西精力怎可如此旺盛。 “今日可好些了?” 媚舒拎着食盒进来,将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取出来。 没听到回应,回头看向他,见他嫌弃的眼神不禁失笑:“该食午膳了!” 他仿若无闻,伸手戳了戳拱起的被子,低语道:“他占了我的榻!” 媚舒闻言看向榻上,不禁秀眉微蹙……她缓步上前,牵起男子的手,将他带到膳桌边,略带娇嗔道:“好好用膳!” 好好用膳! 这话,这语气好耳熟,在哪听过? 他拍拍脑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媚舒见他没有回应,有些许温怒,“康子政!” 一把将他摁坐在椅子上:“有你喜爱的鲟龙鱼!” 取了碗筷递给他,柔情似水道:“乖乖用膳好不好?” 她低声哄着,像是哄孩子一样。 康子政一脸无辜,凤眸抬起略略的看着媚舒,用筷子戳戳米饭,忽然开口问道:“我们以前也这样吗?” 以前? 媚舒不语,俏脸爬上的一丝红晕,夹了一块鲟龙鱼给康子政。 康子政看着那色泽晶莹的鱼肉,脱口而出:“鲟龙鱼放在鸡汤里涮着吃更美味!” 咦,这法子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康子政挑起鱼肉送入口中。 媚舒抿着双唇不语,忍不住偷偷打量康子政。 许久,才低声试探道:“子政,你最近可是还会头疼?有,有没有想起以前,以前关于我们的事?” 康子政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食不言寝不语,媚舒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不回答自己,让媚舒心中异样,她嘟着小嘴,一脸不悦。 康子政见媚舒不开心,舀了一勺鸡汤递给她,不温不火道:“好喝!” 媚舒贝齿咬着下唇,忍着笑意,凑上前喝鸡汤。 左蒙风尘仆仆的回来,见此情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相互喂食的两人。 “我在外累死累活,你们在家你侬我侬,真是要气死我?” 他愤愤的抓起鸡腿往嘴里送。 媚舒见他毫不客气的兀自吃着别人的膳食,气不打一处来:“师兄,这是子政的膳食!” 左蒙闻言,怒瞪着没良心的媚舒,将嘴里的鸡腿丢回了盘子:“我不吃了还不行?” “吃吃吃,给你吃还不行?” 媚舒用筷子夹起鸡腿递给左蒙。 左蒙欣然接受,兴致勃勃的咬了一口,可没成想,媚舒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噎死。 “你咬都咬了,再放回盘子,让子政怎么吃啊?” 媚舒一脸认真。 ——陆洲王府,简珂已让闽影秘密回了廉家军大营。 修书招呼了老爹简颜峰。 眼看着万事俱备,王府却在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蕴淑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最诧异的应该是云若凡。 大靖谁都知道,蕴淑公主远嫁南夏,这会儿怎会出现在陆洲王府? 简珂温和的瞧着凤廉的皇妹,她从未与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接触过,却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人家如今可是南夏太子妃,弄不好那少龙太子也潜入了陆洲,要不然单凭蕴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是如何避开紧闭的城门,飞跃城墙,仿若无人之地的闯入王府? 蕴淑依然端着公主的架子,正坐在花厅主位之上,她丝毫不避讳自己是来找云若凡的,看云若凡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爱恋。 “公主既然来了陆洲,就暂且住在王府吧!” 简珂率先打破尴尬的僵局。 蕴淑有些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本宫不住王府,皇嫂莫不是要本宫住在外面?” 简珂不语,心想这小公主太理所当然了。 丹青蹙眉,横了眼蕴淑,这小公主该不会是来陆洲找云公子私奔的吧? 若真是这样,南夏大军怕是要压境了! 云若凡自知蕴淑是为自己而来,不想给珂儿添麻烦,便上前拉起蕴淑的胳膊:“殿下可否与文育单独谈谈?” 又对珂儿等人道:“恕文育无状了!” 便拉着蕴淑出了花厅。 蕴淑美眸紧紧的盯着云若凡拉着自己的手,心中小鹿乱撞,满脸的羞涩。 简珂唇角微皱,看看丹青,看看紫芜等人,心想这蕴淑公主对若凡不是一般的痴情啊! 紫芜靠近了她,无良道:“怎么,你是看着情郎被拐跑,有些吃味了?” 什么跟什么? 简珂倒是面色如常,也不回应紫芜。 丹青手中拿着鸡毛掸子,啪的一声,毫无征兆的落在紫芜背上。 不是很疼,可紫芜还是浮夸的嗷嗷大叫:“青儿姐姐,你与我有仇吗?” “马失前蹄了吧?” 简珂捂着嘴偷笑,不给面子道:“紫芜,自己身手都退步了,连反应都跟不上了?”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吐舌头,扫了眼紫芜。 人家紫芜为了给非烟疗伤,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她竟然还以这个来取笑人家,真是不该。 紫芜摸摸后脑勺,叹息道:“可不是,不然也不会受丹青姐姐一鸡毛掸子啊!” 丹青哈哈大笑,得意道:“依我看,紫芜是犯老毛病了吧?” 这是说他是傻子吗? 紫芜口里含着一口气,气鼓鼓的撇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丹青,表示好男不跟女斗。 蕴淑随云若凡出去大约不过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美眸有些红红的,在怎么不会看形式的人也知道这小公主哭过。 云若凡在后面紧随其进门,看了眼满满一屋子的人,他向珂儿拱手:“有劳廉王妃行个方便打开城门,在下护送公主回南夏!” 文育竟然要将她送回南夏? 蕴淑错愕的看向心上人,她宁愿被天下人唾弃,义无反顾的前来陆洲城找他,就是想要与他长相厮守,他怎么可以送自己走? “不,本宫不回去!” 蕴淑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有酝酿起了一层水雾。 她看看文育,又看看皇嫂,不等他们有所表态,急声道:“皇嫂,蕴淑不想回南夏,皇嫂忍心让蕴淑与南夏太子做貌合神离的夫妻吗?” 忍心,为什么要不忍心? 简珂抿了一口茶,挑眉打量了眼蕴淑,温声问道:“公主是如何来的陆洲?” 怎么来的陆洲,这有关系吗? 蕴淑当然知道不能说实话,只弱弱道:“本宫逃出来的!” 这小表情一看就是有情况啊! 简珂淡笑,起身来到蕴淑身边,素指勾起她鬓角一缕发丝,温柔的替她挽到耳后。 执起蕴淑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公主知道为何宗氏决定和亲吗?” 和亲自然是为了巩固两国友好关系的! 可,是南夏太子同意她走的! 蕴淑听出了皇嫂的言外之意,她忍着装傻不回答。 简珂不是不懂她的小心思,可还是残忍的讲话说破:“嫂子不是不想帮公主,只是,嫂子担不起挑拨邻国关系的罪责!” 正文 021南夏何意 ―― 蕴淑闻言,小脸垮了下来,这小皇嫂说的这般明朗,她连装傻都装不下去。 她哀怨的看了眼心上人,想要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不舍,奈何,只见到云若凡眸子带有期许。 她心中已是万分了然,不禁微微一踉跄,纤细的身子,蓦地,嵌入了身后的太师椅。 喃喃自语:“不,不该是这样的!” 蕴淑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心上人会将自己往外推,要知道她来陆洲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可,得到的结果为何是这样的? 这不是她期待的结果啊! “大靖与南夏之间……为何要本宫牺牲?”蕴淑摇头,泪珠刷的滚落,嘤嘤的哭道:“文育,真的希望本宫回南夏?” 云若凡见蕴淑落泪,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明白蕴淑若是离开了南夏,对两国之间的邦交无益。 “殿下!”他低声唤道,却有顿住没有讲话说下去。 皇家宗氏之女,本就是皇室的牺牲品,可惜了这小公主,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简珂心中恼怒,那少龙太子若是故意将蕴淑放走,其中必定是有预谋,他若是有心借题发挥呢? 不管蕴淑会不会再回南夏,事到如今,此事似乎已经难两全。 “算了,公主暂且在我陆洲住下吧!”简珂退让了一步,怎么说也是凤廉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见死不救似乎有些太不讲情面。 在座的人听她一时心软起来,纷纷看向她。 丹青忍无可忍,终于站到了蕴淑面前,质问道:“公主殿下,你可有顾虑过大靖与我家娘娘?” 蕴淑杏眸闪烁,低眉不语,其中之厉害她岂会不知? 丹青最是见不得给娘娘添堵的人,气愤道:“公主这一入陆洲城,南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家娘娘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南夏若是兵临城下,公主就忍心看着我家娘娘成为大靖罪人?” 蕴淑始终不辩驳,像是蔫了一般,水袖之下的柔荑紧紧搅在一起。 简珂上前想制止丹青往下说,奈何丹青本就是个会能言善辩之人,这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住了。 她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蕴淑公主,话锋一转:“奴婢暂且不问公主如何进的陆洲城,倘若是南夏太子故意设的局,奴婢不敢不想,公主就算是想回去,都无法再安然返回!” 这叫丹青的奴婢所说的话,意思是说少龙太子会灭口? 蕴淑一怔,她竟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少龙太子看着不像是个有心机之人,他难道真的为借此机会讨伐大靖? “不,不可能!”她终于辩驳,“少龙太子是因心中有人才让本宫离开了南夏皇城,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必定不会是……”可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去相信了。 在大靖人人皆知南夏三番四次挑衅大靖,为此再生事端也不是不可能! 蕴淑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简珂暗自摇头,见丹青不依不饶,她抬手打住了丹青再说下去:“嫂子让公主住在王府,便不会反悔,你就安心在住着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少龙太子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蕴淑想自己是先皇最最宠爱的公主,她的母妃又早故,父皇薨后再没有人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皇上从不过问她,皇后又是个眼高于顶之人。 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她娇横任性,没少得罪人,宗氏里的长辈们更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而如今,她最不放在眼里的二皇嫂,竟这般为她着想,实在是难得了! 她双唇轻轻颤动,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一闭,两颗泪珠再次滑下。 再睁眼,蕴淑向简珂怀中扑去,抽泣的唤了声:“嫂子!” 简珂懵了一下,她到底还是心软了,素手抚上蕴淑的背轻轻拍打,安慰道:“不哭,在哭可就不漂亮了!” “娘娘!”丹青恨铁不成钢。 简珂将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丹青负气的别开了脸。 果不其然,南夏跟着就有所动作。 不过,游少龙并没有简珂他们预想的,借此讨伐大靖,而是命岩顺出面,率领一众亲信到了陆洲城下。 简珂接到禀报,唇角微扬,便由白允之等人跟随到了陆洲城门口。 她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南夏来人不过十几二十个,这倒是叫简珂有些出乎意料。 岩顺见廉王妃亲临,便下马拱手道:“外臣岩顺,见过廉王妃、白太守!” 此人见了王妃竟然不跪,真是太无礼了!白允之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怒喝道:“阁下见了廉王妃,为何不下跪行礼?” 岩顺挺直了腰杆,很有骨气对答白允之:“外臣乃南夏特使,只侍奉我南夏主子,又何须跪你大靖王妃?” 不等白允之回击,他又对着简珂道:“可否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再详谈?” 既然自称是特使,可有通关文书?若是没有,又是怎么进入大靖国境的? 想要她开打城门,呵,妄想!连起码的尊重都不给,给你开什么门? 简珂唇瓣掠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美眸撇了眼白允之。 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陆洲有太守掌管,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干预太守处事? 白允之会意,越带严苛道:“这世道太乱,我陆洲可不敢随意开城门,阁下有话直说便是了!” 岩顺蹙眉,他见这廉王妃在前白太守在后前来,岂会不知这廉王妃有没有这个权限下令开城门? 岩顺握了握腰间的佩剑,一脸正义凌然道:“外臣自然是要与太守详谈至关大靖与南夏之间邦交之事!” 呵,果然是冲着蕴淑而来!简珂状似无辜的对白允之道:“允之觉得,南夏特使该不该与陆洲太守商谈邦交?” 白允之其实心中对南夏来意有所顾虑,他闻王妃所问,看向城下之人道:“既然涉及国事,为何不直接进京面见皇上?” 岩顺知道这陆洲城守卫森严,可没想到会如此警惕! 他微微蹙眉道:“自然是我们太子有所顾及,不得已为之!倘若南夏进京面见大靖国君,到时候你陆洲太守怕是不好交待!” 白允之心中已有了计较,可没得王妃之令,他也不能妄自尊大。 简珂微微侧身,与白允之耳语:“直接问他所谓何事前来陆洲!” 白允之闻言,问道:“你且说说!” 这是死不愿意他们入城的意思吗?岩顺没有料到廉王妃会不顾忌大靖颜面,但他不得不为南夏留面子! 岩顺一僵,脸色不甚好看:“太子妃思亲情切,已经前来陆洲面见廉王妃多时,太子殿下特意命我等前来接太子妃回南夏!” 简珂闻言,素手捏着丝帕抵在下巴上,一脸惊讶:“你说蕴淑离开了南夏来陆洲见我?可陆洲城门紧闭,她如何进城?” 岩顺转念一想,心中顿生疑惑:这廉王妃是何意?莫不是要装傻? 简珂略带慌张道:“我并未见着殿下!你们南夏,竟将我大靖公主弄丢了?” “廉王妃言重了,外臣估计太子妃人生地不熟,或许是在哪儿耽搁了!”岩顺心中恼怒,廉王妃这是要倒打一耙,他就劝说过太子来硬的,这下怕是不好收场! 简珂挑眉:“那特使还不快快去找殿下?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南夏如何向我朝皇上与大靖黎民交待?” 没能顺lì入城,回去如何向太子回话?虽说太子并不惧怕大靖皇帝,况且大靖如今这局势,也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可南夏也不能说翻脸便翻脸! 岩顺没了主意,脸色微变,拱手道:“我等告辞!”说完跨上马离去。 初战完胜,就看那南夏太子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 简珂看着岩顺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淡笑如兰的转身迈步。 白允之紧随身后,一脸忧心忡忡,却是欲言又止。 “允之想说什么,说就是了!”简珂脚下不停。 白允之思索再三,才问道:“蕴淑公主真的在王府?” 简珂默认,忽然顿步,转身看向白允之。 白允之也停下了脚步:“南夏若真为此事大动干戈,娘娘可有想过后果?” “不会的!”简珂拍了拍白允之的肩膀,很自信道:“那南夏太子若真想挑事,绝不会派人先来陆洲!” 娘娘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白允之拱手:“下官妄言了!” 简珂继续走,不忘交待白允之:“城门许加派人手!城内也要日夜巡逻,不可松懈!” 严防南夏之人潜入陆洲城?白允之急忙应下:“下官会注意的!” 简珂又道:“再过几天,我会秘密离开陆洲,王府事务就劳烦允之多家照看了!” 娘娘这是要私自回京都?白允之不敢过问王妃去向,只回答道:“下官明白!” 简珂微笑着走下石阶,心情不错道:“允之不必与我这般客气!你堂堂陆洲太守,叫人看了去向什么话?” 白允之看看城楼之上的廉家军,微微有些许汗颜,暗道:下官不过是个门面罢了,岂敢对王妃不敬? 正文 022福地东风 游少龙猛地转身,一袭白衫掩饰不住他尊贵的气质,只是那俊逸的面容似乎有些许惊讶,此事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是她的原话?” 岩顺置重点头,匍匐着的身子明显一沉:“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游少龙抬手打断了岩顺请罪,略有所思道:“她是在怀疑本宫的用意,她竟然不相信本宫!” 他只是想趁此事能与她见上一面,为何她会想这么多? 岩顺不语,心里计较着:要是属下,属下也得揣测您的用意! “你且下去吧!”游少龙扶着额,有些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他没有想到简珂会死不认账,原本他还打算用成全蕴淑去讨好简珂,不曾想人家非但没有领情,还把他想成了小人! 岩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 可太子妃明明不是失踪,而是被太子殿下……若真想廉王妃所说,让有心之人利用了此事,势必会引起两国之间的不快。 殿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游少龙不知怎的,忽然心情大为不快,猛地一拍桌子:“本宫让你下去!” 岩顺一愣,他从没有见过太子殿下这般不冷静,有些迷茫的抬眸看了眼主子匆匆退下。 —— 京都某个老宅内,冯老婆子掐着蛇脑袋熟练的提取毒液。 满脸褶子的老太婆絮絮叨叨的数落着没有半点消息的人儿:“死丫头音讯全无,这是要饿死我们娘俩!” 一额前裹着头巾一脸病容的妇人抿抿唇,垂着脑袋嘟囔道:“干娘莫要恼了灵儿,这孩子在外也是身不由己,女儿估摸着她再过些日子就会稍钱回来了!” 冯老婆子啐了一唾沫在泥地上,睨眼妇人:“小白眼狼自己去过好日子,哪里还会想到我们娘俩?” “干娘!”灵儿的母亲一着急,连连气喘道:“干娘,灵儿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若不是,若不是廉王……她也是有苦难言啊!” “呵呵!”冯老婆子咧嘴一笑,少了一颗门牙的嘴怎么看怎么叫一个别扭,她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哎!如娘啊!你可是把自个儿的闺女想的太善良了……” 如娘不明所以的抬眸看向干娘,只见冯干娘将呈满了蛇毒的杯盅递到她身前晃悠,到底是在宫里带过的人如娘立马就联想到了什么。 “干娘的意思是?”如娘立即噤声怕自己说错了话,骨瘦如柴的双手紧拽在一起,慌乱的四处张望什么。 冯老婆子翻了个白眼,有些看不上一惊一乍的干女儿,扬声道:“怕什么?荒郊野岭的,谁会注意干娘这破地方?” “这,这……”如娘病态的脸上越发的惨白,她绝对不相信身心善良的闺女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没有意外,这会儿该是得逞啦!王府家大业大,那丫头若是个有良心的,怎会这么久了也没个讯儿?”冯老婆子将毒盅盖上盖子密封起来,又接着道:“怕就怕她没良心,嫌弃我们娘俩……如娘!如娘!” 没等冯老婆子讲话说完,如娘一个踉跄差点晕厥过去。 她颤抖着声音道:“这傻孩子,怕是,怕是出事了!” 冯老婆子一把揽住了干女儿的身子,呵斥道:“不可能!有我的蛇毒,怎会轻易失手?” 就在此时“碰”的一声有人踹翻了陈旧的木门,一群清一色黑衣劲装之人涌了进来。 冯老婆子与如娘惊恐的看向被围堵着的门口,老太婆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 如娘满目绝望,她已知灵儿多半是出了事,这些人必定是来抓她回去一起领罪的! 一位身形挺拔且健朗的老者缓缓朝如娘走来:“林侍女!” 如娘痴痴的抬头对上来人,昔日淑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光历历在目,略带沙哑的嗓音脱口而出:“殷统领!” 殷东略略点头上前扶住如娘:“灵儿夫人此前做了些不该做的事,王妃担心夫人是受了某些人的胁迫,这才让老夫来这里走一趟!只是,看来王妃是多虑了!” 如娘闻言真是无脸再见故人,她并没有受什么人挟持,灵儿那傻丫头完全是自己心思不正,动了歪脑筋才,才会……她真是惭愧啊! 冯老婆子呛声道:“呵呵,你倒是左一个夫人又一个夫人的,我们家丫头哪有一天过过夫人的日子?你看看咱娘俩的日子,是一个姨夫人娘家该有的吗?” “干娘!” “你给我闭嘴!”冯老婆子又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对我们丫头做了什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孩子!不要跟我说这是你们王府后院的事儿!摊谁头上谁不窝火?我们丫头那样做是为了自保……” “那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谋害娘娘?”真是恶人先告状,殷东被气得不清:“来人!把这谋害王妃的主使之人拖出去,就地处决!” 冯老婆子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王府的人堵住了嘴拖出了门去。 如娘焦急的不知所措,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有这个脸开口为干娘求情:“殷,殷统领!” “林侍女,王妃有令,要老夫好生待你!你与我回王府吧!”殷东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甩袖走人,如娘已被吓坏了根本走不动,只得任由王府护卫扶着出门。 没几日的功夫如娘被接走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日夜兼程的简珂耳中。 马车内,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她竟没有多恼怒,一笑而知的将手中书信扔给了一旁的丹青。 一个颠簸,丹青没有接稳信件,狐疑道:“什么?” “你呀!”简珂指了指丹青的脑袋,无奈道:“你做事太绝,不是个好领导!” 毒!狠!简直与她不相上下。 丹青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摊开信纸看了一看,让她识字比学新的绣样更难,略有尴尬的抽搐着唇角。 小双很体贴的低声帮忙念着信,读到重点之时她双眼燃起了熊熊怒火,最后更是咬牙切齿的念完了信。 丹青拽紧了小拳头,气不打一处来道:“这骚蹄子真是活腻了!” 简珂抬起素手捏着宽袖佯装娇嗔道:“呀!真粗鄙!” 小双入伙比较晚,不是很清楚其中奥妙,小眼睛在两位主子之间来回打转。 简珂抿唇一笑:“你青儿姐姐干了好事!” 小双抓抓脑袋,跟着娘娘傻笑。 丹青急眼道:“我不过是在她饮食里加了些料,又没害她性命!至于吗?居然敢迁怒娘娘!” 小双蹙眉:“姐姐是说,灵儿夫人不能生是因为,因为……” “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丹青打断了小双的话,义正言辞道:“后院的水深着呢!你给我学着点!” 奴婢可不学!小双嘟嘴没敢讲话说出来。 “起禀娘娘!”马车外传随身护卫的声音:“还有三里地就到福地县码头了,娘娘今夜就上船还是在福地留宿一晚?” 福地县……福地,福地,地名不错!据说福地县是如今大靖为数不多还算太平的地方,果然是地如其名! “连日赶路都累了,今日就在此地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水路吧!”简珂温声道。 “是!属下这就前去安排客栈!” 简珂依着车窗看沿途的风景,心里想着:为什么福地县可以依旧太平?莫非背后有靠山?难道又出了个土皇帝? “娘娘想什么呢?”丹青凑过身来看热闹。 “你说福地县会不会也是通天阁的地盘?”简珂神色变得严肃。 丹青见鬼似的看着简珂,不知如何作答:“应该不会吧?没听说啊!” 小双拧开茶壶,漫不经心道:“奴婢小时候跟随将军身边,在福地待过一段时间,听说福地县前朝出过仙人。” 简珂与丹青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妮子,丹青炸毛道:“你是说福地升仙的那位,就是在这儿?” 什么跟什么啊?“说说!”简珂双手怀胸,突然对那位仙人来了兴致。 小双一见娘娘有兴趣,便娓娓道来:“据说……” 简珂听得不甚认真抓住了重点,她才不信真的有人会得道成仙,只是对此讯息值得利用之处颇感兴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何时会刮简珂不知道,她却知道如何制造东风! 此次行程道相法师师徒也跟随在身侧,楚博雅匪夷所思的瞅着师父前行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师父怎会与廉王妃“狼狈为奸”呸,是相互合作的呢? 师父怎么说也是个目空一切的出家人,怎会…… 道相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眼便看出了徒儿的疑惑:“无嗔有话要说?” 楚博雅犹豫道:“廉王妃此番……会不会亵渎佛祖?” “阿弥陀佛!”道相脚下一顿,继续前行:“无嗔记住,一切皆是为了弘扬佛法!”难得廉王妃是个崇尚佛教文化的人。 楚博雅似懂非懂:“徒儿明白了!” 一行人在乔装成镖师的护卫护送之下经过一座凉亭,窗帘随着微风拂动,依稀能辩驳出轻纱后柔美的轮廓。 凉亭之中,有人正侧着身在饮酒,纱衣轻拽的女子在身旁拨弦浅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