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 正文 第1~章沈阳城 ~~~~~~~ “元庆哥,这,这些狗鞑子,他们,他们真的会攻进城里来吗?” 沈阳城高耸的城墙上,寒风凛冽,依稀还夹杂着细碎的小雪。远处,尽是层峦叠覆的各色旌旗,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尤其是最中央一杆隐约可见的明黄色旌旗,格外的刺眼,那正是后金之主、老奴努尔哈赤的王旗。 青灰色的城墙垛口边,一个身材矮瘦的少年,用力的将要流出来的鼻涕,抽回了鼻孔里,有些颤抖的看向了身边被称作‘元庆哥’的高大青年,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心中太过惊惧。 李元庆眼睛习惯性的微微眯起,看向了不远处的后金营地,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顺子,不会的。沈阳城城高墙厚,又有我大明数万大军镇守,这些狗鞑子除非是插上了翅膀,否则,怎么可能攻的进来?” “呃?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元庆哥,这些狗鞑子真的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这叫顺子的少年不过只有十五六岁,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元庆缓缓笑了笑,刚要开口,心口处却一阵绞痛,咳嗽几声,咳出了几丝带有鲜血的浓痰。 顺子赶忙扶住李元庆的身体,“元庆哥,你伤还没好利索,小心一点。咱们先歇会儿吧。” 李元庆摆了摆手,有些吃力的靠在了垛口上,极目远眺向不远处四散开来的后金营地。 事实上,李元庆并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个来自500年之后的灵魂。 后世时,李元庆常年混迹在华夏南方广袤的口岸线上,是一名颇具实力的玩药材的期货商人。 十六七岁,李元庆就从鲁中山区的老家里跑到特区,辛苦打拼了十几年,一路艰难攀爬向上,事业正进入了蓬勃的上升期,与那位华南师范大学的女博士的婚期,也正式被提上了日程。 但谁知,陪几个客户一场宿醉之后,一切~,却换了模样。 眼下,正是大明天启元年三月十二日。 刚刚过了冬,老奴努尔哈赤便等不及了,几尽举后金全族之兵,近十万成年青壮,号称二十万大军,对大明发动了春季攻势。 而这第一站,便是辽地的腹心----沈阳城。 李元庆虽是最底层的草根出身,文化程度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他那位娇媚可人的未婚妻,却是历史系的高材生,爱屋及乌、耳濡目染之下,李元庆对明末的历史,也多少有些了解。 虽然仅是一些皮毛,但对整体的形势,李元庆的心里,却是有着清晰的认知。 后世的历史已经证明,不论是辽东巡抚王化贞,还是经略袁应泰,对于此次后金的春季攻势,都没有太好的应对策略。 沈阳城的失守,只在朝夕之间。 原本,李元庆也想过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只可惜,此身不过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大头兵,之前,又在与人斗狠时受了重伤,想走也走不了。 后世时,虽处于和平年代,但李元庆吃饭的行当,却是比真实的战争更加残酷,稍有不慎,小命搭上都是轻的。一路走来,这样的例子,李元庆身边早已经不知凡几。 但~~,老话说得好,危险越大,机会却也就会越多。 后世李元庆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就是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廉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一辈子浑浑噩噩,活不明白,正如当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之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明末是乱世,但同时,却也是华夏历史五千年来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甚至,没有之一。 进,可奠定数百年霸王基业,退……后世的历史已经证明,辫子朝的消极影响,哪怕到了后世那个科技文明如此发达的年代,都不能完全清除。 不过,心中所念虽是甚多,但李元庆却深深明白,无论做什么,饭都要一口一口的吃,路都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有所成,还是得先把握住现在。 按说,此时李元庆还是伤兵,本不应该上城墙上来守城,但后金大军的逼近,整个沈阳城,早已经是风声鹤唳。 李元庆的顶头上司、贴队官李凯旋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只要是还喘气的,全都拉到了城头上,号称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小胳膊怎的拧得过大腿? 最底层出身,李元庆对此自然是深有体会,适应环境的能力,也是远超常人。 只是,看看身边这一个个衣不蔽体、瘦弱不堪,小心躲在城墙后避风的大明士兵们,李元庆的心底里已经凉了大半截。 不过,有失必有得。 李元庆此时这具身体虽然有伤,但身材高大强壮,充满了力量,武艺不凡,且只有20岁,在这方面,比后世每天‘久经考验’的李元庆,要强出不少。 这主要是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自幼便是孤儿,从小就好勇斗狠,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为了区区一块肉,追过鸡,撵过狗。跟人干架?那简直就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体条件,远超常人。 这也是李元庆重生这半个多月以来,最重要的收获。 “都他娘的给爷提起精神来,鞑子冲进来,谁他娘的也跑不了。” 这时,贴队官、百户李凯旋带着几个家丁,快步走了过来。 李元庆身边的士兵们,顿时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忙纷纷在寒风中站起身来,恭敬有加。有几个病恹恹的、看着快要断气的老头子,即便无法站起身来,也赶忙对李凯旋行注目礼。 李凯旋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有些高傲的瞟过四周,他这一亩三分地。 对他而言,就如李元庆之前对顺子所说,沈阳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又有数万大军镇守,鞑子不过就是想来打秋风,周边的小村子、小镇子,已经足够打发他们这帮‘叫花子’了。 “中午稀粥管够。等杀退了鞑子,大人说不定还会赏你们些肉汤喝。”李凯旋说着,对着城中方向拱了拱手,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城头上的‘丐帮成员’们不由大喜,忙纷纷拍起李凯旋的马屁,“谢谢大人。” “谢谢李头。” “李头您放心,只要有肉汤喝,俺们肯定会卖命的。”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充满希冀的脸,李元庆微微错开来了目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很快,就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股白烟,转而又消散不见。 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了小冰河期,天气比后世要冷的多得多,还经常下雪,且并不是那种健康的大雪,而是有些类似于后世藏区灾害性质的冰雹和雨夹雪。李元庆重生这半个多月,已经连着下了三场‘雪’。 此时,李元庆还好些,身上还有件破棉袄,外面套着破败的鸳鸯战袄,勉强还能遮风挡寒,但身边这些人,除了李凯旋和其他几个家丁还有人样,衣衫完好、铠甲齐全,其余之人,怕真是连狗都不如。 狗还有一身毛御寒呢。 这时,李凯旋正好看到了李元庆这个小动作,不由一笑,“李二愣子,伤好的怎么样了?敢不敢杀鞑子?” 或许因为是本家,又或许是李元庆身手不凡,李凯旋并没有像是对普通的‘丐帮成员’们一样,颇有些高看李元庆一眼的意思。 李元庆忙一笑,讨好的道:“谢李头挂念。小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了。只要鞑子敢上来,小的定要砍几个鞑子脑袋。” 李凯旋没想到一向楞的如同倔驴一般的李元庆居然会开了窍,也会说讨人喜的话了,不由哈哈大笑,“好。李二愣子,只要你砍了鞑子的脑袋,我一定为你向上头请功。” 李元庆刚要说些讨好的话,这时,对面的后金营地方向,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沈阳城四面平原,加之此时寒风肆虐,这‘哒哒哒’极有旋律、犹如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就像天雷一般,清晰的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每个人的神色,也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日他个姥地,狗日的鞑子还真要攻城吗?” 李凯旋的脸色也有了些不自然,但毕竟是上位者,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高声道:“火油、金汁烧开,石滚木都准备利索。他娘的,狗鞑子敢上城来,给老子往死里招呼。” 但他说着,却是快步朝着不远处的阶梯旁走去,“赶快干活。老子去那边看一下。” 李凯旋很快带着家丁下了城墙,不知所踪,城墙这边迅速运转了起来,有去抬石滚木的,有去烧金汁的,城墙底下的民夫们,也迅速忙碌了起来,把各种物资,搬到城头上。 李元庆也来到了一口大锅前,往底下塞上了一把柴火,取出火石,小心点燃。 金汁,名字倒也好听,但实际上,却是各种大粪混合成的汁液,简直是奇臭无比。 这东西烧开了之后,味道更加刺鼻,如果浇到了人的身上,依照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后果自是可想而知。 甚至,直接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元庆哥,这,这金汁太臭了啊。咱们去那边抬滚木吧。” 顺子大名张三顺,是李元庆早年的邻居,家里大哥、二哥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此时,他家里只有他老娘和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姐姐,一直视李元庆为大哥。 前身的李元庆虽然好勇斗狠,但因为是邻居,加之张三顺的姐姐张芸娘的关系,平时对张三顺照顾有加,很多时候,张三顺也能跟着李元庆吃口饱饭,算是李元庆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小弟和朋友。 此时,听到张三顺这话,李元庆却摇了摇头,“顺子,跟着我,不要乱跑。” 张三顺见李元庆说的郑重,也不敢再耍小孩子脾气,忙捏起了鼻子,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边。 此时,大锅里虽然恶臭扑鼻,但火光烧起来,却是驱散了凛冽的风雪,带给人浓浓的暖意。 而李元庆心里虽然还并没有确切的计划,但要逃跑,这是肯定的了。 太祖有句名言,‘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 此时这种状态,沈阳城是绝对守不了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元庆可不是傻子,绝对不会为了那几碗怕是没有半片肉的肉汤,搭上自己的小命。 金汁虽臭,但这里有火光,很是温暖,身边自有民夫抬来柴火,李元庆和顺子只需要烧柴就行了,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体力,随时应对各种变动。 很快,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节节逼近,在城墙下面广阔的土地上,已经可以依稀看清后金军的战阵。 旌旗之下,他们人人骑马,加之老奴所谓‘八旗’的关系,各色旌旗五颜六色,随风招展,简直就像是杂耍的马戏团一般。 但李元庆却并不敢小瞧他们半分,在这个时代,他们是整个东亚地区最强力、最凶残、也最具有战斗力的强盗性武装集团。 随着后金军战阵越来越近,这时,城内方向,也传来了阵阵极具震撼力的擂鼓声。 不多时,城墙下忽然一阵激烈的马蹄之声,李元庆忙回头一看,正见一员银盔全甲大将,带着密密麻麻的一片精锐骑兵,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他们这是要出城作战么?” 李元庆不由猛的一个机灵,片刻已经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大骂,“糊涂啊。这种时候,怎么能出去啊。” 但李元庆毕竟不是沈阳城的总指挥,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大开,这员大将带着千余精锐骑兵,如同高傲的斗士一般,蜂拥朝着城门外涌出去。 **************************************************************** 新年新气象,小船新书上传,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2章大厦倾塌 ~~~~~~~ 按道理,临战之前,本不该‘涨他人志气、灭己方威风’,但李元庆毕竟是穿越者,对于此次明军颇有些贸然的出击,李元庆的心底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咚咚咚……”伴随着身边几个城门楼子上、鼓手拼命的擂鼓声,这些明军骑兵已经冲到了城门外的空旷处。 让李元庆稍稍安心的是,这些明军骑兵并没有无脑的直接冲向后金军战阵,而是在城门外停住脚步,整顿阵型。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李元庆都没有真正战争的经验,加之学历问题,连军训的经验都没有过。 但李元庆后世却有几个军人出身的客户和朋友,与他们混的极熟,在酒桌上,他们总是会感慨的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慢慢的,李元庆也被感染,有时间也会陪他们去打靶,甚至,去深山老林里撒欢,军事素养,也慢慢培养起了一些。 此时,李元庆虽然无法预测这些明军骑兵的战斗力,但仅看阵容,就比自己这些‘丐帮成员’们,强出百倍。 他们人人披甲,手中钢刀、长枪锃亮,鲜红的红缨随风摇摆,颇具震撼力。 这时,银甲将领猛的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高呼一声,“我大明-----” 这些骑兵们同时高呼,“威武!”“威武!”“威武!” 银盔将领哈哈大笑,“儿郎们,走,随我杀贼啊。” 说着,他一马当先,快步朝着前方冲过去。 瞬间,千余骑兵犹如一股量子聚成的洪流,直奔前方的后金军战阵冲过去。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后世的史书上,总是言,明军见到后金军,只会望风而逃,从来不敢跟后金军正面对战,一直到满清立国,入主中原,明军,甚至包括整个汉民族,几乎就没有过胜利的经验。 但此时,这些明军骑兵们,哪怕他们莽撞,但这种一往无前的汹汹气势,却让李元庆胸腹中的火焰,也被点燃了。 狗日的奴才文人,谁他么说的汉家无汉子? 这时,李元庆身边有嘴快的士兵不由大呼着赞叹,“这是贺世贤、贺总兵的精锐家丁啊。他们出城杀鞑子了。” “希望菩萨保佑,保佑贺总兵旗开得胜啊。”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但李元庆却并未理会,只是牢牢的注视着这股明军骑兵的动向。 面对着明军的出击,很快,后金军那边也有了反应,一群骑兵顶了上来,双方很快便混战在一起。 虽然战场在城外两里开外,但李元庆站在十几米高的城墙上,倒也可以勉强看清战场局势。 贺世贤麾下的家丁骑兵十分骁勇,不多时,就将这股后金军杀的节节溃散,狼狈不堪。 城头上的擂鼓声也开始越来越急,身边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贺世贤其部的骁勇,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胜利的希望。 但李元庆心底里,却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史书即便有夸大,但后金女真的先祖们,从几岁就开始骑射,这可不是作假的,他们难道真的就这么点战斗力么? 被千余骑兵一冲就垮了? 这时,一阵寒风掠过,李元庆不由猛的一个机灵。 不对啊。 这些后金骑兵,并不像是女真人的装束打扮啊,他们,他们好像是‘叫花子’蒙古人啊。 但还没等李元庆思虑完,战场上局势陡然一变,不知在何时,在贺世贤部的两侧,有两股鲜衣怒马的骑兵,已经迅速包夹了过来。 虽然距离的太远,李元庆看不清这些人的相貌,但只看衣服打扮的配色,他们明显与刚才的蒙古人不同。 瞬间,两侧的这两股后金军骑兵已经冲杀进战阵,贺世贤部明显陷入了慌乱。 大概也就坚持了不到一刻钟,明军骑兵就已经开始蜂拥朝后退却,明显已是不敌了。 但这些后金军骑兵却是分外狡诈,他们看似放开了明军背后、沈阳城方向的一个口子,却是有精锐从口子两翼不断掩杀,片刻间,李元庆至少看到了几十名明军骑兵坠马,惨死在后金军的屠刀下。 这时,城墙上已经乱作了一团,众人都是目瞪口呆,根本想不到,好好的形势竟然会这般急转直下。 沈阳城虽处在辽地,却是在辽地腹心,与女真部活动的老巢赫图阿拉,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大明虽前有萨尔浒、抚顺开原之败,但后金军的兵锋,却从未掠到过沈阳城下,沈阳城方面,也并没有足够的预备措施。 加之与后世不同,沈阳并不是辽地的治地,包括经略袁应泰、巡抚王化贞,都不在这里,而是在辽阳和广宁,这直接指挥权,又多了几百里的间隔。 “糟了,贺总兵好像,好像撑不住了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城头上顿时如丧考妣,简直犹如世界末日。 李元庆的脸色也有些发青,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都陷入到了肉里。 这时,城门里却又响起了骑兵的马蹄声,李元庆猛的回过了头,正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带着一群骑兵,急匆匆赶了过来,他明显心急如焚,大呼道:“快开城门,某要去救贺总兵。” 城门守军不敢怠慢,赶忙打开城门,让这些骑兵鱼贯而出。 他们也顾不得整队了,急匆匆就朝着战场方向奔过去。 ………… 对面,前辽东‘土霸王’李成梁的干儿子、现后金大汗老奴努尔哈赤,正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上,被数十个八旗将领簇拥着,戏谑的看着沈阳城门的方向,嘴角边,不屑的冷笑着。 “贺世贤蠢,想不到,这尤世功,比贺世贤更蠢。这沈阳城,已在吾毂中矣。谁人愿为吾拿下这两只蠢贼?” 刚刚归降的大明原抚顺总兵,现在是努尔哈赤女婿的抚顺驸马李永芳忙率先上前讨好道:“大汗,奴才愿率兵前往,为大汗手刃两只蠢贼。” 二爷代善、五贝勒莽古尔泰、以及努尔哈赤的侄子和硕贝勒阿敏,忙也齐声道:“父汗,儿臣也愿往。” ‘八仔’皇太极犹豫了一下,小心打量了一下努尔哈赤的脸色,也道:“父汗,儿臣也愿往。” 努尔哈赤似乎有些不满皇太极的迟钝,但此时他心情大好,并没有理会这个细节,大笑道:“既如此,你们人人有份。去吧。” “谢父汗。” “谢大汗。” 很快,几部不同颜色的洪流,迅速朝着随后而来的尤世功部,包夹过去。 ………… 沈阳城头上,从贺世贤出城的那一刻起,李元庆就已经意识到了形势之不妙,而尤世功部随后而出,更是让李元庆心神欲碎。 但越害怕什么,往往就越来什么。 不到一个时辰,有溃兵退回到城门外,泣血般哭喊道:“贺总兵和尤总兵,都,都阵亡了。” 城头上瞬间一片哗然,简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这时,李元庆也弄明白了,沈阳城的主要防守力量,就是指望着贺世贤和尤世功,但此时,还没真正开战,脑袋已经被人削去了大半,这仗还怎么打?这城还怎么守? 李元庆整个人也完全懵了。 第一次直面战场,李元庆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强度,刚刚还活生生、气势宣扬的两千多精锐骑兵,现在,就,就这么没了? 身边已经是鸡飞狗跳,有士兵已经忍不住,想要逃回家里,收拾细软,带着老婆孩子跑路了。 两个主将都死了,这城还守个啥啊。 看着身边乱作一团的众人,顺子也慌了,忙拉着李元庆的手,惊恐道:“元庆哥,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咱们也跑吧。” 虽说几近心神俱碎,但李元庆毕竟两世为人,加之从事行业的关系,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一直是李元庆的座右铭。 瞟过四周,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顺子,别慌,咱们先乖乖呆在这里。” “呃?元庆哥,咱们不跑吗?” 顺子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李元庆冰冷的神色,他不敢再多话,身体却是下意识的靠的李元庆更近了一些。 此时,李元庆已经顾不得理会外面后金军的形势了。 古人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眼下这种事态,李元庆也不是孙悟空,没有三头六臂,在后金军的铁骑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此时,跟着乱兵逃跑,却也并不是好选择。 贺世贤、尤世功两位主将虽然已经身亡,但城内的基层指挥系统却还存在,李元庆已经看到,有军官已经开始对己方的逃兵举起屠刀了。 这种混乱形势,如果硬要往里凑,那真是死了也白死。 李元庆此身纵然本领不凡,但也不能保证在这种混乱中逃出生天。 动不如静,静不如动。 此时,最好的选择,明显是前者。 果然,不出李元庆所料,混乱没有持续一个时辰,就已经被上头以血腥方式镇压了下来。 李元庆和顺子两人一直老实的呆在城头上,倒是没什么,但那些逃跑的士兵、民夫们,轻则缺胳膊断腿,重的小命已是不保。 有很多逃兵的尸体,根本来不及清理,就这样赤条条的如同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在可见范围内。 顺子毕竟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唯唯诺诺的靠在李元庆身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就是不敢朝下落,眼眶都被手擦的通红通红。 傍晚,上头有了新命令下来,要各部各人牢守各自阵地,有敢乱动者,格杀勿论。 但李元庆已经看出来,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这格杀令现在才下达,已经镇不住场面了。 同时,这也反映出,守城的最高指挥者,不论政治、还是军事层面,都菜的可以。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李元庆却开始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是生是死,能不能逃脱升天,就在今晚了。 *************************************************************** 正文 第3章谁为刍狗? ~~~~~~~ 晚饭是菜糊糊粥和干饼,或许是今日贺世贤、尤世功两元大将的身死兵败,让城内最高指挥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粥和饼的分量都很足。 对于此,李元庆当然不会客气,招呼顺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身边士兵们也大都如此,只是,很少有人说话,各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原本喧嚣繁华的沈阳城,此时,在漆黑夜色的笼罩下,却变得犹如一座死城一般。 旁边的盛着金汁的大锅,已经添了不知道多少柴火,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吃过饭之后,开始汇聚向这边。 这时,李元庆却不动声色的拉着顺子,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黑暗的城墙阶梯前。 不论何时,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喜欢朝着光亮处逃去,殊不知,最安全的地方,是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这个时代的夜,比后世要黑的多,加之今天有细碎的雨夹雪,没有月亮,除了周围有几处高耸的火堆,其他地方,都是一种仿似黑洞般的黑暗。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扫视过四周。 虽然重生已经半个多月了,但就像一直生活在城里的人,骤然来到了没有太多灯光的乡下,李元庆也很有些不适应,尤其是这种夜,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逃跑的难度,无疑也要加大了不少。 今天原本兴致很高的贴队官李凯旋,也并没有再上城头巡视,明显,这老小子,心里也揣着算盘。 顶头上司都如此,更不要提,这些普普通通的‘丐帮成员’们了。 忽然,顺子低声道:“元庆哥,看那边,那边好像有人逃跑了。” 李元庆朝着顺子指的方向一瞥,果然,城墙下方,有几个黑影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阳城的防守机制,李元庆现在也弄明白了一些,城头上这些士兵们,或者说丐帮成员们,大都是无权无势的‘杂役’兵,也就是传说中的‘炮灰’,真正的将领和他们的家丁,则大都藏在城墙下更为安全的地方,真到有战事,不得不战时,他们才会到城墙上守城。 此时,这几个黑影,明显不是杂役兵,很可能是某位将领的家丁之类,否则,他们是很难退下城墙区域的,城墙阶梯底下,一直有人把守。 有着前身的记忆,李元庆对明末的家丁制,也有了一些了解,家丁基本就是将领的个人财产,往往能得到最好的照料和待遇,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直白点,在明末,家丁并不是一个带有侮辱性的代称,而是颇向后世领导的身边人…… 原本,李元庆前身,也有过很多成为家丁的机会,只可惜,这厮好勇斗狠、桀骜不驯,许多机会,都被他浪费了。 此时,城墙下的这几个黑影,肯定不是自己逃跑,十有八~九,他们是得到了主人的示意啊。 ‘这些狗日的啊。’李元庆心中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他么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有权有势的将领们已经开始准备后路,但像是李元庆这些最基层的大头兵,就只能生生的在这要冻死狗的城墙上等死啊。 李元庆的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但却强迫自己忍着,不能轻举妄动,“顺子,别慌。咱们先歇一会。” 顺子毕竟还是孩子,李元庆的任何决定,都会成为他的主心骨,此时,虽然他心里犹如被千百只猫挠抓一样,却也只得乖乖呆在李元庆身边。 时间静静的流逝,偶尔有几阵凄厉的北风掠过,夜,越来越深了。 城中方向,灯火已经灭了很多,但兵败的消息,根本包不住,怕是早已经传到了城中各处,李元庆这些大头兵们没有选择,城中百姓们能有的选择,恐怕也绝不会多。 这时,旁边的城墙处,忽然闪过来几个黑影,竟自来到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的神经一下子提起来,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粗糙的刀柄上。 来人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板牙,低声道:“别慌。李二愣,是我。” 李元庆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就舒展开来,“强哥,您不在火堆那边暖和,到这冻死狗的地方来干什么?” 来人叫洪强,身材很矮,大概也就一米五几,却十分粗壮,典型的罗圈腿,是蒙古与汉人的混血,武艺不凡。 与李元庆一样,他也是贴队官李凯旋麾下的‘刺头’角色。 之前,李元庆与洪强没少干架,平时鲜有来往,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李元庆这时也摸不透,在这个节骨眼上,洪强找自己干什么。 洪强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又扫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低声道:“李二愣,看这形势,这狗日的城怕是守不住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强哥有什么办法~?” 洪强笑眯眯看了李元庆一眼,“办法嘛。我倒真有不少。只不过,看二愣兄弟你选哪个了?” 两世为人,沉浮商海十几年,李元庆的心思,何等玲珑剔透? 瞬间,他便已经领会了洪强话中的深意,顿了片刻,低声笑道:“强哥,咱们弟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兄弟我光棍一条,承蒙强哥您看得起,我愿跟着强哥混个前程。” 洪强不由大笑,只不过,黑暗中,他并不能完全放得开,让他本就丑陋的表情,更加狰狞,此时,说他像厉鬼,也毫不为过。 见李元庆上道,洪强靠的李元庆更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二愣兄弟,大金兵锋已经掠到沈阳城下,贺世贤和尤世功都死了,这城还守个屁啊。你我弟兄,都是大好男儿,为何要陪那些狗官送死?我已经得到秘密消息……” 听完洪强的话,李元庆的后心,竟然已经湿透了。 这些狗日的啊。 洪强竟然想邀请李元庆在今夜晚些时候,打开城门,迎后金军入城。 猛然间,李元庆忽然想起来,后世,在陪未婚妻闲聊的时候,佳人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一段,好像,沈阳城的城破,就是因为兵败之后,城中的蒙古内应,打开了沈阳城的大门,让后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这座堡垒般的要塞大城。 一阵寒风掠过,李元庆后心处,早已经一片冰凉,右手,死死的握着粗糙的刀柄,已经攥出了汗水。 这一刻,李元庆很想将洪强一刀了结,一脚踢下城头,喂了野狗,但理智却告诉李元庆,绝不能这么做,起码在现在。 洪强既然拉拢自己,某种程度上,这也是高看自己几分,因为自己身手虽然不错,但在明军中却并没有什么地位,没有前程。 想必,他之前也用了心。 加之之前辽东经略袁应泰的混账策略,因为小冰河期的关系,蒙古人比汉人更惨,袁应泰为了笼络他们,竟然让几部沈阳附近的蒙古部族,迁入了沈阳城中,与汉人百姓杂居。 此时,就在李元庆附近这段城头上,蒙古人的数量,绝不下十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李元庆说出‘拒绝’二字,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知道后果。 自己和顺子,绝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强哥,这事儿,您,您有几分把握?”李元庆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故作紧张的看向了洪强的眼睛。 洪强虽也不俗,但在心性方面,他哪里是两世为人的李元庆的对手? 一看李元庆这表情模样,他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李二愣子动心了,忙低声笑道:“放心吧。二愣兄弟。哥哥这里有万全之策。明天过后,哥哥保证你天天吃香喝辣……” 洪强说着,简单对李元庆叙述了一下晚些时候的计划。 李元庆脸上虽挂着笑,但心底里,早已经是死灰一片。按照他们的计划,这沈阳城,恐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了。 上头已经有人被买通,虽然洪强并没有说是谁,但李元庆却明白,这一人或几人,他们的位置绝对不低。 这沈阳城,从根子上,已经是烂透了。 “强哥。这,这真是太感谢您了。您放心,我李二愣子也是铁打一般的汉子,到了时候,小弟绝不含糊。” 李元庆笑着拍着洪强的马屁,赤果果的表着衷心。 洪强到此时已经再无顾忌,与李元庆寒暄几句,就要离去。 这时,李元庆却是一把拉住了洪强的手,陪着笑道:“对了,强哥,小弟还有点小事儿,想请您帮个忙。” 洪强有些不满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忙凑到洪强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洪强愣了片刻,不由阴阴淫笑,“行啊。二愣兄弟,以前我还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子啊。行。这事儿我给你兜着,你赶紧去办。记住,二更天,必须赶回来。” 李元庆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强哥,您放心。小弟绝不会误了大金和强哥的大事。” ……… 有了洪强帮忙,李元庆和顺子离开城墙就简单了许多。 洪强让一个小弟领着李元庆和顺子,对底下守卫士兵说了两句,守卫士兵便直接放行了。 李元庆和顺子快速闪进了黝黑的巷子里。 顺子有些颤抖的道:“哥,哥,你,你真要跟那姓洪的干么?” 李元庆忽然回身看了顺子一眼,“顺子,你怎么想?” 顺子一愣,忙道:“哥,我,我啥也不知道。你,你跟谁干,我就跟谁干。”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力拍了下顺子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 新的一年开始了,小船也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熟悉的朋友都知道,小船对明史还是稍微了解一些的。 这本书,也算是酝酿了良久吧。 也算是小船而立之年的沉淀吧。 但结果怎样,还是要靠成绩来说话。 在这里,小船跪求诸位支持。收藏,红票,点击,都是对小船的巨大支持。 明末是一个精彩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了悲剧色彩的时代。 红脸,白脸,英雄,懦夫,民族感,正义感,包括投机大师们, 给这个时代,带来诸多与众不同。 与南宋相比,后金和蒙古,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结果…… 好吧,这方面的分析,写一本书也绰绰有余,小船也不多费口舌了。 这本书规划,至少在500万字以上, 这也是小船之所以选择这个天启元年这个节点的原因, 新的一年,让我们大战一场吧。 正文 第4章逃命 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小船在这里提前预祝大家事业顺利,家庭美满,心想事成,幸福安康。 ~~~~~~~ 李元庆和顺子的居所,都在沈阳城东的泥巴巷。 一听这名字,大概也能猜到大概,没错,这里是一片连绵的棚户贫民区。 受到小冰河气候的巨大影响,大明,包括整个东亚地区,都是天灾不断,各种农作物大面积、大量减产,这对于大明这种封建农业社会来讲,打击量可想而知。 万历中期,由于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实行,加之祖宗留下来的底子,大明朝廷,对全国各地的灾情,尚且有一定的应对力度,但到了天启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了’。 此时,入眼之处,皆是泥巴、夯土墙构架的破败房屋,脚下,因为寒冷的天气,泥地被冻得硬邦邦的,李元庆这破鞋子踩上去,很是硌脚,十分不舒服。 一路上,顺子数次想跟李元庆说话,但都被李元庆冰冷的眼神制止了,眼见此时快到家了,顺子再也忍不住,忙低声道:“哥,咱们……” 但顺子还没说完,李元庆忽然狠狠一个巴掌,竟自抽在顺子的脸上,恶狠狠道:“嗦个屁。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老子削死你。快点,回去收拾东西。过了明天,天天跟着老子吃香喝辣。” 顺子委屈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但看到李元庆冰冷的脸孔,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赶忙快步朝前方家的方向跑过去。 看着顺子跑出十几步,李元庆这才不慌不忙,哼着小曲儿,朝着前方走过去,只是,在前面的拐弯处,李元庆的余光,却是悄无声息的朝后瞥了一眼。 ……… 李元庆的家是一座三间的小宅院,这是李元庆祖上留下来的资产,虽然不大,也是破败不堪,但在这沈阳城中,却也算得上是‘高富帅’有房一族了。 一墙之隔,就是顺子的家,只不过,顺子家虽然人口不少,但却只是两间的小宅院,十分低矮,而且正处在死角上,常年不见阳光,即便李元庆的家已经破败不堪,但与顺子家相比,却绝对算得上是‘豪华阳光套房’了。 因为是邻居,知根知底,加之李元庆也算是端着‘铁饭碗’的大头兵,顺子的老母亲,便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张芸娘,许配给李元庆做媳妇,也就是传说中的‘童养媳’。 张芸娘虽不甚出众,但胜在乖巧,身条也很不错,李元庆基本上也同意了这件事,只是,由于最近李元庆手头一直很紧,加之受了伤,这件事,便没有真正落实下来。 但两家人,基本上已经跟一家人差不多了。 顺子的老娘和张芸娘,也搬离了他们漏雨漏风的破房子,住到了李元庆家里,一方面,方便照料受伤的李元庆,另一方面,顺子的老娘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尽快进入角色。 李元庆走进院子里,屋里还亮着灯光,顺子捂着脸蹲在一旁的炉子边,并没有同老娘和张芸娘说话,好像在生着闷气。 李元庆嘴角微微一扬,快步走进了房内。 “元庆,你,你和顺子,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顺子的老娘陈氏,虽然没有什么大见识,却颇善勤俭持家,只不过,现在这世道,她也没办法,只得指望着自己这个未来女婿了。 旁边,青涩的张芸娘,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李元庆一笑,“没事。回来办点事。” 说着,李元庆狠厉的看了顺子一眼。 顺子不敢看李元庆的目光,忙道:“哥,我,我啥都没说。” 此时这个时代,又是这般境况,对于顺子这种半大孩子,李元庆当然也不会讲什么民主、道理,稳住大势,永远摆在第一位。 李元庆朝顺子点点头,示意他赶快起来,对陈氏和张芸娘道:“婶子,芸娘,城外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两个女人忙点了点头,陈氏道:“元庆,这天杀的哟,咱们该咋子办哟。” 张芸娘的大眼睛里也满是惶恐。 开原、抚顺之殇,或多或少,都传到了沈阳城里,对于后金鞑子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老百姓除了恐惧,还能怎么办?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又舒展开来,“婶子,芸娘,这方面,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们赶紧收拾下东西。跟我走。” 两家合一家,顺子毕竟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作为唯一的真正男人,李元庆的话,自然说一不二。 两个女人不敢反驳,赶忙去收拾东西。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刀不离手,闭目养神。 这种情形,在后世‘妇女能当半边天’的时代,恐怕想都不敢想吧? 有失必有得啊。 看着李元庆这冷漠表情,顺子也不敢呆在这里,赶忙去帮忙,娘仨一起,很快就收拾起了几个包袱。 虽然已经算能吃口饭的家庭,但两家合起来,也没有几件值钱的东西。 看到已经收拾利索,李元庆对着几人点点头,“你们等我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陈氏和顺子都没什么,但张芸娘的小脸上,却不自禁的浮现起了一抹晕红,对于将来的事情,母亲已经对她说了很多。 走进院子里,李元庆忽然回过头,对着顺子使了个眼色。 顺子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关上了房门。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到院子一角,‘淅淅沥沥’放起了水。 夜空中,细碎的雨夹雪还在淡淡飘洒,只不过,与白天相比,风稍微小了些,但却更加寒冷。 放完水,李元庆哼着小曲,故意大声原地走了几步,但身体,却如同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墙头。 果然,在院门外不远,一个矮壮的黑影,正鬼头鬼脑的朝着院子里打探。 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这洪强办事倒也稳当。 心中只犹豫了片刻,李元庆心里已经下定了决断。 一瞬间,李元庆猛的从墙头上飞身而下,狠狠一拳,竟自砸向这黑影的太阳穴。 这黑影根本没有料到,竟然有人突然袭击,毫无防备,闷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李元庆一脚踩住他的脑袋,没有刀鞘的大刀,已经刺透了他的脖子。 一阵寒风掠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李元庆飞速将这矮壮男子拖进了院子里,关上了院门,将他丢到一旁盛东西的小胚屋里,飞速拔下了他身上的棉袄,揣在了身上。 将小屋破败的房门关死,李元庆快步来到屋外,对顺子道:“顺子,咱们走。” 顺子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毕竟好歹也是个大头兵,血腥味道,他还是闻到了,忙招呼老娘和姐姐,快步来到了门外。 看到李元庆腰间揣着的有些蒙古风的棉袄,顺子已经明白了大概,脸色不由有些不自然。 李元庆拍了拍顺子的肩膀,低声道:“顺子,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带着老娘姐姐跟着我逃命。二,家里的东西都留给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 顺子几乎没有思虑,忙道:“哥,我跟着你。” 李元庆点点头,微微一笑,“很好,顺子,你长大了。别愣着了,咱们走。” “嗯。”顺子一点头,赶忙招呼老娘和姐姐,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虽然跟着洪强混,成功的几率会大上不少,只不过,李元庆并不愿出卖自己的灵魂,而且,上船容易下船难,无论何时,自己的命运,永远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但此时这种状态,沈阳城又这么大,想要趁夜出城,根本就不现实。 李元庆却也不急,后金虽然强大,并且,已经掌控了完全的主动,但他们毕竟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 李元庆带着顺子母子三人,迅速来到了巷子口的一处文帝庙里。 这里距离沈阳城东墙和东门,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最关键的是,之前,这里是李元庆的一个落脚点,文帝庙底下,有一个地窖子,原本,已经荒废多年,但李元庆和顺子在几个月前,将这里收拾了出来,当做一个‘分赃的据点’。 入口,也修的很隐秘,并不在庙里面,而是在庙后面的一颗大树下。 四人钻进了地窖里,李元庆让陈氏和张芸娘先在这里休息,养足体力,自己则带着顺子,出来找点食物。 这个时代,对老百姓而言,能吃饱饭,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好在李元庆和顺子早已经轻车熟路,不过,这一次,李元庆并没有挑那些小门小户,而是对附近的一座大宅子的厨房下了手,可惜,收获并不是很多,只有七八个粗面的冷馒头,几条咸鱼,还有一丁点腊肉。 虽然不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足够了。 两人没有停留,迅速返回地窖,将食物每人分了些吃下,便窝在地窖里,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地窖里很阴冷,但四人凑在一起,又有充足的食物,倒也没有太多大碍。 但很快,外面~~,就有了反应。 此次,后金军主要进攻的方向,是沈阳城的东、西两门。 大概在二更天刚过,东门率先有了反应,喊杀声一片。 李元庆让顺子三人留在底下,自己借着夜色,小心爬到树顶上观看。 这时,东门方向,早已经是一片火光,城门已经打开,守城士兵四散逃命,外面,隐隐有急促的马蹄声,朝着这边狂奔过来。 李元庆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但这种事态,他根本没有任何左右的气力。 不多时,后金先锋军已经冲杀进来,沈阳城,已经完全暴露在他们的兵锋之下。 李元庆很想趁这个时候,冲出城门逃走,在这个时候,后金主力还没有赶过来,应该是最佳时机。 但犹豫了片刻,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枪打出头鸟。 前面没有人当炮灰,实在不智。 而根据李元庆的经验判断,后金军前锋入城之后,守卫明军的突围大潮,已经不远了。 将顺子三人招呼出来,四人小心翼翼的聚在大树后,随时待命。 果然,不出李元庆所料,随着后金军前锋控制了城门,守城明军的逃亡大潮,迅速成形。 数不清的人流,迅速汇聚向东门这边,向着外面逃之夭夭。 而后金军在这方面,明显有了经验和准备,他们并不理会这些悲惨的明军们,任其拥挤踩踏,放任他们离去,那些还处在混沌中的城中百姓们,才是他们真正的猎物。 眼见双方已经形成了短暂的默契,李元庆哪里还敢怠慢,让顺子照顾老娘,自己拉着张芸娘,四人混入人流,急速朝着城门狂奔而去。 **************************************************************** 正文 第5章陈继盛 ~~~~~~~ 沈阳是辽地大城,比之治地辽阳、广宁,都要大上不少,东门城门,也是极为宽敞敞亮。 但在此时,东门处却挤成了一窝蜂。 众人纷纷攘攘、大哭大叫,都想在第一时间,冲出沈阳城外。 但殊不知,这种情形下,越是混乱,速度也就越慢。 在后世时,李元庆有过面对灾难的经验,但在这个时刻,任何方法,根本行不通了。 后金军士兵就在城头上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放箭,甚至,还有几个畜生,竟然直接站在城门楼子上对着人群撒尿。 在他们眼里,这些明军逃兵们,简直连蝼蚁都不如。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就算极度不爽,却也没有办法,硬生生拉着张芸娘的小手,挤入了人流。 这个时候,任尔家财万惯,任尔是王侯公孙,统统没有用了,完全回归了人类最本能的状态。 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先挤出去。 而李元庆吃饱喝足,又养精蓄锐,本身力气就大,凭借着多方面优势,很快,就在人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急急冲出了城门之外。 暮然来到说不出的宽敞地,李元庆不由想起了21世纪初,自己在特区挤回乡的火车时候的场景。 但这只是一愣神,后面人流越来越甚,李元庆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张芸娘就朝着前方跑去。 此时,虽然天色刚刚蒙蒙亮,但李元庆估计,后金军的主力,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沈阳城,李元庆可不想自己被那些野蛮的畜生当成战利品。 两人跑出几十步,张芸娘忍不住用力哭喊,“元庆哥,顺子,顺子和娘亲还没有出来呢。” 李元庆回头一看,以城门为中心,到处是四散奔命的人流,哪里有顺子和陈氏的身影? 事已至此,李元庆也顾不上这许多了,“芸娘,顺子他们一定会逃出来,这里太乱了,咱们不能在这里等,先跟我走。” 张芸娘忍不住大哭,却不敢违背李元庆的意思,被李元庆拉着,急速朝着前方狂奔。 直到两人冲出了一里多里,人群这才稀少了一些,不远处,宽阔的浑河,就像一道天涧,横在所有人之前。 好在,此时虽然出了冬,但东北地区天气极为严寒,浑河上都是厚厚的冰层,渺小的人类通过,没有太多大碍。 “芸娘,把这个穿上。” 两人来到一处小土丘,李元庆忽然在地上抓了一把黑土,用力抹在了张芸娘的小脸上,又将怀里揣的那蒙古人的棉袄,递给张芸娘。 除了刚才逃命时的牵手,这是李元庆第一次对张芸娘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张芸娘小脸儿不由瞬间通红。 但这时李元庆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狠狠在张芸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傻愣着了,快穿上。” “嗯。元庆哥哥。”张芸娘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这衣服套在了外面。 这棉袄虽然有些蒙古风,但大致还是偏向于大明服饰的风格,李元庆又抓了几把黑土,用力抹在张芸娘的身上,同时,拔掉了她的木钗,把她原本整齐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 这样暮然一看,别人也分不清张芸娘是男是女,倒像是个瘦弱的叫花子。 李元庆这才拉着张芸娘的小手,快步往浑河上奔去。 李元庆和张芸娘算是逃出城比较快的,但墨迹了这一会儿,后面,已经有不少人跟了上来。 两人不敢犹豫,继续朝着东南方向狂奔。 而一边跑着,李元庆也一边朝着身后的可见范围张望,随着天色渐渐放亮,远处,尘烟飞滚,后金的主力大军,就要赶到了。 想起即将要在城内发生的、连佛祖都不敢看的那一幕,李元庆简直心神欲碎,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 从凌晨一直跑到中午,两人差不多奔出了20多里地,身后的沈阳城,也早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在路边找了个小树林,李元庆这才拉着张芸娘休息,喘了口气,李元庆小声道:“芸娘,你没事吧?” 今天的运动量实在是太大了,张芸娘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去的汗水,但或许这个时代的因素,她的体力比李元庆想的要好得多,她忙摇了摇头,“元庆哥哥,我没事,就是娘亲和顺子……” 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张芸娘的眼睛道:“芸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的命里,都有各自的定数,或许……” 可连李元庆也不相信真的会有奇迹发生,无法继续说下去。 张芸娘再也忍不住,用力扑在李元庆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李元庆轻轻抱紧她瘦弱而又稚嫩的身子,眼睛,扫视向身后的远方。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后金的崛起,原因有诸多方面,但更多的,却是大明本身。 也亏的是老奴努尔哈赤运气好,倘若,这是在戚继光的时代,哪怕李成梁还没死,他又怎的能这般兴风作浪?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但此时,猴子已经成了精,堪比老虎,想要再把其制服,早已经没有这么容易了。 等张芸娘哭够了,李元庆取出干粮,让她吃了一些,自己也吃了一些,补充体力。 此时,李元庆和张芸娘所在的位置,是官道的一个分叉口,往东南方向,是通往辽地另一座大城辽阳,往西南方向,则是通向广宁城。 身为穿越者,李元庆当然知道,此时的活路,只有广宁城一条,辽阳在不久之后,也要沦落于老奴之手。 不过,心中对顺子和陈氏还留有最后一丝幻想,李元庆决定再在这里等他们半个时辰,自己两人也休息一下。 因为两人跑的比较快,这时,官道上人还不多,早上的时候,先行出逃的,只是士兵潮,沈阳城真的逃难高峰,恐怕要等到中午之后,后金军屠城开始,那才是老百姓的逃命时间。 只是,与李元庆相比,他们无疑是被迫选择了hard模式,十人能逃出一人,已经是苍天保佑了。 等了大概一刻钟,官道上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但基本都是成年壮汉,老弱妇孺,基本没有。 这也在情理之中,这般条件下,能冲出城,并且在这个时间能逃到这里的,除了成年壮汉,老弱妇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如果不是李元庆硬生生拉着张芸娘一直朝前奔跑,恐怕,这个可怜的小娘,早就掉队了。 溃兵人流大都涌向了辽阳方向,只有极少数,选择了路途更远的广宁城方向。 沈阳虽失,但辽阳还在,还有数万大军,这些逃兵们,还把希望留在辽阳城。 对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但自己本身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真要去当这个好人,这些溃兵大爷们,谁又肯信呢? 半个时辰,转瞬即过,可惜,顺子和陈氏,终究是没有出现,李元庆也不再犹豫,直接拉着张芸娘,奔向了广宁方向。 张芸娘心中虽然万般苦楚,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娘亲和弟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身边这个男人,将会成为自己以后所有的依靠。 李元庆明显感觉出来,张芸娘抓着自己的小手,更用力了一些,对于这个小女孩的小心思,李元庆也只能装作感觉不到。 前途未卜,连自己都还只是飘萍啊。 傍晚,两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子,只是,后金军的临近,这里早已经成为了空城,破败又萧条。 远处的空地上,有人点燃了篝火,好像是几个溃兵正在取暖。 李元庆并没有贸然进入村子,在这种状态下,后金军是敌人,但这些溃兵们,何尝又不是? 甚至,他们比后金军还要可恶十倍。 这一路上,李元庆已经亲眼目睹了多起令人发指的恃强凌弱之事。 人的劣根性,在这种时刻,暴露无遗。 倘若不是有李元庆在身边呵护,像张芸娘这种小娘,恐怕,早已经…… “元庆哥哥,咱们不进去么?”心里有了转变,张芸娘对李元庆的动作更加亲昵,仿似生怕李元庆丢下她不管了。 李元庆轻轻捏了捏张芸娘的小手,“不急。芸娘,你饿了么?” 张芸娘忙摇了摇头,“元庆哥哥,我不饿。” 只是,她说着,腹中却是咕咕响了起来,使得她小脸不由一阵羞红。 虽然此时她小脸上有不少黑灰,但这种朦胧的夜色,加之如此近的距离,李元庆的身体和心理,都有了一些异样。 张芸娘虽然稚嫩,但毕竟也是女人啊。 李元庆忙错开了目光,低声道:“芸娘,再忍一下,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就开饭。” 张芸娘忙点了点头。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身着明军战袍的士兵,正骑着一匹快马,急速朝这边狂奔,而他身后,却似乎有几个追兵,正穷追不舍。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这是闹的哪一出? 刚要带着张芸娘闪身躲进一旁的黑暗里,但这时,或许是奔的太急,又或许是身体有伤,马也受了伤,这匹快马一个趔趄,连人带马,一下子翻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片刻,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也是三四个明军打扮的汉子,人人有马,为首一个络腮胡子壮汉大笑道:“陈继盛,你个狗日的,给老子逮住了,你他娘还想跑?哈哈哈。快,跪下叫爷爷,爷爷今天说不定心情好,能饶你一条狗命。” 坠马的明军士兵吃力的爬起来,怒骂道:“刘达斗,你这憨货,你这样公报私仇,你就不怕我家将军知晓,禀告朝廷,诛你九族么?” “哈哈哈。” 络腮胡子不由哈哈大笑,“你家将军?你说毛文龙?哈哈哈。区区一个杂牌游击,又能奈我何?哥几个,动手。今天,非要给这小比崽子来个明白的。” 他旁边三个喽纷纷翻身下马,狞笑着就朝着这明军士兵奔过来。 “陈继盛?毛文龙?……” 李元庆不停念着这两个名字,忽然,脑海中猛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陈继盛,这不是毛文龙身边最亲近的亲信谋士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李元庆对前途还有些茫然,但此时,毛文龙这个名字一被人喊出来,李元庆瞬间犹如迷失在深海上的小船,看到了港口边指引方向的灯塔。 “芸娘,你小心躲起来。我去帮他。”李元庆对张芸娘小声知会一声,操起手中钢刀,一个闪身,就朝着前方奔过去。 “元庆哥哥,小心啊。”身后传来张芸娘无力的呼喊。 ***************************************************************** 正文 第6章蒲公英和启明星 这章发了上新书榜了,跪求红票和收藏,小船多谢。 ~~~~~~~ “刘达斗,我警告你,咱们只是私怨,你千万不要乱来啊。”陈继盛刚才明显被摔的不轻,看着刘达斗和几个壮汉喽走过来,他已经慌了神。 刘达斗不由哈哈大笑,“狗日的姓陈的,你也知道怕了?以前不是挺能耐的么?老子的娘们你也敢抢?哈哈哈……不过,这一次,你可没有这么好运了。这荒山野岭的,嘿嘿。我好像没见过你呀。” 陈继盛知道刘达斗已经对他动了杀心,简直欲哭无泪,只得强撑着拿起他的腰刀,准备与刘达斗几人搏命。 但这时,刘达斗身后一名喽忽然一声闷哼,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刘达斗被吓了一跳,猛然回过身,小眼睛里凶光毕露,“谁?” 李元庆缓缓来到了光亮处,“都是明军,你们想干什么?” 虽然李元庆很想跟陈继盛攀上交情,不过,这叫刘达斗的大汉,明显也不是好相与之人,所以,刚才对其喽,李元庆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将其砸晕了过去。 此时,看到李元庆出现,刘达斗剩下的两个喽,慌忙也转向了李元庆这边,面露谨慎之色。 也无怪乎刘达斗几人会如此紧张,他们做的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再者,李元庆身材高大强壮,面沉如水,衣服和手里的大刀上,隐隐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让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是好相与之人。 事实上,古往今来,颜值对女人重要,对男人,其实同样也很重要。 只不过,女人讲究的是一个‘柔’字,但男人,却是一个‘刚’字。 否则,倘若此时李元庆是个面相软趴趴的文弱书生,恐怕,刘达斗几人,看会都不会看李元庆一眼。 “兄弟,这里没你的事。这是我们的私怨。你若硬要管闲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刘达斗恶狠狠的盯着李元庆,似乎想用身体表情将李元庆吓退。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刘达斗身上穿着一身千户官服,陈继盛同样也如此。 眼见李元庆发楞,陈继盛慌忙道:“兄弟,救我。这几人,想要杀人灭口。” 看到陈继盛终于发了话,李元庆不由一笑,看向刘达斗,平稳道:“这位大人,今天这事,既然叫某碰到了,那就不能不管了。” 刘达斗又羞又怒,小眼睛里凶光毕现,对着身边两个喽一摆手,“哥几个,上。” 两个喽会意,三人从三个方向,迅速朝着李元庆包过来。 在这个时代,能混的好的,或者说能吃饱饭的,都不是善茬。 刘达斗这两个喽,也是颇有武勇的好勇斗狠之辈,刘达斗本人,也绝不弱。 很快,四人就乱战成一团。 但刘达斗几人,身材都比较矮,这也是现在明人普遍的特点,没有一人超过一米七,而李元庆身高臂长,虽然还有些许内伤,但今天一整天的逃命过程,身体的肌肉、骨骼,早已经完全拉伸开来,以一敌三,并不落下风。 旁边,陈继盛也换过了气,操起腰刀,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团。 二对三,刘达斗这边明显刚不住了,尤其是刘达斗,被李元庆虚晃一刀,狠狠一脚,直接踹趴在地上。 李元庆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刀尖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道:“还打不打?” 饶是刘达斗彪悍,这时,也不得不服软了,忙讨饶道:“兄弟,兄弟有话好说,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莫要乱来啊。” 李元庆一笑,将刘达斗拉起来,胳膊用力夹住他的脖子,“你们有什么事,尽可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但,我最讨厌自己人打自己人,明白么?”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巧,刘达斗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感情,这是个愣头青啊。忙道:“兄弟,这次是哥哥眼拙,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你放开我,我们现在就走。” 李元庆忽然冷笑,“你当老子傻啊。老子放了你,你再杀个回马枪,那老子该怎么办?” 说着,李元庆勒着刘达斗脖子的胳膊,又用力了一些。 刘达斗快被憋的喘不上气来,简直是欲哭无泪,忙艰难道:“兄弟,哥哥发誓,绝对不会回来。” 这时,原本在村子里烤火的几个溃兵,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跑过来。 见人多了,李元庆这才放开了手,“希望你说话算话。” 刘达斗这时已经知道了李元庆的厉害,也不敢放狠话了,招呼两个喽,又架起之前被李元庆率先放倒的那个喽,扭头就走。 看到他们走远,李元庆这才快步来到了陈继盛身边,“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危机骤然解除,陈继盛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苦笑着看着李元庆道:“兄弟,好俊的身手。这次,哥哥可是多亏你了。” 李元庆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说书先生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饶是陈继盛亦文亦武,但他又怎能看得透两世为人的李元庆的心思?、 一听李元庆这话,他便知道,李元庆必定是个耿直的爽快汉子,不由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这事儿,也怪陈某自己,红颜多事啊。哎~~~。不提了。对了,兄弟,你从哪里来?” 见陈继盛打开了话茬,李元庆忙将沈阳城的事情,对陈继盛简单说了一遍。 陈继盛闻言不由面色一阵阴沉,刚才与刘达斗的不快仿似也被抛到了脑后,深深吐一口长气道:“狗日的建奴啊。” 他狠狠啐了一口,又道:“兄弟,你从沈阳城里逃出来,可还有什么亲人?” 李元庆忙道:“大哥,本来我与内弟和丈母娘一起逃出来,现在,只剩下我跟未过门的媳妇了……” 说着,李元庆神色一阵黯然。 陈继盛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已经跟随毛文龙多年,饱经风浪,自然明白李元庆这看似简单的话语里面深深的心酸。 他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片刻,才道:“李兄弟,男儿大丈夫,早晚会有建功立业的时候。对了,李兄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看到陈继盛说出这句话,李元庆心里不由一阵狂喜,但面儿上,却依然保持着单纯的迷茫,“陈大哥,我也没有打算。眼下这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有别的本事。等去广宁城里,先去军中混个职位,也好让我和媳妇不至于饿死吧。” 古人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一个人的本事再大,能力再强,但想要发挥,却也需要一个坚实的平台。 人才,自古以来,都不会缺少饭碗。 而在这个时代,李元庆这好勇斗狠的本事,就是各个大佬们最需要的、也最紧缺的人才。 陈继盛不由大喜,“李兄弟,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家将军,麾下现在正在招人,如果李兄弟你不嫌弃,我愿将你引荐给我家将军。” 李元庆忙装作大喜的样子,“陈大哥,那,那这可太感谢您了。” 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李兄弟,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救了我的命,咱们就是自家兄弟。” 陈继盛这倒没有半分虚言,他虽为毛文龙属下,但事实上,与毛文龙的关系,三分像属下,七分,却更像是朋友。 李元庆已经答应跟随毛文龙,陈继盛自然也不会再拿李元庆当外人,忙拿出自己的干粮,要与李元庆分食。 但李元庆看到陈继盛只有两个干硬的粗面馒头,忙招呼张芸娘出来,取出了咸鱼和一丁点腊肉,三人一起享用。 简单吃过了晚饭,又喝了点水,陈继盛的神色明显恢复了不少,“元庆,哥哥此时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尽快赶往广宁城。你和芸娘没有马,哥哥这边……”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意思,忙道:“大哥,你先去办正事就是。这里已经离沈阳城50里地,鞑子应该不会来这边的。我和芸娘慢慢走,最多三天,一定能到广宁城。” 陈继盛愈发满意李元庆的性子,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元庆,我家将军,不日就将前往广宁城。你也不用太急,五天之内,赶到广宁城就好。到时候,直接去城东杭州客栈找我。” 李元庆忙点点头,“大哥,天黑路滑,你一定要小心。” 陈继盛哈哈大笑,翻身上马,“元庆,这里条件简陋,等到了广宁城,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 ………… 看着陈继盛快马消失在黑夜里,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明末的历史,李元庆虽然不甚精通,但~~~~,对于毛文龙这个人,李元庆却是知之甚详。 这主要是后世时,李元庆的未婚妻,曾经专门写过一篇关于毛文龙的论文。 如果说当年三国时,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有太多艺术夸张的成分,那~~,毛文龙仅以190余人,奔袭千里,奇袭镇江(今辽宁丹东市),绝对是华夏战争史上,可以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后,毛文龙开镇东江,在后金的腹心,建立敌后根据地,整个天启年,不断壮大,越来越强,搞的老奴努尔哈赤的菊花,简直是欲仙欲死,却没有丝毫办法。 而毛文龙所奉行的‘蒲公英’政策,更是活辽民百万,因为他祖籍浙江杭州,治下子民,纷纷以他的同乡岳飞、岳王爷,与他比肩。 而历史也证明,整个东江军集团,是华夏封建史上,最后的、也是最具有战斗力的汉人军事集团。 大名鼎鼎的三顺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皆是毛文龙的嫡系麾下。 倘若~~,没有同样大名鼎鼎的袁督师横空出世,鲜血染红双岛之夜,大明~~,也许未必就会是后世的模样,我华夏的历史,未必就会被扎上三百年的金钱鼠辫。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而此时,能与未来的东江集团副总裁陈继盛,结下如此关系,又怎能让李元庆不激动,不兴奋? 不过,李元庆也知道,毛文龙现在,应该还并没有得志,这主要是,他还没有得到他的伯乐----辽东巡抚王化贞的支持。 而此时沈阳城的失守,在某种程度上,将是一柄重重的砝码,迫使王化贞另辟蹊径,寻找新的选择。 这将是毛文龙最大的机会。 而陈继盛此行,很可能是带着现在还身在辽阳的毛文龙的信息,禀报给王化贞。 “元庆哥哥,那个陈大哥走远了。”看着李元庆还在发呆,张芸娘小心提醒了一句。 李元庆眼睛微微一眯,嘴角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芸娘,咱们也该找地方过夜了。” *************************************************************** 正文 第7章因与果 ~~~~~~~~ 虽已是初春,但辽地的夜,依然分外寒冷。 这小村子应该被荒废了有些时日,可用的资源并不多,好在此时溃兵人数并不多,倒并没有发生为了争抢房屋而大打出手的事情。 这种时候,李元庆自然也不会节外生枝,并没有去村子中心里找那些大宅,而是和张芸娘在村子西侧边缘,一间破败的小屋内落了脚。 两天一夜的高强度奔波,李元庆也着实有些疲惫了,更不要提,从未出过家门的张芸娘了。 好在两人的食物还算充足,又有厚棉袄护身,精神状态,都还算不错。 “芸娘,累了么?早点休息吧。明早咱们还要赶路。” 李元庆说着,随手插死了简易的门栓,又扯下了衣服上的一根碎布条,拧成绳子状,别在了门栓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玄关。 这样,就算有人冲进门,第一时间突破了门栓,但有布条的牵扯,会被延缓几秒,李元庆将会有更多的应对时间。 张芸娘看李元庆的动作,俏脸有些微红,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忙道:“元庆哥哥,我不累,我,我去铺床。” 说着,她忙来到身后的土炕边,想要收拾,可惜,土炕除了光秃秃的黄土表面,再没有他物。 李元庆怎的不明白小女孩的小心思,淡淡一笑,“芸娘,你去炕上睡,我在下面。不早了,睡吧。” “元庆哥哥……”张芸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元庆却是靠在一旁的炕沿上,抱着钢刀,已经打起了酣睡。 张芸娘看着李元庆英挺的侧脸,呆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元庆哥哥这么会疼人,也许,自己的下半辈子,并没有想的那么糟啊。’ 犹豫了片刻,看李元庆似乎睡熟了,小女孩也鼓起了勇气,试图用力把李元庆拖到炕上。 可她这小身板,怎的能拖得动人高马大的李元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而小女孩也发现,与冰冷的土炕相比,他的元庆哥哥身边,似乎更加温暖。 心里迈过去这个坎儿,又有名分在心头,她也不再矜持,小身子小猫儿般靠在李元庆的身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感受着身边稚嫩的小女孩已经进入了梦乡,李元庆缓缓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心虽然俱疲,但这种时候,李元庆又怎的能睡的安稳? 沈阳城已经是无药可救,只是不知,陈继盛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 这种天气走夜路…… 但凡事都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李元庆即便是穿越者,也必须要遵从这个时代的轨迹和时间轴,等待和忍耐~~,这永远是人生最大的学问啊。 想通了这些,李元庆小心把张芸娘抱到土炕上,贴着她带着淡淡处女幽香的小身子,沉沉进入了梦乡。 …………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清早天一亮,李元庆便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嘈杂。 张芸娘也被吵醒,有些惺忪的睁开了大眼睛,“元庆哥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庆眉头一皱,片刻,温柔笑道:“芸娘,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张芸娘乖巧的点点头,忙爬起身来,服侍着李元庆整理衣衫。 对于张芸娘的‘服务’,李元庆并没有拒绝,坦然而受之,总得让小女孩感觉到自己有点用,有点事情做啊。 来到外面,李元庆赫然发现,溃兵的人数,比昨夜要多了不少,毕竟,因为提前的筹谋准备,李元庆几人,是第一批逃出沈阳城的,而其他人,未必就会有李元庆这么周全和幸运了。 溃兵们有昨夜到的,也有今晨到的,他们也带来了沈阳城方面最新的消息。 不出李元庆所料,沈阳城并没有撑过一天,昨日上午早些时候,老奴就已经率后金大军入了城,为了鼓舞士气,彰显其不世之战功,老奴给全军‘放假三天’…… “狗日的鞑子,他们简直不是人啊。可怜我那七妹和两个女儿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军汉,忍不住捶胸顿足,老泪横流,要不是旁边有人搀扶着,他怕早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不愿再看这一幕,正如后世那句经典之言,‘落后,就要挨打啊’。 谁又管你的理由呢? ………… 简单吃了点早饭,李元庆不再多做停留,直接拉着张芸娘的小手,快步踏向了广宁城方向。 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达官贵人种下的因,统治阶层的错误导向,在这一刻,却要升斗小民来承担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也无怪乎先贤曾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李元庆却是深深明白,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但~~~,若是如同这些军汉们一样,只知怨天尤人,祈求上苍的怜悯,这恐怕非但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会更加助涨侵略者的嚣张气焰。 早在晚清时代,就已经有贤明之士提出了‘师夷长技以自强’的口号,因为他们早已经从血和泪中探查明白真相。 在这种情况下,痛苦,恐惧,忏悔,不会有丝毫作用,想要改变,只有脚踏实地的去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改变。 此时,按照时间推算,陈继盛即便星夜赶路,离广宁城,应该还有些距离,而辽阳城这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辽阳距离沈阳,不过咫尺之遥。 沈阳城的兵败失守,恐怕现在早已经在辽阳城里炸开了锅。 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李元庆都不在乎,也不会去在乎,形势已经糜烂如斯,李元庆区区一个大头兵,又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但此时毛文龙在想什么,李元庆却不得不仔细思虑。 当京师里的士大夫精英阶层,还沉浸在后金女真不过是‘芥癞之癣’的时候,真正在辽地一线的将领们,却早已经深深明白了后金女真人战斗力的可怕。 只不过,有人被吓破了胆子,胆汁都流了出来,有人~~~,却是摩拳擦掌,‘不封候,誓不休’。 毛文龙,明显是后者。 有着在沈阳城贺世贤和尤世功的例子,李元庆已经明了,我华夏~~,不是没有好男儿,不是没有不怕死的汉子,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在此时的这种大环境下,双拳难敌四手,着实是独木难支啊。 但读过书、当过算命先生的毛文龙,显然不是贺世贤和尤世功这种纯碎的军人莽汉,陈继盛这个信使,说明毛文龙已经~~坐不住了。 而沈阳城的失守,必将也会加速毛文龙心中的决断。 此时,李元庆虽然没有见过毛文龙的面,后世的史书,也因为辫子朝的大环境使然,对其评价,也并不高,但李元庆通过自己的娇妻,却是深深明了,这是一个真正的不世豪杰啊。 堪称是华夏‘游击战’的开山鼻祖啊。 以李元庆两世为人的阅历,这种人,在这种危机时刻,又怎的可能会坐以待毙? 历史已经证明,辽地大大小小的‘山头’虽然不少,但真正成长起来的,只有以祖家、吴家为代表的关宁一系,再者,就是以毛文龙为首的东江一系。 只不过,关宁军虽然占有优良的资源,但却尽是辽地豪族将门把持,就算是毛文龙这种豪杰,都沾不上边,更不要提,此时李元庆这种大头兵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未来者,在求职的选择中,一个是庞大、但却臃肿不堪的花旗银行,另一个,是扎克伯格刚刚起步的脸书,该如何选择,自然是不言而喻。 男儿大丈夫,自当马上建功立业。 后世时,李元庆并没有金戈铁马的机会,只能在商场上搏杀,但此时,已经有了陈继盛这根桥梁,李元庆当然不会再跟娘们儿一样犹犹豫豫。 “元庆哥哥,你看,太阳出来了。” 这时,张芸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抬头看向了高耸的天空。 李元庆抬头瞟一眼,正看到太阳已经从云层里露出了头,正值当空,天终于放晴了,一路上只顾思虑,两人竟然已经走了一个上午了。 看着张芸娘的小模样,李元庆怎的不明白小女孩的小心思,一笑道:“芸娘,累了吧?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 “嗯。”张芸娘忙欢喜的点点头。 只是,扫视四周,李元庆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因为着急赶去广宁,以便提前筹谋准备,李元庆并没有选择直向南的官道,而是往西抄了个近道,这里贴近了几部蒙古部落的势力范围。 走这里到广宁,不用再走沙岭一线,可以近上百多里地。 这也是辽地的黑商们,常走的一条道。 而李元庆之所以如此大胆,也是因为此时后金大军正在沈阳城,几部蒙古部落,不是追随明军,就是追随后金的奴才,在这种时刻,他们也很难在意小道儿上的这点小细节了。 但此时,摆在李元庆眼前的,竟然尽是一片密密麻麻、破败不堪的乱葬岗子。 张芸娘的心思全都放在李元庆身上,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细节,此时一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有些惊慌的捂住了小嘴,“元庆哥哥,要不,咱们,咱们再往前走走再休息吧?” 李元庆不由一笑,后世时,他便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此时,经历了沈阳城大战,手上又沾上了鲜血,他又怎的会在意这区区乱葬岗子? “芸娘,没事。有我在这呢。别怕。” 李元庆说着,拉着张芸娘在一处坟土包边坐了下来。 周围四处空旷,虽然天晴了,风却依然很大,这长满了枯色荒草的坟土包看着不咋的,但却是此地最好的避风港湾了。 张芸娘看李元庆胸有成竹,稍稍安心了一些,有着这一路的经历,张芸娘早已经对李元庆死心塌地,有元庆哥哥在身边,自己又害怕什么呢? 两人拿出干粮,如同后世的小情侣一样,浓情蜜意的大吃一顿。 李元庆忽然有些恍惚,来到明末,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啊。 否则,像此时眼前娇柔的小娘,多少银子也买不来啊。 自己的娇妻虽然不错,但其性子…… 这简直没有可比性啊。 这时,张芸娘忽然有些惊恐的道:“元庆哥哥,你听,那边,好像是那边,好像有人在喊救命啊。” *************************************************************** 正文 第8章商老六 上新书榜了,跪求收藏红票,小船需要你的支持。多谢。 ~~~~~~~ 李元庆不由眉头一皱,这他娘的,这正值当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狗日的鬼地方,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片刻间,李元庆背后的钢刀已经操在了手上,将张芸娘拉到了自己怀里,竖起了耳朵,“芸娘,别出声,我仔细听听。” 此时风很大,呼啸着席卷而过,张芸娘刚才说的时候,李元庆倒真依稀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但此时,风一吹,又听不到了。 张芸娘赶忙乖巧的紧紧闭住了小嘴,大眼睛有些惶恐的看向四周。 李元庆凝神静气,仔细聆听。 很快,在风声之外,李元庆果然听到了有个女人声音在凄厉的哭喊着‘救命’。 “元庆哥哥,咱们,咱们怎么办?” 因为是顺风,这一次,张芸娘也听得真切了许多,小手慌忙不跌的抓紧了李元庆的衣衫,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但这时,李元庆已经听出来,这并不是啥子脏东西,而是真的是个女人求救的声音。 “芸娘,没事。可能是有人遇到了麻烦。咱们过去看看。” 说着,李元庆拉着张芸娘的小手,快步踏上了声音的方向。 张芸娘见李元庆如此镇定,稍稍安心了一些,忙紧凑的跟上了李元庆的脚步。 不多时,两人差不多奔出了大半里地,终于在西面一片乱石子堆砌的坟土包群边缘,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一处坟土包旁边,一个有些微胖的妇人,正伏在一个倒地的男人身上,滔滔大哭不止,伤心欲绝。 旁边,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附近尽是泥土,还有铲子之类的工具。 只看一眼,李元庆已经明白了大概,感情,这是碰到‘手艺人’了。 看女人哭的撕心裂肺,张芸娘已经有些不忍了,一夜间‘家破人亡’的遭遇,她的外表看似已经有些成熟的坚强,但内心里,又怎能逃过年龄的限制呢? “元庆哥哥,这家人好像也是落难的啊。咱们,咱们去帮他们一把吧?”或许是救人心切,张芸娘居然用上了自己的‘撒娇’绝技。 李元庆不由一笑,小女孩显然并没有看出这两人是‘手艺人’,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庆当然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位大姐,发生了什么事?”李元庆和张芸娘快步走到了妇人跟前。 妇人见竟然真的有人来了,不由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李元庆和张芸娘是人,而不是鬼的时候,哭声不由更为惨烈,“大兄弟,当家的他,他……” 她已经哭的伤心欲绝,加之在寒风中冻了这么久,已经说不成一句利索的话。 “芸娘,你先扶大姐起来,我看下这位大哥。” 李元庆摆手示意张芸娘先把这妇人扶到一边,自己快步上前查看着男人的情况。 或许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没多久,这男人身上尽是一股子尸臭味,十分刺鼻。 他大约40出头,满脸络腮胡子,刚毅的脸孔上,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看得出,他应该是一个心志坚毅之人。 但此时,他的脸上一片煞白,喉咙发青,几乎没有了人色,腿上和腹部,不知道是什么伤口,已经被鲜血浸的透彻。 但李元庆却看出来,此人的伤口应该并不致命,真正导致他昏迷的,是他的呼吸系统,他应该是吸入了不干净的空气。 人命关天,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用最基础的救生手法,对其进行胸压,心肺复苏。 旁边妇人一看李元庆竟然这样对待她的男人,赶忙一下子挣脱了张芸娘,扑到了李元庆身上,大哭道:“大兄弟,你,你要干啥呀?” 说着,她如同一只发疯了的老母鸡,就要对李元庆张牙舞爪。 这种时候,李元庆也无法跟她沟通,一把把她推到一旁的地上,大呼道:“你男人还有救。想让他活命,就听我的。” 李元庆这一推没有丝毫留手,这妇人被重重摔在了地方,剧烈的疼痛,也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忙连滚带爬的爬起身来,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袖,“大兄弟,你,你说啥?当家的还有救?” 李元庆也懒得跟她废话,正愁着不能做人工呼吸呢,忙指着这汉子的嘴道:“大姐,你对着你当家的嘴里吹气,快。跟我手的节奏一样。” 妇人闻言不由一愣,老脸有些泛红,半天没反应过来。 李元庆一把把她推到她男人的脸上,大呼道:“快点。再不吹气,你男人就死定了。” “哦?哦。”这妇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开始朝着他男人嘴里吹气。 李元庆和这妇人配合大概一两分钟,她终于找到了节奏,开始跟随李元庆胸压的节奏,快速的对这汉子进行心肺复苏。 两人都很卖力,大概做了5、6分钟,这汉子‘哇’的打了个饱嗝,剧烈咳嗽几声。 李元庆赶忙把的身子扶起来,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更为顺利的吐出了几口恶臭的浓痰。 “芸娘,快,拿水壶来。”李元庆对着身后的张芸娘大呼道。 “呃?哦。”张芸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倒是这妇人眼见自己的男人竟然有醒的症状,率先反应了过来,把旁边他们的水壶拿了过来。 李元庆和张芸娘只有一把水壶,此时,见这妇人机灵,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忙用这妇人的水壶,对这汉子嘴里灌了几口。 片刻,这汉子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吐出了一大滩脏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对他婆娘道:“春花,这,这是在哪啊?这是在阴曹地府么?你~~~,你这个浑人,我不是叫你走嘛。你还管我干什么啊。你怎么也来这里了?祖师爷啊,我老商家要,要……” 说着,他用力咳嗽几下,伤心的眼泪止不住的涌落下来。 这妇人经过了冰火两重天,不由又惊又喜,“当家的。这,这不是阴曹地府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咱们都还活着啊。” 说着,她一下子扑倒在李元庆跟前,拼命的磕头,“恩人,恩人啊……” ……… 这汉子的伤口并不严重,李元庆用自己的伤药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这汉子和他婆娘终于也冷静了下来。 不多时,李元庆也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汉子叫商老六,是祖传的‘手艺人’,就是传说中的盗墓贼。 东北地区天寒地冻,冬天,一般‘手艺人’是不出来做活的,只不过,前些时日,商老六的十一岁的独女不幸染上了风寒,家里又没有现银,不得已之下,商老六只能拼死出来做活,为女儿治病。 在这之前,他本来早已经选定了几个大目标,可惜,这是在冬天,没人愿意跟着他出来做活,情急之下,他只能自己出来,但这种天气,他婆娘怎的能放心? 把女儿交给婆婆照料,拼死与丈夫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人手不足,商老六也不能挑选他的‘大目标’,只能找些临近地处的小目标。 可惜,在沈阳城附近转了几圈,所获并不多,紧紧够维持女儿的最基本开销。 两口子无奈之下,只能跑到远处。 但令商老六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乱葬岗子里,竟然有一处不错的目标。 他婆娘也懂一些行情,死活不让他去,毕竟,这种地方,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 但为了女儿,商老六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最后,虽然他活着爬出了盗洞,但因为触动了里面的机关,一人力逮,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他本来嘱咐他的婆娘别管他,赶紧回去给女儿治病,却没想到,她婆娘致死不肯离去。 听完商老六夫妇的事情,李元庆和张芸娘都有些感动。 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这商老六,有这样的婆娘,倒也值了。 不过,李元庆却很好奇,商老六既然是手艺人,按说,不该这么穷啊。 商老六忙解释道:“恩人,您不知道。我们的东西,都让上头那些当官的吃干净了,我们只能留点汤水。要不然,我们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早就给人诛九族了。” 李元庆点点头,有些默然,‘官’字两张口啊,尤其是明末的官…… 商老六夫妇吃了点东西,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李元庆这才把沈阳城已经失守的消息告知两口子,两口子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是在后金军围城之前,离开沈阳城的,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这城高强厚的沈阳城,竟然真的被后金军攻破了?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商大哥,眼下这般情形……你们想怎么办?”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得知了商老六从七八岁就‘入了行’,至今已经三十多年,李元庆也起了爱才之心,并不愿意两口子再去沈阳城送死。 这世道,很多事情,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只能放弃啊。 但两口子显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商老六虽然伤还没好利索,却是用力跪倒在地上,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恩人,我必须回沈阳城看我女儿。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您的大恩大德,我商老六记在心里。只要我商老六不死,必有厚报~~。” 看着商老六坚定的眼神,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忙把商老六扶起来,“商大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好汉子。我佩服你。不过,沈阳城已经落在鞑子手里,凡事,必定要多加小心啊。” 商老六重重点点头,“恩人,您放心。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沈阳城就算落在了鞑子手里,未必~~,就能困得住我。” 李元庆知道商老六这种人,必定有自己的门道,也不再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商老六的肩膀,“商大哥,把女儿接上,我在广宁城等你。” 商老六重重点头,却道:“恩人,我这婆娘,就拜托您了。” 他婆娘大惊,“当家的,你,我,我不跟你一起回去么?” 商老六看了他婆娘一眼,长叹一声道:“回去?回去送死吗?你好好跟着恩人,等我带女儿去找你……” 说着,商老六头也不回,大步朝着沈阳城方向走去。 看着他萧索的身影在寒风中越来越远,他婆娘已经哭的如同纸片,“当家的,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啊……” 只是,她的声音,片刻就已经被寒风吹散。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了广宁城方向,眼神一片清明。 ************************************************************* 正文 第9章浙兵 跪求收藏和红票,小船多谢。 每天三更,小船可是实在人啊。 ~~~~~~~ 有了商老六婆娘刘春花的加入,李元庆的‘队伍’,一下子壮大了不少。 商老六已经有了选择,这天寒地冻、荒山野岭的,李元庆当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墨迹,简单休整了一下,三人继续踏上了前方的路。 先贤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正如那句话,‘都脱了衣服,在澡堂子里,还不都是一个模样?’ 商老六的工作,看似令人不齿,不过,这种人,未必就没有用处。 李元庆虽两世为人,但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不会以别人的出身作为标杆。 后世时,在行内的某次大跌风暴中,李元庆正是因为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瘪三’朋友,一个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的电话,却让李元庆成功躲过了这次‘血洗’,并在事后,从容抄底,赚的瓢满钵满,这也成为了李元庆事业起飞的一个最关键的节点。 三人在傍晚时,抵达了荒漠中的一个小村子,这是一个汉蒙混居的小村子,只有几户人家,算是半牧半耕状态,村子里皆是老弱妇孺,并没有受到此次后金春季攻势的波及。 李元庆支付给一户村民几钱碎银子,三人在这里落下脚来。 从沈阳城逃出来已经几天了,这是李元庆第一次喝上热水,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张芸娘也是十分欢喜,广宁城越来越近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新生活的希望。 刘春花经过一下午的奔波,也渐渐缓过了一些。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呢? 不去笑着面对,难道要哭死么?如果这样,那自己当家的不是要心疼死? 这里的村民居住的都是夯土构架的毛坯屋,共同的特点就是屋子里都有一张大土炕,这也是华夏东北地区多年的传统。 两个女人睡床上,李元庆只能委屈打个地铺,不过,即便这样,与之前相比,这也绝对是五星级的享受了,最起码有被子、褥子了。 夜晚,风沙很大。 沙粒拍打在窗檐上,噼啪作响,让人有些不适应。 两个女人都很疲惫,早已经昏昏睡去,但李元庆的脑海,却是一片清明。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虽然已经明确了毛文龙是‘粗大腿’,不过,如何在毛文龙的队伍里站住脚,并扎下根来,这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 次日清早,三人继续赶路。 李元庆也熟练的从村民口中,得知了通往广宁城的最佳路线。 此时,从此地继续往南十几里,就是大明的官道,顺着官道转而向西,离广宁城已经不足百里了。 手里的银子都从村民手里买了干粮,李元庆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不由又加速了行程。 以李元庆的身手,等到了广宁城里,弄点糊口的银子,这还叫事儿么? 三人一路疾行。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关系,两个女人的体力都不错,并没有拖了李元庆的后腿。 太阳刚刚升到天空一小半,大概也就10点钟左右,三人顺利的找到了官道,脚程不由轻松了不少。 张芸娘愈发欢快起来,边走着,边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儿。 对她而言,苦难即将过去,美好的新生活,就要来临了。 刘春花也被张芸娘感染,饱经沧桑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此刻,她也只能祈求菩萨保佑,当家的和女儿、婆婆,平安无事了。 倒是李元庆脸色有些凝重,不时神游天外,很少说话。 临近中午,官道上忽然出现了黑黝黝、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线,两个女人都被吓了一跳。 “元庆哥哥,那,那是什么?那是我大明的军队么?”张芸娘紧张的缩到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也有些紧张,这种地方,碰到了军队,不论是哪一边的,对形单影只的三人而言,可都不是好事情啊。 尤其是两个女人。 扫视四周,只有北面有一处小土坡,上面长着几颗疲惫的黄杨树。 李元庆不敢怠慢,忙指挥两个女人,快速到小土坡上躲避。 等三人刚刚攀到小土坡,这支军队的哨骑,已经奔了过来。 一看他们的戎装,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大明的军队。 只不过,他们骑的马,十分矮小,与辽地这边的蒙古马相比,简直要矮上一圈儿。 片刻,后面又赶来一个哨骑,此人并不是明军戎装,而是有些花里胡哨的,倒像是四川、云贵地区的少数民族装扮。 “元庆哥哥,你看,这人~~,这人好像是唱戏的啊?”张芸娘天真的指着这个哨骑,小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他并没有理会张芸娘,只是用力握了下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不要暴露。 这毕竟是大明的地界,哨骑似乎都急着赶路,并没有留意到土坡上的三人。 不多时,随着这支‘杂牌军’旗帜的临近,李元庆已经明了,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正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的最后血脉,在后世被无数次高歌的浙兵啊。 而与他们同行的少数民族‘杂牌军’,那也绝对是让人如雷贯耳,正是明末、乃至华夏著名女将-----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啊。 他们竟然已经赶到了这里。 这也就意味着,那场惨烈的浑河大战,即将开幕啊。 由于娇妻的关系,李元庆对这场大战了解的很详细,此时看到主角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有些心有余悸。 浑河之战,这可以说是明末最坚挺、最有代表性的一场硬碰硬的野战。 只不过,浙兵加上白杆兵,连辅兵杂役都算上,尚不足万人,但他们面对的,却是老奴努尔哈赤的‘十万大军’。 即便是如此劣势,他们依旧打出了这个时代、令大明、令所有汉家儿郎最骄傲的一战,让不可一世的老奴和他麾下的八旗铁骑,吃尽了苦头。 如果不是后金抚顺驸马李永芳,以重金买通了沈阳城上的大明炮手,以从澳门购得的红衣大炮,狂轰两军阵地,说不定,这两根‘硬骨头’,真的能挺到援军赶至,反攻、甚至重新夺回沈阳城啊。 但可惜,李元庆深深的明了,以大明现在的大气候,大环境,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两支精锐之军,注定~~~,要成为八旗铁骑的战利品,他们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他们的荣耀…… ………… 浙兵和白杆兵走的很快,不到小半个时辰,后队也已经消失在了李元庆的视野里。 在这段时间内,李元庆的心中,经过了无数次的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结局告诉他们?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话语权,一切还是话语权啊。 李元庆此时的身份,说出的话,谁又肯信呢? 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女眷,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浙兵和白杆兵,未必,就不会有心怀不轨者。 此时这种状态,万事还是以保全自己的安全为首要啊。 但这段时间,李元庆全程目睹了两军的军容。 说实话,他们与后世的人民军,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甚至,可能还比不上短短军训了两个星期的大学生,但他们的军容军貌,却是李元庆重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 两军中基本全是青壮,没有老弱病残,精神面貌,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却是十分昂扬,与辽地早已经被后金军吓破了胆的明军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只不过,两军几乎都是步兵,只有很少数的哨骑,胯下有战马,李元庆甚至看到,有几个浙兵的千总,都是在军阵中步行。 白杆兵方面,倒是有百来头骡子,但这东西,运点货物还行,要是打仗,怎么可能与战马精良的八旗铁骑相比呢? “元庆哥哥,他们走远了,咱们可以走了么?” 张芸娘小声的话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 李元庆也从神思中回过神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后世,看那些文学作品时,不论男主、女主,只要穿越到了古代,必定是猪脚光环盖世,从容面对一切,一切尽在掌控,但此时,当李元庆亲身处在这个环境,却是深深明白,历史的轨迹,岂能是这般容易就被改变? …………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女人都看出了李元庆心事重重,都不敢多话,这倒使得一行人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一路疾行,次日傍晚,三人终于看到了广宁城高耸巍峨的城墙。 广宁城地处辽西走廊的北段,是大明九边重镇辽东镇的核心所在,其地理位置,北可压蒙古,东可控辽地腹地,南面,则是辽地通往京师方向的咽喉要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必控之地。 只不过,此时,沈阳城失守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这边,广宁城外,并没有了往昔的繁华,人流量很少,即便有人,也都是来去匆匆,脸色漠然。 但李元庆身边两个女人却是十分欢喜,看到了城池,也就意味着,她们已经远离了战争,不用再受劳苦奔波之苦。 三人跟着稀疏的人流进入了城内,张芸娘小声道:“元庆哥哥,咱们现在去找陈大哥么?”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广宁城的东门,忽然一笑,“这个嘛,咱们先不急。” **************************************************************** 正文 第10章杭州客栈 勤奋的小船怒求收藏和红票。。。 ~~~~~~~ 虽然当时陈继盛是这么说,让李元庆直接来广宁城找他,但李元庆两世为人,人情练达,可不是初哥儿。 毛文龙此时应该还没赶来广宁城,他的麾下,也就不可能有军营驻地。 而当日与陈继盛的相处,李元庆也看出来,陈继盛也并不是手头宽绰之人啊。 他虽是千总官身,但此时毛文龙还没有起来,他这当小弟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油水了。 而李元庆此时不仅有张芸娘,还有商老六的婆娘刘春花陪同,这三个大活人,自然不能让陈继盛养活。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微小的细节,看似微不足道,但却往往会成为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两世为人,李元庆自是深喑此道。 此时,李元庆已经身为分文,张芸娘自也不必多说,倒是刘春花,还有几粒碎银裸子。 这种时候,李元庆当然也不会再谦让,带着两个女人,在东门附近一家小客栈里,暂时安顿下来。 一路疲惫,但刘春花怎的看不明白张芸娘的心意?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先行回房休息了,这一来,不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李元庆和张芸娘两人。 红红的烛火随风轻摆。 客栈条件虽有些简陋,但燃烧的火盆驱散了严寒,将室内与外界隔离开来。 张芸娘不自禁的小心坐在床沿上,就如同她憧憬的新婚之夜一般,俏脸红的可怕,她十分想要对李元庆说些什么,可惜,试了几次,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力气说出口。 看着身边紧张的小女孩,李元庆的心里,也是万千思量。 怪不得后世有‘砖家’言,‘大明,是男人最幸福的时代。’ 经过程朱理学的禁锢,大明的女性,完全成为了男人的附属品。 李元庆毕竟是个正常男人,小女孩这‘逆来顺受’的模样,李元庆若没有反应,这怎么可能呢? 大概犹豫了两分钟,李元庆的大手已经将小女孩搂在怀里…… ………… 夫子言,‘食色性也。’ 不过,两世为人的经历,使得李元庆本身最大的优点,就是克制力。 虽然已经对小女孩的身体十分熟悉,但两人却并没有真正‘负距离’的实质性接触。 毛文龙奇袭镇江,已经是箭在弦上,李元庆虽是重生者,但对未来的征途,却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再者,张芸娘此时虽不算年幼,但毕竟并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身形有些瘦弱,李元庆若万一不小留下了种子,对此时的她而言,可真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看着小女孩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边,还止不住的泛起一丝幸福的笑意,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谁他娘的不想娇妻美妾,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呢。 可~~,这狗日的世道啊。 看到小女孩睡熟,李元庆小心的爬起身来,快速穿上了衣服,从二楼的窗户上跃到后院,飞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直到临近清晨,李元庆才又重新回到了客栈里。 一夜风霜,接连‘跑了’十几家,收获还算不错,攒起了几十两碎银子。 形势已经如斯,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将自己当做正人君子,而这种事情,对于其前身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不过,虽是做贼,但李元庆还是恪守着自己的底线,只挑大户下手。 大户丢点银子,不过无关痛痒,但小门小户,这可是要命的钱啊。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张芸娘和刘春花大概也知道李元庆疲惫,已经准备好了相当丰盛的饭菜。 “元庆,这是我刚炒的,你多吃点。”刘春花指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鸡蛋,笑眯眯对李元庆道。 张芸娘也是满含情意的看着自己。 李元庆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刘春花的意思。 自古民间就流传着,鸡蛋补身、养人,恐怕刘春花是担心自己昨夜太过疲累,要给自己补补。 可惜,李元庆昨夜确实很疲累,但却并不是刘春花想的那样,但在此时,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多解释什么。 吃过了午饭,张芸娘又提及了去找陈继盛之事,李元庆却一笑,“不急,咱们先去广宁城里转转。” 但让两个女人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庆跟客栈老板嘀咕了几句,一个伙计直接带着三人,来到了街后居民区的一条小巷子里。 伙计大概二十五六年纪,嘴皮子很利索,他指着阴面的一处小院儿,陪着笑道:“客官,就是这个小院子。这是我们掌柜前几年收下来的,东西都全活着呢。价格也绝对公道。只要十两银子。” 两个女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元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元庆一笑,“咱们先看看地方。” “哎。您瞧我这脑子。客官,快,里面请。”伙计说着,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将三人迎进了里面。 小院不大,只有两间,虽有些破败,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李元庆查看一遍,慢悠悠点了点头,“行。这里我相中了。让掌柜的过来签地契吧。” “哎。客官您稍等,我马上喊掌柜的过来。”伙计见做成了买卖,忙兴奋的屁颠屁颠离去。 刘春花看到他走远了,忙道:“元庆,你,你这是要买宅子?” 李元庆点点头,“广宁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总不能老住客栈啊。” 刘春花虽然有些诧异李元庆怎么来的钱,但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多问。 倒是张芸娘小脸上忍不住的兴奋之色,有了宅子,这就意味着,自己和元庆哥哥,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伙计带着掌柜很快回来,掌柜的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好糊弄,直接带着笔墨过来,就想要签地契。 事实上,对于此时大明的房价,李元庆也是了解一些的。 广宁城跟沈阳城相差无几,像这样的小宅院,这么偏僻,又不见光,最多也就值个六七两银子。 掌柜的要十两,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了。 但在这个时候,李元庆却并不想再纠结这点小事儿,毕竟,自己在广宁城人生地不熟,能少一点事儿,就少一点事儿。 而以李元庆的性子,他当然也不怕这掌柜的耍什么幺蛾子,自己的刀,可是不长眼啊。 很快,地契便已经弄好,但到签字画押的时候,李元庆却笑道:“春花嫂子,这上面,你来画押吧。” 刘春花不由一愣,张芸娘也是满脸诧异,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轻轻握了握张芸娘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张芸娘虽然很委屈,很痛苦,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强忍着眼泪不要流出来。 刘春花也反应过来,“元庆,这,这……” 李元庆一笑,“春花嫂子,咱们是一家人,让你签,你就签。” 刘春花见李元庆坚决,最终只得无奈在地契上画了押。 掌柜的和伙计拿着钱高兴的离去,只留下了一个无奈的女人,一个伤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满脸淡然笑意的汉子。 眼见小女孩就要伤心欲绝,李元庆递给刘春花几两碎银子笑道:“春花嫂子,街面你还认路吧?去买些新被褥,要厚点的,好点的,还有,买点碗筷、餐具之类的。” 刘春花当然知道李元庆有话要对小女孩说,忙点点头,“哎。元庆,我马上去。” 看到刘春花离去,小女孩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小手有些颤抖、却是用力的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哥哥,你,你不要我了么?” 李元庆不由一笑,用力在小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傻瓜。这怎么可能?宅子虽然是挂在春花嫂子的名下,但你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咱们还是在这里住呀。” “那~……元庆哥哥,你是说……”小女孩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郑重的看着小女孩的大眼睛,“芸娘,你跟着我,我不会委屈了你。但现在这个时候,有些东西,哥哥得慢慢来啊……” ………… 有了自己的家,氛围自然又不一样。 刘春花这岁数,自然明白人情往来,她很自然的将门口的小胚屋,收拾出来,当做了自己的房间,将主宅留给了李元庆和张芸娘。 张芸娘这时小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欢快的开始收拾起她和她元庆哥哥的房间来。 对于此,李元庆自然乐享其成,男人嘛,身为一家之主,总是要有些特权的嘛。 …………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拜访陈继盛的事情,终于摆上了日程。 此时,距离李元庆几人逃离沈阳城,已经过去了五六天,虽然李元庆现在也吃不准,毛文龙到底来没来广宁城,但与陈继盛的交往,李元庆已经做足了准备。 杭州客栈,距离李元庆这座小宅子并不远,只隔着两条街。 李元庆收拾妥当,便直接前往了目的地。 由于沈阳兵败失守,广宁城的外来人口,一下子也多出来了不少。 李元庆前天来的时候,街面上人还不多,但紧隔了一天,街面上已经可以看到许多落魄逃难的身影,这也使得很多客栈人满为患。 而在这方面,两世为人的李元庆,显然有更多先见之明。 恐怕,那卖宅子的掌柜的,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要照这行情发展下去,这宅子起码能卖十五、二十两啊。 杭州客栈不大,反倒显得有些破败,掌柜是个矮小的中年老头儿,一看就是南方人的模样。 李元庆不由微微点点头,以事看人,毛文龙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这个时代,低调、谦忍,这才是最实用的王者之道。 直接说跟掌柜的说明了目的,伙计忙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后院。 刚刚走到后院门口,李元庆就听到了陈继盛熟悉的声音,不过,院子里似乎人不少,还有他人说话。 “陈军爷,有人找您。” 伴随着伙计尖尖的大嗓门,院子里几个正在说话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门口。 而李元庆也正好看到了,在院子中一颗小树下、陈继盛几人围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 *************************************************************** 正文 第11章毛文龙 ~~~~~~~ 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太多特别,只是穿着普通的军袍棉袄,个子也不甚高大,脸上,留有和辽地大多数军汉一样的风霜和沧桑。 但他的眼睛,却是分外的…… 李元庆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人的眼睛非常特别,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 与其双目一对视,李元庆仿似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但在平静的海面之下,汹涌的浪花,即将要澎湃而出。 不用说,李元庆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除了毛文龙,谁还能有这种气势? 这时,陈继盛一看到李元庆走进来,不由大喜,快步跑过来,用力拍了下李元庆的肩膀,大笑道:“元庆,哥哥都等你好几天了,你总算过来了。你小子运气好,我家将军正好在这,快~~~,来给我家将军磕头。” 说着,陈继盛忙拉着李元庆,来到了毛文龙的身边。 在之前的日子里,李元庆脑海里早已经无数次幻想过此时的画面,哪里还有丝毫犹豫,忙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对着毛文龙磕了几个响头。 “小人李元庆,沈阳城败兵,见过将军。” 毛文龙不由一笑。 陈继盛之前对他提及过李元庆救命的事情,但毛文龙却并未太过在意,他此时正值用人之际,陈继盛既然有这种机缘,他当然不介意把人收下。 但毛文龙却也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李元庆是个普通的军汉,有些勇武,也仅此而已了。 但此时,李元庆这句话,却是让毛文龙一下子提起了兴致。 想来自己这里来讨饭吃,不先说自己的长处,倒先说自己的短处…… 这种事情,对毛文龙来说,不说绝无仅有,却也绝对是难得一见。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节骨眼儿上。 沈阳城的兵败失守,所有人都在向朝廷表明,自己绝对在守城中出了大力,只不过,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形势所迫之下,各人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后果。 但却从未有人,敢于勇敢承担下本该应有的责任。 此时,李元庆居然上来就说自己是沈阳城的败兵? 毛文龙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与人饮酒时,借着半酣酒意,豪言道:“此生不封候,誓不休。” 但他没有迎来任何鼓励,反之,到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疯狂嘲笑,恨不能把他踩在地上,再用力踹上几百脚,砸成馅饼。 “果然是个好汉子。你且起来吧。”心中思虑一闪而过,毛文龙一笑,示意李元庆起身。 “谢将军。”李元庆又恭敬一礼,麻溜的站起身来,不卑不吭,眼睛一片清明。 毛文龙身边几个亲随,也都有些诧异李元庆的表现,一阵低声议论。 毛文龙嘴角边笑意更甚,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仿似看到了自己当年的那种锋锐,顿了片刻,他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兄弟,你即是沈阳城的败兵,那可曾杀过鞑子?” 李元庆并不知道毛文龙的思虑,忙规整道:“回将军,小人惭愧。当日沈阳城之战,形势实在太过混乱,后金军在城内有内应,慌乱之下,小人也只能先行逃命,并未杀过后金鞑子。” “哦?” 毛文龙一笑,似乎并没有听清李元庆卖弄的字眼儿,笑道:“李兄弟,那你可敢杀鞑子?” 李元庆已经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不由也一笑,“将军,这有何不敢?当日逃离沈阳城之时,后金鞑子,小人没有机会杀,但蒙古鞑子,小人却亲手手刃了一个。” “哦?有这等事?”毛文龙看了陈继盛一眼。 陈继盛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已经有些了然,不知不觉间,话语的主动权,已经被自己悄无声息的掌控在手里。 当下,李元庆便简单将逃出沈阳城的经过,对毛文龙与几个亲随叙述了一遍,当然,里面不自禁的就加入了一点艺术夸张的成分…… 几人听完,不由都是默不作声,就算是毛文龙,也陷入了缓缓的深思。 片刻,陈继盛率先回过神来,一拍手叫好道:“元庆,好汉子啊。倘若哥哥换在你的位置,也未必有你做的更好。” 毛文龙这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废物啊。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啊……” 片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一笑遮过,“李兄弟,既然你来投奔某,某也不会薄待了你。你可有官身?” 李元庆不由大喜,明白毛文龙已经算接受了自己,忙恭敬道:“回将军,小人并无官身。” 毛文龙点点头,“本将军向来赏罚分明。你初来乍到,还未曾立功,本将军也不能破例。不过,你救了陈千总的命,某又正值用人之际,这样,某升任你为小旗官,你可接受?” 李元庆不由大喜,毛文龙这句话,简直犹如天籁之声,忙跪地磕头道:“多谢将军,小人愿意。”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恭喜李兄弟。” “恭喜李兄弟。” 刚才李元庆讲述逃离沈阳城的经历,已经让这几个汉子叫好不已,此时,毛文龙又亲口封李元庆为小旗,众人也都将李元庆看做了自己人。 当然,这也只能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刻,毛文龙正值用人之际。 只能说,李元庆七分谋算,三分运气。 众人寒暄一阵,陈继盛小声对毛文龙提醒道:“将军,就快要到面见巡抚大人的时辰了。” 毛文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点了点头,却道:“先不急。咱们继续说之前的话题,关于此次突进之策,尔等可还有什么建议?” 陈继盛道:“将军,我们之前的计划,已经很是周密,我相信,巡抚大人应该会同意的。毕竟,这用不了多少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也道:“将军,就算巡抚大人不同意,咱们自己干就是了。大不了,到时候,您直接秉明朝廷就是了。” 毛文龙不由凌厉的看了这大汉一眼,“张盘,不得无礼。” “呃?是。”这叫张盘的大汉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忙恭敬一抱拳,小心后退了半步。 毛文龙长叹一声道:“巡抚大人英明无双,又久历辽地战事,他老人家心里,应该有决断了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明了。 想让王化贞这种犹豫寡断的墨迹老头儿,答应这种冒险的事儿,可绝非一时之功啊。 想必,毛文龙已经试过几次,但王化贞心里却一直没有下定最后的决断。 看着众人脸色各有不平,李元庆忽然道:“将军,先贤言,兵者,诡道也。眼下我辽地这般状态,倒真的需要一支奇兵了。” 毛文龙不由诧异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李兄弟,你还读过书?” 李元庆忙道:“回将军。小人毕竟混迹行伍,没事的时候,读过几本兵书,但紧紧也是一点皮毛,并不太精通。” 毛文龙一笑,“不错。不错。” ………… 毛文龙很快离去,那叫张盘的汉子陪同,陈继盛倒是留了下来。 李元庆看得出,本来,陈继盛应该是要陪同毛文龙的,但为了自己,他才留了下来。 陈继盛将李元庆引到屋子里,给李元庆倒了杯热水,这才有机会问起李元庆这几天的经历。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我本来想直接过来找你的,但正好我在广宁城有个亲戚,就去她家里住了一天,您不是说,五天之内让我来找你嘛?” 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啊。还真是个鬼机灵。” 两人寒暄一阵,陈继盛又为李元庆介绍了其他几个毛文龙的亲随,这其中有毛文龙的义子毛承禄,千总、把总亲兵尤景和、陈忠、王辅几人。 几人都已经跟随毛文龙多年,是毛文龙的嫡系亲兵,也是未来东江镇的骨架、柱梁。 他们这时都还很年轻,都还只是纯粹的军汉,性子就与脚下这辽地的土地一样,李元庆与他们相处,根本没有任何障碍,很快,便已经熟悉的称兄道弟。 当然,这除了陈继盛的面子,还有之前李元庆在毛文龙面前的出色表现。 ………… 中午,陈继盛特意点了几个丰盛的大菜,又提了两坛子老酒,一番风卷残云、推杯换盏之后,李元庆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些人其中。 酒意上头,李元庆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纵然后世李元庆酒量不错,这一世的身体又是倍棒儿,但跟这些粗鄙的‘单细胞动物’们喝酒,李元庆也只得自认倒霉。 舒服的从小院儿后面的厕所里放了一大汪水,李元庆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刚刚回到院子里,正看到毛文龙和张盘快步走进来,毛文龙的眉宇间,止不住的欣喜之色。 李元庆不由也是大喜,看来,王化贞这老顽固,终于点头了。 果然,‘大嘴巴’的张盘,还没进屋,就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众人,众人不由一片欢呼。 毛文龙也是满脸笑意,也不管是谁的酒碗,端起来,就喝了底朝天。 众人一番庆祝之后,毛文龙道:“巡抚大人已经答应了我的计策。不过,他老人家现在也很难,能给我们的银子,并不多。征兵方面,咱们还需仔细思量。” 毛承禄道:“义父,我辽地的好男儿多的是,只要巡抚大人给银子,咱们还愁着招不到兵么?” 几人也都是点头。 毛文龙不由苦笑,王化贞给他多少银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继盛也看出了毛文龙的无奈,忙笑道:“承禄的话不错,但要怎么做,咱们还得仔细商量一下。” 很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想法。 毛文龙不住点头,却一直没有表态。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忽然插口道:“各位大哥说的都不错。但小弟以为,将军此行既然是想剑走偏锋,那就必须招募真正的勇武之士。小弟在军中也混了几年,坦白说,现在,我辽地能称得上好汉的军兵,恐怕真不多。” 毛文龙不由眉头一皱,深邃的眼睛好像要穿透李元庆的心,“李兄弟,说下去。” 李元庆一笑,继续道:“将军。小人以为,人多不如精。咱们要做事,就要招募真正的好汉子。也就是说,银子,要花在刀刃儿上。我的意思,咱们可以用最高的待遇,招募最勇武的汉子。” *************************************************************** 正文 第12章挑人 跪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历史上,毛文龙奇袭镇江之时,队伍的人数,满打满算,尚不足200人,只有190余人。 李元庆现在考虑,这可能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王化贞虽然同意了毛文龙此次剑走偏锋,但很可能,巡抚大人并没有真将毛文龙此行当成一回事儿,能给毛文龙的支持力度,十分有限。 其二,毛文龙此时仅是最普通的游击将军,声明不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当年在阳守备任上,同后金军散兵有过几次小规模较量,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在遍地将门的辽地版图中,他的话,注定就不可能有太多分量。 这些亲兵们,都是莽汉,不可能顾及到这些深层次的东西,但李元庆相信,毛文龙自己,不可能看不到这些。 只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他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切切实实的对底下人讲出来。 果然,李元庆这番话说完,毛文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元庆的话,简直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简直是一拍即合啊。 但面儿上,他当然不会这么说,“李兄弟说的不错。但这件事,咱们还得仔细思量一下。” ………… 李元庆毕竟初来乍到,就算救过陈继盛的命,但也不可能就直接被毛文龙拉近核心决策圈。 但李元庆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想必更会坚定毛文龙之前的想法。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 虽然王化贞同意了毛文龙的计策,但沈阳城的兵败,广宁城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各项设施、军械,包括军兵,也不可能马上就落实下来。 此时,毛文龙跟几个亲兵住在这小客栈里,花费已然不少,李元庆当然不会不识抬举的傻傻跟着添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今日,李元庆虽然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是十分满意,但大体上,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只要毛文龙心里有自己这么一号人,那就成了一大半。 返回自己的小宅院,李元庆的心思,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事情已经走在了轨道上,张芸娘这边,也该为小女孩先安排一条后路了。 刚刚在屋子里坐下,张芸娘马上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元庆哥哥,在外面冻坏了吧?快喝点热水暖和一下。我去给你拿暖炉来。” 看着小女孩欢快的身影,李元庆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没有该死的女真建奴,这小日子,当然是享受啊。只可惜…… 刘春花看到李元庆回来,忙也快步走进了屋子内,她毕竟老成一些,笑着问道:“元庆,今日还顺利么?”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春花嫂子,怎么样?在这小宅子里还适应么?” 刘春花忙笑道:“元庆,这是哪里话?现在这世道,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那就是老天爷开眼了。今日我出门买菜,街上又多了不少人……” 她说着说着,忽然也反应过来,“元庆,你是……” 李元庆一笑,“春花嫂子,没事。你别多想。对了,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商大哥,也不知道,沈阳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 毛文龙这边的办事效率很高,次日早晨,当李元庆再次来到杭州客栈的时候,陈继盛已经带着李元庆的小旗官身等候多时了。 毛文龙并不在这里,陈继盛将李元庆拉到角落里低声道:“元庆,你也别在意。这倒不是将军不愿意给你个更高点的职位,咱们兄弟,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意思,忙笑道:“大哥,您这是哪里话?能蒙将军收留,我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会要求这么多?对了,大哥,征兵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明的军制很复杂。 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元庆当日在沈阳城之时,把总、千总,一抓一大把,没有几千,至少也得有几百。 但事实上,很多人,都只是挂着把总、千总的头衔,实际上,其真正的权利,怕还不如一个实职的小旗好使。 而李元庆此时处在毛文龙身边的‘种子’位置,自然不会计较这一时一地的虚衔了。 最关键的,还是要利用这名正言顺的职位,将自己的影响力,做到最大化啊。 看李元庆真的并不计较这些,陈继盛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大体也差不多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走,咱们先去吃饭。” ………… 两天之后,在广宁周边各卫所、军屯,传出了这样一条消息,广宁游击毛文龙,正大肆招募勇士,不仅月银一两以上,仅是安家费,就给五两。 这消息让周边有些本领的军汉都有些蠢蠢欲动,但人们也都不是傻子,想拿这高薪,恐怕,这活儿也绝对不好干。 虽然风声很大,但一连几天下来,雨点却是很小,前来应征者,寥寥无几,很多还都是歪瓜裂枣,甚至,连七八十的老头子居然也敢来应征,根本无法录用。 毛文龙本就对此焦躁不已,但这些不被录用者,却是大肆宣扬毛文龙的种种不是,使得前来应征者越来越少。 李元庆对此也没有预料到,现在的大明,这般风气,想要真正做些事情,难啊。 但李元庆此时毕竟位卑职低,这种事情,提个建议就好,真正落实,还远远轮不到自己插手。 但这几天,李元庆却也没有闲着。 经过如同夜间的小蜜蜂一般的努力,李元庆的床头底下,已经积攒了百多两银子,足够张芸娘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了。 广宁城也并非久留之地,李元庆原本想让张芸娘去京师,或者去南方,先买个小宅子,在那里过上一些时日,等到自己这边真正安稳了,再把她接过来。 可没想到小女孩却坚定的拒绝了李元庆的这个提议,说什么也不愿跟李元庆分开。 在小女孩柔弱无助的眼神面前,最终,李元庆选择了妥协。 眼下,还只是天启元年三月下旬,奇袭之路,至少要等到四月初,正式开春之后,李元庆还能安稳的陪伴小女孩几天。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了。 这倒不是因为小女孩,最关键的,是自己身边除了这两个女人,便再无可用之人了。 顺子本来是自己最踏实的小弟,可惜,当日沈阳城一别,其生死还未卜。 商老六这边,也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而毛文龙征兵这边,李元庆又插不上手,也无法为自己谋取切实的利益。 这些时日,大多数时候,李元庆只是白天去杭州客栈报个到,跟亲兵们一起吃顿午饭,下午、晚上,时间只能自己打发。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在这种形势下,李元庆也并没有太好的选择,只是令刘春花做饭时顿顿有肉,自己小心打熬、养护着身体。 毕竟,不论在何时,自己的身体,永远是最大的本钱。 ………… 三月二十二,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经历了寒冬的树枝已经开始长出新芽,李元庆早早就刚刚来到了客栈报到。 今日亲兵们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原本这是吃早饭的点,可现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 李元庆刚要去寻陈继盛,却看到陈继盛快步走院门外走了进来,一把拉住李元庆的手就往外拖,“元庆,快点,跟我走。今儿有好事儿。” 李元庆直到被陈继盛拉到了街上,这才有空隙对陈继盛问道:“大哥,什么事儿这么急?” 陈继盛嘿嘿一笑,“将军昨天找了找关系,今天征兵应该会顺利不少。你小子现在大小也有个官身了。怎么?不想找几个贴心的兄弟?” 李元庆不由大喜,但片刻,却同时也冷静了下来,低声问道:“大哥,将军找的是谁的关系?” 陈继盛一笑,“一个广宁的地头蛇。别管这么多了,咱们赶紧去地方,要不然,人都快被他们挑光了。”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跟着陈继盛,急急朝着城中奔去。 ………… 广宁城中的一个小校场内,毛文龙正与一个身材粗壮的将官相对而坐。 “孙兄,今天的事情,可真是麻烦你了。”毛文龙脸上陪着笑。 旁边的粗壮将官淡淡抹了抹茶盏,曼斯条理的品了一口,笑道:“文龙兄,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为朝廷,为巡抚大人效力嘛。” 毛文龙忙笑道:“孙兄说的是。对了,这批军械的银子,下午我就差人给您送过来。” 粗壮将官不由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 李元庆和陈继盛赶到小校场之时,正看到小校场内稀稀疏疏的洒落着几百号人手,毛承禄、张盘几人,正在人群里打转挑人。 陈继盛一看这模样,也不敢再墨迹,忙对李元庆道:“元庆,走,咱们得下手快点,要不然,可就没好的了。” 说着,拉着李元庆就跑到了人群里。 但陈继盛可以大张旗鼓的挑人,可李元庆毕竟是后来者,而且只是小旗官身,自然不能明目张胆。 所以,陈继盛挑人,李元庆就在一边看着,绝不多话。 很快,各个亲兵差不多都挑好了人手,有个七八十人,加之之前招募的百来号人,基本已经接近了历史上的人数。 虽然李元庆对毛文龙提过‘精兵’战略,但真正落实,何止千难万难? 事到如此,亲兵们有人用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及这许多? 眼见人群里只剩下‘歪瓜裂枣’了,陈继盛这才想起李元庆来,忙一拍脑门子,“元庆,你刚才在想啥?赶紧挑人啊。” 李元庆一笑,“好,大哥,我去挑几个。” *************************************************************** 正文 第13章征程 ~~~~~~~ 陈继盛一愣,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顾虑,加之此时几个亲兵也都挑完了人,不由笑道:“元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去吧。没事的。” 李元庆忙一笑,“好来。”忙快步走进了人群里。 毛承禄、张盘、陈继盛这些人,挑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壮汉,这个时候,几百号的人群里,像样的差不多已经都被他们挑走了。 但李元庆却也不着急。 壮汉是好,陈继盛他们位子高,资历深,能压得住,但自己这边,毕竟位卑职低,威信不足,壮汉反倒有些不妙。 走了几圈,李元庆已经挑好了人手,五个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 事实上,还有几个老壮汉条件不错,但李元庆毕竟只是小旗,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想觊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而此时自己的小弟人数虽少,但两世为人,有着超脱这个世界几百年的知识,李元庆有信心,把这些小弟带起来。 等李元庆挑完,事情差不多也接近了尾声。 毛文龙招呼亲兵们到校场高台前,对粗壮将领表示谢意。 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谢孙将军提携。” 粗壮将领哈哈大笑,“免了。文龙兄,今日之事,就到这吧?为兄就在这里,提前预祝文龙兄马到功成。” 毛文龙忙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孙兄吉言了。” 等粗壮将领离去,李元庆这才知晓了这粗壮将领的身份,广宁游击孙德功,广宁城真正的地头蛇,已经在广宁城扎根多年。 李元庆也想起了他的生平,就在一年多之后,大明沙岭惨败,数十万军民罹难,正是这厮一手主导。 究竟惨到什么程度? 史书记载,‘沙岭一带的磷火,百年都不曾熄灭。以至于,几十年后,老百姓晚上从那里走夜路,根本不需要打灯笼。’ 怪不得此时毛文龙仅以军械小利,便能从孙德功这边‘抓’来人手,想来,这厮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啊。 不过,孙德功是好是坏,李元庆此时倒真不好评价,如果没有这厮,李元庆想真正带兵,恐怕还得拖上一些时日。 更令李元庆欣喜的是,孙德功不仅提供了兵员,还把这个小校场让了出来,作为毛文龙麾下的训练场地。 人啊。果然不能片面评论。 究竟怎样,还是得看其立场。 比如这时,李元庆就真挑不出孙德功的毛病来,反而会记着他的好。 ………… 有了立足之地,毛文龙的腰板也直了不少。 这些时日招募的兵员,加之原来就依附毛文龙的亲兵,都迅速聚集到了这小校场内。 但毛文龙却并没有即刻领兵操练,而是首先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辞演讲,将众人都鼓舞的热血沸腾。 接下来,这200军兵被分成几队,分别由毛承禄、陈继盛、张盘、尤景和、王辅、陈忠这些亲兵统领、训练。 而李元庆也收到了投靠毛文龙以来最大的红利,他挑选的这五个士兵,由李元庆自己来统领,并且,并未给李元庆安排直接上司。 开始,李元庆还有些不解,小心翼翼。 但几天之后,伴随着操练正式展开,李元庆也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 这是真正的高瞻远瞩啊。 奇袭镇江之路,注定就是小规模‘特种作战’,如果所有士兵全由毛文龙自己统领,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见到太多效果。 反之,分而划之,将责任进一步细化,反倒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毕竟,毛承禄、张盘这些亲兵们,绝对不会违背毛文龙的命令,更不会背叛毛文龙,包括李元庆也是一样。 想来,蒲公英的种子,早已经在毛文龙心里生根多时了。 但~,这却也让李元庆意识到,毛文龙,恐怕有些等不及了啊…… ………… 接连近十日的操练,李元庆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收效,却是甚微。 这五个半大小子,军事素养实在是,实在是贫瘠的让人有些发指。 好在,在一开始挑人时,李元庆就只挑面相忠厚、甚至有一些怯懦的,这十日时间,他们别的没有学会,但对李元庆的指令,基本上都能做到统一服从了。 这也是唯一让李元庆欣慰之事。 可惜,这个时候,李元庆也无法为他们做许多了,大明天启元年四月初,毛文龙对全军下达了指令,明日早上,队伍正式出发。 ………… 红红的烛火随风轻摆,感受着怀中小女孩稚嫩却不住颤抖的身躯,李元庆的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 从逃离沈阳城到现在,好日子过了还没有半月,却再一次面临要分开了。 这些时日,小女孩的欢乐,李元庆一直都看在眼里,只可惜,练兵这十天,李元庆只回来住过两次。 “芸娘……”李元庆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不管怎么讲,这事情,对小女孩而言,都是个悲剧啊。 良久,小女孩忽然不哭了,只是,她的小脸用力贴在了李元庆的胸口上,“元庆哥哥,不管你去多久,我都等你。我等你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看着小女孩决绝的小脸儿,李元庆忽然发现,自己的眼角边,竟然有两行清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但他甚至无法给小女孩一个简单的承诺…… ………… 后世,李元庆十分喜欢的一个男歌手,在某一首风靡的歌曲中,有这样一句词,‘就算红配绿,生活还是要继续。’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自己的鲜血和灵魂,彻底的沸腾燃烧吧。 ………… 清晨。 没有鲜花,没有送别,也没有掌声,一支约200人、并不起眼的队伍,从广宁城南门出城,踏向了远方的征程。 毛文龙这时还处在创业阶段,虽有王化贞的支持,但家底,却还是寥寥无几。 队伍中除了二十几个夜不收人人配马,便再没有其他牲畜了。 所有的武器,所有的行装,都背负在士兵和军官们的肩膀上,甚至,毛文龙也不例外。 有着沈阳城逃难的经历,李元庆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徒步迁徙’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大碍。 麾下五个士兵,虽有些瘦弱,但都是当龄的小伙儿,也并没有太多不良反应,整个队伍,行程十分紧凑。 只是,虽然被划为毛文龙的亲兵系列,但李元庆毕竟资历太浅,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自然无法进入毛文龙的核心决策层。 而李元庆即便有历史的先见之明,但对此次奇袭行动的具体计划,却也并没有详细的了解。 不过,这却也难不倒李元庆,两世为人,李元庆自然明白,事物的本质是什么?又该如何抓住关键点。 从离开广宁城开始,李元庆便始终紧紧跟随在陈继盛的左右,始终与陈继盛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 三日之后,队伍抵达了一处茂密的山谷,毛文龙下令,队伍原地扎营休息,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这三日内,为了保密,队伍并没有走官道,而是尽挑着一些人迹罕至的小道儿行军,风餐露宿,颇为艰辛。 但即便这样,队伍仍然保持着每天四五十里的行军速度,就算士兵们有抱怨,但毛文龙自己也是这般,堪称身先士卒,别人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和往常一样,让几个小弟扎营,李元庆则提着半壶烧酒,准备去陈继盛身边,从陈继盛这里,探听一下明天的行军计划,更重要的是加深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想要走得远,最重要的,还是要细水长流。 两世为人,李元庆自然深喑此道。 本来,按照军规,在战时,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但东北地区并不同于关内,天气实在是太过寒冷,此时虽是初春,但因为小冰河的原因,温度要比后世低得多。 加之此时队伍的位置已经快临近海边,伴随着湿咸却又干燥无比的海风呼呼吹过,这让这些常年生活在内陆的广宁籍士兵们,简直比面对恐怖的白毛风还要难受。 在这种时候,少喝些高度的烈酒,一是能保暖驱寒,二,也可以预防很多疾病,比如最直观的风湿、类风湿这些。 “呵呵。元庆,快过来。这边避风。”陈继盛正指挥麾下几个亲兵扎营,看到李元庆,忙招呼一声。 李元庆忙笑着小跑着来到了陈继盛身边,“大哥,待会扎了营,咱们去周围溜溜吧?看看能不能搞个兔子、野鸡之类的,补补身子。” 奇袭小分队的口粮,几乎是王化贞从牙缝子里省出来、交予毛文龙的,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实在不够看。 对于这种打‘野食’的行为,毛文龙也就不明确制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尤其是此时的驻地,这山谷附近,都是连绵的密林子,旁边还有条小溪流过,依照此时的生态环境,绝不会缺少了这些野物。 陈继盛闻言不由一笑,“元庆,这事儿得先等会儿。让牛二他们几个去就行了。将军等会还有事招呼。” 接连三天,这还是毛文龙第一次在晚上召集陈继盛商议军务,李元庆的脸色也郑重起来。 “那行,大哥你先去忙。我去跟牛二哥倒腾点鲜货,晚上你回来直接开吃。”李元庆忙笑道。 陈继盛不由一笑,“元庆,这次可能是商议今后的计划,你不去参与一下?”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我位卑职低,就不去了。将军有什么指令,你通知我一声就行。” “你啊你。哎。行。那我先过去。晚上再聊。” 陈继盛说着,就朝着营地中心毛文龙的营帐方向走去。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奇袭之路,漫漫而长远,自己还愁着没有立功的机会么? 但李元庆刚要去寻陈继盛的亲兵牛二,这时,东南方向的谷口边,却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几匹眼生的快马,迅速朝着营地这边奔过来。 *************************************************************** 正文 第14章国仇家恨 ~~~~~~~ 李元庆一愣,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个啥子情况? 通过之前的接触,加之这几天的行军,李元庆对毛文龙的性子,或者说行为方式,有了一种说不上很深,但却很直观的了解。 不论做人做事,毛文龙都非常有‘艺术’。 可以说他刚正无私、赏罚分明,但很多事情,他却并不是一根筋,死讲原则,他会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让你也感觉到可以接受,甚至,很舒适。 这也是为何,陈继盛、张盘、陈忠这些好汉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效命,踏上这条‘黄泉路’。 而在行军方面,他更是谨小慎微,十倍注重情报工作,每到一地,至少有十几名哨探,散布四周。 这些哨探,底子都是当年他在阳守备任上的种子,此时虽有很多新人,但以老带新,他们的能力,并不用怀疑。 但此时,居然有快马找到这里来,他们明显不是敌人,应该是毛文龙留的后手。 那~~,这种时候,这般情势下,他们带来的又是什么消息? ………… 陈继盛的亲兵牛二,大约三十出头,满脸沟壑,沧桑之间,满是碎碎密密的胡茬。 他原本是秦中的猎人,一手箭术,很是了得。后来,因为犯了事儿,被发配到辽东充军。 本来,他在辽地混的并不如意,机缘巧合之下,被陈继盛收留,便一直呆在陈继盛身边,可以说是亲兵,也可以说是家丁。 大明太祖朱元璋在立国时开创的军户制,本质上,是想牢牢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万世不朽。 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两百多年过去,所谓的军户制,早已经是面目全非。 现在大明的军制,就是一个大的军头,领着无数的小军头,小军头下面,又养着小小军头,再下面,是家丁,最底层,才是最基本的大头兵。 不过,陈继盛现在毕竟只是千总衔,毛文龙也还没起来,除了牛二,他只有两个亲兵,都是粗壮、结实之辈,与李元庆交情都还算不错,只是不善使用弓箭。 后世时,无数砖家、愤青,都在狂喷大明的军户制,认为这是阻碍明军战斗力的最重要原因。 但李元庆此时真正处在这个时代,切身处地的去思虑,一个军官,如果手底下没有几个弟兄、亲信,别说到了战场上,就算碰到寻常的打架斗殴,没人给你挡刀子,没人给你拼命,那你这军官,干着还有什么劲儿? 虽然李元庆也认同,家丁制耗费了太多的资源,但这个时代,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大明,包括整个东亚地区,农业生产力极度下降,资源严重不足,在这有限的资源下,如果不采取这种‘保小家’的方法,那这些将领们,又拿什么,去维护自己的威严?保持自己的影响力? 牛二也知道,李元庆虽然年轻,但与自家主子陈继盛交情匪浅,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也不敢故意托大,见李元庆过来,忙笑道:“元庆兄弟,今天怎么说?” 李元庆一笑,把手里的酒壶递到牛二手上,“二哥,将军那边有事情忙活。只得辛苦咱们跑跑腿了。” 两世为人,在人情世故方面,李元庆自然有着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这几天下来,牛二也了解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这小兄弟,不论说话办事,都很稳当,不会让你吃亏。 他美~美的灌了一口烈酒,收拾起弓箭,大笑道:“哎~~,这辛苦啥?元庆兄弟,走着,二哥今天给你露一手。” ………… 李元庆招呼了自己的两个小弟,牛二也招呼了陈继盛麾下的三个壮汉,几人迅速的进入了西南方向的密林子里。 李元庆之所以缠着牛二,一方面,确实是要打些野货,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原因,这个时代,骑射才是根本,想要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下,杀伤敌人,弓箭是最有效的手段。 起码,在现阶段,李元庆并未发现大明粗制滥造的火器,有什么优势。 技不压身嘛。 几人在山间的密林子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收获还算不错。 牛二打了五只兔子,两只山鸡,李元庆也猎到了一只兔子,这是李元庆学习弓箭以来,第一次有所斩获。其余几个小弟们,也捡了不少蘑菇、干货。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回到营地,正看到毛承禄的几个亲兵,抬着一头黝黑肥壮的野猪走下来。 两边人对望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今晚伙食可是丰厚了。 牛二这边虽然有点不服,但也只能感叹自己点子背,没有他们这般好运气了。 回来把东西交给小弟们收拾,又令一个小弟给毛文龙那边送去一份最肥美的,李元庆和牛二坐在帐篷边,喝着小酒,天南海北的胡侃着。 但在这方面,牛二怎的是李元庆的对手?三言两语间,就把他的底子露出来。 牛二虽是猎户,却是祖辈几代人传承下来,在当地,有着近百亩山田,家底算是相当不错,还娶了一个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俏丽娘们儿为妻。 可由于某些原因,自己的婆娘虽然不错,但牛二总感觉这大户人家欠了他的。 开始还没什么,但男人嘛,这天长日久的,难免会心生怨气,加之过了甜蜜的‘蜜月期’,他婆娘也隔三差五开始耍小性子,嫌这嫌那。 毕竟,牛二虽然算是‘中产’,但日子,毕竟还是不如人家大户妥帖、舒服啊。 慢慢的,牛二心中怨气愈甚,但却不敢对自己的俏丽婆娘发作,某天晚上,借着酒劲,又凭着这一身本领,他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那大户人家的家里。 也兴许是那大户人家的二少爷美事太多了,遭了报应,牛二去的时候,他已经染上了花柳病,进气多,出气少了。 牛二本想蒙面将其暴打一顿,出出心中恶气,但一看这样子,这样把这小子来一顿结实的,那不是要偿命嘛? 正巧那二少爷的夫人,过来给二少爷送药。 牛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美妇人,相比之下,他那婆娘,就真是丫鬟和公主的差距了。 一时间,或许是魔鬼附身,当着那二少爷的面儿,牛二做了些大逆不道的事儿…… 但做完之后,牛二也后悔了,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覆水难收。 牛二虽然把二少爷的夫人打晕了过去,但二少爷却是生生看到了这一幕,怒火攻心之下,竟然咽了气…… 事后,这大户人家怎的能饶的了牛二?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人家就是要杀人偿命,也幸得牛二的老爷子,拼尽了大半家产,找了无数的门道儿,这才保住了牛二一条小命。 不过,李元庆却是注意到,虽然对以前的事情莫名悔恨,但说到与二少爷夫人的最精彩处,他神色间,难以抑制的绽放出一种莫名的光彩,想来,这事情~~~,代价虽大,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闪光点了。 “二哥,您也是性情中人啊。这事儿,办的痛快。男儿大丈夫,就是该有个男人样嘛。咱不后悔。”李元庆笑着道。 牛二不由哈哈大笑,“来,元庆兄弟,咱哥俩儿再走一个。” 通过牛二的嘴里,李元庆也了解了周围很多‘二级亲兵’的往事,基本上,他们都是些有手艺、又有胆的桀骜不驯之徒。 这其实也是辽地、甚至整个大明军队之‘殇’。 在后世看,辽地的土地当然不错,天气虽冷,但东北妹子热辣辣。 但在这个时代,关外毕竟是苦寒之地,但凡人家里有点本事,谁又会来辽地?更何况是当兵了? 发配流亡千里,说的就是这种状况了。 而在更深层次上,辽地本土居民,虽然可以充作优秀的兵员,但在基层军官层面,却是有很大的断层,严重缺乏新鲜血液,至于高级军官,那几乎都是将门世家把持。 诸多方面结合,辽地军队的战斗力,都是指望牛二这种‘二级、三级’亲兵了。 这一来,如果是顺风仗还好些,但一旦逆风…… 对于这种状态,李元庆此时也无法评价什么,毕竟,在根子上,李元庆与牛二其实也并无不同,都是些桀骜不驯之徒,吃的就是‘刀口上舔血’这碗饭。 但这般下来,朝廷和大佬们的教化,隔着岂止一层? 又如何能发挥农耕民族、中原正统的威力,与强大的八旗铁骑抗衡? ………… 李元庆和牛二在帐篷外干喝酒、足喝了大半个时辰,陈继盛这才匆匆赶回来。 李元庆注意到,陈继盛的神色,非常凝峻。 牛二本来想跟陈继盛炫耀一下今天的战果,但一看陈继盛的脸色,只能把话咽回到肚子里,赶忙去旁边、吩咐小弟热菜,准备开饭。 这种时候,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多话,只是把酒壶递给了陈继盛。 陈继盛用力灌了一大口,看了看李元庆,又看向了远方遥远的夜空,良久,这才沉声道:“辽阳~~,失陷了。” 李元庆虽然早就知道历史的进程,但听陈继盛把这话说出来,心中还是一紧,忙低声道:“大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前不久。承斗少爷虽然被救出来,但如夫人文氏……” 陈继盛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元庆怎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保住了小的,没有保住大的啊。 毛文龙的正妻张氏,一直居于杭州,因其并不能生育,并没有所出,毛文龙的儿子毛承斗,是他在辽阳新娶的小妾文氏所出,老来得子,自然示弱珍宝,可现在…… 这真的是国仇家恨啊。 男儿大丈夫,已经身居游击要职,但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这该是多大的讽刺?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更何况,是毛文龙这种枭雄呢? 两人沉默良久,李元庆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道:“大哥,将军现在情绪怎么样?” ***************************************************************** 注:沈阳是天启元年三月十三日陷落,辽阳是三月十八日后金军围城,三月二十一日陷落。中间仅相隔了五天。这里,由于剧情需要,将猪脚得知消息的日子往后拖了几天。 由日期也可推断出,当年后金以骑兵攻城,且都是要塞,却如此顺风顺水,不难想象,当时明军已经腐化到何种状态。 正文 第15章富贵只待险中求 小船是老实人,但现在老实人不好混啊。跪求收藏、红票,跪求兄弟们支持。 ~~~~~~~ 毛文龙的城府比李元庆料想的还要深上许多,次日清早,毛文龙召开了奇袭小分队的军官扩大会议,李元庆以亲兵加实职小旗身份,也参加了会议。 辽阳失守,痛失爱妾,毛文龙脸上虽有疲惫、憔悴之色,但眼睛,却是更加沉稳、清明,巍如不倒山岳。 李元庆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心中不由微微赞叹。 成功之人,必有可取之处。 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会一番风顺。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究竟该如何面对失败。 李元庆也很期待,今天会议内容的核心。 毛文龙目光扫视过帐内众人,微微点点头,转身坐回到他的简易狼皮座椅上。 这张狼皮,是前几天张盘在广宁南郊临时驻地的一处密林中猎到,颜色灰中带黑,毛色很不错,只可惜,由于时间尚短,血迹还没有干透,隐隐可以看到还有很多血噶。 但在此时这种条件下,这已经算是高级享受了。 毛文龙沉吟良久,这才道:“某思虑良久,贼奴现在势大,我军不宜贸然出击,所以,某决定,全军在此地休整一月。待到五月,天气转暖,再行突进之策。” 帐中军官不由一片哗然,低声议论纷纷,不明白毛文龙急急出广宁城,却要在此地荒山野岭中休整? 李元庆和陈继盛对视一眼,却是都微微点点头。 昨夜,李元庆几乎也与陈继盛畅谈一夜,对于此时奇袭小分队的境况,也进行了仔细的分析。 沈阳、辽阳失守,辽中之地,数百、近千里的区域内,大明已经全面失守,后金军的锋锐,隐隐已经逼迫到辽西、三岔河一线,辽南孤悬一线,已经是保不住了。 事已至此,朝中和辽地的大佬们,其实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结局,他们一部分人主张,利用三岔河的天险,阻断后金军的纠缠。 但也有熟悉地形的大佬,提出了反对意见,主要是三岔河河面并不够宽,狭窄处,只有六七十米,有大佬甚至直言,‘此河一苇一杆可过。’言下之意,这根本就不用船,随便找点什么,都能过河来。 更何况,此时还是河面的封冻期,根本不能形成有效阻隔。 而后金军声势虽大,但他们毕竟人少,成年丁口,不过五六万而已,辽中、辽南这数以千里的土地,已经足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而且,身后那些蒙古奴才,披甲人奴隶,汉人士兵,也要论功行赏了。 更不要提,广宁序列,还有十几万大军,大明此时气势虽然一片倾颓,但却并非没有可战之力。 所以,短期内,后金军应该不会自大到要吃下辽西和广宁。 具体到奇袭小分队这边,若此时下辽南,必定会碰到后金军横扫辽南的锋锐,以小胳膊去撼大腿,这明显不智。 再者,奇袭小分队战力堪忧,亲兵虽是骨架,但毕竟时间尚短,也需要时间来整合、磨合,形成战力。 其三,此时虽已经开春,但天气还是太冷,奇袭小分队这些士兵,大都是广宁籍,通水性的并不多,如若贸然出击,结局实在难料。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李元庆不由看向了毛文龙,等待着他拨开迷雾,解开谜题。 这时,帐内众人也都从错愕中缓过神来,纷纷看向首座的毛文龙。 毛文龙扫视众人一眼,表情波澜不惊,这支队伍,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狼毛,沉声道:“四月虽说要休整,练兵,但尔等,切不可轻易怠慢。某已经决定,除部分军官留在此地整军,其余众人,可赴辽西、辽中、辽南诸地,打探情报,拉拢分化,寻求支持,尽每个人所能,壮大我军力量。”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然,这个选择全凭自愿。某的意思,有门路之人,可以率先前往。没有门路的,也不要着急,立功的机会还有很多,不要妄自浪费了性命。” 毛文龙这话说的很直白,他已经准备好了厚厚一叠的官身、文书,有没有这个本事去取,那就看各人的能耐了。 李元庆也最欣赏毛文龙这一点,在创业之初,太多的虚话,根本没有屁用,最关键还是让各人看到实惠,才能真心卖命。 陈继盛作为毛文龙心腹中的心腹,位置也是诸亲兵中最高,这个时候,他自然要首先站出来表态,“将军,诸位兄弟,某在西平堡还有几个旧识。这一月,某愿前往西平堡,争取能搞几匹好马,弄些犀利的军器。” 毛文龙点点头,嘴角边淡淡一笑,“继盛,辛苦你了。” 陈继盛也一笑,“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本分。” 陈继盛抛砖引玉,身为毛文龙的嫡亲侄子,毛文龙的义子,与毛文龙血缘最近之人,毛承禄也道:“将军,某愿前往三岔河,为我军提前打探消息,侦查地形。” 随后,张盘,尤景和,陈忠,王辅、还有刚从辽阳赶来的张攀等诸亲兵,也纷纷表了态。 毛文龙一一应允,诸亲兵可带走各自麾下锋锐,整合士兵的任务,他将亲力亲为。 此时,眼见众人差不多都表了态,得了各自任务,李元庆这才起身恭敬拱手道:“将军,某是沈阳人,对沈阳区域,很是熟悉。眼下,贼奴虽然占据了沈阳城,但民心并不在他们那边。某愿前往沈阳、辽阳区域,一则打探后金军主力动向,再者,某看能不能联络几个旧人,争取能搞点银子来,为将军和我军分忧。” 众人听李元庆居然要去刚刚被后金军占据的沈阳和辽阳城,面色不由都是大变。 毛承禄、张盘骁勇,也只敢去三岔河、辽南一线,那里虽然有后金军,但都不是主力,即便有危险,也不会太大。 但依照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如果去沈阳,可谓是九死一生的选择啊。 陈继盛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极端,忙道:“元庆,军中无戏言,你着急立功的心意,将军自是明白,但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毛文龙当然明白陈继盛维护李元庆这个小兄弟的心意,笑着李元庆的眼睛,却并没有立刻表态。他现在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某种程度上,他的锋锐,比自己当年更甚啊。 李元庆赶忙对毛文龙和陈继盛抱了抱拳,“将军,陈千总,卑职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仔细思量过的结果。沈阳城虽然现在已经在贼奴之手,但城中还有不少汉人百姓。贼奴武力虽猛,但他们毕竟也要穿衣吃饭,卑职会想办法,混在某个东去的商队中,以打探情报为首要任务,绝不会自不量力,白白牺牲性命。” 陈继盛还想说什么,但看李元庆这模样,也不好再劝,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毛文龙这时看向李元庆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亲切的叫李元庆的名字道:“元庆,即是如此,本将答应你的请求。你也是读过兵书的人,应该明白,实者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危机情况下,保全自己,才能更有效的杀伤敌人。” 见毛文龙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很感动,忙单膝跪地道:“将军厚爱,卑职必尽心竭力,肝胆涂地,以报将军恩德。” ………… 分派完了任务,毛文龙又着重强调了一月之期,这才散了会。 回到陈继盛的帐内,陈继盛又气又急的看着李元庆,就恨不得狠狠抽李元庆几个巴掌了。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爱护之意,忙殷勤的笑着给陈继盛斟了半碗酒,笑道:“大哥,你别生气。我知道这事情有些唐突了,但我这却并不是冒失。此去沈阳城,虽然危险,但并非就不可化解。大哥,一月之后,小弟必定在这里给大哥斟酒赔罪。” 陈继盛看了李元庆良久,端起酒碗淡淡抿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元庆,我知道,你是立功心切,急于证明自己,但~,你要明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何必上来就给自己绝路呢?” 陈继盛说的真切,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几乎咬着牙道:“大哥,富贵只能险中求。虽然有大哥您照应,但我不想……我要拿出我的实力,让将军,让兄弟们看到。” 相识这些时日,陈继盛也算深深了解自己这小兄弟的性子,已经这样,陈继盛也没有办法了,“元庆,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场……” ………… 从陈继盛的帐里走出来,已经是傍晚,陈继盛的几坛存酒,被两人喝了个干净。 李元庆明白,这是陈继盛在给自己送行,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此行,很可能就…… 不过,虽然与陈继盛已经推心置腹,但自己心里深处的某一片区域,李元庆却并没有表露。 沈阳城此行虽然危险,但如果成了,必定能奠定自己在毛文龙心中的地位,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条捷径。 付出和收获,在很多时候,都会成正比。 而且,商老六应该还在沈阳城,顺子如果没出意外,也应该还在沈阳城,毕竟,他还是个孩子,眼界远没有自己这般辽阔。自己此行,并非算是势单力孤。 而在之前对毛文龙的请战中,李元庆其实也留了后手,一切的核心,还是要保证自身安全。 事实上,对于奇袭小分队本身来说,沈阳、辽阳方面,后金主力的情报,就算有用,却也并不会起决定性作用了。 原因很简单,明军主力几乎在沈阳、辽阳两场大战中损失殆尽,辽中、辽南诸地,不可能再有后金军主力需要抗衡的敌人。 老奴和他的子孙,奴化已久,贸然得了这两座大城,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要不是脑子抽筋,就绝不会把主力放在辽南,而必定是在沈阳、辽阳一线。 这对于五月后奇袭小分队的行动,影响其实并不是太大。 而奇袭小分队现在最缺的,一个是辽南区域的情报,另一个,却是银子啊。 只不过,前者,不论是毛承禄、张盘、陈忠这些人,还是李元庆,都可以做到,但后者~~~,那却未必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到了…… ***************************************************************** 正文 第16章信息不畅 ~~~~~~~ 山峦叠伏之间,夕阳缓缓西下。橙红色的云彩,一片连着一片,就像一团巨大的正在烧烤着的棉花糖。 远处,松柏苍翠,山峦巍峨,小溪中央已经化冻,潺潺的流水声,仿似一首清幽的钢琴曲。 即便周围依然寒冷,但被如此暖色调包围,人的心中就会不自禁的升起希望,初春虽寒,但已是末梢,真正温暖的春天,就要来了。 李元庆站在小溪边一块宽大的岩石上,极目远眺,仿似要把这谷地的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山河如此壮丽,汉民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千百年,无数祖先的尸骨,埋在这青山绿水间,无数祖先的汗水,洒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岂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后金鞑子? 恍惚之间,李元庆很想点燃一颗烟,自己一个人,静静体味这感觉,但掏了掏口袋,却忽然发现,自己正处在这个陌生、但却又无比熟悉的时代。 一阵微风掠过,丝丝寒意,让李元庆的头脑一下子清明起来,酒意也散去了不少。 天色已经黑下来,营地四周,已经点燃了火把,守夜的士兵已经就位。李元庆也收敛心神,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李元庆此时虽然算是毛文龙的亲兵序列,但毕竟只是小旗,手下也只有五个不入流的新兵,待遇方面,自然无法奢求太多。 这帐篷很小,大概也就七八个平方,六个大男人睡在这里面,难免有些拥挤不堪。 但李元庆是官长,总归要拥有一些特权,帐篷中央最暖和的这片区域,是李元庆的床铺,但位子,也就仅仅够翻身。 几个新兵小弟兄,位置就更是可怜了,加上铺盖棉被,几乎就跟被排在一起的‘糖醋里脊’饼差不多了。 今天虽然行军的路程不多,但下午,毛文龙亲自指挥了新兵们的操练,几个新兵都很疲累,吃过了晚饭,早已经呼呼大睡过去。 李元庆本想训个话,但看到这般,便作罢了。 在今天的会议中,毛文龙的意思,是每个亲兵,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都可以带着自己的亲随。 但李元庆这几个小弟,恐怕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倒会成为累赘。 他们太年轻了,又是广宁籍,对后金鞑子的战斗力,并没有太直观的了解,在他们的意识中,当兵,就是为了吃饷,能吃口饱饭。 如果给李元庆足够的时间,李元庆有很大把握,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军人,但此时,在这种状态下,绝不是练兵的时候。 如同大浪淘沙,能不能在这场‘飓风’行动中活下来,只能靠他们的造化了。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太过残忍,他一人毕竟精力有限,而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尤其是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 清晨,随着起床的号角声响起,李元庆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几个小弟也都睡眼朦胧的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头来。 李元庆快速穿好了衣服,简单整理了下衣冠,来到帐篷口透了透气,笑着对几个小弟道:“我这边有新的任务,要出去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即便我不在,你们也要好好操练,将来,在战场上,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明白么?” 一个小弟忙道:“李头,您,您不带着我们么?” 其余几人也都是希冀的看着李元庆。 这些时日的相处,基本上李元庆有肉吃,他们最不济也有口肉汤喝,加之平日李元庆狠厉的操练,潜移默化之下,他们早已经将李元庆当成了主心骨。 李元庆很满意几人的态度,正如当年那位带华夏国足打进世界杯的斯拉夫籍主教练的一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这任务有些特别,人多反倒不妙。你们尽可用力操练,若有什么重大事情,可向牛二哥禀报。” 这几个小弟虽然卑微,但也算是李元庆的‘种子’,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也不想放弃他们,便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有陈继盛在,加之自己的潜移默化,牛二照顾这几人,应该没有太多大碍。 几人赶忙点头称是,这时,集合的号角声又吹响了。 李元庆一笑,“去吧。” 几人赶忙收拾好衣服,快速向帐外集结过去。 李元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来到了陈继盛帐外,与其简单告别,随后,头也不回,大步踏向了北方。 ………… 毛文龙本部此时所在的位置,在双台子河南端、靠近海边的区域,距离广宁城,已经有了相当的距离。 毛文龙家底本来就不厚,李元庆又位卑职低,也并没有跟陈继盛讨要马匹。 这种只靠两条腿的行进方式,李元庆反倒将其当成了一种锻炼。 这些时日,李元庆的伤势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饮食也相当不错,精力很是充沛,走近路来,虎虎生风,脚步飞快,一天行百里,也不是难事。 毛文龙的任务虽然下达,但这就跟后世的业务员一样,自由度很大,公司只需要你完成指定任务,并不在意,这些时段,你究竟在干什么。 而李元庆之所以给自己选择这个难度极大的任务,也是有着相当大的私心。 五个新兵小弟,毕竟太过稚嫩,此时虽然已经培养出了他们的服从性,但真要用来做事情,这还远远不够。 最关键的,这是以毛文龙的名义征的兵,种子实在太少,没有合适的契机,他们远不能成为李元庆的心腹。 两世为人,李元庆早已经深深明白,想要做事,想要做成事,必须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前提,一,你得有足够的资本,或者说声望,官职,二,你必须有真正的可用之人。 此时,李元庆虽然只是小旗官身,但只要能把这次任务做的妥帖,毛文龙必定不会吝惜赏赐。 商老六这边,李元庆相信,自己已经掌控了他的婆娘刘春花,又救了他的命,将他收为麾下,并没有太大问题。 顺子这边,不论其是生是死,李元庆总要探查一番,这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给张芸娘的交代。 ………… 一天一夜的疾行,次日上午,李元庆已经赶回了广宁城,回到了自己的小宅子。 张芸娘见到李元庆忽然回来,简直不敢相信,待她用力的握住了李元庆的手,发现这是真实的,这才‘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元庆哥哥……” 李元庆溺爱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佯怒道:“芸娘,我走的这几天,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感觉又瘦了?” 张芸娘俏脸不由瞬间羞红,“哥哥,哪有……你,不理你了。” 李元庆一笑,“芸娘,我是连夜赶回来,又累又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顺便把春花嫂子叫过来。” 李元庆进门的时候,刘春花的小厢房关着门,不知在没在,李元庆就没有叫她。 “嗯。元庆哥哥,你稍等,春花嫂子去买菜了,应该很快回来。我先去给你打个鸡蛋汤喝,暖暖身子。” 小女孩欢快的跑到院子里小厨房,李元庆舒服的靠在炉子边,眼睛看向了小院里的一缕阳光。 张芸娘很快就将鸡蛋汤做好,满满一汤盘,差不多得五六个鸡蛋,她自己可以省吃俭用,但对自己的男人,却毫不吝惜。 李元庆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就将这汤盘喝干净。 张芸娘甜甜一笑,“元庆哥哥,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些熟肉回来。” “辛苦你了,芸娘。”李元庆笑着道。 张芸娘俏脸微红,但心里却愈发甜蜜,快步朝着院门外走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刘春花正好买菜回来,忙问道:“芸娘,这是干嘛去?” 张芸娘忙笑道:“春花嫂子,元庆哥哥回来了,我去给他买肉食。对了,元庆哥哥有事找你,你去堂屋吧。” 刘春花赶忙拿着菜来到堂屋,正看到李元庆对着窗外的一缕阳光发呆,又惊又喜道:“元庆,你,你不是随军出征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 刘春花阅历毕竟比张芸娘多太多了,一瞬间,欣喜之后,她忽然害怕起来,如果元庆兄弟当了逃兵,那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元庆一笑,“春花嫂子,别担心。我这次回来,是有任务做。将军允许的,放心吧。” 刘春花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可是吓死我了。对了,元庆,你急匆匆回来,找我什么事儿?” 李元庆道:“春花嫂子,商大哥那边,你联系上了么?” 刘春花其实也知道李元庆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这些时日,想尽了办法,却依然无法与自家男人联系上,这次出去买菜,又是失望而归,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元庆,现在沈阳已经被鞑子占了,辽阳也被占了,那边消息虽然不少,但都是有来无回,真是急死个人哟。” 李元庆点了点头,刘春花说的,基本上跟自己推测的差不多。 沈阳、辽阳的失守,基本上就等于以三岔河为界,将这片土地切割开来。 难民们都蜂拥涌向辽西,但却极少有人,从辽西前往沈阳、辽阳一线,信息便变成了单向,自然交流不畅。 而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信息本就不畅,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与沈阳城取得联系,着实是太困难了啊。 “春花嫂子,商大哥如果在沈阳城,会在哪里落脚?还有,你们之间,有没有暗号之类?” 刘春花闻言,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有些惊恐的道:“元庆,你,你的意思,你想去沈阳城?这,这可使不得哟。沈阳现在被鞑子占了啊。他们杀人都不眨眼的啊。” 广宁城在毛文龙的袭击小分队离开之前,诸多民众,对后金鞑子的概念,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随着沈阳、辽阳失守,大批难民涌向广宁,口口相传之下,广宁城的民众也对鞑子有了更为清晰的印象。 刘春花经常游走在市井之间,对后金野猪皮的了解,自然也会更深上许多。 李元庆一笑,“春花嫂子,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非莽撞之人,不会义气用事的。你只管告诉我详情,我需要商大哥的帮助。此行成行后,我会把他带回来。” *************************************************************** 正文 第17章宝丰堂 悲剧,今天桌子坏了,小船本想粘住它,却不小心把502弄了一手,洗都洗不掉。跪求收藏红票安慰…… ~~~~~~~ ‘张记宝丰堂’,位于广宁城最繁华的中大街,仅是敞开的铺面,就有八大间,是广宁城首屈一指的大药商。 已是上午,中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广宁城虽是辽东镇治地所在,以往也算繁华,但却还到不了现在这程度。 这主要是沈阳、辽阳的失陷,辽中大量人口纷纷涌入广宁,让这边塞要地,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李元庆换了一身厚实的粗布衣,头戴兔皮帽,脚蹬牛皮靴,腰间扎着一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长腰带,静静站在宝丰堂的门口。 这身行头,换做平常人来穿,也不会有什么突兀,但李元庆身材高大,颇为威武,这样如同一根电线杆一般立在别人的店门口,难免会招来别人诧异的目光。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宝丰堂的东家,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 看着宝丰堂正堂中央,门匾上挂着的‘医者仁心’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时,里面的伙计也发现了李元庆这个不速之客,慌忙小跑着迎出来,有些害怕的道:“这位客官,您,您是要看病还是要抓药?” 李元庆一笑,“我不看病,也不抓药,而是有笔买卖,想跟你们东家谈谈。” 伙计哪敢做这个主?忙道:“客官,真不巧,我们东家今天不在,要不,您改天再来吧?” “哦。”李元庆略有深意的看了这小伙计一眼,“那行,我改天过来吧。” 说着,李元庆慢悠悠走向了街中,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伙计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瘟神送走了,这傻大个跟杆子一样站在门口,谁还敢来店里买药? 今日宝丰堂当值的是二掌柜,一个马脸干瘦、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见这伙计回到店里,忙问道:“这人什么事儿?” 伙计忙将李元庆的话跟二掌柜叙述了一遍,二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珠子算账,似乎也没当回事,点点头便算过去了,伙计赶忙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时,李元庆顺着宝丰堂隔壁的小胡同,来到了宝丰堂后院的街上。 宝丰堂的宅院很大,至少得有十多亩,能在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占据这么一处产业,由此也可知,这张记,财力必定非同寻常。 宝丰堂后街,有一条小河,河对面,是一处嘈杂的广场,这里原来是一处市场,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变成了人力市场,或者说,奴隶市场。 小冰河的影响,加之辽中战事的失败,许多难民无奈,卖儿卖女,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这并不是这奴隶市场的主要生意,其大头,还是成年劳力,青壮男子、女子的买卖。 这里面多数是汉人,也有不少的蒙古人,甚至,还有朝~鲜人和白人。 李元庆在奴隶市场边上的小摊子上,叫了一碗混沌,又叫了几张肉烧饼,便独自坐了下来,静静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张记大宅。 奴隶市场里人声鼎沸,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是心如止水。 事实上,李元庆已经关注宝丰堂几天了,本来,为了帮毛文龙赚些饷银,李元庆便想回归老本行,搞点药材生意。 两世为人,踏入这个行当十几年,几乎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这行当里面的猫腻了。 但几天下来,李元庆无意中发现,这张记宝丰堂,远不像其表面那样,是那么省油的灯啊。 原本,李元庆是打算从广宁搞一批药材,自己再‘深入加工’一下,跟随某个大商队,前往沈阳城,这样,一来,可以‘洗白’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的进入沈阳城,二来,也可以赚些银两,打探点情报,算是两全其美。 但发现了张记的猫腻,李元庆却改变了注意…… 这家小摊子的混沌味道还不错,肉烧饼肉馅分量也很足,不多时,李元庆便已经将其消灭干净,舒服的擦了擦嘴,“小二,过来。” 李元庆说着,手中一块约莫一两多的碎银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小二兼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看李元庆居然拿出的是银子,不由愁眉苦脸起来,“客官,您这,这太大了,小店只收铜钱,这,这找不开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了几钱碎银子,一并放在桌子上,“呵呵,我不用你找。中午我还打算在你这吃。” 李元庆说着,将其中一粒小银裸子,推到了小二面前,“对了,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这小银裸子,换成铜钱,就不算多了,这小二能找开,他刚要收起来给李元庆找钱,一听李元庆这话,不由一愣,忙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李元庆笑道:“二掌柜是不是每天中午,都到你这里来吃饭?” 小二哪里跟得上李元庆的节奏,忙道:“客官,您说的哪家的二掌柜?宝丰堂的二掌柜当值时,倒是经常在我这里吃饭。” 李元庆一笑,“那就结了。这银子你都拿着,给我切几斤熟羊肉,炒几个小菜,再温几壶热酒,中午,我要在你这请客。” 说着,李元庆便欲起身离去。 小二不由愁眉不展,慌忙跑到李元庆身边,“客官,炒几个小菜倒是没问题。可羊肉和热酒,小店里没有啊。” “嗦。没有你不会去买嘛?有银子还有办不到的事儿吗?”李元庆说着,不理会小二,竟自朝着奴隶市场里走去。 小二看着李元庆的背影,失笑着摇了摇头。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这主儿,难不成是什么响马、杆子? 不过,李元庆给了他差不多二两多银子,包办一桌大酒席也够了,这顿饭,他至少能赚一两多银子,赶上他大半个月的收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也不敢墨迹,更不敢得罪李元庆这个大爷,赶忙去忙活起来。 ………… 奴隶市场里很噪杂,李元庆虽是往里走,但目光,却并未离开过这小二哥,看到他去办事了,李元庆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倒不是李元庆故意在这小二哥面前故弄玄虚,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李元庆自然也不想露出太多痕迹。 待人太善,反倒更会让人记住。 经过了之前辛苦的‘夜行’,李元庆的总资产,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留下二十两给小女孩和刘春花过活,剩下的,李元庆准备全投入到此次的买卖中。 事实上,有些事情,对寻常人来说,可能会很难很难,甚至是难于上青天。比如,赚钱。 但对于精通某一个领域,到达一定程度的人来说,有时候这其实只是小事一桩,比如,药材行业…… 此时,日头还在很东面,大概也就9点来钟,宝丰堂当值二掌柜的中午饭点,至少也得等到12点半以后,李元庆便在这奴隶市场里逛逛,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在这个时代,对于太多太多的寻常老百姓而言,为奴为婢,其实并不算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儿。 毕竟,能在大户人家当奴隶,就算过的再悲惨,起码还能有口饭吃,别管稠的、稀的。 但如果自己在外面混,依照眼前的行情,几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饿死。 “大爷,看看我家小女吧。您别看她瘦。她什么活都能干,什么活都会干。我以前找算命先生给她算过,她以后指定能生儿子……” 李元庆刚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个满脸褶皱的老汉拦住,他身后,还有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三个五六岁、六七岁的小男孩,蜷缩在他身后,都只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旁边,看到这老汉拉住了李元庆,李元庆眼中又露出了不忍之色,瞬间又有几个老汉和婆娘围了上来。 “大爷,看看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十二了,已经会伺候人了啊……” “大爷……” 李元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乱世将临,人命真的不如狗啊。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李元庆用力推开身边几人,“老子又不是开善堂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老汉,你说,你家丫头要多少?” 李元庆指着满脸褶皱的老汉道。 老汉忙道:“大爷,我家丫头只要……” 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只要五两,五两银子,我就把她给您。” 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的婆娘不屑的冷笑道:“五两,老头,你杀人那?你家那黄毛丫头,还不知道要吃几年闲饭,大爷哪有时候伺候她?大爷,你看我家姑娘,她已经十二了,现在就能伺候您了。求求您,把她买下来吧。我只要三两银子。老婆子一辈子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啊。” 说着,她用力抱住李元庆的大腿,大声哭泣不止。 她身后,一个也就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却又惊恐的看着李元庆,让人简直心碎。 李元庆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后世,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哪个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但现在…… 但扫视周围,像她们这样的家庭,还有不知凡几…… “他娘的,你们这群臭要饭的。老子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行了,我宅子里正缺几个丫鬟,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你,还有你,我都要了。” 李元庆指了指这两个小丫头,“过来,到大爷身边来。” 两个小女孩,一个也就八~九岁,一个也就十岁出头,绝不像她母亲说的十二岁。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话,两个小女孩都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她们的父亲、母亲却是大喜,慌忙把各自女儿推到李元庆身边,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大爷,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女儿,快给大爷磕头。以后,要好好伺候大爷啊。” 老汉也是拼命磕头,眼泪唰唰往下流。 虽说最后他们都只要三两银子,但李元庆还是每人给了他们五两,事已至此,李元庆毕竟此时能力有限,也已经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两个小娘就像是两个小跟屁虫,跟在李元庆身边,期待又惊恐,不知所措。 李元庆本来还想去里面的大店里逛一下,但有这两个小跟屁虫,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领着两个小女孩回到烧饼馄饨摊子上,李元庆让小二的婆娘,给两个小女孩各自下了一碗馄饨,温了几个肉烧饼,让她们先填饱肚子。 “吃吧。别害怕。”不同于对待她们的父母,李元庆对两个小女孩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谢谢,谢谢大爷。”年纪稍大的小女孩率先吭了声,小心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年纪小的看到这样,也忙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说完,也拿起筷子,小心吃了起来。 **************************************************************** 正文 第18章公关 深夜求红票收藏。。。 ~~~~~~~ 看到两个小女孩吃的满嘴流油,原本薄如纸色的小脸上,渐渐添了红润,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过来。这个你拿着,去最近的地方,给爷的俩丫鬟买点棉衣服。”李元庆将一两多碎银子,递给馄饨摊老板的婆娘。 “哎。大爷,您,您真是个好人。”这婆娘说了一句,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好人?自己配么?” 如果自己真是好人,恐怕,就不会只买丫鬟了。 毕竟,小丫头吃的少,将来,不论是留给自己,还是嫁给别人,都是只赚不赔…… 看着老板娘远去的身影,李元庆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时事如此,自己也不是圣贤,更不能给自己套上后世所谓价值观的‘紧箍咒’。 此时,自己需要做的,首先是活下去,再者,是一路往上高攀,只有达到了别人仰望的高度,才会有去改变世界的机会。 “大爷,奴婢,奴婢吃好了。”这时,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小心道。 李元庆看了她一眼,眼前一大碗馄饨,已经只剩下空碗,两张不小的肉烧饼,也不见了踪影。 旁边,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还在埋头跟肉烧饼‘作战’。 李元庆尽量柔和着自己的语气,“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爷的话,奴婢叫小莲,海州卫人士。” “小莲?这个名字倒也不错。”李元庆一笑,心中却叹道,海州人逃到广宁,卖儿卖女,勉强还能继续活下去,但沈阳和辽阳,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啊…… “你呢?”李元庆又看向另一个小女孩。 旁边小女孩忙将嘴里的肉烧饼用力咽下去,刚要说话,却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李元庆把馄饨碗递给她,让她喝了口汤,她这才好了一些,忙道:“大爷,奴婢,奴婢叫丽姬,是从盖州卫过来。” “丽姬?你是朝~鲜人?”李元庆一愣,只有朝~鲜人才会用这种名字。 丽姬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么说,刚才那老汉,不是你的父亲?” 丽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毕竟年幼,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元庆这时却反应过来,还是老话说的好啊,‘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刚才的老汉,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但在这种时候,李元庆也不想再去跟那老汉计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儿要紧,几两银子的事情,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丽姬,你这名字太绕口了。这里是大明。这样,大爷给你改个名字吧。她叫小莲,你~~~,你就叫小荷吧。” “是。奴婢谢大爷赐名。奴婢以后就叫小荷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不管这两个小女孩是什么来路,她们此时毕竟还年幼,李元庆相信,刘春花有足够的手段,把她们培养成合格的小丫鬟。 这时,小二的婆娘也回来了,带回来两件小棉袄。 李元庆示意她给两个小女孩穿上,她忙去照办。 等两个小女孩穿好了棉袄,脸上的红润之色更甚了一些,她们基本上已经摆脱了快要饿死、冻死的状态。 小二的婆娘拿着一把铜钱递到李元庆的桌子上,“大爷,这是找回来的钱。”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这些,就当是你跑腿的钱吧。” 李元庆本想让这婆娘把两个小女孩带回自己的小宅子,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狡兔尚且有三窟,自己的宅子,不仅事关张芸娘和刘春花的安全,还关系到自己的底细,绝不能轻易暴露。 这个点不是饭点,馄饨摊子上也没有什么客人,小二婆娘又去包起了馄饨。 李元庆和这两个小女孩也没什么话说,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距离饭点还得有一阵子。 这种私下里的交易,小莲和小荷的奴籍自然没有办法立刻拿到手上,现在想去衙门过户,也不现实,李元庆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前文说过,大明绝对是男人,尤其是文人和有实力的男人,最幸福的时代。 如果是在万历年之前,没事,读几本书,吟几首诗,拍拍权贵文豪的马屁,有事无事再去教坊司逛逛,这日子真是赛神仙。 但现在…… 辽阳、沈阳的失守,后金已经将巴掌扇在了大明的脸上,这已经不再是芥癞之癣的问题了。 朝中的大佬不会看不到,辽中辽南的失守,让辽西,已经是孤悬关外,能保多久,那只能是老天爷才知道了。 两个小女孩毕竟年幼,眼见大爷李元庆不说话,她们也不敢多言半句,如同两只安静的小家雀一样,乖乖呆在李元庆身边,不敢乱动。 这时,小二也提着食盒回来了,忙将几盘小菜,还有几乎热酒,摆在了桌子上,小心陪着笑道:“客官,都办好了。” 李元庆一笑,“有劳了。”便不再理会小二。 小二讪讪一笑,也不再来招呼李元庆,忙和自己的婆娘一起去包馄饨。 李元庆本来有心去奴隶市场上,找几个壮劳力,为以后筹谋准备,但时间已经快到饭点,加之自己的荷包已经不厚了,便也静下心来,仔细思量,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 时间静静流逝,很快,混沌摊子上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已经到了饭点了。 李元庆将两个小女孩支到旁边的小桌上,自己斟满了一小杯酒,有滋有味的品了起来。 没有等太久,宝丰堂的二掌柜,便三步一摇的来到了这边,还没坐下,便对小二道:“张大,老规矩,一碗馄饨,三张烧饼。” 他一边说着,还夸张的伸出了三支手指。 小二张大早已经对他很熟悉,忙笑道:“好嘞。二爷您稍等。” 这二掌柜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刚要找地方坐下,李元庆却笑道:“二掌柜,如果您不嫌弃,到某这边来,喝一杯水酒如何?” 二掌柜一愣,眯起了一双老鼠眼,朝着李元庆扫视一眼,也认出李元庆来,不由笑道:“是你~~~。” 李元庆一笑,站起身来笑道:“二掌柜请。” 二掌柜看到小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便已经猜到了李元庆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生意场上,或者说,在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其实不用说的太明白。 李元庆虽然高大威猛,一看不是好相与之人,但看此时李元庆的态度,二掌柜已经明了,这必定是李元庆有求于自己。 人生在世,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 他只犹豫了片刻,便在李元庆的对面坐了下去。 李元庆笑着给他斟满了一杯热酒,也不多话。 他美滋滋的将杯中热酒饮尽,嘴皮子‘滋滋’一阵享受的响声,这才道:“这位大爷,你找鄙人有何贵干?” 李元庆一笑,“二掌柜您说笑了,某之所以在这里等您,其实是为了和您交个朋友。” 二掌柜不由哈哈大笑,两撇山羊胡上下摇摆,滑稽至极,片刻,他这才笑道:“鄙人只闻,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功不能受禄。这位大爷,有些话,咱们还是先说明白为好。” 见这二掌柜道行似乎不浅,李元庆脸上笑意不由更甚。 他越小心,李元庆成功的几率,便会越大。 “呵呵。二掌柜,您是慧眼如炬啊。不错,某是有一桩好买卖,要与二掌柜商议。” 说着,李元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摆在了桌上。 二掌柜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小玉瓶拿在手上,小心打开了盖子,放在鼻子边,小心闻了闻。 片刻,他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药丸,仍然还是有些不解。 “这位爷,恕鄙人眼拙,这是什么秘药?鄙人竟然从未见过?” 李元庆心中不由冷笑,这东西你要能见过,那老子还混个屁啊。 “呵呵。这是某祖上传下来的一种秘药。某的祖上,曾经常年在西域谋生。二掌柜,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想必也听说过,西域诸国虽小,但奇异之物却甚多。某这药丸,便是根据祖上的秘方熬制。对男人,尤其有效。有令八十老汉,雄风再起、金~枪~不倒之功效。” 李元庆说着,却是一把将小药瓶从二掌柜手里拿了回来。 二掌柜一愣,片刻,却是抚须而笑,“哈哈。我说,这位大爷,口说无凭啊。鄙人倾浸这行当已经三十多载,却从未见过你这药丸。不妥,不妥也。”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二掌柜,您没有见过,可不代表他就没有效用。二掌柜若是不嫌弃,某愿为二掌柜准备,让您亲自试验这药丸的功效。” 二掌柜到了这时,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嘿嘿淫笑道:“这个嘛。不好吧。” 李元庆低声笑道:“某这里有万全之策。只是,希望二掌柜您,在试验完疗效之后,能帮助兄弟一把。” 二掌柜哪里还能敌得过心中的欲望,低声笑道:“这个,这个,这个,鄙人中午只有半个时辰闲暇……” ………… 奴隶市场东面的一处宅院外,李元庆靠着门口,正淡淡的品着一壶美酒。 这院子并不算太大,里面很多声音,都能传出来。 此时,听着里面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浪~叫,李元庆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没有太多表情。 两世为人,这样的公关,李元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多少。 有时候,李元庆也在怀疑,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卖给了魔鬼?但回归现实,李元庆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生存方式。 后世,如果不做,自己就得饿肚子,这一世,如果不做,自己就不能得到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上位机会。 正如先贤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在康庄大道的光环下,谁又曾看到此时灯火辉煌处的那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煎熬? *************************************************************** 正文 第19章暗娼 ~~~~~~~ 这宅子是一个暗娼的‘工作室’,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气。 只是,她虽然姿色还算不错,但却已经年近三十,各方面都不再水灵娇嫩,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李元庆特地通过她的关系,从附近的环翠阁里,叫来一个小红头牌‘出~台’。 仅是这一来一回,就花费了李元庆十二三两银子。 世道就是这样。 李元庆花十两银子,买到了两个水嫩的小丫头,可以吩咐她们为自己做任何事,但在这里,只为一夕之欢,却要花费十几两银子。 到底值么? 这恐怕还是要看各人的立场。 对李元庆来说,只要能促成自己之后的交易,那就值,而且是非常的值。 正如先贤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每个时代,这种问题,都不能避免啊。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约莫年近三十的浓妆艳抹的丰满女子,从大门里走出来。 看到李元庆这模样,她不由捂嘴娇笑,“我说大爷~~~,您还真能在这里坐的下去。那小骚蹄子,真是浪的紧,嗓门真不小,搞的人家心里都不上不下的。” 李元庆笑着看了这女人一眼,又怎的能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坦白说,这女人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绝对是风韵犹存,而且正是人生中最成熟的时候,就像一颗成熟了的蜜~桃,充满了一种浓郁的女人味。 不过,太过浓妆艳抹,却是遮盖她本来的丽质,反倒是有些过了。 “娇~娘,怎么?你还缺男人?”李元庆笑着道,“陪我喝一杯。” 杨娇~娘一听这话,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看不上自己,有些自怜自哀的道:“奴家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她说着,端起酒壶,斟满旁边一个小酒杯,一饮而尽,有些负气的意思。 李元庆一笑,“咱们都是混口饭吃,谁又比谁高贵?对了,娇~娘,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想过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后世,米国某知名杂志,曾经做过一个很周密的调查,他们得知了一个结论,‘男人一生中其实只爱干两件事。一,引诱良家妇女出轨。二,劝妓~女从良。’ 此时,透过杨娇~娘为自己办成的这事儿,李元庆也有了一些招揽之心。 男女之间,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只是肉体,利益也是非常好的联系和牵扯,虽然到最后,总是绕不过第一件事情。 “呵呵。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又是残花败柳,谁还要我?”杨娇~娘娇笑道,倒露出了她的几份真性情。 李元庆一笑,“要是娇~娘你说一句话,我想,第二天我大概就能喝到喜酒了吧?” 杨娇~娘听着李元庆的恭维,不由笑的花枝乱颤,“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李元庆不由无语,不知这女人为何思维这么跳跃,也不再理她。 杨娇~娘这时笑道:“这老东西应该是宝丰堂的二掌柜吧?这老不死的,身子大半截都快入土了,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她一边说着,一边狐疑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吧。兴许,是人家二掌柜天生秉异呢。” “我呸。” 杨娇~娘不屑的啐了一口,“这老东西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他年轻时,天天往环翠阁跑,现在是老了,不中用了,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看着杨娇~娘咬着银牙,李元庆也不反驳,笑道:“这不是才是男人本色么?对了,娇~娘,我跟你说个正事儿,这件事情,咱们或许可以合作一下。如果事成了,以后,你就不必再这般辛苦。” 这倒不是李元庆心血来潮,卖药嘛。虽说奇货可居,但多找几个代理商,总是没有坏处的。 尤其是杨娇~娘这种,有资深从业经验、在这行当又人脉丰富的。 杨娇~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我说你这么个大男人,会甘心在这里当龟孙呢?原来,这都是你搞的鬼?” “娇~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是为你着想。”李元庆脸色阴郁了一些,显然是听不惯杨娇~娘的浑话。 杨娇~娘也看出了李元庆要生气,忙用力在李元庆的脸上亲了一下,有些紧张道:“大官人,小女子嘴快,但绝对无心,您别生气好不好?” 李元庆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生意就是生意。咱们本分点才好。要不然,怎么谈?” 杨娇~娘点点头,却忽然道:“冤家,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是我们早认识十年……” 李元庆不想让杨娇~娘继续伤感,笑着把她搂在怀里,“现在也不算晚啊。事成之后,咱们七三分账,我七你三。保证比你现在赚得多,而且,体面的多。” 杨娇~娘咬紧了银牙,用力点了点头,“好,冤家,我信你。反正我就这百来斤肉,都卖给你就是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人活着,千万不要跟银子过不去。” 杨娇~娘也笑起来,刚要开口,里面却传来推门声。 杨娇~娘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里面人出来了。 李元庆一笑,收买一个女人,往往比收买一个男人要容易的多。 片刻,一个身材窈窕小巧的年轻女人,满脸晕红的从里面走出来,她看了看李元庆和杨娇~娘,手中小扇一捂嘴,对杨娇~娘道:“杨姐,今天这买卖奴家可是亏死了呀。也就是您的面子,要不然,我非得让他加五倍的价钱。走了啊。” 说着,她扭扭捏捏的走向了远处。 “小骚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娇~娘狠狠啐了一口,对李元庆道:“冤家,你说的这买卖,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李元庆笑着在她丰满柔软的腰肢了摸了几下,“不要着急。得等里面那位主儿发话才行。” 又过了好一会儿,二掌柜这才优哉游哉、迈着小碎步,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李元庆,他慌忙不跌的露出了笑脸,“哎呀。李大爷。老夫一直以为,这西域之地,不过是蛮荒小国,不知教化。想不到,他们真的能有拿出手的好宝贝啊。李大爷,这东西,您还有么?能不能,嘿嘿,再给老夫一点?” 李元庆一笑,却是适当的和二掌柜拉开了距离,“二掌柜,我是为了打开销路,才让您试药。我这宝贝,那是得用天山雪莲,印度神油,美国vg,还有九九八十一种药材,精心提炼七七四十九日,那才得来。您以为呢?” “呵呵,呵呵呵……” 或许是杨娇~娘在身边,二掌柜不由尴尬一笑,“李大爷,即是如此,你打算让老夫如何去做?” 李元庆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约莫五两的银裸子,塞到了二掌柜的手里,“很简单,你把这药,给你们东家。我要跟你们东家面谈。” 二掌柜一看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到了晌午,不由一拍脑门子,“坏了。这要过了时辰了。今天东家要来店里查账。李大爷,您就在这等着,不出一个时辰,我一定给您准信儿。” 说着,二掌柜就匆匆离去。 “慢走啊。二掌柜。”李元庆对着他的背影笑着一句。 或许是刚刚建立了合作关系,杨娇~娘道:“冤家,你就不怕,这老东西拿了银子,吃了食儿不办事?” 李元庆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杨娇~娘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行啦。知道你能耐。走,去我屋子里,我给你炒几个菜,咱们喝一杯。” 李元庆笑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我那两个丫鬟接过来。” ………… 李元庆回奴隶市场的馄饨摊,接上了小莲和小荷,回到杨娇~娘这里,杨娇~娘已经炒了几个小菜。 别说,别看她出身风尘,厨艺倒是不错,几个素雅的小菜,都被她弄的很精致,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人生在世,谁也不比谁高贵,各人的位置不同,只是机缘不同,李元庆并不会因为杨娇~娘的职业,就轻看她半分。 “来,坐。” 杨娇~娘笑着招呼李元庆入座,但当她看清了李元庆身后的小莲和小荷,眼睛不由一亮,“冤家,你真是好眼力啊。这两个小娘,长大了,都能做头牌啊。” 两个小女孩闻言脸色不由都是煞白,她们年纪虽幼,却不代表她们听不明白杨娇~娘的话。 小莲忽然用力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拼命磕头,“大爷,您,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别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啊。求求您,求求您了。” 小荷也忙跪倒在地,跟着小莲一起磕头。 李元庆不由白了杨娇~娘一眼,“你他娘的说话能不能正经点?看,吓着孩子了吧?” 李元庆说着,忙把两个小女孩扶起来,“乖,别哭。她是爷的朋友。你们是爷的人。爷怎么会把你们卖掉?” 或许是食物和衣服,给两个小女孩带了些许安全感,让她们对李元庆建立了初步的信任,这时,听李元庆这么说,她们稍稍这才放心了一些,小心站起身来。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对杨娇~娘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帮两个丫头洗洗脸。爷我还没仔细看她们的模样呢。” 杨娇~娘也喝了一口酒,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的霸气,她倒没有反驳,忙带着两个小女孩去洗脸。 等洗完了脸,李元庆这才发现,不论是小莲和小荷,虽然年幼,却都长的很是标致,小莲纯洁水嫩如水,小荷则充满了棒子国特有的妖异。 李元庆原本的无心之举,想不到,倒是真捡到宝了。 杨娇~娘笑着对李元庆伸出了大拇指,“冤家,你这眼力,真是没的说。要干我们这行,绝对能发大财。” 李元庆一笑,懒得理会杨娇~娘,“少说废话,来,喝酒。” 李元庆和杨娇~娘推杯换盏,小莲和小荷就在旁边伺候,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了二掌柜的声音,“李大爷在么?我们东家要见你。” ***************************************************************** 正文 第20章俏寡妇 跪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李元庆虽然洞悉了张记宝丰堂有猫腻,但却并不能彻底了解其底细,不过,这二掌柜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而之所以对二掌柜如此放心,李元庆也是有着充足的底气。 但凡商人,不论在任何时代,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二掌柜亲身体验了李元庆的药效,以他在这个行业几十年的经历,怎能不知,这绝对就是摇钱树啊。 所以,与公与私,他都会把这个消息带到,否则,他也绝做不到二掌柜的位子。 让杨娇~娘先照顾两个小丫头,李元庆跟着二掌柜,来到了宝丰堂的中院的客堂。 客堂不算太大,但装修的非常精致,门口的小院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长廊连绵,仿似让人感觉这不是大明的北地,而是江南某个豪族的府邸。 “呵呵,李大爷,您先在这等一下,我们东家马上就过来。”二掌柜有些讨好的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当然明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能将其形象,描绘的高大一些,那不是嫖宿,而是‘试药’。 “呵呵。二掌柜您先忙。我就在这里等。” 两人心领神会,二掌柜欢喜的离开了客堂,返回了药店前堂。 一个丫鬟为李元庆奉上了茶水,客堂里便再无一人,世界都变得静悄悄起来。 李元庆也不着急,淡淡的品着茶水,欣赏着这里的风景。 两世为人,如果连这点养气的功底都没有,那李元庆还混个屁啊。 而这种宁静,在此时这种清幽环境,倒是让李元庆的心神,更加安静起来。 李元庆此次从毛文龙哪里得到的任务,不外乎就是两点,一是情报,二是银子。 前者,大多数亲兵都能做到,但后者,除却李元庆,恐怕陈继盛也绝做不到。 但随着事情的进展,李元庆却忽然领悟到了在这两点之外,毛文龙更深层次的用意。 那便是情报网。 历史上,毛文龙为何能以190余人,便完成了奔袭千里,奇袭镇江,获得大明对阵后金首胜的壮举? 不是因为毛文龙有超能力,不是因为毛文龙是万人敌,而是犹如算命先生一般,毛文龙有着充足的准备,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情报网,给他提供了无穷的助力,事半却功倍。 此时,李元庆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想将事情更进一步。 自己能亲手编织起的情报网,一方面,可以唯毛文龙所用,但在更深层次上,却是更能为自己所用。 虽然李元庆已经决定爬上毛文龙的大船,但两世为人,正如潮汕人的思想,‘宁可饿死,也绝不能给别人打工’。 虽与毛文龙同舟,但李元庆却从未放弃过,自己能单独拥有一条小船的梦想。 脑海中虽思虑万千,但面儿上,李元庆却依然沉寂如水。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但客堂里依然没有来人的迹象。 “这他娘的,这老板倒是好耐心。”李元庆心里啐了一口,站起身来,准备去周围找找,哪里有厕所,这一会儿功夫,喝茶有些多了。 但李元庆刚要走到门口,后堂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元庆忙回过头,正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在七八个丫鬟婆子的陪同下,走到客堂。 “呵呵,让这位大爷久等了。奴家刚才身子有些不适,还请大爷海涵则个。”妇人笑眯眯对着李元庆施一礼。 这妇人大概也就二十出头,肌肤胜雪,美貌异常,距离李元庆几步之外,却已经是芳香撩人。 在之前的时间里,李元庆已经做好了几种应对方案,却做梦也没想到,这~~,这宝丰堂的东家,居然是个娘们儿? 那接下来,这事情该怎么谈? 这美貌妇人也看出了李元庆的情绪波动,俏脸上笑意不由更甚,步步为营,她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到,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她必将会占有绝对的主动。 这时,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拱手笑道:“不好意思,夫人,某家失礼了。这主要是某家真没有想到,这堂堂宝丰堂的东家,居然是巾帼之辈。” 美貌妇人一笑,摆手示意几个婆子退下,又让一个俏丽丫鬟给李元庆添满了茶水,这才笑道:“这位大爷,奴家这也是没办法啊。家里没有男人,奴家只能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女人想用天生的优势,让自己屈服,哪有这么容易? 殊不知,两世为人,李元庆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呵呵。夫人壮举,某家佩服。”说着,李元庆错开了目光,不去看她,静静注视着外面的假山流水。 既然你这娘们不提正题,那老子也不提,就耗着吧。 双方沉默良久,美貌妇人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似乎要难缠不少,片刻,她一笑打破了沉默,“大爷,您的药奴家看过了。不过,虽有二掌柜一面之词,但奴家还是不能确定其疗效啊。” 李元庆一笑,看了看这美貌妇人,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个俏丽丫鬟。 这美貌妇人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摆了摆手道:“藕儿,玲儿,你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几个丫鬟轻巧退出了客堂。 李元庆直勾勾的看了这美貌妇人一眼,忽然笑道:“如果某家没有料错,想必这段时间,夫人应该仔细分析过某这药的成分了吧?您是行家,有没有效果,您还不知道么?” 李元庆本想用更赤果的言语刺激她,不过,这毕竟是在她的地头上,李元庆不摸她的底细,便没有这么激进和贸然。 美貌妇人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元庆的问题,而是笑道:“我听二掌柜言,您的这药,是用天山雪莲,印度神油,美国vg等等诸多药材提炼而成。恕奴家见识浅薄,这天山雪莲奴家倒是听说过,也见过,但这印度神油,美国vg,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否请大爷为奴家解惑?” 李元庆心中不由冷笑,这些东西,你要能听过,那不是见了鬼了? “夫人,这些东西,都是万里之外的西域的产物,极其昂贵珍贵。某一时半刻,也无法跟您解释清楚。您如果不相信这药的疗效,尽可亲自去试。不过,这药非常昂贵,某家这里,也并不多了。” 这美貌妇人没想到李元庆说的这般直白,又羞又怒,但片刻,她也想明白,李元庆说的,是最好的验证药效的办法,只是…… “大爷,奴家已经守寡三年了。”美貌妇人冷冰冰看着李元庆道。 李元庆一愣,忙歉然道:“抱歉夫人,是某家失言了。即是如此,某再去问问别家吧。这广宁城,几家大药行,应该并不都是女人当家。我这药的功效,不论是到了京里,还是到了后金那边,我想,都不会差买主的。” 说着,李元庆一拱手,“夫人,某家告辞。” 李元庆转身就要离去。 这宝丰堂之所以立足广宁城,看上的就是广宁城的地理位置,广宁北临蒙古,东临后金、长白山。 这些化外蛮夷,焉能知药材的神奇威力? 除了长白山和朝~鲜的山参,鹿茸之类,他们还能勉强出点高价,其余各类珍稀药材,他们基本上就是最低价收购,然后,运到关内,一转手,就是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润。 而此时,后金刚刚占据了沈阳和辽阳,各大贝勒、旗主、将领,包括老奴本人,正是雄性激素大发,在汉家女子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 这美貌妇人精通那边的消息,焉能不知,李元庆这药,绝对是赚取暴利的最好时候。 虽然后金的那些银子,是从汉人百姓这里抢来的。 “大爷,大爷且慢。” 李元庆一只脚刚刚踏出客堂门外,身后便传来了这美貌妇人的挽留声。 李元庆嘴唇微微扬起,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回过头道:“夫人,您还有事儿?” 美貌妇人笑着来到李元庆身边,带来一阵香风,“大爷,您的脾气不要这么急嘛?一口怎能吃个大胖子?奴家也没说,不要您这药啊。来,快请坐,奴家给您斟茶。” 看着这珠圆玉润的美貌妇人亲自在自己面前服侍,李元庆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但片刻就消失不见,忙起身道:“夫人,这,这怎能使得?还是某家自己来吧。”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李元庆的大手触碰到了这美貌妇人的小手,如同电击一样,两人瞬间分开,但室内气氛,却瞬间又变了模样。 片刻,这美貌妇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坐在一旁,有些冷冰冰的笑道:“大爷,您这药,我看过了。您开个价吧。当然,如果能把方子卖给我。我不会吝惜银子的。” 李元庆也笑了起来,“夫人,卖药是没有问题。但方子,恕某家直言,这是某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千金、万金某家也不会卖。” 美貌妇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也没有着急生气,“那这样,大爷,我要你这药的全权。你现在手里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以后也是这样,有多少,我要多少。您开价吧。” 李元庆眼睛微微一眯,想不到,这小娘皮眼光倒是深远,这是想要做自己的独家代理啊。 事实上,李元庆这药,原理非常简单,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六味地黄丸,只不过,在李元庆的改进之下,威力加强了数倍,可以称之为‘加强版六味地黄丸’。而李元庆又在里面,加入了一些神秘的物质,这样,短期内服用,不会有太多副作用,但如果常用,形成了依赖性,就会犹如毒~品一样…… **************************************************************** 正文 第21章思维轰炸 跪求收藏红票,小船需要您的支持。多谢。 ~~~~~~~ 后世时,身为华夏南方排在前列的大药商,李元庆的公司,与国内几个大公司,包括后世人耳熟能详的某某堂,某某几百年老字号,都有业务来往。 也包括欧洲几个生物制药业巨头,以及美国的辉瑞公司等等,都有很密切的联系和交往。 而美国辉瑞公司的一位华裔女技术总监,更是与李元庆交往极深。 当年,两人已经筹谋,单独出资,建立一条新的生产线,生产一种改革后的新生代药材,具体实验结果,基本上已经走完,就差上报药监总局,获得生产许可了。 但就是在这时,李元庆却是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明末。 在此时这种状态下,李元庆当然无法制造这种新生代药材,不过,各种类似的药方,李元庆却是极为熟悉。 利用广宁城这里如此丰富的药材原料,搞点壮阳药,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依照李元庆现在的实力,就算造出了药,如果没有平台推广,还是不能换成银子。 而宝丰堂,因为其特殊的渠道,就是李元庆最需要的平台。 李元庆造这掺点东西的‘良药’的初衷,也是希望其主要能销往后金。 女真鞑子可以用刀枪,残忍的掠夺、抢夺汉人的财富、土地,强~暴、虐待汉人姐妹,纵然李元庆此时无法在正面上扳回来,但却不能阻止李元庆耍些手段,用别的方式,跟女真鞑子讨回点利息来。 后金女真作为东亚地区新兴的强盗性武装集团,正处在井喷式的上升过程中,在这个大男子主义为尊的时代,李元庆相信,那些什么旗主、贝勒、阿哥、大包衣奴才,甚至老奴本人,恐怕没有几人能拒绝自己这些宝贝。 这宝丰堂的东家虽是女人,但她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此时,看着这美貌妇人凝重的俏脸,李元庆笑眯眯伸出了一个手指,“既然夫人您诚意这么足,那~~,就凑个整吧。来日方长~~~嘛。” 李元庆故意托起了‘长’的音调,其中意味,意味深长。 看到李元庆这模样,这美貌妇人忽然轻松了起来,施施然笑道:“一万两?好。成交。不过,你的货,必须保证跟我手里的这些成色一样。” 李元庆此时表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平静,但内心里却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万两? 这~,这是个什么概念? 大明自万历末期,海外白银开始流入,银子的价值有所贬值,但此时还是天启元年,不是崇祯末年,一两白银,一个普通家庭,若是省吃俭用,足够维持一个月以上的开销了。 一万两……其实李元庆只想要一千两…… “呵呵。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不过,我现在并没有这么多货源,大概,也就能凑齐一半的货吧。”李元庆笑着道。 虽然很想将这一万两在最短时间内拿在手里,但~,细水才可以长流,好不容易敲开了宝丰堂的门路,李元庆也不想做的太过。 这美貌妇人眉头微皱,显然不满意李元庆的话。 李元庆却继续笑道:“夫人,这药的营销过程,咱们也可以仔细商量一下。” “呵呵。这个,就不牢大爷您费心了吧?我宝丰堂自有门路。”美貌妇人表现的很决绝,显然,她只想收货,不想让李元庆在里面参与更多。 这其实也是华夏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猫教老虎留一手’,师徒也是这样。 李元庆却不恼,笑着解释道:“夫人,您现在手里拿的,这是精装浓缩版,这是特供达官贵人之用。但在这炼药的过程中,不免会残留一些药渣,事实上,这些药渣,也并不是没有作用……”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给这美貌妇人普及起后世最基本的炼药常识来。 后世的六味地黄丸,很多其实都是古方稀释后的产物,主要用来温补。 此时,李元庆并没有后世的炼药仪器,所以,在工艺水平上,当然无法达到后世的程度。 后世时,一颗普通的六味地黄丸,大概也就如同蚕豆大小,但此时李元庆的‘仙丹妙药’,却是如同花生米粒大小。 在这个过程中,会产生很多药渣,也就是成色并没有这精装版的效果好,质感和效果也会差上一些,但依然有不少的功效。 看着美貌妇人的态势,必定是要走上层路线,物以稀为贵,但事实上,李元庆的意思,是想让后金国内,不说人人都能用得起,最起码牛录这级的小头目,都能用得上。 听李元庆如山如海般连绵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这美貌妇人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慢慢的,随着李元庆越说越深入,这美貌妇人的俏脸上也愈发凝重起来。 李元庆的话,仿似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个未知的世界,正朝她铺面而来。 她也没有了之前高贵的架子,如同一个好学的小学生一般,所有的精力,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直到李元庆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来喝水,发现没有水的时候,她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笑道:“官人,您别管。奴家去给你倒水。” 听到她连称呼都变了,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超脱这个世界500年的见识,不愁你不上钩。 美貌妇人给李元庆倒上了茶水,李元庆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笑道:“夫人,这样,这精装版的十全大补丸,咱们可以定在十两银子一瓶,每瓶一十六粒,可以服用两次,两个疗程。而普通版的,可以定为五两银子一大瓶,也是同样一十六粒,服用两次,两个疗程。如何?” 美貌妇人点了点头,秀眉却微蹙,“官人,这个销售方法,奴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叫十全大补丸,未免~~~太俗气了吧?” 李元庆一愣,也觉得这名字实在不够精髓,有点江湖术士的感觉,“夫人,您有什么高见?” 美貌妇人一笑,“依奴家看,不如叫做神阳丹,或者,西域圣丹?” 李元庆也有些明白了这美貌妇人的意思,商品再好,也需要一个唬人的名头,尤其是这个时代人们并不了解的东西,比如鬼神,比如西域…… ………… 走出宝丰堂的大宅,李元庆的手里,已经多了十张千两的银票。 这俏娘皮虽是女人,但在做生意方面,却绝对是好手。仅是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魄力,恐怕比许多爷们都要强不少。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一万两银票在手,毛文龙这边最重要的任务,李元庆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多半。 不过,这只是明末,晋商集团虽然已经萌芽并壮大,但要到清末时老乔之类的‘汇通天下’,还差得远。 银票只限于固定的钱庄使用,也只有在京师、南京这样的大城市,或是广宁、张家口这样的要塞之地,才能使用。 回到杨娇~娘的宅子里,李元庆把十张千两银票往桌上一摆,顿时让杨娇~娘目瞪口呆。 “冤家,这,这,我,奴家,奴家不会是花眼了吧?这,这是好多银子呀?” 李元庆一笑,“所以说,跟着爷走,你不会吃亏。安心等着,等爷忙完这几天,少不了你的好处。” 离开杨娇~娘这里,李元庆带着小莲、小荷两个小丫头,如同敌后武工队一般,走街串巷,纠结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回到了李元庆的小宅子里。 看到李元庆居然带回来两个小丫头,张芸娘和刘春花也有些目瞪口呆。 李元庆笑着简单解释一遍,两人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张芸娘更是欢喜,元庆哥哥居然给她买了丫鬟,那~~,自己岂不是要跟富贵人家的夫人一个待遇了? 刘春花毕竟年纪长,偷偷对李元庆道:“元庆,以咱们现在的家财,养丫鬟,是不是……” 李元庆一笑,“春花嫂子,钱财这方面,你以后都不用担心。对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 当天傍晚,刘春花便在广宁城南,租到了一个有些破败的大宅子。 这里原本是某位贵人的宅子,但他在几年前犯了事,全家被流放,达官贵人都嫌这宅子晦气,卖也卖不出去,官府便抵押给了一家大当铺。 这宅子虽破败,但却是三进三出,占地足有七八亩,用来做李元庆的临时工厂,再合适不过了。 也没怎么收拾,李元庆带着两大两小四个女人,当夜便搬到了这大宅子里。 次日清早开始,李元庆令刘春花去钱庄兑换了一张千两银票,换成五十、一百两的,而后,又让刘春花去奴隶市场,雇了几十个眼明手快、腿脚麻溜的婆娘,分人分批次,前往广宁各大药行,购买炼药的原材料。 虽然已经足够谨慎,但李元庆也知道,广宁城就这么大地方,如果那美貌妇人铁了心想去查,毕竟能查到自己的蛛丝马迹,但时间就是生命,这个时候,李元庆也无法顾及这么多了。 主要是这美貌妇人即便得到了全部的原材料,但依照这个时代的炼药方式,她也很难炼出自己这样的浓缩版,配比也会有很大的问题。 一万两银子的货,换成别的,可能会很多,但换成药材,不过了了而已。 让刘春花将所有的干活的婆子全都打发干净,李元庆只让张芸娘、刘春花和小莲、小荷打下手,开始在后院的厨房里炼起药来。 炼药这个活计,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说难,却也是万分的难,除了配料,最关键的,还是火候的把握。 好在这个时代,煤炭已经广泛运用到生活中,虽然基本都是达官贵人的专享,但市面上并不是很难买到。 李元庆又让张芸娘购买了大量的各种油类,保证火势的温度。 但李元庆并没有后世的车间,所以,晚上是肯定不行了,只能抽白天的饭点,才不会惹人注目。 如此,辛辛苦苦整整三天,李元庆总算将药材全部练完,差不多接近百来斤‘加强版六味地黄丸’,交付给宝丰堂,是绰绰有余了。 *************************************************************** 正文 第22章白虎? ~~~~~~~ 四月十一日傍晚,天空中起了风沙,街面上人烟寥寥,李元庆推着一辆不起眼的小木车,由宝丰堂大宅后门而入,在其后院的库房内,完成了与宝丰堂的交易。 这也是药品行业的最大好处,可能价值千金、万金的货物,其体积,还不如一袋粮食,具有非常好的隐秘性。 这百来斤成品,大概有四成,可以达到上品精装版的效果,剩下的,充当二类货也没有太多问题。 李元庆除了自己留下了几份上品备用,其余的,没有保留,全都交给了宝丰堂。 这些货,按照当初与那俏娘皮的定价,完全销售出去,价值绝对超过万两几倍。 但这时,李元庆也不会计较这么多了,毕竟,接下来包装、运输、销售等等诸多环节,将全由宝丰堂来操作,如果他们不赚钱,又怎么能有下一回? 让李元庆比较可惜的是,今天交货,那俏丽的宝丰堂东家,并没有在场,而是由二掌柜全权负责。 办完了正事,李元庆对二掌柜道:“二爷,今天怎的不见你们东家?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东家相商。” 说着,李元庆不动声色,已经朝着二掌柜的手里塞进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二掌柜瞥一眼,转头瞧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注意这边,忙低声道:“今天我们东家身体不适,李爷,您有什么事儿?鄙人晚点可以代为通传。”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前几天还好好的,这俏娘皮,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来红事了吧? 不过,卖药赚钱,只不过是李元庆计划的一小部分,最关键的,李元庆还是要通过宝丰堂的势力,让自己搭上前往沈阳城商队的车票。 但此时,眼见二掌柜这般说,李元庆也只能稍稍收敛了自己急躁的心态,低声笑道:“二爷,这边也忙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二掌柜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心领神会,笑眯眯点了点头,“那~~,真是有劳李爷了啊。” ………… 虽然对这贪得无厌的二掌柜有些不齿,但李元庆又怎的肯轻易表露出来? 不过,这顿晚饭,李元庆并没有找那些过于风月的地方,而是在中大街一间有名的酒楼内,找了一个雅间,就是要纯粹谈事情。 二掌柜眼见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不由有些失望,但看李元庆毫不吝啬,尽点的大菜,叫的好酒,他这才稍稍平衡了一些。 在李元庆巧妙的恭维声中,几杯美酒下肚,这二掌柜舌头都有些大了起来,说话也有点放浪形骸。 李元庆心中不由暗笑,这二掌柜想必是压抑的太久太久了,稍微一点糖衣炮弹,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事实上,这其实也是当下社会的常态。 大明的等级制度,森严无比。 士、农、工、商。 起到这个社会商品流通作用的商人,就算你富可敌国,仍然不能拥有相匹配的社会地位,与后世完全不同。 虽然到了明末,官商几乎不分一体,但地位提升的,只是东家。 像是二掌柜这般宝丰堂的‘副总经理’,待遇还是跟以前一样,远远无法跟后世某大药品公司的副总经理的待遇相提并论。 这二掌柜已经入行几十年,哪里碰到过像是李元庆这么会来事儿的供货商? 在美酒的作用下,加之李元庆之前的公关,让二掌柜对自己产生的信任,没多久,他便把李元庆想知道的东西,一一为李元庆到来。 也无怪乎张记宝丰堂会在广宁城占下这么一大份家业了。 张家的祖上,就是广宁老牌的药商,家业不菲,到了当下这一辈,更是不得了,张家的大少爷,不仅考中了举人,并且拜在了京里某位泰斗的门下,前程可谓不可限量。 但这位大少爷,或许是人生太顺了,加之家财万惯,难免会有些不好的毛病,本来,家里指望他成亲后,能收敛一些,安安稳稳做人,但谁知,成亲后,这厮反倒更是变本加厉,在前往京师求学的路上,一命呜呼。 家里老太爷,就这一根独苗,怒火攻心之下,也随着大少爷去了,只留下一群女眷。 就在这屹立广宁百年的老字号,就要坍塌之际,那位少夫人,也就是李元庆之前见过的俏娘皮,却是站了出来。 她不仅平复了家族内部的纷争,而且,打通了前往东北部的商路,短短几年间,不仅使张记宝丰堂恢复了元气,实力更是层层攀高,虽不能与广宁城几家顶级豪商相比,却也差之不远了。 二掌柜色眯眯的对李元庆淫笑道:“李爷,你,你可知,俺们家这位东家的来路?” 二掌柜猥琐的打了个饱嗝,简直是猥琐至极。 “哦?某家不知。愿听二爷解惑。”李元庆故作期待的恭维道。 二掌柜嘿嘿淫笑,“我们家东家,芳名渠闵秋,出身山西渠家。虽是偏房庶女,但无论才华美貌,皆是名满三晋。我家大少爷出身虽不错,但按常理,他是绝吃不到这块天鹅肉的。但不知为什么,这渠家小姐,就认准了我家少爷。” 二掌柜说着,又色眯眯倒了一杯美酒,一口气喝下,‘滋滋’有声,看李元庆听得入神,又仔细道:“李爷,您说,这事儿怪不怪?” 李元庆笑道:“确实有点奇怪啊。” “嘿嘿。没错。”二掌柜嘿嘿淫笑,“李爷,也就是您,鄙人我才跟您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您猜怎么着?嘿。您猜怎么着?” 二掌柜越说越是兴起,他已经不是坐在椅子上了,而是直接双腿一盘,像个干瘦的大马猴一样,站在了椅子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但李元庆非但不小,反而是一副入迷的模样,睁大了眼睛,等待着二掌柜的下文。 眼见关子也卖的差不多了,二掌柜嘿嘿阴笑道:“后来,鄙人也是无意间听东家身边已经出嫁的丫鬟提起,咱们这位渠家小姐,竟然是位……嘿嘿嘿嘿……” 他的眼睛里直放银光,显然,不知道已经意~淫过那位渠家小姐多少回了,“她,她是个白狐啊。” “什么?”李元庆故作诧异,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青龙白虎,其实不过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但在这个时代,由于科学理论的缺乏,人们却并不是这么认知。 男人还好一些,但女人,一旦有这种生理特征,那几乎都是等同于妖孽啊。 白虎克夫,已经流传了何止千年? “那这……”李元庆欲言又止。 “嘿嘿。李爷,您想明白了吧?我们家那位少爷,十成,就是被这位渠家小姐克死的。不过,我们家这位小姐虽然天赋异秉,但在生意方面,却是相当厉害。自从大少爷和老爷去后,她可能感觉她这名字太悲凉了,便将闵秋改做了敏秋。不过,依照鄙人来看,上天的旨意,恐怕,远远没有这么容易就消除啊。” 听完二掌柜的话,李元庆心中不由好笑至极。 照二掌柜的说法,这位大少爷的死,根本就怨不得别人,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不过,这位渠家小姐渠敏秋,之所以把婚姻大事选择了这个‘败家子’,恐怕,也绝非是表面这么简单啊。 山西渠家,莫说在现在,就是在后世,那也绝对是鼎鼎大名啊。 虽然不像乔家、王家那样,能有那么大规模的祖宅流传下来,供后人参观,但作为晋商的代表,满清八大皇商之一,从明末到清亡的这几百年里,几乎处处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再加之李元庆与其接触所留下的印象…… “二爷,人生还是奇妙啊。来,咱们再干一杯……” ………… 让小二将烂醉如泥的二掌柜送到隔壁的客栈休息,李元庆再次来到了宝丰堂的后门。 原本,李元庆只不过是想利用宝丰堂,将其当做自己的一块踏板,但现在,得知了渠家小姐的背~景,李元庆却改变了主意。 敲开后院大门,守门家丁见李元庆又折而复返,不由有些不悦,“这位大爷,我们家夫人已经休息了,不再见客。” 李元庆忙将一两多碎银子,塞到这家丁手里,“麻烦大哥,某家有生意上的急事,要见你家夫人,还请您通秉一声。” 收了银子,这家丁也太好再推辞李元庆,含糊道:“那好吧。我去通传一声。但夫人要不要见你,小的说了可不算。” “呵呵。多谢大哥。”李元庆怎的会跟着家奴计较,陪着笑脸,直到家奴走进了内宅。 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一号,距离毛文龙规定的五月之期,只有不到二十天了。 就算不理会自己的这批货,李元庆也必须要通过这位渠家小姐的门路,加入到前往沈阳城的商队。 再者,如果条件允许,李元庆也希望,能取得渠家小姐更多的信任,在生意方面,搭上渠家这艘大船。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银子多了不沉手,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 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对错,一切,却还是要看各人立场。 晋商与后金的来往,根本就不是秘密。 随着历史的车轮继续走下去,即便李元庆不去做,恐怕,也会有无数的人,去追求这暴利。 如此,李元庆倒不如自己捷足先登,赚取后金女真从汉人这里掠夺来的银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现在,只不过是天启元年,大明虽山河日下,但晋商的触角,恐怕还并没有完全延伸到辽地腹心。 接下来怎样,一切其实都还是未知数。 倘若一切操作的好,以李元庆两世为人、超脱这个世界几百年的见识,未必,就会任由晋商把握所有的主动权。 大约等了一刻钟,这家丁才姗姗来迟,冷着脸道:“不好意思大爷,我家夫人身体不适,已经早早休息了,您有事情,明天再来吧。” **************************************************************** 正文 第23章夜探 ~~~~~~~ 李元庆何等精明?一听这家奴这话,心中便已经明了。 要么,这杂碎没有把话通传到,要么,这厮就是去内室跟哪个丫鬟打情骂俏去了,纯碎的敷衍自己。 否则,自己已经说了是急事,依照现在的合作关系,渠家小姐不可能不见自己。 看着这家奴高傲而冷漠的得意模样,李元庆一笑,“即是如此,那某家便明天再来吧。” 说着,李元庆就朝着远处的黑暗里走去。 看着李元庆的背影,这家奴不由不屑的啐了一口,“乡巴佬,真是不懂规矩。大晚上的,要见我家夫人?还给这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嘿嘿,不过还不错,白赚了一两多银子。” 说着,他优哉游哉的关死了大门。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一个黑影,已经如同狸猫一样,悄然攀上了墙头。 这家奴刚要往院子里走,忽然感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身子便如同死狗一样,倒在了地上。 李元庆顺着他的身体摸索几下,就把刚才自己的银子拿了回来,像拎小鸡一样,把这厮的身体丢到了一旁的花木后面。 一两银子,虽不多,对现在的李元庆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这厮居然敢坏李元庆的大事,又怎的能轻易饶他? 刚才这一下,即便这厮命大,但在这种天气冻上一宿,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李元庆身上虽然江湖气颇重,不拘小节,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眼里,什么砂子都能容下。 已经来过宝丰堂后院两次,李元庆也基本了解一些其布局,此时大概是晚上9点来钟,除了门口的门房和不远处的库房还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 在这个时代,夜生活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晚上,基本上没有啥子娱乐活动,除了最原始的人类添丁本能。 加之此时天气很冷,时候已经不早了,各人都忙活了一天,除了守夜的,谁会这个点出来闲晃? 李元庆压下了帽檐,顺着石板路径直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一道关着的院门前。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后面亮着灯笼,好像有两个小丫鬟在小声说话。 李元庆仔细听了两句,无怪乎就是抱怨守夜和宅子里的八卦,为什么不让别人来守?为什么让她们来守夜?谁谁又买了件什么首饰?谁谁又跟谁勾搭上了。 眼见没有有用的信息,李元庆也不再墨迹,转到一边的墙角,轻巧的翻墙而过,隐入了旁边的花木中。 宝丰堂的宅院很大,名为三进,但事实上,由于其又商又居,具体布局,比三进要复杂许多。 进入这扇院门,左边这大概是丫鬟、婆子们起居的地方,右边,则是药房库房和‘加工厂’。 李元庆沿着药房这边走,很快,又来到了一道院门之前。 由于是从后门而入,这道院子,应该就是渠家小姐的起居之地了。而如果从前院那边走,还要经过一进客房。 这院子明显比外面要大、也要精致许多,假山回廊,花木更多,院中间的位置,还有一个精巧的小池塘。 正堂方向,已经灭了灯,侧堂里,还亮着灯光,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丫鬟婆子,正在灯光下拿着算盘拨弄不停,好像在清点账目。 看得出,这渠家小姐,有后世女强人的潜质啊。 不过,扫视了一圈,李元庆并没有发现渠家小姐的身影,难道她已经睡下了? 如果这样,那今晚可是白来了,等到明天,不知道还要有什么变故。 而渠家小姐现在应该是寡居,看这模样,这院子里应该没有男人,李元庆心里忽然有一丝异样起来。 这~,这难道就是后世中传说的夜敲寡妇门么? 后世,李元庆毕竟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了,如果这样,不仅一定会被别人骂成‘死变态’,老脸怕是也要丢尽。 但此时,李元庆不过就是个穷吊丝,也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贴着墙根,沿着屋檐的背后,李元庆小心前行,准备前往正堂的背后。 明清两朝的建筑布局,其实大同小异,整体来说,清朝的可能要更精致一些,明朝的要更大气一些。 但明朝毕竟在先,后世流传下来的,大都是清朝的宅院遗迹。 后世,不论是乔家大院、王家大院,还是京津地区的王府公宅,亦或是安徽、浙江一带盐商的美宅,李元庆都去过不少,对这里面的布局,多少也了解一些。 此时,能在这个院子里工作的丫鬟婆子,想必,都是那渠家小姐的心腹了。 渠家小姐的起居之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屋檐后到墙壁有一段的空隙,这是下雨后排水所用,大概一米宽多一点,容一人通行,没有太多障碍。 但此时,春~意渐浓,正处在冰雪融化的交替期,这狭窄的空间内,到处是冰茬子,稍微用力,就会发出响声,看似几十米、转瞬即到的距离,李元庆走的却是颇为艰辛。 好半天,李元庆终于来到了一处亮着灯光的厢房背后,总算稍微舒了一口气,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里面动静。 里面似乎有玩水的声音,这房间应该不小,李元庆听得并不太清楚。 难不成,是那个丫鬟婆子在洗澡? ‘还好没有贸然上前去看,要不然,可真是罪过了。’李元庆心中暗道。 这时,房间里却传来一个熟悉而慵懒的声音,“藕儿,再去加点热水来。” “是,小姐。”一个少女声音应了一声,脚步声随后离去。 李元庆精神瞬间振奋了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如果是丫鬟婆子,李元庆说不定还有点负罪感,但面对这位渠家小姐,李元庆心里却没有太多障碍。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哪还能在乎这许多? 更何况,李元庆心底深处,也对着渠家小姐,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没有太多犹豫,李元庆小心往手指上醮了点唾沫星子,手指轻轻一捅,就将这纸糊的玻璃窗,捅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也无怪乎后世的武侠小说中,各类淫贼,总是喜欢用这种招数,实在是因为,华夏的古建筑风格,实在是太适合这种方式了。 不过,李元庆却远非那些人那么粗鄙急切,他选择的位置,正好位于一片窗棱花瓣的中央,这样,就算从里面看,如果不是贴近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其中异常。 不多时,脚步声又响起来,似乎不只一人。 紧接着,‘哗啦啦’一阵细微的流水声,那叫藕儿的丫鬟小心问道:“小姐,可以了么?” “嗯。就这样吧。”渠家小姐应了一声,“藕儿,我多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了,先去睡吧。” “小姐,那怎么行?奴婢等你。” “你这丫头。好吧。去厨房让王大娘熬点冰糖莲子粥,等会咱们姐妹一块喝。” “哇。好的,谢谢小姐。” 藕儿说完欢天喜地的去了。 李元庆听出来,这渠家小姐跟这丫鬟的感情很好,这可能是她的陪嫁丫头。 听到脚步声走远,李元庆这才小心抬起了头,将眼睛,对准了这个小窟窿,希望看到自己期待而又兴奋的一幕。 但可惜的是,入眼的画面,让李元庆简直失望至极。 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各种摆设,衣架上陈列的衣服,就只剩下中间一个大木桶了。 这大木桶最起码得有一米五高,质地相当不错,最差也应该是越南花梨,但李元庆这时也没有兴趣研究它的材质了,因为,在李元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渠家小姐束起的一小半乌发,剩下的,啥都看不到了。 ‘我擦。看来,这淫贼似乎也不好当啊。’李元庆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但此时这种状态,门窗都被关死了,李元庆想要不惊动渠家小姐进到房间里面,基本上不现实。 这他娘的。 李元庆忽然有些后悔,还不如光明正大的闯进来,至少这样还有说辞,但像是眼下这般,万一被发现了,这真就是泥巴掉进了裤裆里------有嘴你也说不清了。 但李元庆毕竟饱经风浪,强迫自己沉寂下来,脑海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坦白说,眼下这个世道,这种大环境,以李元庆的身手,就算图一时之快,做下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恐怕,这渠家小姐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是忍气吞声。 但~~,这只是下下乘、头脑发昏的选择,如果这样做了,李元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心中只是一个回旋,李元庆已经分清了利害。 对这渠家小姐,只可远看,不可亵玩焉啊。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又该如何跟她说上话呢? 李元庆冥思苦想,设想了几万种可能,可惜,都不能登堂入室啊。 这时,水桶里的渠家小姐忽然‘哗啦’一声,站起身来,露出了背面一半近乎完美的轮廓。 她似乎是洗完了,小心从浴桶里爬出来,到旁边拿起一条长长的棉布,擦拭起身体来。 李元庆看的惊心动魄,想不到,这小娘皮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这么有料。 依照后世的评分标准,仅是其背面,至少就可以打到90分往上。 可惜,好景不长,渠家小姐不多时就穿好了衣服,推门而出。 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小心撬开了窗户的撑杆,将其打开,翻到了房间里面。 刚才在外面,李元庆看到的景物有限,此时进到里面,李元庆这才发现,这房间面积很大,至少得有5、60平方以上,在左手边的最里面,有一张巨大的床。 床边的桌子上,还摆着茶酒和几件首饰,应该是渠家小姐的物品。 李元庆小心将窗户关死,扫视一圈,发现桌子后面有个大衣柜,一人高还多,是个不错的藏身所在,没有太多犹豫,李元庆脱了鞋子,拎在手里,防止留下脚印,迅速钻到了旁边的大衣柜里,关好了门,只留下一丝缝隙,窥探外面的景象。 不多时,渠家小姐和那叫藕儿的丫鬟一起回来了,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碗粥。 藕儿道:“小姐,这次商队出发之后,咱们还去张家口么?几个大爷、公子,就知道欺负小姐,依奴婢看,咱们就在这里挺好的,何必去看他们的脸色?” **************************************************************** 正文 第24章棋子、交易 跪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渠家小姐轻轻叹息一声,“藕儿,谁叫我出生在渠家,是渠家的女儿呢?这是我的命啊。这次,你要不想去,就呆在这里养些时日吧。张家口那边,我估计一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天就暖和了。我带你去踏青。” 藕儿却连忙摇头,“小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没人照顾你怎么能行?再说,要是他们再欺负你怎么办?” 渠家小姐爱怜的摸了摸藕儿的头,“藕儿,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已经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决不会让你再走我的路。等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清白的好人家。” “不,小姐,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我死也不会跟小姐分开。” “傻丫头,女人到了时候,总是要嫁人的。你想陪着我变成活尼姑么?” “小姐,你现在还是冰清玉洁之身,为何还要在这里给他们张家守活寡?咱们现在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不如,咱们去南方……” 藕儿说着,大眼睛里亮起了精光,显然,非常期待她的这个想法。 渠家小姐却摇了摇头,四下打量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道:“藕儿,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能再说。明白么?” 藕儿也明白了渠家小姐的意思,眼泪止不住的涌了下来,“小姐,您的命,怎么,怎么就这么苦啊。” 看着主仆二人一起流泪,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听她们的话,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看来,大名鼎鼎的渠家商行,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啊。 不过,让女人顶在事情前头,就算其再怎么样,也始终是落了下乘。 房间里,主仆两人哭过一通,藕儿收拾铺床,摆好暖壶。 渠家小姐道:“藕儿,你回去歇息吧。明日盯着他们把货装好,别晚了后日商队的行程。” 藕儿点点头,“小姐,你早点歇息。”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待到藕儿离去,渠家小姐拿起一面西洋镜,小心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良久,长长叹息一声,这才来到了床边,钻进了被窝。 看着她终于吹灭了火烛,在衣柜里憋屈了好一阵子的李元庆,终于可以钻出来。 尽管李元庆动作很小,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面,还是不免发出了一丝细小的响声。 “谁?” 渠家小姐吓了一大跳,忙低呼一声,小手忙朝着枕头底下摸索。 “夫人,别慌,是我。我没有恶意。你别乱来。”李元庆双手举过头顶,缓缓来到光亮处。 虽然不知道渠家小姐有什么武器,不过,此时毕竟有求于她,把她惹毛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李元庆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 借着屋外清幽的月光,渠家小姐也认出李元庆来,她一边重新点亮了床头的烛火,手中一个物件,却一直没有离开李元庆的方向。 “是你?你怎么到我这里来?”渠家小姐的声音极为冰冷。 屋子里恢复了光亮,李元庆也看清了渠家小姐手里拿的物件,居然是一把精巧的手铳。 这东西虽然小巧,但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威力可绝对不小,幸亏李元庆没有贸然,否则,谁是猎物,这还真不好说。 “夫人,是这样。今晚,我有急事找您。但门房推三阻四,某家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李元庆一拱手,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渠家小姐四下扫视一眼,见房间四周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阴冷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没多会儿。”李元庆说着,眼睛却下意识的瞟向了渠家小姐丰满的胸口。 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低声道:“夫人,我没有恶意。只有几件事情。说完我就走。” 渠家小姐何等精明?她怎的看不明白李元庆刚才的小动作?俏脸一片煞色,“李大爷,你,你欺人太甚。” 我擦。 李元庆心里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要不是你家的看门狗这么嚣张,老子愿意费这周折? “夫人,您可千万别冲动。咱们有话好说。我今夜来找你,也是事情紧急,还请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李元庆忙把手举得更高一点,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见李元庆这般,渠家小姐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冷声道:“什么事情?说吧。” 李元庆忙道:“夫人,我想加入此次你们前往沈阳城的商队。主要是我这药里面,有几味关键的药材,只有沈阳城那边才能搞到。我不知道你们商队什么时候出发,今天傍晚交货时你又不在,所以,只好这个时候冒昧来打扰了。” 渠家小姐一愣,狐疑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你要加入商队?有何目的?” 李元庆心中暗骂,但面上却还是得做足姿态,“夫人,我不是说了么?我要去买几味珍稀的药材。” 渠家小姐却道:“你想买什么?写个单子给我就行。沈阳城能买到的药材,我都能买到。” 李元庆没想到这渠家小姐竟然油盐不进,面色也有了微微的变化,低声道:“夫人,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所以,还请您帮个忙。咱们细水才可以长流么。” 听到李元庆言语里的威胁之意,渠家小姐不由冷笑,“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你现在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见事情就要无法收场,李元庆也有些急了。 片刻间,李元庆眉宇间忽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几乎与此同时,李元庆忽然道:“谁?谁在那边?” 渠家小姐大惊,慌忙看向李元庆看向的方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元庆一个翻滚,瞬间扑到了渠家小姐的床上,大手死死摁住了她拿着手铳的手腕,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渠家小姐又惊又惧,大眼睛里满是惶恐,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李元庆掐着脖子,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本不想辣手摧花,只想混口饭吃,奈何你非要逼我?黄泉路上,你可别怪我了。” 看着李元庆凶神恶煞的表情,渠家小姐忽然闭住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过,她似乎认命了,要放弃抵抗。 李元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般刚烈,赶忙放松了掐着她脖颈手的力气,顺手把她的手铳揣进了腰间,低声淫笑道:“你这么标致的小美人,这般就死了?岂不是可惜?” 说着,作势就要翻这渠家小姐的衣服。 “呸。淫贼。你~,你不得好死。”渠家小姐脖颈稍稍放松了一些,却对李元庆破口大骂,怒目而视。 李元庆也无法再演下去了,另一只大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小嘴,低声道:“你不要乱喊,我不伤害你。你我本来无冤无仇,我来你这只是为了求个前程,不是想要你的性命。别乱喊,我就放手,明白么?” 渠家小姐这时也发现,李元庆似乎真的并没有恶意,忙用力点点头。 李元庆也冲她点点头,松开了大手,往后退了半步,低声道:“夫人,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但我不会让你白做。如果你以后有危难,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既然这俏娘皮如此冷静,李元庆索性摆开了谈生意的架势。 渠家小姐看了李元庆一眼,片刻,这才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又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李元庆忽然一笑,“我叫李元庆。本是沈阳人士,有家有田有产业。奈何贼奴不让人安生,夺我家园,杀我亲族。家国有难,我李元庆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坐以待毙?夫人,你只需耐心等待,用不了半年。我李元庆的大名,必将响彻整个大明。到时候,你自然可以轻易找到我。” 渠家小姐见李元庆说的傲然,英挺的脸孔上满是自信和从容,不由微微一愣。 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李元庆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耍手段,达成目的。 不过,或许是了解了李元庆的本意,她不由冷笑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奴家只看到,你就会欺负奴家一个弱女子。” “呃……”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这俏娘皮小嘴真是犀利。 “夫人,刚才之事,某家也是迫不得已,如有得罪,夫人记下账来便是。等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不会拒绝的。” 渠家小姐看了李元庆一眼,坦白说,身为汉家女子,她对后金女真,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只是一群没有开化的化外蛮夷罢了。只不过,受制于家族之力,她不得不顶在广宁这个前哨阵地上。 “我不管你去沈阳干什么,但~~,到了沈阳城,你必须和商队分道扬镳。在沈阳城里,你也别想让商队为你提供任何庇护,他们是不会认账的。” 李元庆点点头,“这个自当如此。夫人,别忘了,商队里也有我们的货。” 李元庆刻意加重‘我们’的语调。 渠家小姐俏脸一红,片刻,却立刻换上了冷脸,“商队会在后天早晨出发。明日下午,你到我家后院门口,我会派人在那里等你。不过,只允许你自己一人。” 李元庆点点头,“好。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渠家小姐也点点头,却冷声道:“好了,事情谈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 李元庆不由无语,这俏娘皮,还真是现实啊。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肉。 “好。夫人。某家告辞了。这东西,我给你放在门口。”李元庆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手铳。 渠家小姐面无表情,不去看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已经是两世为人了,难道老子就这么不招女人喜欢? 李元庆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对渠家小姐道:“对了,夫人。你胸口平时别用这么多布条缠着,对身体不好,容易得乳~腺增生,影响以后给孩子喂奶。告辞。” 看着李元庆扬长而去,半晌,渠家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自己饱满的胸口前缠着的布条,银牙都要咬碎,“这个混蛋……” 但片刻,她忽然也想起来,这混蛋虽然不咋的,但对医术倒是有些了解,否则,也造不成这么强大的秘药,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想着,她忙将胸口前的布条小心解了下来…… *************************************************************** 正文 第25章商队 ~~~~~~~ 离开宝丰堂大宅,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今夜的事情虽有波折,但结局总还算顺利。 渠家小姐虽是女流之辈,但无论智计,还是心理素质,都不容让人小觑。 与这样的聪明人合作,反倒少了不少麻烦。 回到城西大宅,几个女人都还没睡,李元庆一笑,“芸娘,春花嫂子,我如果有事回来晚了,你们不必等我,早些休息便是。” 刘春花忙笑道:“元庆,这哪成啊。你毕竟是一家之主。家里总要有个规矩才是。” 李元庆也明白了刘春花的意思,不再多言,笑道:“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都早点歇息吧。” 说着,李元庆拉着张芸娘回到了房间。 这大宅虽然很大,但房屋都有些破败,虽不至于刮风漏雨,但想来也快要差不多了。 棉被、铺盖都是从小宅子那边拿过来,很熟悉也很舒服,李元庆搂着张芸娘躺在炕上,“芸娘,我这次离开,再回来的时候,你们就不能再呆在广宁了。” “哥哥,这是为何?”宅子虽破,而且是租的,但张芸娘很喜欢这感觉,并不想轻易放弃。 “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芸娘,我不在,你就是一家之主,所以,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拿定主意。” 李元庆看着张芸娘的眼睛。 张芸娘忙点点头,“元庆哥哥,奴家会尽力做好的。” 李元庆点点头,“我现在也说不好这次搬家到底搬去哪儿?你可差人多打听一下,天津或者是登莱,那边的房价什么行情。” “好的,元庆哥哥。我明天就差人去打听。” ………… 次日清晨,李元庆令刘春花拿了3张千两银票,去钱庄里兑换成散票。 此时,抛却了炼药、租房和杂七杂八的人力用去的五百多两银子,李元庆手头还有九千五百多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了。 毛文龙那边,李元庆仔细思虑了一夜,给多了,不好,给少了,也不好。思来想去,李元庆便定在了一千两的额度,而且要全给散票。 毕竟,李元庆只是小旗,屁股决定脑袋,很多事情,都要从自己这个位置出发。 而虽是一千两,但这却也能解掉毛文龙不少的燃眉之急,毛文龙必定不会吝惜对自己的赏赐的。 剩下的八千五百多两银子,除却张芸娘和刘春花他们要带走一部分,去关内置业,剩下的,李元庆决定将其在广宁城里藏起来。 最好的位置,就是在这大宅子里了。 但这件事,李元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张芸娘。 在大宅子后院有颗老银杏树,树根有花坛围绕,把其他人打发干净,李元庆在花坛底部,挖了一个长坑,将放有四千两银票的木盒埋在了底下。 剩下刘春花兑换的三千多两散票,李元庆将带在身上,一千两留给毛文龙,两千五百两留给张芸娘,剩下的两千多两,李元庆将当做此次去沈阳城之用。 虽然已经定下要离开,但也不能马上走,李元庆交代张芸娘和刘春花,多在宅子里储备粮食物资,这些天尽量不要出门,并让刘春花去买了几条大狼狗,看家护院。 交代完这些,已经是晌午,李元庆同几个女人告别,来到了奴隶市场附近杨娇~娘的宅子里。 本来,李元庆是想将杨娇~娘当做自己的代理,卖壮阳药,但此时,宝丰堂将货全包圆了,显然是不行了。 杨娇~娘虽然出身下九流,但她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脑子活泛,人脉也很广,绝对是个有用的棋子,李元庆也并不想放弃。 “呵呵。娇~娘,这个你拿着。爷最近有笔买卖,要离开沈阳城一段时间。你可不要饿瘦了啊。”李元庆笑眯眯的对杨娇~娘说着荤话。 杨娇~娘一看,李元庆出手就是百两银票,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冤家,你为啥对奴家这么好?” 李元庆一笑,“嘿嘿。你可是我养的别宅妇啊。怎么能委屈了你?” 杨娇~娘眼窝里都快媚出水来,丰满的身子已经贴在了李元庆的身上,手已经开始解李元庆的裤裆。 李元庆明了,如果不碰杨娇~娘,恐怕,并不能让这个女人真正安下心来。 李元庆并没有阻止杨娇~娘的动作,却是笑道:“娇~娘,今天爷有急事,马上就要走。别那么麻烦了,让爷看看的绝活儿。” 杨娇~娘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片刻便上手,却是惊呼一声,“冤家,想不到,你本钱居然这么厚。怪不得能造出那种药。” “……” 李元庆不由无语,什么思维啊。也懒得理会这婆娘。 ………… 杨娇~娘毕竟是出身这一行,手艺极好,李元庆也没有坚持几分钟,匆匆了事。 临走,李元庆对杨娇~娘嘱咐道:“娇~娘,最近这一段时日,你不要再接客了。打听下这广宁城里,有什么店面想出手没?” “知道。老娘都是你的别宅妇了,怎么还能去便宜那些别的男人?” 杨娇~娘白了李元庆一眼,忽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冤家,你,你是想,收购一家场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 若论收集情报,没有什么比妓院更合适了,杨娇~娘已经入行二十年,来做这老鸨子,不会有任何压力,李元庆也不需要这场子挣钱,只要能维持住,不亏钱,那便足够了。 即便日后广宁城沦落与女真鞑子之手,像妓院这种场子,一般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波的。 “成本不要超过三千两,打听好了,月底我过来找你,给你银子。” “哎~~,冤家,你,你真就这么放心我?” 但杨娇~娘还没说完,李元庆已经匆匆离去。 ………… 傍晚,李元庆准时来到了宝丰堂的后门,这里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异样,但李元庆却是感觉出来,这平静之后,似乎并不安分。 敲了敲门,很快便有家奴前来开门,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家奴了,想必,那厮已经是凶多吉少。 “是夫人让我过来的。”李元庆淡淡道。 “呃?是。大爷您请这边。大管事已经在等您了。” 李元庆跟着家奴来到院子里,正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婆娘,正指挥着十几个汉子,往马车上装货。 这婆娘脸色如蜡,似乎没有人类表情,就如同后世的蜡像一般,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像极了一只人面猫头鹰。 但李元庆明了,既然渠家小姐让她接待自己,必定是其心腹。 家奴小跑着过去,对这婆娘低声耳语几句,这婆娘点了点头,对李元庆道:“李大爷,你跟我来吧。” 李元庆也不废话,快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来到院子后一间偏僻的屋子旁,这婆娘打开门先进去,点燃了油灯,示意李元庆也跟进来。 李元庆刚进门,她便顺手关死了房门,指着一个小柜子上面摆的厚皮袄道:“你把这个换上。从现在起,你就是张记宝丰堂的护卫。刀剑在柜子底下。马匹,外面已经准备好。你有一刻钟换衣服。一刻钟之后,队伍从后门集合。出城。” 她说完,不再看李元庆一眼,直接走出门外,把李元庆关在了里面。 ‘擦。你他娘的更年期么?’李元庆啐了一口,却不敢怠慢,忙换好了衣服,戴上了皮帽,又从柜子底下取出了一把腰刀。 别说,渠家小姐对自己还不错,腰刀质量很好,跟官军千总佩戴的腰刀,相差无几。 也许,她就是从官军那里买来的。 收拾妥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两只靴子里藏的两把匕首,李元庆这才走出了小屋外。 屋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整个天地,显得有些凄凉。 说来也奇怪,昨日李元庆来这院子里的时候,却并未有这感觉。 院子里这时已经聚集了几十人,那更年期婆娘似乎正在训话,看到李元庆过来,用眼色示意李元庆站到后面。 李元庆赶忙照做。 这婆娘继续道:“听话的,吃苦的,下力的,回来人人有赏。倘若有人敢耍心眼子,出工不出力,坏了买卖。老身容得下你,老天爷容不下你。” 这婆娘说话很有气势,一看便是为上位者已久,李元庆居然也被震到了。 成功之人,必有可取之处。 渠家小姐能经营起这买卖,也绝非是侥幸啊。 这婆娘又说了几点注意事项,看了一眼夜色,一摆手,示意队伍出发。 李元庆心中不由诧异,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出发么?李元庆可是清晰的记得,昨夜,渠家小姐确实是对丫鬟藕儿这么说的。 但此时,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了,赶忙跟着十几个带刀的护卫,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 这个点,街面上还有依稀的行人,但看到这支队伍过来,纷纷让路。 队伍没有停留,也不理会路人,走大道,很快,便从西门出了城。 在城外三四里外的一片小树林内,李元庆看到,这里似乎有不少人在等候了,旁边的小坡上,还有百多匹马匹,尽是好货色。 李元庆心中不由咋舌,这架势,怕是能赶上一任总兵啊。 寻常的总兵,恐怕,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马。 领头的更年期婆娘下马与一个瘦高老者耳语几句,瘦高老者身边跑过来一个随从,对李元庆这些佩刀的护卫道:“你们几个,过来取马。” “是。”领头的护卫恭敬回应一声,率先照着马匹方向小跑过去。 李元庆赶忙跟上。 说是取马,可各人根本没有挑的份儿,看马的护卫分给你哪匹,你就得要哪匹,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好在这些马匹都不错,很是精壮,一看就是有劲儿,并且能吃苦耐劳的。 李元庆这十几个护卫分到了马匹,又回到了宝丰堂这边的队伍中。 这时,又有两只队伍,从广宁城方向赶来,他们的流程,也几乎与宝丰堂这边一模一样。 大概忙活了半个时辰,队伍基本上收拾完毕。 领头老者对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十分凶恶高大的汉子点点头,这汉子手指放进嘴里,用力打了个呼哨,像是唱曲般道:“财神爷开道,走着哇。” *************************************************************** 正文 第26章故人? ~~~~~~~ 商队借着夜色,一路向北,在拂晓时分,抵达了一处狭窄的荒凉盆地。 队伍前首,那老者爬下马来,对着那络腮胡子大汉耳语几句,很快,就有人在队伍中大喊,队伍原地休息。 虽是一夜疲惫,但李元庆精神头却是极好。 本来,李元庆以为这只是宝丰堂和渠家的商队,但现在来看,其成分明显有些复杂。 而商队虽然看似散乱,但实际上,却是一丝不苟。 各家都有各家的位置,谁也不会觊觎半步。 昨夜之中,李元庆曾多次想脱离宝丰堂的护卫队,去四周查看,但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等到现在天亮了,李元庆这才得以看清一些队伍的阵容。 这队伍很是庞大,至少得有几百人。 各类骡马大车,差不多得有个二三十辆,把这个小盆地内堆得满满的。 脚夫、杂役,大都是厚厚的棉皮袄,头戴棉帽,而护卫们,也差不多的打扮,只是腰上、手上多了佩刀和各式武器,还有些人拿着很长的火铳。 除了马匹、拉车的骡马,队伍中还有很多的单匹骡马,大都背负着不少的行囊,在这春天的早晨里,牲畜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吐出白烟。 队伍停下之后,就是吃饭。 但他们似乎没有埋锅、吃口热乎的想法,只是拿出各自干粮,就这样吃冷剩的,马夫先喂马,然后才去自己吃饭,人与人之间,也极少有交流。 李元庆本想抽个空闲,找周围的护卫们偷偷交流一下,打听一下消息,却发现,这个很难。别人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李元庆这时才明白,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些大商人们。 这混杂商队的纪律性,恐怕,比大多数官军还要规整很多。 如此,李元庆也不再贸然,老老实实混在宝丰堂的护卫队中,静观其变。 吃过了早饭,队伍并没有立刻出发,李元庆发现,身边几个护卫,都靠在附近的骡马身上,懒洋洋打起了瞌睡。那些脚夫、杂役们,也是找到各自避风的地方,似乎都要睡觉休息。 没有人说话,商队几百口子大活人,除了骡马偶尔打个喷嚏,便再没有其他动静。 李元庆这时已经适应了商队的规律,再想想之前那管事婆娘临行前的嘱咐,李元庆也隐隐猜到了这组织的一些架构。 各家商队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各家精挑细选,许以厚利,保证商队在路途中的完整和规整性。 恐怕,能参加商队的这些人,可能还有家口,被这些大商家控制,充当人质。 毕竟,此时只是天启元年,大明虽已经山河日下,但这个庞大的王朝,对这万里河山的控制力,依然强而有力,这些豪商们,也绝不敢做的太过火,这毕竟是杀头的买卖啊。 即是如此,李元庆也混入了人流,找到了一只温和的骡马,靠在这牲畜暖和的身子上,缓缓打起了瞌睡。 一直快到傍晚,领头的护卫才把李元庆几人叫醒,低声道:“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收拾利索,来到了自己的马匹跟前。 还是那个络腮胡子引路,商队缓缓而又有序的开始前行。 一夜加上大半天的前行,在次日晌午,队伍已经抵达了荒漠的边缘。 还是老规矩,吃饭,睡觉。 李元庆透过这两日的行程,基本上已经明了,商队走的是蒙古一线。 这是由广宁到辽东,最难走,也是道路最艰难的一段,如果是寻常的货物,打点擦边球,差不多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此次,队伍如此缜密,想必,货物里应该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李元庆想着,缓缓扫视队伍背后,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初春的小草,被车轮压的东倒西歪,却依然在顽强的生长着。 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很快,李元庆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马车的车辙似乎相差无比,但明显有几道,痕迹格外的深,再联想起之前,李元庆总感觉有几辆拉车的马儿,格外的疲惫,必须要马夫用鞭子狠抽,才会缓慢而行。 本来,队伍的行程比现在还应该要快一些,正是这几辆马车拖了后腿,才使得队伍晌午才得以休息。 什么东西会这么重?能把吃苦耐劳的骡马累成这样? 精心仔细思虑,再联想蒙古、女真人最缺的东西,这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这几辆马车里,即便不是兵器,那也应该是铁器,如此兴师动众,其质量绝对差不了。 如果是卖丝绸、卖私盐、卖药品,甚至卖粮食,李元庆都还勉强能够接受,但如果是卖铁器,这…… 这些狗日的,为了银子,真是连祖宗都能卖了啊。 但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势单力孤,还要仰仗商队的鼻息,即便知道了内情,却也并不能真正做什么。 不过,对那几辆马车,李元庆却是格外的留心起来,李元庆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家,有这么肥的胆。 ………… 两天半之后,商队已经抵达了浑河岸边,距离沈阳城,已经不足十里了。 这一路上,队伍基本上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太阳最好的时候睡觉休息,傍晚、晚上、早晨赶路。 从广宁出发到现在,不过五天时间,算是相当迅速的速度了。 队伍在浑河边暂时休息,因为前不久的战事,附近的村子、镇子,基本上都荒废了,此时正值春耕时节,但放眼望去,除却浑河的河水波涛依旧,其他地方,死气沉沉,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还是老规矩,队伍抵达这里时是早晨,一直休息到晚上,差不多8、9点钟,络腮胡子才带队前往沈阳城方向。 这一段时间,李元庆睡的并不踏实,虽然明知道商队必定与后金有默契,但李元庆还是有些惊惧后金军来袭。 但一天过去,连后金军的毛都没有见到一根。 等商队抵达沈阳西门,城门早已经关闭了。 老者让络腮胡子给城头上丢上去一封信件,很快,城门就被人打开,商队鱼贯而入。 沈阳城不算小,西城这边,李元庆并不太熟悉,但进了城之后,商队也并没有要分开的模样,李元庆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看样子,他们似乎并不想住宿,而是要前往某个交易地点。 李元庆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交易地点,九成,是后金军的某个军营。 正要想个办法,借着夜色开溜,这一路上一直没有露面的那个更年期管事婆娘,却是悄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她低声道:“拐过前面这个弯,我们往北面走,你往东面走。东面是一片民宅,我相信你能跑得掉。” 李元庆忙低声道:“那这马?” 这婆娘压低声音道:“这你别管,交给我来应付。”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大恩不言谢。你的恩义,我会记住的。” 这婆娘却冷冷一笑,竟自走向前面。 快到拐弯处,李元庆刻意落在了队伍后面,那婆娘也有意识的慢了下来。 正到拐弯处,李元庆装作去一旁的墙角撒尿,这婆娘顺势骑上了李元庆的马,对李元庆悄悄摆了摆手。 李元庆明了,飞速提上裤子,往后退几步,一个小冲刺,已经攀到了身边的院墙顶上。 商队继续前行,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在墙头休息了片刻,确定商队已经走远,李元庆这才小心攀了下来,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这几天,李元庆卯足了精神,想要探查那几辆马车的主人,可惜,商队防卫各成一系,很难与别家接触,又没有任何旗号,很难下手,李元庆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但李元庆却是明了了一点,那几辆马车,应该是为首的老者背后的势力所有。 此时,李元庆也顾不及思虑这些了。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还在西城,李元庆的老家在东城,最熟悉的区域,也是在东城。 后金刚刚占据沈阳,对城池的防守相当严密,仅是这会儿功夫,李元庆就碰到了两队巡夜的士兵。 看模样,他们应该大都是汉军旗。 想来这种‘提夜壶’的活儿,女真主子们也是不会干的。 可怜李成梁当年精心打造的重镇沈阳城,此时,居然落在了他那个差不多都快忘了名字的女真干儿子手里,而他的儿孙们,现在却只能仰仗这干儿子的鼻息,苟延残喘。 若是李成梁泉下有知,恐怕,真的会从坟头里跳出来,怒抽他的这些不肖子孙啊。 待到这波巡夜士兵过去,李元庆也不敢再怠慢,迅速跳下墙角,向东南面奔去。 李元庆本想先去东城,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南城。 东城自己虽然熟悉,但顺子此时生死不知,很难对自己形成助力,而且,当日李元庆曾经对洪强的一个手下下了死手,如今后金已经占据了沈阳城,相信,现在洪强应该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万一碰到他,那可不太好收场。 而之前,刘春花已经详细告知了李元庆,商老六的落脚地点和联络暗号,就在南城中部。 以商老六的年纪和阅历,就算出不了沈阳城,但应该也不至于束手束脚,更何况,他还有女儿要牵挂、照顾。 虽已是春日,但夜晚的风,依旧很凉,毕竟,沈阳更靠北一些,冬季的影响力,也会更长久一些。 沈阳城地处平原,道路都很工整,直南直北,李元庆没费多大力气,已经来到了南城区域。 刚刚拐过大道,转向旁边阴暗的小胡同里,这时,一队巡夜士兵,大约十几个人,正冲着李元庆这边奔过来。 李元庆一惊,好在这小胡同并不宽,大概也就一米左右。 李元庆慌忙双手双脚撑在两边墙壁上,三两下,就攀到了墙头顶上,凝神静气,大气儿也不敢出。 这一队巡夜士兵应该只是例行公事,并没有发现黑暗处的李元庆,但或许是这胡同口避风,他们竟然都钻进了这小胡同口里。 一人道:“这狗日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他娘的,老子投靠大金,可不是为了来巡夜的。” 旁边,一个首领模样的中年汉子沉声道:“马黑子,你个狗日的不想活了,啥都敢说?还不快给老子闭嘴。” “好,闭嘴就闭嘴。李头,这日子我他娘的真受够了。早知道,老子也跑广宁去了,起码有个人样啊。” 李头脸色铁青,不发一言,其余几个士兵,也在窃窃私语,显然,也有些偏向马黑子的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头上不远处,李元庆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李头,竟然是当初李元庆的顶头上司,贴队官李凯旋。 ***************************************************************** 正文 第27章治病 求收藏、红票,求老实人不吃亏,小船多谢。。。。 ~~~~~~~ 当日,沈阳城破前夕,这李凯旋上蹿下跳,十分活跃,倒真有几分忠肝义胆、要死守到底的样子,但谁又能想到,这厮居然也是二皮脸。 不过,看现在这模样,这厮混的并不怎么好啊。 当日,李凯旋虽只是百户,但却是实职贴队官,手底下百来号人,还兼管着一部分军屯,一年进账个千把两银子,跟玩一样,比很多千户,日子过得都要滋润。 但此时,他麾下只有十几个人,还尽是他的家丁,还要出来做这‘倒夜壶’的巡夜…… 后金女真给他的这碗饭,显然并不怎么好吃啊。 这时,看着身边几个家丁怨气似乎都被这马黑气带起来,李凯旋铁青着脸道:“你们这些鳖~蛋,不想活自己去,别他娘的牵连着老子。想想那些没跑出去的人吧。” 李凯旋这话一出,马黑子这些人都愣住了。 是啊。他们至少现在还有小命在,那些抵抗的士兵们,现在,怕是尸首都找不到了啊。 这些人不敢再多话,各自靠在墙根子边上暖和。 李凯旋抽了半袋旱烟,一摆手,“行了,差不多了,走,去南边看看。” 这些家丁不敢怠慢,赶忙跟在了李凯旋身后。 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小心从墙头上跳下来。 李凯旋这厮,倒也算有些本事,识时务,会隐忍,不过,以他的身份和资历,路只会越走越窄。 李元庆之前还想跟这厮打个照面,但片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人各有志,李凯旋这种性子阴柔之人,可并不好拉拢。 李元庆借着夜色,继续小心往南前行,这时,差不多到子时了,也就是后世的晚上12点左右,可能是太晚了,那些巡夜的汉军旗士兵们,也偷懒找地方暖和去了,接下来的路程,李元庆并没有再碰到巡夜队,脚程也快了不少。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元庆来到了一条破败的胡同里,在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院门外,有一颗粗壮的老槐树,怕是已经有了百年的寿命。 此时,老槐树东面的枝桠上,绑着一根不起眼的灰布条,在夜风中,随风轻摆。 透过之前刘春花的解释,李元庆明了,这是商老六在家的标志,如果不在,这枝桠上便没有布条。 小院儿的墙不高,仅仅比李元庆高一点,是石子和夯土构架成,已经很是破败,墙皮已经没了,墙根上长满了青苔。 李元庆四下扫视一下,迅速攀上了墙头。 令李元庆意外的是,堂屋里,居然还亮着灯光,隐隐传来苦涩的中药味道。 李元庆不由大喜,商老六很可能就在里面。 小心攀下墙头,来到了堂屋门口,透过破败的门窗朝里面瞥一眼,果然,商老六正在炉子边,小心的熬着药。 李元庆大喜,但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商老六不由一惊,‘蹭’一下就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一条板凳,警觉的贴在了门后。 虽然李元庆救了商老六的命,但毕竟,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李元庆并没有贸然,低声道:“商大哥,是我。是春花嫂子让我来找你。” 商老六听这声音耳熟,又听到自己的婆娘刘春花的名字,不由一愣,却仍是没有开门。 李元庆又低声道:“乱葬岗子,商大哥想起来了吗?” 商老六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打开了门,正看到李元庆,不由大喜,“恩公,竟然真是你。你,你怎么到沈阳城来了?快,快进屋来。” 两人前后进了屋,商老六看了眼大门,知道李元庆是翻墙进来,忙关死了房门,“恩公,你等着,我给你倒水。哎,家里已经不成模样了。” 李元庆一笑,没有拒绝,小声问道:“丫头的病情怎么样了?” 商老六给李元庆倒了碗热水,一听李元庆问起女儿的病情,两行老泪,忍不住的流出来,“丫头,丫头她,怕是……” 商老六有些说不下去了,呜咽不止。但片刻,他忽然想起来,当日,正是李元庆救了他的性命,忙道:“恩公,您,您有办法对不对?” 李元庆叹息一声,“我医术低微,也没有太多把握。还是先看看丫头吧。” 商老六点点头,忙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里屋。 里屋空间很小,也就七八个平方,一张大土炕,占据了大半空间,炕上,在破旧的棉被包裹中,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干瘦的脸,显现在眼前。 她已经睡着了,但却并不安详,脸上表情,很是痛苦。 看到女儿痛苦的模样,商老六的眼泪又掉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呆呆的看着李元庆,眼睛里满是哀求。 李元庆后世经营药材生意,对一些常规疾病,比寻常人要多一些了解,但跟真正的医生比,只不过是半把刀,还差得远。 但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商大哥,你找郎中看了没有?” 商老六道:“找到了一个,可惜,他也看不出是什么病。现在沈阳城兵荒马乱,郎中很难找,我这里也没有太多银子。哎。我只能按那郎中给我的土方子,给女儿调养身体。” 李元庆点点头,“商大哥,我得看下丫头的身体。” 商老六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女儿虽病了,但毕竟是女儿家,这…… 但看着李元庆纯净的眼神,他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丫头,她,她瘦了不少。” 李元庆点点头,小心掀开了她的被子。 她的身体几乎骨瘦如柴,肚子,却是圆溜溜的鼓起来,像个大皮球,极为不协调。 李元庆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心中已经了然,恐怕,小女孩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长了虫子。 这种病,在后世的儿童身上,也经常发生,但后世医疗条件先进,小孩子一般半年左右,就要吃药过一次肚子,这种病也就不会形成什么危害。 但这是明末,人们也没有太多的卫生习惯,这种病,自然也就很常见了。 如果是后世,这根本就不算得上是问题,吃点药,输点营养液就能康复了,但现在,这小女孩怕是已经到了晚期,虫子恐怕快要占满了她的肠子,加之此时的医疗条件…… “恩公,小女她,她还有救么?”商老六眼里含着泪,满是期待。 他相信,恩公能给他带来第二次生命,也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第二次生命。 李元庆愁眉紧锁,缓缓踱步。 此时虽然没有西药,但治病的方子,李元庆脑海中倒是有几个,都是清朝名医的方子,只不过,这小女孩看着实在太弱小了,每个方子都是以‘泄’为目的,李元庆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 “商大哥,我可以开个方子,不过,这方子危险性很大,如果成了,你女儿能挺过去,应该很快能恢复如初,但如果不成,那我也……” 李元庆当然很想救这小女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更何况,还可以使商老六归心。 只不过,生命毕竟只有一次,李元庆这半把刀也不敢冒险。 商老六一听李元庆说女儿还有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道:“恩公,我相信您。您尽管开方子吧。丫头能熬过去,那是菩萨保佑她。熬不过去,我,我也不怪您。” 李元庆沉重点点头,忽然也想明白,自己对这方子,是很有信心的,难的,是这小女孩的身体,就怕她撑不住,但现实用药,却可以循序渐进。 “商大哥,你拿纸笔来,我给你写个方子。另外,这个你拿着,我再给你写个滋补的方子。”李元庆说着,掏给了商老六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商老六一看银票,不由一惊,“恩公,这……” “别废话了,先去找纸笔。” 商老六赶忙拿来笔墨,这是他为了郎中开方子特意买的。 但拿来之后,李元庆却慌了神,这他娘的,自己并不会写毛笔字啊。明末是繁体字,而李元庆只会写简体字。 这他么真是快要到终点了,却发现自己的脚居然抽筋了。 不过,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片刻,李元庆道:“商大哥,咱们现在直接去抓药吧。方子先不用开了。对了,这银票,在这里能用么?” 银票是广宁一家钱庄的,李元庆也不了解,沈阳陷落之后,分号还在不在。 商老六仔细看了看,“恩公,应该能用。我倒是识一些字,要不,您说方子,我来写。” 商老六看出了李元庆的窘迫。 李元庆一笑,片刻就将不自然压了下去,商老六的这行当,识字也绝对正常,忙道:“也好,我说,你写。” 很快,李元庆就将方子说了出来,商老六如获至宝般记了下来,李元庆又说了个滋补的方子,商老六也一一记录。 “恩公,您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丫头抓药。”说着,商老六就急急往外奔。 李元庆忙拉住他,“商大哥,现在天还没亮,外面有很多巡夜队。” 商老六道:“恩公,您不必担心,我有门路。” 李元庆见他说的自信,这才放心,“小心些,快点回来。” “哎。” ………… 大约半个时辰,商老六匆匆回来了,跟李元庆一样,他也没有走大门,而是翻墙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布包药材。 “恩公,药材我抓来了。”外面虽是寒风凛冽,但商老六却是满头大汗。 李元庆点点头,“我来熬药,你帮我打下手。” “好的,恩公。” 两个大男人迅速忙碌了起来。 **************************************************************** 正文 第28章归心 ~~~~~~~ 玩药材发家,李元庆身上虽然坏毛病不少,江湖气颇重,但对于自己这个行当,李元庆却是有一些心得的。 后世时,为了讨得某位中医翘首夫人的欢心,李元庆曾经苦练熬药一个多月,最终,打通了夫人门路,收益不菲。 此时,虽不像后世那般有巨大利益,但对商老六女儿的病情,李元庆也是用尽了全力。 清朝名医的方子虽好,但要将其发挥最大的效力,还是熬药这一关。 从后世而来,又是商人,李元庆对各类药材的分量把握极好,根本不用称,只凭手感,便能做到九成九。 很快,药罐中的汤药已经成熟,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恩公,咱们现在就给丫头服药吧?”商老六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商大哥,你先去冷上一碗热水,我再把这份补药熬出来。” 商老六虽然急切,但这时李元庆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忙本能的去倒水。 李元庆将耐心的补药熬到另一个药罐里,不理会旁边的商老六。 直到碗里的水凉了些,变温了,李元庆这才道:“来,商大哥,咱们给丫头服药。” 商老六早就等不急了,忙道:“好来。” 小女孩睡的昏昏沉沉,即便商老六把她扶起来,她也没有太多反应,商老六脸上担忧之色更重。 李元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急,伸手接过小女孩,用胳膊挽住她细细的脖颈,“先把水拿过来。” “哎。”商老六赶忙碗端过来。 李元庆小心扶着小女孩的头,给她嘴中灌了些清水,先让她的腹中有个适应过程。 小女孩喝了点水,渐渐有了意识,痛苦的睁开眼睛,喃喃道:“爹爹,爹爹,我,我好难受……” 面对女儿的痛苦,商老六感同身受,却欲哭无泪,他很想替代女儿受苦,却根本不可能,只是含着泪看着李元庆,“恩公……” 李元庆这时却根本不理会商老六,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小女孩身上。 他一边继续喂小女孩喝水,另一只手,则是顺势抚摸着小女孩鼓胀的肚子。 这些时日,想必小女孩也没有吃好,腹中的那些虫子,应该也没有太多营养吸收了。 此时,李元庆先用一些温水,让这些虫子活动活动,接下来用药,就会有更好的效果。 用手贴在小女孩的肚皮上,好一会儿,感觉到她腹中开始蠕动起来,李元庆忙道:“商大哥,拿药来。” 商老六早就等不及了,忙把药端过来,“恩公,来了。” 李元庆接过药碗,轻微晃匀,小心扶着小女孩将药都喝了下去。 “快,商大哥,你去准备个马桶来。应该很快就会有效果。” “呃?”商老六一愣,“恩公,家里,家里没有马桶。” “我操。没有马桶,随便什么东西都行,只要能拉就行。”李元庆忍不住飚起了脏话。 但这反倒让商老六更加安心下来,赶忙端过来一只大盆。 小女孩服药之后,开始还没有太多反应,但过了十几分钟,她小脸上的表情骤然变的痛苦起来,很快,便疼的满床打滚,厚厚的被子已经压不住她了,她一边打滚,一边痛苦的叫喊,“爹爹,爹爹,我,我好难受,我,我快死了啊……” 商老六眼泪止不住的朝下涌落,就要上前把女儿抱起,“恩公,丫头她,她……” 李元庆却一把拦在了他的前面,“先不要管她。这一关,她必须自己熬。” 商老六眼泪都要流干,“可是,恩公……” 李元庆还是很坚决,不让商老六触碰她女儿。 这种时候,想必是药物已经于虫子发生了反应,如果不经过剧烈的震荡,这些已经吃饱了的虫子,怎么肯轻易从肠~壁上下来? 两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痛苦了一刻钟,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商老六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小女孩忽然放了一个响屁,接着又是一连串,她又羞又急道:“爹爹,我,我要上茅房。” 李元庆赶忙示意商老六把她扶下床来,“丫头,外面冷,你就在这里吧。我和你爹都出去。” 小女孩又痛苦又急,忙点了点头,“你们,你们先出去。” 李元庆和商老六来到门外,关住了门,商老六忙道:“丫头,有不舒服赶快喊爹啊。” 里面却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一阵摧枯拉朽的排泄声。 这种时候,本来是非礼勿视,但李元庆跟商老六两个老爷们,却是呆在门口,静静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里面传来了小女孩痛苦却又有一丝轻松的声音,“爹爹,我,我完了……” 李元庆对商老六使了个眼色,商老六赶忙冲进了里屋。 李元庆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这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很快,商老六从里屋走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恶臭,忙对李元庆道:“恩公,丫头身上脏了,要洗澡。我去烧水。” 李元庆点点头,“我去烧吧。你把这补药给她喝掉,不要让她着凉。” 商老六赶忙点点头,把刚熬好的补药拿进里屋。 李元庆烧开了热水,端到了门口,商老六忙将壶提进去,又取了些凉水,中和一下,给女儿清洗身体。 大概七八分钟,商老六快步走出来,脸上满是欣喜,“恩公,丫头睡着了。我把那盆端出来您看。” 李元庆点点头。 商老六把盆端出来,在一片排泄物中,七八条肉眼可见的肥肥胖胖的蛆虫,正在不断蠕动,简直是恶心至极。 商老六道:“恩公,就是这些虫子,险些害了我女儿的性命?” 李元庆点点头。 “这些杀千刀的虫子,我要将它们碎尸万段。”商老六说着,就要把脚伸出去,把这些虫子踩死。 李元庆忙阻止他,“这东西,最好用火烧。算了,等会我来处理吧。” “恩公,这,这怎么能行?”商老六也感觉不妥。 李元庆一笑,“丫头是我侄女,没有什么妥不妥的。商大哥,丫头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具体怎样,还是得看明天。你去照看她吧。外面的东西,我来收拾。” 商老六重重点头,“恩公……” “去吧。”李元庆一笑,开始收拾起屋子。 ………… 把屋子简单收拾一遍,李元庆将这盆端到了外面,这种情况下,如果把这些排泄物随意丢弃,很可能,这种虫子还会传染。 沈阳城虽然此时在后金军的控制下,但大多数人,还是汉人老百姓。 李元庆本想将这些虫子丢弃到某条河里或是井里,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阳是大明的土地,此时虽然被后金占据,但早晚有一天,要打回来。 这些虫子即便对后金军有伤害,但恐怕,受伤更多的,还是汉人百姓,尤其是孩童,得不偿失啊。 最终,李元庆取了一些柴火,将这些东西烧了干净。 路途疲惫,又是一夜操心,李元庆也是疲惫不堪了,靠在墙根的阳光底下,缓缓睡了过去。 当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外屋的土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商老六,正坐在炉子边,缓缓抽着旱烟,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商大哥?我竟然睡了过去。”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爬起身来,穿着衣服,又盖着被子睡觉,无形中会使人更加疲惫。 商老六见李元庆醒了,不由大喜,“恩公,您醒了?您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李元庆摆了摆手,“不急。丫头怎么样了?” 商老六忙道:“恩公,丫头好多了,中午醒了一次,我喂她吃了点东西,她又睡过去了。” 李元庆站起身来,“走,我去看看她。” 商老六赶忙陪着李元庆来到了里屋。 土炕上,小女孩睡得很沉,只是,与昨夜相比,她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没有了那种痛苦,嘴角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又翻开被子,她的腹部已经小了不少,虽然还有些鼓胀,但问题已经不大。 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小女孩熬过了这一关,就等于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了,之后,只要再用一两次‘泻药’,将剩余的虫子排净,慢慢调养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了。 “丫头已经无碍了。但这些天,你要好生照料。”李元庆说着,朝着门外走去。 商老六不由大惊,“恩公,您,您要走?” 李元庆一笑,“我来沈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丫头没事了,我也放心了。你不用担心,等忙完了,我会过来找你的。” 商老六的大手却一把拉住了李元庆,“恩公,您且慢。” 他说着,将旱烟斗丢在一旁,沉声道:“恩公,我仔细想过了。丫头已经好了不少,她虽是我女儿,但毕竟是女儿家。我婆娘又不在,我来照顾她,也着实有太多不便。您给了我这么多银子,我在这里,还有几处亲朋,我想把丫头交给她们照顾。您有什么事情,我来帮您。别的不说,沈阳城这地形,我是很熟的。”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你有保险的亲戚么?” 商老六忙点点头,“恩公,放心吧。是我的亲妹子。” 李元庆点点头,“也好。”却忽然想起来,“对了,商大哥,伯母呢?” 商老六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我母亲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去了。” “呼~~。”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商大哥,对不起。” 商老六却一笑,“恩公,生老病死,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逃不过这关。本来,我以为丫头也要离我而去。但现在,她好好的,我娘在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见商老六能想开,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商大哥,沈阳城不是久留之地,等这边忙完了,你带丫头去广宁吧。春花嫂子,现在跟我的婆娘,都在那边。” 商老六忙重重点头,忽然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恩公,您对我的恩义,简直重过千山,我商老六虽是下九流,但也知知恩图报,蒙恩公不弃,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卖给您了。” 李元庆赶忙将商老六扶起来,“商大哥,你说这话就远了。你我萍水相逢,便是缘分。能走到这一步,更是缘分。在我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大哥了。” “恩公……”商老六的眼角,泪花再次涌了出来。 ***************************************************************** 正文 第29章顺子 ~~~~~~~ 商老六归心,李元庆只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自己终于有了第一个真正的助手了。 有商老六这个有阅历、又熟悉沈阳城地形的人帮忙,接下来不管做些什么,无疑都会便利不少。 傍晚,两人先将商老六的女儿,送到了城西她姑母的院子里,李元庆又偷偷塞给商老六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让他交给他妹子。 商老六忙去嘱咐了一番,又把抓的药材留下,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离开商老六妹子的院子,李元庆让商老六就近找了个酒馆,两人饱餐了一顿。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酒馆,商老六低声道:“恩公,咱们现在去哪儿?” 李元庆扫视四周,自沈阳城陷落,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此时,在这酒馆周围,很多地方,还残留着战争留下的印迹,当日后金军攻城时,东门和西门是主攻方向,受到的伤害也就越重。 此时,街面上人流已经很少了,就算有几人,也大都行色匆匆,着急回家。 李元庆和商老六两个大男人,在这种情形下,就显得有些显眼了。 李元庆低声道:“我当初逃出沈阳城时,还有一个小兄弟留下。我想去东城家里看看。” 商老六点点头,低声道:“恩公,现在鞑子的宵禁还没有解除,晚上反而比白天更要难混。东城离这里差不多有个七八里地,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白天再去。” 李元庆轻轻摇了摇头,“时间紧迫啊。商大哥,你要帮我。” 商老六重重点点头,李元庆的直率,让他的心里很舒服,更觉得李元庆这人值得信任,如果李元庆故意推脱,以退为进,就算商老六肯帮忙,恐怕,心里也会产生芥蒂。 “恩公,既如此,你跟着我,咱们尽量挑小路走。”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不要叫我恩公,叫我元庆就行。时候不早了,咱们尽快一些。” “哎~。”商老六也一笑,两人迅速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里。 ………… 或许是‘职业病’,商老六对沈阳城的地形极为熟悉,两人尽挑着没人的小道儿赶路,反倒比走大路更近了一些。平时有些需要绕行的院子,两人直接从墙头上翻过去。 接近子时,两人终于来到了李元庆的老家‘泥巴巷’。 泥巴巷比以前还要破败,这里离东门很近,也是后金军入城后最早遭到兵祸的地方,此时,到处可见战火留下的痕迹。 李元庆两人并没有贸然去李元庆的家里,而是在胡同口的墙壁上猫了好一会儿,确定四周没有动静,没有异常,这才进了巷子里。 不过,来到自己的家门口,李元庆却有些傻了眼。 院墙还在,可惜,大门已经被火烧成了灰烬,原本就不太结实的房屋,此时,屋顶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一地灰烬。 旁边,顺子和张芸娘的家,也差不多状况,已经是废墟了。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商老六当然理解李元庆的心情,小声道:“元庆,屋子没了,咱们还可以再建,人还在就好。” 李元庆点了点头,家里已经是这样,恐怕,顺子和陈氏…… “走吧。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李元庆长叹一声,率先离开了这里。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无法挽回,说到底,是自己欠了顺子的啊。 如果……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到了这里,李元庆比商老六还要熟悉很多,两人没有太多停留,直接来到了文帝庙底下的地窖子里。 地窖似乎还是以前的模样,地面上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里,李元庆笑道:“商大哥,委屈了,咱们今夜就在这里过夜吧。” 商老六一笑,“元庆,这有什么。我倒觉得这里不错。很熟悉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同时而笑。 地窖子里光线很阴暗,除了入口处有一丝清幽的月光渗透进来,里面,是漆黑一片。 但李元庆闭着眼睛,也能熟知地窖的每一个角落,这地窖,原本已经坍塌,正是自己和顺子,一点一点,重新架构起来。 不过,刚走到里面,李元庆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在地窖最深处的空地上,竟然堆砌了一堆茅草,还有几条破褥子,隐隐可以闻到汗臭味。 李元庆瞬间警惕了起来,低声道:“商大哥,这里情况有些不对。有人来过。” 李元庆说着,靴子里的匕首,已经操在了手上。 商老六也紧张了起来,但他毕竟年长,阅历丰富,片刻,低声安慰李元庆道:“元庆,这种地方,鞑子应该不会来。或许,是哪个逃兵、乞丐,暂时再这里歇脚,也说不定。”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这个地窖,只有自己和顺子,还有张芸娘和陈氏知道,外人,除非是掘地三尺,否则,根本找不到在文帝庙后面、大树下的入口。 难不成,顺子和陈氏还活着?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李元庆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 自从重生到明末,为了生计,李元庆虽然做了很多违心的行为,但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日没能带顺子和陈氏逃离沈阳城。 如果顺子和陈氏还活着,那真是天可怜见。 不过,这个点了,如果顺子和陈氏还活着,为何不在这里? 正当李元庆仔细思虑时,商老六忽然低声道:“元庆,有人来了。” 李元庆忙竖起了耳朵,看向了洞口方向。 片刻,一个瘦弱的身影,如同老鼠一般,竟自钻进了洞里,朝着深处走过来。 只看他的身形,李元庆便已经认出来,忍不住大喜的低声呼道:“顺子~。” 顺子一愣,根本没想到,这地窖子里竟然有别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就想往外跑。 这时,商老六已经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顺子的胳膊。 李元庆忙道:“顺子,别慌。是我,我是李元庆。” 顺子这时也听出李元庆的声音,而李元庆又走到了光线里,看到李元庆熟悉的脸,顺子再也忍不住,猛的扑倒在李元庆的身边,紧紧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大哭道:“哥~~,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 一盏小小的油灯,微弱的火苗,照亮了地窖子里的空间。 顺子如同一个离家多时、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对李元庆叙述着这些时日他的经历。 当日,李元庆拉着张芸娘冲入城门之时,顺子和陈氏也紧随其后,但李元庆身强体壮,力气极大,很顺利就冲进了人流中,而陈氏毕竟年老体衰,还没等到城门口,就被人流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顺子赶忙去扶自己的老娘,可他毕竟年幼,又极为瘦弱,小胳膊小腿,在这种混乱下,又怎的可能把陈氏拉起来? 被人踩的几乎要断气,顺子拼了性命,连滚带爬,朝着城门反方向冲回来,虽然受伤很重,但好歹是保住了小命。 但陈氏却…… 顺子逃离之后,便一直躲在这地窖子里,过了几天,等混乱形势过去,顺子本想回家看看,却是只见到家里一片废墟,无奈之下,他只得又藏身在地窖子里,昼伏夜出。 也幸亏是之前的那些时日,顺子有了不少跟随李元庆‘夜行’的经验,使得他也算有了门手艺,坚强的活过了这一个多月。 “哥,哥,娘,娘死得好惨啊。可惜我……” 一个多月的坚强,在李元庆出现之后,瞬间崩溃了,顺子抱着李元庆的胳膊,滔滔大哭。 旁边,商老六也极为动容,低声安慰道:“顺子,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元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力拍着自己的脑门子,“顺子,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顺子这时也哭累了,忽然也想起来,忙道:“哥,我姐,我姐现在怎么样?” “你姐现在在广宁,她那边很好。能见到你,她一定会高兴坏的。”李元庆将顺子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倘若,当初稍微给顺子透露一点,自己选择去广宁,也许…… “那就好,那就好。”顺子喃喃道,忽然,他又道:“哥,家里你去过了么?” 李元庆点点头,“我们先去的家里找你。” 顺子道:“哥,其实鞑子进城之后,在咱们这边停留的时间很短,也没有放火。咱们家里,是洪强这狗日的放的火。我也是后来偷听街坊说话知道的。这个狗日的啊。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骤然经历了这么多,顺子虽然还是孩子,但已经有了几分‘杀气’。 李元庆点点头,“洪强这厮,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不过,能看到你平安,这比什么都强。” 顺子用力点点头,这才想起来,忙问道:“对了,哥,你,你已经到了广宁,为什么又回来这里?是我姐让你来找我的么?” 李元庆道:“差不多吧。顺子,你长大了。” 顺子憨憨一笑,“哥,咱们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刚刚顺来几张烙饼,你们快吃吧?” 说着,顺子小心从怀里掏出了几张还带着他体温的烙饼,小心递到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模糊,自己坑了顺子一次,绝不能再坑他第二次。 “顺子,我们都吃过了,你吃吧。哥哥现在发了财,等明天,哥哥带你去酒楼喝酒吃肉。” “嘿嘿。哥,那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酒楼哩。” **************************************************************** 正文 第30章鸿雁楼 新书还在幼苗期,需要大家的呵护。跪求收藏和红票,小船多谢。 ~~~~~~~ 身边,商老六和顺子都已经沉沉睡去,发出有节奏的鼾声,李元庆躺在两人身边,仰望着洞口的一丝清幽月光,心中却思量万千。 自从重生之来,虽然走的艰险,但因为自己了解历史大势,李元庆总感觉,大的节奏,一直把控在自己手里,但通过顺子的事情,李元庆却忽然发现,很多事情,自己其实着实还稚嫩的很啊。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临行之前,毛文龙的那句话,‘活着,才有希望。’ 在这之前,李元庆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但现在,李元庆却明白,不仅自己要好好的活着,身边的人,最好也能好好的活着。 战争失败,只要有人在,还可以再打回来,但~~,如果自己身边的亲随全都死光了,又谈何东山再起? 在这方面,虽然自己两世为人,但毕竟是商人出身,眼界终究有限,与毛文龙这种枭雄相比,还是差的远那。 此时,商老六归心,顺子也找到了,手里还有近万两银票,这次出来的任务,基本上也完成了大半。 沈阳已经被后金军牢牢占据,即便花费了巨大力气,在这里生了根,但在全局方面考虑,这恐怕并没有太大作用,因为明军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反攻沈阳城。 事实上,想要反攻沈阳城,也不是太难,只需要在野战中击溃老奴的八旗主力,但在此时这种状态下,放眼天下,恐怕,还没有人能做到。 与其花费巨大时间、精力、甚至是性命,去做这吃力而不讨好的事情,反倒不如去做些更有实在意义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 此时,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要承认。 只有真正明白了双方的差距,才会机会,在日后能扳回来。 ………… 李元庆一直睡到晌午,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商老六和顺子正在洞口边的一缕阳光处晒太阳。 看到李元庆醒了,商老六笑道:“元庆,今日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今天没什么安排,最大的安排,就是要去沈阳城最大的酒楼,让顺子好好吃一顿。” 顺子不由大喜,“哥,这,这不好吧?咱们还是省着点。” 李元庆一笑,“顺子,这事儿,你不要管,等着就行了。” 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让商老六偷偷爬出洞口,给顺子买几件衣服,毕竟,顺子现在穿的跟叫花子一样,这样去酒楼,着实太扎眼。 商老六很快回来,顺子换了新衣服,又洗了洗脸,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商老六道:“元庆,现在沈阳城很混乱,原先的那些酒楼,倒闭了不少。离这里不远,有一处鸿雁楼,现在是正白旗旗主名下的产业,咱们可以去那里。” 李元庆明白商老六的意思,在这种时候,去女真人开的酒楼里,反而更加保险。 “行。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 三人收拾妥当,依次爬出了洞口,来到了街面上。 沈阳城已经落入老奴手里一个多月了,各种反击力量,基本上也被老奴清除干净了,白天的治安防守,已经不再像晚上这么严密。 李元庆三人,没有费多少周折,就来到了位于城东繁华街面上的鸿雁楼。 在这之前,李元庆也听说过鸿雁楼的大名,只可惜,那时,李元庆和顺子都是纯的穷吊丝,在门口看看就行,哪里敢进这种大酒楼? 但现在,手里大把银票在手,这一切,早已经不是问题。 此时,正是下午,酒楼里客人不多,毕竟是后金军的地头,李元庆三人也不敢招摇,叫了个二楼的小雅间,点了一大堆肉菜,又叫了几坛好酒,三个人便大吃大喝起来。 顺子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肉,也从未吃过这么多的美味,恨不得把舌头都咽到肚子里。 李元庆一边给顺子倒酒,一边笑道:“顺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顺子一边答应,两手却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各种大肉。 商老六也有了几分酒意,但眼睛依旧清明,他小声问道:“元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淡淡喝了一口酒,看向窗外的街道,“商大哥,依照沈阳城这模样,我留在这里,恐怕也不能有什么作为。我想好了,今天晚上,就离开沈阳城,返回广宁。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把丫头也接上。” 商老六点点头,“元庆,如此最好。丫头好了,我在沈阳城也没了牵挂。咱们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顺子这时也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对李元庆道:“对了,哥,你现在,在广宁城做什么?怎么赚的这么多银子?” 商老六也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但李元庆没说,他也一直没问,此时听顺子提起,忙也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打算瞒两人,“我现在在广宁城做了点生意,不过,我现在还是广宁游击毛文龙手下的小旗官。此次来沈阳,实际上是奉了毛将军的命令,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元庆说着,看着两人,又道:“我这次回去,毛将军应该不会吝惜对我的赏赐,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李元庆就是顺子的主心骨,虽然被李元庆‘卖’了一次,但顺子依然没有半点觉悟,忙道:“哥~,你都是小旗官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跟着你,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练武。谁敢欺负咱们,我一定要杀他全家。” 李元庆点点头,欣慰的看着顺子,究竟是知根知底的亲信,又是自己的舅子,他不帮自己,谁还帮自己? 商老六看李元庆看自己,思虑片刻,这才道:“元庆,我对军队这种地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你要大哥帮忙,我没有二话。” 李元庆不由大喜,“能得商大哥助我,真是苍天助我。毛将军乃是人中龙凤,与其他将官迥然不同,咱们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来,咱们哥仨干一杯。” 三人正喝的痛快,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小二殷勤的说话声,“驸马爷,您小心。这边请,这边请。”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李元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商老六和顺子不要发出声音。 片刻,脚步声越来越近,竟自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道:“小二,上好酒,上好菜,把你们最好的,都给爷端上来。” “是,是。驸马爷您稍等,小的马上让后厨给您准备。” “嗯。”中年男声答应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李元庆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驸马爷?这会是谁? 不过,听这人说话,到完全像是汉人的口音,没有鞑子那种生涩。 商老六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可能是抚顺驸马李永芳。” 李元庆也猜到了此人,不由点点头,低声道:“他要在这里请客?他会请谁?” 商老六道:“以这个狗汉奸的身份,客人毕竟非富即贵,说不定是哪个王孙贝勒。元庆,咱们已经吃好了,此地实非久留之地。” 李元庆点点头,“嗯。现在城门还未关。商大哥,咱们先去接上丫头,直接回广宁。” 李元庆让商老六招呼小二来结了账,准备离开,但刚走到楼梯口,正看到下方一个身着米白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在十几个随从的护卫下,朝着楼梯上走过来。 中年男子体型很胖,但肩膀宽而厚实,这明显是常年拉弓所致,他并不是虚胖,而是强壮中带有的一丝富贵的肥胖。 更让李元庆心惊的是,这厮的衣袍上,竟然镶着金边,这必定是哪个王孙贝勒无疑。 中年男子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三人,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旁边有他的随从已经忍不住大喝,“哪里来的土鳖蛋?还不快给贝勒爷让路。” “是。是。”李元庆三人哪敢怠慢,慌忙退后几步,卑躬屈膝,等待着这位贝勒爷先上来。 这时,里面的抚顺驸马李永芳也听到了动静,慌忙迎了出来,大笑道:“八爷,您来的这么早?奴才还以为,您还要等一会儿呢。” 这被称作八爷的贝勒笑道:“驸马,你要这么客气,那可就生分了啊。说起来,咱们可是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李永芳忙笑道:“是啊。已经有几个月了吧?八爷,来,快请。” 他说着,忙将这八爷请到了隔壁的雅间里。 等他们两个主子进去,他们的奴才,足有二十几人,如同摆仪仗的杆子一样,趾高气扬的杵在了门口。 一个奴才首领模样的汉子对李元庆三人怒喝道:“你们几个?贼眉鼠眼的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对八爷和驸马爷不利?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李元庆不由大惊,忙讨好的笑道:“这位爷,小的几人,都是守法的商户。实在是不知贝勒爷和驸马爷也要来这里吃饭,要是早知道,小的几人绝不敢打扰两位爷的雅兴啊。还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们是个屁,放过我们吧。” 李元庆说着,赶忙哆哆嗦嗦的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颤抖的递到了这奴才的手里。 这奴才一看,竟然是五十两,不由大喜,但他似乎并没有要放过李元庆几人的意思,眼睛里,射出了更为贪婪的寒芒,似乎要对李元庆三人斩尽杀绝。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今天吃个饭,竟然会遇到这种臭虫,有意无意的,手已经准备去掏匕首,倘若真的不能善了,那只能是拼个你死我活了。 思虑间,李元庆已经开始瞄着周围环境,准备寻找最近的逃生地点了。 商老六和顺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都是紧张到了极点。 但这奴才刚要说话,里面却是传来那位八爷温和的声音,“常峰,人家都给你们银子了,就不要生事了,带侍卫们去好好吃点吧。记住,不要喝多了。” 这叫常峰的奴才不由大喜,“谢贝勒爷恩德。” 他说着,又恶狠狠的看了李元庆三人一眼,“小子,今儿算你们几个运气好,还不快滚。” 李元庆瞬间卸下了防备,忙卑躬屈膝道:“是。是。” **************************************************************** 正文 第31章团聚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离开了鸿雁楼,三人直奔西城,李元庆的脸色,简直阴郁至极。 商老六低声道:“元庆,这个八爷,倒是不像传闻中的那些鞑子贵族那么不好相处啊。要不是他,今天咱们三个,怕是要交代在鸿雁楼了。” 李元庆阴郁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八爷为何会这么温和,更知道,这位八爷,究竟是谁。 倘若不是他,后金女真事实上真的只是芥癞之癣,盛极必衰,即便他们纵横辽地,但却很难进攻到关内。 但~~,与他的老子老奴极度仇汉不一样,这位八爷,雄才伟略,气吞山河,无论心胸、素养,还是政治远见,都可谓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几乎可以这么说,这个时代,是属于他的时代,甚至无人可以和他比肩。 也正是他,打下了女真一族的坚实底子,为以后多尔衮入主中原,打下了强势的基础。 皇太极,自己今日竟然遇到了他…… 商老六见李元庆表情阴郁至极,也不敢再多话,只是快速跟随着李元庆的步伐。 三人来到西城丫头的姑母家,将丫头接上,李元庆又吩咐商老六去租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借着黄昏,由西门出城,快速朝西面离去。 ………… 由于已经两次往返沈阳和广宁,李元庆对路途,已经熟悉了很多,加之有商老六在,一行人几乎没有停留,连夜赶路,次日傍晚,已经靠近了辽河区域的荒漠地带,这才敢停下来休息。 商老六和顺子见李元庆自从从鸿雁楼出来,一直不怎么说话,也都保持着安静,让李元庆能精心思虑。 这时,夕阳已经西下,染红了天边的晚霞,在这荒漠中,看着这落日余晖,李元庆的心胸,也渐渐了然开来。 皇太极的确很强大,但这时,他毕竟还是个贝勒,在他的头上,不仅有他老子老奴,还有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大贝勒,这几位爷,个个实力强劲,那可都不是善茬。 皇太极虽是老奴血脉,但这个时候,他的话语权应该也并不是很大。 李元庆记得,皇太极应该是天启年之后,老奴死掉,他才以强势手段上位,但此时,才只是天启元年,到崇祯初年,还有数年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只要自己精心筹谋,卧薪尝胆,等到真正交锋的时候,自己,也未必就会输给他。 见李元庆脸色轻松了不少,商老六笑着将一壶酒递到了李元庆手里,“元庆,很多事情,咱们都要往前看。” 李元庆用力灌了一口酒,笑道:“没错。商大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对了,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商老六一听丫头,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已经好了不少了。等到广宁城休息些时日,应该能下地走路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跟着我,辛苦你们了。” 商老六一笑,“元庆,能遇到你,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幸运。”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同时而笑。 片刻,李元庆却道:“商大哥,丫头可以休息,但咱们却必须要尽快赶路。这里,并不安生啊。” 商老六点点头,“元庆,放心吧。咱们都是汉子,又吃的好喝的好,这点路,不算什么。” ………… 一行人昼夜赶路,三日之后,终于再次看到了广宁城高耸的城墙。 回到大宅子里,张芸娘见到了顺子,刘春花见到了商老六和丫头,不由都是喜极而泣。 看到这一幕,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虽然此次沈阳城之行,并没有太多建树,但两个家庭的团圆,也必定会让这两个家庭,更紧密的团结在自己周围。 晚上,李元庆特地让刘春花去城里的大酒楼,准备了一桌好菜,众人尽情分享团聚的喜悦。 今晚,众人的兴致都很高,可以说,这几乎是他们有生之年,最高兴的一个夜晚。 他们终于远离了战争,得享这片刻的安宁。 就算小莲和小荷,虽然还不太懂事,但能吃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她们的小脸上,也满是喜悦。 李元庆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有些头重脚轻了,人生在世,图的什么?不就是图个阖家欢乐、少有所养、老有所依么? 不过,李元庆却也清晰的明了,此刻的欢乐,很快就去成为过去。 已经进入春天了,夜晚的风,不再那么刺骨,淡淡的春~意,驱散了无边的严寒,让脚下这片土地,也开始展露出新的生机。 李元庆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夜空中皎洁的弯月,神思良久。 不知何时,商老六提着酒壶走到了李元庆身边,笑着将酒壶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淡淡喝了一口,笑道:“怎么不在里面陪春花嫂子?” 商老六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能看到她们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是啊。家人平安,这就是永远的福啊。” 商老六接过酒壶,用力的灌了一口,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商大哥,坦白说,我感觉,这广宁城这并不太安全。后金已经尾大不掉,我想,让芸娘跟春花嫂子,去关内。” “去关内?元庆,这,这没有必要吧?”商老六一愣,他虽然阅历丰富,但毕竟有着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显然不相信,后金军能突破拥有十几万兵力的广宁军防线。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商大哥,我们老祖宗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我已经有一次像丧家之犬一样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商老六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李元庆看着商老六的眼睛,“商大哥,我想,明天,你护送芸娘和春花嫂子她们去关内。” “明天?这么急?”商老六不由大惊。 李元庆道:“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将军给我的命令,是月底要赶回营地。我在这边的时间,不多了。” 商老六点点头,却道:“元庆,芸娘和春花她们可以走,但我却不能护送她们。现在商队很多,我们可以付给商队一些银子,让他们护送她们入关。关内毕竟还是太平地。元庆,我要留在你身边帮你。” 李元庆也没想到商老六会有这样的选择,他的本意是,让商老六先护送这些女眷去关内安顿下,再来找自己。 “商大哥,这……你和春花嫂子团聚还没有一天……” 商老六一笑,“元庆,大丈夫,怎的可能日日儿女情长?她们母女能再相见,已经上天给的缘分了。我若在不知道好歹,会遭到老天爷报应的。” 见商老六这般说,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我会安排好。” ………… 次日,李元庆又来到了宝丰堂大宅,这一次,李元庆并没有受到为难,直接被门子请到了客堂。 渠家小姐不多时就出来见李元庆,看到她俏脸上的笑意,李元庆已经猜到,必定是壮阳药卖的不错。 “呵呵。夫人,沈阳城那边,可是大获全胜?” 渠家小姐一笑,“还好吧。总算没有亏本。你不是有大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元庆一笑,“一言难尽啊。” 或许是那夜的关系,两人虽然言语中还有距离,但心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 聊了几句家常,李元庆直接说明了来意,想让自己的家眷,跟随渠家商队,前往关内。 渠家小姐似乎有些诧异李元庆这个想法,但两人此次的合作很愉快,她也没有拒绝,笑道:“正好,月底我也要去关内,可以和你的家眷顺路。” 听她这么说,李元庆更放心了不少,有渠家小家在,商队规模定然不小,护卫程度,应该会更周全。 想了片刻,李元庆忽然看向了渠家小姐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似乎欲言又止。 渠家小姐俏脸微红,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到两人都愣在当场,李元庆用力一拍脑门子,有些结巴的道:“夫,夫人,你这次去关内,会呆多久?” 渠家小姐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俏脸不由更红,这,这是要哪样? 片刻,她这才有些扭捏的道:“大概,大概一个多月吧。天暖和点了,我就会回来。” 李元庆闻言用力摇了摇头,“夫人,你此次去关内,最好,最好能呆个一两年,最好两年,不要来广宁。” “为什么?”渠家小姐更为诧异。 李元庆看了她的俏脸一眼,低声道:“后金军已经尾大不掉,说起来,广宁城其实也不是很安全。” 渠家小姐俏脸更红,“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元庆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夫人,你是女中豪杰,让人佩服。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面对着李元庆近乎有些直接的表白,渠家小姐俏脸简直要红透了,她虽然已为人妇,但事实上,还是黄花闺女,从小的生活环境,她哪里见到过李元庆这种人? 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李元庆这时却完全放开了,低声道:“夫人,我知道,你此去关内,家族必定不会让你在关内呆太久。但这件事,刻不容缓,你可以装病,让手下人来控制广宁的生意。相信我,用不了一年,甚至半年,你必定会听说我的大名。到时候,你可派人来联系我。我们可以再合作。” 李元庆说完,用力对渠家小姐一拱手,“夫人,一定记住我的话。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看到李元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渠家小姐却依然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 正文 第32章铠甲 ~~~~~~~ 离开了宝丰堂大宅,李元庆的心里,不由明快了不少。 虽然知道渠家小姐是渠家人,他日,哪怕广宁城破,她也未必就会受到后金军的伤害。 但那夜的偷听,却是让李元庆知晓,她在渠家,其实过得并不愉快,家族之所以会把她嫁到广宁,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在广宁这个‘商业要塞’里,埋上一颗有用的棋子。 再者,她和张家的婚姻,很可能有名无实,这就意味着,在感情方面,她可能并没有在商业方面,那么有天分,那么果决。 虽然李元庆也知道,想要和这渠家小姐,真正发生点什么,无异于异想天开,但这却并不妨碍,李元庆提前在她的芳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即便困难重重,千难险阻,但假以时日,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尤其是~~,到了广宁城城破之时。 渠家小姐可以拒绝自己,但应该不会拒绝,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离开了宝丰堂,李元庆直接来到了杨娇~娘的宅子里。 本来,李元庆打算,等杨娇~娘看好了铺面,自己也仔细考察过一番,再决定收购的议程,但此时,时间对李元庆来说,太过紧要了,也只能事急从权。 杨娇~娘看到李元庆过来,不由大喜,她已经看好了几个门面,忙一一对李元庆解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娇~娘,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我今夜就要离开广宁。这是银票,你拿着。” 说着,李元庆直接把三张千两银票,塞到了杨娇~娘的小手里,“你冤家我财力有限,这些,已经是从牙缝子里省出来的了。当然,娇~娘,你也可以拿着这银子跑路,找个好男人,好好过一辈子。我也绝不会怪你。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就放心了。” 杨娇~娘没想到李元庆上来就是这种大场面,还这么让人伤感,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冤家,你,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为何?为何?我真的要找个男人过日子了。” 李元庆一笑,“没有为什么。相逢就是缘。你帮了我,我也一定要帮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活着。咱们终究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李元庆刚要离开,杨娇~娘却死死的抱住李元庆,不让他走,“冤家,再陪我一会儿。我怕,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元庆笑着将杨娇~娘揽在怀里,“娇~娘,记住,凤凰也是从鸡窝子里爬出来的。一定要记住,不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最主要。钱财,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这边真的事情紧急,其实可能也没想象的这么悲观,如果事情顺利,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咱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冤家……”杨娇~娘看着李元庆的背影,两行清泪,忍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 她六岁被家人卖进窑子里,恩客不知凡几,但活了这三十年,却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对她这么信任…… ………… 回到大宅子,商老六和顺子已经收拾利索了。 张芸娘和刘春花也没想到,相聚紧紧一天,一家人就再次面临要分开了。 李元庆笑着拭去了张芸娘脸上的泪花,“芸娘,宝丰堂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来联系你们。等到了张家口,你们可以先安顿在那边,最好,能跟那渠家小姐常联系。她见多识广,很有手段,我不在时,有什么难题,你们可以找她。” 张芸娘用力点点头,“哥哥,你一定要保重啊。” 李元庆一笑,“会的。等我回来娶你。” 这时,商老六已经和刘春花、丫头告别完了,擦干了眼泪,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一笑,对不远处的顺子道:“顺子,去跟你姐告个别吧。” 顺子点点头,“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仿似生怕李元庆丢下他不管。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但新的征程,却又让人充满了期待。 商老六已经提前买了三匹好马,又准备了不少干粮,三人在黄昏出城,直奔西平堡而去。 西平堡位于广宁城东南方向,距离沙岭,非常之近,现在辽中、辽南失守,西平堡虽然不像沙岭一样,成为明军的前沿阵地,但却是重要的物资中转地。 李元庆之所以没有直接回毛文龙的营地,而是先去西平堡,主要是陈继盛现在可能还在西平堡,有些事情,李元庆也需要提前跟陈继盛打个招呼,顺便简单汇报一下自己的行程。 人与人之间,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但如果天各一方,不常交流,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陌路人。 细节决定成败。 在这方面,尤其是在李元庆此时本身实力并不强大的时候,人脉关系,就成了关键,对于此,李元庆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一天之后,三人抵达西平堡,果然,陈继盛还没有离开。 这主要是,陈继盛在西平堡的‘化缘’行为,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支持,不是很顺利。 他虽然有几个旧友在西平堡内位置不低,只可惜,物是人非,没有银子,别人自然不会给他太多好处,虽然也不会拒绝他的面子,但却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让陈继盛异常尴尬。 李元庆得知这些情况,没有半点犹豫,当即拿出五百两银票,交给陈继盛,让陈继盛去从他那些旧友那边,买些马匹军械。 陈继盛见李元庆出手如此阔绰,不由大惊,忙道:“元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忙笑着将自己在广宁城做生意的事情,简单对陈继盛叙述了一遍,当然,大体情节差不多,但具体到各种隐秘详情,自然是减去了不少。 陈继盛闻言不由大喜,“元庆,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这,这真是……哈哈哈。” 有了银子,陈继盛再去找旧友交流,马上变得顺利了不少。当晚回来时,他不仅牵回了十匹马,还有十几件铠甲和几十把上好的兵刃,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远高于五百两银子的数倍。 尤其是铠甲,百两银子,甚至都很难买到。 李元庆看到这些铠甲,也不由是爱不释手。 在冷兵器时代,好的铠甲,就等于后世的‘防弹衣’,能更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性命,这相当于自己第二条生命的东西,谁又能不喜欢? 陈继盛看李元庆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看上眼了吧?这可都是京师里的好货。其成本价,也在百两之上。要不是那几个龟孙子正缺钱,还不肯轻易给我。” 李元庆忙道:“大哥,他们那里还有么?像这样质量的铠甲?” 陈继盛笑道:“就算有,恐怕也不能卖给咱们了。这毕竟是保命的东西,那几个龟孙虽然心狠,但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李元庆说不出的遗憾。 老奴之所以起家如此顺利,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其祖上流传下来的一十三副上好的铠甲。 而后金军此时如此强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甲厚刃利,反观明军这边,由于匠户待遇极低,朝廷所拨军费又严重不足,还被当官的吃去大半,这种情形下,生产出来的军械,自然可想而知了。 这也是为何在战场上,一名后金军士兵,甚至可以追着几十名明军到处跑,十人就攻下一座县城…… “呵呵。喜欢吧?”陈继盛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无语,废话,身为军人,谁他么能不喜欢这东西?“大哥,你这不是废话嘛。” 陈继盛哈哈大笑,“喜欢你就挑几副,你不是还有两个随从么?也给他们挑一副。” 李元庆不由大喜,“大哥,那你这边?还有将军那边?” 陈继盛笑道:“这个,你放心,都是咱们的将士自己用,将军那边,没有问题的。” 李元庆随即释然,陈继盛搞到的东西,又是用的自己的银子,自己拿几副铠甲,也是正常。 李元庆率先挑了一副银亮的铁甲,这铁甲都是一片片细小的铁鳞片组成,如同鱼鳞一般,十分紧密,虽不算巧夺天工,但却也相差无几。 李元庆迫不及待的穿在了身上,正合身,再拿起自己的腰刀,一股说不出的豪气,顿时由心底而生。 “大哥,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陈继盛哈哈大笑,“有银子,就是好啊。” 很快,商老六和顺子也来一人挑了一副,还有陈继盛的两个亲兵,也是一人一副,众人都是大喜。 但这一来,铠甲只剩下不到十副了,除了留给毛文龙的,恐怕,也就毛承禄、陈忠、张盘这样的大亲兵能穿上了。 陈继盛却笑道:“元庆,这个你不必担忧,只要咱们能打胜仗,还怕缺了这点铠甲嘛?”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重重点点头,大笑道:“大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从营地离开时,不论是李元庆还是陈继盛,都是穷吊丝,但此次返回营地,一行人不仅人人有马,还有精甲护身,别提多趾高气昂了。 有了马匹,原本几天的路程,现在只要大半天就能赶到。 李元庆一行人在清早出发,不到傍晚,已经返回了海边的营地。 这时,正好是天启元年四月二十八,比毛文龙规定的月底之期,还提早了两天。 再次来到营地,李元庆也发现,营地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各项防御措施更为严密,在夕阳下操练的这近200名士兵,也都有了一定的规模。 毛文龙亲自操练,果然成效斐然。 两人分别安排各自亲兵去休息,便去拜见毛文龙。 商老六和顺子,此时自然成为了李元庆的亲兵。 毛文龙见两人平安回来,也是十分欣喜,陈继盛率先对毛文龙汇报了此行的成效,毛文龙闻言后有些苍老的脸上,不由也笑开了花。 随后,李元庆也对毛文龙汇报了此行的收获,尤其是把这一千两散票拿出来的时候,毛文龙更是睁大了眼睛。 他正愁着没有银子,跟广宁那些文官扯皮,此时,李元庆的银子,绝对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时,已经提前回来的毛承禄和陈忠,听到陈继盛和李元庆回来的消息,也来到了大帐里,他们干的是卖命的力气活,虽然收获同样不小,但一看到李元庆和陈继盛的收获,还是傻了眼。 尤其是银票和铠甲,简直要亮瞎他们的眼睛。 陈忠更是道:“将军,我先说好了,银票我不要。但这铠甲,您必须得给我留一副。要不然,今夜,我可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就会给某出难题啊。你得先问问继盛和元庆答不答应?” 陈继盛不由笑而不语。 李元庆忙道:“陈大哥,除了将军的,剩下的你自己挑。只怪那些人不卖了,要不然,我一定再多弄些。”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这时,毛文龙却郑重起来,高声道:“陈继盛、李元庆听封。” ************************************************************** 正文 第33章招降 新书还在幼苗期,需要大家的呵护。恳请大家多多支持,小船多谢。 ~~~~~~~ “是。”两人忙单膝跪倒在地上。 毛文龙道:“千总陈继盛此次出行有功,特赏银二十两,佩刀一副,铠甲一具。” “谢将军。”陈继盛赶忙恭敬道。 毛文龙这时却笑道:“佩刀和铠甲,你都有了。这赏银嘛。呵呵,咱们先挂在账上。”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陈继盛笑道:“本来我还想请兄弟们喝酒呢。” 众人又是大笑。 这时,毛文龙又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的心里情不自禁的期待起来。 毛文龙之所以对陈继盛赏的这么轻,主要是陈继盛已经是千总,而他自己不过是游击,在官职上,已经不能对陈继盛赏赐了,而自己,不过只是小旗,还有总旗、副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诸多级别…… “小旗李元庆此次出行有功,特赏银十两,佩刀一副,铠甲一具。另~~~。” 毛文龙顿了一顿,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元庆一眼,这才道:“升李元庆为总旗官,兼任副百户。” 众人听完,不由都是大为羡慕。 “恭喜李兄弟。连升两级啊。” “恭喜李兄弟。贺喜李兄弟。哈哈,这可是真正的高升啊。晚上可是要请酒啊。” 李元庆也是大喜,想不到,毛文龙竟然连升自己两级,已经到了副百户,再往前一步,就能到真正到军官的行列了。 “多谢将军提携。卑职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将军恩德。”李元庆恭恭敬敬对毛文龙磕了几个响头。 毛文龙微微笑,“我军有功必赏,有错必罚。尔等应牢记心中,团结一致,为圣上分忧,为朝廷分忧。” “是。谨遵将军教诲。”帐内众军官纷纷跪倒一地。 ………… 一夜宿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差不多快到中午了。 昨夜,被毛承禄、陈忠那些军官们好一顿‘收拾’,简直喝的昏天黑地,到现在,身体各处还有酒醉后的酸楚,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 按照后世的级别来论,李元庆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副连级’军官了,并且,独领‘一军’,虽然这一军,加上自己,只有八个人,但这种其中的自由度,恐怕关宁一系的参将、副将,都未必能比得上。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心情明朗,李元庆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随意洗了把脸,正准备让顺子去搞点吃的,陈继盛的亲兵牛二却是急匆匆的跑过来,“李头,我家大人有急事找你。” 李元庆心中不由一惊,昨夜跟陈继盛喝酒时,还是一片欢喜,形势一片大好,今日不过刚刚上午,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以陈继盛的为人,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得到了什么关键的消息。 “二哥,咱们弟兄,你这样可就生分了啊。还是叫我元庆。我马上去大哥那里。” 牛二一笑,“嘿嘿,元庆,应该是好事儿。” 李元庆微微一笑,快步前往陈继盛的帐篷。 来到帐内,陈继盛正在埋头在一个小柜子上奋笔疾书,李元庆进来,他也没有发觉。 李元庆走到陈继盛身边看了一眼,陈继盛是在写信,旁边,已经写好了几封。 李元庆瞟了一下信封表面,其中有一封写的是‘致复州游击单尽忠’。 李元庆一愣,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思虑,五月在即,想必,毛文龙已经开始准备大动作了。 李元庆并没有贸然打断陈继盛的思虑,直到他写完这封信,才笑道:“大哥,什么事,这么急找我?” 陈继盛看李元庆来了,不由一笑,“你小子,想不想立功?” 李元庆一愣,忙笑道:“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想立功。” 陈继盛一笑,低声道:“昨夜,尤景和、张攀他们赶回来,带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盖州游击杨于渭,复州游击单尽忠,金州游击刘爱塔,在后金那边混的都不是太如意。尤其是刘爱塔,此人是忠义之辈。将军今晨与我商议,决定分别派人去给这三人送信,招降他们。我向将军推荐了你。你可去金州,给刘爱塔送这封信。” 虽然感觉到了陈继盛的全权爱护之心,不过,李元庆的心里,却有一丝微微的抗拒。 坦白说,劝降后金守将,而且是游击官职的守将,这绝对算是大功一件。 但在根子上,李元庆却并不想做这些有些‘虚’的工作,这倒并不是说李元庆害怕此行危险,而是好不容易从沈阳城回来,刚刚有些时间,李元庆想多花功夫,在自己的这个‘小山头’上。 但陈继盛此时既然提出来,并且,给自己指明了道路…… 看到李元庆半天没有反应,陈继盛眉头微皱,“元庆,你不想去?”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毕竟是后来的,不到两月,将军已经升我为副百户,如果……” 陈继盛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笑,“元庆,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总是在意别人的想法。这应该不是问题。都是自己弟兄,没人会乱说话的。” 李元庆心中不由愈发苦恼,陈继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太一根筋,太较真了。 李元庆也明白,刘爱塔把握最大,他是想把劝降刘爱塔的功绩,也算在他的头上,只是,李元庆却要来做这个出头鸟了。 这他娘的。 李元庆刚要开口,这时,门外有亲兵禀报,“大人,将军召集您和李头去大帐议事。” 陈继盛点点头,将信笺上的笔墨吹干,对那亲兵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又看向李元庆,低声道:“元庆,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烦恼无比。 人情是把双刃剑啊。 ………… 来到毛文龙的帐内,亲兵军官们都聚齐了,毛文龙脸色不错,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 他指了指挂在一旁的地图,道:“我已经秉明巡抚大人,不日即将出兵。昨夜,尤景和、张攀传来消息,后金盖州游击杨于渭,复州游击单金忠,金州游击刘爱塔,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尔等有什么想法?” 众军官不由一阵议论纷纷。 毛承禄道:“将军,如果能招降这几人,再好不过。我军毕竟人少,成军时间尚短。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也。” 其他众人也纷纷表态,毕竟,这就是个无本的买卖,成了那就赚了,就算不成,这几人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胆子,斩杀信使。 毕竟,大明仍然是巨无霸一般的庞然大物,这些将领都是汉人,还是会畏惧天朝正统。 李元庆此时心中更加明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轻易搀和。 此时正值创业之初,毛文龙麾下虽然没有太多山头,但~~,陈继盛作为毛文龙的第一亲信加心腹谋士,在很大程度上,着实做的有些过了。 而且,陈继盛为人太过阴柔,这种事情,明明好处不能自己独得,要懂得与众人分享,但他还是要执意吃下去。 这一来,短期内,看似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一旦时间长了,就算毛文龙本人不在意,隐患,却终究会越积越多。 也无怪乎‘双岛之变’后,陈继盛被袁崇焕抬上东江军一把手,但底下将领们,却根本没有几人服气,陈继盛这一把手还没当几天,便灰飞烟灭。 后世有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此时,毛文龙一系蒸蒸日上,这些矛盾看似不会爆发,但这却不代表,别人心里没有一杆秤啊。 但自从相识以来,陈继盛对自己着实不错,自己能踏上毛文龙的大船,正是由于他的引荐,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脑门子上,其实已经顶上了他的标签。 这他娘的,该如何化解呢? 李元庆手指不自然的微微敲打着膝盖,脑海飞速旋转着。 想不得罪陈继盛,又能置身事外,这谈何容易啊? 这时,毛文龙见差不多了,轻轻敲了敲桌子,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虎目扫视四周,道:“即是如此,谁愿去为这三人送信?” 众军官纷纷表态愿往,李元庆看到陈继盛的目光,也只得出声表示愿意前往。 毛文龙刚要开口说话,这时,门外却又亲兵高声道:“报~~~。广宁城来信。” 众人都是一愣,毛文龙眉头也一皱,“拿进来。” 片刻,亲兵将信恭敬递给毛文龙,又快步退出去。 李元庆刚才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上,如果毛文龙要自己去,自己该怎么办?如何开口拒绝? 这时,毛文龙看完了信,眉宇间已经带上了三四分笑意。 众亲兵一看这模样,不由也都有了数,这必定是好消息,忙纷纷看向毛文龙,等待毛文龙解惑。 毛文龙一笑道:“巡抚大人已经帮我们搞到了船,还有不少粮食。”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有了船,接下来的奇袭的行程,就会更为紧凑、也会更安全许多。 毕竟,后金八旗铁骑虽然在陆地上不可一世,但在水里,他们却全都是旱鸭子。 众人如果走水路,安全系数,将会大大提高。 毛文龙笑道:“即是如此,我军可先前往三岔河、盖州一线,再议招降一事,这一来,咱们的脚程也会加快不少,也可做更多的准备。” 众军官不由纷纷赞道:“将军英明。” 毛文龙又令军官们准备行程,大军将尽快赶往船只地点,这才宣布散了会。 众军官都迅速离去,只有李元庆注意到,陈继盛的脸上,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回到自己的营帐,李元庆吩咐商老六和顺子去准备饭菜,自己,则是躺在褥子上,凝神思虑。 虽然时间尚短,但商老六和顺子已经跟李元庆麾下这五个士兵很熟悉了,尤其是顺子,李元庆升了官,他的地位也是船高水涨,手底下也有使唤的人了。 看着顺子在外面对几个士兵呼喝,李元庆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太多事情,还真是顺其自然不得啊。 想要两头兼顾,处处完美,哪有这么好的事? ***************************************************************** 正文 第34章海上 ~~~~~~~ 不过,在此时这种阶段,却也是绝不是得罪陈继盛的时候。 陈继盛已经跟随毛文龙多年,作为毛文龙的嫡系手下,第一谋士,又能文能武,在毛文龙的心中,位置几乎不可取代。 李元庆此时若去毛文龙身边秉明心志,恐怕,不但不会有太多作用,反倒会让毛文龙觉得自己不可用。 这是李元庆绝不能承受的代价。 从后世走来,虽然对毛文龙的生平极为惋惜,但李元庆却也并不是愚忠之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并不会跟随谁一路走到黑。 如果一定要李元庆选择一个会永远效忠、永远不会背叛的对象,那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民族。 此时,已经在毛文龙这艘船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马上就要到收益的时候了,如果轻易放弃,何其不智? 但陈继盛这边…… 思虑良久,李元庆也并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方案。 人情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啊。 现在这种状态,李元庆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尽快找个由头,离陈继盛远一点,即便离开大部队,也在所不惜了。 ………… 吃过了午饭,毛文龙的行军指令已经下达,众人纷纷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这个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李元庆这时已经想明白,如果真的不能拒绝,那自己只能选择承受。 不过,到时,李元庆必定会拉走自己的全部人马,虽然连自己在内,才只有八人。 小分队很快上路,巡抚大人的船只是从辽西觉华岛水营那边过来,毛文龙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准备去西南方向的海边,迎接船只的到来。 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了,海风也柔和了不少,吹在人的身上,不再那般寒冷,整个队伍的精气神,也像这天气一样,蒸蒸日上。 经过了这一月的操练,士兵们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基本上都已经适应了海边的气候,个人的体力和武艺,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进步,整个队伍的行程,愈发紧密,也越来越有军人的风范。 李元庆的小队伍,走在队伍的末梢,毕竟,在这种情形下,无论是毛承禄、张盘、陈忠,还是尤景和、王辅、张攀这些人,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这点活计都不再话下,李元庆的麾下,也不是斥候兵、夜不收,自然不会去抢这些风头。 傍晚,队伍抵达了一处海滩,毛文龙下令在这里扎营。 这些活计自然有小弟忙活,李元庆站在一块礁石上,望着夕阳西下的海面,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元庆,是不是有心事?”商老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元庆身边,小声问道。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也不隐瞒,低声道:“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眼见四下无人,李元庆将陈继盛的意思,对商老六简单叙述了一遍。 商老六闻言不由眉头紧皱,他虽没有军人经历,但毕竟自幼跑江湖,这里面的道道,他又怎能不明白? “元庆,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处理,搞不好,两头都要得罪。依我看,咱们最好找个由头,置身事外。” 李元庆点点头,“但在现在这种态势下,谈何容易?” 商老六低声道:“元庆,当年,我倒是有过一段海边生活的经历,对操控船只,也有一点心得。或许,我们可以搞一条小船,单独出去。” 虽然商老六没有明说,但李元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年有可能在海上做过活。 无怪乎人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商老六这个消息,让李元庆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主意,“此事不急,咱们且稍安勿躁。” ………… 晚上,陈继盛派人来叫李元庆喝酒,今晚是毛承禄请客,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陈继盛也喝的大醉。 回到自己的营帐,顺子和几个士兵都已经睡去,商老六正在帐篷边抽着闷烟。 由于又多了两人,李元庆托陈继盛的关系,换了一顶稍大些的帐篷,这一来,里面睡十人,也不会太过拥挤。 说到底,李元庆之所以能在毛文龙麾下活的如此滋润,陈继盛也是出了大力。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反反复复之间,总是在纠结不断,有太多的时候,你很难分清对与错。 “商大哥,怎么还不睡?”李元庆笑着道。 清凉的海风拂过,李元庆的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商老六笑道:“元庆,你回来,咱们才睡的踏实。” 两人相识一笑,李元庆笑道:“商大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心里有数,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坏的时候。” ………… 次日清晨,队伍继续前行,晌午时分,抵达了海边一处小渔村。 小渔村不大,处在一处往里凹凸的小海湾里面,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贸然看到军队过来,老百姓们都恍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毛文龙当即派人安抚村民,又花银子,从村民手里买了些鱼类干货,村民们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这时,有哨骑前来禀报,船只已经抵达附近海域,相隔队伍落脚的小渔村,已经不足二十里。 毛文龙不由大喜,吩咐士兵扎营,他自己则是做足了准备,迎接船只的到来。 船只是在傍晚时抵达了小海湾,但让人失望的是,船只只有四艘,且都不是战船,而是普通的沙船,水手也不多,只够维持船只勉强前进。 有些军官已经开始抱怨,抱怨巡抚大人支持的力度实在是不给力。 毛文龙虽然也有些失望,但却冷眼扫过抱怨的将官,众人瞬间不敢再多言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船上装配了不少粮食,足够这200来人吃上几个月了。 是夜,毛文龙设宴招待了这些水手们,这些水手们本以为此次是趟苦差,但看毛文龙的态度,瞬间又觉得是趟美差,兴致也被调动起不少。 李元庆不由微微赞叹,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将官不同,毛文龙懂得体恤下属,这也是他之所以走向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次日,毛文龙令人大肆采购村民的咸鱼、干货,直接将小村子里村民的存货买干净,好在此时已经快要进入夏季,对村民们来说,鱼可以再捕,但银子,却并没有这么好赚了。 一个早晨,收获已是颇丰。 毛文龙又令人采集了充足的淡水,检查兵甲利器,随即大手一挥,队伍开始上船。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去毛文龙的坐船,事实上,李元庆此时虽然是副百户,位置已经不算低,但在毛文龙的嫡系亲兵中,还不到位,加之陈继盛必然会跟毛文龙一起,李元庆自然不会再去搀和。 但李元庆也没有相隔毛文龙太远,选择了第二条船,否则,也会让陈继盛心生不快,这个度,只能微妙把握了。 伴随着最后一艘船起帆,四条沙船,呈‘一’字型,缓缓开赴向大海的深处。 很快,身后的陆地便渐行渐远,伴随着节节升高的太阳,四周的景象,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小分队的士兵大多都是广宁籍,虽然广宁离海很近,但却没有几人,有过航海的经验,初一上船,众人都很兴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不适,便慢慢显露出来。 首先,在船上,淡水就是个重要的问题。想洗把脸,也要上官的允许。 再者,海面上有时风浪很大,沙船本身体积就不大,重量也不够稳重,难免漂浮不定,很多士兵,开始晕船。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虽有风帆的帮助,但船只的主要动力,还是依靠水手的划桨,速度根本起不来,有风浪时,晕船的痛苦就会加倍。 虽两世为人,李元庆对大海的概念,也并不深,主要是李元庆自幼生活在山区,长大后,也没有在海边城市真正生活过,如果说李元庆对大海最深的记忆,那只能是洁白海滩上性感的比基尼女郎了。 可惜,在此时,身边只有一群军汉。 李元庆也出现了一定的晕船症状,虽然他心志比旁人要坚定不少,但这种痛苦,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但李元庆也深深明了,大概也就是从这个时代~开始,谁征服了大海,谁就拥有了对这个世界的主动权。 好在,一切痛苦都是暂时的,三四天时间过去,伴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士兵们的晕船状况都好了不少。 李元庆更是已经完全克服了这种状态,倒是顺子,还是吐得稀里哗啦,几天下来,明显瘦了一圈,李元庆只能吩咐商老六,让他多照顾顺子一点。 清晨,太阳初升,映红了天边的朝霞,辽阔的海面上,雾气散去,远处,陆地出现在视野里。 坐船虽有痛苦,但好处也是极为明显,可以日夜前行,有风力靠风力,没风力靠水手,晚上,则是随波逐流。 此时,经过了数日的航行,船队已经抵达了三岔河一线,马上就要接近后金军的实际控制区了。 这几天时间,毛文龙召开了几次军事会议,对此次小分队的具体行程,做了更详细的规划,李元庆虽只参加了两次,却明白此次三岔河一线的靠岸,对奇袭小分队而言,是一个重要的考验。 李元庆可以不去考虑招降的事情,但三岔河东岸的民心,李元庆却不能不考虑。 此时,后金军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辽南地区,治下百姓,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后金军作为征服者,加之老奴的仇汉政策,自然不会对汉人百姓,有什么好脸色,汉人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简直是再平常不过。 随着船队渐渐前行,前方的陆地,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看到沙滩、礁石,士兵们也是又兴奋、又紧张起来。 但这时,毛文龙的坐船却是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发出了旗语,要求其余三艘船,与其坐船并列。 很快,船队一排并列开来,有士兵高声喊话,要诸位军官,去毛文龙的坐船上议事。 **************************************************************** 正文 第35章登陆 求收藏,求红票,小船多谢。 这本是小船最用心的一本,也是有点任性的一本,随着情节展开,脉络会逐渐清晰。 东江做为明末最有希望的军事集团,其成也然,败也然。 小船抛弃了诸多更热血,更具有商业性的开头,就是为了遵从历史的规律。 开始或许会多些羁绊,少些热血,但只有付出,才会收获红利,大幕拉开之时,就到收获之时。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新书期幼苗需要呵护,小船恳请大家移步支持。 可能还有朋友不知道小船开了新书,跪求相互转告,小船多谢。 ~~~~~~~ 通过两船之间的简易木板桥,来到了毛文龙的坐船上,李元庆明了,陆地已经在望,招降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了。 而且,虽然李元庆并不知晓奇袭镇江的具体时间,但此时已经是5月初,金州(后世大连境内)虽然距离三岔河一线不远,但以此时的交通工具,这一来一回,恐怕也得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毛文龙已经将镇江城攻下来了。 虽然若能劝降刘爱塔,也算是大功一件,毛文龙也必定给自己不少赏赐,但比起能参与整个奇袭镇江的过程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华夏这地方,最看重什么?不是能力,而是关系,资历。 但~~,如果陈继盛硬要逼自己去,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只能强迫自己去做这违心之举了。 毕竟,有陈继盛在,自己很多利益,都能得到更有效的保证,否则,得罪了陈继盛…… 正思虑间,李元庆已经来到了船舱门口,里面,毛承禄、张盘、陈继盛这些人都到了。 见李元庆过来,陈继盛一笑,点了点头,示意李元庆做到他的下首。 李元庆脸上虽在笑,但心里,却是一片拔凉,这他娘的,物极必反啊。但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只能承受了。 毛文龙精神不错,但脸色却有些凝重。 对于他而言,辛苦筹谋了这么久,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命运,但到这就要开始实施的时候,他的心里,也难免会有紧张和不安。 即便他是枭雄,但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虎目扫过众人,“某已经决定,今夜,就在这片海滩登录。” 众军官不由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毛承禄道:“将军,我们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各项情报,已经是周密至极。这里虽然是建奴控制区域,但兵力不甚。依卑职所见,只要我们在今晚放出消息,待到明早,一定会有大批百姓来投。” 张盘也很乐观,“将军,建奴虽势大,但老奴逆行倒施,不得民心,我们此次上岸,可稳扎稳打,逐步向前。” 尤景和、陈忠、张攀、王辅几人,也纷纷表态。 这时,基本上只有陈继盛和李元庆没有说话。 毛文龙将目光看向了陈继盛,他最信任的人。 陈继盛微微一笑,“将军,我的看法,与诸位兄弟差不多。不过,我还要补充一点。登陆,我们或许可以稍晚一些,但情报,却必须要走在前头。” 毛文龙不由抚掌大笑,陈继盛此言,正合他的心意,也取消了他心中最后的顾虑。 眼见大局已定,李元庆本不想开口,但毛文龙的眼光扫过来,李元庆只得出列道:“将军,今夜,卑职愿为前锋。” 毛文龙点了点头,“可以。元庆虽然年轻,但老成持重,今夜的先锋,就由你来。” 李元庆忙单膝跪地,“谢将军。” 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唯一靠行动,才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方法。 决定完了登陆大计,毛文龙又道,“此地距离盖州已经不远,招降之事,必须尽快进行。尔等可愿为某分忧?” 众军官纷纷出列,表示愿意。 毛文龙欣慰的点点头,直接任命了前往盖州和复州的人选,但并不是帐内军官亲自前往,而是王辅和尤景和麾下的亲兵。 但金州刘爱塔这边,毛文龙却是看向了陈继盛,他语重心长道:“继盛,刘爱塔此人忠义,投降建奴,也是迫不得已。杨于渭和单尽忠这边,我们姿态可以高一点,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但~,刘爱塔这边……” 毛文龙虽然没有说完,陈继盛却已经明白了毛文龙的意思。 杨于渭和单尽忠这边,暂时是试探状态,但刘爱塔这边,把握却是很大,毛文龙这是想给刘爱塔面子,让自己亲自前往,以示重视。 虽然陈继盛并不想这个时候脱离大部队,毕竟,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夜若是事成,必定会有大批百姓来投,到时,各军官的实力必将会壮大不少,陈继盛何等精明?自然不想放过这块肥肉。 但反过来想,三岔河这边民心思明,不过却是散兵游勇,流民百姓,而刘爱塔却是后金治下的游击将军,手下尽是成建制的士兵,倘若能完成此次招降行动,好处必然不会比在这里少多少。 最关键的,陈继盛在毛文龙麾下的资历,谁能与他比肩?哪怕是与毛文龙有血缘关系的毛承禄。 思虑片刻,陈继盛笑道:“此事,继盛自当为将军分忧。时间紧迫,将军,我这便连夜出发。” 毛文龙不由大为欣慰,关键时候,还是陈继盛这样的老弟兄靠得住啊。 他重重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继盛,一路小心。某静候你的佳音。” 陈继盛很快便匆匆离去,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到最后,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个结局。 不过,这也好,离开了陈继盛,自己虽然少了一些好处,但更多的,也少了一些束缚,尤其是今夜的行动,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好。 ………… 夕阳西下,夜幕悄悄降临,海面深处,大船缓缓靠近海岸,很快,有几艘小船,从大船上放下来,几十条黑影,迅速下到船上,朝着岸边驶过来。 在前方不远,就是著名的辽河口,辽河和三岔河在这里汇聚,共同入海,再往北不远,就是娘娘宫,是后金军望辽西的桥头堡。 蒙蒙夜色下,李元庆附身在小船上,身穿亮银甲,手持渠家小姐送的那把千总佩刀,正小心凝望着河东岸的动静。 旁边,顺子手持钢刀,身披铠甲,紧紧护卫在李元庆左右,身后,还有两名士兵。 隔壁不远的另一艘小船上,商老六也是同样戎装,身后跟着三名士兵。 再往旁边不远,还有几艘小船,那是陈忠和他麾下的士兵。 李元庆毕竟只有八人,贸然登陆,还是有些不保险,毛文龙便令陈忠一起,如此,两支小队伍合在一起,人数已经超过了20人,也有了更大的把握,应对岸上变故。 很快,几艘小船已经来到了岸边,李元庆率先跳下小船,来到了岸上,指挥麾下士兵登陆,一旁,陈忠也是如此。 后金虽然没有制海权,但老奴也不是傻子,像辽河口这样的战略要地,虽然没有大军驻扎,却有几座望塔,备有快马,类似驿站,但却是军驿,河对岸若有任何动静,沈阳城方面,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消息。 此时,两支小队伍已经全部登岸,陈忠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元庆,这里只有两座望塔,人数应该不会多,不会超过10人。你我一左一右,一人一个。” 李元庆点点头,“陈大哥此言正合我意。不过,鞑子可能有快马,咱们务必不要让一人逃脱。” 陈忠嘿嘿冷笑,“放心吧。我的刀,早就磨利索了。” 两座望塔一左一右,都处在河口的要害位置,视野极好。 不过,今夜天公作美,海边上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能见度也降低了不少。 望塔上有灯火,可以看得更远,但因为雾气,却形成了‘灯下黑’,反倒是这灯光,让处在黑暗中的李元庆等人,能更准确的接近望塔的位置。 李元庆和陈忠两支队伍几乎同时行动,陈忠那边的望塔稍近,李元庆这边,要稍远一些。 为了防止望塔上的鞑子逃跑,陈忠那边并没有先动手,而是等待着李元庆抵达预定位置,一起动手。 很快,李元庆已经带领商老六、顺子和五名士兵,来到了望塔下。 在望塔北面不远,就是后金军的营地,大概也就几百平方,有简易的木质栅栏围绕,马厩就占据了营地的大半空间。 这营地只相当于一个小驿站的规模,此时,夜色已深,营地里已经没了灯火,除了这望塔上的守夜士兵,其余人应该都已经睡了。 后金军对阵明军,节节胜利,很大程度上,也助涨了后金军的嚣张气焰,此地距离明军控制地虽然只隔着一条河,但这些后金军士兵,根本不相信明军有胆子过来偷袭,至多,也就是派几个斥候,偷偷摸摸来这边打探一下消息。 眼见差不多了,李元庆对商老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两人上去,先把望塔上的人解决了。 商老六会意,钢刀咬在嘴里,如同猿猴一般,迅速攀上了望塔,两名士兵,紧随其后。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操练,李元庆麾下的五名士兵,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不曾真正上过战场,但对命令,已经执行的很到位。 隔壁不远,陈忠那边看到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人影上去,也是有人影攀上了那边的望塔。 很快,只听得头顶上一声闷哼,商老六对下面的李元庆打了个手势,示意已经解决。 李元庆大喜,商老六办事,毕竟稳重许多,否则,这种事情,就要李元庆自己亲力亲为。 商老六很快带着两名士兵爬下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可以对营地动手了。” 李元庆朝着不远处的望塔一看,陈忠应该也得手了,他的眼睛里渗出一抹狠厉,“商大哥,你我一人一边,先控制马厩。等陈忠那边过来,再对里面动手。” “是。” 很快,两边人已经包抄到马厩两侧,这时,营地院子里却忽然传出来狗叫声。 李元庆面色不由大变,擦,如果被这些畜生,把里面的人吵醒,那事情可就不美了。 商老六那边也有些慌乱,尤其是几个新兵,没有见过这阵仗,有些乱了手脚,就要往后退。 危急时刻,李元庆却是愈发冷静,他已经听清楚了,里面狗不多,应该是两条,忙对顺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顺子,跟着我,去把里面那两条畜生先解决了。” 杀人顺子是没有经验,但杀狗,尤其是自己独自在沈阳城遭了一个多月,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障碍。 “哥,你在这里等着,两条畜生而已,我自己就能解决。” “少废话,一人一条,用最快速度。快。”说着,李元庆腰刀出手,已经大步跳进了院子里。 顺子快速跟在了身后。 **************************************************************** 正文 第36章纷纷来投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或许是感觉到危机的临近,两条狗叫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 旁边的房屋里,已经传出了人的不满声,“狗日的畜生,叫唤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但房屋里并没有亮灯光,里面的人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但李元庆却是听的详实,说话的是汉人,应该是汉军旗的士兵,老奴对狗有忌讳,所以建奴不吃狗肉,这人居然这么骂这两条狗,恐怕,这个小军驿里面,没有真奴。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不管有没有真奴,李元庆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两条狗就在东面的门口拴着。 李元庆对顺子使了个眼色,顺子会意,操起手中钢刀,就冲着右边一条狗冲过去。 而李元庆也是健步如飞,十几步外,狠狠挥起一刀,就朝着左边这条狗劈过去。 狗虽有灵性,但此时它们却是被拴着,又哪里躲的掉李元庆和顺子的狠厉攻击? 瞬间,狗血飞溅,世界嘎然静了下来。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顺子点点头,忙对身后不远处的商老六打招呼,让他带人过来。 商老六眼见这边得手,忙迅速带人冲了过来,李元庆这边的两名士兵也快步跟了过来。 “看好马厩,准备动手。”李元庆低声道。 商老六会意,低声道:“陈忠他们应该马上过来了。” 李元庆点点头,“已经是瓮中之鳖,等他们过来再动手。” 很快,陈忠也带人冲了进来,看了看门口的两条死狗,不由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元庆,不错。” 两条狗虽是畜生,但却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若不是李元庆果决,果断将其除去,就算里面的人大意,但它们若是叫个不停,很快也会发现不对劲。 “陈大哥,咱们一起,莫要放跑了一人。”李元庆低声道。 已经控制了院子,里面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到了分功绩的时候,李元庆自然不会独吞。 陈忠不由大喜,按说李元庆此时独吞下功绩,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的速度慢了,但李元庆既然分给他一半,他又怎的会不识抬举? “元庆,走。” 说着,陈忠和李元庆一马当先,率先冲向了房屋门口。 这些房子,都是简易的大木屋子,有点类似于后世建筑工地上的简易窝棚,也没有单间,就是一通趟。 李元庆和陈忠几乎同时踹开门口,大喝“杀鞑子啊”,便率先冲进了屋内。 身后的士兵们鱼贯而入。 这屋子虽很大,但只有十几张木板床,里面燃着火炉,一冲进来,一种男人特有的汗臭和脚臭味,扑面而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却守夜人,谁还会在这时候全副武装? 加之他们也不知道李元庆这边到底有多少人,完全懵了,瞬间便被李元庆和陈忠斩杀几人。 “别杀,别杀。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们都是汉人。”有几个反应快的,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落下来,赶忙跪倒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想磕头却不敢,害怕让李元庆这边认为他们有反抗之意。 李元庆和陈忠对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大局已定。 “把这些狗汉奸都给我绑了。”陈忠大笑道。 片刻,陈忠和李元庆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般冲上前来,将这六七个汉军旗士兵捆绑的结实。 陈忠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来审?”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这活儿我可不熟,你来吧。外面那两条畜生就这样死了可惜,不如填了咱们的肚子。这几天在船上,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意,不由大喜,低声道:“元庆,你放心,这次,哥哥绝对不会亏了你的功劳。”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快步来到了门外。 商老六和顺子也快步跟了出来,顺子还有些不解,低声道:“哥,人是咱们抓住的,你咋不去审?”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功劳少不了咱们的。走,去把两条畜生收拾利索,也是物尽所值。” ………… 很快,两条看门狗便被去皮抽筋,商老六取了驿站的大锅,拿来食料,炖满了整整一大锅。 狗肉味极其鲜美,可谓是动物中的极品,尤其是对男人,很快,浓郁的狗肉香味,就飘散在院子里。 这时,陈忠也从屋子里出来了,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这好手段啊。哥哥我还想再审问详细点,都耐不住性子了。”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战果如何?” 陈忠嘿嘿一笑,“问题不大。娘娘宫那边的人手不多,现在他们主力正在北线,三两天之内,赶不回来。” 李元庆不由大喜,“这下咱们的时间宽裕了。去向将军汇报吧。” 陈忠笑着点点头,“哥哥马上就回来,这狗肉你可得给我留着点。” “哈哈。放心吧。” ………… 陈忠很快回来,而且不只是他,张盘、尤景和、王辅几人,也跟了过来。 陈忠还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元庆,我可没乱说,是他们自己闻到的狗肉香味。” 李元庆不由一笑,“嘿嘿。都是自家弟兄,见者有份。只可惜没有酒。” 众人不由大喜,狗肉也差不多了,很快便开始分食起来。 这时,马厩那边也检查完毕,不仅有九匹好马,还有不少的草料,足够这九匹马吃上几个月。 几个亲兵军官这时都吃的差不多了,尤景和又喜又恨道:“建奴狗日的还真是奢侈,小小一个军驿,居然有这么多好马,这些早料,又要多少老百姓的血汗。” 李元庆笑道:“听说狗救过老奴的命,老奴不吃狗肉,建奴就不敢吃狗肉。今天,咱们就替他开开荤。等有一天,打下了沈阳,老子一定炖了老奴的马。” 众军官不由都是哈哈大笑,陈忠道:“元庆,听说老奴的马,那可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你要炖了,岂不是可惜?” 众人又是大笑。 不过,虽是在说笑,但军驿的防卫工作,众人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快,天色放亮,毛文龙的主力也靠了岸。 李元庆这些军官们,恭敬候在一旁,等待着毛文龙检阅此战的成果。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已经被绑的跟粽子一样,一夜惊吓、疲累,他们都已经是憔悴、疲惫不堪,看到毛文龙过来,也知道是主将过来,赶忙拼命求饶,“大人,我们也是汉人啊。被鞑子奴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毛文龙看了他们一会儿,这才道:“某可以不杀你们。我王师已经开始反攻辽地,你们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这些汉军旗听说能活命,不由大喜,拼命磕头,“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消息带到。” 毛文龙冷冷一笑,“给他们松绑,放他们离开。” “将军,这……”毛承禄有些不爽,这些狗日的汉奸,能放了? 毛文龙却道:“放人。” 士兵不敢怠慢,忙给这几个汉军旗士兵松绑。 这几个汉军旗士兵又惊又喜,又害怕毛文龙反悔,赶忙屁滚尿流的逃了出去。 “将军,这是何意?”毛承禄还有些不解。 毛文龙一笑,对陈忠道:“情报都出去了没?” 陈忠忙道:“回将军,昨晚上就已经出去了。” 毛文龙点点头,“这些人,死不足惜,但毕竟也是我汉人子弟。我们的情报虽然已经出去,但这里毕竟地广人稀,让他们活着回去,也可以帮我们宣传,顺便帮我们造势,让他们的主子害怕。” 毛承禄这时也明白了毛文龙的深意,不由恭敬拱手道:“将军英明,卑职佩服。” 李元庆也是微微点头,毛文龙此招,回报应该很快就会显现。 ………… 果然,从上午开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溃兵、流民,纷纷涌向这小小的军驿。 在后金军的奴役下,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一听到王师的消息,哪怕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死也要死在路上。 毛文龙当即令人在驿站支起了数口大锅(都是船上用具),煮粥赈济这些溃兵、流民,来者不拒。 不过,在暗地里,他却吩咐各亲兵军官,仔细筛查,防止有可疑之人,混入其中。 由于溃兵、流民越聚越多,怕是已经超过千人,李元庆这些军官和士兵们,也开始忙的脚不沾地,一方面,要赈济这些人,另一方面,却也要维持治安,仔细筛查,防止有人趁机使坏作乱。 毛文龙此时站在屋前的台阶上,抚须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满是沧桑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辽事虽然崩坏,但民心,依然在大明这边。 这一次战争虽小,但不仅壮大了他的威势,充实了他的力量,也更坚定了他的奇袭之路,深入敌后。 白天还好说一些,流民溃兵们有口饭吃,还能保持安静,但晚上,睡觉就成了大问题。 好在此时已经进入夏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就算是‘天为被、地当床’,也没有太多大碍。 但这必定不能给这些流民、溃兵们足够的安全感,李元庆偷偷向毛文龙提了一个建议,可以将马厩里的草料拿出来,作为流民、溃兵们的暂时铺盖。 毛文龙想了一下,当即应允,草料虽然很珍贵,但在此时,与民心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临近半夜,前方情报网再次传来好消息,驿站汉军旗士兵的消息很准确,此时,后金军在辽西一线的主力,都在北线、海州一带,要赶到这边,至少还需要三天时间。 毛文龙不由大喜,时间的充裕,让他更有把握,将这些流民、溃兵们,消化在肚中。 **************************************************************** 正文 第37章声势骤起 ~~~~~~~ 两天时间,看似很短,但对于毛文龙来说,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流民、溃兵们,大多是拖家带口来投,毛文龙自然毫不客气,将其中的近三百青壮,消化在肚子里,充作士兵、水手。 至于他们的家眷老弱,则是由四条船昼夜运送回三岔河西岸、明军的实际控制地,毛文龙此时有巡抚大人的‘金牌令箭’,加之收复子民,对地方官员来说,也是大功一件,他们为自己的利益,也必定会想办法安置好这些人的家小。 奇袭小分队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了不少。 李元庆也收到了巨大的红利,与上次在广宁城挑人不同,此时,李元庆已经是副百户官身,又是此次小规模军事行动的‘当头炮’,理直气壮的挑选了二十名青壮,这一来,李元庆的直接麾下,已经接近三十人。 收拾完这些,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据探子回报,海州方向,已经有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正飞速朝这边赶过来。 毛文龙当然不会再停留,大手一挥,船队继续航向大海,连个后脑勺也没有留给后金军的骑兵们。 人员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四艘沙船上也热闹起来。 这些新加入的青壮,都是辽中、辽南人,家园受到了后金鞑子的洗劫,亲族被杀,对后金鞑子的恨意,简直滔天,充满了复仇的欲望,与此时还没有被后金攻占的辽西相比,他们更适合充做优秀的兵员,即便是做苦力般的水手,他们甚至也毫无怨言。 几天之后,船队已经进入了盖州境内,来到了辽东半岛的腹地。 老奴八旗铁骑虽然强大,但在海上,他们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无法打探到毛文龙部的下落,只能是干着急。 看着不远处的陆地腹地,毛承禄对毛文龙提议,可以效仿之前在三岔河的办法,再做一票,壮大队伍规模。 毛文龙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主要原因很简单,收拢溃兵、流民,不是问题,但这里已经距离明军实际控制地太远,如何安抚他们的家小? 毛承禄虽然想故技重施,但也明白,毛文龙说的是正确的,家小不宁,便无法保证这些人为己方效力。 船队一路向南,与陆地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窥探着后金军在辽东半岛的形势。 李元庆这时却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事,麾下这二十名新兵,各个都是青壮,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最小的也不低于二十岁,正是人生中最鼎盛的年华,加之他们对建奴恨意滔天,李元庆没费多大力气,便已经将他们的精气神提了起来,竖立了自己的权威。 傍晚,大军靠岸,在一处河口边取水。 人数的增加,也使得粮食和淡水消耗量极度猛增,幸得巡抚大人给的贮备粮食很足,否则,这真是个麻烦。 毛文龙决定暂时在这处河口停留一段时间,打探下三路招降人马的情况。 这个时代,辽地是苦寒之地,人口密度稀少,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内,只有几百万人,尤其是辽南区域,人数更为稀少。 大军在这种地势驻扎,除非八旗铁骑插上了翅膀,否则,就是面对面,大军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回船上。 士兵们能回到陆地休整,精气神也高了不少,加之毛文龙对‘打野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士兵们的伙食也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整支队伍,士气如虹,人心高涨。 很快,前往杨于渭和单尽忠方向的信使,也通过情报网找到了这里,与毛文龙和陈继盛此前所料不差,两人有贼心没贼胆,并不愿意重归大明,拒绝了毛文龙的招降,毕竟,毛文龙只是个游击,与他们平级而已。 毛文龙对此倒没有太生气,杨于渭和单尽忠的态度,在他的预料之中,关键,还是要看陈继盛在金州这边的情况。 次日,陈继盛这边终于传回来消息,金州游击刘爱塔赤胆忠心,愿意归降朝廷,并愿意安抚金州一带人民,等待与毛文龙里应外合。 毛文龙大喜,当即亲笔书写书信一封,交由信使带回,约定时日,共商大计。 消息传出,整个队伍都是大喜。 刘爱塔麾下有几千民众,士兵、青壮近千,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奇袭小分队的力量,将会直线扩大几倍。 但金州毕竟路途遥远,没有足够的准备,毛文龙也绝不会贸然。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已经进入了六月,这些时日的操练,这三百多新招入的青壮,也渐渐适应了军队的生活节奏,有了军人的模样,但粮草这边,却有些不足了。 眼见就要进入六月中,毛文龙也不再停留整军,船队继续南下。 大明天启元年六月十八日,船队抵达了红崖子,这时,船队遭遇了逆风,行进速度缓慢,水也已经所剩无几,士兵们口渴难耐。 红崖子是一个把总兵力镇守,毛文龙当即令人前往,告知守将,希望能让船队派人去取水。 但红崖子百户官周永祚,严词拒绝了船队的要求。 无奈之下,毛文龙只得下令,船队继续前行。 没有水,而且逆风,士兵和水手们都是筋疲力尽,奇袭小分队遭遇到了出征以来最大的考验。 李元庆此时也不好受。 水是生命之源。 没有水,人的体力下降的格外厉害,仅是几天时间,李元庆的嘴上已经胀起了几个巨大的水泡。 而李元庆还是实职军官,有一些特殊的待遇,至于士兵们,那就更惨了,几天不喝水,甚至尿尿都尿不出来,这该是怎样的痛苦? 更可悲的是,老天爷也不开眼,六月的盛夏,居然连一滴雨都不下。 但环境虽然苦到了极限,但无论是士兵和军官,都甚少有人抱怨,对后金女真的仇恨,使得他们可以放下一切。 好在痛苦总是暂时的,六月二十三日,船队抵达了一个小岛,这岛名为猪岛,面积很小,没有守军,只有一个小村子,有充足的淡水资源。 船队登岸之后,村子里的几十户居民如临大敌,瞬间便逃跑的干净,却是留下不少牲畜,还有二十头牛。 毛文龙当即下令,宰杀全部耕牛牲畜,犒劳三军。 小分队瞬间军心大涨,多日来的苦涩和疲惫,瞬间消散,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大口喝水,大口吃肉,简直比过年还要畅快。 李元庆也是疯狂的补充着这些时日消耗的能量,并且,李元庆的麾下有一个新兵是渔民出身,在猪岛休整的这几日,李元庆仔细跟他讨教,学习捕鱼。 其实捕鱼这活很简单,此时正值盛夏,这里又地广人稀,也没有后世的过度捕捞,李元庆这种新手,很容易也就上手了。 眼见成果斐然,李元庆干脆中断了训练,令麾下所有士兵们,全都参与到捕鱼当中,收获不少。 毛文龙也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还有这本事,不由大为赞赏。 陈忠却笑道:“元庆这小子,本事多着呢。我看,由他来做这辎重总管,大家绝对后顾无忧。” 毛文龙却是一笑,一路走来,他显然更清楚李元庆的价值。 这小子看似不务正业,事实上,却处处替自己分忧,解决队伍的重大麻烦,这样的人,做辎重总管?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队伍在猪岛休整了七八天,七月初一,毛文龙决定继续出海,前往广鹿岛。 蔚蓝的大海上,碧波荡漾,经过了在猪岛的补充和修养,士兵们的精气神,又提高了一大截。 李元庆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也是神清气爽。 奇袭小分队的过程虽有波折,但到了现在,声势已经起来,颇有锐不可当之势,到时再有刘爱塔部的加入,那更是如虎添翼。 自己费尽心机,踏上的这条大船,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这些天,李元庆带麾下士兵们着实捕了不少鱼,供整支队伍五百来人吃上一月,都有余了。 中午,又是全鱼宴,鲜美的鱼汤味道,弥漫在四艘船上,让人只闻一闻,都有些胃口大开。 “哈哈,元庆,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哥俩喝一杯。”陈忠笑眯眯端着一个小酒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这些时日,由于靠岸地点没有城市,队伍的酒,基本已经不多了,陈忠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壶,显然是想跟李元庆显摆。 李元庆也是大喜,这个时代,没有香烟,对于男人而言,酒是最好的伙伴了,也是最容易拉近男人之间距离的润滑剂。 “呵呵。陈大哥厚爱,小弟可就却之不恭了。” 陈忠大笑,“行了元庆,咱们哥俩谁跟谁啊。要不是你,哥哥也吃不到这么鲜美的鱼啊。来,走一个。” 陈忠大笑着把酒壶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客气,大笑着豪饮一口,“痛快。” 这时,李元庆麾下那个渔民士兵却是跑到了李元庆身边,有些惊恐的道:“李头,不好了,暴风雨要来了。” “胡说。这日头在天上好好的,哪里来的暴风雨?”陈忠对海洋没有半点了解,不由大声呵斥道。 “王海,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李元庆小心安慰这个叫王海的渔民士兵道。 陈忠对其没有概念,但李元庆这些天跟随王海学习捕鱼,却是深深了解,这王海虽然只有二十岁,但自幼生活在海边,对海洋的习性,极为了解,他在这种时候,绝不会无的放矢。 王海忙道:“李头,常言道,六月天,娃娃脸。此时虽是七月,却也正到了这边海域的雨季。你看日头,光芒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盛了。我以前跟我爹来过这片海域捕鱼,有过经历,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不会错的。” 李元庆脸色也郑重起来,对陈忠道:“王海是个老实人,他不会说谎的。这件事,我们得马上禀报将军。” 陈忠见李元庆郑重,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刚要起身回到毛文龙坐船,这时,天空中忽然猛的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紧接着,毫无任何征兆,豆粒般的雨点,‘噼里啪啦’就从天空中疯狂砸下来。 **************************************************************** 正文 第38章广鹿岛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船舱虽然就几步路,但等几人冲进船舱,却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陈忠不由大骂,“日他个姥地,这,这老天爷是啥意思?” 李元庆脸色也不好看,这个时代,人类对海洋的认识还太浅薄,也没有钢铁巨舰,沙船虽然也算坚固,但在这种恶劣条件下,谁也不知道这船能坚持多久。 若真是因为这天气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真是冤枉到家了。 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船队此时还在渤海海峡范围内,距离陆地比较近,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也并非没有应对措施。 但不到最坏的程度,李元庆当然不想放弃,毕竟,这些船不仅是毛文龙的基业,也有李元庆的基业。 “都他娘的别慌。商大哥,告诉下面的水手们,给老子挺住。”李元庆对着商老六大喝。 商老六也知道事情紧急,赶忙去舱下通知。 李元庆这时也冷静下里,又对顺子吩咐道:“去告诉舵手,牢牢跟紧将军的坐船,跟慢一步,老子要了他的脑袋。” 顺子赶忙去通知。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舱外暴风雨越来越甚,海面上惊涛骇浪,简直仿似要把整个天地翻转过来。 陈忠也是惊魂未定,“元庆,这,这是老天爷对咱们发怒了么?” 眼见陈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居然也产生了动摇,李元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解释道:“陈大哥,这不关咱们的事儿。这个时节,正是海上的暴风雨季。咱们只是运气差点而已。放心吧。这里距离陆地不远,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与李元庆相识也不算短了,陈忠知道,自己这个李兄弟,虽然年轻,但办事牢靠,他也知道李元庆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但心底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只是,他的本部,都在毛文龙的做船上,此时,也不禁为他麾下的兄弟们担心起来。 暴风雨简直像是无边无际,从晌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仍然没有任何要停息的迹象。 白天还好说,众人勉强还可以辨别方向,但到了晚上,能见度简直低的可怕。 原本,李元庆所在的沙船,一直紧紧的跟着毛文龙的坐船,但天色一黑,想跟也跟不住了。 一船百多号人,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呆呆的等着老师老天爷的惩罚。 李元庆这时却越发冷静,这个时候,害怕不会有丝毫作用,只会让底下的士兵们也跟着心惊胆战,想要安抚众人,自己首先就得保持镇定。 “弟兄们,我已经问过王海,这暴风雨最多持续到明天早晨,大家安稳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今夜,就由我李元庆和陈忠大哥守夜,你们安心睡吧。” 王海不由一愣,这,自己什么时候跟李头说过这样的话? 但李元庆这么说了,他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当然不敢反驳,只是心惊胆战,他虽然有过经验,却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这暴风雨到底会不会停下来。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能与李兄弟一起为弟兄们守夜,真是痛快啊。儿郎们,你们安心睡吧。老天爷要收,也是先收我和李兄弟,不过,我老陈得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胆了。” 陈忠的豪气,也让船舱里的士兵们镇定了不少,众人纷纷大笑,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李元庆就和陈忠坐在船舱的门口,牢牢的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一夜狂风暴雨,李元庆也是第一次直面了海洋的可怕,人类从来都是征服者,只不过,在这个时代,面对大自然如此滔天的威势,也只能是避其锋芒。 清晨,舵手前来禀报,“李头,我们昨夜被海风打回去5、60里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李元庆和陈忠虽然一夜未眠,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两人的关系,也因为并肩作战,更进一步。 “将军坐船和后面的兄弟们找到了么?”李元庆最担心的就是船只被吹散,那可就麻烦大了。 舵手忙道:“将军坐船大概在前方一里左右,后面两艘船的弟兄,也不会超过两里。”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这才放心下来,不由大笑道:“陈大哥,我就说吧,天不绝我们。” 陈忠也是大为欣喜,简直就如同劫后余生,“哈哈,李兄弟,今夜真是痛快啊。可惜,没有好酒助阵。” 李元庆一笑,“等到了广鹿岛,咱们必定不醉不休。” 这时,船舱外暴雨虽然依然没有停止,但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天色也放亮了一些,能见度有了质的提高。 已经是夏天,风暴虽大,但不至于伤人,李元庆直接和陈忠来到了甲班上,望着清晨雨中的海面。 前方,毛文龙的坐船若隐若现,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后面两艘船,也隐隐可以看到影子,李元庆和陈忠也放心了不少。 这时,王海忽然道:“李头,看,看那边,那边有一艘小渔船。” 他毕竟是大海的儿子,眼力比李元庆这些陆地人,要好出不少,李元庆和陈忠忙顺着王海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身侧不远,有一艘小渔船,正吃力的漂泊在海中。 李元庆不由大喜,“快,去通知舵手,靠近这小渔船。” 很快,沙船转舵,缓缓靠近了这艘小渔船,士兵们放下绳索,将船上的两人拉了上来。 李元庆仔细一询问,不由更是大喜,这两人是父子,姓李,正是广鹿岛的土著居民,前几日出海打渔,正好碰到了风暴,来不及回去,被困在了海上。 他们父子对这一带的海域极为熟悉,只是船小力逮,不能直接回家。 “李老汉,你可愿带我们王师前往广鹿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元庆笑着看着这老汉,又道:“只要事成,将军必定不会吝惜对你父子的赏赐的。” 这李老汉虽是渔民,却也绝对不傻,知道这是个能让自己儿子当官的最好捷径,赶忙对李元庆和陈忠拼命磕头,“大人在上,小老儿父子愿意为王师效命。”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都是大喜,真是老天爷都在照顾他们啊。 虽然此时暴风雨还很大,但李元庆和陈忠直接令身下沙船开足了马力,追上了毛文龙的坐船,几人乘小船,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毛文龙的坐船上。 一夜风暴,毛文龙也是极为疲惫,眼睛里满是血丝,大业已经顺风顺水,但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老天爷给中断了,他岂不是死也不能瞑目? “元庆,陈忠,你二人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过来?有何事?”即便已经心力憔悴,但毛文龙对两人还是保持着温和的语气。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陈忠忙道:“将军,元庆跟我在早上救下了一条小渔船,渔船上的李老汉父子,都是广鹿岛土著人士,他们愿意带我们走出风暴,前往广鹿岛。” 毛文龙闻言不由大喜,“快,快将人带上来。” 很快,李老汉父子被士兵带上来,毛文龙一一仔细询问,李老汉父子也一一详细解答。 毛文龙最后重重拍了拍李老汉的肩膀,“你父子二人,对我有大功。待到广鹿岛,我会禀报朝廷,许你父子千户之职。” 李老汉父子不由大喜,早知道会有赏赐,却没有想到,居然一步登天了,赶忙拼命对毛文龙磕头,“将军,小老儿子父子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李老汉父子去前舱给舵手引路,毛文龙也暮然轻松下来。 他着有深意的看着李元庆和陈忠,尤其是李元庆,“这次,你们两个,可是立了大功了。” 陈忠嘿嘿直笑,他与毛文龙亲近,说话没有太多顾忌,“将军,我觉得,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 李元庆笑道:“将军乃人中龙凤,自然能逢凶化吉。”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继盛说的没错,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什么事情,总是先为别人考虑。我毛文龙也不是瞎子,你做了多少,我心里有数。” 李元庆不由大喜,这是毛文龙给自己的承诺啊,“卑职愿誓死给将军效死。” “你二人起来吧。走,陪我去吃早饭。” ………… 虽然风暴依旧在继续,但有了本地土著李老汉父子引路,船队就像是有了指路灯,竟自踏上了正确的航道。 七月初四晨,队伍抵达了广鹿岛西侧海域,这个辽海的大岛,竟自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元庆这几天一直和陈忠在毛文龙的坐船上,陪伴毛文龙,眼见广鹿岛在望,陈忠率先请战道:“将军,卑职愿和李兄弟,为将军取下广鹿岛。” 陈忠开了口,毛文龙当然不会拒绝,笑眯眯道:“好。某就给你们二人这个立功的机会。记住,杀人不是目的,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岛上大势。” 只是,前半句话,毛文龙是对陈忠所说,后半句,却是对李元庆所说。 两人赶忙磕头谢过,李元庆道:“将军且安心,卑职两人,必不负所托。” 很快,几艘小船在清晨的小雨里靠近了岸边,有李老汉父子带路,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合计七八十人,悄悄登上了广鹿岛。 上次三岔河的流民,李元庆收获不少,作为老牌亲兵的陈忠,收获更是不少,直接添了三十多号人,清一色青壮。 此时,两部人马近80人,几乎已经顶的上一个整编百户的人马,可谓兵强马壮,底气自然更足了不少。 这几天有风暴,岛上居民也不会外出捕鱼,队伍在李老汉父子的带领下,悄悄潜入了广鹿岛腹地。 广鹿岛是辽地大岛,面积大概30多平方公里,森林茂密,淡水充足,资源丰富,人口也不少。岛上有十几个小村子,治地,就在中部的一个小镇子里。 后金占据了辽南,由于其人手不足,很多都沿袭了大明的旧制,尤其是不在陆地的这种‘偏远’海岛。 基本上就是设岛官一人,驻军十几、几十人不等,负责看押百姓,收取赋税。 岛官有的是百户,有的是千户,像是广鹿岛这种大岛,岛官胡可宾,便是副千户之职。 想到自己父子居然也成了朝廷的千户官身,李老汉父子更加卖力,李老汉道:“李大人,陈大人,前面就是镇子里了。小老儿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给你们引路,直接杀到那狗官胡可宾的家里。” **************************************************************** 正文 第39章苍蝇也是肉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还有,毛文龙和袁都是人中龙凤,小船不是毛粉,也不是袁粉,在动笔之前,查阅了大量的史料,尽求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 ~~~~~~~ 岛官虽然官职不大,但实际权力却是不小,可以说又管军,又管政,加之此时正处在大明和后金的焦灼时期,后金为了笼络这些岛官,给出的权力更大,说是土皇帝也丝毫不为过。 李老汉父子明显是被这岛官副千户胡可宾压迫的久了,爆发起来,更是有些惊人。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原因,毛文龙许给李老汉父子千户之职,李老汉很可能以为,等王师攻下了广鹿岛,这岛官之职,会落到他们父子头上,那他们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李元庆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更能看得出这李老汉父子的贪心,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就像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着。’ 广鹿岛此时森林很茂密,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官道,但有李老汉父子这两个土著在,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着实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临近中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治地镇子后面的一座小山上,站在这里,可以将镇子的全貌俯视无余。 说这里是镇子,但恐怕还不如内陆一个村子来的大,大概也就五六十户人家,但这里地理条件极为优越,东面,是一片弯月形的小海湾,海湾往里延伸,皆是平原,此时,从此地看去,庄稼已经长出了幼苗,一片绿油油,倒比很多内陆都要有生机。 李老汉凑到李元庆身边道:“李大人,看~,镇子正中那座三进的大宅,就是狗官胡可宾的家。我让犬子给你们带路,保准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旁边,李老汉的儿子已经兴奋的满脸潮红,眼睛里直放光,仿似,他已经可以看到这胡可宾家破人亡的一幕,千户之职落在了他的头上。 李元庆淡淡一笑,“李老汉的忠心,我必定会禀报将军。不过,儿郎们一路行军,很是辛苦,咱们可在此稍稍歇息片刻,再动手不迟。” 李元庆说的很客气,李老汉也很是受用,忙笑眯眯点头道:“李大人英明。行军打仗小老儿可是不懂,等将士们休息好了,到时,李大人只管吩咐小老儿就是。”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与陈忠相视一眼,都是一笑。 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小山上的树林子里虽然有阴凉,但也管不了多大用。 伴随着小冰河气候的深入,这天气越来越反复无常,一年几乎就变成了两个时节,冬天,夏天。 眼见士兵们休息的差不多了,李元庆与陈忠交流了一个眼色,李元庆道:“收拾行装,准备战斗。” “是。” 毕竟都是青壮,这一段时间,李元庆和陈忠的威信,也都建立起来,士兵们不敢拖泥带水,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李老汉也是大为兴奋,赶忙指示儿子,去给队伍带路。 这时,山下却是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之声,众人不由都是一愣。 陈忠道:“元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庆点点头,摆手示意队伍暂时不要前行,细心朝着山下望去。 不多时,正看到岛官胡可宾的大宅里,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抬着各种牲畜,都盖上了红布,朝着镇子北面行过去。 领头一人,已经剃了头,留着女真鞑子的金钱鼠辫,正趾高气昂的对着四周围观百姓不停拱手。 “这,这是有喜事儿啊?”陈忠的手指来回打着响指。 李元庆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看向了旁边的李老汉。 李老汉眉头紧皱,似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这狗官,真的要娶那金寡妇的女儿?” 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数,笑道:“李老汉,这骑马的可是狗官胡可宾?” 李老汉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不由咬牙切齿道:“李大人,这厮正是胡可宾。我们父子出海时,这狗日的还没剃头,想不到,现在他居然剃了头,这是真要给狗鞑子当汉奸啊。那金寡妇家的丫头,是咱们广鹿岛的一枝花,本来已经许了人家,他,他这是要强抢民女啊。李大人,陈大人,你们可是要为我们广鹿岛的百姓们做主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原本,李元庆还不想用太过暴力的手段,强行攻略广鹿岛,但这胡可宾已经剃了头,这已经是表明了心志,这种时候,李元庆又怎的还会犹豫? “陈大哥,看来,咱们要坏人家的好事了。”李元庆一笑。 陈忠怒道:“狗汉奸,老子能绕得了他?弟兄们,动手。” 很快,如同恶虎下山,七八十人迅速照着镇子方向冲过去。 ………… 这时,胡可宾的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了镇子北边金寡妇的家门口,几个奴才,气势汹汹的去叫门。 “金寡妇,快开门。俺们大人来迎亲啦。哈哈哈。” “开门,开门啊。只要开门,红包有的是。” “………” 胡可宾这些奴才,都不是啥好货,开始还有点正溜儿,但眼见金寡妇家里迟迟不开门,说话也越来越荤,简直让人不堪入耳。 里面,金寡妇的女儿还没有穿好嫁衣,扑在母亲怀里,哭泣不止,“娘,女儿,女儿真不想嫁给那个狗官啊。” 金寡妇已经换好了喜袍,面对强势的胡可宾,她一个寡妇,又能有啥办法?只能含着泪安慰道:“乖女,这胡大人虽然人品差了点,但毕竟是咱们岛上的父母官,你跟了他,好好伺候他,说不定,他也能好好待你。到时候,娘也能跟着你享几天清福了。” “娘……” 里面母女已经快哭成泪人,但外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胡可宾,脸上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仿似已经看到,金家小娘子,已经穿上了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他的炕头上了。 按说,胡可宾是有老婆的人,娶个小老婆,不用这么大排场,但这金家小娘子,在岛上芳名流传已久,胡可宾数次求亲而不得,这次强来,他也是做足了准备。 即便日后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儿,他也完全可以说,老子完全按流程走的,是娶,不是抢。 身为广鹿岛的土皇帝,后金这边还指望着他安抚广鹿岛的民心,谁又会理会这点小节呢? 这时,眼见还叫不开门,几个奴才也急了,忙问胡可宾道:“爷,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都是废物么?给老子撞开门~~。”胡可宾鼻孔朝天的怒喝。 “是。”几个奴才得了主子的指示,更是大为兴奋,就要去撞门。 这时,身后却是传来一个奴才的凄惨哭声,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胡可宾身边,“大人,大人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没看到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么?”胡可宾不悦的看着这奴才。 这奴才刚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阵急速奔跑的脚步声,“胡可宾狗官在那。抓住他。” 胡可宾眉毛一挑,不由大怒,“哪里来的刁民,你们要造反么?来人啊。给我拿下。” 但他话音未落,从北面又冲过来一队人马,已经将他的迎亲队伍,完全围困在了当中。 胡可宾这时也看清了这些人马身上的衣服,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想要说话,却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去来了。 李元庆提着手里的钢刀,笑眯眯走到前方,“胡大人,你很威风么?” 陈忠也从对面快步走过来,“元庆,跟着狗杂碎废什么话?直接剐了吧。” 胡可宾这时简直要被吓尿了,赶忙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两位大人,饶命,饶命啊。卑职,卑职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受了狗鞑子的胁迫,不得已,不得已而为之啊。求两位大人开恩,开恩啊。” 李元庆笑着对陈忠道:“陈大哥,此人还有用,咱们还是交给将军处置。这几个奴才,就送他们上路吧。” 顺子早就等不及了,忙一摆手,招呼两边士兵一拥而上,将胡可宾的这十几个奴才,片刻便砍成了肉酱。 胡可宾身上一阵腥臊,直接吓尿了,拼命磕头道:“两位大人,饶命,饶命啊……” 陈忠本想将这胡可宾碎尸万段,但也知道这人毛文龙要用,阴狠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我看他以后还能强抢民女么。” 李元庆知道,陈忠出身贫寒,最看不惯这种事情发生,想阻止也晚了,忙去安抚周围百姓。 ………… 傍晚,毛文龙的船队抵达了海湾,看到镇子里的一切井井有条,他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陈忠,元庆,你们做的不错。” 陈忠忙道:“将军,这都是元庆稳重。要不然,我可闯了大祸。” 李元庆笑道:“将军,幸不辱命,广鹿岛已定。” 毛文龙哈哈大笑,“你们的功劳,某都记着,等时机合适,再论功行赏。” “谢将军。”陈忠和李元庆不由都是大喜。 很快,胡可宾被带上来。 毛文龙扫视他一眼,脸上表情波澜不惊,没有喜,也没有怒。 胡可宾也知道这是大人物,想磕头但手筋脚筋都被陈忠挑断,只能趴在地上大哭道:“将军,将军饶命啊。” 毛文龙这时却不再看他一眼,“来人,带走。交由朝廷处置。” 李元庆心里稍稍一松,本以为陈忠要受点罚,但毛文龙应该是暂时把此事压下了。 毕竟,胡可宾虽是苍蝇,但到底也算是肉啊,交到朝廷,这可都是功绩啊。 ………… 广鹿岛资源丰富,人口不少,大军在这里杀猪宰羊,休整一夜,士气如虹。 次日清早,毛文龙召开了军事会议,他扫视身边军官,“我军士气如虹,正值再接再厉。哈店岛据此地不过几十里,取下此地,可展望大小长山岛,谁人愿为我军先锋?” 李元庆悄悄对陈忠使了个眼色。 昨夜,一起喝酒时,李元庆便提前跟陈忠打了招呼,两人已经连下两城了,这一次,也要给其他兄弟们一些机会。 陈忠虽然不爽,但却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将军,我跟元庆这次可就不抢兄弟们的功劳了。不过,有了好处,可不要忘了我们哥俩啊。” 众军官不由大喜,纷纷道:“将军,某愿往。” “某也愿往。” *************************************************************** 正文 第40章镇江在望 ~~~~~~~ 离开胡可宾的官厅,陈忠苦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看着他人立功,哥哥我这心里,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攻打哈店岛的任务毛文龙交给了毛承禄和尤景和,以他们的实力,远超过李元庆和陈忠,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后金鞑子这么多,早晚有咱们用武的时候,何必急于这一时呢?正好,咱们此次不用随军出征,走,喝酒去。” 说着,李元庆拉着陈忠,就朝着胡可宾官厅不远处的一处小酒馆走去。 叫了几个小菜,点了几壶酒,李元庆和陈忠有一搭无一搭的喝起酒来。 以前,李元庆虽然跟陈忠也算熟识,但基本上就是面子上过得去,但经过了三岔河和广鹿岛两战,两人的关系,明显有了更深入的迹象。 陈忠是辽中人,跟随毛文龙很早,父母亲族,很多人都死在了女真鞑子手里,对女真鞑子,可谓仇深似海。 也正是因为这样,奇袭的路上,每一次,他都急于表现自己,想用自己的双手,为父母亲族报仇。 与陈继盛相比,陈忠显然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所依仗的,就是自己不怕死,就是对毛文龙忠心。 坦白说,李元庆非常欣赏陈忠的性子,与这样的汉子在一起,很多时候,李元庆也会卸下很多防备。 如果李元庆没有记错,他应该是陨落与镇江守卫战,死战到底,镇江城破后,被后金军俘获,却抵死不降,最终被后金军残忍杀害。 在这之前,李元庆是以一种远观的方式,以欣赏的态度,与陈忠结交,但此时,两人已经很熟悉了,真正的称兄道弟,绝不是面子上,陈忠对李元庆的话,很多时候,都非常信服,李元庆便不想~~~他再重蹈历史上的悲剧。 酒过半酣,陈忠也想开了,“元庆,你知道我这人,我不是贪图这点功劳,只是看着兄弟们去战斗,我却在这里闲着喝酒,心里很不舒服。”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我听过一句老话,就像是出拳一样,今天的退一步,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进一步。” 说着,李元庆故意做了几个伸缩手臂,而后出拳的动作。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着点点头,“元庆,我不如你。我自幼家贫,没有读过书。你说的是对的。来,咱们哥俩干一杯。” 说着,陈忠端起酒杯,用力跟李元庆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张了张嘴,很想说,‘要不,咱哥俩结为异性兄弟吧?’ 但仔细考虑,毕竟还有陈继盛在,陈忠又是个直肠子,万一走漏了风声,自己在陈继盛那边,恐怕很难交代。 而且,这种事情,若被毛文龙发觉,也是得不偿失啊。 ‘山头’绝对要有,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啊。 不过,这却并能不妨碍,李元庆与陈忠继续加深感情。 ………… 两人从早晨一直喝到中午,各自回各自营地休息。 广鹿岛很大,各军官的驻地条件,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李元庆的营地,在镇子东侧,靠近海边的地方。 哈店岛毕竟是个小岛,距离广鹿岛也很近,这一次,只去了两艘沙船,但毛文龙也去了。 对于毛文龙而言,这些海岛上,毕竟没有真奴,即便有,数量也绝不会多,一切,还是要以安抚为主。只有取得了百姓的支持,取得了民心,奇袭小分队接下来的行动,才会有更大把握。 而此时,有了广鹿岛这个支点,毛文龙心里,也更有了底气。 回到营地,除了几个值守的士兵,其余之人,大都在树荫底下休息,一路奔袭,操练又紧,这些士兵们,也着实很累了。毛文龙给李元庆放了假,李元庆便也给士兵们放了假。 人毕竟不是机器。 只是,此时还处在大部队中,李元庆的很多想法,都不能真正实施,包括练兵。只能用这个时代同步的一些方式,先简单培养麾下这近三十名士兵的战力。 虽然毛文龙开明,但老祖宗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没有切实取得自己的地盘之前,李元庆绝不会贸然。 想要对世界作出改变的最重要前提,那便是自己得先站住脚。 队伍人数增加了不少,原本的军需,便开始显得有些紧张起来,不论是各种军械、还是战略装备。好在广鹿岛的拿下,给队伍打了一针‘强心剂’,虽然军械还是有些短缺,但粮食物资,已经很丰厚了。 但像是帐篷之类的军用装备,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好在此时是夏天,士兵们铺张席子就能在地上睡了,暂时还不必考虑太多。 顺子和商老六正在一颗大树下打着盹,看到李元庆过来,顺子赶忙起来,将李元庆的席子收拾一下,笑道:“哥,你趟这里。” 李元庆也不客气,躺在了顺子和商老六中间。 商老六小声道:“元庆,今天情况如何?” 李元庆一笑,“还不错。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晚上,让火兵整点好的,给兄弟们补补身子。” 商老六点点头,三个老爷们,很快沉沉睡去。 …………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前方便传来消息,毛承禄和尤景和几乎兵不血刃,抓获了岛官任光先,顺利拿下了哈店岛,这一来,大小长山岛,便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奇袭小分队的刀口之下。 中午,毛文龙刚回来,几乎没有停歇,直接又召开了军事会议,展望大小长山岛。 此时正值奇袭小分队士气如虹之时,几乎没有异议,就确定下了计划。 不过,大小长山岛地域比广鹿岛还要大一些,岛官和守军人数,也会多一些,毛文龙不敢有丝毫大意。 当然,这一次,李元庆和陈忠还是只有观战的份儿。 大明天启元年七月初九,四艘沙船,500多名士兵,顺利抵达了大长山岛,主攻还是毛承禄和尤景和。 但大长山岛岛官郭长儒并没有反抗,看到王师到来,果断宣布归顺,并亲自安抚六百多名民众,获得了毛文龙的肯定。 但毛文龙并没有停留,下午,直接前往了小长山岛。 与大长山岛的情况差不多,小长山岛岛官李二,也没有反抗,带着三百多百姓,直接归顺王师,一切异常顺利。 当夜,毛文龙在小长山岛犒赏三军,人人欢呼,奇袭小分队的士气,越发高涨。 七月初十,小分队继续前往了东北方向的石城岛,但在这里,毛承禄和尤景和遭到了岛官何国用的坚决抵抗。 毛承禄和尤景和两支人马,加起来已经接近150人,仅毛承禄麾下,就有百来号人,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还是在晌午前,便拿下了石城岛。 擒获岛官何国用等十人,斩首三十级,并获得夷船三只,铜炮两门,土炮四门,并抓获了十几名前来岛上买牛的夷人,都是朝~鲜人。 石城岛之战,是奇袭小分队出征以来,遭遇的第一场真正有规模的战斗,虽然有波折,但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结局很圆满。 事后,毛文龙亲自安抚了石城岛原住民头领宋尚元,宋尚元带领千余原住民臣服,石城岛事定。 随后,奇袭小分队前往鹿岛,岛官李景先率众归顺,收复地方二十里。 接着,毛文龙分别派人前往海洋岛、王家岛、大小獐子岛、耗子岛等诸岛,岛官郭德乾、刘景时等分别带人投降,收复地方数百里。 七月十四日,船队来到了大鹿岛,岛官率众归顺,毛文龙又令人招降了边海、黄嘴、双山等几处的海盗、豪强,杀猪宰羊,犒赏归顺军民,顿时人心欢悦,争欲效死,士气如虹。 这时,辽东半岛东北侧的诸多岛屿,基本上都落入了奇袭小分队的手里,声望一时无两。 就在军心、民心欢呼雀跃之时,毛文龙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后金双山游击一贞,在其治地掳掠民财,逆行倒施,为祸一方,毛文龙大怒,当即点齐兵马,征讨一贞。 但因为海潮的关系,没有如愿,毛文龙也并没有继续纠缠,转道进入了朝~鲜境内。 七月十八,队伍抵达了朝~鲜弥串堡区域,在海岸附近扎下营来。 毛文龙一边整军备战,另一方面,又通过情报网,与镇江城内的士绅取得了联系。 七月十九日,根据镇江原住民徐六的禀报,毛文龙得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镇江游击佟养真,听闻毛文龙部主力攻打双山,急忙挑选千余兵丁、杂役,前去营救双山和黄嘴方向。” 此时,毛文龙的大帐内,毛文龙龙精虎猛,双目放光,扫视过帐内各军官,“佟养真去救双山,依照镇江城的兵力,恐怕已经所剩不多。这是我军的机会,可以一鼓作气,拿下镇江城。” 毛文龙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李元庆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力度,不由也是热血沸腾,熬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云开月明的时候了。 毛承禄道:“将军英明。咱们佯攻双山一贞,想不到,这佟养真竟然如此蠢,这么容易便上了当。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陈忠也道:“将军,此等大好良机,正是我军扬名天下之时。” 众军官纷纷表态请战,李元庆也忍不住心中热血,上前请战。 虽然大功就在眼前,但毛文龙却格外冷静,“此事我心中已有计较。张攀何在?” 张攀赶忙出列,“卑职在。” 毛文龙道:“你可率本部,加一百青壮,截断佟养真的归路。” “是。”张攀领命而出。 “尤景和何在?” “卑职在。” “镇江中军千户陈~良策,已经决定为我军内应,你可率本部,埋伏与西门,随时接应。” “是。” “陈忠、李元庆何在?”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都是大喜,赶忙出列单膝跪地,“卑职在。” **************************************************************** 正文 第41章镇江城破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雄阔的鸭绿江似乎也安静下来,波涛徐徐,轻轻拍打着岸边。 此时,在鸭绿江东岸,朝~鲜一侧的水域上,几艘小船,犹如夜晚的精灵,悄悄朝着河对岸驶过来。 虽是盛夏,但江风很凉,吹散了李元庆额头的发丝,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旁边,陈忠伏在船头,紧紧的盯着河对岸,眼神中,说不出的期待和兴奋。 “元庆,这一次,将军把主攻任务交给咱们哥俩,咱们一定不能让将军失望。”陈忠用力的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一笑,“会的,陈大哥,咱们一定会成功的。此时天色还早,等过了岸,咱们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吃些饭食,让儿郎们也休息下。” “嗯。”陈忠重重点点头。 事实上,李元庆也没有料到,今夜,毛文龙会把主攻的任务交给自己。 但仔细思虑一番,李元庆也有些释然。 之前三岔河和广鹿岛两战,自己和陈忠配合的非常默契,应该给毛文龙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陈忠勇猛,自己这边谨慎,让自己两人搭档,恐怕毛文龙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 而且,此次进攻,除却李元庆和陈忠的本部,毛文龙又拨付了一百青壮,两人的兵力已经接近了两百人,可谓兵强马壮。 张盘已经去了金州,准备取代陈继盛的工作,陈继盛不日就要赶回到这边,李元庆也必须要趁着这个间隙,为自己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不过,李元庆忽然也想起来,历史上,好像毛文龙就是用陈忠打的镇江,而张盘去金州。可惜的是,张盘在旅顺顺利扎下根来,而陈忠,因为镇江目标实在太大了,最终,与城池共存亡。 说到底,此次,自己还是沾了陈忠的光。 不到小半个时辰,队伍顺利渡过了鸭绿江,来到了大明的土地上。 此时,队伍的位置,在镇江城的下游,大概五里开外,毛文龙和镇江中军陈~良策约定的时辰,在子时左右,这不到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李元庆和陈忠必须要赶到预定位置,任务其实并不轻松。 队伍在岸边的一处芦苇杆子里暂时安顿下来,简单吃了些饭食,喝些水,补充体力,夜色越来越深了。 在此地,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镇江城头上,燃起的灯火。 “元庆,咱们现在就去城下么?”陈忠性子急,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不急。再等一会儿。此时时间还早,城上守军还没有睡觉,咱们先耐住性子。” 临行前,毛文龙虽以陈忠为主将,李元庆为副,但却也特地吩咐过,陈忠有事要先跟李元庆商量。 如果是旁人,不可避免的可能都会有分歧,但以李元庆和陈忠的关系,自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一路下来,几次合作,陈忠对李元庆都很信服,点了点头道:“那就让这些狗鞑子多活一阵子吧。” 队伍在此地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大概到了10点钟左右,李元庆道:“陈大哥,差不多了,咱们该活动了。” 陈忠早就憋不住了,不由大喜,“好。来人,通知弟兄们,走着。” 很快,200人的队伍,悄悄朝着镇江城的方向摸了过去。 ………… 所谓镇江,顾名思义,就是希望能镇压这条江,或者说,镇住这条江,就像后世江苏省的镇江市。这样的城市一般都在江的江头上。只不过,辽地的镇江,镇的是鸭绿江,江苏的镇江,镇的是长江。 虽是黑夜,但队伍人心高涨,士气如虹,不到小半个时辰,队伍已经来到了镇江城下一里之外的一片小树林内,在这里,已经可以清晰的看清镇江城头上守卫士兵的人影了。 “狗日的陈~良策,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陈忠摩拳擦掌,已经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李元庆这时反倒是愈发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就像之前老奴围攻沈阳城一样,天时,地利,人和,己方都已经占齐了。 此时的镇江城,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束缚住手脚的少女,根本无法有太多反抗之力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陈大哥,稍安勿躁。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快来跟咱们联系了。”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虽是实际操作者,但这之前,毛文龙已经将一切部署周详,换句话说,李元庆和陈忠,此时就是毛文龙的棋子,不过,却是车和炮。 陈忠点点头,“我不急。我不急的。他娘的,狗日的镇江城还能跑了?” 李元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如果镇江城真的是陈忠的宿命,那李元庆也要从阎王爷那里,把他拉回来。 时间静静流逝,镇江城头上守卫士兵的人影明显少了不少,看来,大多数人都去睡觉了,留下的,不是杂役,就是穷逼吊丝苦哈哈。 李元庆精神也提到了最高,差不多是时候了。 这时,在城墙的一角,李元庆忽然看到,有一个小筐子,被人用绳索放了下来。 筐子里一个人影,像是猴儿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城墙下的草丛里,似乎是朝自己这边来了。 李元庆不由大喜,这必定是陈~良策的人到了,忙知会陈忠。 陈忠也迅速兴奋起来,“人在哪里?” “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果然,不多时之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跪地对李元庆两人道:“两位大人,我家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子时一刻,他会带人强攻城门,希望两位大人准时前去,双方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镇江城。”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大喜,陈忠道:“放心吧。某绝对会误了时辰。” 李元庆对商老六道:“带这位兄弟下去好好休息,赏他二十两银子。” “是。”商老六赶忙带这个信使下去。 这信使也是大喜,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多谢大人。”这才离去。 夜色越来越深,李元庆和陈忠,也带着队伍主力,缓缓来到了城墙下的草丛里,静静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子时一刻刚过,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火光四起。 李元庆和陈忠哪还敢犹豫,陈忠当即抽出腰刀,率先冲出去,“儿郎们,城门已经打开了,冲啊。” 李元庆也不落后,带着商老六、顺子和本部人马,迅速朝着城门方向冲杀过去。 但队伍冲到城门外,却发现城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想必是陈~良策在里面遭到了巨大的反抗。 陈忠不由有些着急,忙令人强撞城门,但城门都是巨木包铁,怕不下千斤,己方这边没有重型攻城工具,以血肉之躯撞门,效果根本不好。 李元庆灵机一动,忽然大喝道:“朝廷王师已到,城头守军速速投降,可绕尔等免死。” 眼见一人力逮,李元庆忙让身边亲兵们也同时呼喊起来,就差喊‘缴枪不杀’了。 几十人、上百人一起喊,声势顿时响彻天地,里面的守军也慌了神,很快,城门便被人打开了,一个千户带着十几人迅速跑出来,“兄弟们不要动手,我是陈~良策。”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大喜,李元庆道:“陈大人忠义,你的功绩,我等必定会禀报将军,咱们现在还是先杀进城里去。” 陈~良策大喜,“正当如此。” 很快,队伍如狼似虎的冲入城内,城内守军人数本就不多,迅速瓦解,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派人守住了城门,李元庆和陈忠在陈~良策带领下,直冲着镇江城官厅杀过去。 佟养真这时正在睡梦中,哪里想得到,竟然有人敢来攻打他的镇江城,并且已经杀进城里来了,赶忙披上铠甲、招呼奴才,出来迎敌,却正碰上冲过来的李元庆和陈忠。 夜色中,火光冲天,直如白昼。 佟养真一身银甲,被数十个奴才簇拥,简直就不用找,活生生就是靶子。 陈忠大喜道:“儿郎们,前面就是狗贼佟养真,跟我上啊。” 瞬间,陈忠带着七八十人,已经冲着佟养真冲过去。 李元庆怕陈忠吃亏,赶忙带本部紧跟陈忠身后。 片刻,两帮人就混战在了一起。 佟养真此时虽然极为被动,但却毫不畏惧,很是骁勇,一连击杀了几名明军士兵,尽是陈忠麾下,疼的陈忠哇哇直叫,“狗贼,拿命来。” 他也不管了,直接挥刀冲向了佟养真。 身边亲兵大惊,慌忙追了上去。 李元庆也没想到陈忠居然这么莽撞,忙招呼自己身边亲兵迅速冲着陈忠包过去。 佟养真此时也慌了,这一会儿的战斗,他身边家奴已经死伤不少,此时,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几人了,但他还不想退,带着身边家奴,硬着头皮,与陈忠纠缠起来,竟然一时不分胜负。 但随着李元庆的有生力量冲过来,佟养真这几人迅速陷入了慌乱,不多时,他的家奴已经所剩无几。 李元庆飞起一脚,直接揣在了佟养真的胸口,佟养真一个趔趄,痛苦的趴在了地上。 这时,李元庆手中钢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投降吧。我不杀你。” 佟养真眼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都是大喜,陈忠大喝道:“来人,把这狗日的给我绑了。” 很快,佟养真便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后面,镇江城官厅完全暴露在了李元庆和陈忠面前。 但两人来没得及进入官厅,一侧的街面上,忽然杀出来一支七八十人的队伍,领头一个汉子大呼道:“狗日的,快放了我爹。” 李元庆和陈忠不敢怠慢,赶忙指挥各自部下迎敌。 刚才的战斗,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的士兵们已经有些疲累了,这股生力军的突然杀出,让李元庆和陈忠这边一时有些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迅速与这股生力军纠缠在了一起。 官厅前面的街面虽然很宽,但也耐不住几百人的战斗,已经乱成一团。 这股生力军虽猛,但纠结一会儿,李元庆却是发现,里面青壮很少,尽是些老弱杂役,领头的汉子虽然骁勇,但已经是独木难支了。 擒贼先擒王。 李元庆对身边的商老六和顺子使了个眼色,让身后士兵冲上前开道,三人悄无声息的朝着这汉子包过去。 **************************************************************** 正文 第42章围剿残孽 ~~~~~~~ 这汉子很是骁勇,此时,他身上已经有几处伤口,鲜血直流,却非但不退,反而继续向前冲,真犹如杀神一般。 旁边的杂役兵,也在他的鼓舞下,节节向前,想要一鼓作气,把李元庆和陈忠击溃。 陈忠这边拼命想冲到这汉子身前,但被他几个奴才拼死阻拦,一时间,陈忠根本过不去,只得先肃清身前的杂碎。 但这汉子和他的奴才只顾着陈忠这边,却忽略了李元庆这边。 不多时,前面的士兵已经冲开了血路,李元庆带着商老六和顺子,已经悄然出现在了这汉子的左侧。 根本不用多话,只是一个眼神交流,三人几乎同时发力,朝着这汉子扑过去。 这汉子此时正忙着应付陈忠这边,根本没有料到有人居然从身侧偷袭,防备不及,直接被李元庆一刀劈在了后心上。 “哇~~~。”这汉子痛苦的嚎叫一声,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但他身上有精甲护身,李元庆这一下虽然给的他很厉害,但并没有致命,顺子提刀就想取了他的首级,李元庆忙拦住了他,这可都是功绩啊。 李元庆一把扯住了这汉子的金钱鼠辫,狠狠一脚揣在了他的左后膝上,他吃痛不住,只得单膝跪倒在地上,脑袋痛苦的往后张,这时,李元庆手里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厉对周围道:“你们主子在老子手里,不想他死,都给老子住手。” 这汉子的随从本就是杂役老弱,全部的勇气,都寄托在他身上,此时,眼见他被制住,再也没有反抗下去的勇气了,纷纷丢掉兵器,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 这时,陈~良策也押着一个人,快步来到了这边,眼见李元庆制住了这汉子,不由哈哈大笑,“狗日的佟丰年,你也有今天?” 说着,他狠狠一脚,直接揣在了佟丰年的脸上,将佟丰年踹了一个趔趄,忙对身边的李元庆和陈忠解释道:“两位大人,这厮叫佟丰年,是老贼佟养真的儿子。这厮叫佟松年,是老贼的侄子。城里就以他三人为尊。这三人拿下,镇江定了。”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大喜,李元庆忙对陈忠使了个眼色,陈忠会意,忙道:“陈大人,今夜,你是首功。” 陈~良策大喜,“有劳两位大人提携。” 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胜利,但李元庆几人都不敢怠慢,当即严令,麾下士兵守住官厅、几处城门,还有城中几处大道,胆敢扰民者,杀无赦。 最后一条,也是毛文龙刻意交代了几遍的事情。 不多时,尤景和也带人进了城,他今夜一直守在西门,并没有参加战斗,这主要是为了万全之计,防止发生意外。 眼见一切如此顺利,他不由也是大喜,“老陈,元庆,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陈忠嘿嘿直笑,李元庆笑道:“没有尤大哥稳定乾坤,我们这边,也不能这么顺利。” 尤景和听得心里畅快,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话哥哥爱听。哈哈。” 几人寒暄几句,又重新加强了防卫,这才得以在官厅内歇息片刻。 对于大名鼎鼎的后金佟家,李元庆也是很有兴趣,来到了官厅中院关押他们的地方。 此时,佟家父子三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几十个士兵看守,佟养真和佟松年还好一些,但佟丰年因为抵抗激烈,被李元庆那一下伤的不轻,已经昏死过去。 佟养真看着儿子、侄子这般模样,两行老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他恶狠狠的瞪着李元庆,“狗贼,想要我的首级,就来取吧。我要皱一皱眉头,绝不是英雄好汉。” 虽然立场不同,但在被俘之际,还能保持着这样的气场,李元庆对其也有了一丝佩服之心,顿了片刻,这才道:“你我本都是汉家好男儿,为何要为虎作伥?去侍奉那女真蛮夷?” “哼。” 佟养真冷哼一声,“良禽择木而栖。大明昏聩,已是江河日下,大金如日中天,我自当要顺应天命。” “天命?”李元庆不由冷笑,“这未必吧?听说,你跟老奴是亲家?” (佟养真是老奴正室佟春秀的弟弟,元妃) 佟养真看着李元庆阴冷的目光,身体忽然一哆嗦,“罪不及妻女。你~~,你是大明官兵,不会去做那人神共愤的事吧?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歇斯底里、就要陷入疯魔状态的佟养真,李元庆却不再看他,转身往回走,快到门口,忽然一句,“大明的官兵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 “啊~~~。” 听着身后佟养真发狂一般的怒吼,李元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位‘千古一帝’的嫡亲姥爷,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 回到官厅,各人都没有休息,能打下重镇镇江,并且生俘老奴的妻弟佟养真,这绝对是大明近十年来最大的辉煌了。 在场各人,都是此战元勋,待天亮毛文龙进城,各人的富贵荣华,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时,李元庆的兴奋度已经过去,随意坐在一处软榻上闭目养神。 攻克镇江,这将是一个强有力的信号,不仅在后金腹心插下了一个钉子,更让周边各军堡,包括首鼠两端的朝~鲜,都仔细思量一下局势。 陈忠也过去了兴奋度,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镇江虽然拿下了,但那一千多生力军还在。等将军进了城,我想向将军请战,围剿双山这两股狗贼。” 李元庆点了点头,已经拿下了镇江,双山的镇江部、一贞部,即便想反攻也难了,但这是一根钉子,如果不除,就如鲠在喉,时刻威胁着镇江的安全。必须要趁热打铁,将这两部剿灭,如此,在这方圆千里内,才确定己方的绝对主动权。 “陈大哥放心,小弟必与你一起。” 陈忠大喜,“元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 天色刚蒙蒙亮,毛文龙便率主力进城。 对于他而言,拿下镇江,取得大明对战后金真正意义上的首胜,也绝对是人生最闪耀的闪光点。 “卑职等恭迎将军入城。” 城门口,陈忠、尤景和、陈~良策、李元庆诸军官,恭敬跪倒在地上,向毛文龙行礼。 身后士兵们,也是‘哗啦啦’跪倒了一地。 毛文龙的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笑意,“一夜鏖战辛苦,诸位有劳了。” 几人都是大喜,陈忠道:“将军请入城。” “嗯。”毛文龙点了点头,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缓缓走进了城门。 来到官厅,陈忠向毛文龙汇报了昨夜鏖战的经过,秉明各人的功劳,毛文龙派人一一记录,又温言安抚了陈~良策。 众人都是欢喜异常。 确定好了军务,镇江的士绅们也来拜访毛文龙。 毛文龙含笑接待,并一再问询昨夜中,有没有发生扰民的情况。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毛文龙这才放松了下来。 士绅们带来了牛马猪羊诸多牲畜犒劳大军,毛文龙也毫不吝啬,当即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又对这些士绅代表们,重申了队伍绝不会扰民,并保证他们的一切权益。 顿时,镇江城沸腾,近十万军民走出家门,来到官厅前,迎接毛文龙入城,军民同庆。 忙完了这些,已经快要深夜,陈忠和李元庆酒饱饭足之后,也来到了官厅内,陈忠向毛文龙提及了围剿一贞和镇江部的建议。 毛文龙思虑良久,这才点了点头,“此事某也有思量,你二人去,某也放心。不过,我等兵力毕竟太少,可等到明天中午,召集壮丁之后,队伍再出发。” 李元庆和陈忠大喜,赶忙磕头谢过。 这时,李元庆委婉的向毛文龙提出,想要佟家的女眷。 毛文龙瞥了李元庆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陈忠也有些懵,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提出这个要求,忙道:“元庆,这些人,都是要送到朝廷的。” 李元庆也不多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毛文龙。 半晌,毛文龙忽然一笑,“元庆,你很少这么执着。” 李元庆也一笑,“将军,鞑子掠我土地,辱我姐妹,弟兄们心里也有不平啊。” 毛文龙叹息一声,“这件事,就这样吧。要隐秘一些。” 李元庆大喜,“谢将军。” 一路之上,李元庆闪光点有点多了,怎么着,也得犯点错误吧?否则,毛文龙怎的能用的放心? ………… 次日清早,借着大胜的余威,毛文龙开始募兵。 镇江虽被建奴占了些日子,但并不得民心,此时毛文龙率王师收复,士气正是如虹之时,募兵行动,分外顺利。 陈忠本就是千总,直接募齐了千总编制,而李元庆也募齐了把总编制,哪怕李元庆此时还是副百户。 有了镇江城的大功,所有人都知道,李元庆的高升,只是在瞬息之间。 傍晚,陈忠和李元庆点齐了兵马,请示了毛文龙之后,由东门出发,顺流而下,气势汹汹的杀向了南面方向。 这个时候,虽然毛文龙本部已经占据了沿海的诸多岛屿,但后金军还是控制了海岸上的几个要塞,双山就是核心之一。 毛文龙也是下了决心,这次出兵不仅是李元庆和陈忠,张攀也由西路南下,双管齐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拔掉这根钉子。 打下了镇江城,张攀的实力也是暴涨,也募齐了千总的编制,而毛承禄,尤景和,王辅,还有没赶来的陈继盛几人,他们的红利,则要少晚一些。 毕竟,李元庆、陈忠、张攀这几人,要在第一时间接连鏖战,募兵必须要靠前。 队伍水陆并进,绵延几里,气势如虹的走在了南下的路上。 李元庆和陈忠站在船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们,也是意气风发,神采根本遮掩不住。 他们从广宁出发时,只有不足200人,但此时,全军的人数,已经有几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两人自始追随毛文龙,几乎是白手起家,经历了所有一切,这种说不出的自豪感,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太祖那句千古名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正文 第43章龟壳 ~~~~~~~ 由于要一边行军,一边整军,李元庆和陈忠的速度并不快,一天也就走二三十里,西线方面,张攀也是差不多。 不过,两路军速度虽是慢了,但却更有利于整编地方。 后金镇江城的失守,在毛文龙的刻意作用下,已经像是风一样,飞速朝着四周蔓延。 而后金本身控制这一区域的时间并不算长,主要是这个时代,镇江包括广大的辽东南地区,森林茂密,地广人稀,人口很少,耕地也少,虽是连接朝~鲜的门户,却是属于苦寒之地。 很长一段时间内,后金的主要目光,都是集中在辽地大城沈阳和辽阳上,为此做了诸多充分的准备,镇江区域,自然‘雨露’就少了些。 这般情势下,毛文龙强势入主镇江,就如同一招准确的‘黑虎掏心’,后金在镇江区域,几乎已经全线崩盘。 从镇江城到双山的这一路上,李元庆和陈忠基本没有遭到反抗,连零星的抵抗都很少,行程颇为顺利,士气也是极度高涨。 但逼进双山时,前方情报网传来消息,佟养真的镇江部,听到毛文龙派大军来袭,已经溃逃向海州方向,但双山‘坐地户子’一贞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底气了。 佟家的镇江部敢逃,那是因为佟家是后金外戚,有人罩着,而一贞若是逃了,必定逃不过人头落地。 不过,这厮也不傻,带着全部兵力和财产家眷,退到了南部海边的一处盐场,这也是他抢夺的当地士绅的产业,准备借助盐场沿海的地势,负隅顽抗。 毕竟,这厮朝里没人,就算想要跑路,也得先装模作样的跟明军来上一仗。 “元庆,一贞部兵力不过千人,这几天,在去盐场的路上,又逃掉不少人,咱们正可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派人控制了双山,陈忠在南下的路上,与李元庆商议。 李元庆点点头,事实上,佟家的镇江部溃逃,也就意味着,后金在镇江区域的主心骨倒了,除非后金从辽阳、沈阳派大军前来收拾残局,否则,镇江局势,已经完全在毛文龙的掌控之中。 “陈大哥,已是瓮中捉鳖,咱们不用太急,新兵太多了,咱们正好也趁这段时间多收拾一下。” “元庆,我怕这厮狗急跳墙,要跑了就麻烦了。”陈忠生怕一贞跑路。 李元庆却早已经摸准了一贞的脉门,这其实也是后金绝大多数汉军旗将领的悲哀,不战而逃,主子不会管理由,绝不会放过他们,哪怕是抚顺驸马李永芳。 “陈大哥,不会的。这厮绝对不敢跑。” ………… 两人边走边整军,用了两天半,才赶到了海边盐场。 不出李元庆所料,一贞果然不敢跑,而是严阵以待,做足了防御工事,将盐场周围的建筑物全部拆毁,坚壁清野。 这盐场处在一处狭窄的海湾内,主体建筑物大多都是依靠海边一座小山而建,周围,有厚厚的堡墙,只有正面一个城门。 这一来,虽然比不上城池,但因为其空间小,建筑物紧凑,又大多以海边坚固的岩石所建,卡住了要害位置,还真是易守难攻,就像一个乌龟壳一样。 陈忠也没有料到这盐场居然是这般地势,己方并没有强有力的火炮,也没有重型攻城器械,若要强攻,损失必定不会少。 不过,一贞也露出了一个破绽。 “元庆,这般地势,强攻不智。你看,码头在山后,一贞这狗贼的船就在那里。我们可以先把这狗日的船烧了,断了他的后路。” 李元庆眉头紧皱,想了片刻,却摇了摇头,“陈大哥,此事不能急。如果把船烧了,断了一贞的后路,这厮就没有了指望,必定会死死守住这堡城,到时候,我们只能强攻,必定要付出不少的代价。这些儿郎,都是些好汉子,太多人没见过血,不能白白牺牲在这里啊。” 陈忠不由急道:“元庆,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要睁眼看着一贞这狗贼逍遥么?”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倒未必。陈大哥,将军虽让我们迅速拿下双山这边,但实际上,并没有给我们规定时限。何况,咱们现在不是把双山拿下了么?” 陈忠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一贞这种狗贼,不值得我们浪费哪怕一条人命。我有办法,把这狗日的乌龟壳敲破……” ………… 接下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并没有立刻攻打小山上的堡城要塞,而是在堡城周围扎下营来。 海湾周边的沙滩上,都是盐场,坑坑洼洼,到处是煮盐、晒盐的痕迹,但战争来临,已经荒废了。 李元庆就在堡城下面一里外的地方,让士兵平整出来一块空地,在一贞的眼皮子底下,练起兵来。 陈忠也是如此。 刚开始,一贞紧张的要死,时时处处都要上堡墙上来查看一番,生怕明军攻城,但几天过去了,明军只是练兵,却并没有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丝毫没有要攻城的模样,他不由百思不得其解,心力憔悴。 他也知道,这几年,他恶事做尽,一旦被明军抓住,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但若这样跑了,后金方面也绝不会饶过他,这使得他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李元庆对此自然心知肚明,这就是一贞的七寸。 坦白说,若李元庆换在一贞的位子上,哪还能管这许多?只要手里有钱、有兵,哪怕出海当海盗,起码还能有再卷土重来的机会,就这样死耗着,必定是死路一条。 但拿得起、放得下,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人能轻易做到? 不到最后一步,一贞绝放不下后金给他的荣华富贵。 一晃三天过去,张攀部也赶到了盐场。 他的速度比李元庆和陈忠还要慢上不少,主要是西线村庄、镇子很多,他要安抚、收服,花了一些时间。 眼见李元庆和陈忠迟迟没有攻城,张攀有些不解,“老陈,元庆,你们这几天都在这耗着?” 陈忠苦笑着点点头,“一贞防卫很严密,强攻不智。” 张攀看了看不远处的堡城,也有些皱眉头,“这狗日的,倒真会当缩头乌龟。” 李元庆笑道:“张大哥如若不急,也可以和我们在此练兵。” 张攀与李元庆接触不算多,但也算的上是认识,但这几战下来,尤其是镇江之战,李元庆功劳不小,张攀对李元庆的了解也多了一些,此时,眼见李元庆这般轻松,他不由笑道:“元庆,你可是有了破敌之策?那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快说出来。让哥哥也听听。”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分而化之,从内部瓦解。我军发展到现在,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的盼头,对这种狗贼,没有必要浪费弟兄们的性命。” 张攀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说的对。只怕将军那边……”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不必着急,照这般形势看,用不了三天,一贞就撑不住了。” ………… 明军虽然没有攻城,但堡城里的一贞却是如火烧心。 走,走不得,留,也留不得,这几日下来,不仅他的老婆、小妾要闹,就算是底下的士兵们,也开始人心浮动。 一贞的看家本钱,就是他麾下的百来号家丁,这是他在大明时攒下的本钱。 这几年来,这些家丁跟着一贞,也算得了不少的好处,几乎个个都添了一些家业。 一贞逃跑时,也是告知这些家丁们,如若被明军抓住,明军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但事实是,明军自从攻下了镇江,除了死忠后金的首恶,对于老百姓,哪怕是这些汉军旗的家眷,也秋毫无犯,这让一贞关于明军‘秋后算账’的说法,也站不住脚了。 尤其是今早开始,明军开始大量朝着堡城内放箭,但并不是有杀伤力的弓箭,而是一支支信箭。 里面的内容很简单,明军只诛首恶一贞,对于其他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一律过往不纠。 这些信箭的射入,顿时在堡城里炸开了锅,别说是普通的士兵们了,就算是一贞的不少家丁,都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这些年跟随一贞得到好处最多的,作恶做多的,只有他的十几个嫡系心腹,而普通的家丁,就算有好处,大多也只是一点肉汤而已,明军已经说得很明白,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就能宽恕。 大势已经如此,谁还愿意跟着一贞送死? 从早晨开始,刚到晚上,一贞没坚持过一天,就坐不住了。 堡城的大厅内,一贞命人严守门口,只召集了十几个心腹,秘密议事。 “大人,明军势大,又如此卑鄙。此时堡城内人心浮动,我看,这堡城是守不住了。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保住性命要紧啊。” “没错。大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毛文龙是什么人?不过区区一个杂碎罢了。他能敌得过大金的数万铁骑?大人,只要咱们手里有人,到时候大金打回来,咱们不愁没饭吃啊。” “大人……” 眼见身边心腹都统一了意见,一贞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某也是此意啊。即是如此,咱们不可怠慢,今夜,便行动……” ………… 夜色已深,堡城内除却守夜的士兵,大多数都睡了。 此时,在堡城后门处,一连串身影,急急匆匆的从堡城里钻出来,一个身影不断低声催促,“快点,快点。都他娘的快点。别出声。快点。再慢手慢脚的,老子把你们丢到海里喂鱼。” “老爷,人家,人家走不了那么快嘛。”一个娇媚女声撒娇道。 身影想狠心抽她一嘴巴子,但想了想,却终究没忍心,只得回来扶着她,快步奔向码头。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在一片漆黑的礁石后面,张攀、陈忠、李元庆,已经猫在那里多时了。 “我还当这一贞是个人物,看来,今夜他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张攀不屑的冷笑。 陈忠道:“元庆,差不多了,咱们动手吧。” 李元庆看这百多号人影差不多都上了船,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顺子摆了摆手,“通知王海,动手吧。” **************************************************************** 正文 第44章‘分赃’ ~~~~~~~ 一贞携家带口上了船,刚准备号令舵手开船跑路,这时,底舱忽然有水手惊恐的跑上来,大呼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底舱漏水了,舱底可能有水鬼。” “什么?”一贞脸色不由大变。 身边几个亲随家丁,也慌了神,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贞能到今天,也绝不是等闲之辈,船上不仅有他的老婆孩子小妾,还有他这辈子的积蓄,他一咬牙,猛的抽出腰刀,大喝道:“慌什么?来人,跟我去把下面的水鬼杀干净。” 几个亲随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拿起各自兵器,就要朝底舱奔去。 但这时,甲板上忽然又有人大呼,“大人,大事不好,我们被人包围了。” 一贞本就焦头烂额,一听这话,火气直冲到脑门子上,“你他娘的说什么鬼话?老子砍了你。” 但他说着,却不敢怠慢,慌忙爬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只见,入眼之处,密密麻麻,足有几十条各式船只,正缓缓朝着他这条大船包过来。 小船上密密麻麻的星火点点,一贞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火箭,今夜,他注定已经插翅难飞了。 “一贞,识相点,赶快束手就擒吧。否则,火箭过去,你的老婆孩子,都要跟着你喂了龙王爷。”顺子在不远处一艘小船上大喝。 一贞面如死灰,忽然想起了堡城,但朝那边看了一眼,顿时死心了,堡城后门,已经被百多名明军士兵控制,他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机会。 但他仍然不远放弃,猛然大呼道:“狗贼,想要老子的命,可没那么容易,有本事就来拿吧!” 说着,满面狰狞,大声喝令身边家丁顽抗。 不远处,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放箭吧。” “是。”有亲兵赶忙把信息通传到小船方向。 很快,密密麻麻的火箭,如同绚丽的烟花一般,径直砸落到一贞的大船上,四周小船,也开始发动了进攻。 本来,李元庆还想保住这条大船,毕竟,这也是不少银子,但现在来看,只能用极端方式了。 大局已定,战斗大约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便匆匆了事。 一贞被人五花大绑,带到了陈忠、张攀和李元庆的面前。 事已至此,一贞已经没有了选择,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恳请诸位大人饶命,我愿奉上我的全部家产,求诸位大人饶命啊。” 陈忠冷冷一笑,手起刀落,已经将他的首级提在了手里,“恶贼,你欺压百姓时,可记得会有今天?” 这一幕着实血腥,张攀脸色也微微有异,轻轻别开了目光。 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不自然,这个世道,不是我杀敌,就是敌杀我,对于一贞这种危险人物,一丝怜悯心,害的可能不只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眷,还有无数百姓。 陈忠令人将一贞的首级收好,一脚将一贞的尸身踢到一边,仰天长啸一声,“痛快。” 他这几日的怨气,随着一贞身首分离,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发泄。 很快,王海带人来禀报,“诸位大人,我军已经控制了形势。抓住一贞家丁二十三人,他们的家眷七八十人,财物还正在清点中。” 王海此时还没有官身,但不论是陈忠还是张攀都知道,李元庆对这年轻的小伙子很赏识,高升只是时间问题,自然不会计较这许多。 这也是在新兴的毛文龙麾下才能见到的事情,毕竟,往前一年,不论是张攀、还是陈忠这些人,都只是小兵而已。 张攀温和的笑了笑,“王兄弟,辛苦你了。” 王海腼腆一笑,也不多话,小心退到了一旁。 片刻,二十三名家丁都被带上来,这些人都是精悍之辈,都正值壮年,如果不是李元庆提前算计周到,想拿下他们,不付出几十条人命,恐怕绝不可能。 但此时,形势完全把李元庆几人把控,这些家丁们也没了胆子,只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陈忠阴冷一笑,对着他身边的亲兵摆了摆手。 瞬间,几十人上前,一阵乱砍,直接将这二十三人全部剿首,刺鼻的血腥味满地。 张攀轻轻皱了皱鼻子笑道:“老陈,元庆,大局已定。” 陈忠身上的杀意稍退了一些,“按将军和我的意思,必定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干净。亏得是元庆仁慈,否则,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笑道:“陈大哥,张大哥,不说这些没趣的事情了。一贞解决了,咱们该看看他给咱们留下什么好东西了。” ………… 天色渐亮,堡城内的人也得到了消息,在一个百户的带领下,打开了城门,向明军投降。 这时,一贞船上的财务也清点出来,仅是现银就有两千多两,还有一些古玩、字画,绫罗绸缎,也能值个两三千两银子。 先接受了其麾下的投降,李元庆几人来到了堡城内的大厅内。 外面,一贞的部下们已经被聚集到了大厅门口的空地上,黑压压一大片,他们已经被缴械,呆呆的等待着明军对他们的审判。 陈忠悄悄对李元庆道:“元庆,将军给咱们的命令,是除恶务尽……” 李元庆点点头,“陈大哥,你再令人筛查一遍,有罪者,可秘密~处决。” 陈忠点点头,摆手招呼过来他的一名亲兵,低声耳语几句,这亲兵很快离去。 李元庆眼神有些迷离,这并不是他不想讲信誉,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李元庆、陈忠、张攀坐在官厅内喝茶,不多时,陈忠的亲兵回来,对陈忠耳语几句。 陈忠对李元庆微微点点头。 李元庆一笑,“两位大哥,把外面的人安排一下,咱们该分银子了。” 陈忠和张攀不由大笑。 很快,门外的人群被驱赶到堡外,有士兵把一贞的存货和家眷都领了过来。 从出师广宁到现在,这还是李元庆、陈忠、张攀,第一次收获到胜利的果实。 毕竟,之前那些胜利,都是有毛文龙在,由他亲自来分配。 所有物品折合成银子,大概在五千两左右,还有几条船,兵器铠甲不少。 陈忠和张攀看着这些财物,都有些眼直,谁也没有先开口。 李元庆笑道:“一贞这狗贼,恶事做尽,死得其所,咱们也算为附近的百姓们报仇了。这些财物,都是民脂民膏,除却上交将军的一部分,咱们几人,也可补充下受伤兵力。” 听李元庆说的都这么直白了,陈忠和张攀怎的还能不明白? 陈忠当然明白,自己跟李元庆是兄弟,他绝不会亏了自己。 但张攀毕竟有些生分,楞了片刻,有些尴尬的笑道:“元庆,依你看,这些,咱们该如何……” 李元庆一笑,摆手屏退了厅内亲兵,“五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陈大哥、张大哥,我们都是刚刚成军,需要银子的地方不少。依我看,三千两留给将军,剩下这两千两,咱们三个……” 李元庆说着做了几个很简单的手势。 张攀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这怎么行?此次夜袭主要是你的兵,你怎能只要二百两?那我和老陈可真就没脸了。” 陈忠也道:“元庆,咱们仨平分了就是,一人六百两。” 李元庆一笑,“两位大哥稍安勿躁。你们毕竟人多,理当多拿些。我这边人少,少拿些也无所谓。别忘了,咱们还缴获了不少兵器铠甲,两位大哥只需在铠甲方面,照顾小弟一些……” ………… 有李元庆充作‘润滑剂’,三人很快就分赃完毕。 张攀和陈忠各拿了九百两的财物,还有不少兵器、铠甲,而李元庆虽然只拿了二百两财物,铠甲却是多拿了几具。 这一来,李元庆麾下,此时已经有了近三十副铠甲,远远超过他这副百户官职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但在此时,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谁都不会多说半句。 分完财物,李元庆当即令商老六将手里的两百两银子,全部发放到士兵们手中,奖励士兵们此战之功,尤其是王海和顺子,一人得了十两,都是喜笑颜开。 陈忠和张攀也朝下发了一些财物,他们人多,数目自然没有李元庆这边士兵们拿到的大,但士兵们也是人心鼓舞,一片欢腾。 做完这些,一贞的家眷,便摆在了三人眼前。 此时,无论是陈忠、张攀还是李元庆,都是单身汉,一贞的几个小妾,都是千娇百媚,几人说不动心,那还是男人么? 只是,没有人提出这个茬,各人也只能假装正经。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毛文龙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区区几个妇人,怎能和大将相比? 更何况,这些妇人,如果被李元庆几人‘接手’,那反倒是她们的幸运,否则,等待她们的,很可能是万劫不复。 明太祖朱元璋有一个在后世看起来可能很奇葩的理念,他对成功的理解,就是一定要睡到对方的老婆。 所以,无论是陈友谅、张士诚、方家兄弟,还是元顺帝,他们的娇妻美妾,都没有逃过这个命运。 后世其实已经有证据表明,大名鼎鼎的成祖朱棣,他的生母,就是当年元顺帝的宠妃。 李元庆虽两世为人,但却并不迂腐。 在这个时代,女性是天生的弱者,只能依靠男人的庇护。 李元庆选一个,就是挽救了她的命,选两个,就是救了两条命,虽然很赤~裸,但这就是现实。 毕竟,李元庆是准中级军官,手上有一定的实力,倘若把这些娇媚的小妾赏给士兵,也许,用不了几天,这些女人,又要重复这个轮回了。 三人都心知肚明,陈忠和张攀脸皮薄,只能由李元庆来通开这层窗户纸了。 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这群女眷之前,笑着对两人道:“既然两位大哥照顾小弟,那小弟就先来了。” **************************************************************** 正文 第45章北线来敌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都给爷把头抬起来,让爷好好看看。”如同走进了后世的夜总会,李元庆挑挑这个的下巴,捏捏那个的纤腰,没有丝毫不自然。 这些女眷也知道这是到了她们的命运被审判之时,尤其是一贞的几个小妾,都慌忙抬起了俏脸,摆出了最迷人的笑容,期待着李元庆的垂怜。 男人靠武力征服这个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这个世界。 这些女眷虽然大都没有什么文化,但她们可都不傻,李元庆第一个站出来,加之他本身的威势,这些女眷心中都明了,这必定是个大官,如果能让这个大官垂怜,那结局还不坏,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 “你叫什么名字?”李元庆笑着挑起了一个身材丰腴圆润的少妇的下巴。 “奴,奴家叫春娘,望老爷垂怜。”她说着,深深一个万福,下巴都要碰到丰满的胸口,颇有些我见犹怜。 “不错。”李元庆一笑,却是径直走过了她的身边,因为,李元庆早已经注意到,陈忠盯着这个女人看了好久了。 这种时候,李元庆怎能不给陈忠面子?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李元庆又走到了一个少妇身前。 这少妇一直低着头,哪怕刚才李元庆喊话,她也是低着头,似乎已经认命了。 “抬起头来,让爷看看。”李元庆的声音有些冷了。 这少妇无奈,只得小心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俏脸,她想说什么,但咬了咬嘴唇,并没有说出口。 待看清了她的脸,李元庆不由一怔。 坦白说,这女人姿色虽然不错,但还没有到李元庆心里的标准,与渠家小姐相比,着实要差着两个档次。 但奈何这女人像极了后世岛国某位著名女影星,尤其是一张樱桃小嘴,简直让人浮想连绵。 肉已经在嘴边,岂有不吃之理? 李元庆笑眯眯挑起了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人有些畏惧的看着李元庆,“奴婢,奴婢叫彩子。”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你是倭人?” 彩子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认命了。 李元庆却是大笑,“不坏。不坏。非常好。” 李元庆说着,转头对陈忠和张攀道:“两位哥哥,我就要这个了。你们来吧。” 说着,李元庆拉着彩子的手,就走到了一边。 这些女眷不由一阵轻叹,第一个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但想起还有两次机会,忙又纷纷挺起了胸脯,抬起了头。 陈忠和张攀见李元庆已经‘身先士卒’,又哪还会犹豫,装着正经?片刻便笑着起身,来到了这群女眷中。 但李元庆只挑了一个,他们就算想多挑,也抹不开面子,不多时,两人各自挑好了人选。 不出李元庆所料,陈忠果然挑的是那个丰满的少妇。张攀挑的少妇也有些风~骚。 果不其然,再正经、正面的男人,其实骨子里也好这口…… 眼见差不多了,李元庆招过外面的亲兵,把这群女眷带下去,只留下一个老婆子,让她留下待命。 不知道都憋了多久了,陈忠和张攀都有些猴急,但这种场合,他们也不好乱来,只能强忍着。 李元庆笑着来到两人身边,摆手示意几个女人退到一边,低声道:“陈大哥,张大哥,人是咱们的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动。等到回了镇江再说。你们手里都有些银子了,咱们也该安家立业了。” 陈忠和张攀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里毕竟是军营,有女人终究不是好事。 “元庆,放心吧。哥哥晓得。”陈忠忙点点头,嘿嘿直笑。 张攀心思细腻点,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将军那边……” 李元庆一笑,“你我只需如实秉明将军即可。” ………… 中午吃过了午饭,两支队伍收拾行装,踏上了返程。 此行,不仅是李元庆、张攀和陈忠几个军官收获颇丰,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们,也大都有银两入账,大家都是兴高采烈,士气如虹,脚程也迅速了不少。 此时,已经是七月末,距离收复镇江已经过去了快十天了,李元庆也想赶紧回去看看,别出了什么纰漏。 在这种状态下,李元庆和毛文龙同在一条船,自然不能允许有人危及毛文龙的安全,或者说,破坏此时毛文龙的大好形势。 七月二十九,两部人马返回了镇江城。 毛文龙已经为各军都安排了驻地,士兵们各自返回营地,李元庆三人,则是去了镇江官厅,对毛文龙述职。 官厅内,放着两盆冰块,很是清凉,毛文龙脸色不错,正在与几名镇江士绅聊天。 看到李元庆三人过来,几名士绅赶忙知趣的告辞。 闲杂人等退去,陈忠向毛文龙汇报了此行的经过。 毛文龙听完不由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了李元庆,“元庆,做的不错。” 李元庆大喜,赶忙单膝跪地,“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本分。” 毛文龙一笑,“你小子起来吧。我看你们脸色,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李元庆忙笑道:“将军慧眼如炬,我们的小心眼,断然瞒不过您的慧眼。”说着,李元庆忙将三人一人收了一个小妾的事情,对毛文龙叙述了一遍。 毛文龙盯着三人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三人心里发毛,忽然长叹息一声,“说到底,是某对不住兄弟们啊。这件事,下不为例。” 李元庆三人不由大喜,赶忙磕头谢过。 毛文龙脸色也轻松了不少,“此战,你三人皆有大功。元庆,你现在是什么官身?” 李元庆忙将自己是副百户告知毛文龙。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是个好孩子。按说,你立下的这些功绩,游击也绰绰有余了。但某只能给你个千户,守备都不行。你可愿意?” 李元庆不由大喜,毛文龙封的千户,那绝对是实打实的千户,远非广宁军和关宁军的那些虚职,即便是这两军的实职军官,一个千户,手下有个三两百人就不错了。 等再过些时候,广宁城破,广宁军的参将、副将,到了毛文龙这里,也就给个千户职,那还是天大的面子。 “卑职愿意。敢不为将军效死。”李元庆恭敬对着毛文龙磕头。 毛文龙一笑,“任命前些时日我已经禀报朝廷了,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有回信。元庆,这几天,你可将本部人马募齐,好好操练。” “是。”李元庆又是一礼。 毛文龙又看向陈忠和张攀,“你二人,我已经秉明朝廷,升为守备。你二人可愿意?” 升官又发财,哪怕只是一小步,张攀和陈忠又怎的能不愿意?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毛文龙的亲兵。 忙跪下磕头称是。 毛文龙的表情轻松了一些,“镇江是个好地方啊。尔等都是我军栋梁,建奴丢了镇江,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不论何时,你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三人都磕头称是。 毛文龙有些累了,他虽然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但镇江及周边区域的千头万绪,几十万军民,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他的身上,虽然权利一下子扩大了百倍、千倍,但此时,李元庆却明显能感觉,比自己初见毛文龙时,他苍老了不少。 “你们下去休息吧。元庆明天可开始募兵,张攀、陈忠你们两人,也要抓紧操练。” 李元庆三人告辞离去,刚刚走出官厅门口,却正碰到一名士兵急匆匆冲进了院子,高呼道:“报~~~。北线急报。” 三人都是一愣,李元庆的脸色不由阴郁下来。 三人相视一眼,陈忠道:“难道,鞑子已经来了?” 李元庆道:“我们等等再走。”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亲兵从官厅内走出来,招呼三人进去。 三人重新回到官厅内,毛文龙道:“北线来报,鞑子骑兵三千余人,已经赶到了宽甸地区。那佟养真的弟弟佟养性,也不甘寂寞,收拢了他们在镇江的溃兵,也在西线意欲对我军图谋。” 李元庆三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奇袭镇江虽然十分顺利,但事实上,这只是毛文龙剑走偏锋,避开了后金的主力,一旦后金回过神来,接下来的反扑,那必定是穷凶极恶。 而此时,毛文龙虽然控制了镇江区域的大片地区,但还远没有到人心稳定、固若金汤的时候,后金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想要将还是‘婴儿’的毛文龙扼杀在摇篮里。 “将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来了又怎样?咱们把狗日的杀回去就是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陈忠没有丝毫畏惧,挺直了胸膛,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 毛文龙点点头,“此事不可鲁莽,你们也休息不成了,来人,召集各军官议事。” 不多时,在镇江城内的各军官匆匆赶来,官厅里瞬间热闹起来。 让李元庆有些意外的是,陈继盛也在,李元庆忙上前问好:“大哥,什么时候赶回来的?” 陈继盛一笑,“昨天刚回来。你小子,我不在这几天,可是立了不少功啊。” 李元庆忙笑道:“嘿嘿。都是托了大哥的福。要是你在这,咱们说不定做的更好。” 陈继盛原本心里还有些许不快,但一听李元庆这话,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你小子,晚上咱哥俩喝几杯。” 李元庆嘿嘿一笑,“求之不得。不过,大哥,我前几天发了点小财,今晚我请客。” 陈继盛不由大笑。 这时,毛文龙清了清嗓子,官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将刚才得到情报对众军官一说,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陈继盛道:“将军,建奴来势汹汹,人数不少,咱们尽是新兵,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挫其锋锐。” 不愧是毛文龙身边第一号谋士,字字都说在点子上,李元庆不由也暗自佩服,陈继盛能深得毛文龙信赖,绝非侥幸。 毛文龙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我军需要时间啊。” 片刻,他又道:“但这一切都不是理由。我们能杀到镇江来,同样,也能把这些建奴杀回去。此时建奴情势未明,我军也不宜轻举妄动,诸位可回去加紧操练,随时等候命令。” “是。”众军官呼啦啦跪倒一地。 毛文龙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某先给你们提个醒。继盛,你留下。” 众军官纷纷走出了官厅,陈继盛留在了里面。 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毛文龙果然是人中龙凤,值得追随,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毕竟,此时没有准确情报,若是贸然出击,以现在军队的阵容,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陈继盛也不是鲁莽之辈,他回来,也能让接下来的行动,更加周密。 **************************************************************** 正文 第46章求援急报 求收藏、红票,有捧场更好。小船多谢。 ~~~~~~~ 回到营地,正好到了饭点,火兵已经架着大锅做饭,浓浓的米香气随风飘散。 一连串的胜势,毛文龙麾下各军都攒了一些粮草,加之镇江本地士绅的支持,虽然接连扩军,但短时间内,还不必为粮草发愁。 李元庆也特地交代商老六,操练辛苦,在吃的方面,尽力往好了做,让士兵们能吃饱喝足。 由于跟陈继盛约了场,李元庆今天肯定不能在营地吃了,招呼王海,去营地不远的酒楼里定了个雅间,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却正见到顺子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怎么?有事儿?”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 顺子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却小的可怜,“哥,那,那个女人,他们,他们把她送来了。就在你房间。我姐,我姐她……” 李元庆瞬间便明白了顺子的意思,这小子,倒也不傻么。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顺子,半晌没有说话。 顺子又惊又惧,这些时日,他虽然见了不少血,也亲手杀了人,但在李元庆面前,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哥,我……” 顺子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轻轻搂住了顺子的肩膀,“顺子,你是我弟弟。要听话,要懂事,你知道么?” 顺子忙点点头,刚要开口,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你现在还小,男人的事情,你还不懂。我不会亏待了你姐,也不会亏待了你。等咱们在这边稳定下来,我让你姐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但你要给我好好长出息,知道么?” 顺子赶忙点头,“哥,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李元庆忽然狠狠的拍了下顺子的脑袋,“老子是什么人?还用你教?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皮痒了?” “别,别,哥,哥,别打我。我,我错了。”顺子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 李元庆一笑,自己确实对顺子的耐心少了些,不过,不经意的,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顺子,你记住。哥要揍你,什么时候都能揍你。但你是哥的弟弟,是我最亲的人,哥不会轻易揍你。只有你犯了错,哥才会揍你,你明白么?” 顺子赶忙点点头,“哥,那,那我以后一定少犯错。” 李元庆一笑,“行了,将军已经升我为千户,补满兵额。你小子这几天好好表现,免得到时候别人说我任人唯亲。” 顺子哪里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吃完了饭,我就去操练。” 看着顺子这小子兴高采烈的跑远,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是得给他立点规矩啊。 这种事儿,能是他能管的么? 回到位于营地正中的房间,李元庆原本有些猴急的心思忽然冷静了下来,肉已经在自己锅里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坦白说,自从重生以来,虽然与张芸娘‘假戏’做了不少,但真戏还没有过,李元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正值当年,怎的可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以前一路奔波辛劳,没有机会,现在,已经有了机会,李元庆又怎能跟自己过不去? 走进房间,正看到彩子呆呆坐在炕沿上,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李元庆进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小心道:“爷,您,您回来了。” “恩。”李元庆一笑,大踏步走到炕边,躺在了炕上,“来,给爷捶捶腿。” “是。”彩子赶忙乖巧的站在李元庆身边,给李元庆捶起了腿。 李元庆静静打量着她的俏脸,愈发觉得她简直跟后世那位女星是孪生姐妹,就连身材,都是相差无几,都是那么小巧玲珑,却又不失丰满。 兴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的目光,彩子的小脸儿也有些泛红,小手的动作,不自然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时,李元庆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彩子一惊,发出一声惊呼。 李元庆一笑,“把鞋子拖了,上炕上来。” 彩子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小心脱掉鞋子,来到了炕上。 李元庆却道:“继续给爷捶腿。” 彩子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又给李元庆捶腿。 她已经是少妇,自然见过真章,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了李元庆目光里的欲望,却想不到,李元庆居然没有立刻扑上来。 李元庆眯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彩子的伺候,心中也有些感叹,‘大明,真是最好的时代啊。否则,在后世,即便身家千万,又哪能有这待遇?消费不起、更高攀不起啊。’ 彩子这时也有些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这个男人,控制力远超越常人,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里却更是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李元庆会怎么对她。 半晌,李元庆忽然睁开了眼睛。 彩子一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李元庆,不知所措。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爷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也不想知道你是哪来的。爷只知道,你现在是爷我的人,明白么?” 彩子忙点点头。 李元庆看着她的眼睛,又道:“爷我这个人,有好处,也有缺点。爷我的好处很多,缺点也不少。但凡是跟着爷我的人,我一般都不会亏待他们。但如果背叛我,想要在我背后耍心眼子,爷我也无所谓。但这种人,一般都活不长。” 李元庆说到最后,语气很是森冷,彩子有些不寒而栗,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李元庆见火候差不多了,用力抓住了彩子的小手道:“当然,你我现在还没有开始。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你也不用害怕,对不对?” 彩子忙点点头。 李元庆放缓了些语气:“所以,只要你好好伺候爷。爷不会亏待了你。爷也会告诉其他人,不会因为你是倭人,就看不起你,明白么?” 彩子重重点点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如果说之前李元庆的承诺,她还不是太在乎,但最后这一点,却是触动了她的心弦。 后世,常有人说,倭国仰慕的是大唐,怎样又怎样,但事实上,华夏大汉民族真正意义上对倭国动武,大明是佼佼者。 如果戚继光平倭,只是打击的倭国浪人,不成气候的海盗,对倭国权贵威慑并不是太大,那万历三大征的重头戏,抗倭援朝,却是彻底把倭国人打破了胆。 碧蹄馆之役,以辽东李家、李如松、李如柏为代表的明军,打的小西行长是满地找牙,二十万倭军,损失惨重,丰臣秀吉咽不下这口气,活生生被憋死。 倭国摄于地势风土,他这二十万大军,远不同于大明的二十万大军。 大明就算损失二十万大军,虽然痛,但只要有银子,随时可以再招募二十万,甚至一百万,数百万,但倭国人,这二十万大军,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毫不夸张的说,自抗倭援朝之后,倭国人对待大明的态度,就像是后世对待美国一样。 谁揍的他最狠,他就管谁叫大哥。 此时,在彩子眼中,李元庆作为大明的将官,她又亲眼见李元庆手握重兵,并且将她的前恩主一贞打的满地找牙,自然会感到恐惧、害怕。 但李元庆这番话,却也让彩子心中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对自己也能有尊严的向往。 “爷,彩子,彩子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您。”彩子说着,更卖力的为李元庆捶起腿来。 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有个日本女奴,着实不错啊。或者说,这是最好的调教日本女奴的时代。 与彩子墨迹了一会儿,王海来报,雅间订好了。 虽然温柔乡更舒坦,但李元庆却不能让陈继盛等自己,尤其是陈继盛这种性子,更在意这种细节,跟彩子交代几句,让她晚上等自己,便直接去了酒楼。 来到酒楼,陈继盛还没有过来,应该还在毛文龙那边商议军务,李元庆也算偷得半时闲,坐在椅子上,看着酒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宁气养神。 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是清晰的知道历史的进程的,此次后金来袭,虽然危机,但并非致命,镇江真正城破,那是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几个大贝勒,数万主力大军全力围攻,才将镇江城拿下。 而通过这些时日与毛文龙的接触,李元庆明了,毛文龙谨慎异常,没有万全的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加之东江一系的军官骨架,像是张攀、陈忠、尤景和、王辅,也包括张元祉、陈~良策这些人,就算算不上当代良将,但却也没有一个弱者,后金现在派兵来袭,恐怕非但讨不到什么好处,还要掉几块肉,让老奴狠狠的心疼一下。 李元庆已经得到了毛文龙的‘金牌令箭’,明确了扩军计划,他此时关心的是,如何能在此次后金来袭之中,练兵,得好处,升官。 不过,升官暂时可能要缓一缓了,毕竟,朝廷对毛文龙的封赏还没有下来,毛文龙现在还是游击衔,各军官也只能耐住性子了。 正思虑间,陈继盛姗姗来迟,笑道:“将军与我议事晚了些,元庆,你不怪大哥吧?”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是为将军分忧,为弟兄们谋出路,小弟怎敢怪大哥?说起来,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有喝酒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陈继盛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元庆,你先看看这个。” 李元庆接过来一看,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这是毛文龙亲笔所书,“……第兵力寡少,人皆恐怖。原奉咨文投递朝~鲜借兵,尚未回咨。催促边臣,皆以候国王旨意为辞,不肯调发,势甚孤危!倘奴酋发兵复仇,前功势不可保。伏乞本院,一面速发大兵渡三岔河,以为牵制;一面调兵二万,从海道径至镇江,并发粮饷,以助进剿,以卒前功,国家万民之幸也……” “大哥,这,这是?”李元庆有些惶恐的看着陈继盛。 陈继盛叹息一声道:“这是将军发给巡抚大人的求援急报,某今夜稍微润色一下,明日就要发出。” **************************************************************** 正文 第47章移驻朝~鲜 跪求捧场支持。小船跪谢。 新书期合同出了点问题,到现在才弄好,落后了大半拍。 不求多少,只求个心意,小船多谢。 ~~~~~~~ 与陈继盛相识这么久,李元庆已经很了解他的性子了,他这种人,不论做什么,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能把毛文龙这封密报给自己看,必定有着他的用意。 信中的内容,虽然毛文龙有些夸张了,但大抵也是实情,只不过,通过其言语,李元庆也了解了毛文龙有些‘急躁’、或者说,不够圆润的一面。 毕竟,即便与王化贞亲密,但用这种类似命令的语气,终究是有点…… 大明自立国初,就是以文御武,与天下豪绅共天下。 更何况是巡抚大人这种大员呢? 性格决定命运。 从这细微的细节,就不难看出,为何,毛文龙在后来与登莱一系的文官集团闹的这么不娱快了。 心思回转,李元庆小心道:“大哥,我军虽还有点粮食,但饷银已是不足,朝廷那边……还有,巡抚大人会答应将军出兵的要求么?” 陈继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情,谁也说不好啊。求人不如求自己。咱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李元庆对这话深以为然。 不论何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都是弱者的行径。 这时,小二端上了酒菜。 李元庆为陈继盛斟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与陈继盛示意一下,一饮而尽,这才道:“大哥,将军对此有什么打算?” 陈继盛不由一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李元庆这话,看似是问毛文龙的打算,实际上,却是在问他陈继盛。 陈继盛吃了口菜,慢慢咀嚼,片刻,才道:“为今之计,我们首先要应对的是北线来犯的鞑子。再者,我们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李元庆已经隐隐明白了陈继盛的意思,恐怕,北线的战事,暂时与自己无缘了。 “大哥,你的意思……” 有些话,自然不用说的太直白,只需表明态度就足够了。 陈继盛一笑,“将军想在义州和龙川,开辟一片新的区域,作为我军的后路。我向将军推荐了你。” 李元庆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故作吃惊的样子,“大哥,那边可是朝~鲜啊。” 陈继盛不由冷笑,“区区蛮夷,理他们作甚?哼~~,将军几次借兵,朝~鲜国都找各种理由推却。还不是想首鼠两端,对我们没有信心?元庆,你此去,可不必理会太多,若有胆敢阻碍我军军务者,杀无赦……” ………… 与陈继盛足足喝到了快半夜,李元庆这才有些疲倦的回到了营地。 东江一系,对朝~鲜的不友好,看来,在初期,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这种立场问题,孰是孰非,一两句话也说不清,但抗倭援朝时,大明数万将士,埋骨他乡,帮他们顶住了灭国的风险。 此时,后金虽然势大,但朝~鲜毕竟有地利之势,却对毛文龙几次推脱,着实是不地道。 坦白说,陈继盛让李元庆去义州和龙川,有着他的私心,就是想保存、积聚实力,毕竟,他认为,李元庆是他的人,值得信任,李元庆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对李元庆而言,待补满了自己的千总编制,确实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对部队进行整编、操练。 以战养战,确实是成军的最快方式,但毕竟不能长久。 所以,对陈继盛这个提议,李元庆也有些心动了。 包括之前,陈继盛让李元庆去金州劝降刘爱塔,其实也是一步好棋,但在那时,李元庆位卑职低,没有太多话语权,在毛文龙心中的分量也不够,就算去了,恐怕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就像是张盘,他去接手金州的事物,就不会有太多障碍,而是理所当然,这就是资历问题。 回到房间,彩子还没睡,一直在等着李元庆,看到李元庆回来,彩子忙站起身来,“爷,您回来了?” 说着,忙服侍着李元庆脱衣。 有人伺候,尤其是有女人伺候,还是漂亮女人,感觉着实是不一样。 李元庆原本压抑的心情,也一下子明快了不少。 “吃饭了么?”李元庆笑道。 彩子忙点点头,“吃过了,他们给我送过来。” 李元庆一笑,“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开口,不要委屈了自己。明天,我会给你留点私房钱。” 彩子不由大喜,“谢谢,谢谢爷。” 李元庆一笑,伸手把她拉近了怀里…… ………… 虽然有彩子这倭国女奴陪伴,但次日天刚亮,李元庆便准时睁开了眼睛。 温柔乡虽好,但此时却绝非眷恋之时。 毛文龙已经许了李元庆部今日募兵,李元庆也需提前多做些准备。 走出门外,商老六正招呼几个士兵,打扫着营房附近的卫生,看到李元庆出来,他拿着旱烟袋,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我以为你会晚起一会儿。”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若是想,我帮你留意一个。” 商老六忙摆了摆手,“我有春花就足够了。对了,元庆,今天征兵怎么安排?” 见商老六绕过这话题,李元庆也不纠结,“吃过早饭,咱们去募兵点征兵。我跟陈继盛和陈忠都打了招呼,他们也会帮我们。记住一点,哪怕不要青壮,我也只要身家清白之人。” 商老六点点头,“元庆,放心吧。我知道的。”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的人分成十几部,分散来到了各个募兵点。 事实上,自从毛文龙攻下了镇江,募兵便一直没有结束,各级军官,都要补充兵力,包括毛文龙也一样。 而镇江是镇江地区的核心,有几十万人口,在毛文龙的笼络措施之下,民意已经初步归附,这让毛文龙的募兵行动,顺利了不少。 李元庆直接来到了陈忠营地这边的募兵点,陈忠已经等候多时了。 别人的事情,陈忠或许可能拖一会,或者直接不理会,但李元庆有事儿,他又怎的会推辞?早早就把自己的精干力量派出来,帮李元庆长眼。 “呵呵。陈大哥,昨夜感觉如何?”把亲兵们都打发去干活,李元庆笑着调侃了陈忠一句。 陈忠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笑道:“凑凑合合吧。你呢?元庆?” 看着陈忠颇为认真的模样,李元庆不由一笑,“还行吧。老是泡在男人堆里,也不是个事儿。” 陈忠笑道:“元庆,等咱们杀光了鞑子,我一定买个几十亩的大宅子,也娶上十个八个小妾。” 李元庆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却无比郑重,“会的,陈大哥,一定会的。” 有陈忠帮忙,李元庆这边的募兵行动很顺利,到了傍晚,基本上已经募齐了人手,大概有1100多人。 不过,由于军械紧张,毛文龙这边,也就可以给李元庆4、500~人的装备武器,其余的,李元庆只能自己来想法了。 晚上,毛文龙的命令已经下来,令李元庆率本部,移驻义州、龙川一线,需尽快启程。 命令是毛文龙亲笔书写,看语气态度,李元庆也能感觉出,毛文龙对自己此行,寄予了厚望。 其实仔细想想,在现在毛文龙的麾下,还真没有人,能比李元庆来做这事儿,让人更放心的了。 次日上午,队伍已经收拾完毕,正准备启程,这时,营外有信使快马过来,“李大人,朝廷旨意到了,您的官身也到了。” 李元庆不由大喜,赶忙带着信使回到营地,好生招待。 以李元庆的官职,自然没有到惊动皇上圣旨的地步,只是兵部走个文件,但李元庆还是给了这信使足够的尊重,临走,又悄悄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按大明军制的惯例,千户之下,包括副千户,辽地本身就可以决定,也就是说,毛文龙确定了人选,直接报给巡抚大人,巡抚大人点了头,转给辽地都司,就可以确定下来。 但千户已经算是正规的、排上序列的军职了,就相当于后世的团级,尤其是李元庆此时这种实职千户,也算手握重兵了。 换在平常,千户升任、交接,都要去京城兵部述职,但此时,辽地战事吃紧,毛文龙便给李元庆挡下来。 而李元庆也从信使这里得到了消息,朝廷已经升任毛文龙为广宁军参将。 大明军制,游击,参将,副将,总兵,依次往上。 以毛文龙开创大明对阵后金首胜的功绩,只给个参将,朝廷明显有些小气了。 但李元庆也明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些京师的大佬们,出门八抬大轿,回家娇妻美妾,就算天启小皇帝召见,多半也得给他们赐座,这些人,怎的又能体会辽地一线将士的辛苦? 但到了这个程度,毛文龙大势已成,李元庆也明白,这个参将头衔,恐怕只是个过度。 否则,若朝廷不能给毛文龙足够的尊重,就算毛文龙不在意,但他麾下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包括李元庆,怕也没人肯答应。 李元庆换上了崭新的千户官袍,脚蹬牛皮靴,腰挂千户佩刀,威势更甚往昔。 人靠衣裳马靠鞍,不外如是。 此时,看到自家大人如此威武,士兵们也是欢呼雀跃。 李元庆虽然在毛文龙麾下,资历不深,但接连几场战斗下来,尤其是镇江之战,李元庆亲手擒得了佟养真和其子佟丰年,在镇江城的百姓里,早已经不是秘密。 这些士兵们,能在李元庆的麾下当兵,也是各个自豪异常。 毕竟,做士兵,谁也盼望着自家的主将骁勇,一来,可以多立功勋,二来,主将的威猛,才能更好的保证底下士兵们的安全。 “大人,请上马。”顺子牵来一匹棕色无杂毛的骏马,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前。 这匹骏马,也是朝廷对李元庆在镇江之战中~功绩的赏赐,虽不是汗血宝马,但对现在的大明来说,也是上上等的蒙古马了。 而升为千户,李元庆已经有了可以被别人喊做‘大人’的资历。 李元庆也不矫情,翻身上马,俯视着麾下这一千两百多名士兵。 片刻,李元庆刚毅的脸孔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意气风发,手中钢刀猛然出鞘,“儿郎们,出发。” “是。” 片刻,长长的队伍,朝着镇江城东门方向驶去…… ***************************************************************** 正文 第48章军官 感谢带雨梨花和denn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还有就是关于明朝的称呼,比如辽东巡抚王化贞,公事上毛文龙应该称其为‘本院’,或者‘抚台大人’。 在本书中,为了方便阅读,为了让更多年轻朋友也能看懂,小船基本都采用的白话文。 最后,跪求收藏红票。 ~~~~~~~ 虽然毛文龙也不宽裕,但对李元庆部这颗上好的‘蒲公英种子’,他还是给予了他最大限度的支持。 粮草,足够李元庆部这一千两百多人吃上两个多月,铠甲兵器是不足,也是因为要先供应北线,毕竟北线马上就要迎来战事,其余的像是牲畜、船只之类,基本上毛文龙能拿出来的,都给了李元庆。 等李元庆部来到城东的江畔,百来匹骡马和二十多条小船,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负责交接的是陈继盛,他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一路顺风。”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陈继盛虽然有私心,但自己此行,不仅承载的是他的希望,更是毛文龙的希望。 “大哥,放心吧。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搞的这么悲伤。”李元庆笑着与陈继盛拥抱一下。 陈继盛叹了口气,用力朝李元庆挥了挥手。 队伍很快上船,依次渡过鸭绿江。 看着对岸的镇江城越来越远,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论是毛文龙还是陈继盛,都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骄子,只不过,受制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的眼光,或者说他们的思维方式,还是太过于执着了。 后金已经势大,哪怕朝~鲜全力支持毛文龙,但毕竟国小势微,也未必会有多大的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李元庆能在义州和龙川建立新的‘根据地’,但一旦失去了镇江屏障,这个根据地还有什么鸟用? 还不是一样任人宰割? 就如历史上镇江城破后,毛文龙逃到龙川,不多久,便又被后金洗劫,损失惨重,狼狈的逃到了海上,也正是因为此战,才彻底把毛文龙打醒,把主要的精力离开大陆,转移了到海上。 而历史也已经证明,后者才是正确的选择。 此时,既然李元庆处在这个先锋的棋子上,那很多事情,李元庆也要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 不过,在这个时候,李元庆也不敢公然违抗毛文龙的命令,另辟他径。 而此时,还有更麻烦、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在等着李元庆。 队伍从原先的一百二十多人,一下子爆到了一千二百多人,足足翻了十倍。 原先人少时还没有什么,很多事情,李元庆都可以亲力亲为,但人数突然一下子上来,各级军官不足的问题,便一下子凸显出来。 就算有商老六、顺子、王海几人帮忙,但这远远不够。 好在李元庆前两批招募的士兵,这二三十人,现在勉强也有些军人的样子了,暂时倒也能维持一下秩序,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军官问题,现在是摆在李元庆面前的头等大事,就像是这支军队的神经网,已经关乎到整支队伍的生死存亡。 唯一值得李元庆庆幸的是,在鸭绿江东岸的这一片区域内,暂时还没有人能威胁到队伍的安全,李元庆还有很多时间。 毕竟,朝~鲜人虽然首鼠两端,但这个时候,他们也绝不敢对李元庆下黑手。大明二百多年的威望,那可不是盖的。 傍晚,队伍在江畔下游一块平坦的草地里扎下营来。 这里距离镇江城不过十里。 一天只走十里,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办法。 让商老六去外面主持大局,李元庆令顺子召集起了所有的老兵议事。 李元庆的大帐内,顺子,王海,在广宁被李元庆挑出的五个半大孩子,还有三岔河加入的二十名老兵,除却几个阵亡的,都到齐了。 众人站在帐内,看着居中而坐、一身崭新千户官袍的李元庆,也都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不由都是万分期待起来。 按照现在的军兵比例,这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每个人,最差,也应该能混到副百户之职。 李元庆淡淡扫视过众人,众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跟随李元庆有些时日的老兵了,自然明白李元庆的威势。 “你们都是我李元庆的弟兄,是辽地的好汉子。今天,什么事情,我不说,我知道大家也能猜到。没错。今天,我要给你们升官了。” 听到李元庆亲口确认了这个话题,所有人都是大喜,“大人,小的愿誓死为您效死。” “大人,能跟随您,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摆了摆手,“漂亮话谁都会说。但你们应该了解我。老子我不喜欢花花功夫,我要看到的是效果,是作用。现在,咱们先确定八个百户。来,王海,你先说,若你成为百户,你该怎么做?” 王海虽然心中早有预料,李元庆会大力提拔他,但没想到,这竟然来的比做梦还快。 他忙单膝跪地,恭敬道:“大人,卑职出身微末,承蒙大人恩德,卑职才有今天。若我为百户,必忠于大人,勤练士兵,为大人分忧。” 李元庆一笑,却缓缓摇了摇头。 王海脸色不由一变,不明白李元庆是何意。 “太虚了。我要实际的。”李元庆冷冷的盯着王海。 王海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大人,具体,具体到实际,卑职,卑职现在也说不好。卑职唯一的特长,就是捕鱼。若卑职为百户,只要在海边,有船,卑职保证能为大人提供足够的鲜鱼。至于其他,卑职一切听从大人号令。” 李元庆漠然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说话,过了半晌,直到王海腿肚子都开始哆嗦,李元庆这才道:“令~~~,王海为四队百户,明日上报将军。” “谢大人,谢大人。卑职誓死为大人效死。”简直犹如命运的审判,原本以为就要不行了,却突然传来了天籁之音,王海的心肝都要跳出来,赶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不止。 李元庆淡淡一笑。 按照明军的惯例,千总下,一般是分为甲队,乙队,丙队之类,依次类推。一队就是一个把总,设队官一名,百户级别。就如这之前李元庆的顶头上司李凯旋,就是百户职任贴队官。 但这太拗口,太麻烦,李元庆便直接以数字代替。 “你先起来吧。下一个,第五队把总,谁愿意干?来,跟我说道说道。”李元庆示意王海站到顺子这边,扫视过帐内众人。 有了王海在先,所有人更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各人脑子都在飞转,想着自己有什么特长,该如何打动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急,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场内众人。 不多时,一个少年出列,单膝跪地道:“大人,卑职,卑职愿为五队把总。” “哦?” 李元庆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一眼,“说说吧。你能为我做什么?为我军做什么?” 这竟然是李元庆在广宁城挑的第一批少年,名字叫段喜亮,今年才十七岁。 平日里,段喜亮操练倒也算辛苦,但他资质平庸,几乎毫无特点,李元庆对其的印象也很单薄,想不到,这个时候,最不可能站出来的他,竟然站了出来。 段喜亮有些紧张,他毕竟还是孩子,小脸都涨的通红,墨迹了半天,这才哆哆嗦嗦道:“大人,卑职虽无特长,但却是第一个追随大人。当日在广宁城的小校场上,大人慧眼如炬,第一个把卑职挑了出来。卑职自幼家贫,不怕大人笑话,卑职从小到大,吃过的第一顿饱饭,就是跟随大人之后。卑职虽不才,但也知知恩图报的道理。大人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卑职虽无特长,但却有一腔热血,只要大人用得上,卑职必誓死报答大人恩德。正如大人第一眼就把卑职挑出来。” 他这话说完,场内众人不由都是一阵低声议论。 这半大小子,这是要打感情牌啊。 李元庆也有些意外,这段喜亮虽然说话磕磕绊绊的,但思路条理,处处衔接,以前真是看轻了他啊。 而透过他的眼神,李元庆也能感觉出来,他对未来根本遮掩不住的渴望,这个小子,有野心。 李元庆忽然笑起来,这个时候,他这个年纪,能力倒是其次,关键是他这性子,让李元庆仿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顿了片刻,李元庆道:“段喜亮,你且起来吧。按说,你这番话,已经打动了我。不过,这五队的把总,还是落不到你头上。” 段喜亮一愣,眼泪瞬间止不住的涌出来,他没想到,他几乎是费尽自己所有精气神的全力一击,竟然就这样淡淡被李元庆挡了回来,“大人,我……” 他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 李元庆淡淡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冷声道:“男儿大丈夫,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你又凭什么让我看到你的忠心?你的能力?啊。” 面对李元庆几乎怒吼般的质问,段喜亮一下子呆住了,他不敢再哭,忙拼命磕头道:“大人,是卑职错了。卑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短处,日后必定会拼命操练,用卑职在战场上的功绩,来取得卑职想要的职位。” 李元庆一笑,“很好。我记得你的话。我等着你。来人,升段喜亮为五队总旗,明日上报将军。” “啊?” 段喜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却想不到,李元庆还是给了他一个总旗官,虽不如百户,但在此时李元庆部这种状态下,那也绝对是实打实的实权军官了。 “多谢大人恩典,多谢大人恩典。卑职必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恩德。” 看着段喜亮磕头如捣蒜,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起来,去那边。” “是。”段喜亮麻溜的爬起身来,来到王海和顺子这边。 王海轻轻对段喜亮竖了个大拇指,“段兄弟,有你的。” 段喜亮腼腆一笑,却不回话,凝神静气,看向了李元庆的方向。 “来,咱们继续,五队把总……” ………… 从入夜一直到拂晓,李元庆这场漫长的军官选拔会议,这才算到了尾声。 帐内众人都是一夜未眠,但各人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各个是神采奕奕。 他们中,有能力的,基本上都得到了满意的官职,就算能力差一些的,李元庆基本上最差也给他们一个小旗,众人谁都没有落下。 中堂大人当年曾经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用人为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李元庆虽然现在已经是千总,但手底下若没有一批心腹、弟兄,那怎的能让这支军队,千把号人,变成自己的刀枪,变成自己的拳头? 不过,大局虽定,但李元庆却又给这些军官们下了一记猛药,“尔等都是今天新贵,我首先要恭喜你们。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要见到你们的成效。能者上,庸者下。把总不能胜任,降为总旗,总旗不能胜任,降为小旗,小旗不能胜任,降为士兵,士兵不能胜任,开革出队伍。明白了么?” “是。谨遵大人教诲。” 帐内军官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元庆点点头,“还有最后一点。自此之后,在我李元庆的麾下,我不想再听到家丁这个词……” **************************************************************** 正文 第49章千金和马骨 ~~~~~~~ 这次虽然确定了二三十个军官,把十个把总定了下来,但在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空位。 按照李元庆千总衔麾下的编制,最起码还可以提升几十个副百户,几十个总旗官,甚至,副千户也可以提几人,但现在大架子稳定下来,李元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论做人做事,都要给自己留有一分余地。 空下的这些副职位子,李元庆要留给这些新招募的士兵们,从中挑选人才,要让他们感觉有希望,有盼头,否则,若是李元庆先把路都堵死了,就如关宁军、广宁军一样,士兵们没了盼头,不能升官发财,封妻荫子,那谁还给他李元庆卖命? 商老六和顺子自不必多说,商老六任一队队官把总,顺子任二队队官把总,不过,顺子的二队,却也是李元庆实领,顺子虽是把总职,但实际却相当于副把总,兼任李元庆的亲兵队长。 毕竟,他虽是李元庆最亲近的人,但毕竟年幼,也没有太多功绩,难以服众,李元庆可以提拔他,但一切要慢慢培养,绝不能拔苗助长。 再除却王海的三队,剩下七队的把总,基本上都是三岔河入伍的那批成年汉子,在广宁城第一批追随李元庆的五个少年,除了段喜亮升为总旗,其余四个,都是小旗。 李元庆会给年轻人机会,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实力和战绩。 这几个把总,李元庆都是挑选的老成持重之辈,唯独十队的把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叫许黑子,人如其名,跟黑炭一样,他的职业,居然跟商老六一样,都是盗墓贼。 但这厮与商老六不同,如果说商老六是传统的手艺人,这许黑子,就是有些激进的改良派。 他对自己的介绍,对机关精通,尤其善于挖掘地道。 就这样,李元庆力排众议,把他拉到了十队把总的位子上,简直让许黑子激动万分,三十岁的汉子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再一个有争议的,是九队把总,这人并不是老兵系列,而是镇江新入伍的新兵,名叫官沧海。 他是海盗出身,身材不高,但很宽厚,本不起眼,是昨夜露营时,与他人打斗,被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这人武艺不凡,在打斗中接连放倒了七八个士兵,起因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底细,伙同几人笑话他。 他也没想到,被带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非但没有受到太重的处罚,竟然还升了官,还是大官,有些爽利,却又摸不清李元庆的意思。 此时,所有人都走了,官沧海却留了下来,他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人,卑职卑贱,惶恐万分,又与同僚斗殴,实在不知大人为何会对卑职如此厚爱?” 李元庆忽然一笑,“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给你的这个职位?” 官沧海忙道:“大人,卑职绝无此意。只是,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突然么?”李元庆一笑,“我倒是觉得,这百户之职,委屈了你。” 官沧海眼中猛然升起一丝警惕,“大人,卑职,卑职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元庆一笑,“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但话我会对你说清楚。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只管你以后会怎么干。” 官沧海忙点点头,“大人对卑职的厚爱,卑职没齿难忘。” 李元庆却摇摇头,“不,你还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我之所以提拔你,不是因为你比别人强。你虽有武艺,但我军士兵,只要刻苦操练,早晚会有超过你的时候。我提拔你,是因为,你是汉人,和我一样,流着一样的血。我知道,你有血性。我要让你这血性,用来杀鞑子,而不是对百姓逞威风。” “大人……” 官沧海拼命磕头,“卑职愿誓死追随大人,多杀鞑子。不求赎清卑职的罪孽,只求死在跟鞑子对战的战场上。” 李元庆点点头,“说是没有用的。我要看到你的行动。” “是。大人。”官沧海磕头如捣蒜。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起来吧。” “是。大人。”官沧海如同机器人一般,小心站起身来。 李元庆看着他的眼睛,“好了,官职这边说完了,但一码是一码。你殴打同僚,已经触犯军规,我不会因为你是百户,就赦免你。” “是,大人,卑职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李元庆点点头,“来人,官沧海殴打同僚,罚五十军棍。” “谢大人恩赐。”官沧海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跟亲兵走出帐外受罚。 不多时,帐外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棍棒声,周围有士兵窃窃私语,“这人真是条汉子,打的这么狠,居然不吭一声。” “嘘……别让人听到了。这厮原来是海盗,现在已经被大人提为把总了。” “啊?大人怎么会任用一个海盗为把总?这……” “……” 不多时,官沧海被人扶了进来,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李元庆看着他,对顺子道:“把他扶到那边,我来给他上药。” “大人?这?”顺子不由一愣。 “少废话。把人扶过去,拿药来。”李元庆对着顺子大喝。 官沧海铁塔一般的汉子,这时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大人,卑职卑贱之身,容不得大人如此啊。” “你他么老子闭嘴。老子怎么做?还用你来教?”李元庆恶狠狠的瞪了官沧海一眼。 官沧海不敢多话,眼泪却越来越甚。 他的后背和腰~臀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执法士兵,没有丝毫留手,李元庆让顺子拿来剪刀,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被打烂的衣服剪掉,又让人拿热水煮了毛巾,拧干后给他擦拭伤口边上血迹,这才给他上药。 即便李元庆已经很小心了,但伤口的剧痛,还是让官沧海的身体不住颤抖。 但他愣是咬着牙,不吭一声,直到李元庆做完这一切。 亲手给他包扎完了伤口,李元庆摆手让帐内亲兵都出去,顺子也不例外。 “感觉怎么样?我是说,弟兄们对你的态度。” 官沧海这时已经缓过了一些,他有些苦涩的对李元庆摇了摇头,“大人,一步错,步步错。昨夜,我不该跟弟兄们动手,弟兄们对我的印象很不好。甚至,影响大人您的名声。” 李元庆点点头,“我的名声不值钱。值钱的是,你究竟值不值让我这么做。好好休息吧。九队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对了,让顺子给你准备一辆骡马车,你好好养伤。” “大人……” 官沧海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疲惫的摆了摆手,“去吧,我也累了……” 官沧海离去,李元庆有些疲惫的躺在铺盖上,说不出的心累。 眼下这种状态,用官沧海这种人,李元庆也真是没有太多选择。 麾下这帮人,实在是太平庸了,如果有足够的条件和时间,这倒也无所谓,慢慢练就是了。 但实际是,此时的环境,不可能给李元庆这么多的时间,李元庆必须要手里有几把尖刀,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不了解官沧海的底细,但李元庆能看出来,这厮必定是头领级的人物。 他能来投靠官军,很可能是有难言的苦衷。 这种人,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就得用。 千金和马骨,李元庆都已经摆出来了,但效果到底如何,只能用时间来检验了。 就算他真的不地道,给李元庆背后捅刀子,李元庆也不后悔。 就像一场赌局,赢了,那就是真正一个人才,输了,也无所谓。 在李元庆这片水里,他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这时,一个小兵推开帐篷,小心走了进来,“爷,您,您一夜没睡?” 是穿着普通士兵军装的彩子。 李元庆要离开镇江,在城里也没有什么产业,彩子孤身一人,显然不合适,李元庆便只得出此下策,把她带在身边。 不过,为了维持军队的威严,李元庆特意给她了一顶小帐篷,就在李元庆大帐的隔壁,在军队中,李元庆也绝不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看着彩子过来,李元庆不由一笑,“来,彩子,爷累了,给爷捶捶腿。” “嗯。”彩子赶忙乖巧在李元庆身边,给李元庆捶起腿来。 但没有几分钟,彩子忽然发现,李元庆竟已经沉沉睡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 即便已经累得死狗一般,但李元庆只睡了半个时辰,就强迫自己起来,指挥队伍继续前进。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队伍走出了十五里地,李元庆这才下令在江畔的干燥地带扎营。 这时,北面有快马追过来。 李元庆今天早晨报上去的军官名额,毛文龙这时便已经批了下来。 毛文龙已经升了参将,这么多官职,说实话,他这算是有点觊觎了,但他却这么做了,足可见他对李元庆的支持力度。 招呼了使者,李元庆忍着疲惫,又亲自给军官们开了个会,勉励人心。 虽然官服、印信还要等些时间,走个流程,但明确了官身,众军官都是大喜,他们也没想到,李元庆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也让李元庆在军中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不过,虽然一切还算是顺利,但李元庆却高兴不起来。 真正当家,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毛文龙虽然给自己了两个多月的粮草,但信使带来的信中,毛文龙也详细对李元庆说明,短期内,应该是没有后续了,这千把号人,只能靠李元庆自己来养活了。 毛文龙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元庆已经明白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这是要李元庆对朝~鲜下手。 可惜,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大明穷,这些朝~鲜人更穷,如果大明百姓还能喝口粥,他们恐怕只能吃树叶子。 除非李元庆能打进~平壤,洗劫了朝~鲜国~库,否则,根本不会有太大作用。 此时这种状态,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既能完成毛文龙的任务,又能养活手底下这帮人? **************************************************************** 正文 第50章谁有银子? 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从入夜一直到深夜,李元庆伏在油灯下,用自己拙劣的毛笔字,简体加繁体混合,给毛文龙写了长长的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李元庆详细分析了此时大明、后金、朝~鲜、以及毛文龙部各自的实力和处境,明确提出了,毛文龙部想要发展,只能依靠辽地漫长的海岸线,避实就虚,积攒实力,否则,以毛文龙此时的实力,留在镇江与后金军死磕,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 夜已经很深了,李元庆小心吹干了笔墨,又仔细将信检查了几遍,站起身来,准备知会外面守夜的亲兵,连夜给毛文龙送去。 但刚到帐篷门口,李元庆忽然停住了脚步,用力将这几张信纸揉成了一团。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刚才的冲动和热血散去,此时冷静下来,李元庆深深明了,如果这封信递给了毛文龙,很可能,自己这些时日所作的所有努力,都要化成灰飞。甚至,会被毛文龙直接打入‘冷宫’。 身为下属,这样越级去左右主将的想法,哪怕是正确的,这却也绝不符合规则。 即便毛文龙一世枭雄,恐怕,也绝不会容下这样的人。 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元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婴儿之力,却想去做大人的事儿,明显是自己太着急了。 正如那句老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大明现在的体制虽然臃肿不堪,但却远未到坍塌的地步,即便想要改变,那也必须先要在这个游戏规则里活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手里啊。” 李元庆拨开帐篷门帘,看着深邃遥远的夜空,片刻,又将这几张信纸展开,小心收了起来。 ………… 接下来几天,李元庆部的行程都不快,多则二十里,少则十里,一直徘徊在鸭绿江流域。 这里已经是义州的土地。 也算是毛文龙给李元庆规定的任务地点,李元庆更不急了,令人在江边的平坦地带扎下营来,又接连派出了两拨使者,前往义州和龙川。 目的只有一个,简单而又粗暴,那就是要钱,更要粮。 如若不然,李元庆也不能保证,自己麾下的儿郎们,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举动。 反正毛文龙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些朝~鲜人真的敢不识抬举,那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即便不能明面上做什么,但几十股土匪、海盗,李元庆麾下现在这些人手,足够胜任。 很快,义州和龙川方面都给了回信,义州愿意出200两银子,5石粮米,龙川方面更可怜,只有100两银子,10石粮米。 “大人,这狗日的,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李元庆的军帐中,许黑子已经拍案而起,“大人,这些朝~鲜人,简直是不把咱们王师看在眼里啊。这口气,咱们绝不能忍。” 其余军官脸色也都不好看,这些狗日的,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李元庆却不急,也不生气,朝~鲜人的态度,完全在李元庆的意料之中。 一方面,他们确实是不太富余,但更关键的,没有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就不知道‘死’字到底是怎么写。 官沧海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他本就是健壮汉子,正值当年,加之这几天修养的不错,他已经能自己站起来。 眼见这般,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狠厉,阴沉道:“大人,这些狗杂碎,某与他们打交道也不算短了。他们竟然胆敢如此看不起咱们王师,依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官沧海虽然没有说完,但他凶狠的手势,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平时,其他几个军官,或多或少,还会对官沧海有些意见,但在此时,朝~鲜人的恶劣态度,让这些军官变的同仇敌忾,很快,又有几人出来支持官沧海的意见,王海和顺子也站出来支持。 只有商老六,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只不过,他的脸上,也已经是怒气难耐了。 李元庆忽然一笑,“这件事情,不得轻易鲁莽。将军好不容易,才开创起镇江的局面。万一把朝~鲜人逼到了后金那边,对我们不利。尔等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练兵。我军能迅速形成战斗力,在接下来,才会有更多的选择。” 这些军官忙纷纷点头,他们毕竟太稚嫩,还不能看清背后的纷杂。但这却是开了个好头。 军官们离去,商老六留了下来。 “大人,这一步棋走的妙啊。”商老六笑着看着李元庆,又拿出了他的旱烟袋。 别人看不出李元庆的用意,但商老六这种老江湖,自然能猜到李元庆的用意。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元庆吧。听着顺耳。” 顿了一顿,李元庆叹了一口气笑道:“这几日,弟兄们操练的辛苦,行程也是艰辛。咱们必须得给他们找个口子,让他们觉得有个目标啊。” 商老六深深吸了一口旱烟袋,点了点头,“元庆。这些夷人确实不地道。依我看,要想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咱们少不了和他们冲突。在这方面,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李元庆点了点头,“朝~鲜人不过是芥癞之癣,不足为虑。有将军在镇江坐镇,他们翻腾不起来。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先活下去啊。” 李元庆部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两月,在此时这种状态下,毛文龙部麾下的士兵们都是没有饷银的,毛文龙用来搪塞士兵们的手段也很简单,一切等待朝廷决议,什么时候朝廷拨付了饷银,就会给士兵们发饷。 而这些士兵们都是受到了后金鞑子的压迫,对建奴仇深似海,一时没有饷银,倒也无所谓。 但一旦没有了粮草,弟兄们都无法吃上饭,那~,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就会开始瓦解,然后消散。 商老六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元庆,咱们能不能再请求将军多支援些?两个月,想在义州和龙川扎下根来,这根本不现实啊。” 李元庆苦笑,“将军已经明确告知我,咱们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粮饷拨下来了。我估计,最起码得撑到年后。” “这……”商老六不由无语,他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已经崩坏到这种程度。 “元庆,不如,我带着些弟兄,去做我的老本行吧?还有那许黑子,他也是行家,我们两个联手,应该能弄来些银子。到时候,直接在关内买粮,运到这里来。” 李元庆深沉吐出一口浊气,却是摇了摇头,“商大哥,假如你和许黑子带一百人去,多长时间能回来?” 商老六沉思片刻,“最快三个月,墨迹点,可能得半年吧。” 李元庆苦笑,“这就是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事实上,当初李元庆之所以拉拢商老六和许黑子这两个手艺人,也是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当年三国时,曹操粮饷不足,就是雇了一帮手艺人,挖坟掘墓,充作军饷。 不过,那时,曹操是有这个便利条件,他控制的是中原,不缺这种地方,但李元庆此时是在中朝边界,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即便是挖出来,也得运到关内去卖,这一来一回,弟兄们早就饿死了。 “商大哥,你说,在这一带,谁有粮食?或者说,谁有银子?”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商老六一怔,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本能的压低了声音道:“元庆,要说银子和粮食,首推还是咱们镇江城的这些豪绅们。不过,咱们是不可能对他们动手的。” 李元庆漠然的点了点头,“我大明与天下豪绅共天下。这些镇江士绅对我们不薄,我们决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商老六这时已经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猛的睁大了眼睛,“元庆,朝~鲜虽小,但他们那边士绅可是不少。我听说,他们大户人家,跟咱们大明的大户人家,相差不了多少……”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这个,可以考虑。但不是现在。你我现在就在朝~鲜境内。如若出了事儿,这太明显了。” “元庆,那咱们叫他们挑不出毛病就是。”商老六老脸上遮不住的狠厉。 李元庆点了点头,脸色也阴郁起来,“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他们也不能怪我了。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商大哥,我听说,当年戚继光戚爷爷清剿的余孽,还有一些,在咱们这边留下来?” 商老六一怔,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倭寇?” 李元庆点点头。 商老六道:“元庆,倭寇是还有一些,不过,都已经不成气候。要想找到他们,得到日本海那边。但咱们这边,海盗却是还有不少。这些杂碎,烧杀抢掠,想必,应该不会穷了。我们可以从他们手里搞点银子来。” 但想了一下,商老六又道:“元庆,可现在这般,即便咱们搞到了银子,再去关内买粮,这一来一回……” 李元庆忽然一笑,“只要有银子,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不是还有这边的朝~鲜人么?” 商老六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不由大赞道:“元庆,妙,妙啊。这一来,咱们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转起来。弟兄们不用饿肚子,咱们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商大哥,我正是此意。不过,这件事,务必要极度隐秘。现在,只能是你知,我知。” 商老六也重重点点头,“元庆,你是我的兄弟,我不帮你,还能帮谁?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李元庆用力握住了商老六的手,“商大哥,你可多带些机灵的亲兵,去附近沿海打探消息。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要太着急。一定要最准确的消息。” “元庆,放心吧。我现在就走。这种事情,我在行。” **************************************************************** 正文 第51章最坏的打算 ~~~~~~~ 看着商老六离去,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对李元庆部现在而言,去找海盗下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肉鸡’,还是义州、龙川附近的朝~鲜豪绅。 不过,李元庆现在毕竟位卑职低,再直白一点,就是没有足够的主动权。 这些事情做起来不难,做成功也不难。 但就怕到时候事情如果做得不干净,或者说,朝~鲜人就是死命要反咬一口,即便毛文龙维护李元庆,但朝廷方面,恐怕也要给藩国一个交代。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李元庆很可能被充当替罪羊,毛文龙也护不住,哪怕命令是他下达的。 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所以,李元庆在做这种‘绝密’的事情之前,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除非,李元庆是要背叛大明,自己扯起杆子来拉大旗。 但现在,毛文龙正值如日中天之时,不到最后一步,李元庆绝不会走这条路。 接下来十几天时间,李元庆部继续以龟速、缓慢的顺着江畔向南方移动,边走边整军。 有了朝~鲜这个敌人,不论士兵还是军官,斗志都高了不少,加之即便是粮草短缺,但李元庆也丝毫不吝啬,士兵们吃得饱、喝的足,每一天的进步,几乎都可以用肉眼看到。 李元庆表面上虽然维持着‘大人’的威严,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苦楚,简直无法形容。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手底下这一千两百多士兵,尽是大汉,一百多匹骡马,几十匹战马,还有200多杂役水手,这每天人吃马嚼,恐怕就是后世的李超人在这,也得肉疼啊。 “爷,这是我炖的荠菜汤,可以清凉解暑的,您喝一点吧?” 又是一天过去,李元庆刚回到帐内,彩子端着一小碗青菜汤,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这是哪来的?”李元庆一笑,抓住了她的小手。 这些时日,也多亏彩子在这里,能让李元庆在疲惫之余,还能享受着她的按摩,纾解疲劳。 “我今天去江边采的。江边还有很多蘑菇,可惜,我分不清哪些没有毒。如果我要能分清就好了,咱们可以让人多采些蘑菇、野菜,就可以少吃点粮食,爷您也不用这么累了。” 看着彩子的俏脸,李元庆忽然有些恍惚,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女人来替自己操心这些事。 “彩子,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大明有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爷这里有办法解决的。对了,你吃过了么?” 彩子摇了摇头,却忙又点了点头,小声道:“爷,我吃过了。” 李元庆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狠狠在她的"qiao tun"上拍了一巴掌,“爷怎么说的。永远不准骗我,知道么?爷还没有到让你给我省粮食的时候。顺子,过来。” 正在门口值夜的顺子忙进来,“大人,什么吩咐。” “让火兵炒几个好菜,快点送过来。” “是。”自从被李元庆收拾了一次,再面对彩子,顺子明显正常了许多,慌忙去办事。 彩子忙道:“爷,您,您不用这样的。我,我只要吃很少一点,很少一点就够了。” 李元庆用力在彩子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爷我说过,我会好好对你。不用担心,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爷……”彩子的俏脸上两行清泪悄悄划过…… ………… 又是十几天过去,已经到了九月初,李元庆部已经接近了海边。 商老六这边还没有消息回来,而北线方面,陈忠、张攀、王辅、尤景和等数部人马,已经都集结到了北线、长奠堡区域,与后金三千骑兵的战争,一触即发。 此时,李元庆所在的位置,早已经离开了义州地界,离龙川,也是越来越远,这里已经是朝~鲜的铁山区域。 或许是正忙于北线战事,亦或许是对李元庆很放心,这些时日,毛文龙并没有再派信使来问询李元庆部的情况,但李元庆却是准备如实向毛文龙汇报自己本部的行程。 理由李元庆早就想好了。 一是朝~鲜人态度很是恶劣,为了维护北线战事的全局,李元庆决定暂时先不与这些朝~鲜人正面冲突。 再者,马上就要进入秋季,海边的鱼群,正是肥美之时,李元庆手下有王海这种渔民,准备下海捕鱼,争取反哺毛文龙本部。 第三,也是最关键、但却又最隐晦的一点。李元庆对毛文龙叙述,铁山区域、鸭绿江畔,水路便捷,来往只需一日,李元庆决定在附近水域,做点事情,反哺毛文龙本部。 至于到底做什么事情,李元庆并没有直说,要看情况而言。或是海盗,或是朝~鲜豪绅,还是什么其他人,只能看机遇了。 信件很快派信使送出,李元庆相信,以毛文龙的心胸,这点自主权,他还是能给得了自己的。 不过,不论是抢~劫海盗、还是朝~鲜士绅,这都无法从根子上解决毛文龙麾下各部粮饷不足的问题。 未来的东江部会越来越大,人口也会越来越多,但失去了陆地主动权的支撑,即便后来有朝廷的支持,各项资源,也会越来越少。 这种状态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朝廷来拨付,朝廷来养这些人。 但可惜的是,未来不久,等广宁军关灭,朝廷九成以上的军饷,都要优先供给辽西的关宁军,毛文龙的东江部这边,恐怕连半成都捞不到。 但未来辽西堡垒如云,防守严密,后金也不会去磕这些硬骨头,而是会将更多的精力,对付毛文龙这边。 如此一来,毛文龙用朝廷半成都不到的粮饷,去对抗后金军的主力,除了用人命去填,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即便知晓这一切,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是无能为力。 他首先要解决的,还是得先让本部吃饱饭。 后世,有个很著名的理论,叫做‘因地制宜’。 各个地方,各个城市,具体到各个乡村,要根据自身的优势,来发展经济,提高人民收入。 此时,李元庆所在的这地方,受制于时代的限制,土地并不肥沃,人口并不密集,即便现在去耕种,也已经错过了时节。 而且,受制于后金强大的骑兵威慑力,百姓们、哪怕是士兵们,也很难静下心来好好种田。也许,你春天是种了好田,但到秋收的时候,后金铁骑来了,他们替你收庄稼…… 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下海捕鱼了,可鱼类资源,早晚有用尽的时候,更何况,人们也不能天天都吃鱼啊。 但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却也会打开一扇窗。 铁山区域,正处在鸭绿江口,水路纵横,海路更是四通八达,可以作为渤海湾和东北地区最好的中转站。 把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运出去,把东北的山参、鹿茸、皮草运出去,把日本的武器、铠甲、白银运回来,甚至,把这些东西运到南洋,再从印度运回来粮食。 印度恒河流域,土地肥沃,而且由于地域的关系,他们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并不大,大明这边连年饥荒,他们那边,却是连年丰收,粮食根本不值钱。 而且,这个时代,欧洲殖民者还没有在南洋和印度形成统治力,大明在海外贸易方面,大有可为。 可惜,这些东西,李元庆现在只能是想想。 因为他现在连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落脚地都没有,头顶上又有毛文龙这种枭雄上司,又怎能舒展开手脚? 而且,这个时代大明的航海技术已经失去了成祖时、郑和下西洋的荣光,即便是李元庆有银子来操作这些事情,却也不能保证,这生意线能否真正运转起来。 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正如后世杭州马哥所言,‘梦想这东西,总是要有的,万一,哪一天他就实现了呢?’ 回归现实,李元庆头脑愈发冷静。 现在这般,也只有等待商老六的消息,如果再过半个月,商老六还没有消息,那李元庆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拿朝~鲜人开刀了。他和他的弟兄们,首先是要吃饱饭,要活下去。 即便到时真的苍天不容,无法收场,李元庆也只能背叛大明,背叛毛文龙了。 毕竟,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死了,那不过就是一碰黄土,还谈什么理想呢? 但不到最后一步,李元庆绝不会选择这近乎是绝路的路。 而洞悉历史,李元庆也明了,只要坚持过这段最难的日子,毛文龙的‘蒲公英政策’正式开花,以李元庆此时的地位和资历,绝少不了巨大的红利。 面包总是会有的。 时间一天天流逝,到了九月中,李元庆的粮草,已经不够支持十天了,但商老六这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 士兵们已经越来越有模样,精神振奋,斗志昂扬,虽然还是缺衣少甲,但他们已经有了军人模样,只需战争来成长。 北线方面,也传来了好消息,在九月中,毛文龙率部在宽甸地区设伏,袭击了后金的先锋,斩首六七百级,大获全胜,后金骑兵损失过半,只得逃回了辽西腹地。 就在李元庆快要陷入绝望,已经秘密筹划对铁山城动手的时候,商老六这边,终于传回了消息。 这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元庆,此次出行,总算幸不辱命。你看,这是我这些天收集的地图。” 商老六说着,把一件羊皮铺展在李元庆面前,“我知道你肯定等不及了,匆匆赶回来,如果再有些时间,应该还可以更完善。” 李元庆知道,商老六绝不会背叛自己,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此时,虽然心里已经极度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商老六解释。 “元庆,其实一开始,我们都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想要去找海盗。可这边海域很是贫瘠,商船不多,哪里有肥厚的海盗?我这次一直到了釜山,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如果真要找海盗,恐怕只能去倭国,或者是南洋。好在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情。元庆,你看这里。” 商老六说着,手指用力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 正文 第52章盐场登陆 ~~~~~~~ 商老六手指的地方,是距离铁山并不远的一处小海湾,当然,这个时代由于条件所限,地图肯定没有后世那么清晰直观。 但顺着商老六的手指,李元庆已经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商大哥,你是说,--------盐场?” 商老六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果然聪慧过人。没错。就是盐场。这个世道,还有什么,是比私盐更赚钱的?我已经探听详细,这个盐场,是朝~鲜一位李姓豪族的私业,据说,这人好像还是王族。虽不是这边最大的盐场,却是生意最好的盐场。” 李元庆点点头。 盐业之所以暴利,无非就是垄断而已。否则,大海这么大,里面又得有多少盐?更何况是朝~鲜这种三面临海的国家。 “元庆,每个月底,是平壤来人算账的日子。他们盐场一个月的收入,都要在此时被收走。我已经探听详细,这个盐场,有工人六七百人,守卫却不足五十。只要咱们谋划得当,必可万无一失……” 按照商老六的意思,他是希望能坚持到月底,再对这盐场动手,这样能获得最丰厚的回报。 可惜,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李元庆部的粮草,只能坚持不足10天了。 虽然王海这边已经开始捕鱼,但这种大规模作业,王海还不太适应,队伍各项装备也不足,如果要见到大规模的收益,至少还要等上十几天,让士兵们熟悉这个工作流程。 这一来,已经容不得李元庆再墨迹了。 “商大哥,时不我待,咱们不能再等了啊。” 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眼神猛然锐利起来,“你派人将顺子、王海、官沧海和许黑子招来我帐里议事……” ………… 入夜,一队由七艘小船组成的小船队,悄悄驶离了岸边,朝着东面的海域驶过去。 领航的船头上,李元庆负手而立,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连绵的海岸线。 已经走出了几十里,可惜,李元庆竟然没有在这片海岸线上看到过哪怕一个小村子。 虽然有这个时代的因素,人们对海洋还没有太多认识,但这么多优良的小海湾,却根本没有人利用,就这样被闲置在这里…… 李元庆长长叹了一口气,朝~鲜还是贫~瘠啊。不论是人口还是土地。尤其是西部。 如果全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朝~鲜人身上…… 深夜时分,船队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岛,官沧海低声对李元庆解释道:“大人,这岛叫皮岛,老百姓也叫东江岛,没有多少人家,以朝~鲜人为主。” 李元庆此次出来,只带了商老六、顺子、官沧海和许黑子,还有王海麾下的总旗官段喜亮,以及这四队抽调的300多名士兵。 其余的把总级军官,都是些老实人,暂时守成可以,开拓他们却很难胜任。 这也是李元庆现在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只能是先维持住,通过时间一步一步来检验,选择更优秀、对自己更忠心的军官,卡住这些关键位置。 现在这个程度,练兵已经只能是暂时维持了,李元庆走时,也给这些军官们下了命令,让他们带人去附近山林打猎,自给自足,反哺中军。 此时,听到官沧海说这里是皮岛,李元庆一下子回过神来,“沧海,这岛上地势怎么样?” 皮岛,这可是未来东江集团的核心中枢啊。对这个岛,李元庆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或者说期待。 官沧海低声解释道:“大人,这岛不算小。岛上两边有山脉,中间还算平坦,有些耕地,淡水资源也很足。倒是个好地方。” 李元庆点了点头,皮岛应该不错,否则,毛文龙也不会选择这里。可惜,后世时,由于很多原因,就算想去参观,也没有机会。 官沧海似乎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大人,如果回来有时间,咱们可以去岛上看看。” 李元庆一笑,却摇了摇头,“算了吧。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儿。” 这是毛文龙的地方,李元庆不想觊觎,也算是对毛文龙的尊重。 官沧海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李元庆此次带他出来,究竟是什么任务,但李元庆能将他带在身边,也让他感觉到,大人对他很照顾,很信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李元庆神思一会儿,忽然道:“沧海,你对这片海域熟悉么?” 官沧海来到李元庆军中已经快两月了,被提拔为把总,也有一个多月了,这还是李元庆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不由一愣。 李元庆笑道:“沧海兄弟,我没有打探你过去的意思。只是,我想了解这片海域。”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经了解,自家大人,胸怀远非常人可比。 “大人,怎么说呢。还算可以吧。不过,我是早年在这片海域混过,后来一直在南边,现在,大体我应该能说清楚,如果是具体,我现在也说不好。” 李元庆点点头,“夜深了,你去休息吧。养足精神。” 官沧海一愣,没有再追问,“是,大人。卑职告退。” 商老六这时走过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此人可用。” 李元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拂晓时分,天刚蒙蒙亮,船队来到了一处还算宽阔的小海湾,海湾中部,被一处凸出的半岛型陆地一分两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附近陆地上都是坑坑洼洼,到处是煮盐、晒盐的痕迹。 在周围几个制高点上,还设有望塔,不过,非常简易,观察性勉强,防御性几乎是零。 商老六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就是这里。我来探查过这里的地形。他们的建筑物在中部,四周设有围墙,只有北面一个门。” 李元庆点点头,“召集军官们议事。” 片刻,顺子、官沧海、许黑子,还有王海手下的总旗官段喜亮,都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脸色有些阴郁,“这些时日,我军粮草已经不足,想必尔等都有耳闻。你们都是我李元庆的手足弟兄,所以,关键时刻,我还是要仰仗你们。” 在场众人谁也不是傻子,商老六和顺子是李元庆的铁杆,官沧海和许黑子也是被李元庆提拔与草莽,都算是李元庆的嫡系。 段喜亮虽只是总旗官,但他即像是李元庆的学生,又像是徒弟,对李元庆的忠心,也没有丝毫问题。 众人看李元庆的声音表情,再加之此时所在的环境,都已经隐隐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不由都有些亢奋般的兴奋起来。 段喜亮率先表态,他深深的单膝跪地,“大人就是喜亮的再生父母,大人有令,只管看喜亮的行动。” 商老六、官沧海、许黑子、顺子也纷纷跪地。 李元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好。我也不废话。这是朝~鲜人的一处盐场,外面都有堡墙。顺子。” “卑职在。” “你带50人。从侧翼绕过去,守住北门口,不要放一人逃走。” “是。” “官沧海、许黑子、段喜亮。” “卑职在。” “你三人为今日主攻。官沧海带100人从正面登陆。许黑子、段喜亮,你二人分别从两翼登陆,掩护官沧海部。” “是。” 官沧海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他,也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商老六。” “卑职在。” “你带50人,为此次预备队。随时策应三路情况。” “是。” 片刻,商老六忽然想起来,“大人,这一来,您身边就没有人了。” 李元庆咬牙一笑,“你们几人,都是我李元庆的弟兄,我的安危,交由你们手里,又有何担心?” “大人……”众人都有些感动,李元庆这般信任他们,这是何等的心胸? 但李元庆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嗦,厉声道:“马上准备行动。记住,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是。” 片刻,军官迅速散去。 顺子乘一艘小船,绕到了左翼方向,他将从海滩这边的顺林子里,绕到北门,卡住路口。 借着,官沧海、许黑子、段喜亮三条船,也开始朝着正面划过去。 商老六紧随他们其后。 李元庆的坐船也往前走了些,在居中位置,俯览全局。 摄于这个时代的限制力,将领对军队的指挥,全靠军官的作用,如果军官执行不到位,出现了偏差,想纠正,那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这种海滩登陆战。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也没有办法。 即便计划有疏漏,即便士兵们还没有见过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从战斗中来找原因了。 很快,随着船只的靠近,对面盐场方面的望塔上,传来了惊惧的呼喊。 可惜,他们说的这个词,在后世韩剧里不常有,李元庆也听不清楚,大概也就跟‘敌袭’差不多。 商老六已经提前得到了准确情报,盐场只有50名兵丁,其余的5、600人,都是苦工。 己方虽然只有300人,但却全都是经过了正规操练,手里武器齐全的士兵,即便有担心,但现在,李元庆也只能选择信任他们。 此时,伴随着望塔上的呼喊,整个盐场迅速陷入了混乱。 官沧海、许黑子和段喜亮部的登陆,并没有遭遇到太多阻碍,已经占据了支撑点,士兵们源源不断,迅速踏上了盐场的土地。 但这时,朝~鲜人的防守力量还没有集结完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被动。 不远处,李元庆看到这一切,稍稍松了一口气,大局已定,接下来,就要看战果了。 ………… 凄厉的喊杀声足足响彻了近半个时辰,这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官沧海和商老六的坐船返回来,官沧海浑身浴血,满是杀气,他快步爬上了李元庆的坐船,单膝跪地,“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已经扫清所有障碍,各项财物,已经收缴齐全,正在清点之中。请大人检阅。” 李元庆一笑,伸手把官沧海扶起来,“沧海兄弟,辛苦了。走,咱们去看看儿郎们的成果。” **************************************************************** 正文 第53章投其所好 铺垫了这么多,大幕就快要拉开了。 跪求各种支持,小船多谢。 ~~~~~~~ 刺鼻的血腥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引来了海边一群灰蒙蒙的秃鹫,来回在头顶盘旋。 看着士兵们清点出来的财物,李元庆不由苦笑。 跟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这盐场,油水实在少的有点可怜,满打满算,这大半个月的货款,只有不足700两,幸亏又从盐场的几个管事身上,扫到了6、700两碎银,否则,这一趟,还真是失败的彻底。 这时,顺子来报,远处似乎有盐丁苦力来上工了。 李元庆点点头,“咱们走吧。”说完,又对商老六使了个眼色。 商老六会意,忙匆匆离去。 ………… 身后,汹汹的火光燃起,烟雾冲天,盐场虽然在海边,但旁边有几处密林,看这架势,很快就要引燃。 大自然的威力,很快,就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船舱里,商老六有些自责,“元庆,我,我实在没想到,这些朝~鲜人这么穷。哎。周边还有几个盐场,要不然,咱们干脆一锅烩了。” 商老六露出了一抹狠厉。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商老六的肩膀,“商大哥,这种事情,一次就足矣。这次银子虽然不多,但勉强也够咱们支持些时日了。后面,咱们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这已经是朝~鲜的大盐场了,但其流水…… 这恐怕还不如大明江淮地区家族式的小作坊啊。 镇江区域这片水土,着实是不好养人啊。 回到驻地,天色已经黑了。 如果按路程,下午就可以赶回驻地,但李元庆刻意在海面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也算是避嫌。 事已至此,李元庆估计,这件事情,恐怕很快就要摆在毛文龙的案头上。 自己这边,必须要加速应对措施了。 如果朝~鲜人真要死缠烂打,那李元庆也只能来个死不认账了。 不过,这些千多两银子,着实有些烫手,暂时还不能花,好在李元庆身上还有四千多两银票,能救救急,以朝~鲜这边跟大明现在的藩属关系,这边的大商行,应该可以买晋商商号的帐。 回到营地,李元庆交给商老六两千两银票,令他带人去铁山城买粮,到了这个程度,也只能先这样饮鸩止渴了。 本来,如果事情顺利,李元庆还打算给此次出战的士兵们发点福利,但现在来看,只能暂时等等了。 商老六来不及休息,连夜带人赶往铁山城,李元庆这边,也在仔细思量,前路到底该怎么走?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即便李元庆是重生者,拥有超脱这个世界几百年的爆炸性知识,但这片土地,地广人稀,人口和财富都太过贫瘠了,还有后金强敌和毛文龙这种枭雄上司,李元庆一时也无法放开手脚。 思来想去,李元庆明了,此时这种状态,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借助外力。 还有,义州、龙川方面,必须还要有人去,去经营镇江的后路,但这个人,绝不能是李元庆。 说到底,还是李元庆资历太浅,官职低微,此行没有经营好毛文龙交代的任务,必定要跌分,而此时毛文龙麾下主力气势正盛,李元庆必须要想个办法,跳出这滩死水,跟着毛文龙主力混功绩。 毕竟,眼下大明虽然江河日下,但仍然是巨无霸级的庞然大物,如果没有毛文龙在前面顶着,像李元庆这样的小鱼小虾,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可~~,陈继盛那边…… “爷,您辛苦了一天,彩子服侍您洗洗脚吧?”这时,彩子端着一盆热水,小心走了进来。 看着彩子的俏脸,李元庆心里稍稍一松。 受到大明文化的影响,岛国女人的温柔程度,甚至比大明更甚。 李元庆无意间的选择,却让他捡到了一块宝。 “彩子,今天吃好了么?”李元庆坐在椅子上,任由彩子服侍着洗脚。 彩子一笑,“还好吧。王海给我送来一条大鱼。爷,明天彩子给您做鱼羹吧。是我们倭国的风味。”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彩子,你会做生鱼片么?” 彩子一愣,“爷,生鱼片?生鱼片是什么?” 李元庆不由莞尔,现在才是明末,倭国还没有被西化,这种东西,自然也不会出现了。 洗完了脚,彩子的俏脸越来越红。 李元庆心里也一团火热,但军营重地,李元庆还是想维护她的权威和神圣性。 “彩子,走,爷带你去船上溜溜。” 彩子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低下了头,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晚上,船队停靠在海岸边的临时码头,水手们除了一部分要值夜,其余的,都去岸上营地休息。 找了一艘小船,将这些水手赶走,李元庆便冠冕堂皇的占据了这条小船。 船舱里,李元庆的表情有些凶狠,仿似要把这段时间的不悦,全都发泄出来。 彩子也知道这里不是地方,只能拼命迎合着李元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风雨过后,李元庆轻轻握着彩子的小手,有些歉疚道:“彩子,对不起。” 彩子却一笑,“爷,不用,您不用对我说这些。其实,彩子很喜欢呢。”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一笑,倭国的传承,这东西,还真不好说是好是坏啊。 不过,看着彩子的俏脸,李元庆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彩子,原来你们跟着一贞的时候,我记得,还有几个女眷,姿色不错。” 彩子一愣,“爷,您,您还有惦记的人么?” 李元庆点点头,大手用力揽住了彩子的纤腰,“是有惦记的人,不过,不是我用。爷有你伺候很满意。彩子,她们现在还在镇江,她们中,你有熟识的么?我会给她一条富贵路。但她也要帮我做点事情。” 彩子忙点点头,“爷,一贞的九夫人,是朝~鲜人,自幼是孤儿。与我很投缘,她长的也是最漂亮,只是瘦小了一点,当时,你们三人都没有挑她。我可以去找她。” 李元庆不由大喜,用力在彩子的俏脸上亲了一下,“彩子,此事若成,我给你记上一大功。” ………… 陈继盛最近是春风得意。 说服刘爱塔,平白多了金州几千军兵民众,此时,又在北线击溃后金主力,斩首六七百级,虽然镇江城之战,他没有参与,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毛文龙心中的首席位置。 不管军务政务,毛文龙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而随着这些功绩上报朝廷,毛文龙水涨船高,而他,一个游击,是绝对跑不了了。 只可惜,在这春风得意之时,却没有人能与他分享心中的喜悦,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大的遗憾。 回到军营驻地,陈继盛突然接到亲兵禀报,外面有人找。 陈继盛不由一愣,这个时候,谁会找他? 仔细想了一下,说不定是哪个豪绅想走他的门路,陈继盛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一身青布袍,来到了营外。 出乎他意料的是,来人居然是李元庆。 “元庆,你,你不是在铁山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陈继盛似乎有些不悦。 李元庆忙道:“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酒楼边吃边谈。” 陈继盛是何等人?一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必定是有求于他,没有拒绝,淡然点了点头。 来到酒楼的雅间,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镇江城可以说是鸭绿江下游的核心,豪绅很多,只要有银子,生活未必就比辽地那些大城差很多,而且,因为临海近,海鲜反倒比内陆要新鲜不少。 看着这一桌子菜肴,陈继盛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这恐怕得5两银子往上。 两人推杯换盏,虚情客套一番,都有了些酒意,李元庆一笑,拍了拍手,这时,一个身材娇小、却是美貌异常的妇人,轻巧的从门外走进来。 她竟自来到了陈继盛身边,深深一个万福道:“奴婢见过大爷。” 陈继盛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这是何意?”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我是亲弟兄,小弟有事自然也不瞒你。这女人是我上次剿灭一贞时留下,当时我跟陈忠、张攀一人一个,她,也是其中最漂亮的,我便偷偷把她给您留了下来。前几天,将军可能还注意这边,我便没有贸然。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陈继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元庆,咱们兄弟,你这样可就生分了啊。” 李元庆心中不由大骂,‘你个狗日的。老子救了你,你他娘的还变着法子坑老子?这是唬谁呢?当初,要不是为女人,那猛男刘达斗会对你下手?’ 但面上,李元庆谦卑的笑道:“大哥,你我弟兄,还分彼此么?这次,我偷袭了朝~鲜人的一个盐场,可惜没有什么油水,只搞到了700来两。” 说着,李元庆对着漂亮女人使了个颜色,这女人忙小心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恭敬地道了陈继盛手里,“爷,奴婢请您垂怜。” 陈继盛一看银票,脸上表情不由有些变化,这是朝~鲜一家大票号的三百两银票,在整个朝~鲜都通用。 此时,这女人把这银票拿出来,很明显,这是李元庆给他、给这个女人的安家费。 这女人已经知趣的靠在了陈继盛怀里,帮他倒酒,陈继盛明显也有些坐不住了。 李元庆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也不多话。 陈继盛心痒难耐,却只能忍住,对李元庆笑道:“元庆,咱们兄弟,还是外人么?有什么话,你尽管对大哥说便是。” 李元庆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忙道:“大哥,朝~鲜苦寒之地,小弟能力有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大哥,依我看,此时我军虽然大胜,但建奴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镇江城反而不是那么安全。义州、龙川一线,条件优越,与其让小弟在那里无所作为,倒不如换别的弟兄去。小弟倒是想跟在将军身边,多混些功绩……” 陈继盛没想到李元庆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居然是为此事。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释然,以李元庆的实力,要在这两地经营妥当,倒真不那么容易。 身边女人越来越往陈继盛的怀里靠,陈继盛也有些心不在焉,“元庆,这件事,说起来,倒是我有点急了。即是如此,我明天跟将军说一声便是。不过,你那边,也得对将军有个交代。” **************************************************************** 正文 第54章咸鱼 跪求各种支持,小船多谢。 ~~~~~~~ 陈继盛点了头,毛文龙那边,李元庆反倒不是太过担心。 古话说的好,‘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境界、身份的不同,这也决定了,他们的眼光必然有所不同。 陈继盛离去时,差不多9点来钟,李元庆让彩子在酒楼后院的客栈里订了一间房,直接来到了毛文龙的官厅。 毛文龙此时还没有休息,正在案头奋笔疾书,看到李元庆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温和的对李元庆一笑,“元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赶忙跪在地上,“将军,卑职有负将军所托,特来请罪。” 毛文龙眉头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你先起来说话。”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毛文龙却是已经很了解李元庆的性子,李元庆虽然年纪不大,但办事老成,同时又谨小慎微,与他年轻时,颇有几分神似。这样的人,又怎的可能会办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听到李元庆说是来请罪,毛文龙并没有太过担心。 李元庆却不敢起身,忙将夜袭朝~鲜盐场的事情,对毛文龙详细叙述了一遍。 对于毛文龙这种枭雄,藏着掖着,反而是落入了下乘,倒不如痛痛快快,坦诚相待,毕竟,没有人比毛文龙自己,更了解此时麾下的生存状态。 毛文龙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半晌没有说话。 李元庆如同犯了错的乖宝宝,大气也不敢出。 坦白说,对毛文龙本人,李元庆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陈继盛自不必多说,哪怕是张攀、陈忠,也包括李元庆,都已经从奇袭镇江之路中,收获到了足够的红利。 但毛文龙本人,到现在仍然是孑然一人。 以他的身份,只要透露点口风,哪怕只是妾室,镇江城的豪绅地主们,还不得眼巴巴把女儿送过来? 可毛文龙并没有这么做,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镇江的公务上。 这是一个真正胸有万千沟壑之人。正如他毕生的理想-----‘不封候,誓不休’。 良久,毛文龙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也柔和下来,“元庆,这件事,难为你了。” 李元庆心中一暖,眼眶有些发红,“将军,事情卑职已经做下,如有任何责任,卑职愿一力承担,绝无半句怨言。” 毛文龙摇了摇头,“元庆,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没有证据,朝~鲜人也不敢胡来。你起来吧。” 李元庆这才敢站起身来,小心侍立在毛文龙身边。 毛文龙道:“把你放到朝~鲜,我确实是有些着急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能顾虑周全。说说吧,你的想法。” 看着毛文龙炯炯有神的目光,李元庆知道,毛文龙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忙道:“将军,您慧眼如炬,卑职承认,卑职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不论义州、龙川,还是铁山,都位于后方区域,不能与鞑子正面交战,卑职,卑职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将军,卑职就想跟着您和鞑子真刀真~枪的干。” 看着李元庆说出了心里话,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你很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不过,年轻人就该这样。不要总是顾忌别人的思虑。要敢闯敢拼。把你放在朝~鲜,事后想想,某也是有点急了。这些时日,你在朝~鲜,有什么想法?” 其实毛文龙交给李元庆的任务,就像是后世我军在日军后方建立敌后根据地,这任务并没有定性的数据要求,最基本的,就是收拢人口,慑服民心,为将来主力进驻,做好铺垫,对于杀伤敌人这方面,并没有太多要求。 坦白说,如果李元庆全力去做,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做不好。 毕竟,粮食虽然不多,但士兵百姓一起劳动,挖点野菜,打点野兽,再偷摸一点粮食,每人都少吃一点,也能应付过去。 但此时,与我军在后世的环境不同。 这是纯冷兵器时代,后金骑兵的威慑力,简直无以复加,小鬼子虽然对我华夏实施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但那时毕竟已经进入了近代文明,他们再没有人性,也绝不敢光明正大的屠城,必须要照顾国际影响。 而此时,后金野猪皮还是完全野蛮式的奴隶、部落状态,每攻下一城,必然是烧杀抢掠,几乎是每城必屠。萨尔浒后,无论是抚顺、铁岭、开原,还是后来的沈阳、辽阳,都没有逃过这个命运。 这种状态,即便李元庆聚集了十万、甚至几十万人口,但在后金铁骑的面前,仍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这就像是一群没有爪牙的羔羊,只能任由八旗骑兵宰杀。 所以,李元庆将他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到了麾下这一千多士兵身上,只有他们成长起来,才是李元庆安身立命的保障。 先贤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倘若自己都不能保全自己,又谈何去拯救苍生? 此时,面对毛文龙这个广义的问题,李元庆思虑良久,这才道:“将军,卑职的感触确实有很多。不论朝~鲜还是镇江,其实都是苦寒之地。我军将士虽然英勇,民心虽然归附,但以此弹丸之地,要对抗汹汹气势的八旗铁骑,着实还是太过吃力了。将军,依卑职看,我们必须要取得朝廷的支持,只有朝廷加大对我军的扶持,麾下儿郎们,才会有更强的战力,在面对危机时,才会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啊。” 毛文龙长长叹息一声,“此事某何尝不知啊。但元庆你要知道,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啊。”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将军,北线建奴已经被我军击溃,短时间来看,北线应该不会有太大战事,只是西线佟家人贼心不死,但他们已经被我军打残,短时期内,应该也不能聚集太大的能量。将军,卑职还想在铁山待一段时间,现在正值秋季,海鱼正是肥美之时,卑职想多打些鱼,腌制成咸鱼,以供我军所需。空余时间还能练兵。” 毛文龙点点头,“元庆,你有这个想法很好。这件事,你可以这么做。不过,粮饷问题,短时间内,某也无法顾及你了。” 李元庆重重点头,“将军,咱们现在是最困难的阶段,相信挺过这段时间,朝廷必定会给咱们支持的。” ………… 离开了毛文龙的官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但若等到朝廷这些大佬们打完嘴皮子仗,真正开始实施,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镇江此时的情形,只能靠镇江自己内部来解决。 庆幸的是,毛文龙在军事上一直保持着主动,暂时稳定了大局,镇江本地士绅也被安抚,若日子过得紧巴一点,勉勉强强还能维持。 但这般状态,朝廷若再想让毛文龙扩大战果,那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一步走错,很可能连现在的形势也丧失掉。 李元庆相信,以毛文龙的睿智,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只要能维持过今年,到了来年开春,朝廷再怎么样,也应该会有所表示。 镇江广宁军毛文龙部,目前大抵就是这个状态。 对于大势而言,李元庆有心无力,为毛文龙提供点咸鱼,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对于李元庆部本身而言,李元庆却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国,这个辩证法的问题,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明显是后者更为关键。 有希望,才会有种子啊。 ………… 虽然彩子在酒楼订了房间,但李元庆今日却并没有兴趣,抱着她上马,连夜返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放亮,彩子有些疲惫,李元庆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是招王海过来,令他加快捕鱼的节奏。 之前,王海是用本部一百来人参与捕鱼,现在,李元庆直接令王海召集400人,所有船只全部参与,三班两倒轮休,全员、全天候参与捕鱼。 咸鱼的腌制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将鱼剖腹、洗净,再用食盐腌制即可。 如果有条件,还可以将腌制好的咸鱼晾晒一段时间,味道会更好,盐味也会更足。 王海领命去做,李元庆亲自去调度指挥,毕竟,以王海的影响力,很难将这件事达到最高效率。 全员动员的效果非同凡响,一天下来,收获非常喜人,差不多能有个5、6吨鲜鱼。 王海对李元庆解释,按照现在的鱼群行情,他们起码还能有十天时间,有这样的收获,李元庆不由大喜。 这一来,只要能坚持十天,有个5、60吨的咸鱼,足够毛文龙麾下这万余人吃上几年了。 而食盐方面,李元庆也早就找好了门路,就是上次抄掉的一贞的那个盐场,现在已经恢复了运营,加之此时也不像是后世的精品咸鱼,不用那么精致的好盐,只要有滋味,能吃,能填饱肚子,那就足够了。 在李元庆的强势态度下,各项工作很快就运转起来,次日,商老六也从铁山赶回来,与他一起的,还有运粮队的大车。 李元庆的大帐里,商老六极度不爽道:“元庆,这些狗日的夷人太黑心,给咱们的价格,足足比市价高了两成,而且,还尽是些去年的存粮。这些狗日的,我真想一刀宰了他们。” 李元庆一笑,却没有生气,“商大哥,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些朝~鲜人本就不富裕,逮住咱们这么个冤大头,还不得狠狠来上一刀?无妨,这银子,我让他们赚。”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也一笑,“先让他们赚一点,早晚,咱们连本带利收回来。” ………… 大明天启元年九月十七,天气不错,李元庆的疯狂捕鱼计划,已经进行了三四天,一切异常顺利。 早晨,刚刚吃过彩子做的鱼羹,李元庆正准备去船上看看,却看到北方几艘快船急速驶过来。 来人竟然是陈忠。 李元庆赶忙上前迎接。 两人寒暄一番,陈忠对李元庆说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佟家余孽,正在石城岛,就是之前毛承禄他们发生激烈战斗的岛上,佟家人正试图策反岛上居民,陈忠这次就是奉毛文龙的命令,前去剿灭。 另一个,却比这个消息,更让李元庆关切。 *************************************************************** 正文 第55章乌云蔽日 ~~~~~~~~ 陈忠告知李元庆,龙川后续工作的继承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推荐李元庆去的陈继盛。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半晌没说话。 陈忠笑着解释道:“元庆,这次,是陈继盛自己要求去的。你不用担心,不是将军发配。” 李元庆一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即便释然开来。 想必,那一贞的九夫人,让陈继盛明白了一些东西,他也想去朝~鲜发点财。 这最好不过。 陈继盛离开本部,李元庆这边,也少了不少掣肘,但李元庆现在这第一批腌制的咸鱼,除却送给毛文龙的大头,也必须要给陈继盛留出一些来。 李元庆本想留陈忠在营地喝酒,吃过了中饭再走,陈忠有些神往,却笑道:“元庆,这个哥哥可是不能陪你了。石城岛那边事情紧急,哥哥必须尽快赶去。佟家那些狗日的杂碎,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李元庆一笑,“既如此,那小弟就在此恭候大哥凯旋归来,到时,咱们必定不醉不归。”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就这么说好了,一言为定。” 陈忠的船队很快离去,石城岛方面,只是佟家的小股家奴,不足二十人,陈忠这边只带了不到百人,如果事情顺利,一天时间大概就可以解决。 李元庆也没有太过担心。 佟家已经是过了气的老鸟,没有后金主力的支持,他们根本已经翻不起浪花来。 商老六带回来的粮食,大概可以够李元庆本部再吃上两个月,加上这些鲜鱼和咸鱼,还有最近打的野货,支撑到年底,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到时候朝廷发了饷银,一切就会走上轨道。 李元庆此时只想赶紧把捕鱼季弄完,把剩下的精力,全都用在练兵上。 凶猛甲士,这才是即将到来的乱世最大的安身立命之本啊。 ………… 日子波澜不惊的流逝。 比李元庆预料的似乎要麻烦,陈忠足足过了三天,才从石城岛返回,这时,李元庆这边的捕鱼季也差不多了,第一批咸鱼已经送往镇江毛文龙本部和龙川陈继盛方面,两边反响都不错。 陈忠的亲兵已经先行去镇江城报功,此次石城岛之行,虽然遇到了点波折,但陈忠的任务完成的却是很圆满,将躲在一处海边山洞里的佟家族人佟天德等九人活捉,也算是大功一件。 晚上,李元庆有这么多鲜鱼在,也有底气,直接摆开了全鱼宴,不仅是陈忠和他的麾下心腹,李元庆麾下的军官们,也是齐聚一堂,即是欢迎陈忠凯旋,又是庆祝捕鱼季的圆满成功。 两边普通的士兵们,也并没有拉下,只不过,他们不能喝酒。 各人几乎都是宿醉,次日清早醒来,虽都有些疲累,但精神头,却都是大好,两边人士气都是如虹,两部军官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陈忠要赶回镇江给毛文龙汇报战况,不能在这里多留,李元庆一大早便来给陈忠送别。 陈忠依依不舍,“元庆,将军都发了话,忙完了这边,赶紧回镇江吧。咱们弟兄并肩作战,何等畅快淋漓?”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这边的咸鱼还要收拾一阵,弄差不多了,我会立刻赶回镇江城,大哥,到时候,你可得请客才是。” 李元庆也是昨天才知道,陈忠这厮还真是猛男,这不到两月时间,他的那个女人居然有喜了。 陈忠嘿嘿直笑,“那是自然。元庆,保重。” 看着陈忠风驰电掣般的潇洒离去,李元庆不由一笑,还真是向往之前并肩作战的日子啊。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已经进入了十月,李元庆营地这边的后续事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派人向毛文龙请示,毛文龙很快就同意了李元庆返回镇江本部的请求。 李元庆这边刚要动身返回镇江,这时,却是传来了一条令人汗毛竖起的消息。 长奠堡一线的失利,周围近千里的诸堡都归附大明,让老奴大为震怒,这段时间,老奴身边不知道多少奴才又遭了秧。 刚刚进入十月,老奴先后调集了数万大军,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大贝勒齐出,以阿敏、皇太极、抚顺驸马李永芳为中军,其余诸部为牵扯,从几个方向,直扑镇江城而来。 毛文龙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当即做出反应,直接令人焚毁了北线宽甸堡、阳堡、长奠堡等等数堡,坚壁清野,同时,又令多股小分队,佯攻袭击辽南盖州、复州,辽西海州方向,各部主力,则是严令尽数返回镇江城,李元庆部也在其列。 这个消息传来,李元庆本部的士兵们,倒是没有太多反应,自奇袭镇江开始,这一连串的大胜,让士兵们也感觉,后金鞑子虽猛,但未必就是不可战胜,对毛文龙本部,也有了一种盲目的信心。 这个士气虽然要得,但李元庆心底里却是深深明了,四大贝勒齐出,数万大军,这镇江城还怎么能守得了? 之前的所有胜利,不过是对阵的后金的小鱼小虾而已,老奴动了真怒,这岂能善了啊。 令商老六带大队人马返程,李元庆只带了几个亲兵,当即骑快马,急速赶回了镇江城。 毛文龙的官厅里,各主要军官齐聚,龙川的陈继盛和毛承禄也赶了回来,只有在金州的张盘路途太遥远,并没有过来。 看着周围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李元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动容,老奴来真格的了,在即将到来的这场真正的正面交锋中,在场中人,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老奴震怒,倾主力来袭,尔等都已经知晓了吧?” 毛文龙虎目扫过厅内众人,没有悲,也没有喜,平静的有些可怕,显然,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陈继盛道:“将军,建奴来势汹汹,足有数万大军,镇江城池虽固,但我军兵甲不全,粮草不富,若是硬守,实在不智啊。” 陈忠道:“建奴势大又怎样?从广宁出发,我们一路不就是踩着建奴的尸体上过来的么?将军,我陈忠愿留守镇江,死战到底。” 张攀、尤景和、陈~良策、张元祉等一众军官也纷纷表态,都是支持力战。 毕竟,好不容易才开创出来的大好局面,谁也不肯放弃。 毛文龙久久没有说话,李元庆也没有着急说话。 但毛文龙虽然不说话,李元庆却是能猜到毛文龙的心思。 好不容易,才取得了镇江大捷,打下了这么大片土地,毛文龙肯定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但以毛文龙的性子,加之他算命先生的本能,他不会看不出此次后金来袭,绝对是危险至极,但~~,朝廷方面,刚刚升毛文龙为副将,天启小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在这镇江城,又怎能轻易舍弃? 不封候,誓不休。 年少时的誓言,仿似还在耳边。 这又让毛文龙如何能放弃? 于情,于理,各个方面的因素综合考虑,毛文龙绝不会就这样放弃镇江城,哪怕已经知道这是必死之局。 这与当初李元庆和陈忠围困一贞,何其相似啊。 但~~…… 这时,在场军官,唯有李元庆还没有说话,毛文龙不由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元庆,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看到周围军官都看向自己,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军,建奴来势汹汹,尽遣主力,四大贝勒齐出,我军若是力敌,势单力孤,恐胜算不大。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请本院出兵。我广宁军,还有十三万余大军,只要本院出兵三岔河,兵锋直掠辽阳、沈阳,建奴必无暇东顾,此次危机,即可化解。” 众人都是点头。 陈继盛却是苦笑着摇头。 李元庆说的,他安肯不知,只是,以王化贞的性子,他敢出兵么?他敢把十三万大军当做赌注么? 李元庆正好看到了陈继盛这个表情,心中不由长叹一声。 坦白说,先不论陈继盛的人品,只是论他的才华,就算是李元庆,也绝对是佩服不止。 他拥有着这个时代常人很难拥有的冷静,能够对己方做出切实的分析,从而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虽有小瑕疵,但在大局观方面,他甚至可以更胜毛文龙一筹。 这也是毛文龙对他甚为依仗的最大原因。 可惜,在此时,陈继盛也明白,镇江城,毛文龙不得不守,因为找不出理由不守。 众军官谁也不是傻子,李元庆刚才所说的,只是最理想化的状态,但要其实现,何止千难万难? 一时间,厅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练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毛文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却更加清明。 别人,或许听不出李元庆话里的深意,但毛文龙是何人?他怎能听不出? 李元庆把王化贞抬出来,这就是间接的告诉他,他李元庆也对死守镇江不看好啊。 但毛文龙毕竟是广宁军镇江部的最高领导者,顿了片刻,他道:“我已经急报巡抚大人,相信,巡抚大人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他扫视众人一眼,又道:“镇江,是我等一步一步,付出万种艰辛,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如若轻易放弃?毛某如何对朝廷交代?如何对镇江百姓交代?如何对麾下儿郎们交代?” 他说着,语气忽然凛然的可怕,“我意已决。镇江,必须要死守到底。老奴八旗军虽勇,但我广宁军儿郎,也不是孬种。这里是镇江,是我们的镇江,不是沈阳和辽阳。” 虽然早就知道毛文龙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真正等他说出来,李元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苦涩。 毛文龙这一句话,就意味着,至少要有成千上万的好汉子,要将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埋骨与此。 陈继盛也是深深叹息一声,眼神痛苦。 大局如斯,他又能如何呢? “卑职愿追随将军,誓与镇江城共存亡。” 即便如此,陈继盛还是率先单膝跪地,对毛文龙表示支持。 “卑职愿追随将军,誓与镇江城共存亡。” 片刻,包括李元庆在内,场中军官哗啦啦跪倒一地。 毛文龙欣慰的点点头。 这是他的军队,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军队,即便明知前方是死路,但这些好汉子,依然一如往昔,一往无前,愿意追随他,一直走下去。 **************************************************************** 正文 第56章序幕 跪求各种支持,小船多谢。 ~~~~~~~~ 后金军逼近的消息,就像是一阵浓密的遮天蔽日的乌云,将整个镇江城,笼罩在一片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阴霾之中。 毛文龙虽然决定死守镇江,但他却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在紧接着的军议中,毛文龙严令陈继盛和毛承禄部返回龙川,作为镇江城背后的支点。 陈继盛和毛承禄虽然无奈,却也只得遵从毛文龙的命令,连夜出发,赶赴龙川。 在城中防守方面,陈忠、张攀、尤景和、王辅、李元庆等等众军官,都得到了切实的任务,基本上就是一个内容,坚壁清野,加强防御。 另一方面,毛文龙也拿出了本就为数不多的积蓄,又号令城中士绅们解囊,令陈继盛从朝~鲜地区大量购进粮草、物资,誓要与建奴决一死战。 同时,毛文龙又对周边各倾明武装力量、‘游击队’,发出了号召,希望这些散兵、小股势力,加强对后金军行进路途的骚扰,为镇江城主力的防守,创造更多的时间。 整个镇江城,就如同一架庞大的军事机器,缓慢而又迅速的运转起来。 李元庆的本部,在次日中午,抵达了镇江城。 毛文龙交给李元庆的任务,是构架镇江北门防线,与李元庆一起的,还有陈忠部主力。 此时,据前方最新情报,老奴此次突袭的中军主力,以阿敏、皇太极、李永芳为首的万余大军,已经逼近了险山堡方向,距离镇江,不过咫尺之遥。 北门方向,也将是未来后金军攻打镇江城的主攻方向。 毛文龙把北线防御交给陈忠和李元庆,就是想将他麾下最锋利的两把尖刀,抵住后金军的喉咙。 李元庆本部到来后,根本没有片刻休息的闲暇,直接被李元庆拉到了北门防线的工地上。 对于毛文龙的‘坚壁清野’政策,李元庆是坚决支持,无条件贯彻到底。 此时,北门外的一大片广袤的区域内,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建筑工地。 无数的士兵和民夫们正在发疯般的忙碌着,拒马,壕沟,陷坑,基本上能想到的,当下能拥有的、能杀伤敌人的武器,李元庆和陈忠全都拿了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般,李元庆还是不放心。 城头上,李元庆与陈忠并肩而立。 陈忠对目前的防守工作非常满意,他傲然的看着正在忙碌的士兵民夫们,对李元庆道:“元庆,我镇江城绝不同于沈阳、辽阳,民心归附,军心振奋。只要建奴敢来,老子定然让这些狗杂碎有来无回。” 李元庆却远没有陈忠这么乐观,毛文龙虽然准备也算是充分,但双方本身的力量对比,实在是太过悬殊了。 这就像是一个强壮的婴儿,与一个正值鼎盛的成年人对抗,这怎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最关键的,毛文龙本部虽然现在人手不少,差不多有近万人,但各项军械、装备,朝廷的补给还没有到,朝~鲜和镇江本部区域,生铁等各种战略物资又是奇缺,部队士气虽高,但根本没有形成完全统一的战力。 加之老奴出手实在是太快了。 自从七月中打下了镇江,毛文龙部还没有休整两月,他的杀猪刀,已经捅过来。 看着李元庆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森林发呆,陈忠道:“元庆,你在想什么?不要担心,建奴虽然势大,但咱们此时却有城池之固,只要军民协力,建奴必定不能从咱们这里讨到半点好处。” 李元庆忽然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陈大哥,你看,你看那片森林。你不觉得,它们有些碍眼么?” 陈忠一愣,没想到李元庆怎么会和这片森林过不去,有点跟不上李元庆的思维节奏了,“元庆,这片森林怎么了?离我们差不多有五里了,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这片森林不能留。顺子~~~。” “卑职在。”顺子赶忙小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单膝跪地。 李元庆道:“你马上带人,在这片森林前面挖掘壕沟,至少要10步宽,越深越好。” 顺子虽不明白李元庆的命令,但他不敢多话,忙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慢着。” 李元庆忽然一把扯住了顺子胸口的衣襟,转头对陈忠道:“陈大哥,此事现在是所有防务中的重中之重,你麾下的力量,也跟顺子一起,这条壕沟,必须要尽快挖好,越快越好。我现在马上去面见将军。” “呃?”陈忠一愣,不明白何意,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李元庆已经快速朝着官厅方向奔去。 对李元庆如手足兄弟般的信任,陈忠并没有多想,当即招呼身边一个亲信军官,带人跟顺子一起,迅速去开展李元庆交代的壕沟工作。 这时,李元庆已经来到了毛文龙的官厅。 官厅内,毛文龙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地图,眼睛里,满是血丝,看得出,这几天,他并没有休息好。 “卑职见过将军。”李元庆赶忙行礼。 毛文龙回过头,看了李元庆一眼,神色温和了一些,“元庆,怎么过来了?有事情?” 李元庆忙单膝跪地道:“将军,某有一件重要军务,要秉明将军。” 说着,李元庆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和计划,迅速对毛文龙叙述了一遍。 毛文龙闻言脸色愈发凝重,片刻,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样做,杀孽实在太多。不过,元庆,你这个想法很好,只要能守住镇江城,咱们的种子和根子就还在。一旦守不住,那什么都没了。我同意你这个建议,马上就派人前去实施。” 看毛文龙点了头,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无毒不丈夫,只要能守住镇江城,哪里还能顾及身后名? 毛文龙接受了李元庆的这个建议,李元庆的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尽人事,求天命。 眼下这种状态,这已经是李元庆所能做的极限了。 很快,整个镇江周边,兴起了一股挖沟热潮,沿着镇江城周边的浓密森林,数不尽的士兵、民夫们,昼夜不歇,疯狂的挖掘着深深的壕沟。 一天一夜过去,这个庞大的工事已经逐见成效,壕沟足有十步宽,七八步深,地下水层都被挖出来。 城门外,毛文龙正在李元庆和陈忠的陪同下,视察着北门防线的防御工事。 此时,整个北门之外,就像是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完全变成了废墟般的存在,莫说是骑兵了,就算是步兵,想要到城下列阵,也根本不现实,更不要提攻城了。 毛文龙当然明白,这些工作,李元庆和陈忠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他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陈忠,元庆,你们辛苦了。” 陈忠赶忙单膝跪地,“为将军效死,是卑职的本分。” 李元庆这时却没有太多客套,他长叹息一声,对毛文龙道:“将军,差不多是时候了。” 毛文龙长长叹息一声,李元庆此计,着实有些歹毒了,但为了生存,他也只能选择如此,“元庆,这件事,你来安排吧。” “是。” 李元庆也不多话,摆手招过商老六,“令人将所有士兵和民夫都撤回来。放火------。” “是。”商老六赶忙匆匆离去。 片刻,正在外围壕沟工作的民夫和士兵们,如同蝼蚁搬家一样,迅速朝着城池这边退却,而有几十名士兵,已经点燃了火把,疯狂的朝着壕沟对面的森林里,投掷过去。 不多时,整片森林都被火势引燃,汹汹的火光,直冲云霄,浓烟滚滚升起,天地为之变色。 毛文龙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他明白,李元庆并没有私心,是全心全意为了本部着想,只是这般,着实是…… 红红的火光将李元庆的冷峻的脸孔映照的通红,即便是在五里之外的城墙上,依然可以感受到森林燃烧爆发出来的浓浓~热意。 如果在后世,放火烧森林,这简直是十恶不赦之罪,此时,恐怕也会为大多数人所不容,但为了毛文龙本部,为了未来的东江军,为了自己麾下的儿郎们能活下去,李元庆也顾不了其他了。 历史,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 别说现在只是一片森林,便是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有何妨? 男儿大丈夫,宽厚的肩膀,从来就是用来顶天立地。 否则,这片连绵的森林留着,迟早会成为后金军打造攻城器械的原材料,即便身后周围还有连绵的森林,但烧毁了这边,至少会有十几里的纵深,能拖延一时,就是一时,只要拖延的够久,朝廷和巡抚大人那边,或多或少,大概都会有一点表示,只要能拖到那时候,此次后金的攻势,或许就会瓦解。 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士兵、民夫们都已经撤进了城内,全力架构城内的防御工事。 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火势依然没有半分要停止的迹象,已经不知道绵延到了何方。 这时,毛文龙得到了前线最新战报,后金军的前锋,已经逼近了镇江城外围。 ………… 此时,在镇江城北五十里外的一条小河边,后金中军主力皇太极和阿敏的五千余真奴,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抚顺驸马李永芳麾下的汉军旗士兵,由于还要清剿周围的倾明‘游击队’,暂时还没有赶来。 李元庆放的这一把火,不仅烧光了镇江城周围的森林,已经延伸到了北线几十里外,如果不是这条宽约二十多米的小河阻拦,恐怕,还要蔓延到更远的地方。 阿敏看着不远处的浓浓的火光,阴郁的脸孔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凶残,“这是谁的主意?好狠的心那。此人~~,绝不能留。” 皇太极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异样,有些肥胖的脸上,波澜不惊。 本来,皇太极对毛文龙的评价并不高。 面对大金主力的来袭,他竟然不知撤退,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麾下若是人没有了,即便朝廷封他再大的官儿,又能有何用? 不过,这时,皇太极却是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这样放火烧林的毁灭性做法,坦白说,如果换做皇太极自己,都未必会有这么果断。 对于此次镇江攻势,皇太极心中,忽然开始期待起来。 **************************************************************** 正文 第57章好男儿,浑身是胆! 跪求支持,小船多谢。 ~~~~~~~ 虽然对于前期工作,李元庆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次日清早,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将这场熊熊燃烧的烈焰,轻巧的浇灭下来。 河边,阿敏不由哈哈大笑,“果然是天助我也。看来,天命仍然是眷顾着咱们大金啊。” 皇太极的表情也轻松起来,任尔天机算尽,那又如何?天命始终眷顾着大金。 这时,抚顺驸马李永芳也赶到了营地,忙对两位大贝勒请安。 皇太极对阿敏笑道:“即是如此,咱们也该启程了。我倒是对这毛文龙,越来越有兴趣起来。” 阿敏阴沉的点了点头,“竟然妄图跟我大金作对,真是不知死活。抚顺驸马,你可为先锋,即刻启程,前往镇江。” 李永芳心中不由大骂,‘这雨还在下,即便火势熄灭,前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两位爷,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但形势比人强,明知道是‘倒夜壶’的先锋探路活,李永芳也没办法拒绝,还得小心陪着笑脸道:“是,是。奴才这便出发。” ………… 镇江城头上,李元庆看着天空中瓢泼的大雨,心中不由一阵惆怅。 人算不如天算。 这场大火,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已经改变了这片区域内的小气候环境,老天爷这雨势,还真是不给自己面子啊。 好在镇江城方面,前期准备工作很足,方圆五里的空闲地带间隔,加之深深的壕沟,为火势提供了足够的缓冲,对镇江城本身,并没有太多影响。 已经是十月,大雨一下,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士兵们纷纷蜷缩在墙角,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陈忠精神头依然很不错,“元庆,等大雨停了,估计鞑子的主力,马上就要开过来了。这场大战,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李元庆忽然一笑,“胜者王侯败者寇。这场大雨虽然把火势浇灭,但土地泥泞,反倒对咱们的工事更为有利。老奴既然不怕死,那咱们非要拔掉他几颗牙齿,让这老东西狠狠疼上一回。” 陈忠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虽然表面上很乐观,但对于己方的防御工事,李元庆却半点也不敢大意。 摄于时代的局限性,城头上并没有火炮等强有力的远程火力支援,否则,如果镇江城拥有当时沈阳的防御力量,有个几十门红衣大炮,李元庆怕他老奴个大头鬼啊。 此时,虽然有一部分弓箭,也有几十杆三眼铳,但镇江方面的远程打击力,还是远远不足。 具体到李元庆麾下,虽然毛文龙把李元庆本部缺少的武器都补足了,但大部分都是简易长矛,铠甲想都不要想。 即便是廉价的皮甲、棉甲,那也是极度奢侈的物品。 好在大雨暂时没有停歇的迹象,后金军的先锋还不可能立刻过来,李元庆这边,还能有一定的准备时间。 两天之后,阿敏、皇太极和李永芳的中军主力,终于抵达了镇江城北面防线。 而西面的代善、莽古尔泰的两部军力,也在随后赶到了这里,与中军会合在一起,在镇江城北面防线几里外,扎下营来。 这几天,毛文龙接连又召开了几次军事会议,对此战将要到来的各种细节,又做出了更为细致周密的安排。 加之前期的准备,镇江城内现在的物资,支撑三月,也没有太大问题。 虽然后金势大,但镇江城毛文龙本部,还是充满着信心。 一大早,毛文龙带着张攀、尤景和等几个主要军官,来到了北门防线,观察敌情。 李元庆和陈忠作为北门防线主将,全程陪同。 此时,在北门壕沟外大概2、3里外,后金军已经扎起了连绵的营帐,各色旌旗招展,军容整齐而浩大。 虽然毛文龙是从老奴嘴里拔牙,从老奴的屁股后面,建立起了镇江的基业,但面对后金军如此庞大的主力,不论是毛文龙还是麾下各军官,都还是第一次。 即便是陈忠,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大意,脸色凝重。 毛文龙盯着后金大军的营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后金主力果然不同凡响,仅是看其扎营防卫,就能知晓一二。” 张攀道:“将军,老奴虽莽,但此人也算是枭雄之辈,征战无数。建奴自几岁就开始练习骑射,他们的战力,绝不容小觑。” 陈忠也点点头,“建奴擅长的是马上野战,攻城方面,他们未必就会有多在行。以咱们现在镇江的防御力量,我估计,他们必定是要拿汉军旗的人命来填。只要咱们把这些汉军旗打疼了,必然能深挫建奴锋锐。” 与深处京师腹地的朝廷大佬们不同,毛文龙麾下这下将领,常年处在一线,对后金军的战力,有着更清醒的认识。 辽阳、沈阳的陷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内鬼作祟。 但此时的镇江,军民效命,士气如虹,未必就不能与建奴一战。 毛文龙点点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尔等必须要提起万分精神,小心应付。” 说着,他看向李元庆,“元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道:“将军,建奴虽勇,但却并非就没有破绽。此时,土地泥泞,阴雨连绵,卑职估计,这几天内,建奴要调整兵力,休养生息,筹集粮草,应该暂时不会对我军发起进攻。” 毛文龙点点头,示意李元庆继续下文。 李元庆忽然一笑,“即是如此,建奴现在又在咱们的地盘上,我想,咱们必然不能让他们这么舒服了。将军,卑职今夜愿带人,去建奴营地偷营。即便造不成太多杀伤,也必定要建奴不得安宁。” 李元庆此言一出,所有将官都是一愣,毛文龙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面对后金大军的滔天威势,所有人,都在考虑如何防守,却从未有人想过,要去主动进攻。 毕竟,自萨尔浒之后,明军和后金在主力方面的对决,从未有过胜绩。 即便是毛文龙之前在北线斩首了后金骑兵6、700级,那也完全是取巧,并不是面对面的正面硬罡。 “元庆,此事非同凡响,你可千万不要乱来。”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忠,这时候首先也是劝李元庆冷静。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将军面前,我自然不会乱来。建奴虽然势大,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建奴也有建奴的缺点。” 李元庆说着,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看向毛文龙道:“将军,建奴的优势,在于骑兵,兵士骁勇,能征善战。我军尽是新兵,在这方面,要存在一些劣势。但我军却也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便是地利。” “建奴主力不熟悉镇江区域地形,加之此时又下着阴雨。依卑职看,这场雨恐怕还要下一会儿,晚上也不一定会停歇。卑职愿今夜带人前往建奴营地,再给他们来上一把火。” 在场众人,都是毛文龙的嫡系心腹,都对建奴仇深似海,但在此时这种状态下,却没有人表现的比李元庆更果断、更直接。 毛文龙也是大为动容,他沉吟良久,深深叹息一声,“元庆,好汉子。好男儿,浑身是胆。你的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某自无不应。” 李元庆单膝跪地,重重对毛文龙磕了个响头,“将军,卑职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您的提携。全靠兄弟们的照应。建奴占我家园,夺我田产,杀我亲族,辱我姐妹,卑职若能死在与建奴对战的沙场上,百死而无憾。今夜,卑职无任何要求,只求陈大哥,为我开城门。” 毛文龙这些人,虽然都是人中龙凤,但此时,他们对建奴的危害力,还是远远低估了。 只有来自未来的李元庆深深明了,此祸不除,华夏未来的三百年,将会彻底陷入死水一般、永无休止的黑暗。 陈忠此时听完李元庆所言,铁塔一般的汉子,眼泪却忍不住涌出来,他用力握住李元庆的手,“元庆,今夜,哥哥便为你守门。” 李元庆哈哈大笑,“将军,诸位同僚,此去虽是凶险,但并非是九死无生。建奴也不是大罗神仙,想留下我李元庆的命,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毛文龙这时也被李元庆引燃,“元庆,你对我、对我军的恩义,我毛文龙毕生不忘。” ………… 夜幕悄悄降临,镇江北门城墙下,李元庆的本部,100名精壮的汉子,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人人轻装,只穿着最简易的皮甲、棉甲,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袱,严阵以待。 为了今夜的行动,李元庆几乎将镇江城里的硫磺等易燃物扫荡一空。 虽然白天时,李元庆在毛文龙面前表现的热血冲顶,豪气动天,但事实上,关于此次夜袭,李元庆是经过了深深的深思熟虑,绝不是一时冲动。 此时,雨虽然还在下,但后金军扎营的地带,还残留有大量的森林燃烧物。 镇江附近的森林,以松木等耐寒树木为主。 此时,虽然大火已经被扑灭,但这些残留物还在,尤其是松油,即便有大雨,但只要能添把火,达到了其燃烧条件,它还是会继续引燃。 而后金军的帐篷,都是各种兽皮制成,加之他们大步都是骑兵,要携带巨额的草料,只要李元庆这把火能烧起来,绝对能让什么四大贝勒好好喝一壶。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陈忠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有些心悸的走到李元庆身边,“元庆,时候差不多了。其实,我们,我们可以去禀报将军,元庆,你今天不用这么冒险啊。” 看着陈忠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李元庆心中一暖,“陈大哥,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太过担心。今夜,还要靠你为我守门。等弟兄们撤回来。” 陈忠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若真有意外,大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绝不苟活于世。”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若今夜事成,我等着喝你给我温的热酒。” **************************************************************** 正文 第58章夜袭 ~~~~~~~~ 淅淅沥沥的雨丝,犹如断了帘的珠线,打在后金军连绵的军帐上,噼啪作响。 究竟是被李元庆一把火改变小气候造成的雨势,其持久力显然不如大自然的造化神威,刚进入前半夜,雨势已然示弱不少,就要有停息的迹象了。 正白旗皇太极的大帐中,几个奴才烤了一只肥羊,浓浓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金黄色的烤羊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一旁,有些肥胖的皇太极亲手割了一条烤羊腿,递到了李永芳的手中。 “驸马,正是秋冬之交,正是羊肉最肥美之时。来,尝尝我的手艺。” 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跟随老奴极度仇汉不同,皇太极心胸开阔,饱读史书,对汉家文化十分了解,也十分仰慕。加之他自幼随老奴征战南北,杀伐决断,使得他身上形成了一种亦文亦武、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看得出的儒雅气质。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视李永芳为草芥奴才,随意指使,但皇太极却对李永芳很尊重,没有一点后金王公贵胄的姿态,让李永芳心里感觉很舒服,大有知己之感。 “八爷的烤羊腿,一般人可没有资格享用啊。奴才定然要好好品尝。”虽然两人已经很是亲密,但李永芳在面子上,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恭谨。 皇太极也不刻意,乐呵呵、像是弥勒佛一般笑道:“驸马喜欢就好。来,咱们饮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各自吃了些羊肉,皇太极笑道:“驸马对毛文龙此人怎么看?” 李永芳细细嚼了嚼羊肉,咽入腹中,“八爷,奴才记得,毛文龙之前好像是阳堡的守备,在明军中,并不得志,也并没有太多过人的才华。但他能有今天,表明此人还是有些能力。不过,我大金主力已经赶至,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自会飞灰湮灭。” 皇太极点点头,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看轻了他啊。仅看这一把火,明人中便没有几人能做到。” 这几天,李永芳是被烧毁森林的探路者,自然对此体会的更为深切,“此人心狠手毒,这手段,着实是狠厉。依奴才看,即便咱们不攻这镇江城,明廷方面的责难,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皇太极却摇了摇头,“这个未必啊。周围森林,都已经没有了人烟,毛文龙坚壁清野,完全可以把责任推脱掉。驸马,坦白说,我对今后的攻城,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永芳一怔,没想到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居然对镇江方面评价这么高,片刻,他转念一想,也有些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攻城这种苦力活,少不了都是他麾下汉军旗的,如果真如皇太极所言,那他的前景,可是不太妙啊。 “八爷,那,依您看,奴才该如何自处?” ………… 茫茫细雨中,李元庆带着100名精壮士兵,已经来到了壕沟附近。 由于火势的关系,雨势虽然冲刷掉了一些天空的雾霾,但整个夜空,依然灰蒙蒙一片,就像天空被度了一层膜,能见度很低。 这个时代的人,由于营养的缺乏,很多人,都有夜盲症。 但李元庆本部这些人马,在铁山的海边呆了一个多月,每日都有各种鱼类虾类当做食物,各种微量元素补充的很足,在这方面,倒没有太多大碍。 前方的视力可见范围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没有燃烧完全的断木残枝,虽然没有森林那么茂密,遮挡视线,但如果从后金营地看这边,很难看到李元庆这些黑乎乎、满身泥浆的士兵。 “大人,壕沟很深,不是很好过去。”段喜亮去前面探查一番,小心来到李元庆的身边禀告。 这一次,夜袭小分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李元庆麾下精锐中的精锐,包括商老六、顺子、王海、官沧海、许黑子,以及段喜亮这些重要军官,几乎是倾巢而出。 李元庆对段喜亮做了个手势,示意段喜亮不要着急,摆手招过了身后的许黑子。 许黑子会意,对李元庆点点头,“大人稍待,卑职马上就弄好。” 很快,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见许黑子犹如一个黑皮球,翻滚几下,便翻到了壕沟深处。 他本身长的黑,也幸亏是身上的泥浆,让众人看到他是个活物,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他如同一只灵敏的鼹鼠,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工具,很快就攀上了壕沟的对面,从背后拿出几根签子一样的东西,用小铁锤小心敲进了地里,又把这些东西,全都拴上绳子。 片刻,他又从对面返回来,在壕沟这边一样的动作。将两边的绳子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座简易的绳桥。 “大人,绳桥可容三人并行通过,结实的很。等咱们回来,拆除也简单。不过,得留几人,在这里守着。” 李元庆点点头,“许兄弟辛苦了,通知弟兄们,过壕沟。” “是。” 很快,密密麻麻的身影,沿着这简易的绳桥,快速通过了宽阔的壕沟,抵达了对面。 李元庆和商老六一前一后跨到对面,商老六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徐黑子的手段,比我要高。此人是个人才。”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这是徐黑子年轻罢了。若商大哥是他这般年纪,必然比他做的更好。” 商老六一愣,随即心中不由一暖,元庆这人,真是没得说啊。 一行人迅速通过壕沟,来到了后金军营地这边。 此时,虽然细雨茫茫,但后金营地方面,却是灯火透亮,只可惜,李元庆放火烧了森林,没有了木材,后金方面也无法制造哨塔,在视野方面,便落入了下乘。 不过,后金军纵横辽地,威慑天下,即便没有哨塔,谁又敢来偷他们的营? 虽然没有哨塔,但在李元庆此时的位置,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金营地方向,有火把、人影来回流动,虽然几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这股新兴的野蛮的军事力量,对自己的安危,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快,李元庆这边,已经接近了后金营地,距离已经不足一里。 若再要贸然往前,很可能会被后金军守夜哨探发现。 官沧海虽然杀人越货的事情做过不少,但对面,可是威慑天下的后金女真。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古老留下来的传说,这可不仅仅只是传说而已。 官沧海也有些紧张,他靠近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大人,咱们该怎么办?后金营地防卫很是严密,不如,让卑职带人过去,给他们狠狠来一把火。” 李元庆自然看出了官沧海的紧张,连他都是如此,更不要提,普通的军官和士兵了。 “此事先不要急。我们还不清楚后金营地的分布,不要轻举妄动。” 说着,李元庆一笑,放松了语气,“不要慌。夜~~,还长着呢。” “呃?” 官沧海也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愈发感觉,自己与大人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李元庆摆手招过商老六和许黑子,低声吩咐几句。 两人得了命令,迅速带着几人向两边离去。 后金势大,李元庆此时身边之人,虽都是精锐,但却都是新兵,让他们去做这种刺探情报的活,还是太勉强了。 而商老六和许黑子,都是手艺人出身,对建筑格局,都比较了解,让他们两人前去,最为合适。 这也是资源最大化的利用。 差不多已经过了子时,后金营地中,很多帐篷,都熄灭了火光,这些鞑子,毕竟不是神仙,他们也要睡觉。 随着夜色的深入,天气也是越来越冷。 李元庆和身边的士兵们,身上沾满了泥浆,湿透了衣服,更是感觉寒冷,但却又不能出声,不能动弹,避免被后金营地方面发觉,只能人和人挤在一起,依靠身边兄弟们彼此的体温取暖。 后金的营地极大,主要是他们都是骑兵,人加上马,各种家伙什带的也多,自然占地就要多。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差不多凌晨1点钟左右,商老六和许黑子都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商老六这边,发现了一处草料存放点,而许黑子那边,发现了几处,规模比较大。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以此时李元庆身边的力量,想要两面开花,明显不现实。 仔细一思量,李元庆当机立断,朝着许黑子刚才探路的方向动手,能多烧一点后金的草料,那便多烧一点。 很快,小分队犹如一群在黑夜里搬家的蝼蚁,小心、却快速的朝着东面方向奔过去。 不多时,队伍已经抵达了预定地点。 但后金对扎营防卫方面,明显有着深入的研究,他们之所以纵横辽地,可不仅仅只是靠匹夫之勇。 营地外围,是简易的栅栏,这应该是他们本身携带过来,否则,如果这里有森林,应该会更严密不少。 简易栅栏里面,有很长的一块空地,李元庆目测,最少得有二十多米,再往里,才是各类营帐,而且,各类营帐之间,也都相隔着足够的安全距离。 想要连草料带营帐直接一把火送他们做个‘土飞机’,明显是不现实了。 而这边的草料点,就在前面几排营帐旁边,几乎是并列,厚厚的草料堆起来,如同几座小山一般。 在草料堆的旁边,是临时马厩,成百上千的优良蒙古战马,简直让人看得口水欲滴。 事实上,自明太祖、成祖之后,大明几乎已经失去了对周围蒙古各部的绝对性掌控,战马资源,也是愈发珍贵,尤其是后金崛起后,征服了周边几处蒙古部,战马在大明,更是成为了最紧缺资源,价格也是节节攀升。 这其实也是冷兵器时代,农耕民族最大的软肋。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十几个汉军旗的苦力马夫,都伏在临时马厩的温暖处,昏昏欲睡,天这么冷,谁又能保持着一直睁大眼睛呢? 不过,李元庆这边,想要过去,到达草料堆,却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大人,战马的警觉性很高,咱们如果贸然靠过去,引得战马嘶鸣,后续就不好处理了。”商老六年长,生活阅历丰富,此时,虽然大功就在眼前,但他却也能更克制的看清己方的不足。 李元庆眉头紧皱,重重点了点头,“此事先不急。商大哥,许黑子,你们过来。” ***************************************************************** 正文 第59章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新书的困难,比小船当时预想的要大上不少。 可能也跟现在的市场环境有关,各行各业都很低迷。 不过,这本书可以说花费了小船写书以来最大的精力,最长的构思,心血无数。 情节已经慢慢铺展开,东江军集团的各种复杂,也会慢慢铺展开,猪脚也将会取得自己的领地,故事也会更加精彩。 在这里,小船恳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小船,呵护新书。 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一张红票,一个捧场,对小船而言,都是巨大的鼓励。 小船是实在人,不会说漂亮话,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跪求各种支持…… ~~~~~~~ 人非圣贤,谁都免不了有几分私心。 两世为人,李元庆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小命。 而身边这些军官、士兵,也都是李元庆的弟兄,是李元庆的骨肉手足,哪怕有一人丧命,也会让李元庆心痛不已。 最关键的,此时还下着雨,后金营地中的草料堆,应该都很潮湿,如果儿郎们身上这些硫磺等易燃物过不去,这火势也很难燃烧起来,达到想要的效果。 而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夜袭,李元庆也是大大的赌了一把。 富贵只能险中求。 镇江城此役,虽然毛文龙部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先天的缺陷已经注定,这种先天的东西,人力很难改变,哪怕是天启小皇帝本人。 所以,在这之前,在事情还能在掌控范围之内的时候,李元庆必须要确定自己在毛文龙心中、在毛文龙本部中的勇将位置,即便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商老六和许黑子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但此时这种状态,他两人也没有太多办法,能不动声色的潜入到后金营地中,把硫磺放下,引燃草料堆。 许黑子眉头紧皱,“大人,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打地洞。咱们从地下过去。” 商老六低声道:“若是打地洞,需要不少时间,若天明才大好,那咱们可就退不回去了。” 许黑子也有些着急了,低声急道:“大人,卑职可加快速度,最多两个时辰,应该可以接近草料堆。”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差不多是凌晨1点半左右,如果两个时辰,时间就要到了5点半,天色差不多也快亮了,即便到时候能引燃火势,但麾下这百多条汉子,怕有不少人要被交代在这里。 这是李元庆很难承受之痛。 但若不做,队伍在这里死耗着,也没有太多机会。 思虑片刻,李元庆已经做出了决断,“你二人可迅速打地道。不要求能多么靠近草料堆,只需差不多的距离,够把硫磺弄过去就行了。” 两人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这是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这一来,必定能减少大量时间。 商老六和许黑子赶忙点头,商老六道:“大人,许黑子眼光好,这次我打下手。我们马上就去。” 商老六的低姿态,让许黑子信心大增,两人对李元庆点点头,迅速来到了旁边一颗倒塌的树干背后,开始‘工作’。 此时,虽然没有工兵铲,但两人都有独门的工具,挖起土来,没有半点响声。 两人也知道事情紧急,几乎是拼了命,将地洞从树干底下迅速挖过去。 李元庆令王海和顺子带人在两边做好警戒,一旦形势不对,队伍不会有任何留恋,即刻撤退。 好在,淅淅沥沥的雨势,一直没有停息的迹象,丝线般的雨点,打在泥泞的地面上,有节奏的‘哗哗’直响,如果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地下会有动静。 而这也不同于以前做活,洞口之类也不会打的那么隐秘,也不用讲究入土深度多少,就是跟时间赛跑。 洞口边,随时有士兵将两人打出来的剩土,丢弃到身后,这也大大加深了两人的工作效率。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时间来到了3点左右,前面后金营地中一处草料堆和帐篷中间,突然漏出了一个人头,正是许黑子。 他朝着草料堆和帐篷扫视一眼,又迅速没入了地下。 片刻,他来到李元庆面前,强忍着欣喜低声道:“大人,可以动手了。” 李元庆点点头,“可以多下去几个兄弟,手把手交替,把东西运过去。” 许黑子瞬间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人与人手手相传,就如同流水一般,效率更更快不少。 很快,十几名士兵钻了地洞里,装着硫磺的包袱像是机械生产的流水一般,迅速朝着洞口边堆过去。 许黑子和商老六亲自打头阵,他二人在后金营地中的洞口策应,迅速将一个个包袱,丢到了草料堆旁边,片刻功夫,已经有几十个。 见差不多了,李元庆也不再贪心,迅速下令让众人返回。 众人迅速从这边树干后的洞口里退出来。 李元庆摆摆手,身后的顺子拿来了一张弓,王海取出火石,迅速把箭头点燃。 李元庆弯弓搭箭,火箭像是流星一般,直射向装满了硫磺的包裹堆。 片刻,‘滋滋啦啦’的火焰,仿似地狱里渗出来的业火,拼命燃烧起来。 李元庆哪还敢犹豫,一摆手,示意众人撤退。 瞬间,一百多号身影,如同蝼蚁一般,迅速朝后退却。 这时,随着硫磺包袱队越烧越旺,已经引燃了旁边的草料堆,青草被火焰焚烧的‘吱吱’作响,浓烟漫天升起,后金营地这才反应过来。 “走水啦。” “走水啊。” 有汉军旗士兵拼命大呼。 片刻,整个营地迅速反应过来,却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 李元庆的夜袭小分队这边,这时已经度过了绳桥,看着后金营地方向燃起的熊熊烈火,众人不由都是大喜。 许黑子派人收拾了绳桥,李元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兄弟,你跟商大哥,是今夜首功。” 许黑子不由大喜,他本出身草莽,手段虽高,却从不能见光,此时,在李元庆的麾下,他仿似找到了第二次生命,忙单膝跪地,“愿为大人效死。” 李元庆不敢墨迹,“回到城里,我请你喝酒。” 很快,小分队已经回到了镇江城下,陈忠早就等不及了,亲自给李元庆打开了大门,见李元庆安然无恙,忍不住喜极而泣。 而李元庆这边,除了弟兄们今夜受了点冻,淋了点雨,竟然没有一人伤亡。 “陈大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哈哈,走,进城去,弟兄们要喝些热酒暖暖身子。” 陈忠也是大喜,“早就给弟兄们准备好了。” ………… 后金营地的火势,直到天亮时分,才被人扑灭。 虽然镇江方面,此时并不知道后金的损伤,但暮然失去了这么多的草料,这些骄傲的蒙古战马,必定是要饿肚子了。 而火势形成的混乱,对后金士兵的后续影响,那更是难以估量。 毛文龙早就得到了消息,李元庆刚刚进城,他便来到了北门城头,此时,看着后金军营地方向火势被灭的浓浓黑烟,他苍老的脸孔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元庆,好汉子。好汉子啊。” 李元庆嘿嘿一笑,“为将军效死,是卑职的本分。” 毛文龙哈哈大笑,“这场火,必定会影响后金的进攻脚步,元庆,你立了大功。话不多说了,你昨夜辛劳,快去休息。今日白天,某就在北门城头替你守城。” 李元庆也不刻意推脱,“谢将军。”忙迅速离去。 毛文龙欣慰的看着李元庆的背影,用力点了点头。 这孩子,好汉子啊。 ………… 当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太阳已经西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雨势的阴寒,整个天地,变得透亮起来。 城头上,毛文龙正在与几个军官商议军情,看到李元庆过来,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睡的怎么样?” 李元庆忙一笑,“将军,很好。卑职从未睡的这么踏实。” 毛文龙哈哈大笑,周围众军官也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昨夜的勇猛行动,他们都已经知晓,虽然并不知道过程,但这就如同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这种胆量,这种气魄,这种决断,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轻易做到? 又如何不让同是军人的他们折服? 寒暄过后,毛文龙笑道:“根据前方哨探回报,昨夜大火,至少烧掉了后金军三个大草料堆,几乎占据了他们的一半。还有几十顶帐篷受损,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人员伤亡,但烧死个百十号鞑子,这绝对是有的。” 看着毛文龙亲自给自己定了功绩,李元庆也是大喜,忙单膝跪地道:“卑职谢将军提携。” 毛文龙笑着点点头,脸色却凝重起来,对众军官道:“元庆昨夜虽然夜袭成功,但后金军实力庞大,并未伤筋动骨。草料的不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定会加快攻城攻势,尔等切不可掉以轻心。” 李元庆脸色也凝重起来。 后金军被烧毁了这些草料,战马方面的供应,便会不足,他们若要重新征集草料,必然需要时间,而镇江距离辽西腹地,至少几百里路程,这一来一回,最起码得十天半月。 这段时间,若不能攻下镇江城,草料耗尽,他们也只能宰杀战马了。 这对马背上的民族,几乎是绝无可能之事。 他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必然会发动穷凶极恶的攻势。 “将军,元庆给我们开了个好头,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建奴敢来,正好让老子的刀,好好喝喝血。” 张攀率先道。 陈忠也道,“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充分,建奴也是人,是骡子是马,咱们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各军官纷纷表态,战意高昂。 毛文龙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李元庆,军心如此振奋,元庆当是首功啊。 这一来,形势比他当初预料的,还要好上不少。 也许,鹿死谁手,真的还尚未可知啊。 ………… 与明军这边士气如虹不同,李元庆的这把大火,已经让后金军的高层炸开了锅。 “狗日的泥堪,这些卑贱的杂碎!我一定要将毛文龙这杂碎生吞活剥了,方解心头之恨---------!” 四大贝勒之首、代善的大帐中,莽古尔泰犹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忍不住仰天长啸。 而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大半天。 李元庆引燃的草料堆,正是他麾下镶红旗的防御范围。 李元庆的这把火,就如同当着他的面,在他不可一世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这让心高气傲、志比天高、甚至连代善和阿敏都不放在眼里的莽古尔泰,如何能够接受? 自打从娘胎里出生,从来只有他抽别人的脸,何曾有人,敢这么对他? 代善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阿敏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与莽古尔泰不睦,但镇江明军的这把火,却让他也恼怒万分,胸腹之中,满是沸腾的火焰。 李永芳这时大气儿也不敢出,这种事情,他听着看着就好了,哪敢多嘴半句?不想活了么? 只有皇太极,表情没有太多波澜,他递给莽古尔泰一杯酒,“五哥,您先消消气,这件事情,或许没有想的那么麻烦……” *************************************************************** 正文 第60章推土填沟 ~~~~~~~ 莽古尔泰虽然桀骜,但对他这个八弟,却是很信服。 从小到大,皇太极给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他又是兄长,心里总有些护幼情节。 此时,听到皇太极说了话,莽古尔泰心中的气稍微消了一些,一口将杯中酒饮下,“八弟,草料没了,我们的战马就要饿肚子。你有好办法?” 皇太极不由一笑,他深深明了,草料是小事儿,死伤百来个汉军旗士兵,也是小事,真正让自己这五哥放不下的,还是面子的大事儿。 毕竟,身为努尔哈赤的嫡系血脉,莽古尔泰,也是后金汗位的强有力争夺者。 与后世被满清圈养起来的‘铁帽子王’不同,努尔哈赤的血脉,可以说个个英豪,是老奴最信任的部下和支撑,为后金的建立,成长,壮大,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 “草料没了,我们可以再调集。但这镇江城,却是必须要加速拿下。让毛文龙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说不定,真的会成为我大金的威胁。” 皇太极说到最后,眼神阴冷而又狠厉,莽古尔泰也是一惊。他明白,八弟这个眼神,必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八弟,你可有破城良策?” 皇太极淡淡一笑,却是看向了代善,“二哥,如何破城,还需要您来拿主意。” 代善的生母,就是老奴的原配、元妃佟春秀,他与佟家,关系最深,而镇江又是佟家的领地,加之他又是四大贝勒之首,皇太极这一问,包含了诸多含义。 代善微微睁开了眼睛,“镇江城虽被毛文龙攻下只两月,但观其防御工事,紧密有条,稳而不乱,若要强攻,实为不智。而镇江毛文龙内部,骨架皆是士兵提拔,想要离间,恐怕也很难。我的意思,咱们还是需稳扎稳打,推土填沟,徐徐推进,不可急躁。” 不愧是最老资历的大贝勒,并没有因为母亲的亲族,就产生其他情绪,他这番分析,着情着理,皇太极连连点头。 便是阿敏和莽古尔泰,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几人,虽然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但他们都是自幼便追随老奴南征北战,几乎在马背上长大,对战争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 后金此时虽然势大,但面对镇江城这块硬骨头,他们都比较谨慎。 莽古尔泰道:“既如此,咱们还等什么?今天便开始填土,我倒要看看,这毛文龙,究竟是什么神圣?” ………… 自下午开始,后金营地这边有了动静。 无数在北线战事过程中被俘的汉人百姓,在一队队汉军旗士兵的看押下,开始对镇江城外围第一道防线填土。 镇江城头上,李元庆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说不出的凝重。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如同华夏国足,对阵巴西队,如果对方不犯下致命失误,国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再直接一点,就算对方犯下了致命失误,国足恐怕还是很难有机会。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可惜李元庆昨夜的辛苦谋划,并没有激怒后金军的怒火,他们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采用的最稳妥的办法。 而镇江城这边,根本没有有力的远程打击武器,又不能出城作战,只能这样呆呆的看着后金军填土,没有丝毫办法。 这已经进入了慢性死亡的节奏,但却根本无力改变。 一旁,陈忠的脸色也不好看,狠狠啐了一口,“这些杀千刀的狗鞑子。” 不多时,毛文龙得到了消息,也赶来了北城,看到后金军这一幕,他的脸色,说不出的冷峻。他身边众军官,也都是个个脸色凝重。 从广宁一路杀到这里,各军官的军事素养,也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他们不会看不出,建奴步步为营,正一步一步,蚕食着己方的生存空间。 一旦等到推土填平到城下,就将是大战爆发之时。 但即便知道这些,镇江这边却也没有太多办法。 如若此时贸然出城迎敌,那很可能只有一个结果,这恐怕也是后金方面,最想要看到的事情…… 一时,城头上的气氛,犹如死水一般沉寂。 毛文龙仿似也在一瞬间,苍老了足有十岁。 在这个时候,众人再也不敢有半分轻敌之心,也终于明了,为何~~,后金军能横扫辽地。 半晌,毛文龙道:“回官厅议事。” “是。”军官们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磕头称是。 ………… 但此时这种状态,先天性的条件已经注定,这已经是无法用后天努力去弥补了,无论怎么讨论,哪怕诸葛孔明在世,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毛文龙也只能安抚众军官勉励军心,安抚城内民众,先给后金军来一战,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李元庆回到北门驻地,已经是傍晚,此时,在后金军的人潮‘推土机’作用下,他们竟然已经填平了森林边的第一道壕沟,正徐徐朝着城池这边的旷野推进。 陈忠这时已经想开了,“元庆,怕个鸟?都是两条大腿撑着身子、脑袋。鞑子只要敢来,我必定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李元庆点点头,但在这种时候,却没有太多心情同陈忠寒暄,“陈大哥,鞑子要推过来,恐怕还得一两天,今天没睡好,我去休息会。” 陈忠关切的看着李元庆,“元庆,你昨夜辛劳,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盯着就行。” 此时,李元庆部全员入驻北门防线,征调了北门这边几间民居,作为临时驻地和指挥中心。 李元庆回到自己的房间,彩子正忙碌着做饭,她做的是青菜炒鸡蛋,看到李元庆回来,不由一喜,“爷,您回来了?您稍等下,菜马上就好。” 看着彩子的倩影去门外厨房炒菜,李元庆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古人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世间如此美好,断然不能把珍贵的小命丢在这个牢笼般的枷锁里。 简单吃了点晚饭,让彩子去休息,李元庆招来亲兵,去喊商老六和许黑子前来议事。 此时这般状态,明军尽是步兵,骑兵只有寥寥无几,如果强硬突围,面对近乎是无敌般的八旗铁骑,很难会有胜算。 而镇江城北、西、南三面,都已经被李元庆的一把火烧的不成模样,唯有东面,毗邻鸭绿江,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只不过,这般状态,想要冲出东面,到达江边,如果寥寥几人,应该不难,但若麾下这千余人,这目标实在太大了,后金绝不能放任李元庆麾下儿郎们突围。 好在,昨夜的夜袭偷营,给了李元庆不少启发。 不多时,商老六和许黑子都来到了房间,此时境地,两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大人。”两人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分别侍立左右。 “关于此战,你二人可有什么想法?”李元庆的语气很柔和,听不出太多波澜,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绝望,现在,他反倒是极其冷静。 商老六与李元庆亲密,加之昨夜许黑子的默契,商老六也把许黑子当成了自己人,便没有遮掩,直接道:“元庆,后金军势大,又如此稳扎稳打,我们这边军心已经有所滑落,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又看向了许黑子。 许黑子听商老六的话,一张黑脸更加凝重,他斟酌再三,这才道:“大人,卑职也赞同商大哥的意思,若坐以待毙,绝不是智者所为啊。” 李元庆点点头,竟自扫过二人的眼睛,“如果,要从这里,开凿一条通向江边的地道,需要多长时间?” 商老六和许黑子都是一愣,万万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提出了这个想法,这,这简直有点太疯狂了。 商老六忙道:“元庆,开凿地道并非不行,只是,从这里到江边,至少有四五里的路程,即便咱们不缺人手,但想要完成,恐怕,没有十天半月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许黑子也道:“大人,这几天刚下了大雨,地面泥泞,地下湿润,江边的土层,恐怕不太结实,若要挖地道,必须要挖的很深,这必将又要浪费不少时间和力气,恐怕,那时……”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尽人事,听天命。 已经到了这般,镇江部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已经彻底成为了后金嘴边的肥肉。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李元庆也只能狠下心来,带着几个心腹逃命了。 不过,只要有一分希望,李元庆就不想放弃,放弃这么多的好儿郎,他的手足兄弟们。 但此时,商老六和许黑子,此时已经从技术层面,打断了李元庆这个设想。 李元庆来回踱步,眉头紧皱。 商老六和许黑子大气儿也不敢出,保持着足够的安静,不敢打断李元庆的思虑。 良久,李元庆忽然一笑,“咱们这样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走,去城头上看看。” …………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元庆带着商老六、许黑子和十几个亲兵,来到了北墙与东墙的连接处。 此时,镇江城的主要防御力量,都聚集在北、西、南三面,东面由于毗邻江边,地势尽是滩涂、沼泽,在东面,只有王辅麾下一个把总的兵力镇守。 李元庆到这边来,王辅麾下的把总军官刘长安赶忙过来问好。 东线只是样子,所以刘长安部一直处在北墙与东墙交界处,王辅给他的命令是,如果北面发生了激战,他麾下的兵力,可以充作预备队和生力军,及时救援北线。 与刘长安寒暄几句,打发他去休息,李元庆有些孤寂的站在东墙的垛口边,望着东面的景象。 在清幽月光的照射下,雄伟的鸭绿江,就像是一条亮着银光的银色纽带,缓缓流向南方。 河岸这边,尽是连绵的滩涂、沼泽,一条并不算宽阔的官道,延绵到江边的码头。 这里原本是一片美丽的湿地,芦苇茂密,草势正旺,是许多飞鸟栖息的胜地。 可惜,李元庆的一把火,已经完全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 此时,入眼望去,尽是一片火势残留过后的灰烬,乌七八糟一片,与雄阔的鸭绿江面,格格不入。 **************************************************************** 正文 第61章恶战 ~~~~~~~ 码头上,也没有了船只停靠,陈继盛和毛承禄在这之前,已经将船只全部迁到了江对岸。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即便己方能打通通向江边的地道,但没有船,一样无法到达对岸,在后金军的骑兵面前,士兵们还是如同猪羊,只能被无情宰杀。 若是这样,还不如留在镇江城里,与后金军血战到底,杀一个还能赚一个。 李元庆的眼神愈发阴郁。 毛文龙的坚持,事实上,已经把镇江广宁军毛文龙部,彻底带入了一个死局,几乎已经没有了拯救的可能。 不过,有着从沈阳城逃生的经验,李元庆始终坚信,后金军也是人,不是神仙,即便他们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在某些细节方面,也一定会有破绽,而这些破绽,就是李元庆的逃生之机。 这时,许黑子忽然低声道:“大人,我看这边的地势,打地道倒也是并非不可。” 李元庆一愣,转头看了许黑子一眼。 许黑子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会意,摆手示意十几个亲兵退后,只带着商老六,来到了许黑子身边。 许黑子小心道:“大人,你看,这边虽然尽是滩涂、沼泽,但官道的路基,却是很扎实。我们可从这边城墙下的民居内动手,绕过城墙,把地道打在官道底下,也不用打出太远,半里足够。到时,咱们只需绕过城墙,可以趁夜色,从东面突围。” 商老六闻言不由大喜,忙道:“元庆,此法大有可为。若是这么短的距离,或许,一天时间就足够了。只要能绕过城墙,咱们可以朝着铁山方向突围,那里咱们熟悉。” 李元庆点了点头,许黑子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只是,还是没有办法解决船只的问题。 商老六也想到了这一点,忙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个,咱们只能迅速打通地道,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去跟陈继盛那边求救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做好的逃生方案,只可惜,李元庆不是毛文龙,虽然与陈继盛关系不错,但李元庆却也不能保证,陈继盛到底会不会派船来。 而且,这件事情,毕竟是逃兵行径,若是被陈继盛再抓住了这个把柄,那接下来…… 许黑子也看出了李元庆的困惑,忙低声解释道:“大人,我听闻,沿海的人有一样手段,若是船只失水,可抱一截木头,随海浪漂浮,只要能坚持住,一定会飘到岸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有所感悟,要逃命,断然不能现在就逃,必须等到最后一刻,后金军推土要到镇江城下,至少还有一两天,以明军的战力,抵抗个三五天,也不成问题,李元庆其实还有足够的时间。 “此事,可以这么办。不过,要严守秘密。还有,动手之人,一定要选择最靠谱的兄弟。” “是。”商老六和许黑子赶忙单膝跪地。 商老六道:“元庆,此事事不宜迟,我们今夜便动手。” 李元庆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 虽说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但面对接下来的局势,李元庆并没有任何轻松感可言。 商老六和许黑子的计划,注定,只能是逃出一小部分人,其余的兄弟,恐怕就…… 而且,镇江城的士绅、百姓们,恐怕也要沦落为悲惨的牺牲品。 想让后金军不屠城,这根本就没有可能。 至于如何渡江,李元庆也是绞尽脑汁,最好的办法,就是浮木了,可惜,东面方向,尽是滩涂,根本就没有太多树木,即便有,也被之前的火势烧干净了。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利用麾下的帐篷,制成简单的皮筏子了。 帐篷大都是牛马羊皮制成,比较结实,改成能载人的皮筏子,也不用太费劲,现在还是十月,就算是弄成大一号的救生圈,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只可惜,这些女人活,麾下士兵们,很难去完成,必须要人工。 而且,李元庆麾下的帐篷并不多,只有几十副,还有很多现在被士兵们用着,若强行收回来,必定会引起军心震荡。 本来,李元庆还想与陈忠商议下此事,但仔细想了一下,陈忠这鸟脾气,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此景,李元庆也只得暂时忍耐,静观其变。 ………… 时间流逝飞快,眨眼间,两天已经过去。 商老六和许黑子的地道计划,已经完成,地道穿过了东墙城墙,出口打在了东墙外半里处的官道一侧,那里正好有一颗被烧毁的大树,从城墙上看去,没有丝毫异样,即便走到跟前,如果没人提醒,也很难会有人发现。 但后路虽已经做好,李元庆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经过了两天蝼蚁搬家式的推进,后金的推土攻势,已经抵达了镇江城北门外围,距离镇江北门防线,只有不足百步了。 不出意外,明天就将是后金军大局攻城的日子了。 晚上,毛文龙又召开了军事会议,鼓舞军心。 令李元庆说不出悲喜的是,在此时这种状态下,对危机的敏感程度,只是李元庆这一级的千总级军官,至于底下的把总、总旗、士兵们,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的程度,他们依然还沉浸在奇袭镇江的‘战无不胜’中。 这也是毛文龙敢于跟后金拼死一搏的最重要底气。 但这种时候,李元庆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面对大势,区区蝼蚁,怎可能与天地抗衡? ………… 如同预料中的一样,次日清晨开始,后金方面的推土攻势,越来越快。 无数的汉人百姓,在后金军的刀枪威胁下,拿着铁锹、锄头,不断的将后金的阵势,往镇江城方向推移。 开始,毛文龙还不忍士兵们对汉人百姓放箭射杀,但眼见后金攻势越来越靠前,毛文龙也只得逼着眼睛,令士兵们放箭,驱散这些汉人百姓。 但后金军方面明显准备的更充分,在攻势铺到镇江城下之后,他们不再令汉人百姓挖土,而是令一些汉人百姓的青壮,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堆堆沙土袋,朝着城墙下堆积。 看他们的样子,这是直接连云梯也不用了,就是想生生用这些沙土袋,堆砌一条地面通向城墙的‘楼梯’。 面对这种形势,毛文龙这边哪还敢有半分妇人之仁?只要是威胁镇江城池的存在,不论是建奴还是汉人百姓,一律射杀。 可惜,野猪皮一个个狡诈万分,他们个个身披厚甲,很多人都有盾牌辅助,又一直躲在汉人百姓的背后,城头上的明军,即便有心,却根本无力,射杀的最多的,还是汉人百姓,以及寥寥无几的汉军旗士兵。 一天一夜过去,北门下的沙袋攻势,已经堆砌到了几乎与城墙平齐,已经可以令后金士兵从城下冲上城头。 大战最终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后金军这边首先攻城的,是一队大约5、600人的‘重甲兵’,他们身上先披一层棉布内里,再穿上细鳞铠甲,最后外面再套上铁肩甲和护心镜,人手一个小圆盾,武器大多以重刀、斧头、锤子这些重兵器为主,气势相当骇人。 “杀呀。杀明狗啊。” 这些重甲兵就犹如一群饿狼,在号角声的映衬中,登上了沙土袋堆起的阶梯,拼命朝着城头上杀过来。 沙土袋阶梯很宽,大概有一二百米,可以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缓冲。 而此时后金军的主攻方向,正是城门附近,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交界处。 并且,后金军此次进攻,并不只是北门一个方向,西门和南门,同样遭到了后金军的猛攻。 “狗日的狗鞑子,找死啊。儿郎们,给我冲上去,砍翻他们。” 眼见后金军冲上来,陈忠已经杀红了眼,率领他的本部精锐,在城头上与后金军死磕起来。 李元庆这边,也不敢怠慢,令官沧海和王海部率先顶上去,阻止后金军的第一波攻势,其余几个把总,随时待命,充作预备队。 李元庆本人,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参战,而是在城墙一侧的安全处,仔细观察着后金军的阵容。 这些重甲兵,大都是汉人,只听他们的叫骂声,跟明军没有什么两样。 但他们的骨架,却是真奴,往往是十几二十人,围绕一个真奴,形成一个圆心,疯狂冲击着明军城头的防线。 李元庆也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观察到真正的建奴。 他们身材都不高大,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米七,但却个个雄壮,几乎都是罗圈腿,肩宽背厚,小小的金钱鼠辫犹如老鼠尾巴,从盔甲里冒出来,个个骁勇。 陈忠那边主力尽出,依仗人数和地利的优势,一时间倒不落下风,与这些后金军重甲兵死死的纠缠在城墙一线。 但李元庆这边,人数少,又是新军,没过多久,便已经顶不住了,死伤一片。 李元庆不敢怠慢,招呼商老六和顺子,迅速抽调了三个把总的兵力,顶了上去。 这一次,李元庆也不再避战,他要亲眼看看,亲身感受,这些后金军,尤其是真奴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弟兄们,顶住啊。大人带援军过来了。杀光鞑子啊。” 官沧海此时已经全身浴血,身上的铁甲上,也破开了好几个口子,鲜血不住的从伤口处涌出来。 他本已经力竭,但随后赶来的李元庆和生力军,又给了他无穷的勇气,拼死与后金军纠缠在一起。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冲杀到战阵之前,来到了官沧海身边,“官把总,你先带你的儿郎们撤下去,这边交给我来。” 李元庆大声对官沧海怒喝。 “大人,卑职不退。卑职要跟建奴血战到底。”官沧海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肯后退半步。 李元庆也火了,大声对身边亲兵道:“狗日的,把这混蛋给我绑下去。” 身边亲兵不敢怠慢,赶忙驾着官沧海朝后退却。 官沧海哪能不知李元庆爱护的心意,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大人,好多儿郎,好多儿郎们……大人,您要给他们报仇啊……” 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官沧海,大声喝令着身边生力军向前。 很快,官沧海部纷纷后撤,为城头上留出来不少空间,李元庆部的阵势也暂时算摆开了。 这时,一个身材如同铁塔般的真奴,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李元庆,他阴阴一笑,带着十几个汉军旗壮汉,越过了城头,快速朝李元庆这边包过来。 **************************************************************** 正文 第62章来吧,来吧! 感谢f1122、蔷薇、朋越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一切支持。 ~~~~~~~ 由于明军装备的劣势,官与兵,着实是很好分辨。 明军方面,只要是穿着铠甲的,那必定是官,最少也是总旗、甚至把总往上。 而此时,李元庆一身银色铁甲,又被众人围拢在中央,这真奴几乎想都不用想,李元庆必定是明军中的关键人物。 很快,他在十几个汉军旗壮汉的掩护下,已经冲开了前方明军防御的一个口子,急急朝着李元庆这边奔过来。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这真奴的动作,不由一阵冷笑。 后金军分辨明军官兵很容易,而明军这边,分辨是不是真奴,却也不难。 与明军一样,真奴作为主子,必定会被汉军旗士兵簇拥,而且,他们的背上,会插着各种各样的小旗帜,也是军功和身份的体现,越是骁勇的真奴,背后的小旗子就越多。 “大人,小心。” 眼见这真奴越来越近,顺子第一个扑了过来,拦在了李元庆前方,生怕这真奴暴起。 究竟是自己的小兄弟,李元庆对顺子的反应很满意,但却摆手让顺子退到一边,“顺子,你闪开,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李元庆说着,已经操起了自己的钢刀。 这真奴眼见李元庆居然不躲,似乎要与他正面来一场,不由嘿嘿直笑,简直像是一只活着的厉鬼。 顺子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这真奴的汉军旗奴才,已经顶上了上来,顺子无奈,只得先去应付这些杂碎。 而李元庆身边的亲兵,也很快被这真奴的其他奴才骚扰,只得分心去应对。 此时,在城头上,在明军的战阵中,在李元庆本部的包围里,这真奴居然敢单枪匹马的杀进来,毫不畏惧。 就算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正处在巅峰鼎盛时期的女真战士,可绝不是他们那些只知吃喝嫖赌、斗狗遛鸟的后代子孙可比啊。 片刻,这真奴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近前,他阴声一笑,猛然挥动手上铁锤,就朝着李元庆的脑门子抡过来。 虽不曾与其接触,但只看其动作、力道,李元庆就已经明了,这厮怕是蛮力强劲。 危急时刻,李元庆不敢怠慢,低身一个翻滚,猛然去袭击这真奴的下盘。 李元庆早已经看出来,这真奴几乎武装到牙齿,唯有双脚,只穿着皮靴,并没有足够的防护。 这真奴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如此阴险,没有正面回击他,居然走下三滥的道路。 他阴声一笑,眼睛里凶光毕露,“卑贱的泥堪,找死。” 说着,他猛然收回了铁锤,迅猛的朝身下砸过来。 李元庆七魂都要被吓出六窍,这狗日的鞑子,简直如同蛮牛一样,而且他动作居然还这么快,简直不科学啊。 但危机降临,李元庆也不敢多想,急忙朝着侧面一个翻滚,狠狠一刀,直劈向这真奴的后背。 这真奴毕竟身上披甲太多了,很是沉重,正面方向,他还游刃有余,但李元庆突袭其背面,一时间,他根本来不及回身。 只听‘咔嚓’一声,李元庆的钢刀,已经狠狠劈在了他的后心上。 但令李元庆惊悚的是,钢刀只劈开了他外面的一层铁甲,但里面,却怎么也砍不下去了,仿似碰到了坚硬的钢铁一般。 这真奴有些痛苦的咳嗽一声,猛然转过身来,阴冷的看向李元庆,用生涩的汉语道:“卑贱的明狗,你死定了。” 他说着,再次挥动大锤,猛然朝李元庆挥舞过来。 李元庆这时才真正了解了这真奴的战力,这狗日的,简直如同野兽,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奔着杀人而来,与李元庆前身所接触的所有对手,全然不同。 即便是同样蛮力的洪强,恐怕,也绝不是这真奴的对手。 但这时,身边亲兵都已经被这真奴的汉军旗奴才牵扯住,短时间内,李元庆也无法得到支援,只能硬着头皮,与这野兽般的真奴纠缠起来。 这真奴力气极大,李元庆不敢与他正面硬罡,依仗着自己身高臂长,连连躲闪。 就像当年那场顶级拳赛,如同野兽般的泰森,对阵霍利菲尔德。 霍利菲尔德在实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依靠着自己灵活的步伐,不断的消耗着泰森的体力,激怒着他的情绪,最终,将不可一世的拳王泰森斩落马下。 此时,李元庆虽然没有霍利菲尔德那么潇洒,但毕竟年轻,身强体健,体力充沛,又占据着主场之利,勉强还能应付。 不多时,这真奴已经挥出了几十锤,却都被李元庆一一避过。 透过他的呼吸节奏,李元庆已经明了,这狗日的也不是神仙,他已经累了,动作也不再像刚才那么迅敏,阴狠。 面对着他再一次挥锤袭来,李元庆忽然冷笑,“狗杂碎,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李元庆一个翻身,手中钢刀狠狠一个横劈,就朝着这真奴身侧的脚腕砍过去。 这真奴体力已经下降,反应已经有些缓慢,更没想到这时候李元庆竟然还会突然袭击,一时间反应不及,只得慌忙跳起,躲避李元庆这凶狠一击。 却不防,李元庆早有准备,翻滚之间,已经来到了这真奴背后。 犹如一头捕食的猛虎,李元庆全身猛然发力,几乎聚集了他全部的力量,以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朝着这真奴的后背撞过去。 这真奴刚才跳起来,本身便立足未稳,此时,在李元庆几乎是拼命般的猛烈撞击下,再也无法稳住下盘,一个‘狗吃屎’,直接正面栽倒在地上。 李元庆哪肯放过这个机会,飞身扑到这真奴的身上,一把扯住他的金钱鼠辫,手中钢刀,照着他吃痛抬起的头部,剧烈的朝着他的脖颈上抹过去。 李元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就像是后世剁排骨,剁到了软骨,手中钢刀传来这种感觉,下一刻,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已经从他的脖颈喷发出来,直溅了李元庆一脸。 李元庆本能的用舌头舔了一下,是咸的,是鲜血的味道。 瞬息之后,这真奴的身体也不再挣扎,手中的铁锤,猛然一松,脑袋僵硬的垂在了地上。 “啊~~~~。狗日的鞑子。来啊。来啊-------” 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手起刀落,一刀切下了这真奴的首级,高高举国头顶,如同发疯一些,疯狂的大吼。 身边亲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眼见李元庆竟然如此骁勇,不由士气大震。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人必胜……” 冲上来的这真奴的汉军旗奴才完全傻了眼,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被大汉亲自册封的‘巴图鲁’,竟然,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不知名的明军军官刀下,这,这怎的得了? 片刻间,这些汉军旗的奴才也反应过来,发疯一般朝着李元庆身边冲锋,他们必须要将这真奴的尸身抢回去。 一方面,如果能抢回这巴图鲁的尸身,这些汉军旗士兵,能得到不少他的财产,也能免除死罪。 否则,主子死了,奴才还活着,这是女真主子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女真人的规矩,如果战士战死了,旁人把他的尸身抢回去,带回他的家乡,就可以得到他的一半家产。 但此时,周围明军的士气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带起来,他们怎的能够让这些汉军旗奴才冲到大人李元庆身边,纷纷拼死阻拦,组成了一道道人肉防线。 李元庆也不退后,冷厉的注视着这一幕。 虽对士兵足够爱惜,但通过此时真正与真奴交战,李元庆也发现,他麾下的士兵,别说与真奴,哪怕是这些汉军旗奴才相比,也差的太远了。 但这并不是天生的劣势,而是战争经验、训练不足的缺乏。 此时这种状态,资源本就有限,李元庆也无法保证麾下每个弟兄,都能全身而退。 大浪淘沙,~~~方始见真金。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残忍。 想要搭上李元庆的‘诺亚方舟’,那麾下儿郎们,必须要拿出他们的真本事来。 ………… 城头深处,李元庆身边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息下来。 这些汉军旗奴才虽勇,但毕竟已经深入了明军腹地,在没有后续支援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是大罗神仙,又怎能敌得过李元庆部的人潮攻势? 最终,他们一个个力战而竭,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但这边虽然稍稍安静,城墙那边的沙袋楼梯上,战斗却更加激烈,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喝令身边士兵们,迅速顶上去,堵住后金军冲开的口子。 很快,这些士兵们纷纷往前冲,后续两个把总的兵力,也补充到了阵前,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扫视四周,李元庆的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剿灭了这近二十人的真奴小分队,但己方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烈。 李元庆目力所及之处,至少有三十多名麾下儿郎,同他们的对手一起,倒在了这冰冷的城墙上,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除了这真奴杀的两三人,其余的,尽是他的汉军旗奴才的战绩。 李元庆忍不住仰天长啸。 堂堂大汉民族,炎黄子孙,神之后裔,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说是对阵真奴,但有八成以上,都是汉人与汉人之间的厮杀,这该是怎样的讽刺? 但话又说回来,后金能让这些汉军旗士兵如此卖命,不顾生死,何尝又不是本事?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当年楚国那位先贤,泣血般的明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一瞬间,李元庆的目光反而愈发坚定。 同伴的鲜血,打不倒他的意志,后金的强大,这也不是理由。 堂堂大汉民族,五千年历史,多少枭雄、才子辈出。 这源远流长的正统文明,岂能被异族蛮夷的屠刀阉割?岂能让后世的黑暗再次重现? 正如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即便前路荆棘满地, 即便身后口诛笔伐, 即便身边累累白骨, 即便临死而无全尸…… 这--------,都不能成为阻挡大汉民族前进的理由。 李元庆的大手忽然狠狠的刺透这真奴的颅腔,红白之物横流,他像疯了一般仰天长啸,“来吧。来吧。想取老子的首级,那就来吧!” ***************************************************************** 正文 第63章遁…… ~~~~~~~ 城头上,这队后金军重甲兵的攻势,愈来愈烈,李元庆、陈忠两部,几乎是拿人命来填,死死的撑着,将这队重甲兵的突进范围,始终控制在城墙一线,不能前进半步。 战斗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双方都已经有些力竭,但谁也不能吃下谁。 这时,后金营地方向传来了刺耳的金声。 这些后金重甲兵没有丝毫恋战,如潮水般,迅速朝后退却。 李元庆、陈忠这边,并没有远程打击利器,想追击,也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部重甲兵有序的撤退,甚至,他们还带走了城头附近不少战死的后金士兵的尸体。 “大人,鞑子退了。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啊。”顺子满脸是血,身上铠甲也破了几个洞,快步跑到李元庆身前,解脱一般的大呼。 李元庆这时也没有了人样,浑身血污,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盔甲不知道丢弃到何方,头发披散开来,满眼杀意,一直未曾消散。 “退了么?”李元庆喃喃一句,扫视着不远处后金军正在撤退的身影。 “退了,退了。咱们守住了。”顺子大喜着大呼。 旁边,商老六、许黑子、官沧海这些军官也快速聚拢到李元庆身边,“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无碍吧?” 看着一双双关切的眼神,李元庆忽然一笑,“老子没事。狗鞑子想要老子的命,哪有这么容易。” 众人不由大喜,有些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欢呼起来。 但现在远远不是庆祝的时候,李元庆赶忙喝令这些军官,打扫战场,又令身后的民夫们,迅速清理这些沙袋阶梯。 有亲兵从城下端来热水,李元庆喝了一点,洗了把脸,眼中杀意渐散,脑海渐渐清明起来。 此时,虽然伤亡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根据李元庆目测,这队后金重甲兵,至少战死了得有七八十人,受伤者,恐怕得二三百人,可以说几乎人人带伤。 而李元庆本部这边,虽然打退了后金军的第一波攻势,但伤亡情况,恐怕得是后金军的两番。 这也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军虽然有地利之势,但都是新兵,操练严重不足,各项军械装备更是少的可怜,几乎就是一群稍稍经过训练了的民兵,去对阵后金军的百战精锐。 此时,即便是付出了五六百人伤亡的代价,但能守住城池,这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这也幸得镇江是纯碎的新军,军官也都是骁勇的汉子,否则,若是明军主力,在这种情况下,也早已经崩盘了。 这时,陈忠在几个亲兵的陪同下,来到了这边,“元庆,怎么样?还好吧?” 陈忠的状态也没有比李元庆好到哪里去,浑身血污,胸前的铠甲上明显一道裂纹,里面隐隐有血丝渗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大哥,我没事。你怎么样?”李元庆关切的道。 战场局势实在太混乱了,面对这队后金重甲兵的凶猛攻势,陈忠和李元庆两部很快就被切割开来,根本没有协同作战的机会,陈忠那边的情况,李元庆也不知晓。 陈忠嘿嘿一笑,“狗日的鞑子确实凶,不过,老子还死不了。元庆,咱们守住了。” 李元庆也一笑,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有一就有二。咱们能守住第一波,就能守住第二波,第三波。不过,我看鞑子那边,又在调动人马,他们的下一波攻势,可能很快就过来,咱们必须做好准备。” 陈忠点点头,“咱们必须要趁这段时间,先把他们这土墙清一下。下午,他们就不这么好上来了。” 李元庆点头,两人分别指挥各自麾下去忙碌。 午饭时间,毛文龙亲自来北门防线视察,看到如此惨烈的战况,他的眉头紧皱,温言勉励陈忠和李元庆两人。 李元庆也从毛文龙这边,得到了西门和南门的战况。 西门和南门虽有后金军攻城,但无论声势还是人数,都比北门这边小不少,己方虽然有一些伤亡,但都不如李元庆和陈忠这边惨烈。 得知大局无恙,李元庆这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毛文龙视察完毕,很快离去。 看着他有些苍老的背影,李元庆心中忽然一动。 以毛文龙这种枭雄,他不会看不出,镇江城内的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能坚持过今天,但明天,后天呢? 历史上,毛文龙在镇江守卫战没有结束之前,就提前离开了镇江城。 他这次视察,如此匆忙,是不是已经有了去意? 坦白说,如果李元庆换在毛文龙的角度上,这种时候,也会选择迅速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否则,如果性命都没有了,化作一碰黄土,那还有什么资格再谈其他? 只是,死守镇江,毕竟是毛文龙做出的决定,是他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综合考量后做出的决定。 如果,当时毛文龙在得到后金攻势的消息之时,能再果断一点,这数不清的好汉子,就不用把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浪费在镇江城。在之后东江军建立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火种。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这一刻,李元庆的心里,忽然一阵燥乱不安。 毛文龙的做法没有错,但~~~,他失去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将镇江城的这近万将士,当做了他忠于朝廷的垫脚石。 可朝廷,真的会记得这些人么? 谁又来抚恤他们的家小? 谁又来养活他们的父母? 李元庆拳头紧紧握起来,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关节都在‘咯吱’作响。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释然。 毛文龙做的没有错。 他知道死守镇江是个绝顶错误的决定,他现在,要把这个错误纠正回来,即便,要付出无数鲜血的代价。 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元庆的眼神,愈发清明。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了大局,为了大势,为了将来,镇江城,必须要付出如此牺牲。 而李元庆也一样,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的理想,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去做些违心的事情…… 时间飞速流逝。 下午,后金军的第二波攻势很快到来。 与上午的重甲兵攻势不同,下午这波攻势,后金军明显示弱了不少。 在三四百弓箭手的掩护下,一队百来人的刀盾兵,试探性的攻击了几次城墙,面对明军的激烈反抗,他们并没有再贸然冲击,而是保持着节奏,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消耗守卫明军的体力。 李元庆很快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可惜,战争的主动权,始终牢牢抓在后金的手里,即便知晓他们的用意,李元庆却也没有太多办法。 只能让士兵轮流守城,两个把总兵力一起,一次守一个时辰,来回调换。 陈忠那边,也跟李元庆有样学样,暂时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后金军方面眼见如此,也不再贸然,只是有弓箭手远远的放冷箭,与明军保持着对峙之势。 傍晚,随着夜幕降临,后金军迅速退却,整个天地,仿似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元庆始终惦记着毛文龙的事情,一下午的守城,也总不能完全集中精力。 毛文龙如此做其实无可厚非,而李元庆,其实也早早准备好了后路,都是半斤八两,谁又能说谁呢? 不过,毛文龙想要撤走,能有的路线,李元庆在事先挖地道之前,已经完成了几乎所有推演。 此时,从镇江城逃命的生路,只有东墙一条。 白天肯定不行,只有到了晚上,借着夜色,从东墙抵达江边,渡过鸭绿江,再去龙川。 这一刻,李元庆很想将自己挖的地道的消息,透露给毛文龙,但仔细一思量,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时候,这种东西,还是留给自己用最为稳妥。 不过,如果毛文龙就这样走了,李元庆本身,却得不到丝毫的好处。 考虑片刻,李元庆已然做出了决定,令商老六统筹防线,刚要赶去毛文龙的官厅,但这时,正好有毛文龙的亲兵,过来召集陈忠和李元庆去官厅议事。 李元庆隐隐有了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赶忙招呼陈忠,快速赶到了官厅。 官厅内,毛文龙只穿着一件布袍,本就苍老的脸上,沟壑仿似更深了。 身边,尤景和、王辅、陈忠、张元祉等几个重要军官都在,只是,陈~良策和张攀却不见了踪影。 毛文龙扫视众人一眼,长叹一声道:“今夜,我准备离开镇江城,而你们,则还要守在这里。” 众人都是一愣,但片刻就都反应过来。 陈忠率先道:“将军,镇江城危在旦夕,您还需尽快离开。我陈忠,会与镇江城共存亡。只求将军,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说着,陈忠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尤景和、王辅、张元祉几人也都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 他们都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即便此刻毛文龙要抛弃他们,他们却没有半点埋怨,而是依然愿意将毛文龙的大旗举下去。 李元庆也跪在了地上,“将军,您活着,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卑职等,愿与镇江共存亡。” 毛文龙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是毛某对不起你们。你们的家眷,我会好生安抚。” 众人又是一阵拼命磕头,像是尤景和、陈忠这样的汉子,眼泪也流出来。 毛文龙也是泪眼朦胧,但片刻,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陈忠,元庆,今日,还需你们二人,助我最后一臂之力。” 李元庆瞬间便明白了毛文龙的意思,赶忙拼命磕头,“卑职愿为将军效死。” 陈忠也是连连磕头。 “很好。”毛文龙不再犹豫,直接摆手道:“咱们去东门。” ………… 入夜,东门城墙上,火光来回闪动。 这是守城明军为了防止后金军夜晚接近城墙,必须要保持城墙区域的光亮。 而后金军方面也是一样,为了避免明军有人逃出去报信,在每个城门,都有哨骑把守。 忽然,东门城墙中有一小段火把,悄然熄灭了。 这时,一个小筐子,载着一个人影,迅速下放到了城墙下。 人影在光亮中一闪,很快便消失在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城头上的火把很快又重新点亮,这时,天空中竟然飘起了迷茫的小雨,在火光的映衬下,不远处的一杆大旗,‘广宁副将毛’,那么刺眼…… **************************************************************** 正文 第64章兄弟 ~~~~~~~ 毛文龙走了。 张攀和陈~良策在早些时候,已经提前出了城,今夜,他们会在江畔接应毛文龙,前往龙川。 以毛文龙算命先生的本能,想必,今夜的计划,早已经是天衣无缝,自然用不着李元庆再去担心。 只是,虽然知道毛文龙这样做是对的,是正确的选择,是一个枭雄应有的姿态,但~~~,李元庆的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 从广宁出发,为了整个队伍的大局,李元庆可谓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但到了这个时候,李元庆竟然成为了‘弃子’。 他和他的兄弟们,就这样,被孤零零抛弃在镇江城…… 陈忠这时也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元庆,将军走了。剩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打湿了陈忠的头发,让他原本刚毅的脸孔,线条稍稍圆润了一些。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秋夜雨凉,大哥,咱们先回北门再说。” 陈忠点点头,两人带着各自亲兵,回到了北门防线。 士兵们都躲在干燥处避雨,此时,差不多是10点来钟,夜风夹杂着秋雨,已经很凉了,但这些士兵们都没有睡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还在讨论着白天的战事。 他们竟然击败了大名鼎鼎的建奴的攻势,建奴好像也没有这么厉害么。未来的前景,似乎也不用太悲观么。 还有,自己大人真是骁勇,竟然将一个真奴活活撕裂。 走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后金营地中的灯光,听着士兵们的小声议论,李元庆的心里,百般滋味翻涌。 毛文龙没有错。 他李元庆也没有错。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 要让这些正值壮年的好汉子,把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丢弃在这片土地上?而他们,对未来的命运,还一无所知…… 远处,后金营地方向,灯火已经熄灭了很多,一天的激战,那些后金战士们,大概已经休息了。 而己方这边,这些新兵们,还沉浸在白天的战事中,不能自拔。 李元庆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却只能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心里,不断的大呼,‘兄弟们啊。我没有办法啊。我还不够强大。不是我想抛弃你们,是老天爷不给我第二个选择的机会啊。兄弟们啊,你们的恩义,我会永远记在心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你们报仇……’ 这时,商老六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元庆,将军已经走了,咱们也必须尽快做决断了。” 李元庆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任由秋雨打湿自己身上的衣衫,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此时,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毛文龙在上半夜离去,此时,想必已经渡过了鸭绿江,正在赶往龙川的路上。 自己这边,必须要尽快有所行动了。 昨日的战事,后金军明显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以镇江城的防御体系,根本无法应对后金的全面冲锋。 这种状态,就像是猫抓老鼠,猫在吃掉老鼠之前,会最大程度的消耗老鼠的体力,待到老鼠筋疲力尽,毫无反抗之力,再去下手。 昨日一天,已经消耗了李元庆本部不少有生力量,若今日再在城头鏖战一天,恐怕,到了今夜,李元庆就算想走,那也很难走的了了。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和顺子先派人去准备。此时时间还早,弟兄们还都没有休息。寅时初刻再行动不迟。” 商老六点点头,迅速离去。 寅时初刻,就是凌晨3点。 此时,还没有过0点,还有3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 李元庆也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这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很快,随着打更人的呼喊,子时到来了。 李元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几个亲兵,来到了陈忠防线这边。 在这之前,李元庆便发过誓言,一定不能让历史的悲剧再重现,一定要带陈忠离开这个埋骨的伤心地。 陈忠还没有休息,毛文龙的离去,也像是抽掉了他的主心骨,这个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汉子,现在,却如同一个离开了父母的孩童一般,坐卧不宁,不知在思虑什么。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赶忙站起来,“元庆,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明天鞑子的攻势恐怕要更猛。”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亲兵离开。 陈忠的亲兵也知道李元庆和自己大人有话说,忙也跟随离开。 李元庆看着陈忠的眼睛,“陈大哥,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时至今日,早已如骨肉弟兄。今夜,气象不错。不如,你我结为骨肉弟兄,如何?” 陈忠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提出这个想法,不由大喜,“那最好不过。在我心中,元庆你早已是我的骨肉弟兄。来,苍天在上,你我弟兄给老天爷磕头。” 两人就在陈忠的驻地,磕头拜天,也没有别的复杂仪式,结为兄弟。 陈忠分外欢喜,“元庆,有你相伴,黄泉路上,大哥也不会再寂寞。明日,我们兄弟定要多杀几个鞑子。” 李元庆脸上虽在笑,但心里却苦涩莫名,犹豫了片刻,李元庆还是说出了主题,“大哥,镇江城已是危在旦夕,我们这样死守,绝不是办法。将军已经离开,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我的意思,今夜,咱们需要突围。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更好的杀鞑子的机会。” 陈忠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能使得?你我若是突围,那城中的其他弟兄怎么办?北门防线,可是镇江城的重中之重啊。” 李元庆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神一片冷厉,“大哥,事到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不走,就像被剪去翅膀的飞鸟,即便有雄心壮志,却根本无法发挥。必须要连夜突围,一刻也不能耽搁。” 陈忠忽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元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对得起将军么?对得起跟着咱们舍生忘死的弟兄们么?元庆,你走吧。你不要再劝我了。我陈忠,必将会与镇江城共存亡。元庆,你我弟兄一场,你突围的时候,哥哥会为你打掩护。” 李元庆忽然狠狠扇了陈忠一个巴掌,“大哥,你是我的大哥,我会害你么?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该为了她们母子着想吧?” 李元庆说着,用力一拍手,片刻,彩子扶着陈忠的那个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 李元庆已经让彩子将镇江城的危机,对这女人详细叙述。 此时,看到自家男人,这女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快步扑到了陈忠怀里。 陈忠两行热泪,再也忍不住的疯狂涌落,“元庆,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你走,你走----。带着她一起走。从今之后,她就是你的女人。” 说着,他一把把这女人推开。 李元庆没想到陈忠居然会这么固执,怒火已经冲顶,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大哥,你这样死在镇江,有什么用?你怎么知道,将军逃到龙川,就是绝对安全?你知不知道,后金建奴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群畜生般的蛮夷,肆虐我大明万里河山么?我李元庆原以为,你陈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拿得起,放得下。想不到,我瞎了眼,看错人了。这女人,我会替你照顾的。” 说着,李元庆摆手让彩子带着这女人离开,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疯狂涌落,只是,他转过了身,不去看这一幕。高大的身躯,颤抖不止。 但等李元庆走出了门口,他却也没有丝毫反应。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苍茫的夜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陈忠的固执,简直让李元庆无法想象,但不到最后一刻,李元庆还不想放弃。 李元庆大步又走回到屋内,一把拉住了陈忠的手,狠厉道:“大哥,你是我的大哥,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只要你我兄弟能逃出此地,保留大好身躯。纵使他日,我李元庆刀剑加颈,斧钺加身,也毫无怨言。“ 陈忠再坚强,却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到了这个地步,他焉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满脸泪痕的摇着头,“元庆,你,你这是何苦呢?何苦呢?啊……” 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李元庆也知火候差不多了,强迫自己柔和着语气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已至此,将军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弟兄们也不会怪罪我们的。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你这边,迅速安排一下……” ………… 夜,越来越深了,兴奋了一天的士兵们,都已经昏昏睡去。只有少数守夜士兵,依然在坚守岗位,随时关注着后金营地的动向。 丑时中刻,北门防线李元庆、陈忠两部的守夜士兵,突然接到了新命令,李元庆和陈忠,将要带人去后金营地偷营,让各部做好警戒,不要轻举妄动。 守夜士兵都很兴奋,两位大人,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去偷营? 但这是机密军务,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兴奋不止。 很快,李元庆带着200心腹,陈忠这边带着也小200号心腹,来到了北墙与东墙的交接地。 此时,地道口已经被打开了,许黑子已经提前带着50多号人手,先行进入了地道中。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大哥,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今日的血债,他日,我们早晚要找回来。走吧。” 陈忠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镇江的城墙,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一咬牙道:“走。” 片刻,两部人马,迅速而有序的进入了地道中…… **************************************************************** 正文 第65章重回广鹿岛 ~~~~~~~ 由于时间紧迫,地道搭建的很仓促,四壁的泥壁并没有休整整齐,但空间还算宽阔,可以容一个成年人弯腰通过。 此时,李元庆、陈忠两部人马也无法顾及这些细节了,匆匆从地道穿过,来到了城外的出口。 许黑子已经带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后金军对镇江城的主要围攻方向,是北、西、南三面,东面由于地势问题,不能扎营,只有少数哨骑在东门门口方向探视。 李元庆两部人一出来,许黑子马上让他们在旁边的泥地里打个滚,地道出口距离东门城门大概一里多点,又有诸多被烧毁的树木、芦苇残枝遮掩,加之此时又下着小雨,人在泥地里打个滚,对面根本看不清这是活物。 李元庆此时自然也不会摆架子,在泥地里打了个滚,浑身沾满了泥浆,迅速指挥队伍向江边奔去。 此时,刚刚到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3点钟左右,正是常人最困倦、最疲乏、睡的最熟的时候,李元庆两部人马如同雨里的老鼠,后金方面根本没有察觉,即便是镇江东墙上的值夜士兵,也很难发现。 一行人不敢怠慢,迅速赶到了江边。 商老六令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十几顶帐篷拿了出来,几十人一伙,一起吹气,很快,便将一个个帐篷制成的简易皮筏子吹起来,推到了水中。 除了彩子和陈忠的女人两人是在皮筏子上面过江,其余所有人,都是跳入水里,抓住皮筏子,依靠人力划水,将十几艘简易皮筏子,推向对岸。 夜晚的江水很冰冷,但这450人,尽是李元庆和陈忠麾下的精锐,心腹,都是些壮年汉子,没有太多大碍,一行人顺利度过了江岸。 一路上,很少有人说话,包括陈忠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元庆身上,他是这支队伍真正的主心骨。 来到江岸朝~鲜的土地上,大约用了半个时辰,雨势有些加大的倾向,各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陈忠已经走萎靡中走出了一些,来到了江对岸朝~鲜的土地,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暂时摆脱了后金军的威胁。 “元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去哪儿?”陈忠小声道。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两人自然无需再遮遮掩掩。 李元庆道:“将军去了龙川,但龙川方面,现在未必能接纳下我们。这秋雨很伤人,我们又没有太多物资,还是得先带兄弟们找个地方安顿下,填饱肚子。” 在这方面,陈忠明显没有李元庆有经验,点了点头,“元庆,一切按你说的办。”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咱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两部人马不敢怠慢,直接沿着江岸,朝着南方进发。 往南方走不远就是铁山区域,李元庆之前在那里呆过一个多月,很熟悉地形。 没有丝毫停留,哪怕是陈忠这怀了孕的女人和彩子,也只能紧跟着队伍的步伐。 天亮时分,队伍已经走出来二三十里地,天空中雨势已经很大了,灰蒙蒙一片。 但江岸没有村子,也没有避雨之处,一行人只能艰难的继续前行。 到了中午,队伍终于抵达了一处朝~鲜人的小渔村。 虽然李元庆准备充分,但这种出逃过程,又怎的可能带太多东西? 此时,毛文龙已经去了龙川,李元庆和陈忠也在朝~鲜境内,双方都需要朝~鲜官方的庇护,再要明目张胆的对朝~鲜人用强,也不合适。 好在李元庆之前攻击盐场时还留下了一些银子,令亲兵拿出来,跟这些村民换了一点食物,又喝了些热水,众人的精神状态,这才好了一些。 李元庆也跟陈忠开诚布公的谈了一下队伍将来的去向。 此时,镇江城肯定是不用想了,毛文龙虽去了龙川,但等后金军这边吃下了镇江城,必定不会放过在龙川的毛文龙,现在赶去龙川,实为不智。 但朝~鲜却也不是久留之地,朝~鲜官方可以庇护毛文龙一时,但等到后金军的大军过来,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李元庆的意思,是现在去辽海海域找个岛屿暂时安身,等待毛文龙主力的消息。 陈忠思虑良久,表示赞同李元庆的意见,没有反驳。 小渔村没有大船,只有十几条小船,在这种状态,李元庆也没有选择,直接全部以高价、从这些村民手里把这些船买过来,又买了一些物资,十几艘小船几乎是满负荷状态,顺江而下。 在此时这种状态,大势李元庆已经是无法顾及,他首先要做的,是带着他和他的弟兄们,好好活下去。 傍晚,队伍来到了鸭绿江口,陈忠的意思,是想先去铁山,找个朝鲜人的城池补给,但李元庆却是想直接前往岛屿,毕竟,在这种状态,谁也不知道后金军在镇江扑了空,会不会发疯,只要是大陆,就不安全。 陈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李元庆的方案。 李元庆已经明了,虽然救了陈忠,但两人之间,却已经不能再像当初那么亲密了,隔阂,已经是无法避免。 不过,将陈忠救出了镇江,李元庆的心里,也没有了歉疚。 如果陈忠还是执迷不悟,那李元庆也没有办法了。 队伍在江口附近找了个小村子,短暂休整一下,又买了些生活物资,便连夜踏入了茫茫的大海。 有王海和官沧海在,李元庆也不用担心船队会迷失方向。 只是,小船毕竟狭窄,每条船上又都是满负荷状态,各人的空间,自然就小的可怜,但此时这般,也只能将就。 李元庆此时的位置,距离最近的是两座大岛,一座是位于西北的獐子岛,另一座则是东南面、朝~鲜境内的皮岛。 皮岛几乎没有人烟,显然没法去,獐子岛虽然有些人口,但也不多,关键李元庆也不了解其地势,也不好选择。 船队一路向西,沿着当日奇袭镇江的返程,驶向辽南方向。 路上,李元庆跟陈忠几次讨论,最终,两人确定了统一的方案,那便是广鹿岛。 一来,广鹿岛是两人合作打下,熟悉地势。 二来,广鹿岛人口不少,物资也算充盈。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当初李元庆救下的李老汉父子,现在已经是岛上的名望,李老汉的儿子,更是已经以千户职,接任了岛官,两人在那里有着很坚实的群众基础。 船队昼夜赶路,两日之后,抵达了广鹿岛的海岸。 李老汉父子得知是李元庆和陈忠赶来,大为欣喜,赶忙设宴招待两人及麾下军官。当然,士兵们也不会拉下。 疲惫了几天的众人,终于找到了休憩的港湾。 宴席上,李老汉意气风发,仿似年轻了十岁,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看的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些咋舌。 人啊。活的怎么样,什么气势,关键还是看屁股底下那把椅子。 当初,谁又能想到,这李老汉竟有这种本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老汉笑着问道:“陈大人,李大人,不知您二位大人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务?” 陈忠刚要说话,李元庆却抢先笑道:“这个嘛。呵呵。李老大人,您也知道,军务方面,我们也不敢对外透露。不过,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可以稍稍给你透露一点。” 李老汉不由大喜,他的命运,正是因为毛文龙奇袭镇江而改变,忙眉开眼笑道:“李大人您请说,小老儿保证不对别人透露半句,就算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小老儿也绝不会告诉。” 李元庆一笑,在李老汉耳边耳语几句。 李老汉闻言不由精神一震,眼睛里充满了欣喜,忙道:“李大人,您放心。小老儿必定全力支持王师,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李元庆一笑,“李大人,您这话就远了啊。如果让你倾家荡产了,那谁还跟着咱们王师卖命?大家发财嘛。” 李老汉更是大喜,“李大人,话不多说,来,咱们喝酒,喝酒。” ………… 回到临时驻地,陈忠不解道:“元庆,你对那李老汉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李元庆一笑,“我跟他说,咱们这次来,是伺机反攻辽南。只要他配合的好,到时候,将军少不了他的好处。” “这?”陈忠不由大惊,“咱们怎么有能力反攻辽南?”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我当然也是说说。咱们毕竟要先站住脚。累了这么些天,你也该好好陪陪嫂子了。” 陈忠默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看看这陈忠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镇江的这个坎儿,陈忠的心中,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过去啊。 李元庆抬头看向深邃的夜空,忽然感觉,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彩子已经收拾好床铺,看到李元庆过来,不由一喜,“爷,您回来了?” 李元庆一笑,轻轻抓住了彩子的小手,“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虽然只算是半路夫妻,不过,彩子的温柔和懂事,帮了李元庆不少忙,化解了李元庆心中的不少暴虐,让他对这个倭国女人,也越来越有感情。 “爷,彩子不辛苦的。能陪在爷身边,就是彩子最大的幸福了。”彩子满眼崇拜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力将彩子搂在怀里,“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也不用再这么流离失所……” ………… 次日,李元庆令商老六去官厅跟李老汉父子交涉,以现银的方式,从广鹿岛采购了大批物资,主要是以生活用品、衣物、食物为主。 在镇江时,虽然准备很充分,但毕竟是仓皇出逃,变数太多,李元庆和陈忠麾下的这450名士兵,除了武器,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带。 这些天阴雨连连,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李元庆也想为这些士兵们,改善一下基本的生活条件,顺便,也让李老汉父子和岛上百姓们,能赚上一点。 李老汉父子自然大为欣喜,岛上居民也都得到了不少好处,不过,李元庆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下午,李元庆在驻地陪着士兵们做了几百个俯卧撑,这时,在前方打探消息的士兵有人赶回来,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 正文 第66章教陈忠活下去 感谢哈姆过的小二、馨霞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本来今天状态不错,想要多码一点字,谁知道不小心点开一个网页,看到了一桩传说中的悬案, 好吧,小船的心情到现在也没平复,今晚恐怕还会做噩梦。 跪求支持安慰。。。 ~~~~~~~ 镇江城在李元庆走后第二天,被后金军攻破,张元祉被后金军凌迟处死,尤景和、王辅先后率部突围,生死不知。 随后,后金军屠城三日,全城男丁一个不留,天地为之变色…… 另一方面,后金也对朝~鲜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朝~鲜官方交出身在龙川的毛文龙残部,否则,他们将会使用武力解决…… 得到这几个消息,李元庆和陈忠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尤景和跟王辅,虽然与李元庆交情不深,但毕竟是脸熟的同僚,依照他们两部的战力和装备,即便是突围,恐怕也…… 至于张元祉,李元庆了解更少,不过,据前方士兵回报,他被俘后,一直对建奴骂不绝口,直到最后气绝身亡…… 李元庆的胸口仿似被什么狠狠的堵住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李元庆应该和他们一起,在镇江城并肩作战啊。可惜…… 陈忠这边,比李元庆更加痛苦。 李元庆虽与几人相熟,但毕竟是后来者,而陈忠,却和他们,都是跟随毛文龙多年的生死弟兄啊。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早就在预料之中,生活还是要继续,李元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朝前看。 毕竟,李元庆麾下还有250人的生力军,这是种子啊。 有种子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陈忠经过了这一切,之前的暴躁急虐,似乎也消散了不少,他的眼眶里,早已经满是热泪,但眼神,却仿似磐石般坚毅,他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低声喃喃道:“我陈忠在此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手刃老奴,将其扒皮抽筋,为兄弟们报仇,报仇……” 两人在屋子里,足足沉默的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李老汉派人来邀请两人前去赴宴,李元庆这才对陈忠说了第一句话,“陈大哥,弟兄们的血债,都在你我肩头。” 陈忠重重点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元庆,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傻。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镇江救出来。” 李元庆一愣,随即明了,陈忠已经解开了最大的心结,不由稍稍放松,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 晚上,李老汉在他的宅院里宴请了李元庆和陈忠两人,是他婆娘亲自下厨做的全鱼宴,为了感谢李元庆在广鹿岛的大规模采购。 李元庆和陈忠心中都有积郁,客套一番,便只顾喝酒,最终,三人都是酩酊大醉。 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士兵们已经围绕驻地开始跑操。 自从来到了广鹿岛,李元庆改进了一些明军落后的训练方法,悄无声息的加入了后世人民军的一些基础训练方式。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可能一步到位。 李元庆的第一步,便是规律的作息方式,首当其冲的,就是早操。 透过这大半年的军队生涯,李元庆对士兵的体力,尤其是行军速度,有了更为直观和清晰的认识。 先贤言,‘兵贵神速’。 行军的速度,在很大时候,不仅对进攻有极大的助力,对逃跑,更是有决定性作用。 后金大势已成,又尽是骑兵,在机动性上,拥有着先天的优势。 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骑兵也有着骑兵的缺点。 四条腿的战马跑的虽快,但却并不能跟人的双脚一样,可以适应全天候的任何地形。 当年的红军,之所以击败了强大的国军,很大程度上,就是太祖对‘兵贵神速’,理解的深为透彻。 此时,李元庆身边的这250名军汉,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髓,都正值壮年,正处在人生的巅峰,也是李元庆的种子和希望,李元庆必须掌控他们的一切,让他们成为他最坚实的基石。 商老六正带队跑操,看到李元庆出来,他对旁边的顺子说了一句,快步跑到了李元庆身边。 “元庆,咱们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商老六喘了口气,低声对李元庆道。 “还有多少?”李元庆的眼神清明了不少,更加沉稳坚毅。 “还有百来两碎银子,五百多两银票。”商老六有些愁眉苦脸。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几乎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从镇江城里逃出来,除了随身武器,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再没有他物。 而李元庆多少还有点存银,陈忠这边却真的就是‘光棍’一条,现在陈忠部的给养,也由李元庆支付,这压力自然山大。 可惜,碍于李元庆的面子,这话,商老六又无法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李元庆何等精明?只看他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了商老六心中所想。 不过,陈忠是李元庆拜了把子的弟兄,就算两人稍有隔阂,但毕竟是弟兄,在此危难之时,李元庆怎的可能舍弃陈忠部不管? 节流永远只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想解决问题,还是要开源。 “这件事,先不要慌。我们现在毕竟人少,又有李老汉的帮衬,现在的给养,支撑一月还没有问题吧?” 商老六就像是李元庆的总管,不仅要负责协调一些繁琐的基础军务,更是李元庆的后勤主管。 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商老六不由又苦了脸,“元庆,若是以前,差不多也能支撑一个月。但弟兄们现在操练辛苦,吃的自然比以前要多。这样下去,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20天了。” “这么少?”李元庆也是一愣。 现在已经要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捕鱼季早已经结束,现在就算想去海里打渔,也不可能了。 除非,李元庆现在有后世小鬼子的技术和装备,可以去深海捕鲸。 而广鹿岛这地方,虽然不算小,但指望这小岛上的野生动物,养活这么一大帮正值壮年的汉子,更加不现实。 李元庆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开源这问题,说起来简单,但要做起来,谈何容易? 辽地本就苦寒,现在建奴又是肆虐,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在这有限的资源下,在这般环境下,加之只有20天,就算李元庆想去做生意,又怎的可能? 唯一的办法,只有走‘捷径’了。 但周围海岛上的百姓,更不富裕,加之这是李元庆和陈忠,包括毛文龙和东江军的立足根本,打他们的主意,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走出去了。 李元庆让商老六去喊陈忠过来,自己走到屋子里,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墙上的简易地图。 广鹿岛的海路交通,很是便利,最好寻的,就是辽南和朝~鲜,但不论是辽南还是朝~鲜,都是穷的可怜,除非李元庆可以攻破复州、盖州这样的大城,但此时,李元庆加上陈忠,总共不过450人,这根本不可能。 向金州的张盘和刘爱塔求救?这也不现实。 李元庆和陈忠的身份,在此时,还算是逃兵。 如此一来,能选择的地方,只有大明本土了。 之前,李元庆已经询问了官沧海和王海,从广鹿岛前往山东半岛,只需三四天的海路,前往大沽口,也不过六七天。 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有着围剿一贞和在朝~鲜盐场的经历,李元庆明了,在这片广阔的海域上,盐场绝对有不少。 朝~鲜国力贫瘠,生产和消费能力都有限,而大明,万里河山,人口数千万,这些盐场都是暴利买卖,随便逮住一个,就能让李元庆和陈忠熬一些时日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让陈忠也跟去…… 正思虑间,陈忠快步走进了屋内,“元庆,你找我?”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身上还有昨夜的酒气没有散尽,但眼神很清明,这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基本素质。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坐。来人,倒两碗热水来。” 门外值守的亲兵赶忙去办。 片刻,两碗热水端到了两人面前。 李元庆也不客套,喝了口水,直接把两部的境况,对陈忠叙述了一遍。 陈忠闻言不由眉头紧皱,这些时日,他一直纠结镇江的事情,李元庆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倒真没有注意过吃喝拉撒这些小事儿。 此时,听李元庆提起来,他才想起,两人几乎是一无所有逃出的镇江。 “元庆,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我们或许可以向本院说明这些情况,本院应该会给我们一些支持。” 李元庆不由苦笑,陈忠还真是单纯啊,只得解释道:“大哥,先不说本院会不会答应给粮,广鹿岛距离广宁,千里之遥,即便是信使以最快速度往返,至少也得十几天,然后本院再派人给我们运粮,这又是半月二十天。按照惯例,这一趟走下来,一个多月都未必能成行。但此时,咱们的粮草,只够坚持20天了。” 陈忠不由无言,“元庆,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儿郎们饿死吧?” 见陈忠转过弯来,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件事,说难很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大哥,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近五百强兵。”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去,去抢?可是,咱们这点人,又没有消息,干不过鞑子啊。”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有些阴郁的道:“大哥,咱们不是去寻鞑子。而是-----” 李元庆大手向地图上狠狠一指,“我们大明的豪绅。” 陈忠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元庆,这,这,这……” 他结巴了半天,却始终无法说出句完整的话。 李元庆这意思,太让陈忠震惊了,毕竟,他们还是大明的官军啊。 李元庆也不急。 以陈忠的性子,实在太过耿直,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险恶,总是想按部就班,他自己这么想,这么做,他也以为别人会这么想,这么做。 如果这样下去,别说他的本部能壮大,恐怕,能维持下去,都是奢望。 广鹿岛虽然不错,但李元庆的目光,却在更遥远的地方,广鹿岛,李元庆是真心想留给陈忠。 这一来,有些灰暗的东西,李元庆也只好言传身教,手把手的来教陈忠了…… *************************************************************** 正文 第67章良机 感谢剑无双双、天下纵横有我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最近华夏这天气,有点类似小冰河的意思了。 ~~~~~~~~ 蔚蓝的大海上碧波荡漾,一支十几艘中型渔船组成的小船队,一路向南方驶来。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李元庆穿着一件灰布棉袄,头戴兔皮帽,望着南方的海面,任由冷风吹拂过他的脸庞。 身边,陈忠几乎也是相同的装束,只是,他的神色比李元庆更加冷峻,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这时,官沧海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大人,再有两个时辰,大约傍晚,咱们就能看到登州的陆地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对陈忠道:“大哥,船头风大,咱们先去船舱里暖和一会儿吧。” 陈忠叹了口气,低声道:“元庆,我,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咱们,咱们毕竟还是大明的官军啊。” 李元庆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尽量柔和着自己的语气道:“大哥,我们是官军不假,但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就是没娘的孩子。将军那边情况不明,根本顾不上我们。本院那边,更是想都不要想。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再说,我大明的那些豪绅,是什么模样,大哥你比我更清楚。咱们只不过是求财,并不会真的伤他们的性命。”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哎。有时候,我常在想,如果当时战死在镇江,恐怕,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如果你战死在镇江,那就永远失去了跟老奴复仇的机会。” 听李元庆提起老奴,陈忠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元庆,我不如你。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陈忠也不是愚忠之人,咱们现在,不只是咱们自己,还有咱们麾下的这些弟兄,我们一定要带他们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 傍晚,船队已经看到了陆地的轮廓,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不多时,竟然开始飘起了细碎的小雪。 李元庆和陈忠简单商议,船队并未立即靠岸,而是停靠在附近一座无人的小岛上,暂时休整。 在临行之前,李元庆、陈忠,包括两部各主要军官,都参加了此次出行的军议,对于此行的目的地,众人经过了仔细的商议。 此时,不同于后世,山东半岛地区经济都很发达,在这个时代,山东沿海地区,其实也算是苦寒地带,真正富庶的,要到青州平原,省城济南,以及运河畔南部的济宁区域。 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实力,这些地方,断然是不敢去的。 大明虽然势微,但毕竟是盘龙,天启小皇帝虽然年幼,但依然牢牢的掌控着整个大明帝国。 李元庆、陈忠这一趟,实际上已经是谋逆之罪。 但为了生存,这一切,只能是避重就轻。 此时,李元庆麾下只带了100名士兵,陈忠麾下,只带了80名士兵,船却有十几条,就是为了能多带点物资回去。 而此时山东半岛沿岸,最富庶的两个地方,就是登莱两州了。 由于靠海,这两州有着大量的盐场,是这边的主要支柱产业。 想要发大财,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深入腹地,即便是不能进入登州、莱州城里,但到海边私盐繁盛的镇子里,效果也不会差。 大明已经安定了几百年,就算当年倭寇横行之时,也大都是在南方,登莱区域,很少受到波及。 在这两州,主要军事力量,大都是一些卫所、兵屯,真正的战兵,寥寥无几。 大明此时这种状态,便是处在战事一线的辽地,卫所、兵屯制,都早已经残破不堪,更不要提,处在登莱这种腹地了。 再往后推十几年,陈忠、李元庆的后辈,东江军出身的孔有德,在登莱两州作乱数年,朝廷愣是没有办法拿下,反倒让孔有德顺利的投靠了后金。 此时,形势虽然不如崇祯年糜烂,但大致也差不多。 如果陈忠、李元庆真要硬来,未必没有机会。 不过,两人毕竟还是大明的官军,身后还有毛文龙这尊真神,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 只要能暂时维持住弟兄们的生计,这就足够了。 船队暂时休息,十几艘探路的小船,却是趁着夜色,向四周飘散。 船舱里,点燃了火炉,厚厚的布帘子遮挡住外面的海风,李元庆靠在火炉旁,有些疲惫的闭目养神。 陈忠则是端着一个小酒壶,不住的灌酒,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两人麾下的十几个心腹军官,都聚集在船舱另一头,给两人留出来足够的空间。 这时,陈忠又用力灌了一口酒,忽然对李元庆道:“元庆,你说,将军能逃过此次后金的攻势么?” 李元庆一愣,没想到陈忠思维居然也会这么跳跃了,思虑片刻,这才道:“朝~鲜官方应该不会让后金军胡来的。当然,这可能也没多大作用。但这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将军雄才伟略,眼光远超越常人,他一定会有办法,逢凶化吉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联系到将军之前,先活下去。” 如果李元庆没有记错,龙川是在镇江城破后一个多月,被后金军击破的。 随后,毛文龙继续开始了流浪生涯,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间隔,才最终在皮岛站稳了脚跟。 按照历史上的时间推算,李元庆和陈忠想要联系到毛文龙,至少要等着过了年之后。 所以,对于跟毛文龙联络,李元庆还不急,此时最关键的,还是先得把自己的力量稳固,甚至壮大。 到那时,即便面对毛文龙,李元庆和陈忠也能够有底气。 经过了镇江一役,当日奇袭镇江时的老弟兄,已经不算多了。 陈忠默然点了点头,“希望苍天保佑将军啊。” ………… 次日拂晓,前去探路的小船纷纷回来了,他们也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部所在的位置,在登州城东部海域,距离登州城大概有一百来里。 在往西面接近登州城的这一段海域内,大大小小的盐场,足有几十家。有几家大盐场,颇为接近李元庆的目标。 而往东面去的百里海域内,已经算是苦寒之地,人口密度稀少,盐场也有几家,不过大都是家庭亲族式的小作坊,不成气候。 这一来,目标已经清晰了。 李元庆和陈忠经过仔细商议,选择了距离登州城东三十里外的一家大盐场,这家盐场规模方圆十几里,寻常的豪绅地主,恐怕也撑不起这么大的架子,必定是非富即贵。 不过,那里距离登州城太近了,贸然动手,难免会有差池。 李元庆和陈忠商议后决定,今日白天,继续派人去这盐场侦查,探听详细情报,晚上,再动手。 很快,有两人麾下心腹带领的几艘小船,开赴向盐场方向,而大部队,则伏在船里,耐心修养等待。 天色渐渐黑下来,白天停了的小雪又飘散起来,渐渐有下大的模样。 侦查的小船已经返回来,他们得到了盐场的一些更为精确的数据。 这盐场的东家姓刘,是登州有名的大户,这位刘东主的儿子,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并拜在了当世大儒、东林党魁左光斗的门下,简直可以说是登州人的骄傲。 父子珠联璧合,在登州,老刘家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便是知府、同知,现在见了刘东主,也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老大人’。 而具体到盐场方面,或许是家业太大,名声太甚了,刘家父子对盐场的防卫工作,反倒不是那么重视,据情报反应,现在盐场的看守,不会超过30人,盐丁苦力倒是有几百人,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如果寻常的豪绅富户家的盐场,李元庆下了手,说不定心里还会有点内疚,但居然是东林大佬的门生,未来东林的栋梁,这他娘的,不干他干谁? 简单商议了一番,队伍迅速出发,直杀向刘家盐场。 子时不到,船队已经逼近了盐场区域,这时,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大,已经有铺天盖地之势。 好在这还不到封冻期,对船队的行动,并没有太多影响。 李元庆、陈忠麾下的士兵们,也都是壮年,自然也不会畏惧这点寒冷。 此时,远远的望去,整个盐场,处在一片半月形的小海湾里,周围地势平坦,海湾宽阔,着实是块宝地啊。 在海湾的几处,都有高高的望塔,里面亮着灯火,不过,看其布局,这些望塔,并不是为了监视敌情,而是为了监视里面的苦力干活。 面对这种防御,陈忠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他们,他们怎的就能如此大意?”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这里是登州,不是在咱们辽地。”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长长的叹息一声,“元庆,动手吧。我亲自来打头阵。”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这些时日,他的部众,吃喝拉撒都是李元庆的,陈忠这种性子,自然不会吃白食,便想在此战中多出些力。 两人相识这么久,对陈忠的实力,李元庆自然放心,点了点头,却低声嘱咐道:“大哥,都是汉家儿郎,若非十恶不赦之人,可以留下他们的性命。还有,弟兄们尽量不要开口说话,避免被人听出了口音。” 陈忠忙点点头,“元庆,放心吧。” 说着,他一摆手,招呼本部船只,迅速向盐场靠了过去。 李元庆也招过官沧海和王海,带着本部人马,快速跟了过去。 陈忠的动作很麻溜,很快便抵达了海岸上,在出发之前,两部人马都已经换了装束,并不是明军的战服,而是百姓穿的普通棉袄棉裤,为了区分,他们左臂上都系着一条白巾。 今夜下着大雪,风很大,在望塔上值夜的守卫,滋味必然不好受。 这种天气,盐场方面,晚上也不能生产,警戒力度,又降了一分。 不多时,附近的两座望塔,灯火都有了些变化,陈忠的人,已经得手了。 李元庆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大手一挥,直接示意本部人马,前往盐场的主体建筑群。 ***************************************************************** 正文 第68章意外的收获 ~~~~~~~ 力量对比实在有些过于悬殊了,盐场的守卫对这些苦哈哈盐丁耀武扬威是强项,但面对李元庆和陈忠麾下真正的战士,他们哪还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整个战斗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一刻钟,在斩杀掉十几名负隅顽抗的守卫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盐场的主体建筑,是几排连绵的茅草屋,东面,有一处礁石垒砌的碉堡状建筑,那便是盐场的库房。 此时,盐场内剩余的十几名守卫、管事,还有百多名全职盐丁苦力,全被集结到库房前的空地上,他们纷纷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周围,尽是举着火把、拿着武器的士兵们。 陈忠指着一个富态的胖子,低声对李元庆道:“这就是盐场的管事,是刘府中的三管家,库房钥匙,就在他手里。” 李元庆点点头,走到这三管家的身边,用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道:“把库房钥匙交出来,我不杀你。” 这三管家虽然心中惊惧,但毕竟出身刘家,骨子里竟还有一丝硬气,“好汉爷,这是我们登州刘家的产业。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要银子,我可以做主给你们一些。但这库房,是我们刘家的重地。没有我家老爷和大公子说话,小的可不敢打开。” 李元庆也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这三管家居然还能这么横,这人,不是脑子烧昏了,就是有所依仗。 看此时三管家颇有些傲然的眼神,显然,他属于后者。 李元庆却也不急,淡然一笑,“来人,把这狗日的脚筋给我挑了。” 片刻,官沧海和王海已经带人上前来,王海和一个亲兵架住了三管家的身子,官沧海已经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海盗出身,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活了。 眼见官沧海利刃出鞘,要来真格的,这三管家也被吓慌了神,忙大声道:“好汉爷,你们千万莫要乱来啊。黑岛的李蛟龙,是我兄弟。你伤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蛟龙?”李元庆一愣,看了官沧海一眼。 官沧海似乎也没听过李蛟龙这名字,不知道是哪号人,不过,他是何人,瞬间便领会了李元庆的意思,也用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话道:“我去你娘的,狗屁的李蛟龙。俺们大当家的,是咱们汪老爷子的孙女婿,这次从这边过道,看上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还他娘的敢大言不惭,信不信,老子连那什么蛟龙一锅端了?” 汪老爷子,就是当年倭寇的匪首,汪直。在这个行当,可是鼎鼎大名。 这三管家能通几道,自是也听过汪老爷子的名头,一张肥脸,瞬间变的煞白。 官沧海的话,让他明白了,此时来人可是来者不善,有大底子,但他们并不是蓄谋,只是过路,这让三管家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忙道:“这位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莫要动手啊。不瞒您说,库房里,真没有银子,全都是刚晒好的盐,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说着,他从袖口深处,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把钥匙,交到了官沧海手里。 官沧海请示李元庆一眼,李元庆点了点头。 官沧海摆手让一个亲兵,拿钥匙去开库房的门。 很快,库房的门被打开,里面尽是一堆堆的袋子,亲兵用刀挑开,全是白花花的盐。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不由有些着急。 此行是为来求财的,可不是来弄盐的。 李元庆脸色也有些微变,究竟还是情报不到位,不能抓住盐场最丰厚的时候。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自然也不会退却,对这三管家道:“我要银子,你没有银子,对不起,那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三管家这时已经汗如雨下,他从未有过应付李元庆这种人物的经验,忙道:“好汉爷,你要银子,我马上就让人去取,不过,这需要时间。还请你们安心等待一会儿。” 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这刘家的管家都是这么模样,他们的东家、公子,又该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豪绅家族,你还能指望他们能给朝廷交税? 李元庆却也不急,“你要老子怎么相信你?如果你招来援兵,那老子不是麻烦大了?” 三管家忙道:“好汉爷,这怎么会?我们刘家,一向是登莱两府最讲信誉的豪族。” 这时,李元庆还没说话,盐丁苦力中忽然有一个汉子狠狠啐了一口,“刘宝三,你个狗日的。老天爷怎么能让你这杂种活在世上?好汉爷,这狗杂碎不是好东西。杀了他。我跟着您干了。” 他说着,猛然站起身来,和这三管家刘宝三怒目而视。 刘宝三面色不由大变,“狗日的黄国山,你要造反么?” 黄国三微微冷笑,怒视着刘宝三,“造反?造反又咋样?反正这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说着,他看向李元庆,“好汉爷,求您让我亲手手刃这狗贼。这狗贼欺压良善,霸人妻女,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上他垫背。”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元庆淡淡一笑,刚要开口,这时,盐丁苦力里又有十几人站起来,“好汉爷,国山哥说的没错。杀了刘宝三这狗贼。我们都愿意跟着您干。”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瞬间,又有几十人站起身来,对黄国山表示声援。 就算有几个盐场守卫,竟然也站出来,表示对黄国山声援。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盐场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不由笑着看向了刘宝三,“三管家,看来,某也不能帮你了啊。” 三管家刘宝三此时已经完全被吓尿了,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这些卑贱的苦哈哈,居然敢造他的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去搜索盐场财物的商老六也回来了,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点了点头,商老六他们搜到了一千多两碎银子,勉强也能帮李元庆和陈忠两部,渡过此时的难关了。 而这些盐丁苦力,则完全是意外的收获。 李元庆走到这叫黄国山的汉子跟前,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来,递给他,“某虽然是海盗,但最敬重有情谊的汉子,他的命,我交给你来处置。” 黄国山接过李元庆的刀,眼泪不由都流出来,他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好汉爷,您的恩义,我黄国山毕生不忘。” 说着,他快步走到刘宝三的身前,猛然抽出了李元庆的佩刀,在纷飞的雪花映衬下,刀刃寒芒更甚,直让刘宝三不敢睁开眼睛,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姓黄的,你,你不要乱来啊。大公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黄国山狰狞一笑,“这话,你去阎王那里跟大公子说吧。” 话音未落,他大手猛然发力,佩刀直接刺穿了刘宝三的胸腹,从他背后刺了出来。 可惜,黄国山并没有杀人的经验,他这一刀,并未将刘宝三彻底杀死,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刘宝三胸腹内脏破碎,口吐鲜血,吃力的看着黄国山十几秒,这才身子一歪,断了气。 见刘宝三死了,黄国山忍不住仰天长啸,“二丫,二丫你看到了么。国山哥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啊。” 但他说完,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盐丁苦力们中也是一阵沸腾,许多人都在大哭,不过,哭的却并不是这三管家刘宝三,而是他们被刘宝三迫害的亲族。 李元庆这时看向了陈忠,低声道:“大哥,这趟,咱们没有白来啊。” 陈忠也是深有感触,他在辽地前线拼命厮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父母亲族、老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了么? 可看眼前的场景,这刘宝三,恐怕比鞑子更让人恨。 “元庆,下面咱们怎么办?这些人,收还是不收?” 经过了这么多风浪,陈忠的心志,也开始慢慢坚硬起来,此时,透过事件本身,他首先考虑的是这件事情的后果。 李元庆一笑,“收。为什么不收?如果我们不收,他们就只能落草。反而更会失去控制。” 这时,黄国山已经缓过气来,他抽出了刘宝三胸口的佩刀,来到李元庆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双手高高举起李元庆的佩刀,“好汉爷,如果您不嫌弃,从今之后,国山这条命,就卖给您了。” 李元庆一笑,接过佩刀,却是又把他递回到了黄国山的手里,“我听闻,好马配好鞍,好刀配英雄。黄兄弟,你是条好汉子,这把刀,我送给你了。” 说着,李元庆亲自把黄国山扶起来。 黄国山不由受宠若惊,“好汉爷,您……” 这时,李元庆却是凑到黄国山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黄国山瞬间石化在当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片刻,却听李元庆对众人笑道:“刘家不仁,残虐乡里,百姓遭殃。现在这般,即便我放过你们,恐怕,刘家得到了消息,也不一定会放过你们。我看得出,你们都是好汉子。都是要养家糊口的顶梁柱。既然是我断了你们的生路,把你们逼到这一步,那现在,我再给你们找一条生路。你们可以跟着我,带着你们的亲族家眷,我虽然不能保证给你们多少银子,但起码,能吃得饱,穿得暖,就像我身边我的弟兄一样。” 李元庆说完,身边的士兵们,纷纷骄傲的挺直了胸膛。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直白,这些士兵们,大都是苦难的辽民出身,很多人,都是跟随李元庆之后,才吃上的第一顿饱饭,甚至,第一次吃肉。 此时,看着这些遭遇跟他们差不多的盐丁苦力们,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触? 黄国山这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愈发感觉李元庆神秘莫测,他怎的会知道盐场里的弟兄们正在遭受着刘家的盘剥? 再想起李元庆刚才告诉他的身份,他哪里还会犹豫?忙率先道:“我黄国山,愿意第一个,跟随这位爷,举家迁走。” 黄国山在盐丁苦力中威信很高,他这一开口,盐丁苦力中瞬间一阵议论纷纷。 片刻,又有人道:“我也愿跟着国山哥,跟好汉爷走。草~他~娘的,现在这狗日的世道,到哪里不就是为了吃口饱饭。” “我也愿意跟着国山哥,跟好汉爷走。” “我也愿意……” **************************************************************** 正文 第69章张家集 这天寒地冻的,勤奋的小船怒求支持暖心…… ~~~~~~~ 不多时的功夫,已经有五十多人愿意举家跟随李元庆和陈忠走,甚至,还有两个盐场守卫。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丰厚的收获。 这主要是盐丁苦力们的生活实在太惨了,每天几乎就是无休止的劳动,煮盐,晒盐,装盐,卸盐,薪水却少的可怜,一年还赚不到一两银子。 这大冬天的,很多人都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自己都吃不饱,却还要用微薄的薪水,去养活家人。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家庭,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要指望着他们的薪水过活。 如果放在平时,苦一点就苦一点,华夏的老百姓,对苦难的忍受程度,可以说是最高的。 但耐不住这三管家刘宝三巧取豪夺,不仅大肆克扣他们的薪水,让他们吃着猪狗都不吃的食物,关键这厮还好色,老是通过种种由头,将盐丁苦力们的家眷,骗到盐场来,为所欲为。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家势大,盐丁苦力们确实是敢怒不敢言。 但这不代表着,人们心里没有一杆秤,今夜,在李元庆这个突破口上,所有的矛盾,就如同压抑着的火山,全都崩发了。 得知了这些情况,李元庆没有丝毫犹豫,对黄国山这五十多人,每人发下了二两安家费,让他们在黎明之前,把家人接到盐场来。 至于这些不愿意走的苦力,李元庆也给了他们每人一两的安家费,但他们现在却不能走,而是要将仓库的存盐,全都搬到李元庆和陈忠的船上,等到那五十多人的家口到来,李元庆等人离开之后,他们才可以离开。 这种时候,说话的效果远远不如实实在在的银子,随着银子发下去,整个盐场,迅速开始运转了起来。 只可惜李元庆和陈忠此次带来的船少,否则,两人恨不得把整个盐场都给搬空了。 看着一切走上了轨道,陈忠小心道:“元庆,若是这些人之中,有人去告了密,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投机者无处不在,想控制每个人的心,那几乎不可能。 刘家毕竟势大,保不准,就会有人半途心生悔意,反而站到了李元庆和陈忠的对立面。 “大哥,别慌。没事的。他们愿意去告密,那尽管去好了。这里距离登州三十里地,我估计,就算有人告密,刘家和官府要出兵,最少也得拖到明天中午,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信息如此便捷,出兵可是大事,没有几次商议、上报,断然无法成行。 再者,旁边就是大海,若是刘家和官兵赶来,李元庆和陈忠只需率部退入大海就完了。 他们不摸李元庆两人的底细,断然不赶轻易追击。 陈忠也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不是害怕官兵和刘家,只是,他和李元庆毕竟身份特殊,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避不过去了,两人为了己方的安全,必定要大开杀戒,这将是最悲剧的事情。 庆幸的是,陈忠担心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天亮之前,这五十多人,赶回来了四十九人,拖家带口。 他们都是盐场附近的村民,有军户有民户。听说盐场出了这种事,娃崽们又收了人家的钱,要让刘家知道,那还能放过他们? 加之这些盐丁苦力们对李元庆的形象描绘都很高大,又听说李元庆能管吃饱,他们又怎能还会犹豫? 但也有极少数人,拿了李元庆的银子,却又畏惧刘家的势力,便躲在家里,关死房门,等待事情的进展。 对于这种人,本身便没有什么担当,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去理会,十几、二十两银子,对李元庆而言,那还叫事情么? 很快,随着人口越聚越多,李元庆和陈忠都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这么多盐加上人口,他们的船,有些不够用了。 还好一个刚加入的盐丁守卫,告知两人,在后面的小海湾里,有盐场的几条大货船,李元庆不由大喜,当即赏了这盐丁守卫二两银子,令他带人去把船开过来。 刘家不愧是豪族,盐场的大货船,比之前觉华岛水营给毛文龙的沙船还大,足可以装下2、300人。 有了这5条大船帮忙,李元庆和陈忠的队伍,一下子变的游刃有余。 在士兵们的指挥下,盐丁苦力们纷纷充作水手,载着他们的家人,载着他们的希望,在大雪茫茫的早晨,一路驶向了北方。 但李元庆并未直接返回广鹿岛,这些盐丁苦力加上他们的家眷,足有3、400人,以老弱、女人居多,李元庆此行粮食本就带的不多,广鹿岛也没有多少存粮,即便有这么多盐,但盐也不能当饭吃,李元庆必须想办法,把这些盐换成银子和粮食。 船队在十几里外的一座无人小岛暂时停靠,李元庆和陈忠也召集了盐丁苦力中的几个代表,探听一些登州本地的事物。 黄国山虽是勇猛,在盐丁苦力中威信也很高,但他没有太多智计,与之前陈忠倒是一个类型。 而告诉李元庆盐场货船的那个盐场守卫,名叫杨小船的,却是颇为机灵,加之他算是盐场的管理阶级,对周围和盐场的事物也算熟知。 “爷,前几天过账的时候,我听刘宝三这狗日的说过,仓库里的这些盐,大概有三万多斤,都是好货色,刘宝三说,东家好像要卖给淮北的一位大客商,能值好几万两银子。” 杨小船之所以背叛刘家,背叛盐场,还是因为刘宝三太不地道,连自己麾下的盐丁守卫也不放过,杨小船的姐姐,在出嫁前,被刘宝三骗到盐场来糟蹋了,不得已投海自尽,杨小船虽然不说,但心里却已经是恨刘宝三入骨。 所以,面对选择,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踏上了李元庆的大船。 听杨小船说完,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几万两盐,确实很值钱,但关键是,现在李元庆并没有门路,把它们销出去,自然换不成钱和粮食。 杨小船颇善察言观色,忙又对李元庆道:“爷,刘家虽然在登州府一手遮天,不过,他们却并非没有对头。从这里往东一百多里,有个叫张家集的镇子,那里,有个绰号叫做‘及时雨’的大商人,名叫张晋松。据人说,这张晋松有大背~景,在京师有很强的关系,为人豪杰,行侠仗义,也是做盐场生意,跟刘家是死对头。刘家几次找茬,跟这张大官人过不去,最后却都拿他没办法。或许,咱们可以把这盐卖给他。” 听杨小船说完,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陈忠忙点点头。 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有销路,哪怕风险大一些,陈忠都不想放弃。 李元庆却一笑,“及时雨?这名头大啊。小船,这张晋松,真有传说的这么行侠仗义?” 及时雨,顾名思义,就像是旱地需要雨水时,雨水总能及时出现,当年水泊梁山好汉宋江就是这诨号。 无论是在此时还是在后世,能有这种诨号的人,那必定是手眼通天之辈。 宋江当年能有这诨号,最大的功绩,是他身为公职人员,在得到了朝廷要对晁盖一伙劫了生辰纲的要犯动手,提前跑去晁家庄通风报信。 这种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放着铁饭碗不要,却跟一伙亡命徒勾勾搭搭。 杨小船忙道:“爷,小人也不知详细,不过,百姓们都是这么说。就算是登州府这边,也有很多人,都把盐卖给这位张大官人,从未听说过他缺斤少两,欠人银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照杨小船这么说,这人倒是可以试一试。 当下,李元庆和陈忠简单商议一番,便直接令船队开向了东面方向。 ………… 张家集并不位于海边,而是在内陆十几里处。 傍晚,李元庆、陈忠带着十几名亲兵,在杨小船和黄国山的带领下,悄然来到了陆地,直奔张家集。 一路走着,杨小船也不断给李元庆介绍着周边的景物。 这张晋松张大官人,虽然收盐,是个大盐贩子,不过,这人却没有盐场,全靠收别人的盐,这也使得,张家集附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盐场,大到百人、几百人,小到几人或者两口子,只要是卖给他盐的人,他都给予保护,很多事情上,还会帮忙。 这也使得,张家集附近,有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就算是傍晚了,路上赶往张家集的人,却是络绎不绝,多数人,都推着小车,都是卖盐的小户。 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些咋舌。 这张大官人能有如此能量,着实是不容小觑。 随着进入了张家集,李元庆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张家集并不大,只有一条主街,周围有简易的石墙,但就这一条主街上,却是灯红酒绿,花枝招展,仅是妓院,恐怕就不下十家,而客栈和酒楼,那就更多了。 杨小船忙对李元庆和陈忠解释道:“两位爷,这边来买盐的南来北往的客商,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歇脚。所以,晚上,这里比登州城还热闹。” 李元庆不由点了点头,对这张大官人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如果说登州府是官市,那这里,就应该是私市了。 这东西就有些类似后世的小规模自由贸易区,税赋很低,服务业发达,这里的主人,主要是通过税赋和低买高卖,拉动行情,赚取里面的巨额差价。 这看起来,似乎比有标杆的官市赚的少,但实际上,这里面猫腻比官市要大多了,若是操作的好,这简直就是比摇钱树都赚钱的买卖。 而通过眼前这景象来看,这张大官人,必定是此中高手。 李元庆也有些好奇起来,这种可以说跨越时代的高手,究竟是什么底子?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天才? 毕竟,李元庆知道这些,是因为李元庆从后世中来,熟悉事物的规律,但在此时,能有这种见识,这种手段,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资本方面的天才了。 “大爷,我们绿柳阁的姑娘,可都是江南的上好货色,大爷,过来看一下嘛。” “大爷,我们鸣翠楼的美酒,那可都如宫廷玉酿一般,姑娘更是天上的仙女儿,进来看一下吧?” “……” 刚刚进入主街,一群莺莺燕燕便围了上来。 ************************************************************** 正文 第70章张大官人 ~~~~~~~ 这些风尘女子可都是明白人。 李元庆和陈忠身边十几个随从,一看便是彪悍之辈,绝对是有钱人。她们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留下这桩大买卖。 陈忠很不适应这种氛围,想躲开,但眼珠子却一直朝这些女人露出来的白花花嫩肉上瞟。 身后这些亲兵,也都有些花眼,但他们毕竟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只能提起精神,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全。 杨小船和黄国山也有些花眼,但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苦哈哈出身,面对这群莺红柳绿,只能是咽咽口水了。 倒是李元庆,最为轻松自在。 这场景,似乎又让李元庆回到了后世,霓虹闪烁,纸醉金迷。 “呵呵。爷还有事,有时间一定来照顾你们的买卖。” 摆手把这群女人打发掉,李元庆对杨小船道:“这张大官人,住在什么地方?” 杨小船忙道:“爷,听闻这张大官人住的地方,叫做聚宝阁。就在这条街的正中。” 李元庆不由一笑,“聚宝阁,名字不错。走,咱们就去见见这张大官人。” ………… 聚宝阁并不是当铺,而是这张家集镇子里最大的酒楼和销金窟,集吃喝玩乐为一体。 这是一座五层高的建筑,是整个镇子的制高点,虽无江南建筑的精致,却胜在气势磅礴,大开大合,一串串的大红灯笼从楼顶坠下,颇有些灯火辉煌的气派。 李元庆注意到了门口的一副对联,很有神韵,上联是‘只要你有钱’,下联是‘包你赛神仙’,横批‘酒色财气’。 字写得很一般,看着也粗俗不堪,但仔细品味,却也正符合这聚宝阁的气势。 刚走到门口,两个小二便迎了上来,“哟,几位爷过来了,里面请。”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论是陈忠、亲兵们,还是黄国山和杨小船,都眼巴巴的看着里面,颇为期待。 李元庆不由一笑,“给爷找一个大间,把你们最好的酒菜都给爷拿上来。” 小二一见是大客户,不由大喜,“是,爷。小的马上为您准备。” 一行人来到室内,李元庆这才发现,室内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就如同后世酒店的大厅,摆满了桌子,基本上都座无虚席,客人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小二直接引领着李元庆一行人来到了二楼的大雅间。 可惜,这雅间虽还算宽阔,但也就能容纳十人,李元庆一行,却有二十几人。 小二忙道:“爷,要不然,您的随从们,去隔壁的雅间吧。” 李元庆却一笑,“就这吧。你去把隔壁的桌子搬过来,凳子也搬够数。” “哎~。”小二点点头,赶忙招呼几个伙计去忙活。 李元庆一笑,“都是自己弟兄,别愣着了。坐吧。” 陈忠自然不会跟李元庆客气,率先坐在了李元庆的身边,但这些亲兵们、黄国山和杨小船,却不敢随意坐下。 李元庆脸色郑重了些,“让你们坐,你们就坐。怎么?我请我的兄弟们吃顿饭,我的兄弟们都不给我面子么?” “谢谢大,不,谢谢爷。谢谢爷。” 亲兵们不由又感动又激动,纷纷围绕李元庆和陈忠坐下来。 这些亲兵,都是李元庆和陈忠的亲近之人,说是弟兄,那一点都没错,但他们都是苦哈哈出身,哪有机会坐在这种奢靡的销金窟里,不由个个兴高采烈,低声议论纷纷。 但黄国山和杨小船,两人却有些尴尬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元庆一笑,“国山,小船,你们也坐吧。这顿饭,我为你们接风。” 两人不由大为感动,赶忙跪下对李元庆磕头谢过,这才敢坐下。 小二见这边收拾妥当了,忙对李元庆道:“爷,能上菜了么?” 李元庆点点头,“嗯。去吧。菜要最好的,对了,酒,先来五坛吧。对了,这杯子不爽利,给爷换大碗来。” “是。爷您稍待。”小二赶忙去忙活。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由一个个身材窈窕的侍女,纷纷端上来,一时间,整个房间内,不仅美食诱人,还有这些侍女没有带走的脂粉香气。 亲兵们大都是单身汉,不由都有些魂不守舍。 陈忠的表情也有些异样。 李元庆淡淡一笑,众人的表情,尽入他的眼底。 给陈忠满上一碗酒,又给自己满上一碗,李元庆把酒坛子递给身边的一个亲兵,这亲兵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给众人倒酒。 看到酒都倒满了,李元庆站起身来,端起酒碗道:“你们在座之人,都是我李元庆的弟兄。有很多人,都是在三岔河,就跟随我和我大哥的老弟兄。在这里,我和大哥,敬你们一碗。”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站起身来,“兄弟们,来,干了。” 众亲兵不由又激动、又感动,很多人,眼泪都流了出来,众人一起满饮了碗中酒。 杨小船和黄国山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忙也陪着喝了一碗。 李元庆一笑,“今日本来想让众兄弟都能喝个痛快,但这里毕竟不是地方。所以,包括我和大哥,每人只能喝三碗。菜么。呵呵。老子管够。” 众亲兵一愣,瞬间不由大喜,“谢谢爷。” “小人一辈子都为爷效死。” “行了,话不多话,来,吃菜吃菜。” 李元庆发了话,亲兵们又都喝了酒,很快都放开了一些,开始大口吃菜。 在座众人,都是正值壮年的汉子,这一桌菜哪能够? 李元庆直接让小二在门口等着,吃完一个盘子,门外立马补上,一定要等弟兄们吃饱喝足为止。 只吃菜不喝酒,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都是酒饱饭足。 李元庆一笑,摆手招过小二结账。 小二忙喊来掌柜,掌柜‘噼里啪啦’一阵算盘珠子,对李元庆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爷,一共是二十二两三钱五分银子,本店第一次做您的生意,只收您二十两。” 李元庆一笑,也不墨迹,让亲兵掏了二十两碎银子,交给了掌柜,笑道:“掌柜的,不知你们张大官人在不在?某有一桩生意,要跟他谈谈。” 掌柜的一愣,忙笑道:“这位爷,今日大官人在后院有贵客,小老儿可为您通秉一声,但大官人见不见您,小老儿可保不准了。” “呵呵。那没事。你就告诉你们家大官人,他要不见我。我今晚就把他这场子给砸了。” 李元庆说着,就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淡淡道:“弟兄们,抄家伙。” 这些亲兵们酒饱饭足,正愁着精力没有地方发泄,一听李元庆这话,瞬间,‘唰唰唰’一阵,明晃晃的制式佩刀抽出来一大片。 一个亲兵带着酒意,恶狠狠的盯着掌柜的道:“狗日的,什么鸡~巴大官人?我们爷要见他,那是他的福分。你这憨货,一顿饭居然要了我们爷20两银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黑店?” 众亲兵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掌柜的。 掌柜的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他在这聚宝阁,大场面也算见了不少了,但上来就拔刀的,还这么整齐的,却真是没有见过,忙道:“爷,爷,您消消气。小老儿马上为您通报,马上,马上。” 说着,赶忙一溜烟小跑着离去。 众亲兵不由大为爽快。 李元庆却道:“吃饱了,该给老子干活了。你们几个,守住门口。你们几个,看好窗户。你,还有你,把桌子收拾好。” “是。”众亲兵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精锐,虽然有些酒意,但对李元庆的命令,都已经形成了本能,赶忙按李元庆的指挥去做。 陈忠这时也缓过了一些,低声道:“元庆,这,这是不是有点太跋扈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放心吧。没事的。如果咱们不特别点,我估计,那位张大官人,不可能见咱们。先见到人,其他的都好说。” 不论现在还是后世,在这种场合,一是比气势,二是比底子。 气势这东西,无论何时,李元庆都不会弱了,而此时,李元庆虽然没有后世那些强硬的朋友、关系,但却有数百精兵,在这个世道,他们就是李元庆最大的底子。 这张大官人能到这程度,可绝对不傻,李元庆先礼后兵,他不会不明白。 不多时,一个年约四十出头、肥头大耳的锦衣男子,带着七八个随从,迅速来到了这边的房间。 他一看这模样,眉头不由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笑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朋友,要见我张某人。” 李元庆一笑,“来人可是张晋松、张大官人?” 张晋松淡然一笑,“在下正是张晋松。” 李元庆一笑,“张大官人果然是人中龙凤。不知可否能来室内一坐。” 李元庆这话说完,张晋松的随从都紧张起来。 张晋松却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只带着一名一身白袍的青年文士,走进了李元庆的房间,笑道:“这有何不可?” 李元庆也一笑,一摆手,示意屋内亲兵退下,只和陈忠留了下来。 十几个大老爷们一走,室内顿时宽敞了不少。 张晋松笑着邀请李元庆和陈忠入座,不经意间,就掌握了主动权,笑道:“若是鄙人没有猜错,两位爷,是为了刘家盐场那一笔好货来的吧?” 他此言一出,陈忠瞬间紧张了起来,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 李元庆脸色也有些微变,“呵呵。大官人何以见得?” 张晋松淡然一笑,“这位爷,我张某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登莱两府中的动静,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我看两位爷气势不凡,麾下随从也尽是精锐,也只有你们这种人,才能敢对刘家下手。” 李元庆不由也一笑,他倒是真小看这张大官人了,这厮,比想象的还要精明不少啊。 “久闻大官人乃是宋公明在世,为各路兄弟排忧解难。但某听大官人您的意思,这笔货,您是不想给我们兄弟一条生路了?” 李元庆笑着看着张晋松的眼睛,没有半分波澜。 **************************************************************** 正文 第71章长生岛 好吧,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但不知怎么搞得,后台打不开了。 这么冷的天,小船跑到店里,发现也不行。 最后不得已,只能跑到我家隔壁,几个美女租的房子里,借她们的电脑。 好不容易弄好了,还是全靠我儿子的面子。 美女不仅颜值高,还单身,小船本来很有信心,但一交谈,小船瞬间跪了。 人家3个人都是某重要直属机关的公务员,应届一次考上。 哎,小船这种搬砖的吊丝,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跪求安慰啊。 ~~~~~~~ 张晋松哈哈大笑,“这位爷您说笑了。这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这可当不得真啊。”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不瞒您说,您二位这笔货,说实话,可是有些烫手哟。” 李元庆瞬间便明白了这张大官人的意思,这狗日的,还真是大奸商啊。 他不是不敢要这笔货,而是,要狠命砸一下这笔货的价钱。 李元庆一笑,“大官人您神通广大,某可是久仰大名啊。呵呵。某一直相信,细水才可长流。今日,某与大官人虽初次相见,但总感觉特别的投缘那。”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着张大官人的眼睛,意味深长。 旁边,陈忠已经有些急躁了,他毕竟没有李元庆和这张大官人的阅历,听不明白二人打的哑谜,忙悄悄在桌子底下拽李元庆的衣襟。 李元庆却仿似浑然不觉,陈忠也只得作罢,只能干着急。 但陈忠听不明白李元庆的话,张大官人怎的可能听不明白? 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位爷此言也对。不过,某听闻,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却为枳。有些事情,远非表面这么简单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事在人为嘛。既然张大官人想吃橘,那就让它长在淮南嘛。” 张大官人面色微变,忽然笑道:“这位爷,您怎的就会断定我张某必定会吃掉这笔货?要知道,这可是刘家的货。若被刘家知晓,我张某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李元庆神色也郑重了一些,“所以,某可接受张大官人您一定程度的风险费用。但~,这不能比市价低太多。某和麾下的弟兄们,也要吃饭。” 双方都亮出了底牌,便不用再遮遮掩掩,张大官人直接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万两雪花银,今夜可完成交易。” 李元庆心中明了,按照杨小船所说的市价,这笔货的价值大概在4万两银子左右,这狗日的张大官人张口就吃掉了一半,还真他娘的是心黑啊。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毕竟太过被动,考虑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张大官人不愧是信人,这份情谊,某铭记于心。不过,某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张大官人。” 张晋松一愣,“这位爷有话不妨明说。” 李元庆一笑,“现银,我只要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我希望,张大官人帮我换成粮食……” ………… 李元庆清楚规矩,这位张大官人也是生冷不忌,什么货都敢吃,很快,双方便达成了协定,在今夜晚些时候的一处海边码头交货。 离开了聚宝阁,李元庆和陈忠很快返回了海边船队的停靠地,在张大官人一名随从的指引下,来到了交易的码头。 子时刚过,一队几十辆马车组成的队伍,缓缓朝着码头这边驶过来。 张家集的几家粮米店,也都是这张大官人的产业,筹集五千两银子的粮草,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问题。 很快,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序的开始进行交易。 士兵们和张大官人的民夫们一起,把粮食搬到船上,再把盐从船上搬到马车里。 从子时一直到天亮,这场交易,这才进入了尾声。 伴随着最后一袋盐搬下了船,李元庆对张大官人一拱手,“张兄高义,他日,我们或许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张大官人也一笑,“张某也期待如此。时辰已是不早,张某就在这里,预祝爷您一路顺风。” 李元庆一笑,“后会有期。” 说着,他大手一摆,船队开始按照序列,缓缓驶向大海。 看着船队离去,张大官人身边这白衣文士忽然道:“干爹,还要不要黑岛的那些兄弟动手?” 张大官人紧紧眯起了眼睛,只留下了一条小缝儿,“这件事,先算了吧。我观这人,不像是平常的强人。刘家那边,你派人多盯着点。还有,给公公准备的年底礼物,都怎么样了?” 白衣文士忙道:“干爹,放心吧。一共十万两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妥当。” 张大官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手却是揽在了这白衣文士的腰上,“小芸啊。你知道,干爹对你可是给予了厚望啊。” 这白衣文士身躯明显一颤,露出了几分女儿姿态,片刻,她银牙一咬,“干爹,女儿的命是您给得。您要女儿做什么,女儿都愿意。” ………… 虽然交易完成的很顺利,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依照张大官人这手眼通天的本事,他要来个黑吃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船队从出发开始,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警戒状态,直到傍晚,船队已经驶入了深海,并没有任何异常,李元庆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此行的收获,简直可以用丰厚来形容。 一万六千多两现银,十几条船的粮食,足够李元庆和陈忠麾下的儿郎们吃上几个月了。 虽然又多了黄国山和杨小船这些山东盐丁的家口们,但有这么银子和粮食,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了底气。 两日之后,船队抵达了广鹿岛。 但李元庆并没有选择从驻地海湾登陆,而是选择了广鹿岛南部的一片平缓的海滩。 毕竟,这么多东西,来由不明,被别人看到了,也是麻烦。 船队登陆之后,留守士兵纷纷赶来,一起把货物卸到了岸上。 李元庆也对陈忠仔细谈了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虽然在广鹿岛有些根基,但军、民毕竟不能混合在一起,因为两人现在并没有广鹿岛的合法统治权。 李元庆的意思,是希望军、民分离开来,在南部海岸,重新修建营地和码头,毕竟,两人现在有银子,还可以帮广鹿岛的本土居民,赚点外快。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当即表示同意。 两人派人将李老汉请来,把兴建军营的意思,对李老汉说明。 李老汉虽然不舍得李元庆两人离开镇子,但也明白,这是个赚银子的好机会,当即表示同意。 很快,在李老汉的号召下,广鹿岛的劳力们,纷纷赶来了南岸,参与到了军营的修建中。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马上就要快年了,也是农闲季节,李元庆和陈忠给出的工钱丰厚,劳力们也是分外卖力,加之军营的房屋并不需要多么漂亮,完全从本地取材。 在‘大~跃~进’式的疯狂劳作下,五六天的时间,军营已经有了初步的模样。 主体房屋,大都是木材建成,分为校场、营地、伙房、码头,不远处还有为这些盐丁苦力家眷们准备的房屋,虽然有些简易,但有粮食,又有人力,度过这个严冬,完全没有太大问题。 这时,盐丁的家眷们都已经知道了李元庆和陈忠的身份,在黄国山和杨小船的大力宣扬之下,李元庆和陈忠简直就被形容成了天神下凡,是老天爷专为解救他们、派两人下凡而来。 事情虽一切顺利,但这时,李元庆却是带着几条船,和百多名亲兵,驶离了广鹿岛,一路向西而来。 进入十一月中,天气越来越冷,经常飘雪,近海的海面,已经开始有了封冻的迹象。 李元庆也想趁这段时间,仔细考察一下辽海的地势地貌。 广鹿岛虽然不错,但从一开始,李元庆便没有想要自己占有,而是要留给陈忠。 这并不是因为李元庆太过高大,视财物金钱为粪土,而是因为广鹿岛格局太小,岛上原住民也有些根深蒂固,想要扎下根来不难,但想要实行李元庆的理想,却是麻烦不少。 最关键的,还是广鹿岛位于辽海之东,距离皮岛虽有些距离,但还是太近了。 未来的东江,虽然是一个新兴的军事集团,各方面事物,也都是新鲜创造,但~~~,经过了镇江一役,却也让李元庆深深明了,毛文龙是毛文龙,他李元庆还是他李元庆,李元庆可以依附于毛文龙的麾下,但却并不能完全与毛文龙融为一体,成为毛文龙的附庸。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李元庆想拥有一块自己能完全当家作主的地盘。 这片土地,除了要够大,有可以生存下去的资源,最好,还没有人烟,就像一张白纸,可以完全按照李元庆的想法来架构。 几日之间,李元庆已经绕过了辽东半岛,来到了渤海内海。 这一路上,李元庆考察了不少岛屿,但都不满意,原因有很多,要么太小,要么没有淡水资源,要么光秃秃的,太过荒凉,都不能满足李元庆的要求。 下午,一行人在猪岛登陆。 猪岛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烟,入眼之处,尽是森林,没有了熟悉的人间烟火。 商老六拿出地图,对李元庆道:“元庆,这一带的岛屿,咱们几乎都转遍了,依我看,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在辽海之东,那边,大、小长山岛,大獐子岛,海洋岛,石城岛,其实都不错。若是辽西,那~~,就只剩下长生岛、西中岛、茶河岛了。” 商老六说着,指向了不远处的三座连成一片的大岛。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腹案,若论面积之大,辽海区域,没有哪里,比长生岛更大了。 作为后世华夏第七大岛屿,长生岛不仅面积大,资源也丰富,淡水也充足,而且,最关键的,由于辽南战乱,居民大都迁徙,上面基本上没有了本土居民。 只是,长生岛距离辽南大陆实在太近了,尤其是南部的南信口,距离辽南大陆只有3、400米,肉眼都可以看清对岸的形势。 若到了封冻期,这几乎就跟辽南大陆一样。 后金的铁骑,随时都可以来岛上溜溜,这极大的隐患,使得众人都没有把目光聚集到长生岛上。 此时,商老六提出来,正好符合了李元庆的心意。也是李元庆费了这么多心思的目的所在。 毕竟,队伍虽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但长生岛这种地方,毕竟太过危险,没有人开这个头,李元庆也不好‘一言九鼎’。 故作思虑了片刻,李元庆道:“长生岛么?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去长生岛看看。” ***************************************************************** 正文 第72章设立据点 求收藏,求红票。小船多谢。 ~~~~~~~~ 商老六也没在意李元庆话里的玄机,赶忙下令火兵造饭。 队伍一百多号人简单吃过了午饭,一路沿海北上,过了麻洋岛,就到了长生岛三岛的范围了。 此时,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远方,两座大岛,一左一右,绿色延绵,海岸雄阔,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 商老六对这边的地势颇为熟悉,忙对李元庆解释道:“元庆,西面这座大岛,就是长生岛。东面这大岛,叫做中岛,因为其岛礁还在长生岛的西侧,老百姓又叫其西中岛。再往东,还有一座大岛,叫做茶河岛,也不比这两个岛小多少。” 李元庆点了点头,极目远眺向远方的长生岛。 一旁,徐黑子又补充道:“大人,这长生岛之所以得名。传闻,还是跟始皇帝有关。据传说,当年始皇帝命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仙。徐福率众人踏遍蓬莱,遍访仙人,却无仙人肯赐仙药。只有一位仙人道:尔等都是凡夫俗子,即便食了仙药,也只能延年益寿,又岂能长生不老?从蓬莱出海,往北数百里,有一座岛,上面有甘泉、海刺、棘枣三宝,食之,可祛病长生。” 众人都被许黑子的故事吸引,不由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他的下文。 商老六知道许黑子本事高,虽然他也知道这典故,但为了提携这个后辈,他便笑而不语。 李元庆也笑眯眯的看着许黑子,示意他继续。 许黑子见李元庆和商老六都是鼓励,不由精神大振,赶忙道:“但那徐福是为始皇帝求真正的长生,便没有听仙人所言,继续去寻仙药。但他麾下一位高姓的随从,却是心动了,偷偷带了十对童男童女,乘一艘小船,前往了此岛。他们历经风浪,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了这座岛。” 许黑子见众人听得入神,咽了口唾沫,马上又道:“这些人抵达岛上,见岛上风景跟仙人所说无二,都是大喜。他们在岛上发现了清泉,从山涧中涌出,喝了之后,甘甜爽口,神清气爽。又看到满山长满了棘枣,采下来吃,酸而甘甜,醒智益心。又见到海中有大群游物,却不是鱼,也不是虾,而是深灰色,身长尺许,浑身肉刺,食之,其肉鲜美滑~嫩。久食,竟然百病不侵。因其外形长的像是长白山的山参,便将其命名为海人参。” 李元庆笑而不语,示意许黑子继续。 许黑子忙道:“随后,一行人便在此地安了家,生息繁衍,代代相传。他们里面有很多人,居然活到了一百多岁。后来的外来者对此很是疑惑,就问缘由。岛上人回答,只缘身在长生岛。从此之后,这岛,便被人称作为长生岛了。” 说完,许黑子叹息一声,又道:“可惜,原本长生岛也算是人丁兴旺,但建奴兴起之后,尤其是下半年开始,建奴占了辽南,岛上居民都逃往山东和京师一带,长生岛便荒废下来了,也没了烟火。” “这些狗日的建奴,真不是东西啊。这不是糟蹋神仙留下来的宝地么?”顺子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其他众人,也是面有愤色。 李元庆脸上笑意却更甚,本来,他还想找个别的由头,但现在,许黑子竟然把这事情办好了。 仙人住过的地方,那能差的了么? 后世言,封建迷信害死人。 但在此时,这却成为了李元庆安抚人心的最好工具,清了清嗓子,李元庆笑道:“既然是神仙留下的宝地,那咱们当然要去看看。走,今晚,就在长生岛开饭。” 李元庆发了话,船队赶忙继续向前,在长生岛南侧的一处平缓的海滩上登陆,开始探索这座大岛。 在海上的时候,远观长生岛似乎并不太大,也不是太宽阔,但殊不知,那只是南部一处小小的棱角,等众人真正踏上这座岛,才感觉到了这座岛的雄伟。 众人几乎是走了一夜,到了天亮,才从南头走到了北头,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饭食,一行人又去了东南侧的南信口。 南信口距离对岸,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原本,对面有渡口,但随着后金军占领辽南,实施海禁政策,这边的海岸诸地,基本上都荒废了,根本看不到人烟。 众人这时横穿了整个岛,对长生岛也有了简单的认识,李元庆笑道:“众位,你们感觉这岛怎么样?” 商老六这时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率先表态道:“此岛不愧是神仙看中的福地,果然是块宝地。不仅淡水丰富,而且还有不少耕地,大人若带我们若移居这里,那真是我们的福气。”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神仙都看中了这里,再加之许黑子也说了,在这里住,很多人都能活到一百岁,这还能差的了? 官沧海这时却也看出来长生岛最大的弊端,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大人,此岛地利确实不错,不过,这里却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你们看,这南信口距离对岸实在是太近了。若是到了寒冬,海面封冻,后金的骑兵,可能直接就能从海面上冲过来。” 众人听闻官沧海所言,不由都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没错,若是到了封冻期,这该怎么办? 众人低声议论纷纷,不由同时看向了李元庆,大人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李元庆思虑良久,这才道:“封冻期确实是不好办。不过,我大明水军,历来有凿冰的传统,届时,到了封冻期,我们可人力凿冰,把岛和海岸隔离开来。建奴不善水战,若那时他们要敢来,我们必定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眼见李元庆一锤定音,众人不由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李元庆又道:“此时已是冬季。我们若是现在迁来长生岛,不免有些太过着急。而且,我们现在人丁太少,若海面封冻,也没有足够的人力来凿冰。我想,先在长生岛上建立一个据点,等开春之后,天气暖和,咱们再大举迁移到长生岛上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后金毕竟是蛮夷,对于~大海,他们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这海禁政策,已经使李元庆、包括之后的东江军,立于了不败之地。 老百姓们都被他们迁移到了海岸十五里之内,就算李元庆现在大举登陆到长生岛,只要不是天天去南信口这边晃悠,他们也很难发觉。 但~~,此时马上就要进入深冬,气候条件恶劣,加之岛上居民原有的建筑物基本都已经荒废,并不适合大举迁徙。 本来,留守长生岛、建立据点的最好人选,是商老六。 但商老六是李元庆的大管家,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李元庆身边也离不开他,李元庆便退而求其次,将许黑子留在长生岛,由他来建立据点,并实施李元庆的初步规划。 许黑子也是手艺人出身,对风水和建筑物的格局都很了解,加之这么长时间的军旅历练,他的军事知识,也得到了一些升华,而他本身就是农民,对耕田种地也不陌生。 让队伍退到旁边小山上的树林子休息,李元庆又嘱咐了许黑子一个下午,等许黑子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李元庆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李元庆的规划,长生岛将成为李元庆的大本营,毕竟,长生岛有地利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这是辽海其他岛屿,并不具备的优势。 再者,长生岛资源丰富,面积广大,将来就算自耕自食,自给自足,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所以,李元庆给许黑子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彻底考察长生岛的地形,画出完备的地图。 再者,就是挑选适合居住和耕种的区域,设立观察点和望塔,随时观察对岸的动静。 第三点,要寻找合适的港口,搭建隐蔽码头,方便这段时间,李元庆运送物资过来。 一天一夜的疾行,队伍虽都是青壮,但都已经很疲惫。 在长生岛休息一夜,又嘱咐了许黑子大半夜,并给他留下了50名士兵和大量辎重,第二天中午,李元庆这才离开了长生岛。 回程的路上,不论军官还是士兵,众人都很兴奋。 这主要还是封建迷信起了大作用。 长生岛是神仙住过的地方,人能活一百岁,大人之后要迁居到这里,这不是让他们跟神仙一个待遇嘛,他们又怎的能不高兴、不兴奋? 但李元庆特地嘱咐他们,这件事在没有真正成行之前,绝不能对外透露,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偷着乐。 回到广鹿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黄国山、杨小船这近五十人的盐丁,李元庆和陈忠一人一半,各自补充进了自己的队伍。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家人又都在这里,虽然没有饷银,但吃得好,穿得暖,家人也是一样,自然尽心竭力,为李元庆两人卖命。 时间波澜不惊的流逝。 到了十二月初,东线传来消息,毛文龙在龙川惨败,不得已退回到铁山区域。 与此同时,朝廷又升了毛文龙的官,毛文龙正式升任为广宁副总兵,将继续留在东线,对抗后金。 李元庆也明了,这是朝廷对毛文龙死守镇江的奖励到了,只是,付出了这么兄弟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陈忠得到了毛文龙的消息,不由大喜,赶忙跑来找李元庆,“元庆,将军成功度过了危险,这真是太好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以后金这些人的智商,哪怕是皇太极,又怎能算计的过算命先生出身的毛文龙?只能是喝他的洗脚水了。 不过,李元庆却也明了,毛文龙现在应该还没有退到海里的意思,他还想利用朝~鲜的地势,与后金周旋,伺机反攻镇江。 “大哥,有了将军的消息。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再等了,我想,咱们最好尽快去面见将军。” **************************************************************** 正文 第73章江东子弟多才俊 ~~~~~~~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有将军在,咱们才有了主心骨。元庆,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准备,争取晚上就走。” 看着陈忠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镇江守卫战此役,李元庆虽然做的计划的十分周密,以‘夜袭敌营’的幌子,逃出生天,但以毛文龙的精明,他不会猜不到其中的猫腻。 若只是李元庆一人逃出来,毛文龙就算不会处罚李元庆,但心里面,恐怕必定也会有疙瘩。 但陈忠也逃出来,这件事情,本质就改变了。 这并不是李元庆贪生怕死,而是明知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 就如毛文龙当时做的选择一样。 而对于陈忠这边,李元庆也并不想嘱咐什么,毛文龙对陈忠性子的了解,恐怕比李元庆要深的多,对于他这种枭雄,多说反而无益。 陈忠在傍晚就准备好了船,李元庆也没有推辞,与陈忠一起,借着夜色,直奔向浩瀚的大海…… 两天之后,陈忠和李元庆抵达了毛文龙的临时驻地。 驻地位于距离海边不远的一处山谷,入眼之处,皆是茅草、树枝搭建的简易窝棚,虽然人口不少,但这破败模样,简直连后世非洲的难民营都不如,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许多人,依然只穿着单衣,簇拥在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之前,李元庆虽然没有去龙川,但自打下镇江之后,龙川便一直被毛文龙当做后续支点,从各处聚拢的流民、青壮不少,仅青壮就不下万人。 陈继盛和毛承禄接手之后,又吸收了不少从北线战场上退下来的倾明武装力量和‘游击队’,人数又进一步扩大,但观此时…… 李元庆和陈忠的脸色都不好看。 虽然并不知道龙川此役的伤亡情况,但仅看这驻地,已经可以猜到大概了。 张攀得知两人到来,赶忙亲自出来迎接,只是,三人相视良久,都没有什么话好说。 自毛文龙从广宁起兵以来,这已经到了毛文龙军事集团的最冰点。 “老陈,元庆,将军听到你们来了,很高兴,正在等你们。咱们过去吧。”三人沉默了一阵,张攀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倒很想请陈忠和李元庆两个老弟兄喝一顿酒,可惜,现在的条件,根本就不现实。 李元庆和陈忠也都了解张攀的处境,李元庆重重握了握张攀的大手,“张大哥,我们先去见将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攀重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毛文龙居住的地方,也是窝棚,当日他本部的大部分军械物资,都留在了镇江城,龙川这边剩下来的有限的帐篷,也都优先提供给伤员所用。 窝棚内,毛文龙正仔细的凝视着墙上的地图。 李元庆和陈忠进来,赶忙对毛文龙磕头行礼。 毛文龙回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满是沧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陈忠,元庆,看到你们能过来,很好,真的很好。” 陈忠已经忍耐不住,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将军……” 毛文龙笑着摆了摆手,“男子汉,哭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我们再打回来就是。” 看着毛文龙苍老的脸孔,李元庆不由暗自点头,枭雄就是枭雄,后金的强大武力,并没有击垮毛文龙,他的心志,依然一如往昔般的坚定,哪怕在如此困局。 毛文龙又询问了两人几句家常话,便问起了当日镇江的战局,他离开镇江之后,也不知晓之后情况到底如何。 李元庆没有开口,而是让陈忠来叙述。 陈忠情绪已经好了一些,忙将镇江守卫战的后续战况,对毛文龙叙述一遍,情况基本与事实无异,不过,陈忠也不是傻子,关键的地方,还是隐藏起来一些,地道的事情,倒是没有隐瞒,用途却变成了突袭所用。 毛文龙闻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此事,怪我啊。如果我当时再果断一点,或许,我军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失败,也不会再有龙川之败。陈忠,元庆,你们做的没有错。可惜,张元祉他们……” 陈忠眼泪又流出来,“将军,建奴势大,我军现在确实不能力敌,只有等我们积攒够足够的实力,才能跟他们讨回这一笔笔血债啊。” 经过了镇江之役,陈忠明显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以卵击石’般的鲁莽。 毛文龙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李元庆,“元庆,毛某对不住你,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毛文龙真诚、如同长辈般关怀的目光,李元庆就算之前对毛文龙有不满,但此时,却也消融了大半,赶忙跪地道:“将军,元庆怎能怪您?要怪,只能怪建奴太过强大,我军太过弱小,倘若势均力敌,我等怎能容许建奴这般猖狂肆虐?” 毛文龙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元庆,你和陈忠都是好孩子。这些时日,委屈你们了。” 两人不由都流下泪来。 毛文龙纵有千般不是,但镇江城的军队,是他一手缔造,如同骨肉,镇江城破,他又如何能不心痛? 只是,这个仿似磐石般坚毅的男人,却从不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同样身为男人,面对着这个背负着巨大压力的男人,面对着这个几乎以一己之力、肩负起大明国运的男人,面对着这个以一己之力、肩负着整个汉民族命运的男人,李元庆心里最后的一丝芥蒂,也慢慢消散。 毛文龙不容易。 李元庆、陈忠这些军官,只管行军打仗就行了,但他,上要面对天子、朝廷,下要面对军官、士兵,再往下,还有他的子民。 这三个角色来回转换,毛文龙毕竟也不是神仙,怎能永远不会疲惫?保证他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 “呵呵。陈忠,元庆,你们都是好男儿。哭什么?来,元庆,你跟我说说,这段时间,你们去了哪里?”毛文龙笑着对李元庆道。 毛文龙已经对两人道歉,李元庆又怎能不知好歹?忙将这些时日,在广鹿岛修养的事情,对毛文龙叙述一遍。 说完,李元庆小心试探道:“将军,此时建奴势大,已经不可逆转,我军若要与建奴硬罡,即便夺回镇江,但只要建奴主力赶至,恐怕,还是会跟镇江守卫战一样的格局。我和陈大哥此次前往广鹿岛,倒是深有感触。将军,建奴骑兵虽强,但却不善水战,而且,辽南、辽西各地,建奴已经开始实施海禁之策。这对于我军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李元庆说着,小心打量着毛文龙的脸色,见毛文龙眉头紧锁,李元庆又小心道:“将军,朝~鲜毕竟国小力微,此次龙川之役,想必也会使朝~鲜高层的决策态度,有所偏移。我军主力留在朝~鲜,把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上,着实不智啊。将军,眼下这种事态,保存有生力量,这才是根本啊。” 李元庆说完,跪在地上,拼命对毛文龙磕头。 陈忠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同李元庆一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看着身前的两员爱将,毛文龙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陈忠,你们先起来,起来说话。” 说着,他亲自过来搀扶两人。 李元庆和陈忠不敢托大,只能起身。 毛文龙道:“此事,某心中其实也早有思量。只是,朝廷方面……哎,还有辽地民心,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丢下他们不管啊。” 李元庆道:“将军,此时已是寒冬,我军军械辎重都不齐,实在非交战良机啊。若这般贸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好汉子,血染沙场。我想,只要将军将我军境况,如实禀报给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必定会体谅将军难处的。而咱们能站稳了脚跟,对百姓们来说,就有了更坚固的基石。他们就有了投奔的方向。只要渡过了严冬,到了来年开春,咱们完全可以卷土重来啊。将军,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毛文龙一愣,看着李元庆的眼睛,片刻,他忽然一笑,“元庆,这句诗不错。应该是杜牧、杜十三的诗吧?不错,很不错。” 李元庆看毛文龙的表情,稍稍松了一口气。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即便不能促使毛文龙现在就迁去皮岛,恐怕,在他之后的战略上,也该会有核心性的调整。 “将军明鉴。这正是杜牧的诗。” 毛文龙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去,看向了墙壁上的地图。 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陈忠会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恭敬对毛文龙道:“将军,这是我和元庆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但希望可以帮上将军一点忙。” 毛文龙回过身来,接过银票数了一下,不由一愣,“六千两?陈忠,元庆,这银子,你们是哪里来的?” 陈忠不敢说话,李元庆忙道:“将军,这是我和陈大哥从登州府的一个盐场得来。” 对毛文龙这种枭雄,遮遮掩掩反而是自找麻烦,李元庆便直接点出了核心,并不畏惧毛文龙的目光。 看着毛文龙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就要到暴怒的边缘,李元庆赶忙将事情的详细,对毛文龙叙述了一遍,刘家如何不仁,盐丁苦力们临阵反水。 毛文龙沉思良久,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陈忠,这件事,我郑重告诉你们,下不为例。否则,我必会军法处置。” 李元庆和陈忠赶忙磕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 离开了毛文龙的窝棚,李元庆和陈忠都是松一口气。 李元庆还好一点,这般寒冷天气,陈忠额头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苦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好歹这关算是过去了。这种事情,咱们下次可千万不能乱来了。” 李元庆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道:“资源本就有限,不这般,又怎么能活下去?” 这时,陈继盛、毛承禄这些军官也知道李元庆和陈忠两人过来了,赶忙过来相见,一众老兄弟相聚,又是一阵唏嘘。 可惜,没有好酒,也没有好菜,众人也只能将就,苦中作乐。 吃完饭,众人散去,陈继盛小声对李元庆道:“元庆,晚上来我这里。” **************************************************************** 正文 第74章促成决定 ~~~~~~~ 陈继盛的居住地点比毛文龙倒稍微强一点,但也是窝棚,里面点着简易的火炉,烧的是木炭。 李元庆进到窝棚里,一阵暖风袭来,一贞原来那个九夫人也在,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男式棉袄,赶忙对李元庆深深一个万福。 虽然她现在跟了陈继盛,但她深深明白,若没有李元庆,她早就化成了镇江城里的一捧黄土。 今非昔比,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对这女人还礼,“嫂夫人好。” 这女人点了点头,便要出去。 陈继盛笑道:“元庆不是别人,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也别出去了。去,给我们倒两碗热水来。” 这女人赶忙倒了两碗热水,摆在两人面前,乖巧的去炉子边收拾柴火。 陈继盛叹息一声道:“凤儿跟着我受罪了。” 李元庆道:“大哥,这种事情,非咱们所能控制。建奴势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继盛点点头,“镇江、龙川两战,我军损失惨重。” 李元庆道:“大哥,现在我军在这边还有多少丁口?” 陈继盛叹息一声,“大概还有不到两万人吧。不过,青壮只有不足五千了,多半是老弱妇孺和孩子。”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言下之意,剩下的青壮,都丧生在龙川之役里……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继盛虽然有些小心思,喜欢花花世界,但他更明白,毛文龙才是他的根子,失去了毛文龙,他纵然有天纵之才,也不过只是无根的飘萍。 对于陈继盛的性子,李元庆早已经无比了解。 坦白说,男人喜欢女人,喜欢漂亮女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不是圣人,这也不是过错,只是一个度而已。 看陈继盛对这女人的态度,想必,他已经动了真情。 在这一点上,李元庆很支持,男人安家才能立业,有个女人牵挂,男人肩头的责任就会更重,责任感也会增加。 李元庆无意间的举动,却也算是帮了陈继盛他们这露水夫妻的大忙。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后世时,许多所谓学者、砖家,对东江集团说三道四、没有底线的泼脏水,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后来的三藩。 但事实上,满清册封的,并不只三藩,而是四藩,云南平西王为首,接下来,广西孔有德,福建耿精忠,广东尚可喜。 但孔有德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孔四贞,从小就被满清皇族收养,广西这一藩,便不能继续下去了,孔有德便保持着对满清的忠心,直至战死。 但又有谁知道,孔有德的妻子,是在他作乱登州、快要年近不惑时,才抢夺而来? 如果孔有德一开始就打算背叛大明,还会如同‘清教徒’般这样么? 别忘了,铁岭军户出身的孔有德,他的父兄和诸多亲族,都是死在了建奴之手,同样与后金不共戴天。 此时,看陈继盛对这女人的态度,也让李元庆心安不少,就算为了他自己,他也会尽力去改变毛文龙本部的现状。 “元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继盛这时也缓过神来,看向李元庆道。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哥,我这边,还是看将军的态度吧。如果将军要与后金军死战,我自然也不能逃避。” 陈继盛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现在死战不智啊。” 李元庆瞬间明了,陈继盛恐怕也想谋求后路了。 如果毛文龙最信任的陈继盛能将目光指向皮岛,恐怕,毛文龙这边,能接受的程度,会容易不少。 想着,李元庆忙道:“大哥,先贤言,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以己之短,击敌之长,这绝不是智者所为。” 陈继盛不由苦笑道:“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就算拼了性命,也得把镇江夺回来。” 李元庆不由叹息一声,陈继盛虽然已经算这个时代少有的远见之士,但时代的局限性,使得他还是无法把目光转向大海。 “大哥,镇江虽好,但太过扎眼了。后金有了佟家的失利,恐怕,对镇江的防守,更会加倍。其实,除了镇江,咱们也并不是无处可去。” 李元庆说着,小心打量着陈继盛的脸色。 陈继盛果然被李元庆说动,忙道:“元庆,你有什么想法?快说出来。” 看着陈继盛急切的模样,李元庆刻意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大哥,我听说,在铁山之南,有一座岛……” ………… 李元庆并未留在陈继盛的窝棚里过夜,毕竟,陈继盛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回到了张攀这里,陈忠也在,不过,张攀跟陈继盛差不多情况,看着陈忠还不懂事,李元庆赶忙找借口拉着陈忠离开。 出来们,陈忠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元庆,那,那咱们去哪睡?” 李元庆一笑,“走,去找毛承禄。” 两人来到毛承禄这里,今夜,毛承禄正好要值夜,两人正好霸占了他的地方。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两人连夜赶来,着实都很疲惫。 李元庆走出窝棚外,用窝棚上的雪花洗了把脸,这时,一名亲兵忙跑过来,喜道:“李大人,您醒了?将军已经等您和陈大人多时了。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们醒了再叫你们。” 陈忠正好走出来,也顾不得洗脸了,忙道:“元庆,咱们先去将军那里。” 两人来到毛文龙的窝棚,陈继盛、毛承禄、张攀还有七八个将官都在。 毛文龙笑着看着李元庆两人,“坐吧。” 李元庆两人赶忙行礼坐下。 毛文龙道:“之所以等着陈忠和元庆过来,某是有一个重要决定宣布。” 说着,毛文龙扫视众人。 众军官都期待的看向了毛文龙。 毛文龙道:“某已经决定,我军将尽快迁往皮岛。”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磕头道:“将军英明。” 众军官虽不解,但李元庆这般,他们忙也纷纷磕头,“将军英明。” 毛文龙一笑,“好了,都起来吧。你们可各自分头去准备。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成行。” 众军官纷纷点头称是,依次离开。 李元庆和陈忠刚要走,陈继盛却笑道:“你们两个,等一下,将军还有话说。” 两人赶忙留步,回到了窝棚内。 毛文龙笑道:“元庆,你好大的胆子。” 李元庆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单膝跪地,“将军,我……” 说着,忙求救般的看向了陈继盛。 陈忠也道:“将军,元庆犯了什么错?求将军看在元庆忠心耿耿、为我军立下无数功劳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陈继盛笑而不语,毛文龙也是脸上含笑,李元庆瞬间明白,这应该是毛文龙吓他,并不是坏事,忙道:“将军,卑职肩膀小,有什么大事,您可千万别往卑职的小肩膀上放。” 毛文龙和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陈忠也反应过来,“将军,陈大人,你们,你们在搞什么?” 毛文龙笑道:“元庆,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军本部迁往大海。陈大人可是将你们昨夜的话告诉我了。” 陈继盛笑道:“元庆,你可别怪我。我要不说是你的主意,将军也不信,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大不了,等到了皮岛,我好好请你喝一顿。” 李元庆这才明白过来,又高兴,却又只得装作乖宝宝。 说完了这事儿,毛文龙脸色郑重起来,“元庆,陈忠,关于以后,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毛文龙这话语速不快,但很威严。 通过了镇江之战,尤其是李元庆和陈忠给了他六千两银子之后,他的心里,也有了另一个概念。 陈忠道:“将军,卑职暂时也没有打算,全凭将军安排。” 毛文龙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李元庆,“元庆,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明了,这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到了,忙单膝跪地道:“将军,卑职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毛文龙不由笑骂了一句,“少给我灌迷魂汤。说你的打算。” 李元庆嘿嘿一笑,脸色也郑重起来,“将军,此去广鹿岛,我的感触确实很多。我军若要走入海中,一个岛屿,明显不够。毕竟,就算是大岛,资源也是有限,并不能承担我军这么多人口。” 陈继盛打断道:“元庆,我军现在人口并不多。” 李元庆笑道:“现在不多,不代表以后不多。只要将军能在皮岛稳住根基,便是为辽地的百姓们指明了方向,但凡不愿意被建奴压迫的百姓,必然都会来投靠将军。所以,我断言,我军之后的人口,定然会越来越多。” 陈继盛不由一笑,对毛文龙点点头。 毛文龙笑着看向李元庆,等待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又道:“将军,辽海岛屿众多,人口也不算少,与其让建奴浪费在那里,倒不如我们利用起来。如果能将辽海的岛屿都连成一线,到时候,是攻,还是守,将完全由我军说了算。建奴不善水战,在海上,他们完全奈何不了我们。届时,不论是辽西、辽南、还是辽东,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老奴恐怕就要炸破头。” 毛文龙点了点头,他久历辽事,自然明白李元庆所说的可行性,不过,前途虽然美好,但真正做起来,又何止千难万难? 他看向李元庆,忽然笑道:“元庆,说说你自己。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嘿嘿一笑,“我资历浅,年龄小,这事儿,还是让陈大哥先来。” 陈忠不由苦笑,“将军,若是可能,我想镇守广鹿岛。广鹿岛地处辽南要害,进可攻,退可守,着实是战略要地。不过,如果有选择,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元庆。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至于我,大、小长山岛,或者鹿岛、海洋岛之类,都可以。但最好,我还是能留在将军身边。” 毛文龙笑着看向李元庆,“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两人赶忙磕头,“将军,绝没有了。” 毛文龙笑道:“元庆,你和陈忠,都是好孩子。你们两人,都有很深的出海的经验,我的意思,也是想将你们放在外面。元庆,陈忠是老大哥,他让着你,那便你先来选吧。” ***************************************************************** 正文 第75章蒲公英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一切,小船多谢。 ~~~~~~~ 李元庆看毛文龙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已然明了,这是为了弥补他和陈忠在死守镇江时候的损失,要论功行赏了。 以毛文龙和陈继盛的智计,想必,在提出这个建议之前,他们应该有了腹案,但这一次,李元庆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仔细理了下思绪,李元庆道:“将军,我军在海上岛屿发展的初衷,一是为了生存和发展,再者,则是为了反攻辽地。元庆虽然年幼,但也想为将军分忧。将军,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这里。” 李元庆站起身来,指了指正处在辽南腹地的长生岛。 “长生岛?” 毛文龙还没说话,陈继盛率先道:“元庆,这个不行。这里离辽南实在太近了。万一有闪失,这可得不偿失。” 陈继盛已经知晓了李元庆和陈忠又为毛文龙提供了六千两银子的军费,他当然也明白,以陈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弄来银子,也只有李元庆的头脑,能完成这种事。 再加之与李元庆的情分,与公与私,他都不想李元庆去冒险。 毛文龙也道:“元庆,此事你切不可冲动。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切不可骄傲自满。” 陈继盛是站在兄弟的角度为李元庆考虑,毛文龙则是站在长辈和领导的角度上规劝李元庆,两人都很真诚。 陈忠也道:“元庆,长生岛这地方距离辽南太近了,你还是考虑下别的岛。要我说,广鹿岛就很不错。进可攻,退可守。你一定能做好。”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两位陈大哥。我这可不是冲动,而是仔细思量后的结果。长生岛面积很大,地处咽喉,就算有危险,但我若能在那里站得住脚,与在旅顺的张盘连成一线,必将成为后金军的骨中刺,也能为身后的兄弟们,拉扯足够的空间。更何况,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封冻期,我现在也不会去长生岛,至少要等到来年开春之后。所以,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毛文龙几人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毛文龙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地图上的长生岛,凝神思虑,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继盛叹了一口气,“元庆,哎,怎么说你。你还年轻,只要稳扎稳打,有的是机会,何苦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这么冒险呢?” 陈忠也是劝道,“元庆,若你真想去,倒不如我替你去,等长生岛这边差不多了,你再过去。” 李元庆笑了笑,看着三人,颇为郑重道:“将军,两位哥哥,此事我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还请你们支持我。” 眼见李元庆都这么说了,陈继盛和陈忠也无奈,只得看向了毛文龙。 毛文龙叹息一声,“元庆,你真的想好了?” 李元庆重重点头,“将军,在镇江时,我便发下誓言,此生不灭建奴,死不瞑目。” 陈继盛和陈忠面色都是一变,毛文龙脸色也有了一丝异样,但他毕竟非同凡人,片刻便恢复了正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元庆,即是如此,某自当要成全你。李元庆听令。” “是。”李元庆赶忙跪倒在地上。 “升任李元庆为广宁军守备,兼任长生岛督司,全权负责长生岛广宁军军务。” “谢将军。愿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不由大喜,终于有了合法统治长生岛的身份了。 在毛文龙他们看来,长生岛是个危险的荒凉之地,但对李元庆而言,这将是他事业根基的基石啊。 毛文龙笑了笑,亲自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未来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谢将军关心。”李元庆又是一礼。 毛文龙又看向陈忠,“元庆领了长生岛,陈忠,你就领广鹿岛吧。不过,你已是守备,我军现在失了镇江,某也不好再向朝廷开口。等来年开了春,咱们打了胜仗,你和元庆的官身,某再为你们补上。” 陈忠赶忙磕头谢过。 李元庆也忙磕了几个头。 这是毛文龙最有人格魅力的地方,就算不升你的官,也会告诉你缘由,还有,到了什么程度,你能升官。 谈完正事儿,毛文龙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这些时日连连兵败,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陈继盛带头,赶忙带着陈忠和李元庆告退。 毛文龙欣慰的一笑,临走还嘱咐道:“元庆,陈忠,等明天本部启程之后,你们与本部一块走。” ………… 离开了毛文龙的窝棚,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李元庆长叹一声,“将军苍老了。” 陈继盛道:“如此压力,身心俱疲,将军又不是神仙,怎的能不老?希望到了皮岛,一切能顺利起来。” 李元庆道:“会的,会的。咱们都会好起来。” 毛文龙的军令已经下达,虽然明日才会出发,但营地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陈继盛起的大早,来与毛文龙议事,也是很疲惫了,回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则是在营地里散步。 “元庆,哎,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此次你选择长生岛,确实是有些冒失了。”陈忠长叹息一声。 他怎的会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把已经差不多经营好的广鹿岛让给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我之间,何分彼此?长生岛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危险,等明年开春之后,长生岛这边正式运转起来,说不定,我还能反哺你和本部。” 陈忠笑了笑,不再多说话,心中却暗道,一定要为元庆在将军那里,多争取些好条件。 明日就要迁移,整个营地,都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李元庆和陈忠各有心事,走了几步,便回毛承禄那里休息。 毛承禄今天没有任务,三人吹牛打屁一阵,天已经黑了,想起明天的迁移,三人也都早早休息。 次日清早,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小雪。 张攀为先锋,率先带领队伍来到海边,登上船只,踏上了南方的新征程。 虽然失了镇江,但因为提前的准备,毛文龙本部船只损失很少,这些时日,又从朝~鲜讨要了不少,船队的规模,反倒比以前更大了些。 不过,此时营地算上老弱妇孺,足有两万多人,就算船队不小,但一趟肯定也过不去,更不要提,还有诸多物资。 李元庆和陈忠一大早便来给张攀送行,看着船队远去,陈忠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李元庆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毛文龙选择将本部迁往皮岛,就杜绝了后金的军事威胁,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今日即便分别,他日也总有重逢的时候,绝对比死呆在朝~鲜,继续损失有生力量,更让人接受。 “大哥,咱们都是男子汉,可不能跟娘们儿一样多愁善感。”李元庆不想纠结这个话题,笑着调侃了陈忠一句。 陈忠不由一笑,“也是。是我矫情了。男儿大丈夫,何处不为家?” 两人目送船队远去,这时,一名亲兵找到两人,毛文龙有事找两人,两人赶忙回到了毛文龙的窝棚。 窝棚里,毛文龙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对他而言,皮岛之行,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也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元庆,陈忠,你们过来了。来,坐。”毛文龙笑着邀请两人入座。 两人坐下,毛文龙道:“元庆,陈忠,本来,某想多给你们一些支持的。但你们也知道,本部现在也很艰难。这样,你们两人,我每人给你们五百青壮,再加上适当的老弱妇孺,能让他们家人凑在一起,就尽量不要拆散他们的家庭吧。”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大喜,赶忙点头表示同意。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这边更为艰难,我便再多给你三百青壮。各种农具,也会多给你一些。但庄稼种子这些,得等到明年开春,朝廷拨付了。” 李元庆不由大为感动,此时毛文龙的本部里,八百青壮,几乎占据青壮的两成了,毛文龙对他的支持,不可谓不重。 “将军,卑职谢将军恩德。”李元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毛文龙磕了几个头。 毛文龙一笑,“人我已经让继盛给你们准备好了。船呢,本部这边也不多,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子侄,是我的希望,我也一并送给你们了。元庆,陈忠,珍重啊。” ………… 细碎的雪花飘散在茫茫大海上,晶莹剔透,海天连成一线,仿似美妙的童话世界。 一支十几条大小船只组成的船队,缓缓向西面驶来。 李元庆和陈忠穿着厚棉袄,坐在船舱口,迎着有些冰冷的海风,看向遥远辽阔的大海。 来时,他们只有一条船,二十几名亲卫,但此时,返程中,却是有了近三千人,一千三百青壮,收获可谓颇丰。 此时,距离广鹿岛只有不足百里了,陈忠也从离别的伤感中恢复了一些,对李元庆道:“元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反正,马上就要过年,你也不着急去长生岛,不如,咱们就在广鹿岛干吧。你我兄弟齐心,没有什么,能阻挡住我们。” 李元庆一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忠潜移默化之间,已经对李元庆形成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这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 “大哥,我们在辽海扎根,就像是一朵朵蒲公英,飘落在地上,生根发芽,然后,在来年,就可以长出新的蒲公英。广鹿岛虽好,但毕竟只是一地。你在广鹿岛生根坚实了,我在长生岛,才会更有依靠啊。” “蒲公英?”陈忠喃喃的念着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毛文龙虽是英雄盖世,但毕竟有着他本身时代的局限性,他的‘蒲公英’政策,更多的,是后人对他人生精华的总结,事实上,他本身,恐怕也并不了解蒲公英的习性,更不要提,陈忠这些军官莽汉了。 “元庆,可是漫山遍野都可见的那种小草?” “大哥,没错。”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却渐渐冷冽,“就是那种小草。它们虽然卑微,却是造物主最神奇的造化。” ***************************************************************** 正文 第76章物资匮乏 今天出去给别人帮忙,凌晨两点多出去,现在才回来。 稍后还有一章。 厚道的小船跪求一切支持。 ~~~~~~~ 回到广鹿岛,已是深夜,好在有亲兵提前赶回来,通知了商老六,此时,商老六已经令人在伙房外的空地上,支起了十几口大锅,里面,米粥已经熬好,在海风的吹拂下,冒出热气腾腾的诱人香气。 随着随行人口一一下了船,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士兵们,把他们依次有序的引领到伙房外,先喝一点热粥,暖暖身子。 一旁,已经点燃了数个巨大的篝火堆,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深寒,加之有热粥暖身,这些流民人口,仿似感觉到了家一般的温暖,许多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忠和李元庆并肩而行。 看着这一幕,陈忠心中也非常不是滋味,“元庆,真是多亏了你。要是换成我,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好。” 李元庆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也只是暂时的办法罢了。人口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咱们的粮食,又不充足了。” 陈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日~他~娘,这狗日的世道啊。” 李元庆反而释然,这种时候,怨天尤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要改变,唯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做,去改变。 “大哥,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今夜好好想一想,等明天,咱们再商议。” 陈忠点了点头,也没推辞,他知道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元庆,辛苦你了。”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陈忠的手。 陈忠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此时,与毛文龙本部恢复了联系,再想像之前那样,拉着陈忠一起去做些事情,已经不太好办了。 大明虽然江河日下,日渐式微,但朝廷的正统仍在,大义仍在,整个体系依然完备,不论毛文龙还是陈忠,他们虽都是当世英豪,但时代的局限性,或者说,自幼所受到的教育,‘忠君爱国’,使得他们很难跳出这个局限,从最现实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毛文龙那边,一是靠朝~鲜,再者靠朝廷,加之李元庆和陈忠给他的六千两银子,短时间内,应该还能维持。 而陈忠这边,之前的一万六千两银子,和李元庆一人一半,都有八千两,一人再给毛文龙三千两,还剩五千两,应付他麾下这些丁口,度过这个寒冬也没有问题。 不过,李元庆这边,压力就有些山大了。 回来时的船上,李元庆已经和陈忠做了私下的沟通,摄于陈忠的经济压力,陈忠只需要养毛文龙给他的5~00~青壮,还有他本部的200士兵,其余的老弱妇孺,将全由李元庆来养活。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托大,而是李元庆深深明白,土地和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 与其让这些老弱妇孺跟着陈忠挨饿,还不如让他们在李元庆麾下,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能填饱肚子,让两部人马,军心都可稳定。 这一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分家’,已经是势在必行。 但此时正值寒冬,队伍中又有这么多老弱,贸然迁徙,也绝非是良策。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麾下人口虽然猛然增长几倍,已经远超越当日在镇江时补满定额的‘鼎盛’时期,但失去了毛文龙本部和朝廷的依托,所有的压力,将全扛在李元庆的肩头上。 这时,商老六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咱们没有这么多房舍,今夜,这些人口的住宿该怎么安排?”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让士兵们把营房让出来。所有青壮男丁,今夜全部在外面睡,把房间让给老弱妇孺。商大哥,你再令人多烧几堆篝火,让弟兄们带着铺盖在篝火边睡。还有,让彩子也把我的房间让出来,先让后来的妇孺睡。” “这?” 商老六不由无言,“元庆,彩子那边的房间,就不用让出来了吧?”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们既然跟着我李元庆过活,我李元庆便不能亏待了他们。” 商老六无奈,只能去办。 夜深了,士兵们和青壮们都带着铺盖,聚集在营地中的篝火堆中休息,即便有篝火的温暖,但辽地的夜,又是海边,何等的寒冷? 许多人的铺盖不够厚,只能尽量与同伴依偎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但他们所有人,却都没有半句怨言。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大人,李元庆也在外面跟他们一起,甚至,大人的小夫人,也在外面一起陪着他们。 夜空中,繁星璀璨,彩子依偎在李元庆怀里,娇躯不由瑟瑟发抖。 广鹿岛贸然多了这么多人口,各项物资,实在是太缺乏了,虽然李元庆和彩子都没有脱衣服,身上还盖了两床棉被,但还是无法抵御这刺骨般的寒冷。 彩子全身都蒙在被窝里,紧紧抱着李元庆的身躯,李元庆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心中却发下了誓言,这个女人,虽是倭人,更不是自己的原配,但此生,必不能负她。 ………… 一夜很快过去,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头,整个营地的青壮们,简直如获大赦。 李元庆也稍稍送了一口气,马上令商老六、顺子这些军官们,带人砍伐周围的树木,尽快修建房屋。 这种时候,自然也不能太精细,就是修建类似营房般的简易大木屋,只要能避风避雨,就足够了。 虽然新砍的树木,不免太过潮湿,直接拿来使用不妥,但此时这种时刻,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辽地天寒,晚上都会燃起火炉,届时,只能用火炉的温暖,驱散这木头的潮气了。 虽然李元庆的营地与陈忠相隔很近,但之前修建的时候,还是分隔出了一些空隙,陈忠天亮后也得到了消息,不由火速赶来。 “元庆,这,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啊你,要是冻坏了,这该怎么办?”陈忠满是懊恼和责备。 李元庆一笑,“大哥,无妨。不是都已经过来了么。你那边儿郎们也要修建房屋,让咱们大干一场吧。” 陈忠不由无语,却也被李元庆的热情点燃,很快,两边人迅速忙碌了起来。 一天的拼命劳作,到了晚上,两部的营地都有了巨大的变化。 陈忠那边尽是青壮,干活很快,忙完了他们那边,又来帮助李元庆这边,双方齐心协力,也使得工程进度大大提高。 此时,营地之间,又多起了七八排大木屋,都是长几十米,宽十几米这种,容纳两部人口,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虽然有了房屋,但柴火,却有些不足了。 广鹿岛虽然资源丰富,森林茂密,但不论士兵还是百姓,贮存的柴火都很有限。 辽地不同于关内,更不同于南方,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尤其是冬季,第一是粮食,第二便是柴火。 尤其是此时小冰河气候的恐怖,若柴火不够烧,即便人能吃饱,早晚也会被冻成‘冰棍儿’。 “元庆,我们先让士兵们去森林边多砍些柴火。咱们慢慢再想办法。”陈忠也没有好主意,只能说出这最原始的办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了。 本来,有了这么多人口,李元庆还想大干一场,好好练兵,为登陆长生岛做好准备,但眼下来看,这哪里有时间练兵? 先让麾下这些人"kou huo"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士兵和青壮们疯狂的劳作,暂时度过了眼前的危机,夜晚,所有的人口都聚集到了屋子里,靠在火炉边取暖。 但这种情形,再想保持小家,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为了维持秩序,李元庆也只能是选择男、女分营居住,就算是之前山东盐场的家眷们,也是如此。 个人服从队伍,局部服从整体,在这个核心点上,李元庆以身作则,谁也不能违反。 若还有人不知感恩,那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晚上,在李元庆的房间里,除了身在长生岛的许黑子,各军官都到齐了,共同商议李元庆本部今后的发展。 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经过了一天的劳累,各人脸色也多带有疲惫。 只是,暮然多了这么多丁口,存粮已经捉襟见肘,李元庆也停止了练兵,每个人的口粮,就不能再向之前那么充分、到位了。 但这种状态,谁也不敢有怨言,包括李元庆本人,也只是拿平时的半份口粮。 商老六在众人中最年长,又是李元庆的嫡系心腹,他扫视众人,率先道:“大人,众位,眼下这般事态,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否则,人口这么多,我们的存粮,远远不能支撑到过年。马上就要进入大寒,封冻期就要来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众军官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旦过了大寒,海面封冻,他们就算想出去做活,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麾下这些丁口,只能选择在岛上节衣缩食,向命运妥协。 虽然到时也能维持住,但整支队伍的向心力,恐怕…… 顺子道:“大人,上次在登州,我们不是发了一笔横财么?我看,这一次,我们的目光,还是可以瞄向那里。山东豪绅众多,富庶无比,他们有银子花不了,咱们何不替他们排忧解难?” 在场众人都是李元庆的心腹,顺子说话也没了顾忌。 王海也点头道:“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如此。我们可以再找那个刘家下手。” 官沧海、段喜亮几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去登州,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了上一次,他们必定会加强防备,我们若是贸然,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此事,还不至于急在这一时,尔等可回去静心准备,先忙活好营地本身的事务。此事,某再考虑一下。” “是。”众军官纷纷离去。 商老六和顺子却留了下来。 顺子道:“哥,要不,我先去登州打前站吧?三五天的功夫,我必定带回消息来。” 李元庆摇了摇头,“顺子,你去把杨小船和黄国山找来。” “呃?是。”顺子赶忙离去。 **************************************************************** 正文 第77章黑岛 ~~~~~~~~ 这些军官们或年少、或鲁莽,看不出李元庆的苦楚,但商老六久经风浪,自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他叹息一声道:“元庆,山东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这件事,咱们只能智取啊。我看,那个张大官人,倒是个可以考虑的合作对象。” 李元庆笑了笑,“商大哥,张大官人是可以考虑,可是,咱们现在没有资本跟他谈合作啊。” 商老六点点头,“若是时间再充裕一些就好了。不论广鹿岛还是长生岛,都有大量海滩。咱们可以煮盐,卖给这张大官人。” 李元庆叹息一声,“煮盐倒是一个办法。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对了,商大哥,你知道煤炭么?” 商老六一愣,“元庆,你说的可是那种黑乎乎的火炭?铁匠打铁时用的那种?” 李元庆点点头,“正是这东西。商大哥,此次,咱们或许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跟这张大官人取得联系。” 煤炭在华夏的应用,最早可以追溯到远古,在西汉时期,已经有铁匠,将煤炭的火力,应用到了打铁上。 此时,到了明末,煤炭虽然还是稀罕物件,但人们对此已经不陌生,除了铁匠用来打铁,提高温度,很多富贵人家,都已经将其当做了冬天取暖的好物件。尤其是皇宫中,基本上已经普及。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想要让张大官人这种奸商卖力,必须得给他画一张天大的馅饼。 “元庆,这件事,我看行。不过,具体的步骤,咱们还得仔细思量。” 李元庆一笑,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早已经磨合的天衣无缝,“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了个想法。” 这时,黄国山和杨小船已经来到了门口,恭敬对李元庆问好。 李元庆一笑,“进来吧。” 两人这才进来屋内,赶忙对李元庆磕头问好。 李元庆笑着将他们扶起来,“国山,小船,别客气,坐。彩子,去给两位兄弟倒两碗热水来。” 一旁在火炉边暖和的彩子,赶忙倒了两碗热水,摆在了黄国山和杨小船面前。 两人都是受宠若惊,赶忙对彩子行礼请安。 彩子腼腆一笑,又退到火炉边。 李元庆见两人重新坐定,这才笑道:“国山,小船,你们对黑岛那位什么蛟龙,了解多少?” ………… 黑岛,位于登州府之北,处在一片大陆岛屿群,东南面不远,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旅游胜地-----长岛。 但在这个时代,生产力主要以封建农业为主,凡是土地不够肥沃的地方,基本都算是苦寒之地,更不要提,远离大陆的岛屿了。 黑岛地处渤海湾的咽喉,渔业资源丰富,土地虽不肥沃,但养活几千几百号人,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本来,岛上有几个小村子,百姓们过着不富足、但却足够安宁的生活。 但这一切,在几年之前,被打破了。 一个自称叫做李蛟龙的人,带着几十号人,冲上黑岛,将岛上几个村子的百姓屠戮殆尽,侥幸有几个逃离的人,把消息带回了登州府。 这李蛟龙,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武力威猛,做事心狠手辣,很少留下活口,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登州府方面,曾数次组织官军围剿,但都被其打败,几年下来,登州府方面也不愿再去招惹这号强人,双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而李蛟龙也比当年刚来到黑岛立威时,收敛了不少,虽然还是收取附近渔民的‘保护费’,但却也不再轻易伤人。 此时,经过了几年的发展,黑岛上已经有强人一千多号,又占据了地利之势,便是登州府方面,也很难再拿李蛟龙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李蛟龙不惹事,便由他去了。 此时,在黑岛一座平缓的小山山顶,李蛟龙的‘行宫’之中,李蛟龙正在大开宴席。 马上就要进入年关了,黑岛上的这一众海盗,也到了论功行赏之际,基本上有头有脸的海盗头子,都到齐了。 李蛟龙拿着一口大碗,斟满了美酒,笑眯眯扫视过众人,“诸位兄弟,辛劳了一年,也该是到了享受享受的时候了。来,李某敬众位兄弟一杯。” “大当家的客气了,哈哈。能跟着您干,我们可是三生有幸。” “没错。大当家的没来之前,咱们这些弟兄,混口饱饭吃都难,哪能像现在这样,天天有酒有肉。” “来,大当家的,小弟先干为敬。” “……” 看着底下人群欢呼雀跃,李蛟龙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心中暗道:“树挪死,人挪活。果真是至理名言那。” 若是官沧海在此,恐怕一眼就认出来,这李蛟龙,正是他当年的同僚,一起跟在大名鼎鼎的郑一官麾下讨生活的李黑熊。 这李黑熊原本是胶州卫所的军户,年少时与人斗狠,失手杀了人,便逃到了南方,去海上讨生活。 他的原名,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他身强体壮,颇为凶狠,曾以单刀,在森林里猎杀了一头熊,加之他皮肤又黑,便被人称作李黑熊。 本来,李黑熊跟在家大业大的郑家屁股后面,混的还算不错,但几年前的一场意外,却让他连小命差点丢掉。 他们的船队,无意间洗劫了一艘客船,杀光了船上所有男丁,女眷则被他们瓜分。 其实这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谁知,这艘船上的人,乃是一位贵人的家眷,他们贪图这些女眷的美貌,并没有将她们灭口,回到岸上,难免露出了马脚。 那位大人物瞬间震怒,便是郑一官,也护不住他们了,要将他们交出去,幸得他们的头领,与郑一官麾下一位师爷,交情匪浅,秘密给他们透露了消息,他们得到了风声,纷纷四散而逃。 只不过,官沧海选择了回到辽地老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但这李蛟龙、李黑熊,却是选择了重操旧业。 由于他的强悍武力,加之在郑家学到的水战之法,官军也奈何不得他。 慢慢的,他便在黑岛扎下跟来,与登州府的豪绅,也渐渐有了勾结,‘吃完原告吃被告’,周围小股海盗纷纷归附,实力不断壮大,着实是比在郑家时,潇洒许多。 值此年终之际,李蛟龙便如官员、豪绅们一样,聚集起了麾下的弟兄、人马,要来一个‘年终总结大会’,给底下人一点甜头。 ………… 夜色渐渐深了,李蛟龙的‘行宫’里,各人都已经有了不少酒意。 这行宫,原本是一个小村子,处在一处平缓的山顶上,可登高望远,又易守难攻,李蛟龙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在这里大兴土木,建起了房舍、宅院,作为他的大本营。 这时,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一支百来人的小队伍,已经换上了海盗们的衣服,悄悄朝着山顶方向包过来。 为首戴着一顶厚实的裘皮帽之人,正是李元庆。 事实上,李元庆已经在登州海域,徘徊了十几天了,可那张大官人,狡诈万分,并没有轻易咬李元庆的钩。 本来,李元庆并没有想对黑岛动手,毕竟黑岛实力庞大,又易守难攻,李元庆兵力不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张大官人那边没有回音,广鹿岛上几千人还张着嘴巴,等着吃饭,李元庆无奈之下,已经秘密筹谋,准备对张家集镇子下手了。 可就在这时,李元庆却无意间打听到了黑岛海盗汇聚的消息。 更关键的,官沧海恰巧碰到了一支海盗的小船队,一番战斗之后,正好发现,这海盗的匪首,竟然是他原来的老部下。 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有了内应,加之之前精密的筹谋,没费多大力气,李元庆便控制了这座小山最近处的小码头。 约莫着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果断率麾下百多号精锐,直奔着李蛟龙的心窝而来。 此时,虽然准备好了退路,但对方毕竟势大,李元庆不敢有丝毫大意,身后队伍的士兵们,每人都扛着米袋、酒坛、鸡鸭鱼肉之类,看起来就像是干活的海盗,虽然此时有些晚了,但今天是李蛟龙的大宴,还不至于太扎眼。 这时,一个身材矮壮的汉子,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爷,再往前走,我在前面吧。万一遇到了盘问,我也好打招呼。”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东城,辛苦你了。此事若定,我必保你为百户。” 这矮壮汉子叫张东城,不仅是官沧海的麾下,更是他的辽地同乡,他虽在登州府一带活动,但对于毛文龙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而李元庆和陈忠率先拿下镇江,早已经被朝廷通报全国,他对李元庆的名字,也不陌生。 张东城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又是辽民出身,还有官沧海在,加之他不是李蛟龙的本部,虽然跟着李蛟龙,但也只能是混个温饱,好处又哪能轮到他? 眼见明主在侧,他哪里还会犹豫? 此时,听完李元庆的话,张东城不由大喜,“多谢爷提携。东城必将为爷效死。” 说着,他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快步来到了队伍之首,一边低声喝骂道:“都给老子快点。龙爷还在上面等着呢。” 李元庆和官沧海相识一眼,都是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队伍已经来到了山中的第一道哨卡,有值守海盗大声喝问:“站住,你们是哪部人马?” 张东城忙上前笑道:“七爷,是我,东城啊。龙爷昨日吩咐我,去登州采买,这不,刚刚才赶回来么?” 那哨卡的海盗头子七爷道:“去登州采买?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张东城忙笑道:“就是昨天下午,龙爷召见我哪会儿。七爷,晚上本来咱们不还是约了一起喝酒赌钱嘛。我还没来得及跟您道歉那。” 张东城说着,不动声色间,一锭大银裸子,已经塞到了这七爷手里。 七爷今天要守夜,没有去宴席喝酒,本来怨气不小,但随着银子到手,他脸上的虐气这才散去了一些,“行了,东城。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你小子可别忘了,你还欠老子一顿酒啊。哈哈。” 张东城忙道:“那是,那是。小弟怎么会忘呢。” 七爷这才懒洋洋对身边海盗摆了摆手,“来人。给他们开城门。” “是。” 片刻,一道巨大的木栅栏大门,被缓缓吊起来,李元庆一行人,赶忙蜂拥而入。 ************************************************************* 正文 第78章丰厚回报 跪求收藏、红票。。。。 ~~~~~~~ 刚进入门里,李元庆对张东城使了个眼色,悄悄对身后的官沧海和段喜亮摆了摆手。 张东城会意,忽然笑着转身对七爷道:“对了,七爷,上面龙爷哪儿什么情况了?酒宴快完了么?” 七爷一听这茬,不由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忽然冷不防身后抹过一个黑影,手中光影一闪,这七爷的脖子上已经冒出来一个几寸长的血口子,鲜血止不住朝外翻涌。 他想拼命呼喊,可惜,背后一只大手,已经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只能生生感受着,自己的血液,玩命的喷出血管。 眼见官沧海得手,李元庆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动手。” 片刻,官沧海、段喜亮和张东城打头,带着十几个亲兵,转身便杀向了城门里的十几个海盗守卫。 此时,李元庆的后续人马还在往城门里走,这些守卫正忙乎着招呼下面,哪里料想到身后突然变成了敌人? 这时已经快要到子时,夜真深,这些守卫们今天值夜本就不爽,早已经疲惫不堪,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眨眼间,已经死伤一片。 动手的这些亲兵,都是李元庆麾下的最精锐,个个武艺高强,根本没有留手,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整个世界已经安静下来。 但张东城还不放心,又令人在尸体上每人补了一刀,这才对李元庆点点头,“爷,可换上咱们的人守住这门。这是山寨里最后的一道正门,再往上,都不足为虑了。” 李元庆点点头,摆手招过一个亲兵,令他带十人留守此门,又吩咐王海和顺子打扫战场,把尸体塞到城门后面的排水道里。 从开始到做完这一切,整个事件,没有持续3分钟。 张东城又从旁边的排水道里,取出一盆冰水,用力冲刷了一下门口的青石阶梯,这才对李元庆道:“爷,咱们往上走吧。” 李元庆一笑,这张东城不愧是海盗出身,做事确实够仔细,点了点头,“走。” 很快,队伍收拾起各自装备,继续往山顶走去。 这小山并不算高,也不是很陡峭,但这海岛上的山,其他几面都是礁石,只有这一面有路,可以容许人攀上去,虽不险,但却有天然的优势。 如果放在平时,李元庆这样的队伍半夜上山来,这绝不可能,李蛟龙也不是傻子。 但今天,正好是大宴之日,各级头领,基本上都被李蛟龙请到山上喝酒去了,整个防卫体系,正处在最松懈的时候,加之有张东城这个熟人作为内应,事情便简单了不少。 很快,李元庆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顶,山门之外。 山门正好是个塌陷处,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礁石,利用这天然屏障,海盗们只弄了一道简易的木门。 这门似乎没有头领看守,只有两三个喽,张东城带了两个人上去说了几句话,便已经把他们制服,直接丢到了礁石后的大海里。 张东城又上千探查一番,回身对李元庆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前进了。 李元庆点点头,让王海带了五个人,守住这门,便带着主力,直接进入了寨子里。 从寨门看,李蛟龙将这里称作‘行宫’,着实有些可笑,但等到了山顶,李元庆才发现,这倒真颇有几分宫殿模样。 不过,却不像是皇家的宫殿,而像是民间的龙王庙。 来到院墙门口,大门开着,根本没有守卫,门房里面,亮着灯火,可以清晰的听到有几人划拳的声音。 张东城低声道:“爷,我先去解决了这里。” 李元庆点点头,摆手示意顺子带几人去帮忙。 门房里火光闪动几下,很快便安静下来。 张东城快步走出来,低声道:“爷,再往里走,就是大殿了。李蛟龙他们,就在里面。” 李元庆早有准备,对商老六和官沧海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各自带着十几人,隐入了两边的黑暗里。 李元庆又对张东城道:“东城,此战,你当是首功。” 张东城不由大喜,“爷,跟我来。” 片刻,张东城、段喜亮打头,李元庆本部5、60人,各自亮出了兵刃,竟自冲着大殿里冲过去。 此时,大殿里的酒宴已经接近了尾声,李蛟龙和一众头领们,都喝的差不多了,李蛟龙还想说些什么,可惜,舌头都已经有些大了。 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想要开口说话,这时,门外忽然一阵噪杂。 片刻间,几十名大汉已经冲进来,根本不由分说,见人就砍。 李蛟龙大惊,酒意瞬间也醒了大半,赶忙大呼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混蛋。你们要造反么?” 但这些大汉根本不说话,只是逢人就杀。 处在门口的十几个小海盗头子,瞬间遭了秧,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砍成了肉泥。 里面几个大海盗头子瞬间酒意也都消散了大半,一人忍不住对李蛟龙大喝:“大当家的,你是什么意思?这是鸿门宴啊。” 又一人也大呼道:“狗日的李蛟龙,不是东西。他想吃了我们啊。弟兄们,跟他拼了啊。” 几人说着,就朝着李蛟龙扑过去。 可惜,他们没有兵器。 但即便如此,李蛟龙也被吓了个半死,赶忙开口解释,“弟兄们,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大海盗头子已经朝着他扑过去,他只得连连往后跑,寻找武器反抗。 李元庆大步走进了殿内,不由微微一笑,大局已定。 很快,张东城和段喜亮已经带人将李蛟龙和几个大海盗头子团团围住。 这几人这才反应过来。 李蛟龙恶狠狠的瞪着张东城,“狗日的,是你?” 张东城微微冷笑,“大当家的,对不住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张东城猛然挥起一刀,直劈向李蛟龙的面门。 李蛟龙已经绝望了,他根本无法躲避,只是放声大笑。 “慢着。”这时,一把钢刀从旁边伸出,‘刺啦’一声,挡住了张东城的刀,是官沧海赶了过来。 “东城,别急。”官沧海大步来到了李蛟龙身前,“黑熊兄,别来无恙?” 李蛟龙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想不到,最后时刻竟然出现了转机,当他看清了官沧海的脸,不由一怔,“官沧海,你,你还活着?” 官沧海不由一笑,“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张东城低声道:“沧海哥,下面还有近千人的喽,咱们必须快刀斩乱麻。” 官沧海一笑,“别慌。此事我心中有数。” 说着,他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眉头一皱,但瞬间舒展开来,一笑道:“沧海,这事儿你熟,你来安排。” 官沧海不由大喜,赶忙点点头,快步来到了李蛟龙身边,一把把他提了起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李蛟龙不由大怒,但片刻,他却仿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助的点了点头。 ………… 天色渐渐放亮,大殿里,已经摆了百多具尸体,整个黑岛寨,自匪首李蛟龙之下,所有大大小小的头目,几乎都在尸体堆里了。 官沧海的办法很简单,也很粗暴,更多的,却是有些血腥。 他利用李蛟龙的名义,将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大小头目,全都引到了大殿里,一个不留。 此时,整个黑岛寨,已经被抽干了骨架,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掌握之中。 看着李元庆坐在他昔日的宝座上,李蛟龙不由面如死灰,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登州地界,竟然有人敢对他‘黑吃黑’。 这时,顺子进来禀报,“大人,岛众已经被集中起来,敢反抗的,都解决了。” 见到大局已定,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兄弟们辛苦了。不过,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继续保持警戒。” “是。”顺子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站起身来,笑着对殿内几人道:“老在这死人堆里,也不是事儿。咱们速度快点吧。” 说着,李元庆转身看向了李蛟龙,“你也是条汉子,可惜了啊。” 李蛟龙赶忙拼命磕头,“爷,爷,求您绕过黑熊一命,黑熊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是竟自走过了李蛟龙身边。 片刻,官沧海和张东城一人一刀,一前一后,直刺穿了李蛟龙的前后身躯。 走出门外,血腥味尽散,呼吸着早晨海边新鲜的空气,李元庆的精神也是一振。 官沧海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大人,这李蛟龙也是个人才,有些可惜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是啊。那又有什么办法?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后续事务,尽快处理。弟兄们辛苦了十几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官沧海赶忙离去。 看着官沧海的背影,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大明不是没有人才。 像是这李蛟龙,不但是登州最大的海盗,还是登州最大的黑商,不仅与刘家交往密切,与那张大官人,也是有着说不出的猫腻,但这两方人,却对都此毫无察觉,反而都将这李蛟龙当做他们最大的后手。 如果有可能,李元庆倒真不想杀这样的人才,可惜,此时李元庆身边只有100多名士兵,没有完全的掌控力度,只能是快刀斩乱麻。 不多时,黑岛寨的财物已经被清点出来,仅现银,就有一万八千多两,还有一千多两黄金,加之珠宝、首饰、古玩,怕是得有个三四万两银子,简直让人咋舌。 李元庆也不由感概,怪不得有人曾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风险和回报,果然是成正比啊。 将财物收拾妥帖,让这些海盗喽们搬到了船上,官沧海道:“大人,要不要把这寨子一把火烧了,省的以后再害人。” 李元庆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 正文 第79章救援 ~~~~~~~ 破坏永远比创造简单一百倍。 黑岛寨地处咽喉,位置紧要,是不可多得的驻兵点和海上中转站, 要把这寨子,建设成这样的规模,至少需要花费数万两银子,几年的时间,数不清的人工和材料。 若就这样一把火烧了干净,依照大明此时的经济行情,那简直可以说是反~人~类的罪行。 别忘了,李元庆本部,近3000人口,还住在简易的木质营房里。 而李元庆部,还算是幸运的…… 但若就这样留着,保不准过几天,又会出来什么王蛟龙,马蛟龙,这千余海盗,群龙无首,说不定危害比李蛟龙在时,还要大上不少。 沉思了良久,李元庆看向了官沧海。 官沧海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人,这里浪费了着实可惜,倒不如被我军利用起来。” 李元庆点点头,“可惜,沧海,我不能给你太多支持。” 官沧海道:“大人,匪首已经尽诛,稳定这里的局势,用不了太多人。卑职只要30人,就足够了。” 李元庆叹了口气,“30人太少。我会给你留下50人。不过,物资方面,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官沧海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低声对李元庆叙述起来…… ………… 之前,张大官人不理会李元庆,一方面,李元庆是强人,来历不明,再者,没有真金白银的订金,张大官人这种性子,自然不会轻易跟李元庆交涉。 但以李蛟龙的名义,一切就简单了不少。 黑岛远离大陆,李元庆一夜之间改天换地,消息也很难流传出去。 官沧海变成了李蛟龙,李蛟龙变成了官沧海。 有真金白银在手,李元庆让官沧海以李蛟龙的名义,通过黑岛,分别向刘家和张大官人采购大批粮食、物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家人都没有太多怀疑,价钱反倒比市价优惠不少。 接连几天时间,黑岛的船,源源不断的从登州府和张家集拉回来大量物资,总计差不多一万五千两的粮食、布匹、以及各项生活物品,解决了李元庆眼前最大的难题。 本来,李元庆还想通过张大官人的门路,购买一些煤炭,山东的莱芜、新泰、兖州等地,都有上好的露天煤矿,价钱倒也不贵,可惜,马上就要进入腊月,海面封冻期已经到来,近海的海面,已经开始结起薄冰,身后还有几千张嘴等着吃饭,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给黑岛的官沧海留下了一成物资,便率领船队,返回广鹿岛。 十一月中出来,回到广鹿岛,已经是十二月初,马上就要到腊八节了,天启二年的新年,就要到来。 陈忠虽然没有参与此行,但李元庆还是大度的给他留下了一成的物资,加之之前陈忠自己从广鹿岛本土采买的物资,度过这个新年,已经没有太多大碍。 其余的物资,李元庆在广鹿岛上卸下了五成,剩下的三成,则是直接运送到长生岛。 此时,近海已经开始封冻,但还不到完全封冻的时候,这将是今年前往长生岛的最后一批货船。 做完了这一切,正好是腊八节,李元庆在广鹿岛营地大开宴席,军民共庆,酒肉饭菜管够,直接这些苦难的士兵、百姓们连连磕头,许多人,都流下泪来。 看到治下子民终于有了希望的生气,李元庆的心里,也舒展了不少。 但随着后金女真对辽地的统治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稳固,治下汉人,生活却也是愈发水深火热。 腊月初九早上,李元庆便得到了这样一条消息,在广鹿岛对岸,相隔不足百里的一个汉人村子,因为没有缴齐年底的猪草,被鞑子屠戮殆尽。 这也是后金统治的特色,原来辽地的老百姓,只需对大明缴纳田产税负,但现在,百姓不仅要缴纳田产税负,还要帮助后金割草。 老奴八旗铁骑虽凶,但战马养起来,可是不便宜,尤其是冬季,草料枯竭。 这些活,女真主子怎的能干? 只能是包衣奴才和汉人百姓的了。 可惜,今年天气极为寒冷,天地经常有霜雪覆盖,一般时候,老百姓们干完庄稼活,只要勤劳一点,多出点力气,也能够完成后金的草税。 只是,此时天气恶劣,草都被冻死了,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 但这些女真主子可不管这些,只要完不成税赋,他们就认为是百姓对后金权威的挑衅,在老奴的严令之下,辽地各处,汉人百姓哀鸿遍野。 此时,根据前方流民传回来的消息,这几日间,对岸已经有十几个村子,几千百姓,离家出逃。 可惜,他们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一个选择,便是现在在旅顺的张盘,再一个,就是对岸广鹿岛的李元庆和陈忠,最近距离内,只有这两地,还是大明的势力范围。 只是,张盘处现在物资匮乏,加之陆路阻隔重重,靠的旅顺近的村子好还一些,像是广鹿岛对面的这些村子,恐怕,他们还没有赶到旅顺,就被后金的骑兵剿杀,要么,就活活饿死、冻死在路上了。 腊月初九一大早,还没有吃早饭,陈忠便派人将李元庆喊过去,见到了逃难过来的流民。 这人叫马五,大约四十出头,看着很精神的汉子,此时却哭得像个泪人,“大人,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咱们的父老乡亲啊。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啊。” 马五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磕头,额头上,早已经满是鲜血。 李元庆赶忙把他扶起来,“这位大哥,你先不要着急。人现在在哪儿?有多少人?慢慢说,别着急。” 李元庆说着,又令亲兵先给他包扎伤口,帮他倒一碗热水。 等马五包扎好了额头的伤口,喝了些热水,脸上才见了血色,忙道:“大人,我们现在还有两千多口人,就在对岸的海边,粮食已经不多了。鞑子追兵应该马上就会赶到。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鞑子有多少人?” “大人,我也说不好。可能有千把人,都是骑兵。” 李元庆和陈忠对视一眼,陈忠道:“元庆,这些人,咱们得救。”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李元庆麾下,正经的战兵,只有150人,陈忠这边,也只有200人,两人麾下虽还有不少青壮,但都是刚刚招募,没有经过训练,更没有铠甲武器,根本无法上战场。 在这般情况下,要去对阵后金的一千多精锐骑兵,这~~,这着实是太过托大了。 但~,若就让李元庆就在广鹿岛眼睁睁的看着,一海之隔的对面,自己的同袍在被屠戮,姊妹被淫辱,这却是李元庆绝无法做到的事情。 镇江守卫战,实在是天生缺陷,李元庆根本无力改变,但此时,有着大海的间隔,这就为救援平添了不少变数,也增加不少机遇。 “大哥,人一定要救。而且要马上去救。” ………… 海面已经进入了封冻期,近海两三里之内,尽是厚薄不一的冰层。 大海究竟非淡水,若是辽地寻常的湖泊,这个时节,冰层都已经很厚,人和牲畜走在上面,根本不会有大碍,就跟平地一样。 但海水成分复杂,又有潮汐浪涌,不到最寒冷的时节,谁也吃不准,这冰层到底结实不结实。 李元庆和陈忠的大船,都被冻在了海边的简易码头,若想去救人,只能是依靠小船了。 中午开始,广鹿岛几乎所有的小船,足有百来条,都被李元庆和陈忠征用,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被推到了近海的冰层上。 李元庆和陈忠马上令人隔点凿冰,就是从海滩开始,每隔十米、或是几十米,在冰层凿一个洞,查看冰层的厚度,逐渐往前推进。 但这方法虽然稳当,速度却实在是太慢。 李元庆索性令人将刚从登州买回来的数卷布匹拉出来,令妇女们做成一掌宽的布条,令人隔百米凿冰,用布条把安全区域连起来,再用布条,把船直接拉到冰层之外的深海。 这方法虽然冒险,又是极为破费,但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 刚刚入夜,大部分小船,都已经来到了深海。 人命关天,李元庆和陈忠不敢犹豫,当即率众前往对岸。 三个时辰的艰难航行,船队已经抵达了对岸的冰层,这时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左右,天空中飘洒起鹅毛般的大雪,海风呼啸,简直冷的刺骨。 这流民汉子马五一直跟李元庆和陈忠在一条小船上,眼见看到了陆地,他赶忙道:“两位大人,乡亲们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处沙滩上。鞑子不知道追过来没,我先过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摆手示意几个亲兵跟他一起去。 很快,几条人影,沿着分不清的冰层,朝着陆地摸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都赶回来,还有几个流民青壮也跟回来,马五赶忙对李元庆和陈忠磕头,“大人,狗鞑子晚上已经过了逼近了海滩,但他们还没用进攻,估计,明日天亮,就是他们下手之时啊。求大人一定要救救乡亲们啊。” 李元庆点点头,“冰层情况如何?” 马五忙道:“大人,我和几个兄弟过去,没有大碍。今日又下着大雪,明早估计也不会有太阳,应该无碍。” 陈忠道:“元庆,此事不可怠慢,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李元庆点点头,事到如今,就算明知前方是虎穴,也只能冲过去看看了。 “通知弟兄们把船推到冰层上,每船留下一个青壮看守,其余所有人,跟着老子去救人。”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人,除了带了麾下350名士兵,还有一千多名青壮,安顿好船只,他们顶着凛冽的风雪,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一般,迅速朝着岸边方向靠过去。 **************************************************************** 正文 第80章都给老子脱衣服! 回复书友天下纵横,想法很不错,但猪脚实施起来,现在还很有难度。 原因有两点,一,此时只是天启元年,朝廷依然牢牢掌控着整个大明,打点擦边球可以,多了不可能。九边军镇、尤其是辽东,虽然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破坏规矩的那个大佬还没有出现。 二,广宁军还没有全军覆灭,辽地、辽民依然视广宁为中心,毛文龙还没有成为辽民的精神领袖,治下人口资源还不足。像是三顺王这样的将才,还没有加入到东江体系。 ~~~~~~~ 流民们暂时栖息的海湾,原本是个小渔村,只是,因为后金的海禁政策,这里早已经荒废了,原先渔民们留下的建筑物,也都已经破败不堪,这两千多流民,只能是簇拥在一起,点燃篝火堆,利用人群的力量,跟老天爷相抗。 李元庆和陈忠率部赶到时,整个流民营地,都处在一片雪白之中,人群就仿似一尊尊冰雕。 “营地还有多少青壮?”李元庆转头问马五道。 马五忽然‘扑通’跪下,眼中含泪道:“大人,我们几乎已经没有青壮了,男人都去后面拦住鞑子,营地里只剩下女人和孩子了。” ‘草。’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 陈忠也是面有不悦。 如果没有青壮,那就算救下这些流民,对两人恐怕不但没有丝毫帮助,反而是甩不掉的累赘。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也不能拂袖走人,直接对马五道:“让乡亲们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马五不敢怠慢,和士兵、青壮们一起,赶忙去通知营地众人。 很快,原本死寂般的营地,开始慢慢有了生机,一个个犹如雪雕的人影,如同蚂蚁搬家,开始运动起来。 但即便有士兵和青壮们的帮忙,这些百姓的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她们的家族中几乎没有了男人,大都是老弱妇孺,虽然财物不多,但粮食、衣服、铺盖、褥子这些,总要收起来。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母亲喂奶。还有行走不便的老人,需要搀扶照顾。 一直到天亮,差不多才刚理出头绪。 李元庆终于了解了当年荆襄撤退战之时,刘备的苦楚。 好在,一切困难总是暂时的,伴随着天色渐渐放亮,雪花越飘越大,流民营地总算收拾利索,在士兵、青壮们的指挥和帮助下,有序的朝着海面这边聚过来。 但流民大军刚刚进入海面,还没走出几步,这时,岸边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号鸣,一群黑压压的身影,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显现出来。 “是鞑子。鞑子来了。” “啊。快逃命啊。鞑子来了啊。” 流民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疯了一样朝着海中奔过去,情势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李元庆虽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却想不到,这些流民,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堪,只能大声喝令身边青壮,迅速维持秩序,并号令士兵们,迅速朝着自己身边集结。 陈忠这边也慌了神,有些愧疚的道:“元庆,这事儿怪我。看来,咱们弟兄,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这时,地平线上的身影,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足有千人,尽是清一色的骑兵。 中央部分,有数杆镶着红边的大旗,这是镶红旗的人马。 他们也不急,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而是像围猎的猎手一样,逐步逼近,要先等到猎物吓破了胆,耗光了力气。 李元庆眼睛中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凶狠。 若论动物本能,己方这些汉人,根本无法与这些日夜与危机相伴的女真鞑子相提并论,自幼的成长经历,使得他们人人都是最优秀的猎手,一旦被他们盯上,就等同于被死神盯上。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流民大军距离海中冰层边缘的船只,差不多还有一里多的路程,而对面的鞑子,距离己方这边,也就一里多一点的路程。 一里多,看似不远,但即便是鼎盛的壮年男子,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几分钟,才能跑完。 但此时脚下并不是塑胶跑道,也没有超轻跑鞋,而是各个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脚下冰层又冷又滑,稍不小心,就会摔跟头。 更何况,流民中几乎没有青壮,尽是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要她们走出这一里地,一个时辰都未必。 但对面这些后金骑兵,恐怕,只要战马一个冲锋,眨眼就能冲到己方面前。 “元庆,怎么办?”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便是陈忠也慌了神。 好在两人麾下士兵尽是精锐,这时,大都已经聚集到了两人身边。 “怎么办?凉拌。” 李元庆眼睛紧眯,“别慌,大哥。咱们必须先列阵,要不然,骑兵冲起来,咱们只有死路一条。我看这些狗鞑子还不急于进攻,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陈忠赶忙点头,和李元庆一起,招呼身边士兵们,排成一溜直线,护卫在流民大军之前。 对面镶红旗部也很好奇这小股明军要干什么,又往前逼近了一些,保持着一里的距离,这是对方肉眼都可以看清的距离,也是最利于骑兵冲锋的距离。 身后,流民大军稍微稳定了一些,但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虽有大雪不断的下,保持了冰层上的一些摩擦力,但这些老弱妇孺,越慌越忙,反倒是手忙脚乱。 李元庆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 形势这般发展下去,即便能拖得一时,己方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如过现在交战,己方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时间越久,不要说这些流民了,便是士兵们心中,也会产生惶恐情绪,最可怕的,这种情绪,会随着哪怕一个小动作,在军队中蔓延。 但身后流民队伍已经铺洒开来,即便李元庆现在想跑,也是不可能了。几乎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元庆,要不,要不咱们凿冰吧。把这冰层凿开,看他们还敢不敢冲过来。”陈忠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凿冰?这怎么可能? 海岸边的冰层,是结冰最深的地方,至少几十厘米厚,士兵们没有工具,若拿武器凿冰,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大哥,凿冰不行。但咱们也不能这么被动。”李元庆望着后金军密密麻麻的骑兵防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元庆,你有好办法?”陈忠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脑子远非常人可比,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他不由一喜。 李元庆也不多解释,“大哥,咱们往前走十步。” 陈忠不由一愣,却见李元庆已经带领麾下士兵们,往前走了十步。陈忠不敢怠慢,赶忙令麾下士兵也跟上。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的防线,距离后金军已经不足一里,距离身前的海岸,差不多有30步。 海岸边,沙滩早已经冻得结实,坑坑洼洼的,并不平坦。 李元庆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瞬间便结成了冰,这天气,简直可以说是滴水成冰。 想着,李元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能把这沙滩上都泼上水,这些战马,恐怕未必就能这么轻易的冲过来。 可惜,即便能凿开身后的冰层,也没有水管,没有压力,也不能使海水达到想要的效果。 若是再没有办法,只能是留人断后,拿人命来填了。 只是,李元庆和陈忠现在只有350人,就算拿人命填,又能填多久?早晚还是会被骑兵追上杀干净。 “日~他~娘的。”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 在野战中,农耕民族若没有方阵、厚甲,想要对抗游牧民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除了血肉之躯和手中钢刀,李元庆真的再没有可以对抗他们的利器了。 这时,对面的后金骑兵似乎也差不多快要没了耐性,战马不断的打着响鼻,有几个军官模样的鞑子,正凑到镶红旗的大旗下,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看着对面一张张丑陋恶心的脸,李元庆的手心里,都已经攥出了汗水。 可形势就是这样,主动权始终牢牢的抓在后金军的手里。 顺子这时已经忍耐不住心中惊惧了,忍不住怒吼一声,“大人,跟狗日的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大人,跟狗日的拼了。” “拼了。” 两部士兵几乎都到了心里承受的极限,在顺子的带头下,几乎同时崩发了出来。 李元庆也快要到了临界点,若要这般士气,倒真能跟这些后金骑兵拼一下,只是,以没有厚甲方阵的步兵,去与阵容整齐的骑兵对拼,而且对方还是己方人数的3倍多,这该是怎样愚蠢的指挥官,才会犯下的错误啊。 但眼下,除了这最原始的办法,好像,根本就没有了别的选择。 这时,李元庆忽然看到了身后青壮手里拿着的布条,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猛然从李元庆脑海里冒出来。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这时,流民大部队已经距离海里船只不足半里了,有先头的流民,已经在青壮们的帮助下,开始登船了。 再回首看向身前,后金骑兵们似乎也等不及了,就要拿己方开刀。 李元庆忽然冷笑,转身看着身边的士兵和青壮们,“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顺子率先大吼道:“大人,怕个球。既然吃了这碗饭,老子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身后士兵和青壮们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呼起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们都是好儿郎,岂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你们跟着老子,老子就有办法,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都无法想象,已经是这般,大人还有什么办法,带领他们逃出生天? 但处于对李元庆本能般的相信,不管士兵们还是青壮们,脸上都有了希望。大人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但这时,李元庆却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先脱铠甲,再脱棉袄,再脱内衣,最后,连底~裤也脱掉,一丝不挂。 众人不由都是面面相觑,陈忠也有些呆了,“元庆,你,你……” 李元庆却毫不在意,任由冷风拂过自己赤果的身体,他快步收拾起自己的铠甲,拿起自己的钢刀,又把衣服丢在前面不远,大喝道:“你们他娘的都给老子傻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脱衣服。快------。” *************************************************************** 正文 第81章匠户 新书榜最后几天了,跪求支持。 ~~~~~~~ 众人还有些发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毕竟,这,这实在是有些太惊世骇俗了?怎的,怎的仗还没打,反倒要在这些狗鞑子面前脱衣服? 鞑子也不是女人啊。脱衣服咋能好使? “狗日的,军令如山倒。没听到的老子说话么?赶紧给老子脱衣服。再墨迹,老子砍了你们的脑袋。” 看着李元庆真要火了,顺子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开始脱衣服。 陈忠和士兵们、青壮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学着李元庆的样子,脱掉自己的衣服,丢在前方。 李元庆大呼道:“你们几个,把这堆衣服弄到那边。你们几个,把那堆弄到那边。快。” 平日里严格的操练,使得这些士兵们不敢怠慢,一边脱衣服,一边把衣服摆成一堆一堆。 李元庆又对身后的青壮大呼:“你们也脱。所有男人,全都脱。” “是。是。”青壮们也赶忙有样学样,纷纷便衣服摆在了前面,堆成一堆一堆。 对面,后金的几个鞑子头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大笑,“这些卑贱的泥堪,他们疯了嘛?哈哈哈。以为脱了衣服,我们就不会杀他们了?” “明人果然气数已尽。哈哈哈。这天下迟早都是我大金的。” “主子爷英明。这些明狗子,怎的能与主子爷相比?他们必定是被主子爷吓破了胆,要吓疯了。哈哈哈。” “…………” 但笑声没有持续片刻,这些后金军官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对面海面上明军方向,一堆堆熊熊的烈火,犹如一个个炙热的小太阳,迅速燃烧了起来,浓烟直冲天际。 衣服都是各种布料制成,有棉有麻,是最易燃的物品,加之此时是深冬,都是棉衣服,里面还有很多棉花。 这一烧起来,势头怎还能止的住? 海面上,看着烈火越烧越旺,一群群赤果的明军士兵和青壮,都有些惊呆了。 李元庆不由大呼,“都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说着,率先朝身后跑去。 士兵和青壮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跟在李元庆身后,疯狂的朝着船只方向跑去。 这种冰层厚度,就算燃烧起烈火,也并不一定能把冰层炸破,但衣服这些材料,燃烧起来,最易产生浓烟,然后会变成一团团胶质,直到彻底燃烧完全,化为灰烬。 不过,这种大雪天,风又这么大,根本不可能燃烧完全,只是这些黏糊糊的粘稠胶质,就够后金军的这些战马喝一壶了。 更何况,以他们的科学常识,冰面上有火光,他们敢不敢追,还是两说。 这就给李元庆部主力的逃亡,创造了一定的时间。 此时,虽然天气极冷,李元庆这些人都脱光了衣服,但不论士兵还是青壮,都正值壮年,一跑起来,只要出汗,这根本不是问题。 最多也就会冻感冒之类。 至于风化,在小命儿面前,这又算什么? 此时,看着明军越跑越远,马上就要接近船只了,这些鞑子也都有些急了。 “主子爷,明狗子要跑了,咱们追不追?” 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鞑子首领,紧紧眯起了眼睛,看向海面上的浓烟,他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对面明军竟然会采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逃离他的手掌心。 “追?怎么追?若是冰面裂开,让我的儿郎们怎么办?” 这鞑子头子叫雅尔海,是莽古尔泰的亲信奴才,官拜镶红旗甲喇额真,相当于明军的游击将军,领军经验丰富,老成持重。 此时这般情势,不过区区几百明军,几千不成器的老弱妇孺,又都是穷鬼,对雅尔海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之前这些流民青壮的首级,已经足够他对主子交差了。 “回头派人打听一下,对面明军的首领是谁。咱们走。” 此时后金只是刚刚兴起阶段,所谓的贝勒、红黄带子,还没有那么不值钱,雅尔海这甲喇额真,位置已经相当高了,算是后金的中高层将领。 他发了话,一众奴才谁还敢反驳? 不由纷纷点头称是,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 这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已经退回到船上,迅速驶入海里。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后金军开始撤离,不由长舒一口气。 这他娘的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 这边,士兵们虽然大都衣无寸缕,但流民们却有很多被子、褥子之类,暂时匀和一下,倒不至于冻死人,只不过真的有点伤风化。 好在广鹿岛距离不远,几个时辰就可以到达。 等李元庆一行人返回广鹿岛,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论士兵们还是青壮们,第一时间都是跑向了自己的营房,李元庆倒是没这么着急,这一路,着实有了不少对比,这么多汉子,能比李元庆本钱厚的,还真没几个。 回到自己的房间,彩子也羞红了脸,“爷,您,您怎么弄成这样了?这天这么冷,快,来炉子边暖和。我给您找身衣服。” 可李元庆就一身棉袄,彩子实在翻不出第二件,只能先找出一件单衣,服侍李元庆穿上。 这时,留守营地的商老六也赶过来,看到李元庆这模样,不由苦笑,“元庆,怎么回事?” “嘿嘿。商大哥。这事儿待会再说。你赶紧去通知火兵,多熬点姜水,让弟兄们都喝一点。这寒气可不是闹着玩。” 商老六赶忙去做。 随着姜水熬好,士兵和青壮们都喝下一些,又靠在火炉边吃了饭食,气色都好了不少。 可惜,此时大多数人,都只有一件棉衣,这一来,无论士兵还是青壮,都无法出门了。 好在此时营地中又多了不少女人,加之李元庆几次从登州运回来的物资还算充沛,马上将这些女人运转起来,为士兵和青壮们缝制新棉衣。 有了之前的经验,再次应对这么多流民,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而此次的流民大多是老弱妇女,又以女人和孩子居多,之前的营房还有一些预留,挤挤也能勉强住下。 不过,李元庆还是坚持着重要的一条,男女必须分营,就算是两口子,也不能例外。 毕竟,此时营地男少女多,万一出了事情,那可就是大麻烦。 ………… 忙碌之间,十几天已经过去,马上就要到年关了。 女人们的辛劳也获得丰硕的成果,此时,士兵们和青壮们都换上了新棉衣,尤其是士兵们,每人还预留了一套,过年穿新衣,也是皆大欢喜。 李元庆通过这几天的修养,也缓过神来。 此时,李元庆的治下,已经有五千多人口,其中,青壮有一千二百多人,少年有三四百人,少女六七百人,壮女一千多五百人,剩下的,都是老弱和孩子。 虽然看似青壮不多,但具有劳动能力的,却是三千七百多人,绝对不少了。 表面看似是吃了亏,实际上,却是占了大便宜。 这个时代,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财富啊。 令商老六对所有丁口登记造册,把类似砍柴、做饭这些繁杂的事物,交给女人来操作,扩军练兵,也被摆上了日程。 经过了这次救援,李元庆也更认清了军民分开的重要性。 打仗的事情,注定与女人缘分不大,还是要靠男人来完成。 此时,李元庆虽然有土地,但却还不能用,而麾下辎重还算充盈,索性,李元庆将这一千二百多青壮,全都编入了战兵序列,将他们与生产完全脱离开来,这三百多人的少年,也全都充作预备队,一起接受军事训练。 但青壮虽不少,铠甲兵器却是奇缺,将算之前在黑岛缴获了一些兵器,却都是些五花八门的海上兵器,并不堪大用。 李元庆令人这将这些兵器收集起来,等过了年去找毛文龙要些匠户,到了长生岛,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军工产业线。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这种状态,也唯有从最基本的早操、队列、服从命令练起。 这也正是军队的基本,李元庆麾下老兵不少,这倒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腊月二十六,前去皮岛报功的亲兵回来了。 近海虽然封冻,但深海却问题不大,信使的小船,可以顺畅的穿梭皮岛和广鹿岛。 毛文龙对此次陈忠和李元庆出兵营救百姓的行为表示赞赏,并已经向朝廷报功,但匠户的问题,毛文龙表示他那边也没有多少,只是让李元庆耐心等待,等过了年,他会向巡抚大人讨要。 李元庆骤然想起来,就在过了年不多久,老奴即将对辽地发动新一轮的猛烈攻势,到时,广宁必然不保。 此时,大明在辽地已经只剩下辽西,关宁军集团还被没有被推到一线,广宁军十三万多人,所有的军械、粮草、辎重,包括匠户、后勤生产线,都聚集在广宁城。 如果等过年毛文龙向王化贞讨要匠户,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此时,营地方面已经走向了正轨,又有陈忠照料,李元庆也能放心。 房间里,李元庆和商老六相对而坐,顺子在一旁端茶倒水。 “商大哥,此次,你真的不跟我去广宁?我打算先去宣府那边跟芸娘和春花嫂子碰个头,再去广宁城。” 商老六一笑,“元庆,营地这边这么多事物,你去了,我怎么能走得开?放心吧。只要春花跟丫头好好的,我心里就没了挂念。也许,明年开春去了长生岛,咱们真正安下家来,就能把她们都接过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商老六的心意,“商大哥,放心吧。这一次,我看看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我直接把她们接过来。营地方面的事物,就拜托你了。” 商老六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营地这边没有大碍,就是你这个年过不成了。哎~。一路顺风。” 李元庆一笑,重重握了握商老六的大手,“商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腊月二十六下午,李元庆并没有留在广鹿岛过年,带着顺子、段喜亮、杨小船、黄国山,还有十几名亲兵,乘船前往了大沽口方向。 **************************************************************** 正文 第82章渠家小姐的麻烦 ~~~~~~~ 已经是深冬了,天气愈发寒冷,但海面上风浪却不大,李元庆一行人的行程很顺利,两日之后,抵达了大沽口岸。 李元庆现在已是广宁军守备职,算是大明的中级军官,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了。 直接令杨小船去当地衙门备案,置换了路引,一行人没有停留,直奔京师方向而去。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马上就要过年,官道上,人流并不多,路边的村子、镇子里,老百姓们都贴上了新对联,挂起了红灯笼,还有富贵人家的小孩子燃放着烟花爆竹,年味越来越浓,颇有些安泰祥和的盛世景象。 原本,李元庆想去集市上买几匹马或者骡子,毕竟,人的脚步有限,此去宣府,近千里之遥,有牲口也能加快不少速度。 可惜,临近年节,各个集市上牲口涨价格外厉害,别说马了,骡子都要十几两一头,简直令人咋舌。 今年大明天灾不断,老百姓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但小冰河带来的恶劣影响,已经是愈发深入,若是再有广宁溃败…… 李元庆不愿再多想,只得令众人加快了脚步,众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这趟出行,就当做是练兵了。 除夕夜傍晚,李元庆一行人赶到了京师。 队伍近二十人,以前从没有人来到过京师,此时,看着京师巍峨的城墙,所有人都惊呆了。 “哥,这,这就是京城么?果然跟我梦里想的一样啊。不,比我梦里还要大啊。”顺子就如同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 其余众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京城,天子脚下,对所有大明的百姓而言,都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便是李元庆,看着京师高耸巍峨的城墙,也是神思万千。 这就是大明、整个华夏民族的核心了。 这样一座雄城,简直可以说是世界的奇迹,岂能让如此壮丽河山,沦落与化外蛮夷之手? “呵呵。大伙儿都是第一次来,今天又是除夕夜。走。咱们进城去,今天晚上老子请客,酒肉管够。”李元庆大笑一声,率先进入了京师的大门。 身后众人不由大喜,赶忙鱼贯而入。 守门的几个京营士兵看着李元庆一行人的背影不由冷笑,“哪里来的土鳖边军?还想去吃大馆子?哼。把他们卖了都不值一顿饭钱。” “嘿嘿。就是,就是。李爷,今天除夕夜,咱们不至于为了几个穷叫花子坏了心情。马上就要换岗了,咱们哥几个,今晚去哪吃?” 李元庆一众人虽然走出了十几步,但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顺子不由大怒,低声道:“哥,这些狗杂碎。我去教训他们。”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顺子,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走,咱们就去大馆子喝酒吃肉。” 顺子就算不爽,却不敢违背李元庆的意思,赶忙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只是,说是去找大馆子,可京城实在是太大了,李元庆一行人是由南门进的城,刚走进城里一里多地,就完全花了眼。 就算是多了几百年阅历的李元庆,都有些花了眼,京城真的是太繁华了,今天又是除夕夜,街上人流如织,人头攒动,更是热闹非凡。 众人又不熟悉地形,生怕迷了路,也不敢再往里走,便在路边找了家最大的酒楼,鱼贯而入。 除夕夜,这顿饭就是年夜饭了,即便是在京城,李元庆也毫不吝啬,尽是点的大鱼大肉,足足二十多个菜,又特意吩咐厨子多煮了两条猪后腿,顺子这些棒小伙子,就差点把舌头吃进肚子里去了,各人都是大为欢喜。 不过,一结账,李元庆却有些无语,这顿饭,竟然吃去了近20两银子,这个物价,若是在广宁城,可以吃这样的酒席七八次了。 在这繁华的新年背后,老百姓们又该怎么过活? 但此时李元庆的身份,这些问题肯定不是他能操心的了的,吃完饭,一行人找了个小客栈住下,便都呼呼睡去。 天启二年大年初一,一大早,李元庆一行人便离开了京师,竟自向西北而行,前往宣府镇。 出了京师地界,一路往西北而行,地形地貌,都有了一些变化。 但最显著的,还是官道两边的农田。 从大沽口到京师这一段,水源充沛,即便天气恶劣,但农田里庄稼长势都还不错,但过了京师,到了怀来,就有了天上地下的差别。 农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李元庆特意去路边的几处农田查看了一番,很多地里的小麦,才刚刚长出幼苗,怕还没有寸许高,即便对农业并不了解,但与京师南面的土地相比,李元庆也能猜到,今年,这边的收成,必然好不了哪里。 大年初五,李元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张家口。 此时的张家口,远非后世的规模可比,这是一个距离宣府卫城很近的镇子,因为地理位置的紧要,被晋商们看重,这些年才逐渐发展起来。 此时,张芸娘和刘春花就暂时住在这里。 虽然并没有与张芸娘她们联系的方式,但张家口并不大,让杨小船去打听了一会儿,李元庆便找到了门。 杨小船虽然小胳膊小腿,颇为瘦弱,不像士兵的样子,但他头脑机灵,熟悉人情,来做这种世俗的琐事,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一座两进的小宅院,门口贴着新鲜的对联,顺子敲了一会门,很快,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便出来开门,“谁呀。” 一看到李元庆,她的小嘴不由用力捂了起来,片刻,慌忙往宅子里面跑,“夫人,夫人,是爷,是爷回来啦。” 看着小荷娇嫩的身影,李元庆不由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小丫头,慢点。别摔着。” 几日不见,或许是这些时日吃的不错,这小丫头身条似乎圆润了不少,张开了一些,也越来越水灵了。 片刻,张芸娘、刘春花、丫头、小荷、小莲,一起迎了出来。 “哥-----” 张芸娘用力叫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若不是顾及场合,顾及身份,她怕是要马上扑进李元庆怀里了。 李元庆大步上前,笑着握住了张芸娘的小手,“芸娘,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张芸娘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瞬间得到了释放,片刻,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忽然低声对李元庆道:“哥,你先去屋里坐,让春花嫂子来安排这些兄弟,咱们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李元庆眉毛不由一挑,神情间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这个小宅子,尽是他的女眷,这大过年的,谁又会到这里来? 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施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轻轻一个万福,“是李爷回来了么?奴家叨扰了。” 一看她熟悉的俏脸,李元庆的表情瞬间释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轻松又愉悦的笑意,“夫人,您也在。外面风寒,快去里屋坐。” 居然是渠家小姐。 渠家小姐何等精明?自然看懂了李元庆眼里的那种说不出的热切,俏脸微红,对旁边的丫鬟藕儿道:“藕儿,扶我去屋里。” “是。”藕儿扶着渠家小姐来到里屋,李元庆和张芸娘随后也走了进来。 张芸娘亲自给李元庆泡上了热茶,几人一番寒暄,离别的生疏也渐渐消散。 渠家小姐笑道:“前些时日,听说李爷跟随毛军门打下了镇江城,着实令人欢欣鼓舞。可随后,鞑子又反攻镇江,毛军门跟李爷都没有了消息,芸娘妹妹着实担心的不行。李爷,可否跟奴家说说,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芸娘也竖起了耳朵。 李元庆不由一笑,“夫人,芸娘,此事说来话长啊。” 说着,李元庆便把镇江守卫战之后的事情,对两人叙述了一遍,当然,只是很概括的过程,细节全都忽略。 渠家小姐闻言不由秀美紧蹙,她思虑良久,这才道:“毛军门果然高瞻远瞩,艺高人胆大。退去辽海岛屿,看似是失去了在辽东诸地的主动权,但建奴不善水战,只要假以时日,毛军门必能卷土重来。” 李元庆不由也对这渠家小姐有些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小娘皮不仅会做生意,在军事方面,居然也有着远超越常人的眼界。 但仔细思量一下,李元庆也释然开来,渠家小姐就算是庶出,但也毕竟是渠家血脉,以渠家的能量,族中子女的教育水平,又岂能差的了? 这也是封建时代,百姓与豪绅、贵族之间,最大、也是最致命的一个关键点。 豪绅、贵族,往往拥有最好的受教育权利,而平民百姓,想要学习知识,却有着诸多诸多的限制。 失去了平等的受教育权,这就是使两个阶层之间的差距,也拉越大,永远无法弥补。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渠家小姐扭扭捏捏,便想要告辞。 这时,张芸娘忙道:“敏秋姐姐,之前芸娘帮不上你,但现在哥哥回来了。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的。我们把事情告诉他吧?” 渠家小姐俏脸不由一红,“这?芸娘妹妹,这,这是姐姐的家事啊。李爷,李爷虽然有本事,但,但又怎的能帮的上奴家……” 单纯的张芸娘怎的是渠家小姐的对手?忙着急道:“哥哥,是这样。渠家的大爷,就是敏秋姐姐的大哥,想让敏秋姐姐改嫁。” “改嫁?”李元庆说着,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看向了渠家小姐。 渠家小姐俏脸更红,她本是寡居之人,这种话,又让她怎的能说出口? 本来,与张芸娘的相交,一方面是为了继续与李元庆保持着联络,算是留一根线,另一方面,随着相识时间的增加,渠家小姐也喜欢上了单纯的张芸娘,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姐妹。 今日,她大哥又派人来烦她,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来张芸娘这里避难,却想不到,这时,李元庆居然回来了。 ************************************************************** 正文 第83章暗流 ~~~~~~~ 寡妇改嫁,历朝历代,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在大明,虽然经过了程朱理学的束缚,但那只是对女子的行为设立了一个标杆,对寡妇改嫁,也并不反对。 按照道理来说,渠家小姐已经孀居几年,家族让他改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过,李元庆还是嗅到了其中的一丝不寻常。 先抛却李元庆对渠家小姐某些无法言喻的个人因素,渠家小姐本身是广宁大药商张记宝丰堂的实际掌舵人,张家虽已经衰败,但宝丰堂却没有,宝丰堂的大架子,依然牢牢的掌控在渠家小姐手里,使得渠家在广宁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中转站,对他们的口外生意,可以说帮助极大。 那为什么,渠家现在当家的大爷,要让他这颗关键棋子的妹妹改嫁呢? 像他这种人物,怎么可能会无的放矢? 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广宁城即将保不住了…… 以渠家这种超级豪商的能量,再加之他们与后金高层的关系,这真的是保不准啊。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久久沉思不语。 一旁,张芸娘不乐意了,“哥,跟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 “哦。”李元庆忙一笑,“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夫人,多日不见,你我也算是旧友,今晚,在小宅吃个便饭再走吧。” 渠家小姐看李元庆的表情不似作伪,羞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出去看看兄弟们安顿的怎么样了。顺便整点好菜。” 李元庆走出门外,渠家小姐不由有些羞恼的看了张芸娘一眼,“芸娘,你,你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他?姐姐,姐姐不理你了。” 张芸娘虽然单纯,但又怎能看不出渠敏秋的意思,忙上前握住了渠敏秋的手,“敏秋姐姐,是芸娘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哥哥回来了,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事情的。” 在张芸娘的心里,他的元庆哥哥,一向是无所不能,当年,在沈阳城是这样,在广宁城是这样,现在,依然也是一样。 渠敏秋当然明白张芸娘的心思,只是,他,他真的有办法,将自己救出苦海么? 渠敏秋的芳心里忽然也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期待。 ………… 李元庆来到院子里,顺子他们已经被刘春花领进了堂屋隔壁的偏房,每人都喝上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 看到李元庆过来,亲兵们赶忙起身问好,李元庆笑骂了一句,“你们几个小子,待遇可是比老子高啊。” 众人嘿嘿直笑。 虽然张芸娘是顺子的亲姐姐,但此时毕竟是在李元庆的内宅,便是顺子,也不敢贸然跑去见姐姐。 刘春花这时推门走进来,不由一笑,“元庆,面汤还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下面条。”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跟着刘春花来到了偏房不远的厨房,“春花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刘春花故作生气道:“元庆,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可就远了啊。老商那边怎么样?” “呵呵。那边不错。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这次,要是事情顺利,我就把你和芸娘一起接过去。” 刘春花闻言不由大喜,但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元庆,这,这不好吧?毛军门那边……” 李元庆一笑,“我现在已经外放了,基本上能说了算。” “那真是太好了。”刘春花更喜,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元庆。” 她刚要对李元庆开口,这时,丫头却是跑了过来,一看到李元庆在,不由大喜,一把抱住了李元庆的胳膊,“元庆哥哥,你回来都不来看我。” 李元庆忙道:“嘿嘿。丫头,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会拿给你。” “真的?”丫头眼睛一亮,“元庆哥哥可不能骗我。” 刘春花有些不乐意了,“丫头,你胡闹什么。叫元庆叔叔。”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没错,他叫商老六大哥,丫头再叫他哥哥,这不是岔了辈…… 丫头却不理会刘春花,自从李元庆让她获得了新生,她对李元庆格外亲昵,一边抱着李元庆的胳膊,一边道:“元庆哥哥,我娘下的面不好吃,我来给你下面吧。” “你啊,还是少给娘添乱吧。”看着李元庆不反感丫头,刘春花也是很开心,笑着把丫头拉到自己身边,“去,给元庆叔叔刷个大碗。娘给元庆叔叔下面。” “哦。”丫头听到是给李元庆做事,赶忙像只快乐的小蜜蜂一样,跑到门口给李元庆刷碗。 面条是普通的擀面,半白面半粗面,加之用豆鼓熬制的秘料,看着很是诱人。 丫头刷碗回来,刘春花把丫头打发掉,李元庆知道刘春花有话说,便在厨房里找了个小板凳吃面。 刘春花道:“元庆,渠家小姐那边出了些事。我们在张家口这些时日,她帮了我们不少忙。你要能帮她一下,就帮她一下吧。” 连刘春花都开了口,想必,渠家小姐在李元庆的后宅里,为人确实不错。 李元庆道:“春花嫂子,知道男方是谁么?” 刘春花想了一下,“好像,好像是宣府镇王家的二少爷。听说王家老爷是京里的大官。现在的宣府镇副总兵王源,是这位二少爷的亲二叔。” “哦。”李元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点了点头。 男方在宣府镇背~景很强,这就意味着,渠家对口外生意,采取了谨慎的政策,转而来稳固关内的前哨阵地。 这很有可能,他们在口外的生意,现在怕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对了,春花嫂子,等下你去找个酒楼多订两桌,今晚渠家小姐要留下来吃饭。” “哎,好,元庆,我这就去。” ………… 晚饭很是丰盛,张家口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却是晋商最重要的前沿阵地,酒楼很多,风味也是众多,可以说是汇天下之精粹。 作为眼下大明最有实力的商人集团,这些大老爷们,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生活。 李元庆和张芸娘、渠家小姐坐了一桌,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藕儿和刘春花、丫头、还有小莲、小荷坐了一桌,顺子和段喜亮、杨小船、黄国山这些大头兵,坐了两桌,这些莽汉,自然不能在内宅,而是前院的偏房,不用理会。 若是在寻常官宦人家,像是李元庆、张芸娘和渠家小姐坐一桌,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但渠家小姐是商人,也是李元庆的合作伙伴,他们两人,也都不是迂腐之人,便这样坐了下来。 本来,李元庆想让刘春花和丫头也坐倒自己这边,丫头倒是满心欢喜,可刘春花说什么也不愿意,李元庆明白她的心思,只得作罢。 刚吃了一大碗面条,腹中有食,面对张芸娘和渠家小姐,李元庆显得斯文了许多。 几番寒暄客套之后,各人都喝了一点酒,李元庆便也说出了正题,询问渠家小姐在广宁那边的生意情况。 渠家小姐本就妖娆,此时喝了点小酒,俏脸上泛起了两抹淡淡的酒晕,更是诱人,不过,她的头脑却是很清醒,“李爷,不瞒您说。下半年开始,生意开始有些难做了。一方面,各家竞争的厉害,另一方面,那边的需求也少了。现在,很多珍稀药材,有钱都收不上来。哎。” 她说着,深深叹息一声,更是我见犹怜。 李元庆点了点头,淡淡的品了一口杯中酒。 后金方面的需求减少,有着诸多方面的原因。 原来,后金不过只是在蛮荒之地,天气恶劣,土地少产,各方面物资,自然是极度紧缺。 但现在,后金打下了辽阳、沈阳,占据了辽南、辽东,贸然多了这么多土地,这么多人口,资源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不过,这只是后金需求量减少的一部分原因,最关键的,还是老奴的仇汉政策。 此时,在后金的血色恐怖统治之下,整个辽地的汉人,人人自危,便是李永芳这种大奴才,也得夹起尾巴做人,更何况,是底下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喽呢。 还有一部分原因,晋商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渠家生意虽然不小,但照着范家这种巨无霸巨头而言,还是有些示弱了。 市场萎靡,再加之各种原因,生意自然好不了。 不过,李元庆却是明了,随着新一年老奴春季攻势的开启,这种贸易,又会兴盛起来。 对于麾下奴才兵甲利器的提高,老奴可从不会吝啬。 又喝了几杯酒,李元庆看着渠家小姐的眼睛道:“夫人,形势即是这般,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渠家小姐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李爷,奴家还能怎么办?先稳住大局,不让架子倒塌,等过完了年,再去想办法吧。” 吃完酒宴,时候已经不早,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风很大。 张家口这地方四地平坦,是南来北往的交汇之地,也是有名的风口。 张芸娘已经有些不胜酒力,被小荷扶到房间休息,李元庆笑着看着渠家小姐道:“夫人,我送你。” 渠家小姐虽然意识很清醒,但毕竟是女人,今晚喝了不少酒,难免有些不胜酒力,刚要起身说话,忽然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好在李元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这才让她不至于出丑。 “谢谢,谢谢李爷。”渠家小姐声音如蚊子,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脸。 李元庆也绝不多占她的便宜,招呼她的贴身丫鬟藕儿过来扶着她,走出门外,对顺子和段喜亮几人招呼道:“你们几个,起来干活了。” 今晚虽然是宴席,但这些亲兵们,却不能喝酒,正在偏房里聊天打屁,听到李元庆招呼,赶忙收拾起各自兵刃,来到了门外。 “喜亮,你跟国山带几人陪我出去一趟。顺子,你和小船看好家门。” “是。” 这时,藕儿已经扶着渠家小姐来到了门外,被冷风一吹,她的精神不由一振,看到旁边的李元庆,俏脸却是更红,忙压低了她的裘皮帽,“李爷,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用不着麻烦您了。” ************************************************************ 正文 第84章深宅 ~~~~~~~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夫人,我有几件事情,需要跟你说一声。” 渠家小姐明白李元庆是有正事儿,便不再拒绝,被藕儿搀扶着,施施然来到了门外。 她现在住的宅子,距离张芸娘这小宅子不远,只隔了一条街,今天便没有坐马车。 黄国山带着两个亲兵在前面开道,段喜亮带着六个人在后面警戒,李元庆和渠家小姐在中间,冒着细细碎碎的小雪,漫步在这并不宽敞的小道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家口虽是豪绅汇聚之地,治安很不错,但对于自己的安全,李元庆却是从来不敢大意半分。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死在了最卑微的阴沟里。 渠家小姐身材很高挑,差不多可能够到李元庆的下巴,虽有藕儿搀扶着,但两人,却有些像后世正在压马路的情侣,加之细细碎碎飘洒的雪花,倒别有一种意境。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转过弯,往前走了几百步,来到了一座小宅子之前,渠家小姐轻声道:“李爷,到了。” 她似乎有点心虚,并没有邀请李元庆进去坐坐的意思。 李元庆也不生气,笑着点点头,低声道:“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对了,明天,如果有可能,我想见见渠家大爷,你帮我安排。” 说着,李元庆一笑,摆手对段喜亮和黄国山几人道:“咱们走。” 没有丝毫停留,几人迅速消失在了雪夜的巷子尽头,只留下渠家小姐一阵失神。 门房已经打开了门,藕儿忙道:“小姐,他们走了,咱们进屋里去吧。” “哦。”渠家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小心走进了宅子内。 ………… 回到自己的宅子,和刘春花一起,把亲兵们的住宿安排妥当,李元庆这才来到了后宅。 张芸娘洗了脸,又喝了些醒酒汤,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看到李元庆回来,她忙端着一碗醒酒汤来到李元庆身前,“哥,这是刚熬的,喝些暖暖身子吧。” 李元庆一笑,端过碗来,喝了几口,是银耳冰糖之类的补品,味道还不错。 今夜,张芸娘喝了点酒,比往常更多了几分女人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自广宁之后,李元庆的身家不断提高,张芸娘的生活水平也是直线提高,她的身子已经长开了不少,比以前胖了一些,更有青春的气息和女人韵味。 看着李元庆火热的眼神,张芸娘俏脸不由羞红一片,“哥,我,我服侍你脱衣服。” “嗯。”李元庆一笑,张开双臂,任由张芸娘的动作。 张芸娘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释然开来,毕竟是她的元庆哥哥,自幼一起长大。 两人很快来到了床上。 张家口因为特殊原因,生活水平很高,此时是床,而不是炕,看成色,木料材质还相当不错。 躺进舒服柔软的新棉被窝,感受着张芸娘稚嫩却火热的身子,李元庆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对了,芸娘,你见过顺子了么?” 宅子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小宅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就算是两进的宅子,顺子也不能轻易来后院。 张芸娘一笑,“哥,刚刚见过了。顺子比以前结实了不少,看着也懂事了。谢谢哥哥。”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 “还好。渠家姐姐对我很照顾。来到这边,多亏了她,我们才顺利安下家来。对了,哥哥,你在那边怎么样?” 白天繁忙,晚上,两人终于有时间一诉衷肠,分别的隔阂,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与心更近的距离。 良久,两人有些困倦了,李元庆笑道:“睡吧。芸娘。” “哦。”张芸娘嗯了一声,小身子却是一颤,似乎很是失望。 李元庆一笑,熟悉的揽着张芸娘的身子,忽然发现,几日不见,自己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了。 “芸娘?”李元庆轻轻唤了一声。 “哥哥?”张芸娘刚闭上的大眼睛赶忙睁开,一眨一眨,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李元庆一笑,“芸娘,哥哥忽然睡不着了,咱们再聊一会?” 张芸娘俏脸越来越红,身子越来越热,到了这个时候,她怎的还不明白,她的元庆哥哥话里的意思? “哥哥……” 一声轻轻的呼唤,仿似两人灵魂战栗的对撞,也让李元庆胸腹中的烈火被完全引燃…… 不知何时,床边的帘子被放下来,烛光微微闪烁,火盆里,炭火被烧的劈啪作响,窗外,细碎的雪花有意无意的怕打着窗檐,一副简单细碎的生活画卷,不经意间,却越来越发生动…… ………… 早晨,风雪还没有消散,整个天空,显得有些阴郁。 看着怀里熟悉的小身影,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温馨而又温柔的笑意。 瓜熟自落,水到渠成。 踏出了这一步,他和小女孩真正的成为了一家人。 不忍心惊动了熟睡的小女孩,李元庆小心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来到了屋外,却见小莲和小荷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待着服侍李元庆洗漱。 “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李元庆一笑。 两个小丫头比之前都长大了一些,李元庆的水涨船高,她们的生活水平,也是直线般受到了直接影响。 “爷,我们起来一会儿。”小荷小心的看了一眼李元庆的脸色,柔声细气的道。 李元庆却发现,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这小丫头,已经懂事了。 旁边小莲,毕竟年幼,孩子般紧张的看着自家的大老爷,仿似生怕有什么地方,惹得大老爷不满。 李元庆一笑,洗漱一番,对两个小丫头笑道:“今天爷心情不错,等会儿,你们跟刘管事说一声,一人买件新衣,就当是爷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吧。” “谢谢爷。谢谢爷。”两个小丫头不由大喜,欢喜着离去。 看着她们欢快的身影,李元庆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不由哼起了那个经典桥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来到前院,亲兵们早已经起床,顺子和段喜亮正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跑步。 看到李元庆过来,顺子赶忙跑过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嘻嘻道:“哥,今天什么安排?” 见到了姐姐,他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愉快。 李元庆对顺子低声耳语几句,顺子的脸色马上郑重起来,连连点头,低声道:“哥,我马上去安排。” 李元庆低声道:“这事儿,你带着杨小船,有事情他比你机灵。记住,打听消息为主,千万不要暴露,更不要惹事。” “是。哥。”顺子赶忙匆匆离去,跑到杨小船身边,低声耳语几句,杨小船连连点头。 很快,两人穿好了衣服,又招呼了两个亲兵,迅速出了门外。 李元庆也在院子里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舒展了一下筋骨。 不论何时,身体永远是最根本的本钱,即便温香软玉在怀,李元庆一刻也不得怠慢。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便领着丫头,带着段喜亮和几个亲兵,来到了外面的街市上。 这主要是李元庆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给丫头买几件礼物,顺便也见识下张家口的风情。 黄国山带几个亲兵留守宅院,家里面李元庆也放心,优哉游哉的拉着丫头的小手,走在张家口的主街上。 张家口地势很平,主街很宽,但两边的建筑物大都很简易,以实用为主,不像沈阳、广宁这种大城市,那么精致,更不用跟京师的比了。 街面上人流不多,的,毕竟,这些豪绅大佬们,也不指望做本地人的生意。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街面上各种店铺,却是齐全的紧。 大佬们做大佬们的大生意,小买卖人便做些小买卖生意,为大佬们服务,简单的生活用品,也能够维持开销,算是一个简单的生物链。 来到一家布,给丫头挑了几块好布,又让裁缝给丫头量好,交了定金,丫头已经高兴的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李元庆本想再给丫头买几件首饰,顺便再给张芸娘买几件,可刚走到布门口,却正看到小荷在一个亲兵的陪伴下跑了过来,“爷,渠家小姐那边来信了,要您马上回宅子里去。” 李元庆不敢怠慢,丫头也知道是正事,不敢再耍小性子,一行人赶忙匆匆赶回了宅子里。 过来送信的是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藕儿,看到李元庆过来,她忙小跑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收拾下,我马上过去。” ………… 这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宅院,朴实无华,外表看不出丝毫的特别,只有门口有两尊半人高的小石狮子,颇有威严,似乎也预示着,这宅院的主人,是个很威严之人。 宅院位于主街的背后,坐北朝南,两边的街道都很宽阔,偶尔看到有车马进出。 与在广宁的张记宝丰堂大宅一样,这宅子,既能住人,又可以充作仓库。 亲兵给门子递上了简易的名帖,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笑着迎出来,“李守备、李大人,我家老爷请您进去。”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话,跟在这管家身后,快步走进了宅子里。 宅子前院不大,看得出,两边应该是被隔开了,应该是充作仓库,进了两道门,便来到了一个小花园,前面,就是正堂,同样是高大、却朴实无华。 不过,主人似乎并没有要迎出来的意思。 李元庆也不介意,他毕竟只是个守备,而且是广宁军辽东毛文龙部麾下的守备,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含金量。 “李守备,我家老爷正在里面等你。”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在前面引路。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迈过了门槛,进入了正堂。 **************************************************************** 正文 第85章消息 新书榜最后一天,求点支持。 ~~~~~~~ 正堂很宽大,门口摆了几盆绿色的迎宾植物,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书画墨宝,中央的太师椅上,一个年约四十出头、一身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不用说,此人就是渠家大爷、渠明瑞。 听到李元庆进来,渠明瑞也没有醒来。 他的头顶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由草书写了四个大字-----‘韬光养晦’,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管家赶忙跑到渠明瑞身边,小心耳语了几句。 渠明瑞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遮掩不住的疲惫,他扫视李元庆一眼,大约五六秒钟,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模式化的笑意,忙站起身来,笑着对李元庆道:“这位便是毛军门麾下的李守备吧?果然是少年英才啊。渠某刚身体不适,怠慢了贵客了。还请李守备海涵啊。李守备,请,快请坐。阿福,上茶。” “是。”这叫阿福的管家忙小心走出门外。 李元庆一笑,也不客套,坐在了渠明瑞下首的花梨木椅上,拱手笑道:“冒昧来打扰渠爷,倒是李某失礼了。” 两人客套一番,管家端上了茶水,渠明瑞笑道:“不知李守备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要务?” “呵呵。”李元庆一笑,“渠家是名满天下的大粮商,某今日也算是慕名而来啊。渠爷也知道,毛军门奇袭辽东,在后金背后生根,被老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儿郎们虽勇,各项物资却是极度缺乏,尤其是粮食。久闻渠家高义,某今日来,便是想跟渠爷聊一下,如果合适,我军想从渠家,采购一些粮食。” 渠明瑞闻言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是他的庶妹子渠敏秋介绍过来,本来,他以为李元庆是想来他这里‘化缘’,讨点小便宜,所以,他并不是特别待见李元庆。 渠家虽是豪商,但现在大明各处,官与绅之间,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行情。 各级官吏,对这种商家豪族,能撕一口,那就是一口。 但李元庆却是摆出来一副公事公办、要正经谈生意的模样,反倒让渠明瑞有些看不透李元庆的意思了。 晋商集团,发家的路径并不复杂,基本上以两种行业为主,一是粮食,二是票号,就是钱庄。 通过原始资本的累积之后,他们借助地利之势,纵贯南北,从而越积越大,现在只是天启二年初,大明朝廷对天下还有着很强的掌控力,他们就算强大,却也得乖张一些,夹起尾巴做人。 但等到了崇祯末年,这天下的财富,基本上就得看他们的脸色了。 此时,看着李元庆神情不似作伪,渠明瑞笑道:“李守备,不知毛军门想要在某这边,采购多少粮食?” 李元庆一笑,“毛军门那边,现在还没有定数。不过,我估计,每年两万两银子的粮食,应该是最少的。” 毛文龙怎的能屑于与这些奸商打交道? 这两万两银子的数额,大概是李元庆麾下现在五千多口人,一年的粮食消耗总额。 这数额也不算小了。 作为商人,李元庆相信,渠明瑞就算是眼高绝顶,也绝不会放着银子不赚。 当然,李元庆之所以想搭上渠家这根线,最关键的,还是他们神通广大。 否则,如果只能从登州、莱州买粮,格局实在太小,加之李元庆对登莱之地,也没有太多影响力,若被有心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而渠家家大业大,即便宣府镇距离李元庆的长生岛千里之遥,但只要能保证粮食货源的稳定性,就算比市价贵一些,李元庆也完全可以承受。 思虑片刻,渠明瑞不由一笑,“李守备,不知这交易,何时才能进行?” 李元庆一笑,“某倒是想越快越好。不过,我军现在还有一些杂事,没有处理完毕,时间可能要拖后一点。最晚也就在开春之后吧。但某可以先付一些订金,表示我军的诚意。届时,渠爷只需派商队,将粮食运往大沽口岸,剩下的我方会来接收。至于要现银还是银票,这个可由渠爷您来决定。” 说着,李元庆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笑着递到了渠明瑞身前。 渠明瑞拿起银票,扫视一眼,是两千两,一成的数额,这已经不算少了。 “李守备果然是爽快人。这买卖,我渠明瑞接了。李守备今日上午可有空?在寒舍用一顿便饭可否?” 渠明瑞要请客,李元庆当然不会拒绝,笑着拱手道:“那可就叨扰渠爷了。” ………… 午饭很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毕竟,还没有做生意,李元庆便付了订金。 渠明瑞自幼便沉浮商海,在这方面,他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慢了礼数。 一顿午饭,李元庆和渠明瑞相谈甚欢,李元庆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一点想法,都会让渠明瑞脑洞大开,思虑良久。 这更让渠明瑞打定了主意,要结交李元庆这个朋友。 渠家是百年豪商,李元庆也不会担心他们会赖账,晋商集团虽然不咋的,但他们对信誉,却是看的比命还重。 在这方面,他们倒比后世的那些奸商,要强上不少。 吃完午饭,渠明瑞亲自将李元庆送出了大门外,引得管家和门房都是咋舌不已。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一向心高气傲、连游击、参将都不放在眼里的大爷,怎的会对一个不入流的守备这般亲热? “李兄弟,一路顺风。哥哥就在这里,等待着李兄弟名扬四海的佳音了。”门口,渠明瑞笑着对李元庆一礼。 李元庆一笑,“渠爷,冬天总会过去,春天也不会远了。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李元庆的背影远去,渠明瑞轻轻念着李元庆刚才那句话,“冬天总会过去,春天也不会远了?” 忽然,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摆手对管家道:“阿福,今晚范家的场,我不去了。你去安排一下吧。” 管家不由大惊,“大爷,范家,范家今晚可是他们二爷亲自过来啊。” 渠明瑞一笑,“你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说着,他头也不回,竟自朝着他刚纳的第十一房小妾的院子走去。 ………… 回到张芸娘的小宅子,李元庆却发现,渠家小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满眼紧张的看着自己,藕儿也是满眼期待。 张芸娘昨夜承欢,发髻已经挽起,忙亲热的上前搀扶住李元庆的手臂,“哥哥,敏秋姐姐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们听说是渠家大爷亲自把你送出的大门外。” 李元庆不由一笑,扫视过几女,“你们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渠家小姐俏脸不由红的快要滴出水来,事实上,李元庆刚进渠明瑞的宅子,她的奴仆便在门外等着了,第一时间就通报到了这里。 “李爷……”渠家小姐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无法开口,又不敢看李元庆,尴尬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李元庆也不好再逗弄她,笑道:“我今日去渠家,是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情。至于夫人您的事儿,先不要着急,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哦。这样啊……”渠家小姐有些失望,但片刻,却又恢复了正常。 她当然明白,以她大哥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又怎能轻易改变? 更何况,李元庆又不是去求亲,这种事情,又怎的能说出口? 而李元庆此时只是守备,就算求亲,恐怕大哥也未必会答应…… 忽然,在这一刻,渠家小姐忽然希望,李元庆的官职如果能再大一些,那该多好…… 与几个女人寒暄一番,李元庆不再理会他们,竟自来到了后宅休息。 渠家这边的事情很顺利,也让李元庆心里有了些底气,关于未来的规划,也会有相应的调整。 广宁城的未来,以此时李元庆的能力,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但广宁城此时却是明军在辽地的物资中心,有着大量的兵器、铠甲,粮草储备,还有为数众多的匠户,军户。 若是想弄出点兵器、铠甲来,只需花费一些银子,应该没有太多大碍,不过,若是军粮…… 这东西实在太扎手了,万一被察觉,这必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即便是李元庆胆大,也不敢轻易打主意。得不偿失啊。 至于匠户、军户,这倒是可以想些办法,多带走一些。 只是,李元庆在广宁的根子并不深,高层,更是没有一根人脉,想要要人,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啊。 而此时,李元庆手里虽然还有些银子,但~~,这些银子,大部分,都要准备将来从渠家买粮,若是在广宁城跑关系花去太多,黑岛这种茬,那可不是常有啊。 想着,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只需要一根线,串联起来,找准关键点。 比如,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李元庆能把渠家小姐拿下,那…… 说是人、财两得,那也是绝不为过啊。 只是,种子虽然已经发芽,但渠家不是小门小户,李元庆这边还有张芸娘,即便渠家小姐肯点头下嫁,这后续的身份,也很难安排,更不要提,即便李元庆付出了这么多,以渠家小姐的性子,恐怕也未必肯点头下嫁啊。 正神思间,张芸娘在外面敲了敲门,“哥哥,睡了么?我可以进来么?” 李元庆舒展了一下疲惫的筋骨,“芸娘,进来吧。” 张芸娘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小心放在床边,笑道:“哥,这是春花嫂子刚熬的莲子粥,你趁热喝些吧。顺子刚才回来了,正在前堂等着见你呢。” 李元庆点了点头,飞快把粥喝下,对张芸娘道:“晚上,让春花嫂子下面条吧。那面条我很爱吃。对了,再多煮一点肉。” “嗯。我马上去跟春花嫂子说。” 张芸娘笑着离去。 李元庆也来到了前堂,顺子赶忙凑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哥,那个王二公子的消息,我们已经打听到了………” **************************************************************** 正文 第86章鱼与熊掌 ~~~~~~~ 晚饭是大碗面条加咸水煮肉,虽然糙了点,但却格外下饭。 自家人,自然也没有太多讲究,各人都吃的很足。 吃过晚饭,让杨小船和段喜亮留下来守卫宅院安全,李元庆带着顺子和黄国山,来到了渠家小姐的宅子。 通过顺子今日去宣府卫城打探的王二公子的消息,李元庆对渠家小姐这门婚事,心中也有了数。 王家是宣府镇豪族,王二公子的父亲,是当今东宫詹事,内阁大学士,万历二十二年正经的科班头甲出身。 此时,虽然天启小皇帝还没有子嗣,王老爷子这东宫詹事,只是虚职,但这厮已经六十出头,在朝中为官几十载,可谓根深蒂固,即便他是个快要退仕的闲职,但在宣府镇这屁大点的地方,能量也绝不容小觑。 王二公子的大哥,现在也是翰林编修,虽还没有实缺,但也绝对是显赫高官。 不出意外,这王老爷子退仕之时,便是这王大公子上位之时。 这样的家世,莫说是在宣府镇这种北边偏荒之地,便是在江南,也是绝对的大家豪族了。 只是,这王二公子已经年过四十,虽发妻已亡,但这厮却是风流成性,这一大把年纪了,正事没做成几件,缺德事却是干过不少。 与渠家小姐这门亲事,也是他本人率先提出来,只因,在年前一位王姓晋商请客时,王二公子无意间看到了渠家小姐一眼,便惊为天人。 王二公子既然开了口,虽是续弦,但却是正妻,这个诱惑,又让渠明瑞怎的能拒绝? 大势之下,明知是个火坑,渠明瑞也就半推半就了。 毕竟,渠家虽是山西豪族,但跟满门显贵的宣府王家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坦白说,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从正面,李元庆就算有心,却也无力,所以,他必须要征求渠家小姐本人的意见。 此时,虽是夜间拜访,若传出去,必然对渠家小姐名声有碍,但在此时这般境地,李元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顺子去敲门,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信,邀请李元庆进去。 渠家小姐这小宅子跟张芸娘的小宅子相差无几,基本上就是一个规格,李元庆进了客堂,藕儿奉上了茶水,好一会儿,渠家小姐这才姗姗出来,有些憔悴,却愈发动人。 李元庆看出来,刚才她应该哭过,刚刚补好了妆。 藕儿很快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渠家小姐和李元庆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李元庆看着渠家小姐的俏脸,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即便是天之骄女,才华横溢,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始终是由男人做主,女人,很难有选择的机会。 “夫人是不是怪我?”沉默良久,李元庆终于开了口。 渠家小姐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奴家怎的会怪李爷。这事情,本来就很难改变,只怪奴家的命苦罢了。” 李元庆道:“夫人,其实,这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来去解决。” 渠家小姐闻言一愣,“李爷,奴家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忽然一把抓住了渠家小姐的小手,“现在,我有两个选择给你。第一,我带你走。带你到一个新的地方,所有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渠家小姐又羞又急,想挣脱开李元庆的大手,却没有力气,涨的俏脸通红。 李元庆知道第一个选择怕是行不通了,轻轻放开了她的手,微微苦笑,“我就知道,你必定不会选择第一条路。” 渠家小姐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她忙起身深深一个万福,“李爷见谅,这件事,奴家,奴家真的不能随您。奴家要是走了,王家必然会迁怒大哥,这,这让奴家如何能够心安?” 李元庆点了点头,“那便选第二个选择。” 李元庆说着,忽然一笑,“透过事物看本质。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李元庆说着,脸色忽然一片阴郁,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啊?” 渠家小姐不由一声惊呼,娇躯都微微颤抖,“李爷,这,这如何使得?这……不行。李爷没有必要为了奴家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夫人,王二公子就像一条恶狗,你不对他动手,早晚,他都会把人咬死。我替你做完这件事,马上就会离开这里,风险应该可控。” 渠家小姐却拼命摇头,“李爷,还有芸娘她们呢。不行,不行,奴家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她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伤心欲绝。 “夫人,我最害怕女人哭了。别哭了成不?你这样,咱们还怎么商量?”李元庆说着,再一次握住了她的小手。 渠家小姐这时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李爷,奴家……” 李元庆这时却用力的把渠家小姐揽进了怀里,“叫我元庆。” 渠家小姐感受着李元庆结实火热的胸膛,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渐渐清醒,“元庆,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啊。我,我毕竟是嫁过人的……” 渠家小姐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 李元庆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可我知道,你还是处子。” “你……” 渠家小姐又羞又怒,刚想要说话,却不防,李元庆已经用力吻住了她的小嘴…… ………… 两人一番纠结,都已经情动,但就快要最后一步之时,李元庆忽然冷静下来。 以渠家小姐的性子,若此时强行将她占有,也算水到渠成,接下来或许也会事半功倍,但~~,她毕竟不是后世的女性,经历过那么多开放思想的教育。 这会让她觉得,玷污了她的尊严,会在她的心里,种下一根刺,觉得她不值得珍惜。 感受着李元庆忽然停下了动作,渠敏秋也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元庆,迷茫而不知所措。 李元庆额头用力抵住她的额头,“敏秋,不要在这里。我们去你床上。” 渠敏秋俏脸瞬间红的要滴出水来,她紧紧咬着红唇,片刻,却轻轻点了点头…… ………… 一夜繁花散尽,看着身边的玉人,看着床单上片片血红的痕迹,李元庆也有些恍若梦中。 后世,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但此时…… 李元庆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其实,事情可以做的更好,只可惜,时间不等人,若不做出这一步,对李元庆今后的计划,没有足够安全的保障。 更何况,能得渠敏秋这般玉人,又有谁能不心动? 不过,却是苦了在外面守夜的顺子这些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灼热的目光,渠敏秋这时也睁开了眼睛,看到李元庆陌生却格外熟悉的脸,她慌忙如同受惊的小兔儿一般,又钻回到被窝里。 李元庆不由一笑,轻轻抚摸着她如羊脂白玉般光滑的后背,“敏秋,你知道么?癞蛤蟆终于吃到天鹅肉了。我爹娘在天之灵要是能看到,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渠敏秋又羞又喜,“元庆,我,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芸娘。” “呵呵。瓜熟自落,水到渠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已经不能自拔。” 渠敏秋心里欢喜,却道:“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个可恶的登徒子。” 两人嬉闹一阵,李元庆又有些兴奋,不过,事情紧急,肉已经吃到嘴里,李元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低声对渠敏秋道:“敏秋,这件事,马上就要实施,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渠敏秋有些心悸的道:“元庆,芸娘她们怎么办?” 李元庆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此事,我马上就去安排……” ………… 从渠敏秋的宅子里出来,李元庆的眼睛有些血红,守在外面的顺子忙问道:“哥,事情怎么样?” 李元庆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走,先回去再说。” 从后门离开,李元庆直接回到了张芸娘的小宅子,将刘春花招了过来,低声吩咐一番。 刘春花重重点头,“元庆,我们这边应该无碍,关键是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啊。”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很快,咱们一大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已经有了之前的诸多经历,刘春花也不再婆婆妈妈,“元庆,我马上去安排,你去跟芸娘说吧。” 李元庆点点头,来到了张芸娘的房间里,没有太多隐瞒,李元庆直接将事情对张芸娘叙述了一遍。 张芸娘小脸儿有些恍惚,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但真正发生,她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毕竟,她与渠敏秋相比,就像丑小鸭与白天鹅。 李元庆用力将张芸娘搂在怀里,“芸娘,哥哥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绝不会亏待了你。否则,必遭万箭穿……” 还没等李元庆说完,张芸娘忽然用力捂住了李元庆的嘴,“哥哥,别说了。芸娘相信,芸娘相信哥哥一定会好好对待芸娘。我马上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看着张芸娘瘦弱的身影,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鱼与熊掌,到底是难以兼得啊。 有得到,就必定有失去。 但此时,为了大局,李元庆也只能硬起心肠,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 张芸娘一行,在中午踏上了行程,她们将走李元庆来时的路,先去大沽口,再乘船前往广鹿岛。杨小船和段喜亮,带着八个亲兵,护卫她们返程。 这一来,李元庆身边,只剩下顺子和黄国山,还有另外八名士兵,人手一下子显得有些不足。 顺子也看到了姐姐离开时的伤心,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之他也长大了,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自幼的依赖感,让他始终相信,他的元庆哥哥,绝对不会伤害他和姐姐。 李元庆也没有刻意去跟顺子解释,男人,总是要有一个成熟的过程。如果顺子自己撑不住,李元庆也帮不了他。 不过,计划虽然已经制定,但王家究竟非同凡响,李元庆也必须要仔细筹划每一个细节。 ************************************************************** 正文 第87章柳园 感谢馨霞、水手本尊、白云过隙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 虽然已经将渠家小姐的生米做成了熟饭,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时间来享用这份精美的甜点。 王家家大业大,影响力甚众,此时,大明礼乐尚未崩盘,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晚上,李元庆孤身一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渠敏秋的宅子里。 宅子里,有些忙碌,十几个仆从,正在收拾着三辆马车,藕儿在一旁指挥着。 李元庆对藕儿使了个眼色,藕儿会意,赶忙迎到李元庆这边,将李元庆往宅子深处渠敏秋的卧房引去。 贴身丫鬟,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心腹,也是私有财产,小姐出嫁,像藕儿这样的贴身丫鬟,也会当做陪嫁,到了眼下,某种程度上,藕儿其实也成为了李元庆的私有财产。 藕儿已经十六七岁,不是小女孩了,对于这一点,她自然心知肚明,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的顺畅,关键就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了。 快到渠敏秋的卧房,藕儿低声对李元庆道:“爷,小姐心情不太好。大爷那边,不同意我们现在去广宁。” 李元庆点点头,忽然抓住了藕儿的小手,“谢谢。” 藕儿俏脸瞬间红透了,微微垂下了头,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好服侍小姐,将来,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藕儿心中大喜,忙用力点了点头。 李元庆来到渠敏秋的房间,渠敏秋正在收拾着账本,看到李元庆过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又流出来,用力扑到李元庆怀里,“元庆,我们,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李元庆不由苦笑,心中却暗自庆幸,辛苦昨日果断,否则,这件事,还真不好处理。 “敏秋,没事的。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你今夜便启程,先前往山海关,不出五日,我就会去和你汇合。咱们一起去广宁,等拿了你的文书,我便向渠家提亲。” 听到李元庆说提亲,渠敏秋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期待,但很快却又被惶恐所取代,“元庆,我,我很担心你这边,王家毕竟……” 她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用力堵住了她的小嘴。 直到渠敏秋快要喘不过气来,李元庆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敏秋,这是男人的事。你不用担心。夜长梦多,只有你先离开,我才能完全放开手脚。” 渠敏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加之李元庆提前为她想好的借口,去广宁城拿文书,就相当于后世的‘离婚证’,毕竟,她现在还算是广宁张家的人,如果张家不松口,即便是渠明瑞和王二公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当然,在大势之前,张家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用小胳膊去拧大腿。 而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即便是渠明瑞,也不好反驳。 “元庆,你,你一定要小心啊。”渠敏秋的小手紧紧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点点头,“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走,我让国山护送你们。” 渠敏秋用力点头,“元庆,后院里还有十几匹马,我让马管家在这里看着,他是我的心腹,待到你那边事成,马上就走。” ………… 夜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三辆马车,在十几个护卫的护送下,渐渐驶向东北方向。 黄国山带着两个亲兵随行,如此,李元庆的身边,只剩下顺子和六名士兵了。 看着李元庆注视着马车久久不语,马管家在一旁道:“爷,晚上风雪大,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很多趟,不会有问题的。咱们先回去吧。” 李元庆看了马管家一眼,忽然一笑,“马伯,藕儿是你的小女儿吧?” 马管家一愣。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马管家的肩膀,“我不会亏待了她。” 说完,李元庆率先往回走去。 ………… 王家大宅位于宣府卫城中部,这是一座占地40多亩的超级大宅,气势雄伟,贵气逼人。 大明九边军镇,虽主体是以军户构成,但这些年的发展,民户也涌入不少。 像是宣府卫城,因为是连接山西和关外的重要通道,从万历末开始,这里也变得格外繁华。 入夜,大雪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地面,差不多有一指深,街面上已经没有了太多行人。 这时,在王家大宅一侧的院墙边,几道身影,一闪而过。 李元庆一身白衣,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他伏在墙下,对着同样一身白衣的顺子几人摆了摆手,顺子几人赶忙搭成了人梯,李元庆一跃而上,迅速消失在了迷茫的黑暗里。 王家大宅极大,但事先李元庆已经得到了王家大宅的地图,目标极为明确。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大雪依然在飘飘洒洒,守夜的家丁也早已经沉沉睡去,李元庆脚步迅速,不多时,已经来到了王家大宅的后院。 在他身后,大雪也很快就覆盖了他的足迹。 毕竟是豪族大宅,即便是深夜,宅子里的几条主要道路上,也挂着灯笼,在这般大风雪中,散发出浓浓暖意。 若是在贫民家,过年也未必舍得点一盏灯笼,更不要提,是王家这种油灯了。 进入了后院,景致渐渐精致起来。 若论享受,这些豪族,那可一直是走在时代的前端。 根据之前马管家从王家大宅里一名管事处得到的消息,今晚,王二公子会留宿在他九夫人的院子里,这院子名叫‘柳园’,就在东南面不远。 李元庆翻过几道院墙,又转过几道回廊,很快,就看到了柳园的小院子。 这小院子的前面是一条人工河,河岸,有一片很精致的柳树林,这柳园大概也是因此而得名。只是,此时是深冬,柳树都已经枯萎了,并没有了杨柳成荫的景象。 李元庆如同灵巧的猿猴,很轻易便攀过了柳园的小院墙,来到了里间。 说是小院儿,但这恐怕比老百姓家的大院还要大上不少,有点类似于后世京城的四合院,但格局要小一些,建筑物却是很精致,足有十几间房。 此时,周围大多数房间都处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正中间的卧房,还亮着灯光,似乎有人影晃动。 李元庆扫视四周,迅速靠向了主卧房的墙角,轻巧的投开了窗檐的一个小孔。 里面,一个只穿着睡衣的窈窕身影,正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旁边,跪着两个小丫鬟,大气儿也不敢出。 “十管家那腌货回来了没有?老爷今晚到底还来不来?”这窈窕身影转过身来,厉声质问两个小丫鬟。 “九夫人,奴婢这就去催。十管家说老爷马上就会来的。”一个小丫鬟说着,赶忙爬起身来,就想要往外走。 这九夫人用力踢了这小丫鬟一脚,“还不快点。” “是。”小丫鬟吃痛,眼泪都流出来,却不敢反驳,忙匆匆跑出门外。 李元庆身边,有一个巨大的水缸,忙藏到水缸后面,避过了急匆匆出门的小丫鬟。 很快,只穿着单薄衣裳的小丫鬟,打着灯笼,急急朝门外走去。 李元庆又回到小孔前,继续往里面探查。 坦白说,这九夫人长的也算标致,若要按后世的评分,应该可以打到90分以上,她的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十八九岁,正是青春貌美之时。 只可惜,她这表情,实在太过刻薄,破坏了她脸上的美感,这一下怕是要掉上20分。 看着小丫鬟离去,九夫人恨恨啐了一口,转头对身边这小丫鬟道:“秀儿,你也去催。要是老爷今天不来,我明天非要去拆了那些狐媚子的大门。” “是。”这叫秀儿的小丫鬟不敢怠慢,赶忙匆匆出门。 李元庆又隐入水缸后面,眼睛微微眯起来。 难不成,情报有误?这王二公子今晚上不来这柳园过夜了? 像是这种深宅大院,选择的机会实在太多了,这也保不准啊。 李元庆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抹狠厉,本想取巧,但若王二公子迟迟不上钩,李元庆也只能改变计划了。 四下扫视一眼,正准备寻路离开,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男人声讨好道:“老爷,这边请。九夫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嗯。”一个中年男声威严的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院子。 李元庆赶忙躲入水缸后面,这王二公子排场真不小,身后丫鬟婆子仆从,最少十几人。 他快步走入主卧房门口,里面得到了消息的九夫人赶忙迎出来,“奴家见过老爷。” 只是,与刚才对那两个小丫鬟的态度全然不同,她现在,简直娇媚万分,眸子里都要渗出水来。 王二公子一身酒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今儿爷就在九夫人这歇了。你们散了吧。福全。” “是。老爷您吩咐。”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赶忙躬身在前。 “明早午后再来叫我。还有,你再去带人去渠家催催,这都墨迹了快一个月了,还不给爷准信儿。” “是。小的明日大早就去办。” “嗯。”王二公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是。” 随着王二公子进了九夫人的门,门口的一众人等很快散去,只留下两个小丫鬟,留在门外等候服侍。 通过窗檐上的小孔,李元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人善变,在这王二公子身前,这九夫人瞬间从一只母老虎,变成了一只可人的小黄鹂,真是我见犹怜。 很快,随着九夫人的不断挑拨和卖弄,房间里也进入了正题。 两个小丫头在门外羞红了脸,却是不住的朝里面偷看。 李元庆微微冷笑,轻巧来到了两个小丫头身后,一边一记掌刀,两个小丫鬟的身子,片刻便软绵绵倒了下去。 这时,里面激战正酣,这九夫人可能之前有戏曲功底,叫声简直比唱戏还精彩。 李元庆小心推开门,几个翻滚,便来到了一张桌子之后。 屋子里虽然还亮着烛火,但王二公子和九夫人正在床上‘血战’,根本没有留意到李元庆这边的动静。 李元庆扫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屋子里有几个火盆的位置。 从背包里小心取出几包碳末,翻滚之间,李元庆已经将这些碳末,依次添加到这些火盆之中…… ************************************************************** 正文 第88章尘埃 这一章可能夹杂了一些小船的个人观点,仅是一家之言,切勿当真。。。 ~~~~~~~~ 这一切,不过2、3分钟的时间,床上王二公子两人激斗正酣,完全没有察觉。 李元庆扫视一眼,借着旁边的火盆,又点燃了一注小香,小心放在了床边。 这是渠敏秋店里的催~情~迷~香,虽没有李元庆的壮阳药好使,但也是有些效果。 随着迷~香的烟气渐渐飘到床上,两人的战斗也愈发激烈。 李元庆微微摇了摇头,这九夫人,着实有点可惜了啊。 但片刻,李元庆便转过身来,快速退到了门外,关死了房门。 扫视周围一眼,发现并没有异常,很快,李元庆又在周围检查一圈,关死了主卧房所有的窗户。 外面,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所有的痕迹,偷偷掩埋。 李元庆顺着一旁的廊柱,小心攀到了屋顶,揭开几片砖瓦,只留出很小的一道缝隙,查探里面的动静。 里面依然激战不停,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火盆里,已经开始冒起淡淡的烟气。 李元庆将瓦片盖上,静静伏在房顶上,闭目养神。 又过了几分钟,女人黄鹂般的叫声越来越小,男人粗鲁的喘气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李元庆看着风雪中飘渺的夜空,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沉思良久。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李元庆再掀开瓦片,里面已经是一片烟雾茫茫。 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李元庆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瓦片盖好,从房顶上攀到一边的后院墙,沿着院墙,按原路返回。 很快,苍茫的大雪,覆盖向广阔的天地,一切,仿似还是那般平静…… ………… 回到了临时暂住的民居,收拾一番,天色已经放亮,马管家早就准备好了后路,李元庆几人,跟着早上出城的‘香车’,也就是粪车,悄然出了城。 回到张家口,李元庆一行人迅速骑马离开,来到了北面三十里外的一个破败的城隍庙里休息。 一夜虽不激烈,但却相当耗费心神,留几人值守,李元庆靠在火堆边,很快沉沉睡去。 傍晚,马管家赶了过来,他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爷,一切顺利,宣府城里的老百姓,都已经知晓,这王二公子,是死于马上风。”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马管家的肩膀,“马伯,辛苦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等到了广宁,咱们翁婿好好喝几杯。” 马管家大喜,赶忙连连点头。 一行人冒着风雪,顶着夜色,迅速向东北方向驰去。 虽然李元庆的计划已经算周密,但毕竟时间着实是太仓促了,还是显得有些急切,这件事情,也算是大案了,必定会震动宣府,等官府的力量反应过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了。 而李元庆虽然提前令马管家在民间散布开了消息,混淆视听,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官府的捕快们,也不是吃闲饭的。 不过,宣府王家现在是王二公子为首,此时,王二公子身死,王家群龙无首,定然已经混乱不堪,即便是去京师报信,这一来一回,也需要几天时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王二公子是死在女人肚皮上,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马上风’,这对王家这种官绅豪族而言,可并不是太光彩的事情,王老爷子和王大公子,即便想追凶,恐怕也得捂着盖子。 这一来一回,又需要不少时间。 但李元庆却不敢怠慢,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必须要尽快赶去广宁,把正事办完,然后,再把痕迹抹去…… ………… 两日之后,李元庆一行人抵达了山海关,顺利与渠敏秋一行汇合。 清晨,太阳初升,看着耸立在金色阳光下巍峨的关墙,李元庆凝神思虑,久久沉思不语。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对于大明而言,眼前这座关隘,着实是承载了太多太多。 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吴三桂,当年,在背叛大明、决定华夏民族命运的时候,正是由这里出发。 大明已经流传两百多年,事实上,并非没有远见之士,只不过,有太多的东西,被各种原因,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此时的辽东巡抚王化贞暂且不必多说,稍后,继任他之职的新任巡抚王在晋,曾经提出了一个治辽的方案,他主张,全面放弃辽地,以长城和山海关为界,抵御后金女真的进攻。 某种程度上,在明末,这应该是最科学、也最稳妥的方案。 但泱泱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怎的会同意这种方案? 内阁几番纠缠,不多时,王在晋便被去职,大名鼎鼎的孙承宗、孙阁老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他主张在辽西走廊,设立屯堡,屯兵种田,以逐步推进的方式,来蚕食后金。 很快,这个方案,便得到了执行。 只是,在随后的一系列时间内,这个方案,花费了整个大明军费的九成以上。 再到后来,便是大名鼎鼎的袁督师提出的‘五年平辽’…… 历史已经发生,谁对谁错,后人也无法身临其境,感受不到当时的状态,只能是推测。 可以说王在晋是贪生怕死,但不可否认,站在后世的角度,他的方案,是最可行的,也是最稳妥的,如果大明按照这个方案执行,或许…… 但谁又能说孙承宗是错的?毕竟,他是大明的忠臣。 可书生意气,纸上谈兵,这种忠诚,能当饭吃么?能挽救华夏数千万子民的命运么? 历史的结局也对孙承宗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甚为倚重的吴家、祖家,都成为了后金的鹰犬。 从天启中,一直到崇祯末,这二十多年时间,朝廷花费了数以千万、甚至上亿的银两,就养出来这样一帮货色…… 如此这般,大明不亡,让雄才伟略的皇太极灭亡? “元庆,在想什么?关门马上就要打开了?”这时,渠敏秋穿着裘皮棉袄,出现在李元庆的身边。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外面风这么大,怎么不去马车里暖和?关门打开,咱们马上启程。” 渠敏秋乖巧的点了点头,轻轻靠在李元庆的肩头。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巍峨的关墙。 历史已经改变,既然老天爷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面对之后的危局,又怎能无动于衷? 随着关门吱吱嘎嘎打开,来往人流迅速有序的通行。 此时,辽西还未失,山海关的防御力度,还没有后来那么重,渠敏秋令马管家出示了路引,一行人便被顺利放行了。 辽西这片土地,承载了着实太多,但因为靠近海边,风景也是极美,若是闲暇无事,带着渠敏秋这种玉人,一路欣赏风景,也是人生乐事。 可惜,胸腹中事情太多,李元庆又怎能有这种心情? 一行人急速赶路,一天半之后,抵达了最为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广宁城。 李元庆已经换上了护卫的粗布棉袄,他一马当先,亲自护卫着渠敏秋,前往了张家大宅。 回到了这里,渠敏秋又恢复了她的精明、睿智,几年以来,在这片土地上,她都是说一不二的食物链顶端者。 很快,渠敏秋便召开了张记宝丰堂的家族大会,明确提出了,因为王二公子的事情,要与张家解除婚姻。 瞬间,这个消息便在张家的一群男女老少中炸开了锅。 “少夫人,这,这怎的能行?张家没有你,我等又该如何过活?” “少夫人,您可千万不能离开张家啊。现在生意本就难做,您要离开了,我们真的没法活了啊。” “……” 看着客堂里人群激愤,渠敏秋的眼泪也掉下来,“妾身自是知道此事亏欠张家。可,可那王二公子,是宣府豪强,其父又是朝中阁老,妾身若不能以身饲虎,那,那我渠家百年的基业,可就……” “……” 客堂里吵吵闹闹,说什么的都有,但渠敏秋提起了宣府王家,这些张家族人,一个个都哑了火。 老话说的好,‘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 张家在广宁虽然家大业大,但毕竟,他们只是商人,没有朝中坚强的砥柱,他们也不是傻子,又怎的能跟王家相斗? 更何况,渠敏秋已经为张家守寡几年,并且帮张家赚了不少钱,也算是对得起张家了。 看着张家族人还纠缠不清,渠敏秋擦了一把眼泪道:“众位亲族,已是这般,敏秋自知无言面对众位亲族,所以,张家所有的财富,我都会留给大家,我自己,不给带走一分一毫。至于如何分配,我把账本就交到账上,大家自己商议吧。”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痛不痒的小型炸弹,但此时,渠敏秋提出了财富分配,却是切中各人的实际利益,也是张家族人的脉门。 看到藕儿将账本拿出来,摆在众人眼前,张家族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而渠敏秋和藕儿,却是悄悄退到了身穿护卫服的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也不由感叹,女人,都他妈是影帝啊。 若不是当日当机立断,把握准了机会,恐怕,李元庆还真不得把这般玉人弄上手。 搞定了张家,官府那边就好办许多。 李元庆再次见到了去沈阳时的那个阴脸婆娘,她和马管家一起,去广宁知府衙门走了个过场,便把渠敏秋的身份文书拿回来。 有了这个,渠敏秋就相当于拿到了离婚证,不再受张家束缚,可以再嫁。 马车里,渠敏秋也察觉到了李元庆看着这阴脸婆娘的脸色有些不对,她轻轻掀开窗帘,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跟张婶有什么误会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她当日帮我很多。” 渠敏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乖巧的点了点头,“张婶是我的奶娘,也是最信任之人,她很能干,元庆,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好么?” 李元庆一笑,用力点点头,“敏秋,你可以知会她一声,让她带着她的家口,跟我们一起走。” 渠敏秋大喜,知道李元庆接受了张婶,忙用力点点头,又低声道:“元庆,你想要的匠户,张婶这边也有门路。” ************************************************************** 正文 第89章大火 ~~~~~~~ 张婶就是渠敏秋在广宁事物的对外负责人,与广宁知府高邦佐,有很多的业务来往,也算有些交情。 李元庆当即通过张婶的关系,把自己的名帖呈上去,又给高邦佐准备了一份厚礼。 没多久,高邦佐这边便有了回音,拨给了李元庆300匠户,近2000口人。 李元庆不由大喜,当即令顺子,护送这批人南下,前往东海堡,再由东海堡租船,前往广鹿岛。 这300匠户,对高邦佐而言,几乎就不叫事儿,但对李元庆而言,却仿似天籁之音。 本来,李元庆还想使些银子,从广宁军府库里,搞出点兵器、铠甲来,但王家的事情,如鲠在喉,现在并没有消息传来,李元庆也不敢托大,在广宁城逗留太久。 傍晚,李元庆来到了杨娇~娘的产业,位于宝丰堂大宅后门不远处的雾雨阁。 这是一座主体为三层小楼的建筑,格调很清幽,虽只是黄昏,天气也很冷,但门外,却已经有了几辆马车和几匹马,似乎生意还不错。 李元庆孤身一人,一身护卫装扮,竟自走进了门口。 一进门里,瞬间,一阵带有浓郁脂粉味的暖风袭来,让人精神一振。 片刻,便有几个龟奴和老鸨子迎了上来,“大爷,您可是来对了。我们雾雨阁的姑娘,绝对是广宁城最好的。姑娘们,来接~客啦。” 老鸨子说着,片刻,就有三四个姑娘,朝着李元庆围拢过来。 李元庆扫视一眼,这些姑娘的姿色都还算不错,环肥燕瘦,各有风情,杨娇~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呵呵。今天爷不找姑娘,爷只喝酒。”李元庆说着,随手塞给老鸨子一把碎银子,足有三四两。 老鸨子不由大喜,“快,快给这位爷上好酒,上好菜。” 几个龟奴赶忙去忙活,姑娘们也散去,老鸨子刚要走,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姐姐别急。若是有空,陪我喝一杯如何?” 老鸨子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找她,不由一愣。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她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还风韵犹存,看着李元庆穿的虽朴素,出手却大方,不由也动了心思。 她扫视四下暂时没有客人,便一屁股坐在了李元庆身边,“只要爷您不嫌弃,奴家自然愿意陪着爷。” 李元庆一笑,却低声道:“你们东主在不在?你去知会她一声,就说,她的老相好来找她了。” 说着,李元庆又塞给了这老鸨子一把碎银子。 这老鸨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有些失望,但毕竟还有些职业素养,一笑道:“爷,那您先坐着,奴家马上就去。” 她说着,施施然俩开了大厅,朝着楼上走去。 不多时,李元庆便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飞速朝自己这边跑过来,不是杨娇~娘是谁? “冤家,你,你还记得有老娘这号人?”杨娇~娘用力掐了李元庆一把,眼泪却是止不住涌了出来。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不请我找个僻静地方坐坐?” 杨娇~娘又惊又喜,忙擦了一把眼泪,对这老鸨子道:“月娘,这里先交给你了。没有重大事情,不要叫我。” 月娘赶忙点点头,她也看出来,自己东家,与这汉子,交情匪浅。 杨娇~娘引着李元庆来到了二楼后面、她居住的房间,关上了门,便如风一样扑倒了李元庆的怀里,“冤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元庆将杨娇~娘揽在怀里,也有些神伤。 这个女人,本来过着平淡的生活,虽是靠出卖肉体,却也没有这么多的纠结和危险。 但此时,李元庆看似是把她从火坑里拉出来,但何尝又不是把她推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娇娘,辛苦你了。”李元庆重重的抱了抱杨娇~娘的娇躯。 杨娇娘这时也缓过气来,“冤家,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听说镇江城失守,你没了消息,人家差点也不想活了。” 李元庆一笑,“你男人我命硬,阎王爷不收。这不,就来见你了么?” 杨娇娘大喜,“冤家,这次回来,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我这里还有七八个清官人,保证都是你喜欢的那口。” 李元庆不由无语,却也体会到杨娇~娘为了讨好自己,恐怕也是费尽了心机。 “娇娘,其实,你不用这样。”李元庆用力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杨娇~娘眼泪又要流出来,却强忍着忍住,“冤家,只要能见到你,一切都好了,奴家心里也有底气了。” 李元庆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娇娘,这次来,我只能待一会,马上就要走。” “啊?” 杨娇~娘眼泪又要流出来,却不防,李元庆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 ………… 一切有些突然,但却又是那么自然,两人就仿似熟悉多年的夫妻一样,没有丝毫间隙。 事了,杨娇~娘服侍着李元庆穿好衣服,忽然用力在李元庆的胸口咬了一口,“冤家,有了这一回,奴家便是死,也无憾了。”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每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是可以把握今后的生活。 “胡说什么?好日子还长着呢。娇~娘,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这么委屈。”李元庆狠狠在杨娇~娘的"qiao tun"上拍了一把。 她已经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最成熟、最有风韵之时,李元庆这一巴掌,又把她的眼眸子里打出水来,她哀求的看着李元庆,“元庆,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也不想走啊。可惜~~~~。娇~娘,我这次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说着,李元庆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足有五千两,这是渠敏秋的私房钱。 “这钱你拿着。明日,不,今日,你就开始准备,五天之内,这雾雨阁必须出手。然后,你去京师,拿着这些银子,在京师开个新店。可以把心腹的姑娘都带着。等过些时候,我会差人给你多送些银子。记住,维持住生计就够,不要想着把生意做的多大。还有,可以尽量多养些清官人,娇~娘,我相信你的眼光,将来,我有大用。” 杨娇~娘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突然,脸色也郑重起来,“元庆,咱们在这广宁城过的好好的,这买卖刚开始有好转,为何,为何要离开?” 要出售自己一手打造的产业,杨娇~娘心中自然万般不舍。 李元庆一笑,随意把玩着杨娇~娘的大白兔,“娇~娘,你要记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广宁城虽好,但现在已经容不下我们。这件事,你必须要尽快进行。我身边暂时也没有人可以来帮你,不过,正月底之前,你必须要赶往京师。到了京师,还用雾雨阁这名字,我会尽快派人跟你联系。” 杨娇~娘用力点点头,“元庆,放心吧。我马上就去办。正好,我在奴隶市场那边,又看到了几个好苗子,正好一并带走。” ………… 离开了雾雨阁,外面又飘起了小雪,一阵冷风吹过,李元庆不由打了个寒战。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上客人的雾雨阁,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本来,将杨娇娘放在广宁城,开起这家妓~院,李元庆是想在后金的控制地,埋下一颗棋子,打探情报,等以后反攻辽地时,便会多一分便利。 但~,经过了宣府镇之行,再加之老奴的仇汉政策,李元庆放弃了这个想法。 依照眼下后金的政策,治下汉人的地位,岌岌可危,等到他日广宁城破,杨娇~娘这家小院子,恐怕也不能幸免。 而反攻辽地,又何其遥远? 好不容易,李元庆才培养出杨娇~娘这么个人才,若就这般失去,岂不是要肉疼死? 让杨娇娘去京师,也是李元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京师作为大明的中心、政治枢纽,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在京师这种地方,没有什么,比这种勾栏场子,更适合结交朋友,打探情报了。 与其把人才浪费在广宁城,倒不如将其放在更为重要的位置,打好上层牌。 退一万步说,即便杨娇~娘在京师混的不如意,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日,李元庆若是要去京师送礼,也会有个落脚点和引路人,就跟后世的‘驻~京~办’,一个道理。 等李元庆回到张家大宅,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走进正堂前的小花园,黄国山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元庆点点头,低声道:“还不急动手。再等一会儿。” “是。” 来到渠敏秋的卧房前,藕儿正站在门口,看到李元庆过来,她忙小碎步迎上来,“爷,小姐今晚没吃东西。” 李元庆点点头,顺势在藕儿的纤腰上摸了一把,“你先去吃点东西。换好衣服,等下我叫你。” “是。”藕儿又羞又喜的离去。 李元庆来到房内,正看到渠敏秋对着一碗莲子粥发呆。 “怎么不吃饭?要便宜我么?”李元庆一笑,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来,我喂你。” 渠敏秋俏脸不由羞红,“别乱来,万一被人看到了……” 李元庆一笑,“外面的人都疏散干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坏蛋。”渠敏秋小拳头轻轻捶打了下李元庆的胸口,去是乖乖喝起了粥。 很快,两人吃完,李元庆吹灭了房中的灯,低声道:“敏秋,你把衣服换上,我马上过来接你。” 黑暗中,渠敏秋用力点点头,“元庆,你,你一定要小心。”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来到了门外。 这时,藕儿已经打扮成一个青衣小厮,等在了门口。 李元庆低声对藕儿道:“你去帮敏秋换衣服,快。我在门外等你们。记住,换完衣服,灯点上。” 藕儿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但也知事情重大,不敢怠慢,赶忙进房去。 李元庆抬头看向悠远的夜空,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不早不晚。 这时,在一旁的黑暗里,一个护卫装扮的亲兵对李元庆摆了摆手,黄国山也在另一侧摆了摆手。 屋子里,渠敏秋已经和藕儿走出来,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着不远处的黄国山摆了摆手,拉着渠敏秋和藕儿,隐入了一旁的黑暗里。 片刻,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燃烧声,张府后院,一阵浓烟升起,不多时,火势已经直冲云霄。 “走水啦。走水啦。”到处传来杂乱的呼喊。 **************************************************************** 小船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主要是睡眠太少了,哎。 这个月更了31万字了,也不算少了,明天请假一天,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 最后,跪求各种支持。小船的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正文 第90章重新规划 感谢带雨梨花、sunco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最近开始看到许多熟悉的老朋友的名字,这种感觉真好。 距离上本枭明已经有几年,你们可还安好? 现在小船的儿子都快会打酱油了,每天调皮的不行,跟个小牛犊子一样。 2016了,新的开始,大家一起努力吧。为了自己,更为了家人。 ~~~~~~~ 火势是由后院的柴房方向燃起。 此时,正值冬季,柴房里堆满了过冬的柴火,这一烧起来,接天连地,就如同暴怒的火山喷发,根本遮挡不住。 加之今夜是北风,柴房正在后院侧面的下风口上,烈火夹杂着狂风,后院眨眼间便被吞没。 好在此时正好是戌时初刻,也就是晚上七点半左右,人们刚刚吃过了晚饭,还没有睡觉。 伴随着一阵阵焦急的呼喝叫喊声,周围人们纷纷涌出来,拿起水桶,共同对付熊熊燃烧的烈火。 华夏历史传承至大明,城市的防火系统已经很完善,即便不如后世那么先进,但城市中,防火是第一要务,尤其是冬天。 这事关城市里每个人的生命安全,没有人敢懈怠半分。 街面上人流涌动,万众齐心,但这时,李元庆和渠敏秋一行,已经跑到了两里之外的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 看着不远处的滚滚浓烟,渠敏秋忍不住落下泪来,“元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元庆轻轻擦拭了一下渠敏秋俏脸上的灰尘,刚才跑的太急了,几人都有些狼狈。 “敏秋,不用担心,没事的。张府后院不远就是小河,取水很方便。这么多人来救火,很快就会扑灭的。”李元庆将渠敏秋的娇躯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张家大宅的主要燃烧物,就是柴房里的柴火和后院的建筑物,在这个时代,建筑物在建造之时,已经很是考究,尤其是这种大宅,都有一定的防火预防措施。 除非是没人去救,否则,这种火势虽然危险,但并不会致命。 张家虽然不咋的,但他们毕竟也是无辜,李元庆不是嗜杀的魔王,在之前的计划中,便已经将一切考虑周全。 渠敏秋听李元庆这般说,这才稍稍安心下来,这些时日,接连的变故,让她这原本就并不太坚硬的外壳,被李元庆轻易碾碎,再强势包裹。 “敏秋,咱们走吧。”李元庆拉着渠敏秋的小手,扶着她朝巷子外面走去。 渠敏秋紧紧拉着李元庆的大手,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今夜之后,渠家小姐、张家的少夫人,已经在这场大火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完全新的开始…… 人流都往火势方向聚集,并没有人留意到落魄的李元庆几人,很快,几人便回到了当初挂在刘春花名下的那套小宅子里。 渠敏秋又惊又惧,精神状态不太好,李元庆让藕儿扶着她先去休息。 李元庆则站在院子的台阶上,望着火势方向。 对于渠敏秋这样的结局,李元庆也很内疚,但没办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以李元庆此时的实力,实在太过卑微,莫说宣府王家,便是渠家,也足以把李元庆狠狠踩死在地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无限的操作可能。 不出意外,几个月后,广宁城就将被后金军攻破,到时,这场大火又还会有谁记得? 老奴和他的八旗铁骑,就是最好的‘背锅’选手。 至于渠敏秋的身份。 当年玄宗连儿媳都能变成贵妃,把儿子赐死…… 只要实力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不到大半个时辰,浓烟已经小了不少,火势似乎已经被控制住。 不多时,黄国山和几个亲兵都赶了回来,黄国山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低声汇报道:“爷,那边已经没事了。” 李元庆点点头,柔和的一笑,拍了拍黄国山的肩膀,“国山,今晚辛苦了。安排兄弟们早些休息吧。” ………… 次日清早,广宁城南门刚刚打开,李元庆一行人便迅速出了城。 在城外三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马管家和张婶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二十几匹良马已经养足了精神,旁边,还有三辆马车,用来载乘行动不便的女眷们。 这些都是渠敏秋的财产,也算是她的嫁妆。 “爷,上马吧。等往前走三十里,那里有个村子,村长是我的旧识,咱们去那里再吃早饭。”马管家小声对李元庆道。 已经到了这一步,连自家小姐都已经委身李元庆,加之李元庆已经亲口对他的承诺,保证将来他女儿藕儿将来的地位,马管家自然对李元庆的事情,格外的上心,也格外的忠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广宁城巍峨的城墙,片刻,他忽然跪在地上,用力的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心中默念:‘此次离别,下一次再见,不知在何夕了。不过,终有一天,我会回来。’ 作罢,李元庆翻身上马,再没有丝毫留恋,冷冽的看向了南方,“咱们走。” 有着二十多匹良马,再加上马车,李元庆一行人的速度非常迅速。 一天半之后,李元庆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东海堡。 东海堡是偏僻的个小堡,治下人口不多,又处在海边,所以,军户多以渔民为主,他们生计有限,但船却有不少。 之前,顺子带来的那2000多匠户人口,着实是让这些渔民们,发了一笔小财。 此时,李元庆过来,再租船去广鹿岛,他们已经很是熟悉。 不过,顺子走时,已经留了人在这边接应,李元庆一行人刚刚渡过冰面,来到深海,正好碰到广鹿岛来的大船,这还是之前在黑岛的战利品。 虽然渔民们活都没干成,但李元庆还是如数给足了渔民们的工钱,不由让这些渔民们大喜。 马上就要开春了,海面上虽然还残留着很多冬季的痕迹,但春天,在不经意间,已经露出头来。 渠敏秋这几天身子有些虚弱,加之有些晕船,一下子病倒了。 好在张婶已经提前用重金,收买了原来宝丰堂的两个坐堂的医生,一起随行。两人都已经五十出头,医术很高明,有他们为渠敏秋调养身体,渠敏秋本身又是玩药材的,随身携带的珍贵药材很多,李元庆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两天之后,一行人已经绕过了辽东半岛,靠近了广鹿岛的海面。 或许是阳光明媚,渠敏秋的心情不错,身体也跟着好了许多,她在藕儿的搀扶下,来到了甲板上,眺望着无限辽阔的碧海蓝天。 “外面风大,怎么不在里面休息?”李元庆笑着来到渠敏秋身边。 渠敏秋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元庆,不知怎的,看着这蓝天和大海,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说着,忽然又看向李元庆,“元庆,你,你是不是想,把我像金丝雀一样养起来?” 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李元庆却明显感觉到了渠敏秋大眼睛里的一丝心悸。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脏已经很脆弱,再也经受不起一点点打击了。 李元庆用力将渠敏秋揽在怀里,“金丝雀在笼子里本就不开心,我难道还要把她带到另一个笼子里?敏秋,这天地,就像这大海一般辽阔,放着你这么俊俏的账房先生不用,我岂不是傻了?” “你~~。”渠敏秋一愣,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轻轻在李元庆的后背上划了一下,“元庆,你,你真是个大坏蛋。” 看着她娇媚的眼神,李元庆心中不由一荡,低声附在渠敏秋耳边道:“要不是你身体还没好,我一定要把你吃掉。” 渠敏秋像个小女孩一般笑着躲开了李元庆的怀抱,“那你来啊。” 看着渠敏秋终于放松了下来,李元庆不由柔和的一笑,若是日子天天这般简单,那该多好…… 傍晚,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广鹿岛码头。 陈忠和商老六率一众军官在码头上迎接李元庆一行。 看着李元庆出去一趟,不知不觉的,就带回渠敏秋这么个大美人,还有这么多丁口,陈忠不由偷偷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元庆,这,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陈忠羡慕的模样,李元庆也有些得意,不过,即便是弟兄,但这种极为私密之事,李元庆是不会和陈忠分享的,只说‘有机会,一定也帮陈忠找一个正经的大户人家小姐。’ 晚上,李元庆在营地里大开宴席。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些匠户们的安置,也没有那么复杂。 还是一个重要前提,男女必须分营,即便是夫妻。 孩子统一交由女营照料,半大的男孩子们,则是直接便编到了预备队。 开始,匠户们还不适应,有所抵触,但每日饭菜都管饱,士兵们也绝不会轻易接近女营,更不要提骚扰了,这才让匠户们都安心下来。 红红的篝火映红了人们的脸庞,宴席菜虽然不丰盛,但米饭、馒头却是管够,而是都是好米、好面,还有众多的海鲜,这让这些常年生活在内陆的匠户们,简直恨不得把手指头都吃进肚子里。 很多老人,都流下了眼泪。 沧海变桑田,自建奴兴起之后,他们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吃过白米、白面了。 而孩子们更是开心,一群群、一个个围绕着篝火堆边打闹不停。 男人们虽想去管教,但奈何孩子们那边是女营,各人也只能笑骂几句,便与各自同伴聊天打屁,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此时,李元庆却在绞尽脑汁,筹谋重新对营地做出规划。 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李元庆的麾下直属,已经有了7000多丁口,在此时大明的大环境下,他们基本上就属于李元庆的私有财产。 这么庞大的丁口基数,差不多可以抵过一个小县城了,自然不能再向之前那般粗糙、放羊式的管理。 而且,此时是在广鹿岛,并不是李元庆的治地,很多事情,都无法实施。 这些人口基数中,除了1200多战兵们,其他所有人,基本上就等于都是吃闲饭的。 照这样下去,李元庆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啊。 ************************************************************** 正文 第91章论房子的重要性…… ~~~~~~~ 此时,营房还有一部分空缺,不过,在这些匠户们抵达之后,商老六已经带他们又盖起了一片新的营房,一两天之内就能完工,倒不用担心。 这些匠户们究竟是专业选手,在盖房选址的问题上,比商老六更为专业。 商老六拿出他们画的草图,李元庆看后,也是赞叹不已。 华夏劳动人民的智慧,永远都是无穷尽的。 这些匠户们还是选择的李元庆根据后世的简易房来仿做的房屋,不过,他们却是进行了一些改良,用几个支柱,将整片窝棚连起来,就像是一个个的小方盒子组合起来,如果材料和人工够,就可以隔成一间一间的小房间,如果不够,就相当于一个大厂房,一样都能住人。 只需在中间隔开一道墙,分离女营便是。 尤其在地基的处理上,他们更为专业。 李元庆和商老六之前盖的营房,基本上就是在平地上起来,几乎没有地基,就是把支撑木桩埋进土里,当时主要是图方便、省事。 但海边风大,幸好此时是冬季,没有太大的风暴,若到了夏天,碰到了风暴,这样的房子,基本一阵风就倒。 匠户们虽还是采用的这种简单的方式,但却是利用一些碎木料,打成签子,分别从支撑木桩底部的两侧固定,这一来,也不用费多少力气,但却能使房屋坚固数倍,就算应对一般的风暴,也没有太大问题。 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堆边欢呼的人群,商老六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元庆,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商大哥,你我兄弟,有话直说便是。” 商老六叹了口气,“元庆,我是说男女分营这事儿。现在来看,这确实是能方便我们的管理,但长久下去,这可不是办法啊。尤其是咱们的家眷……元庆,现在马上就要出正月,近海的冰差不多也快化了,咱们还是得尽快搬去长生岛啊。”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件事,他早有思虑。现在实行男女分营,也是迫不得已之下,没有办法的选择。 此时,从广宁、三岔河、包括镇江就跟随李元庆的老兵,也是李元庆的嫡系亲兵们,都没有带家眷,而后来的这些流民、盐丁士兵,却都是拖家带口。 自古以来,老祖宗便说的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男人,凭什么你后来的新兵蛋~子反而能搂着老婆孩子,而他们这些老兵们,却是孤身一人,要住营房? 虽然李元庆对本部有很强的控制力,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壮年男人,一时还可以,但若时间长了,谁又能没有三分心思? 李元庆倒是后悔当时没有提前将镇江城里佟家那些家眷带出来了。白白浪费了资源。 这般情况下,万一出了事,到底是帮老兵还是帮新兵? 又如何能凝聚起队伍的向心力?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李元庆也只能是防患于未然。 至于李元庆本人,带着家眷,这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上位者总是要有些特权。 这些丁口,本就是李元庆的私有财产,在此时的意识形态下,李元庆就是他们的主人,按照儒家的说法,就是他们的‘父’。 李元庆可以‘爱民如子’、‘爱兵如子’、与士兵、治下民众同甘共苦,却并不能把他本身也融入这个阶层。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特殊时代的产物,可以借鉴,但却更要融汇。 比如当年红军长征,之所以顺利完成,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领袖们身先士卒。 只是,在那个时代,经历了新文化运动,民智开放跳跃很大,几千年传承的儒家文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人人都要做新时代的人,平等、自由这种观点,已经开始被人们所接受。 但此时还是在明末,很多东西,就不能一概而论。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李元庆自然也要在保持亲近的同时、与这些士兵和民众拉开一些距离。 只不过,这个度,却是要仔细把握。 但商老六说的没错,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要尽快搬去长生岛,让士兵和家口们得到切切实实的实惠。 “此事,不能着急啊。”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商大哥,这些时日,儿郎们操练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只是,元庆,多了这么多人,咱们的粮食,恐怕,只能够维持3个月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3个月,不算少了,足够做很多事情了。不过……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明天开始,加大士兵们的操练力度。还有,士兵们三餐管饱,至于丁口们,三餐分量减半。” 商老六一愣,但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用力点了点头,“元庆,此事高明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不拉开差距,又怎能让士兵们感觉到自己的优秀呢? ………… 回到自己的房里,各人都还没有睡。 李元庆也面临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张芸娘,渠敏秋,藕儿,彩子,还有小莲、小荷,同处一室。 主要是新建营房还没有落成,李元庆也不能霸占太多的房子,否则,就要有人露宿外面,这天寒地冻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管家和张婶他们已经分别去了男女营,但张芸娘、渠敏秋这些女眷们,那可都是李元庆的禁脔,自然不用去女营。 虽然很想大被同眠,但看各女的神态表情,李元庆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张芸娘身为李元庆青梅竹马的‘发妻’,虽然年幼,但却已经有了一些主母的风范,小荷、小莲两个小丫头,紧紧随侍她左右。 渠敏秋自成一系,藕儿随侍左右。 只有彩子孤零零一人,想投靠张芸娘不是,想投靠渠敏秋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有些头疼。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但真正发生了,还是让人纠结不已。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亲近了这个,必定会怠慢那个。 这才三个女人,就已经这般,若是以后多了,那还得了? 扫视几女一圈,李元庆缓缓吐出了浊气。 此时,木床还在那里,但众女却直接在地上打的地铺,谁也没有想去床上睡的意思。 好在这房子在盖时,李元庆便考虑到了这一点,与地面隔开了几十公分的距离,仿照日本的建筑风格,主要是防止寒气和湿气。若是夏天,还能防止蚊虫。 看着几女一个个冷着俏脸,沉默不语,李元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张芸娘绷着小脸道:“哥哥,你不回来,奴家怎么能睡?” 渠敏秋也看着李元庆,却不说话。 彩子这边,倒是想开口,但看了看旁边的两女,还是选择小心闭住小嘴。 李元庆不由有些头大,这他娘的…… 怪不得在华夏,各个夫人、小妾,都是称为几房、几房,这他么要没房子,还真是不行啊。这玩不转啊。 这倒不是李元庆不想明确几女的地位,只是,张芸娘虽是李元庆青梅竹马的童养媳,但她毕竟年幼,而渠敏秋虽是后来者,却拥有不少嫁妆,本身更是经历和手腕都足够丰富,只有彩子稍弱,好调教一些,但在这种状态,李元庆又如何能下手? 半晌,看着还是这副冷场模样,李元庆也有些毛了,“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想造老子的反么?” 说着,李元庆便一把拉住了张芸娘的小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小荷、小莲两个忠心护卫的小丫头,见是自家老爷动了手,想有动作,却是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张芸娘没想到李元庆忽然这么凶,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但她毕竟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主母,硬是强撑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却是有些倔强的道:“哥哥,芸娘怎么会造哥哥的反?哥哥就是芸娘的天。” 看着怀里小女孩绷直了身子,李元庆知道,她是生自己的气了,想要温言安慰两句,但在众女面前,李元庆又抹不开面子。 沉吟片刻,李元庆又看向了渠敏秋,“敏秋,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来说说。” 渠敏秋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有些委屈,又有些哀怨,“奴家怎么知道?奴家是今天晚上才过来。”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他娘的,这是要…… 忽然,李元庆发现,渠敏秋的大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到李元庆看过来,她忙又换成了这副哀怨模样。 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李元庆这时也冷静下来。 以渠敏秋的成熟和手腕,怎么可能刚来就公然跟张芸娘闹翻? 她虽然有财富也有人手,但她也知道,张芸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童养媳,感情非同一般,上来就制造对立,这绝不是渠敏秋这种头脑冷静生意人的做法啊。 更何况,在之前这段日子里,她和张芸娘的关系一直不错。 而彩子那边,虽然装的可怜,但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害怕的意思,并没有卑躬屈膝。 回过身来看张芸娘,小女孩似乎真的有些生气,满眼尽是幽怨,不过,李元庆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以往,如果依照张芸娘的性子,如果真的生气了,一定会扑到李元庆怀里,即便她生李元庆的气,但李元庆就是她的全部,她根本就没有选择。恐怕,她也从未想过要有选择。 这…… 一瞬间,李元庆忽然明白了什么,片刻,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火,顿时,火盆‘噼里啪啦’的剧烈燃烧起来,屋子里的温度,也升高了一些。 李元庆一笑,对张芸娘和渠敏秋道:“芸娘,敏秋,你们两个过来,给爷更衣。” 李元庆召唤,两女也无奈,只得过来,服侍李元庆脱衣服。 片刻,两女便将李元庆的棉袄脱下来,只剩里面的内~衣。 感受着身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熟悉的味道,李元庆忽然邪魅一笑,“火炭还够多,屋子里也不冷,爷不用穿这么多,把内~衣也给爷脱了。” *************************************************************** 正文 第92章女人的作用 ~~~~~~~ 虽然张芸娘和渠敏秋都已经与李元庆有了最亲密的负距离接触,但那毕竟都是在极为私密的环境下。 此时,听李元庆说让她们把内~衣也帮李元庆脱掉,两女都有些脸红,愣了片刻,谁也没有动作。 李元庆一笑,“怎么?没听到爷说话么?再不动手,爷可就自己来了?” 张芸娘和渠敏秋无奈,只得小心帮李元庆解开了内~衣的衣扣,把内~衣脱了下来。 大明的服饰,几乎可以说是封建华夏汉文明的至高点,虽不如后世那般精致,却充满了汉家文化的高贵和贵气。 先不说贵族的各种服饰,就单论士兵们最普通的鸳鸯战袄,虽是以粗布为主、以铁丝、铁片等防御性装备串联起来,样式主要也是以方便和防御为主,但在配色上,却是极为鲜艳、亮眼。 尤其是精粹的红色点缀,更是将汉文化传承的高贵和圣洁,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便已经足够亮眼,若是一千名,一万名,那又该是何等规模? 再加之八角檐帽相配,这种威武和气势,恐怕,就算比之后世的仪仗队,也丝毫不逊色。 更不要提,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了。 不过,内~衣就简单了许多,不管男式、女式,几乎都是相同的样式,以白色为主,一般都是选柔软的棉布料,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病号服。 至于再里面的内~衣,男人,那就没了,女人,几乎也差不多了,不过,她们一般都还有一层肚兜。 此时,李元庆的内~衣脱下来,便已经是一丝不挂,充满了力量的肌肉,竟自暴露在几女眼前。 张芸娘和渠敏秋已经羞红了脸,都微微垂下头。 彩子和藕儿、小莲、小荷这边,也差不多的情况。 不过,张芸娘、渠敏秋和彩子,都是李元庆的枕边人,自然已经熟悉,但藕儿和小莲、小荷,却是第一次见到李元庆的本尊,此时虽然羞涩,却是在找准机会,偷偷打量。 李元庆的身材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这在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的大明,绝对是鹤立鸡群了。 由于年轻,加之一直从事着危险的体力运动,他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结实而又匀称,在平静之下,拥有着充满了爆发力的力量。 只是,胸口和胳膊几处,几道刺眼的伤疤,掩饰去了一些美感,多了几分狰狞和刚毅。 “哥哥……”张芸娘的俏脸已经红的要滴出水来,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似乎无法说出口。 渠敏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只小手纠结的纠缠在一起,不敢抬头。 李元庆一笑,“藕儿,去把灯挑亮一点。” “啊?”藕儿一愣,这有些昏暗的灯光,已经将李元庆的身体照的这般清晰了,若再挑亮一些,那还…… “怎么?没听到爷的话么?”李元庆转换了语调。 “是。”藕儿不敢怠慢,赶忙小心走到旁边,把灯芯挑亮了一些,瞬间,室内的光线又明快了一些。 李元庆淡淡一笑,“屋子里似乎很热啊。芸娘,敏秋,你们也脱了吧。对了,彩子,你也把衣服脱了。” “啊?”三女不由都是一愣,各自看了一眼,都是满脸羞红,不知所措。 “怎么?自己不动手,还要爷我帮你们么?”李元庆故作生气的扫视三女一眼。 彩子威势最弱,不敢反抗李元庆的威严,赶忙开始脱衣服,不多时,便已经变成了一只光溜溜的小白羊。 房间里的女人们脸色越来越红,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 藕儿、小莲、小荷也是纠结至极,虽然她们都是李元庆的禁脔,只是,她们毕竟都还年幼,加之还没有发生,都是紧张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决定。 看着彩子‘小白羊’,李元庆一笑,指了指床边,“彩子,你先去里面。” “呃?是。”彩子不敢怠慢,赶忙来到了里面。 李元庆一笑,又看向了张芸娘和渠敏秋,“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墨迹什么?好吧。爷来帮你们。” 说着,李元庆就开始帮张芸娘脱衣服。 张芸娘又羞又怒,“哥哥-----,你,你要干什么啊?” 李元庆却不理会她,“少废话。快点脱。” 张芸娘无奈,只得小心脱起了她的衣裳。 “敏秋,还有你。快点。” 渠敏秋眼见躲不过了,只得如同委屈的小兽一般,也开始脱起了衣服。 不多时,两人都变成了小白羊,只不过,张芸娘是纯碎的小白羊,渠敏秋的身上还穿一件艳红色的精致肚兜。 这就是财力和出身的体现。 张芸娘虽说现在吃穿不愁,但自由的艰苦的生活条件,使得她并没有养成渠敏秋这样的富贵习惯。 “芸娘,你去彩子那边。敏秋,你把肚兜也脱了。” 张芸娘乖巧的去了彩子身边,渠敏秋看着李元庆赤果的目光,忽然委屈道:“元庆,我们,我们错了。你,你饶了我们好不好?芸娘-----” 看着渠敏秋求救的看着自己,张芸娘又羞又急的道:“敏秋姐,不是说好了,咱们要共同进退,给哥哥一个警示嘛。你怎么……” 渠敏秋忙道:“芸娘,他,他……这,这真是羞死人了。” 彩子也忙跪在地上道:“爷,彩子错了。求你原谅彩子这一回吧?” 藕儿和小莲、小荷也被吓得不轻,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忙也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元庆佯怒道:“你们几个,是真要造老子的反啊?啊?还串通一气了?爷要不给你们立点规矩,你们还不得把房子拆掉?敏秋,你也去芸娘和彩子那边。” 渠敏秋见李元庆没有纠结她的肚兜,不由如获大赦,赶忙来到了张芸娘和彩子身边。 李元庆一笑,转头对藕儿和小莲、小荷道:“你们三个,去火盆那边睡。” “是。”三个小丫头不敢怠慢,赶忙来到了火盆这边。 “把铺盖也拿着。”李元庆又道。 “是。”三个小丫头赶忙拿着铺盖来到了外面。 看着里面已经留出了足够的空隙,李元庆笑着盖住了火盆,又去将窗户留开了一条小缝儿,这才吹灭了灯火,大步走到里面,嘿嘿笑道:“今天,爷就给你们讲讲,什么是我李家的家规。” 片刻,里面传来了三个女人几乎同时的惊呼…… ………… 一夜风吹雨打,刺刀肉搏,李元庆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射进屋子里,带来柔和的暖意。 外面,藕儿、小莲、小荷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准备早饭了,里面,张芸娘、渠敏秋和彩子,却是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的正香。 李元庆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大明这个时代,女人想要翻天,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她们的男人是小孩子,或者是智障。 几个女人的小心眼,让李元庆有些头痛,却又有些甜蜜。 他就是她们的天,她们想用这种方式,让他能更多的注意到她们。 这时,门被人小心推开,露出了一条缝儿,一阵冷风随即而来。 藕儿窈窕的小身子小心挤了进来,看到李元庆醒了,她的俏脸上,瞬间密布了一层说不出的红晕,忙结结巴巴道:“爷,早饭,早饭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李元庆一笑,一把抓住藕儿的小手,把她拉近了屋内,关上了门,“外面风凉,进来说话。” “是。”藕儿头都要垂到并不算丰满的胸口上,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她的小手,“这么早起来,辛苦你了。” 藕儿不敢说话,片刻才道:“爷,奴婢,奴婢今天早上熬了粥,可惜没有莲子。”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不坏,不坏,非常好。藕儿,这里不同于广宁和张家口,凡事,咱们要节俭一点,知道了么?” 藕儿赶忙点头,“奴婢知晓了。” 李元庆一笑,“行了,你在这里伺候几位夫人吧。爷先去吃早饭。” “是。” 李元庆刚刚吃过早饭,正准备去找商老六商议军务,张芸娘、渠敏秋、彩子她们三人,却是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哥哥……”张芸娘率先对李元庆一个万福。 “夫君。” “爷。” 渠敏秋和彩子也忙问好。 李元庆笑着点头,“你们几个,长记性了没?知道我李家家法的严厉了么?” 张芸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俏脸不由又是一片羞红,哥哥实在太坏了,一边跟敏秋姐……一边却还要打自己的…… 旁边,渠敏秋和彩子俏脸上也是红晕诱人,她们显然跟张芸娘感同身受。 李元庆让她们坐在自己身边,脸色却郑重了不少,“昨晚上让你们给气糊涂了,正事儿都还没说。” 李元庆说着,端起了刚才吃饭的碗,“营地初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丁口,我军现在压力很大。你们是我李元庆的女人,不用去女营做活,但也不能总这么闲着。芸娘,你以后,就去饭堂,协调婆子们发放饭食吧。敏秋,这边的物资仓储,商大哥一人也忙不过来,你去那边帮忙吧。彩子。” 李元庆想了一下,“你也跟芸娘去饭堂吧。我不是让你们去亲自给人打饭,而是要协调,明白么?” 渠敏秋何等精明,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张芸娘和彩子虽然年幼些,但她们也不傻,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张芸娘道:“谢谢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不会给哥哥丢人。” 彩子赶忙也点了点头。 渠敏秋却笑道:“元庆,账房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能不能在做完事情之后,跟芸娘和彩子妹妹一起去饭堂?” 李元庆看了渠敏秋一眼,渠敏秋俏脸微红,大眼睛里充满了讨好、却又有些挑逗的用意。 李元庆不由一笑,“当然。活我给你们安排了,你们完成好任务,自己协调就是了。” ………… 离开了自己的小饭堂,李元庆的心情不自禁的明快起来。 让自己的三个女人去饭堂帮忙,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此时这种状态,还有什么,是比民心更重要的么? 刚要去找商老六商议搬去长生岛的事情,这时,却有亲兵急速奔过来,“大人,皮岛毛军门有新指示传来。” ************************************************************* 正文 第93章春季攻势 感谢沐小倩同学的捧场,小船受宠若惊啊。、 跪求各种支持。 ~~~~~~~ 毛文龙有指示,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接过信件,仔细浏览一番,眼睛微微眯起来。 此时,马上就要出正月了,距离毛文龙本部登陆皮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毛文龙基本上也算在皮岛扎下根来。 对于毛文龙的能力,李元庆从不会怀疑。 历史上,毛文龙在龙川惨败之后,还在朝~鲜逗留了一段时间,真的是看反攻镇江无望了,这才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登陆皮岛,开创新的基业。 而此时,毛文龙虽然经历了龙川惨败,但大部基业还在,尤其是人口,应该比历史上要多出不少,迅速站稳脚跟,自然不在话下。 信中,毛文龙首先要李元庆介绍了一些皮岛的现状,各项工作基本稳定下来,但各项物资还是奇缺,他已经几次向朝廷上书,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方面,应该就会有物资拨下来。 李元庆对此有些不可置否。 如果说关宁军是朝廷的嫡子,那广宁军就是庶子,至于辽海上的毛文龙,那只能算是干儿子了。 不过,朝廷方面有这个态度,总是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 朝廷毕竟是大义上的存在,朝廷有交代,李元庆这些基层军官们,对麾下士兵也好有交代。 第二点,毛文龙预测,开春之后,后金可能会对辽西发动新一轮攻势,届时,后金主力必定会移师辽西一线,镇江区域,兵力定然会空虚,毛文龙准备伺机反攻镇江,同时,希望在西线的李元庆、陈忠、以及张盘部,也能有所动作,伺机反攻辽南,牵扯后金。 熟悉历史,李元庆自然明了,毛文龙这算命先生般的预见,绝对是非常准确的,也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不过,李元庆这边毕竟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看似有1200战兵,但真正能用的,还是那不到200人,就算想有动作,恐怕也很难有大动作。 第三部分,就是毛文龙的鼓励,鼓励西线辽南各部,多立功勋,只有有了战绩,毛文龙才好为他们向朝廷请功。 合上信件,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毛文龙的战略方向毫无问题,只是,具体到李元庆本身,如何能在这场春季攻势中,获得最有利的局面呢? 正思虑间,陈忠的亲兵过来,喊李元庆去陈忠的房内议事。 李元庆不由一笑,想必陈忠也得到了同样的信。 来到隔壁陈忠这边的营地,李元庆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虽然两人在广鹿岛的时间不长,但这里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李元庆是因为大规模的扩张,各项事务繁杂,加之没有迁去长生岛治地,麾下儿郎们这才没有时间形成完全的战力。 但陈忠这边比李元庆要好上不少,他没有治下丁口的后顾之忧,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练兵上,此时,他麾下这近千士兵,已经颇具规模,拥有了一定的战力,只需战争来检验。 如果只是自己,李元庆还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加上陈忠,这就不同了。 来到陈忠的房间,陈忠已经等候多时,笑眯眯道:“元庆,将军的指示,你接到了吧?” 毛文龙此时已经升任为广宁军副总兵,已经可以称呼为‘毛军门’,但陈忠和李元庆都是毛文龙的嫡系麾下,还是以原来的‘将军’称呼他。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陈忠颇有些意气风发,“元庆,我军在这里休整已经近两月,各项事务,基本上都走上了正规。现在,咱们加起来,已经有2000多战兵,大有可为啊。” 李元庆瞬间便明白了,陈忠这是想有大动作,不由苦笑道:“大哥,我这1200战兵,能用的,恐怕只有200人。兵力人数,大头还是得你出啊。” 陈忠也知道,李元庆这段时间事物繁杂,并没有将心思放在练兵上,不由一笑,“元庆,这倒是无妨。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你我麾下儿郎,皆是精锐。这一次,咱们说什么也要做一票大的,抢粮食,抢女人,抢兵器、铠甲,还有鞑子首级。” 看着陈忠双目里闪着精光,李元庆笑道:“大哥已经有了目标?” 陈忠嘿嘿一笑,“目标么。确实是有这么一两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咱们还需仔细商议才行。” 陈忠说着,大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地点。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大哥,你是想跟旅顺的张盘一起合作?” 陈忠点了点头,“元庆,张盘现在在旅顺发展的不错,兵力应该有一千多,咱们加起来,就有3000多人了,可以对外称5000。这些兵力,即便打不到复州城,但深入辽南腹地,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元庆,这将是咱们弟兄扬名天下的机会啊。” 陈忠说到最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激动,重重握住了李元庆的手。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有些心动。 坦白说,只要后金主力离开,以李元庆、陈忠、还有张盘三部的兵力,足够做一些事情了。 只是,后金军已经占据了辽南大陆,拥有着众多人口和城池,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各项设施已经完善,对治下控制力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而且他们马匹众多,一旦被他们得到了消息,反扑必然是穷凶极恶。 李元庆三部,虽然看似兵力不少,但实际上,缺衣少甲,训练虽还算不错,但真正的战力,还是个未知数。 最关键的,此时李元庆三部明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大海,他们有船,而后金军没有。 但一旦将战事限定在陆地上,难保不会出现变数啊。 “大哥,此事我赞同。但现在只是开端,还没有出正月,将军那边也没有开始动作,咱们先不要急于这一时,可以先派人与张盘联络,我们这边,多做些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就是咱们动手之时。” 陈忠用力点点头,“元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这边,也要加紧操练,张盘那边我去联系。只要老奴敢对辽西动手,咱们就给他在屁股后面来一下狠的。” ………… 回到己方营地,商老六快步迎了过来,眉眼间止不住的喜色,“元庆,有好消息。” 李元庆还沉吟在此次毛文龙的春季攻势中,一时没有楞过神来,“商大哥,什么好消息?” 商老六脸上笑意遮掩不住,“咱们去码头,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元庆跟商老六来到码头,正看到几条船刚刚停靠,官沧海快步朝着李元庆这边奔过来,见到李元庆,他赶忙单膝跪地,结结实实一礼,“沧海参见大人。” 李元庆这时已经缓过了不少,笑着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将他扶起来,“沧海,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官沧海一笑,低声对李元庆耳边低语几句。 李元庆精神一下子振起来,“走,咱们去看看。” 这时,船舱门已经被打开,十几个士兵正在两边看守,几十个强壮的海盗正小心的将一包包油纸包裹的大物件,吃力的向外搬出来。 官沧海低声道:“大人,总共不到两千斤,都是上好的生铁。是我无意间从张大官人那边截获,正好那条船遇到了风暴,他应该猜不到是我所为。” 李元庆大喜,此时广鹿岛虽然不缺粮食物资,但对兵器、铠甲的需求,却是有大大的缺口,官沧海这些生铁,绝对是雪中送炭。 很快,生铁被搬到了码头上,又被搬到了营地中,李元庆令饭堂做了几桌好菜,犒劳官沧海一行。 午饭过后,官沧海向李元庆汇报了这段时间,他在黑岛的境况。 官沧海本身就是海盗出身,黑岛的海盗已经被打断了骨髓,又有李元庆直属的50名亲兵镇场,很快,他便将黑岛完全掌控。 这段时间,黑岛方面的触角,已经开始延伸向登莱两府各地海岸,与诸多盐场方面,都有了一些交涉,与张大官人和登州刘家的合作,也继续保持下来。 张大官人将会每年为黑岛方面提供六千两白银的‘好处费’,刘家方面则是五千两。 但黑岛上毕竟一千多口人,都是大老爷们,物资也不算充裕,官沧海暂时也拿不出银子,反哺本部。 李元庆对此表示理解,笑道:“沧海,反哺本部这件事,先不要着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在黑岛扎下根来,作为我军背后的支撑点。至于原来的生计,还可以照旧。不过,我们毕竟是大明的官军,对百姓们,要多一份仁慈,对于那些豪绅,也要徐徐而图之,放长线,才可以钓大鱼嘛。” 官沧海用力点头,“大人,海盗方面,鱼龙混杂,有些人,是士兵的好苗子,但还有很多,都是一些杂碎。我想,在下一步,把这些杂碎清除掉,这样也可减轻一些财力上的压力。” 李元庆闻言眉头紧皱,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沧海,此事还不能着急。这些人,你先养着吧。尽量保证事情在掌控之下。否则,这些人如果不死,反倒会成为麻烦。” 官沧海思虑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种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绝。 只不过,这些海盗杂碎,虽然有恶事,但却罪不至死,大人是想给他们一些机会。 “大人,我在来时,发现辽海附近,还有诸多岛屿,都可为屯兵之地,比如大钦岛、南北城隍岛、还有附近诸多小岛,位置都不错,也有淡水,可以作为我军的据点。” 李元庆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来。 官沧海所说的这些岛屿都不错,是渤海湾出口的咽喉,后世时,都是军事要地,从海上方向,拱卫京师安全。 只不过,在此时,大钦岛、南北城隍岛这些大岛上,都有本土居民生活,在此时这种大环境下,他们还是朝廷的治地,从地理位置上,又更靠近登莱,便是以毛文龙的名义,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拿下。 关键,还是李元庆现在本身资历太浅,还没有足够能跟朝廷提条件的资本。 “沧海,此事先不急。将军刚刚给我来信,我军又有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你现在船和人都不少,也要参与进来……” ************************************************************** 正文 第94章鸟铳 ~~~~~~~ 房间内,十几个匠户头领齐聚一堂,地上,摆着两杆鸟铳,还有几杆三眼铳。 李元庆摆手让亲兵给这些匠户倒一碗热水,笑着扫视众人。 这些匠户大都在五六十岁,年轻一点的,也在四十出头,各个面满风霜,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李元庆一大早就把他们招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亲兵们很快给他们倒了热水,这些匠户们喝了一点,身上有了暖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李元庆一笑,“你们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今日把你们招来,是某有些事情,要向你们讨教。大家不要紧张,有事情,咱们一起商量。” 从来到广鹿岛,这还是李元庆第一次召集他们这些匠户问话,看着自家大人态度很和善,这些匠户们又放松了几分。 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匠户恭敬道:“大人,您有事情,直管吩咐,我等必尽力效死。” 李元庆点点头,笑着指了指地上的鸟铳和三眼铳,“你们都是行家,我想知道,谁会打制鸟铳和三眼铳?” 匠户是个统称,包括了各种行业,比如木匠、铁匠、石匠等生活中所需的方方面面。 在大明,匠户是个很低等的行业,仅仅比娼籍、奴籍高一点。 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奴籍,甚至比奴籍还要悲惨一些,奴籍遇到好主人,有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匠户,他们的子女也不能读书,注定要把祖辈的手艺,世世代代传下去。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话,很快就有几个匠户站出来。 “大人,小人在广宁卫城时,便是专打制鸟铳。” “大人,小人父辈一直是打制鸟铳为生,也了解一些。” 或许是摸不透李元庆的用意,这几人,都没有把话说满,很是小心。 李元庆一笑,指着其中一个年长的匠户问道:“老汉,你叫什么名字?” 老汉忙道:“大人,老汉叫杨沛福,今年已经六十有一。” “你呢?”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匠户忙道:“大人,小的叫徐良,今年四十有五。”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二人可都精通鸟铳的打制?” 两人都点点头,很是自信。 在华夏,手艺这种东西,向来是祖祖辈辈相传,传男不传女,这在保证了传承的基础上,却又有了很多的局限性。 不过,这个时代,手艺就是吃饭的看家家伙什,没有足够的保障,也不能指望别人把手艺传出来。 “那你二人可说说,如何打造一杆精良的鸟铳?我要的不是这种残次品,而是要可以连续发射,没有故障的精良鸟铳。”李元庆盯着二人,语气有些严厉。 这两人都有些慌,片刻,老汉杨沛福率先缓过神来,他恭敬对李元庆一礼,这才道:“大人,打造鸟铳,其实并不复杂。不过,对工艺的要求很高,消耗也很大。要造鸟铳,以六斤精铁为妙。只是,要提炼这六斤精铁,一般要消耗四十斤、或者更多的毛铁,至少要花费4、5两银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后世时,他也曾关注过一些军事论坛,里面有很多大能,杨沛福所说的这个数据,与大能们的考证,相差不多。 眼见杨沛福出了风头,得到了李元庆的认同,旁边,徐良忙也道:“大人,打制鸟铳,其中最关键的,要属铳管。大人所担心的鸟铳炸毁,或者无法发射,九成以上,都是铳管打制的不合格。” 见李元庆点头,徐良不由大喜,他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仔细解释道:“大人,铳管打造不合格,有很多的原因。一来,正如杨老汉所说,确实是材料不足,花费很高。再者,许多匠户由于没有这个传承,手艺不足,也是很大原因。一根合格的铳管,不仅要求粗细厚薄均匀,而且更要保证内壁光滑圆润,这样,才能使弹丸出膛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防止炸膛。还有很关键的一点,便是铳管的焊接。必须要保证足够的精密度,没有任何瑕疵,才能保证一根铳管的合格。” 李元庆点了点头,两人所说都很专业,虽然李元庆并不是太懂,但却也明白,后世的枪~械之所以精确,打击力度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材料技术、精度测量技术的进步。 此时,后金鞑子弓箭手的射程,大概在六七十步,也就是六七十米左右,而明军鸟铳的射击距离,要比弓箭手远一些。 戚继光曾言,‘鸟铳为临阵第一利器。’ 当年戚家军的时代,鸟铳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十步,可以直接击穿倭寇的铠甲,甚至毙命。 至于三眼铳,不仅又笨又重,虽然威力还不错,但有效射程也就在二三十步,毫无实战价值,李元庆直接选择忽略。 事实上,大明的火器技术,已经是相当发达,例如赫赫有名的‘神火飞鸦’,用细竹或者芦苇编成,内部填上火药,两侧各装两支‘起火’,起火的底部与鸦身内部的火药相连,发射时,利用起火的推力,可以将飞鸦推出百步之外,到落地时,其内部火药才会引燃爆炸,仿若后世的火箭弹。 而在戚家军中,也有神火飞鸦的‘仿制品’,就是把弓箭的箭身拉长,可到5尺以上,在箭身上绑上助燃的火药桶,射程可达300步,这般利器,小鬼子又怎能抵抗? 由此可见,戚家军时代,虽不说其本部已经完全火器化,但最起码也应该是半火器化。 有这样一支军队镇守蓟镇,又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跳出来作乱? 老奴装孙子的本事,可是比谁都高。 可惜啊。 时过境迁,戚继光的最后骨血,在浑河岸边,已经损失殆尽,威震天下的戚家军、浙兵集团,与无数光辉的军队一样,已经陨落在历史的长河里。 而戚家军之后,大明虽然也以大量火器装备军队,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戚继光那般严谨,上官克扣饷银、材料,工匠们偷工减料,出工不出力,以至于萨尔浒一役,诸多明军的鸟铳,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 这样的军队,又怎的能打胜仗? 李元庆来自后世,自然深深明白,未来的战争,将会是完全火器化的时代,之前,李元庆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自己打制火器,但由于没有材料也没有人,有想法也没有地方实施。 此时,有材料又有人,李元庆又怎会放过这种机会? 仔细看着杨沛福和徐良两人,直看的他们有些心虚,李元庆这才道:“两位,你们打制的鸟铳,射程可达到多少步?” 两人这时已经知道李元庆对火器很上心,杨沛福忙率先出列道:“大人,若是让老汉来打制,一支老汉打制的鸟铳,射程至少在八十五步。” 徐良也不甘示弱,“大人,小的打制的鸟铳,也可达到八十五步。” 看着徐良的眼睛,李元庆也发现,这汉子似乎还有不甘心,但碍于这种场合,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李元庆点了点头,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八十五步么?这倒也可以了。不过,两位,你们看,这鸟铳铳管这么长,儿郎们操作起来,难免有些不便,而且,这很不利于携带。你们有没有办法,把这铳管缩短一些,还能不影响威力和射程?” “这?”两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现在的鸟铳,铳管至少在两米以上。 试想一下,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士兵,端着一根两米长的鸟铳,就算鸟铳不会炸膛,但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而且,鸟铳的操作很复杂,虽不需要像弓箭手那般,从小苦练,有一定的天赋,但如果铳管这么长,夯实弹丸的捅子,也需要这么长。 在打发一发子弹之后,再填充弹丸的过程,至少需要5分钟,甚至更多,这在实战中,几乎就变成了一次性的武器,根本不能发挥其本身的威力。 李元庆也不急,笑着看着两人,静静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创新,始终都是一个无比痛苦的过程。 他们的手艺,都是来源于他们的祖上,这时,李元庆提出了这个新的概念,他们自然不能轻易接受。 但李元庆毕竟是上官,是他们的主人,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李元庆此时提出了他的想法,他们就必须要将其实施。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体制的威力。 此时,不只杨沛福和徐良两人,身边的这些匠户们,也是低声议论纷纷,他们虽不是专攻鸟铳,却也是各方面的手艺人,多少也对鸟铳了解一些。 自家大人的想法看似跳脱,但实际上,并非不能执行,只是,老祖宗的东西留下来,他们这些人,谁也没有想过,要去改良。 良久,杨沛福道:“大人,若如您所说,把铳管缩短,倒也不是问题。咱们只需保证铳管的强度。再一点,就是要保证火药的强度。鸟铳的发射,全靠火药推进。或许,咱们可以把铳管加粗一些。” 杨沛福说着,看向了徐良。 徐良沉思良久,也是点了点头,他这时已经没有了初见李元庆时的紧张,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李元庆提出的这个设想里。 “大人,杨老爷子说的没错。若要缩短铳管,只有这一个办法。小的其实也经常思虑,这铳管又细又长,确实有些不便。大人,恳请大人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完善大人的想法,做出合格的鸟铳来。” 李元庆一笑,“很好。此事,我便交由你跟杨老汉去做。我在这里,也不给你们具体的时间限制。但话我却说在前头。若是十天之内,你们能打造出我所说的合格鸟铳,我会奖励你们白银一百两。二十天之内,八十两。三十天之内,五十两。四十天,四十两。以此类推。” 李元庆此言一出,场内顿时一阵惊呼。 一百两白银,这是个什么概念? 以这些匠户的收入,一年到头,能有个两三两银子入账,那已经是烧高香了。 一百两银子,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钱啊。 更不要提,他们还要养活老婆孩子。 “大人,您,您此言可是当真?”徐良已经涨红了脸,呼吸说不出的急促。 *************************************************************** 正文 第95章规划长生岛 ~~~~~~~ 李元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我堂堂朝廷命官,广宁军守备,长生岛督司,会欺骗你们?” “大人息怒,小的不敢。”徐良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跪倒在地上。 杨老汉和身边匠户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很满意众人的态度,脸上表情柔和了一些,“你们都起来吧。我李元庆虽然穷,但对麾下人才,却从不吝惜赏赐。只要你们做得好,让我的儿郎们少流血,莫说几百两银子,便是千两,万两,赏给你们,那又何妨?” “千两?万两?”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看向李元庆,如果真的这般,那,那这日子,该有多大的盼头? 李元庆淡淡扫视着众人。 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此时匠户不受重视,是因为历史的传承和时代的局限性,但来自后世的李元庆却是深深明了,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只有将士们兵锋甲利,他李元庆才有更多的资本,去创造更多的财富。 良久,众人这才从激动中平复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木匠道:“大人,不知,不知我等,也可有杨老汉和徐良这样立功的机会?” 李元庆一笑,“当然。我军人人都有机会,只看你肯不肯干。” 这木匠不由大喜,小心退到一旁,脑海却飞速旋转起来,他该怎么样,做些什么,才能获得这样的奖励呢? 这时,徐良却冷静下来,他小心看向李元庆道:“大人,打造鸟铳费时费力,不知大人可以给小的跟杨老汉,多少铁料,又多少人手?”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你想要多少?” 徐良一咬牙,“大人,此事小人也没有太多把握,只能不断实验。小人至少需要3个帮手,500斤铁料。” 李元庆哈哈大笑,“行。我给你和杨老汉1000斤铁料,再从匠户里挑20名铁匠。在打造鸟铳的过程中,所有人饭菜管饱,每人一天还可吃2两肉。这事情,我就交给你们了。” 徐良和杨沛福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磕头,“愿为大人效死。” 两人兴冲冲离去,房间里的其他匠户,则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分配新的任务。 李元庆一笑,“我军不日即将搬去长生岛。尔等大概都已经知道了,长生岛现在百废待兴,尔等都有大大的机会。” ………… 与匠户们谈话,足足花费了一上午,吃过午饭,李元庆又来到了杨沛福和徐良的‘铁匠铺’。 两人将铁匠铺选在了营地后面的小山上,已经开始大兴土木。 铁料的打制不同于取暖,木头的燃烧温度不够,还需要大量的煤炭,此时,海面虽已经解冻,但若要从内陆再买进煤炭,时间有些来不及。 好在广鹿岛民户里也有别的铁匠铺,两人便从那边购买了一些煤炭先用着。 在这方面,李元庆也通知了官沧海,官沧海会在最短时间内,给两人的铁匠铺搞一批煤炭来过。 看着两人热火朝天的干,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停留,温言勉励几句,便来到了码头上。 此时,匠户头子们已经准备好了,下午,他们将随李元庆一起,前往长生岛。 许黑子已经在长生岛呆了一个多月,虽时常有消息传回来,但李元庆没有亲自去查看,也并不了解其详细进度。 此时,已经是天启元年正月下旬,近海的冰层已经开始有了化冻的迹象,现在前往长生岛,已经没有太多大碍。 一行人很快出发,次日下午,抵达了长生岛。许黑子赶忙率众前来迎接,带领李元庆视察广鹿岛。 这一个多月,许黑子的主要工作重心,都在南信口一带。 毕竟,这里距离辽南大陆实在是太近了,这里的防卫,也是长生岛防卫工作的重中之重。 “大人,您看,这些时日,我们已经在这里建造了十二座望塔,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对面几里外的动向。关于营地方面,我们也进行了很多考察,长生岛很大,适合居住的地方很多,我们选了几个地处,具体实施,还要大人您来决断。” 南信口,许黑子对李元庆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工作。 此时,在南信口附近的小山上,树林深处,已经设立起了十几座望塔,这些望塔都设在山上的树林里,除非是仔细观看,否则,从对面远观,很难发现这边会有人生活。 许黑子他们的生活地点,也选择了南信口几里之外的一处洼地里,就是为了避免做饭取暖时的烟火,被对面看到。 李元庆点了点头。 许黑子他们想的很周到,这段时间,想必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这铁塔般的汉子,现在已经瘦了一圈。 “许兄弟,辛苦你了。你的功劳,我记在心里。” 许黑子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磕头,“为大人效死,是卑职的福分。” 李元庆一笑,“这些人,都是匠户。他们是专业人士,具体营地的选址和防卫设置,让他们仔细考察之后,咱们再做决定。” 许黑子赶忙点点头,小声对李元庆道:“大人,您,您是从哪里招来的这些匠户?” 李元庆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也。” ………… 接下来几日,匠户们考察了长生岛的地貌地形,几乎走遍了长生岛的每一个角落,也汇总出了他们的心得。 其中那个五十多岁的木匠,名叫鲁大刀,出力最多,花费的心思也最多,他仔细对李元庆汇报道:“大人,我们这几日走遍了长生岛。在营地选址方面,也有了些见解,特向大人禀报。” 李元庆点点头,“大刀,你不用这么紧张。来,喝口水,慢慢说。” 亲兵给鲁大刀倒了一碗热水,鲁大刀喝了几口,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道:“大人,如同许百户所说的差不多,几个适合做营地的位置,没有偏差。大人,靠近南信口这边的位置,空间稍大一些,周围耕地也很肥沃,依小的来看,若是在此造营地,将会花费最少,事半功倍。只是小的不知,大人想要的营地,到底是何等规模?是跟广鹿岛的营地一般,还是跟普通的城镇军营一般?” 李元庆不动声色道:“两者有何区别么?” 鲁大刀忙道:“大人,若是造广鹿岛一般的营地,几个位置都可以。但若是要造城镇,南信口这边最好。只是,这里隔的对岸太近了。” 他见李元庆没有说话,表情波澜不惊,也猜不准李元庆的心思,不敢再多话。 李元庆忽然一笑,“长生岛是我的治地,自然要好生营造。你且按照城镇规模来说吧。” 鲁大刀不由大喜,对他这种匠户而言,能亲手建造一座城镇,也是莫大的荣耀。 思虑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这才道:“大人,这几日,小的仔细考察了长生岛的资源,长生岛木头很多,石料也不缺,在南面,还有些石灰矿,有些土地,烧砖也没有问题。若要小的来营造……” 鲁大刀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热水都喝了三碗,李元庆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 鲁大刀的想法,是建造一座中等规模的小城镇,可供万人生活,基本上完全由长生岛本地取材,花费银两并不多,只需要几千两银子,但却需要大量的人工。 按照他的规划,若要把长生岛的城镇建起来,包括外堡墙,护城河之类的林林总总,大概需要大半年的时间,人丁大概需要2000人。 李元庆经过仔细思虑,大致同意了鲁大刀的想法,不过,却是进行了一些改良。 比如说堡墙、护城河之类的软防御措施,李元庆直接取消掉了。 这东西,不仅费时费力,也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 长生岛最大的防御体系,就是大海,一旦后金军突破了大海这道天然屏障,李元庆这边,就没有了太多的反抗余地,只能是选择跑路。 当然,只是具体到李元庆现在的军事规模。 此时,李元庆麾下有近7000余丁口,人力倒是完全不缺,而在银两方面,银票加上现银,李元庆还有三万两左右,渠敏秋这边,还有小十万两的私房钱,当然,她这钱,不到迫不得已,李元庆并不会动。 这些银两,足够支撑起长生岛建城的计划了。 不过,1200战兵,李元庆是绝不会抽出来,如此,能动用的劳力,主要就是这些匠户、还有老弱和妇女了。 盖房子这种事情,女人一样能做,后世的建筑工地上,小工有多半,都是女人。 只要鲁大刀能把握好方向,这一点并不是问题。 建城方面难度不大,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担忧南信口的防御工作。 毕竟,没有绝对的军事实力,即便这城建起来,也只能是任人鱼肉,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长生岛是李元庆的治地,李元庆拥有法制上的统治权,这里,也将是李元庆的本土,自然要好好建设、努力建设。 思虑良久,李元庆这才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鲁大刀可以马上进行建城的筹备工作,不过,在春季攻势结束之前,李元庆只会给他小部分的财力和人手,先造军营和民居为主。 届时,李元庆将会在南信口驻兵500~人,同时,给鲁大刀150匠户,都是石匠和木匠壮男,以及壮女老弱600人,进行长生岛的先期建设。 鲁大刀领命大喜而去,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到了这个时候,财力和人力,反倒成了次要。 李元庆现在最缺的,是能独当一面、又忠心耿耿的人才。 在春季攻势之前,李元庆本人可以坐镇长生岛,由商老六坐镇广鹿岛,双线齐开,但若春季攻势开始…… ************************************************************** 正文 第96章来势汹汹 正戏开场了,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 经过仔细思量,李元庆最终决定,调商老六来长生岛,统筹500士兵,总览鲁大刀和匠户们的一系列建设工作。 到了这个程度,再进行隐蔽建设,效率明显太慢了,李元庆直接给商老六下了新命令,可在南信口、北信口两个前哨阵地,大力修建防御措施。 事实上,封冻期虽然很可怕,但却并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 除了最原始的人力凿冰,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类似后世有些不法分子,在冰封的湖底下炸鱼。 在冰面上提前凿出一个个小孔,连成数排,在每个小孔里,填充好炸~药,利用炸~药爆炸产生的震动,震裂已经被凿出小孔的冰面,接下来,再以人工清理冰块。 这方法省时省力,也更节省人工,只不过,在此时,高强度的炸~药显然还没有问世,火药方面,李元庆也不甚精通,但根据李元庆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此时就算没有后世那种高强度炸~药,性能火药还是有一些的,华夏文明,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将火药运用到了生活中的很多方面,比如开矿。 自古以来,开矿都是一种暴利行当,在明初,这种行当还控制在朝廷手里,但从明中后期开始,已经广泛的向民间的地主豪强散布,到了明末,这些行当,基本上都控制在地主豪强的手里。 此时,辽地的这些矿藏,李元庆不太好染指,但登莱之地,只要有银子,却是有足够大的操作空间。 只要能挖来一两个这方面的工匠,在破冰的问题上,必将会事半功倍。 而在长生岛的防御方面,若是能有个几门红衣大炮…… 只可惜,李元庆还没有时间仔细畅想自己的本土建设规划,这时,陈忠的信使急匆匆赶来长生岛,告知李元庆,在正月下旬,老奴的主力,已经出动了。 李元庆本以为此次后金的春季攻势,应该跟去年一样,最起码得等到2月末、3月初才动手,想不到,老奴的性子居然这么急。 这时,陈忠已经率部提前赶去了旅顺,与张盘部汇合,他督促李元庆,尽快率本部,赶赴旅顺,时间紧急。 李元庆哪敢怠慢,来不及等商老六赶来长生岛,直接令许黑子暂时统筹长生岛工作,等商老六赶来之后,他再直接前往旅顺口。 令水手们开足了马力,李元庆连夜赶回了广鹿岛。 此时,商老六已经前往了长生岛,广鹿岛方面,只剩下700战兵,还有数千老弱妇孺。 情势危急,李元庆也来不及过多安排,直接令张芸娘和渠敏秋,暂时负责广鹿岛政务,李元庆本人,则直接率领这700战兵,前往旅顺。 与此同时,李元庆又派快船通知在黑岛的官沧海,让他率部,主要是多带船只,尽快前往旅顺待命。 原本有些缓慢的生活节奏,因为战争的阴云,迅速被提高到了最高的临界点。 二月初一傍晚,李元庆率部700战兵,赶到了旅顺口。 张盘和陈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赶忙出来迎接。 李元庆与张盘,也算是老熟识了,虽然两人没有太多并肩作战的经历,但因为陈忠的面子,两人很快便去掉了生分,熟络了起来。 简单吃过了晚饭,三人在张盘的驻地,共同商议具体的行动策略。 此时,广宁方面,明军一共布置了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借助天然的威势,利用辽河,拉起第一道屏障,只不过,在此时,辽河中心虽然解冻,但河岸两边还处在封冻期,这一道防线,象征意义更多,实际作用并不大。 第二道防线,便是利用广宁城外围的西平堡,镇武堡,镇宁堡等几个大屯堡,结合周围的数个小屯堡,连成一线,组成第二道人工防线。 第三道防线,便是广宁城防了。 此时,根据前方的最新情报,老奴主力的六万多大军,刚刚集结完毕,抵达了三岔河一线,还没有逼近辽河的第一道防线。 陈忠和张盘对明军的防御策略和形势,都很乐观。 毕竟,广宁军方面,有十三万多大军,而老奴这边,只有六万出头一点。 且明军坐拥地利之势,像是西平堡、镇武堡这样的大堡,比寻常的城池,还要易守难攻。因为他们完全是军堡,设立的目的,就是以军事防御为主。 但李元庆心里,却总有些莫名的揪心。 虽然知晓会有沙岭惨败,但李元庆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还没有过完年,老奴便如此兴师动众,想必,后金方面,做的准备应该非常充足。 有着亲历沈阳失陷的经历,李元庆对明军的防守体系,总有一种本能的怀疑。 像是沈阳城,城不是高,墙不是不厚,兵不是不多,武器不是不够先进,数十门红衣大炮,那时的后金军,恐怕都从未见过。 而且,当时浙兵、白杆兵的援兵就在路上,只有几日的路程,但即便是这样,两天不到,沈阳便一败涂地,根本没有像样的反抗过程。 而辽阳,也不过只坚持了3、4天。 最关键的,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左副都御史熊廷弼,似乎与辽东巡抚王化贞之间,并不那么和睦。 如此形势之下,这让李元庆又怎的能安心? “元庆,你是不是太过悲观了?我广宁军兵强马壮,即便后金鞑子骁勇,但想从我广宁军这边讨到便宜,那也是没那么容易。” 张盘见李元庆神色忧虑,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老陈,元庆,你们看。” 张盘指着地图,“辽南镶红旗主力已经尽数随老奴西征,我们三部,现在兵强马壮,可先图南关,再逼金州,等拿下金州,便可直掠辽南腹地,威逼复州城。根据我的情报,复州城城内现在鞑子不足千人,有多半都是汉军旗,我们大有可为啊。”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张盘的策略,十分稳当,稳扎稳打,进逼辽南腹地,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张,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现在元庆也来了,事不宜迟,咱们明天便可对南关动手。区区弹丸之地,半天应该足够可以拿下了。” 陈忠志得意满,显然,对他麾下士兵的战力,十分有信心。 两人说完,不由相视一笑,仿似已经可以预料到明日的大胜。 但李元庆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神游天外,并没有在意两人说的什么。 张盘对李元庆的尊重,只不过是面子上,毕竟,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交。 李元庆虽然在毛文龙麾下立功也不少,但跟张盘,几乎是两个体系,这种报功的东西,很多时候,难免都会夸大其词,张盘只当李元庆有点本事,会打仗,但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他比李元庆的资历可是要老上不少。 眼见此时李元庆一直不说话,张盘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但陈忠是李元庆的把兄弟,大哥,两人一路走来,对李元庆的能力,他可是有着切身的体会,此时,眼见李元庆这般,陈忠忙小声问道:“元庆,此事你怎么想?”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当然看到了张盘的脸色,理了理心神,这才道:“两位哥哥说的不错,从南关再逼金州,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我担心,老奴那边,恐怕不会给咱们这么多的时间,能让咱们逼到复州城啊。” 眼见李元庆开了口,张盘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不由一笑,“元庆,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忧。老奴区区六万多人,又没有翅膀,怎的可能突破广宁的密集防线?我估计,即便老奴要打到广宁城下,至少要两个月、甚至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咱们在辽南,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李元庆看着张盘自信的模样,喉咙动了一下,片刻,笑道:“即是如此,那便如两位哥哥所言,明日,咱们兵指南关。” ………… 旅顺,在后世便是著名的旅游胜地,此时的生态环境还没有遭受到现代科技的污染,更充满了大自然最原始的风情。 从张盘的驻地出来,李元庆没有直接回营地,而是来到了海边。 远处的夜空清晰透亮,以肉眼,便可以看清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北斗七星,狮子座,天蝎座…… 不远处,冰层底下,波涛起伏,温柔的拍打着海岸,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唰唰’声。 虽然天气有些湿冷,但这般环境,李元庆的心情,也稍稍明快了一些。 人有多大的胃,就吃多少饭量。 此时,虽然李元庆已经与张盘平级,但张盘毕竟资历老,在没有准确的前方情报传回来之前,李元庆也并不愿跟张盘发生冲突。 泱泱华夏,数千万人口,为何会被小小女真弄的这般狼狈? 在很大程度上,着实是大明内部的争斗,太过激烈了,耗费掉太多的元气。 朝堂上,大佬们谁也不服谁。 在辽地,将门们对李元庆这种泥腿子军官,更是看不上眼。 便是毛文龙,也是牢牢的站在王化贞这边,对熊廷弼阴奉阳违。 广宁军本部这边先不用说,便是新兴的毛文龙麾下,有人资历老,有人资历浅,这种说不出的东西,就像一道隐形的枷锁,着实是让人非常不爽。 坦白说,张盘的策略,并没有错。 但他是建立在一个重要的前提之上,广宁军本部主力,必须能抵抗后金军2个月或者更多。 但广宁军本部真的能做到么? 即便张盘逐步推进,打下了南关,打下了金州,甚至,攻克了复州城,但~~,一旦等到辽西战事结束,后金军主力回师辽南,以张盘这点实力,能敌得过后金主力么? 当然,李元庆也完全理解张盘的心思,旅顺毕竟是他的治地,逐步推进,稳扎稳扎,这复土的功绩,不只是他,便是毛文龙,也同样无法拒绝。 但他们似乎都忘了,镇江城,当日是怎么丢的……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李元庆的眼神更加清明。 此时这种状态,没有前方第一手准确情报,为了维持大局,李元庆也只能是暂时忍耐了。 “元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喝一口。”不知何时,陈忠笑眯眯来到了李元庆身边,递给李元庆一个小酒壶。 **************************************************************** 正文 第97章南关 ~~~~~~~~ 李元庆也不跟陈忠客气,接过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通,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忠笑着从李元庆手里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元庆,你别在意。张盘就是这脾气。咱们都是自己弟兄,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李元庆点点头,笑了笑,“大哥,放心吧。我还没有这么小肚鸡肠。对了,广宁那边,现在有新的消息么?” 陈忠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暂时还没有。元庆,你是不是不同意张盘的策略?” 陈忠说着,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大哥,你对广宁方面的防守,有什么看法?说实话。” 陈忠一愣,“元庆,广宁是我们本部,拥有十三万大军,兵器粮草都很充裕,又有巡抚大人坐镇,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元庆点了点头。 陈忠说的不错,恐怕,天启小皇帝和朝中大佬们,也是这么认为。广宁周围的百姓们,同样是这么认为。 只是,王化贞是个什么人? 恐怕,他们早已经忘了。 王化贞能当上辽东巡抚,诚然,他有他的特长,又为官多载,深喑官场之道。 只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王化贞毕竟不是于谦,这种只知纸上谈兵、没有丝毫实战经验的文臣,又能指望他做到哪样? 即便是他的死对头熊廷弼,恐怕也并没有真正率领一军作战的经验。 但就是这般,广宁军十三万将士,却要唯这两人马首是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把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家当,全都交由这两人手里…… 昔年赵括纸上谈兵,长平一战,赵国数百年的基业,被白起一个坑埋的干净。 眼下这般,指望这两个书生,去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奴相抗衡? 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李元庆笑了笑,道:“大哥,你还记得孙德功么?” “孙德功?” 陈忠一愣,“元庆,你说的是广宁城里的那个地头蛇游击?” 李元庆点了点头。 “怎么?你跟他?”陈忠疑惑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笑道:“大哥,我跟他没有任何矛盾。相反,若不是他的帮忙,我恐怕还真没有今天。” 陈忠与李元庆相处良久,自然很了解李元庆的性子,李元庆这种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元庆,你是说,孙德功这人有问题?不会吧?他是巡抚大人的心腹爱将啊。估计广宁此战打完,这厮怎么也得捞个参将、副将吧?” 李元庆笑了笑。 孙德功怎样,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李元庆绝不会相信,因为自己穿越了,就能连带他也变成好人。 王化贞或许能给孙德功参将、副将,但他能给孙德功总兵么? 不要忘了,毛文龙现在都已经升任为广宁军副总兵啊。 孙德功的资历,比毛文龙又要老上多少? “大哥,咱们先不说这个。明天的南关之战,你有什么想法?”李元庆笑着岔开了话题。 即便李元庆现在跑去广宁,告诉王化贞,孙德功这狗日的吃里扒外,是个早已经投降了老奴的二五仔,但王化贞肯信么? 别说王化贞不信,就算是现在的陈忠都不信,因为,他们找不到孙德功背叛大明、背叛王化贞的理由。 但很快,现实就会给他们一记狠狠的耳光,甚至,这一记沉重的耳光,连大明也扇弯了腰。 不过,大明再不好,也是李元庆的母国,朝廷做的决策不对,李元庆无法干涉,却绝不能冷眼旁观。 辽民们已经够苦了,即便是为了这些淳朴善良勤劳的百姓们,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放下心中的不满。 听闻李元庆说起南关,陈忠不由一笑,“元庆,南关这边,还有不到一千鞑子,多半都是汉军旗,咱们三部三千多人,怕他个球?你放心,明日,我来打先锋。必然要来个开门红。” 陈忠说着,刚毅的脸孔上闪过一丝狰狞,自镇江之败后,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之前,张盘是从刘爱塔的手中,取得的金州,当时,南关这些地方,都在张盘的控制之下,可惜,随着后来镶红旗主力的反击,张盘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这些地方,退守地势险要的旅顺。 此时,虽然镶红旗主力已经去辽西与老奴汇合,但莽古尔泰其实也担心张盘从背后给他捅刀子,便将南关做成了桥头堡,与金州连成一线,将张盘部牢牢的压制在旅顺口这小规模范围内。 若放在往常,张盘就算有心,但也很难突破南关和金州的两重压迫,但此时,有了陈忠和李元庆帮忙,这才给了张盘底气。 这也是张盘死盯着南关不放的一个很大原因。 此时,大明和后金双方力量的对比,看似大明强大,但事实上,在辽地,在军事层面上,大明几乎已经丧失了完全的主动权。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这一幕,与当年红军在瑞金时,何其相似? 只不过,当年雄才伟略的太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不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集中主力部队,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这天才般的设想,使得红军成功突出了国军层层的包围圈,顺利踏上长征之路,最终到达陕北,为革命留下了希望的火种。 张盘既然固执,那就让他去固执,李元庆也不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他想贪图南关的一时之利,李元庆也不会阻止,更不会拒绝。 某种程度上,这确实也算反攻辽南,为广宁军主力争取时间。 此时,在长生岛的许黑子和黑岛的官沧海两部,都还没有赶来旅顺,许黑子明天早上能到,官沧海这边路途远一些,但明天傍晚也能到。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元庆道:“大哥,明天,我会帮助张盘攻打南关。咱们务必要在一天之内拿下。” 陈忠不由大喜,“元庆,你能想明白就好,只要能杀鞑子。咱们弟兄,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打下南关,我不准备再跟你们打金州了。” 陈忠一愣,“元庆,这,这是为何?” 李元庆想了一下,笑道:“大哥,我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直觉吧。我总感觉广宁的战事,可能不会太顺利。我准备去广宁那边看看。” 陈忠不由大惊,“元庆,你疯了?去广宁?咱们没有骑兵,到了陆上,那不是任人宰割?这不智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当然不会直接去广宁。我是想去盖州和三岔河一线,打听广宁方向的动静。如果有机会,就做上一票,没有机会,就在海上等机会。我这边粮草还算充足,只要不贸然上岸,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这……”陈忠不由陷入了两难。 坦白说,他是愿意跟随张盘,一起攻打南关,再打金州,这也符合他的利益,但李元庆这般,却是给陈忠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思虑,不由一笑,“大哥,你我弟兄,不用这么为难。你留在这边就是。有消息,我们随时联系。都是杀鞑子,在哪里不是一样杀。” 眼见李元庆已经说得这么直白,陈忠只能点了点头,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元庆,等明天打下南关,这件事,我去跟张盘说。” ………… 南关是个小堡,城池并不算大,这段时间,莽古尔泰的奴才们虽然又对堡墙和防御措施进行了加固,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南关的格局,其防御千人以下的小规模骚扰,还有些用途,但面对李元庆三部这三千多大军,堡内诸人,也不敢贸然出战了,只能凭借城池力守。 次日清晨开始,李元庆三部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围困南关。 张盘为中军,陈忠为左翼,李元庆为右翼,三部呈倒‘品’字型阵势,将小小的南关包夹其中。 至于北面,三部直接选择了放弃,这也是所谓‘围三缺一’,给守军留条后路,给他们一丝希望,这样在攻城的时候,守军便不会真正的玩命。 太阳刚刚升起来,张盘的中军率先对南关发起了进攻。 张盘亲自率领二百名披甲士兵,在几百鸟铳和弓箭手的掩护下,逼近南关的堡墙。 与李元庆和陈忠不同,张盘接手的是刘爱塔的本部,各项装备、武器都很足,又背靠本土,士气很旺。 很快,张盘部便接近了堡墙,双方的远程火力展开了对射。 南关后金守军方面,远程火力主要以弓箭为主,明军张盘这边,是火器夹杂着弓箭。 一时间,天空中箭矢乱飞,鸟铳齐鸣,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相让。 不过,双方大概保持着百步的距离,不论是后金方面,还是张盘这边,这些盲目的火力覆盖,都不能真正的射杀到敌人。 火力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李元庆打眼望去,双方的损伤,恐怕都是个位数。 预计对方的弓箭手已经差不多开始疲惫了,张盘当即令一队刀盾兵,顶在前面,后面,披着各种铠甲的士兵扛着云梯,开始对堡墙发起了真正的冲击。 这时,才是刺刀真正见红之时。 张盘部出战的尽是精锐,速度很快,几分钟时间,已经冲到了堡墙之下,架起了五六架云梯,有骁勇的士兵,已经开始从云梯往上攀,冲上了南关的城头。 后金守军也不敢示弱,对明军发动了疯狂的反击。 滚木、石、金汁、石头,只要能对明军造成杀伤的,城头后金守军几乎一股脑的丢下来。 张盘部这边很快开始有了死伤。 滚木、石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惯性的威力却不小,有些刚刚攀上云梯顶部的士兵,直接被惯性砸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痛呼不止。 石块也都很大,最小的也要有足球大小,被砸中头部,很可能会被一击毙命。 但这些还是运气好的,那些被金汁浇中的士兵们,才简直是生不如死。 李元庆亲眼看到,一个刚要攀上城头的明军士兵,被滚烫的金汁浇中,瞬间便变成了一个泥人,他痛的大呼不止,活生生从云梯上跳了下来,却正好摔在了一截滚木上,直接毙命。 **************************************************************** 正文 第98章西平堡的黄昏 ~~~~~~~ 城头后金守军的反扑虽然穷凶极恶,但这却并没有吓倒明军的汉子们。 眼见城头的滚木石之类消耗的差不多了,张盘一声怒吼,带领着十几个亲兵,亲自参与到了攻城之中。 明军眼见主将出战了,不由士气大振,他们又迅速聚集起来,对城头发动了新一轮的猛攻。 左翼,陈忠那边也开始有了动作,数百名士兵架着云梯,冲向了西部堡墙方向。 右翼,李元庆眯眼看着前方局势,这时,后金守军有威胁力的武器,基本上都抛了出来,也到时候了。 “传我军令,令段喜亮带三百士兵攻城。” “是。” 很快,李元庆的军令便被传达下去,段喜亮带着三百名李元庆部战兵,扛着三架云梯,迅速冲向了南关堡墙东侧。 之所以让张盘部打先锋,今早,李元庆三人也是经过了仔细商议。 李元庆和陈忠虽然人数不少,但装备质量上,远远逊色于得到了刘爱塔主力的张盘。 攻城是纯粹的硬碰硬作战,哪怕己方实力强大过对手数倍。 南关后金守军拥有城池之利,如果李元庆和陈忠部去打先锋,只能拿人命来填,就算能打下来,却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以三人此时的状态,谁也不能承受这种沉重。 而张盘部装备精良,又有本土之利,熟悉地形,他来打先锋,即便有损伤,也都在可控的范围内,也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本来,南关的后金守军面对张盘部,已经有些吃力,随着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相继参加战斗,他们瞬间压力倍增。 也就一刻钟多点,西面率先传来了欢呼声,陈忠已经率部攻上了城头,彻底占据了主动,后金守军不敢反抗,狼狈而逃。 紧接着,正面的张盘部也传来了佳音,西侧守军的溃败,引起了南关后金主力的恐慌,他们不敢恋战,只能选择放弃城头,迅速向北门撤离。 而李元庆的东面,在陈忠和张盘两部的带动下,也被带起了精气神,很快,也杀到了城头上。 城头守军眼见主力都已经撤离,慌忙也跟着退却,被段喜亮带人一顿追杀,留下了不少尸体。 半个时辰之后,南关已经彻底落入了李元庆三部手中,此时,太阳刚刚在天空中升起一多半,大概也就是十点来钟。 张盘在南关南门大笑着迎接李元庆和陈忠入城。 此役,他本部只损伤了四十多人,却是杀掉了南门七八十鞑子,虽然大部分都是汉军旗的汉人,却也绝对是大胜了。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也幸亏是这些狗鞑子跑得快,要不然,老子一定要一个个活剐了他们。” 陈忠满脸是血,刚才的攻城中,也是他亲自带队。 三人中,只有李元庆,并没有亲自参与攻城。 三人入城之后,张盘在堡内官厅大开宴席,款待李元庆、陈忠以及三部士兵。 很快,战果也被统计出来。 陈忠这边得到了50多级鞑子首级,也损失了50多人,段喜亮这边,只得到了30多鞑子首级,却损失了40多人。 各部战力,也有了清晰的比较。 可惜的是,南关后金守军早有准备,城内粮食物资不多,百姓也是寥寥无几,三部付出了百多条人命,实际上的收获,着实是很微薄。 但也有一些好处,缴获了不少后金士兵的武器,李元庆这边,仅是上好的钢刀,就有20多把,还有一些长枪、钩叉之类,李元庆直接将这些缴获,装备到部队一线。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张盘和陈忠两部都进入到了南关堡内扎营,李元庆却并没有令本部人马进入。 张盘明显有些不悦,陈忠则是对张盘开了口,说出了李元庆的计划。 张盘笑着看向李元庆道:“李兄弟,咱们三部合在一起,才是一把好刀,你这样离开,岂不是白白放过了这大好的功绩?” 李元庆也不想跟张盘闹翻,笑道:“有陈大哥在这,你们两部也有两千多人了。刚才的战力,张大哥你也看到了,小弟这边,训练装备都不足,这种攻城硬战,小弟着实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我到辽西一线之后,咱们还可以保持紧密联系。若两位哥哥尽快突破了金州,咱们可再复州城下会师。” 听李元庆这么说,张盘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却并没有再接李元庆的话茬,保持着他的孤傲。 李元庆也不介意。 哪怕是毛文龙亲临,这种‘以己之短,击敌之长’的行为,李元庆也是会保持足够克制的。 简单同两人告别,李元庆直接返回了旅顺码头,这时,许黑子已经赶到,赶忙询问南关战况。 顺子赶忙将南关的事情,对许黑子简单一说,许黑子就要对张盘骂娘。 李元庆瞪了许黑子一眼。 许黑子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委屈的道:“大人,咱们跑了这几百里,来驰援他们,这姓张的竟然这般对咱们,他凭什么?” 李元庆不愿纠结这个话题,“都是杀鞑子,哪来这么多废话?张大人这般,自然有张大人的用意。咱们虽不参与,却也盼着他们打胜仗。都他娘的给老子耐住性子。顺子,你去看看,沧海他们快来了么?” “是。”顺子赶忙去了大船上。船上有高高的望塔,比码头这边看的远很多。 许黑子见李元庆这般,也不敢再提及此事,赶忙询问起本部的计划。 李元庆简单给许黑子说了一下,又令许黑子清点船只,只待官沧海一行赶到,本部便出海。 许黑子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也来到了自己的坐船上,这是当日从刘家盐场内缴获的一艘大船改制,空间很大,可以容纳300人,里面载满了粮食物资。 有备才能无患。 对于战争,李元庆从来不敢有半分马虎大意。 令王海负责船队警戒,李元庆来到了船舱里,凝神思虑,仔细思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傍晚,官沧海一行准时赶到,他带来了3艘大船,7艘中船,还有不少的粮食物资。 这一来,李元庆本部的船只,已经超过了20艘,大船6艘,中船10艘,快船4艘,容纳3000人,也是足够。 派亲兵通知了旅顺码头张盘部的守卫士兵,李元庆没有太多停留,在夕阳的余晖照应之下,船队驶向了西面的深海…… ………… 此时,在西平堡,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赤红的夕阳下,城头上,四处都已经残破不堪,一群群的民夫,正不断的朝着城头上搬运着各种物资。 士兵们三五成群,蜷缩在夕阳之下的垛口后面,静静的享受着战后片刻的安宁。 一旁,广宁军副总兵、西平堡守将罗一贯,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后金军战阵,一双原本锐利的鹰眼中,却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从清早后金军开始攻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可惜,朝廷各方面的援军,竟没有一支赶至。 城头上的士兵们,几乎已经人人带伤,罗一贯本人,胸口也中了一箭,幸亏有精甲护身,才使得他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远处,夕阳一片赤红,映红了天边连绵的云彩,就仿似士兵们一片片飘散的血迹。 罗一贯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问身边的亲兵,“援军方面,有消息了么?” 亲兵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若李元庆在此,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当日与陈继盛起冲突的那个壮汉刘达斗。 刘达斗有些悲怆的摇了摇头,“爷,还没有。咱们已经出去了七八波探马,还没有一人回来。” 罗一贯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一起口气。 西平堡地处广宁和辽河防线的中心,是广宁三道防线核心中的核心,罗一贯实在想不明白,战事已经进行了一天,后金主力尽在此地,为何~~,为何到现在,主力那边,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他们难道看不到么? 罗一贯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后金军防守很严密,精锐探马出去了七八波,竟然没有一人回来。 罗一贯现在也不知道王化贞和熊廷弼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是硬着头皮,依靠堡墙,死守待援。 “爷,您看,鞑子那边,好像又要有动作了。看他们的旗号,好像~,好像是正黄旗的人马要攻城了。这是老奴的亲军啊。”刘达斗眼睛很好使,一眼就看清了对面后金军的旗号。 罗一贯赶忙举目望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战场上,有七八百人的后金披甲士兵,正在集结,他们身后不远,就是老奴的王旗。 “嘿嘿。”罗一贯忽然狰狞一笑。 这些狗日的杂碎,从清早到现在,已经发动了十几波攻击,己方这边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也死了不少人,现在天都快黑了,这些狗日的竟然还这么有力气。 “狗日的鞑子,还真是不怕死啊。好,好啊。爷就成全你们。” 罗一贯一阵冷笑,大手一挥,对身边的亲兵头领刘达斗道:“传令弟兄们,都给爷提起精神来,待鞑子靠近了,再给爷狠狠的打----” “是。”刘达斗赶忙下去传令。 不多时,原本疲惫的城头上,迅速运转了起来。 一杆杆鸟铳,伸出了垛口,瞄向了后金军的方向,弓箭手们一天疲惫,手臂早已经酸麻不堪,但看到了鞑子又要冲,他们也纷纷振作起精神,拉弓上弦,寻找自己的目标。 罗一贯是广宁军的资深将领,他麾下的本部,拥有众多火器,很是犀利,在后金军之前的攻城中,已经让这些狗鞑子吃尽了苦头。 此时,虽然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罗一贯反而是轻松下来。 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 只要等大军主力赶来,这些狗鞑子,必将灰飞烟灭。 对于这一刻,罗一贯充满了期待,到那时,他即便是战死,也死而无憾了。 很快,伴随着悠悠的号鸣,这支正黄旗的甲士,已经调整好了阵型,如同一片乌漆墨黑的乌云,缓缓朝着西平堡的城墙进逼过来。 *************************************************************** 正文 第99章自刎 ~~~~~~~ 正黄旗的士兵很快对西平堡城头发起了冲击,他们人人披甲,有些人甚至披着三重厚甲,罗一贯麾下的鸟铳手虽然精锐,但射穿单甲可以,面对这种多层厚甲的正黄旗士兵,效果并不好,除非射中头部,否则,并不能对这些正黄旗的厚甲士兵造成真正威胁。 远程火力的覆盖,已经无法阻挡正黄旗士兵冲上城头,罗一贯无奈之下,只得令士兵们顶上前肉搏,以血肉之躯,把这些狗杂碎驱赶下去。 不多时,西平堡并不宽阔的城头上,完全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守卫明军虽然兵甲齐全,又有地利之利,但本身人数少,个人的武勇,也远远无法与这些正黄旗的精锐相比,短暂的僵持之后,便已经形成了溃败之势。 如此危局,罗一贯哪敢怠慢?赶忙带领亲兵卫队顶上去。 明军眼见自家主将都冲上了一线,不由士气大震,发疯一般对正黄旗的这股兵力展开了反扑。 到了这个程度,所谓武艺、装备,都已经可以忽略不计,战场双方的战士们,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自己的勇气。 要么把敌人杀死,要么,就被敌人把自己杀死。 战斗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夕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一小半。 或许是感觉到了西平堡守卫明军的英勇,老奴也不想在这种小地方,浪费他麾下宝贵的正黄旗士兵的性命,很快,后金中军中金声响了起来,这些正黄旗士兵不再恋战,纷纷如潮水一般退却。 城头上,罗一贯已经有些不成人样,头盔不见了,原本整齐的头发也被利刃割断,随意披散下来,脸上满是血污,狰狞的看着不远处的后金营地。 他旁边,亲卫头领刘达斗更惨,虽然兵甲还在,但左臂,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森森白骨,狰狞的露出了出来,但他只是用布条简易的包扎了一下,牢牢护卫在罗一贯左右。 城头上,所有的明军,几乎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但援军,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这时,从后金营地一侧,几匹快马,急速朝着西平堡方向奔过来。 刘达斗眼尖,仔细看了片刻,不由大喜,“爷,爷,是咱们的探马,是咱们的探马啊。” 罗一贯本来已经疲惫的快要睡着,一听这话,不由一下子提起了精神,赶忙朝城下看去。 待确定正是己方的探马,罗一贯不由大喜,“快,快放绳索。让儿郎们上来。” 不多时,三名哨探被带上了城头,他们的状态,比罗一贯和刘达斗还要不堪,几乎满身伤口,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冲回了西平堡。 领头一个百户用力跪地拼命磕头道:“将军,平阳桥之战,刚刚开打,广宁游击孙德功和参将鲍承先临阵脱逃,镇武、闾阳方向的兵力也被击溃,刘渠刘总兵和祁秉忠将军在沙岭遭遇到了后金军埋伏,三万大军,已经,已经全军覆灭。将军,我们,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啊。” “什么?” 罗一贯不由大惊失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西平堡苦苦坚持,竟然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他究竟领军多年,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片刻道:“那锦州的祖大寿呢?他不是还有九千人么?他尽是骑兵,应该很快就能到了吧?” 当初,王化贞的防御计划,是以祁秉忠部为先锋,奔赴辽河一线,拉拢后金抚顺驸马李永芳为内线。 在得知老奴主力已经越过辽河之后,王化贞赶忙令广宁军本部孙德功和鲍承先几部,赶去与祁秉忠部汇合。 同时,又令祖大寿,率领他麾下的九千骑兵精锐,迅速赶去增援祁秉忠几部。 而熊廷弼也令他的心腹部将刘渠,率一万多人,火速增援祁秉忠。 这一来,明军援军已经达到了5万多,加之西平堡、镇武堡、镇宁堡等大堡的兵力,即便不能得胜,但牵制住后金主力,并没有太大问题。 但王化贞没有想到,他的心腹爱将孙德功,非但没有拉拢到李永芳,反倒是被李永芳给策反了。 孙德功和鲍承先的临阵脱逃,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形势已经无法再收拾。 此时,罗一贯唯一的希望,就是兵力强劲、装备精良的关宁军祖大寿部了。 哨探百户却拼命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将军,卑职并没有见到祖将军的人马,只是听闻,他,他已经率部退回了觉华岛方向。” “我……” 罗一贯想说些什么,却只感觉嗓子一甜,一股熟悉的味道,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往外翻涌。 “爷------。” 刘达斗大惊,赶忙用他的独臂,小心撑住了罗一贯摇摇欲坠的身子。 到了这个时候,罗一贯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转身扫视身边士兵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罗一贯忽然一笑,“孩子你辛苦了。达斗,你派人先领这位兄弟下去休息。狗日的鞑子,想吃下老子的西平堡,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好牙口。” 他说着,大声对城头上士兵们大呼,“儿郎们,你们怕不怕?” 这些士兵,都是罗一贯的本部,是他的骄傲。 “军门,怕个球。鞑子只要再敢上来,老子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鞑子不过如此。将军,咱们一定会等到援兵来的。” “……”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罗一贯的老泪忍不住涌落出来,他重重点点头,“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儿郎们,今日,咱们定要让狗日的鞑子,见识我大明将士的威风。” 城头上瞬间一片欢呼。 但这时,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后金军的新一轮攻势,又要开启了。 此次,不只是正黄旗,镶红旗、正白旗、镶白旗等几部人马,都有了动作,很快,足有三千多后金士兵,潮水一般,朝着西平堡方向涌过来。 罗一贯已经明白,老奴这是想在天黑之前,拿下西平堡了。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已经别无选择,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亲自冲到城头一线,指挥明军守军抵抗。 可惜,一整天的劳累,城头这些明军士兵们,无论体力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他们依旧悍不畏死,依旧半步不退,但面对后金军勇士的屠刀,他们的动作明显慢了,体力明显更不上了。 原本可以杀死敌人,现在却只能砍伤敌人的铠甲,原本可以跟敌人同归于尽,最终却只能被敌人砍去了头颅。 “爷,儿郎们顶不住了。咱们,咱们先退一步吧?”刘达斗已经浑身浴血,形如厉鬼,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看着自己身边的儿郎一个个倒下,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罗一贯纵然七尺男儿,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用力拍了拍刘达斗的肩膀,“达斗,是爷对不住你。” 刘达斗‘扑通’跪在地上,“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达斗的命是您的,百死而无憾。爷,现在还有机会,达斗护着您突围。” 罗一贯却笑着摇了摇头,“达斗,我不会走的。你,我现在命令你,带着你的亲兵们,迅速突围。” “爷,您不走,达斗也不走。”刘达斗单臂撑着身体,拼命对罗一贯磕头。 “连爷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爷的家眷,还要你来照顾。”罗一贯厉色看向刘达斗。 刘达斗无奈,只能含着眼泪,带着十几个亲兵,迅速退下了城头。 这时,城头上明军几乎已经死伤干净,罗一贯身边,已经不足五十人了。 罗一贯仰天长啸,他解下了腰间宝剑,朝着西南面、北京城的方向,用力磕了几个头,“皇上,皇上啊。老臣不能再为您效力了啊。您的恩德,老臣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罗一贯抽出宝剑,猛的抹向了自己的脖颈,自刎身亡。 片刻之后,西平堡陷落…… ………… 此时,李元庆的船队已经驶入了深海,但对西平堡、包括整个辽西战事状态,仍然是一无所知。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弊端,信息不畅。 不过,出于本能的危机感,加之沈阳崩溃的先例,对辽西的战局,李元庆是非常的不看好。 夜色已经很深了,但船队中所有的船上,每个水手都是拼尽了力气,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 李元庆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士兵、水手一起上阵,两班倒,必须要尽快赶往辽西内陆。 今晚的月亮有些孤寂,月光虽依然清凉似水,但李元庆心里,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陈忠和张攀这么搞,从政治角度来看,确实是立功的好办法,但从军事角度来看,他们却犯了兵家大忌。 以此时他们的力量,去跟后金军争夺城池,斤斤计较,这他么不就是竹篮子打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么? 如果不能击败建奴主力,即便现在他们打下了沈阳、辽阳,又有个毛用?后金主力不还是早晚会打回来? 更何况,这种攻城攻坚战,消耗很大,小小的一个南关堡,三部人马就付出了百多条人命,若是到了金州、复州这种大城,又该用多少人命来填? 以己之短,击敌之长,这不是犯傻是什么? 但事实就是如此,李元庆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而毛文龙这边,即便是看到了两人的不足,恐怕也不会制止,反而会褒奖,镇江失利之后,毛文龙也迫切的需要新的政治资本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这种状态,说什么都是无用,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辽西前线,探查辽西最新战报,然后,再根据形势,做出最有利于大局的决定。 *************************************************************** 正文 第100章驿站 跪求收藏,红票。100章了,嘿嘿,好快。 ~~~~~~~ 一天两夜的疾行,傍晚,李元庆的船队抵达了三岔河一线。 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虽然急于知晓广宁战事的进度,但他毕竟位卑职低,就算贸然前往辽西,恐怕,也并不一定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历史的结局摆在这里。 李元庆的700战兵,在南关之战中已经伤亡了50人,现在,只有650名战兵可用,加上官沧海部,加上许黑子部,再加上船上的水手,也不过只有一千出头,而这些水手们,除了半大孩子,就是已经四五十岁的老汉子,战力寥寥无几。 以此时李元庆的这点人手,即便一往无前,冲锋入辽西大局,恐怕,也只能是飞蛾扑火,鞑子没杀几个,反倒把自己送进去。 冷静下来,李元庆强迫自己保持着足够的克制。 老奴的八旗兵虽勇,却也不是神仙,广宁军还有十三万多大军,即便他们是杀猪宰羊,要把这十三万人杀干净,恐怕也绝没那么简单。 辽西的消息早晚会传过来,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此时,已经是二月初,近海的冰层已经开始融化了,这几日疯狂赶路,儿郎们也都很是疲惫。 李元庆令船队靠在近海的冰层外暂时休整,让火兵多做饭食,不论士兵还是水手,都要管饱。 又令官沧海,派出几十名水性精良的海盗,驾着数艘小船,前往附近海岸,打探消息。 在船上,吃喝条件自然不能再有那么多讲究,李元庆后世也是北方人,吃不太习惯米饭,对面条倒是情有独钟。 米饭需要有菜配,才容易吃饱,但面条有汤水,汤加上面,很容易就吃饱,在这般天气,也很容易就让人暖和起来。 一人一大碗粗面面条下肚,各人的精神状态也都好了不少。 李元庆站在船头,眺望向不远处的陆地。 顺子小声道:“哥,这里,这里咱们来过吧?我记得,当初咱们去镇江时,咱们好像还在这里干过一仗。”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小子的记性这么差?忘了,咱们还在这里吃过狗肉。” 当日,跟随毛文龙奇袭镇江之时,三岔河岸边的那个小驿站,正是李元庆的第一战。 也正是因为此战,李元庆与陈忠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并得到了第一次发展壮大的机会。 男人对第一次,总是难以忘怀,对于之前的情景,仿似就在昨日,李元庆记得清清楚楚。 顺子听李元庆这么说,也想起来,不由嘿嘿一笑,“哥,不知道那驿站还有没有养狗,咱们再去做上一票,倒也不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顺子这话,李元庆心里忽然一个机灵。 他之前,将太多的精力,都放在关注辽西上,把自己带入了一个死胡同,却是忘记了,后金这边,必定也要通传消息。 老奴如果获胜,必定会把获胜的消息,通传到他的治地,彰显他的不世之战功。 这一来,又何必再去舍近求远? 李元庆重重揉了揉顺子的头,“小子,这次哥给你记上一大功。去,把官沧海找来。” 顺子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听到李元庆要给他记上一功,心情也好起来,赶忙去找官沧海。 官沧海并没有同李元庆同船,这几日,他一直负责整个船队的航行和警戒,很是疲惫。 不多时,官沧海便换乘小船,来到了李元庆的大船上。 “沧海,吃饭了没?”李元庆心情一下子明快了不少,笑着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 官沧海有些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袋都肿起来,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忙笑道:“闻到大人这边的面条汤香了,这不就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吩咐火兵给官沧海下上一大碗面条,便将搜寻附近驿站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官沧海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大人,妙啊。若是如此,我军可省去不少力气。我这就去安排。” 李元庆一笑,“不急,好饭不怕晚。吃完了面条再走。” ………… 由于后金的海禁政策,三岔河东岸后金的控制地,老百姓大都被迁到了海岸十五里之内,后金的这些军驿,也跟着往里收缩。 李元庆再想像之前那般,下了船就能对陆地动手,已经很难了。 不过,李元庆也不着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辽地地广人稀,城池之间间隔很远,只要找到了官道,就必然能找到驿站。加之儿郎们旅途疲惫,也需要好好休息。 就像钓鱼一般,把鱼饵弄好,把网子撒出去,静静等待消息便是。 次日中午,出去探查的海盗探子传回来消息,他们在东侧二十里外,发现一处官道的驿站。 这驿站规模不算小,几乎跟个小堡城一样,北面方向,通向的是海州和辽阳方向,是辽南通往辽阳、沈阳的主要官道。 只是,从这边海岸到驿站,需要翻过一片连绵的丘陵山区,森林茂密,路不好走。 李元庆当即召集麾下军官议事。 官沧海道:“大人,即便是小堡城,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鞑子兵力必定有限。我看,这一票,可以做。” 王海也道:“大人,我老家就是这里。小堡城估计是鞑子后来建的,而且很可能是后来改建。这种地方,想要攻下来,应该不难。” 段喜亮也道:“大人,这边有森林,更利于我们隐蔽。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可先上岸查探。辽西这边战事紧密,我估计,驿马肯定不会断。咱们粮草充足,待有了目标,再动手不迟。” 李元庆听完这些军官的意见,心中也是甚为欣慰,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已经开始慢慢成长起来。 “如此,咱们便对这个驿站动手。传我军令。” “是。”军官们‘唰唰’跪倒一地。 “官沧海率本部留守船队,护卫船队安全。王海、段喜亮、许黑子、张三顺,各带本部50精兵,随我出征。” “是。” ………… 傍晚,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将这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淡淡、却又浓浓的暖色调当中。 海岸边,在数艘小船的运送下,一直约莫250人的小队伍,悄悄登上了陆地。 虽然海面已经开始化冻,但地面还是硬邦邦的,李元庆一行人刚刚进入东面的山区,天空中便刮起了大风,随后,又开始飘起了小雪,天气骤然恶劣的冷了下来。 但李元庆粮草充足,士兵们都换装了新棉袄,即便天气恶劣,但众人簇拥在一起,倒没有太多大碍。 此时这个时代,远不同于后世,辽地属于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大自然的本色,并未遭到太多的破坏。 距离海岸不远,就是连绵的森林,顺着森林走出两三里外,便进入了山区的范围。 若是平地,一夜赶路20里,并没有太多大碍,但如眼前这般地势,速度自然也提不起来。 好在,李元庆麾下这250名士兵,尽是精锐,全部都是正值壮年的青壮,训练有素,在首尾军官的照应之下,没有一人掉队。 次日清晨,队伍已经抵达了森林深处,在官道一里之外,暂时休息调整。 这驿站,就在一里半之外的一片森林空隙内。 细碎的小雪铺满地,将整个世界,裹上了一层银装。 没有军帐,不能生火,士兵们只能簇拥在一起,身上盖上干燥的树叶,利用彼此的体温来取暖。 令王海率本部警戒,李元庆也靠在一颗大树旁,拿出干粮,准备吃饭。 这个时代,行路难倒不是太大问题,毕竟士兵们都是壮年,吃饭,却是头等大事。 此时没有肉罐头,也没有无烟炉,在不能生火的情况下,也没有热水,只能是干啃冻得硬邦邦的烙饼。就算是咸菜,也冻得跟冰条一样,完全需要口舌来融化。 这种感觉,可并好受。 但即便如此,身边的士兵们,却个个都很兴奋,完全没有一夜艰苦行军的觉悟。 对他们而言,只要是能杀鞑子,还有什么,是需要在意的? 迅速吃了一块干饼,李元庆轻轻舒展着筋骨,有节奏的按摩腹部,以人工促进肠胃消化。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李元庆更感觉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 朝廷的大佬们,与这一个个热血的汉子们,毫无接触,自然也没有感情,他们在意的,只是大局,只是结局。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只要辽地的结果。 至于士兵们的伤亡,老百姓的死伤,那不过就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但李元庆却是深深明白,这些好汉子们,才是他事业的基石,是他立足这个世界的保证。 财物没了,还可以再赚,但若人没了,一切都没了。 所以,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李元庆都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力保全这些好汉子的性命。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经过短暂的休息,士兵们都缓过了一些,李元庆也休息的差不多。 只是,这令人讨厌的小雪并没有停止,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迹象。 李元庆本来还想多待些时日,等确定有大目标进入驿站之后,再动手,但照天气这般下去,他也只能加快速度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官道上经过了几批探马,不过,他们都是从辽沈方向过来,前往辽南方向,李元庆便没有令麾下士兵动手。 这些探马,都是三五人一队,速度极快,此时是白天,若不能一网打尽,留下了后患,这可不是闹着玩。 李元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下午,雪越下越大,李元庆带领麾下士兵们,悄悄来到官道附近,距离驿站,只有半里多的路程。 这般大雪,整个天地都被覆盖,就算是狗,相隔半里,也不可能闻到这边的气味。 而官道上的快马,更不可能注意到路边深处的动向。 令人无语的是,整个下午,或许是大雪的原因,不论是南来、还是北往,都没有探马再出现,只有不远处的驿站的几个烟筒,冒出阵阵烟火,显示着这个世界还有生机。 就在连李元庆都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傍晚时分,从北面方向,忽然奔来一队人马,大约有3、40人,护卫着一架马车。 *************************************************************** 正文 第101章雪夜 ~~~~~~~ 众人瞬间都兴奋起来,终于有猎物出现了,李元庆也眯起了眼睛。 不多时,前方有哨探回来禀报,这支队伍,是从前面、西面通往辽西方向的岔道赶过来,众人不由更是大喜。 这支队伍的速度并不快,人人有马。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李元庆的正前方。 队伍前面,有7、8个披着皮甲的壮汉护卫,中间,是马车,由两匹健马拉拽,因为路并不宽,马车两边没有护卫,后面,跟着二十几个汉子,差不5、60匹马。 “狗日的鞑子,马真好啊。”顺子不由低声啐了一口。 李元庆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顺子赶忙闭起了嘴巴。 这时,许黑子低声道:“大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啊。我看,前面那七八个人,好像都是真奴啊。” 李元庆也发现了异常,走在前面的七八人,都是壮年汉子,各个表情凶神恶煞,彪悍异常。 他们肩膀宽,双臂粗,罗圈腿,显得身子很大,双腿又短又小,看似不协调,但却又极为协调,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感。 尤其是他们帽子后面的金钱鼠辫,又油又腻,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一看便是天长日久,与后来归附的汉军旗士兵、那种新束起的金钱鼠辫,有着明显不同。 而随着马车驶过去,后面有了汉军旗士兵的对比,这一幕,便更为明显。 “大人,这里面最起码有十五六个真奴。三个白甲,五个红甲,两个领催,一个代子。这马车里,很可能是鞑子的大人物啊。” 许黑子紧紧握起了拳头,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光焰,久在雪地里的寒冷,也瞬间消散不见。 在后金的军队中,士兵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守兵、步甲、马甲。 普通的女真男丁,从十岁起,每三年便要参加一次考试,主要便是骑射、武艺,合格了,便可以升为守兵。 接下来是步甲,然后是马甲。 而在众多马甲兵中,更为优秀者,又称为红摆牙喇兵和白摆牙喇兵,便是俗称的红甲兵和白甲兵,后世满清的护军和前锋营,便是以这两者为根基。 尤其是白甲兵,便是在后世也大名鼎鼎,极为精锐,他们只有通过了无数次的厮杀,剿杀过无数敌人的首级,才能获得这一荣誉,就算后金一个牛录300人中,最多,也就只有十几个白甲,绝对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在马甲兵往上,是拔什库,这是白甲中的优胜者才能担任,汉人一般称其为领催。 拔什库往上是代子,又称为分得拔什库,就是后世满清骁骑校。 再往上,便是牛录章京,一牛录300兵之首,就相当于明军的千户,甚至更高。 因为这个时代,后金军可没有人敢吃空饷…… 此时,看着这一溜人群,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这难道是辽西战场上刚刚退回来的后金贵族? 如果后金在辽西战场局势顺利,倒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但如果这是后金贵族,那就说明,辽西战事已经…… 李元庆心里一个‘咯噔’,表情瞬间有些阴郁。 广宁军十三万人,就他么的是杀鸡,也不会这么快就崩盘了吧? “大人,看,他们进驿站里面去了。”王海也有些兴奋的说不成话。 李元庆看向南面,后金队伍前头一个白甲,叽里呱啦的对着驿站里说着什么,很快,驿站高大的木门,便打开了,几个穿着皮袄的汉子,点头哈腰的迎了出来,恭敬迎接这一行人进去。 直到最后一匹马进入了驿站里面,关死了大门,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 “哥,这次咱们可能碰到大鱼了啊。哈哈。”顺子也是满脸兴奋。 如果能斩杀一个真奴贵族,这,这该是多大的荣耀? 甚至比毛文龙在镇江俘获佟家这种爱新觉罗家的外戚,更有含金量。 毕竟,外戚地位再高,也是汉人。 自从后金兴起之后,大明还从未得到过女真贵族的首级。 李元庆心里也是波涛翻涌,这他娘的,难道,难道是莽古尔泰?他提前从辽西战场赶回来了? 但片刻,李元庆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刚才的鞑子队伍,虽然打的是镶红旗的旗号,但旗帜没有金边,这就不是后金王族。 而且,莽古尔泰这种大贝勒,怎么可能放弃在辽西立功的机会,半途就返回治地呢? 但即便不是莽古尔泰,能有这种阵势,这种规模的,至少,这马车的主人,必定是后金贵族无疑了。 “大人,动手吧。狗日的,鞑子贵族啊。哈哈。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段喜亮也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进了驿站里,今夜,必定是要在此地休息。不要着急,咱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天色还未黑,李元庆这边,虽然有250多名精锐士兵,但却都是靠‘11路’的。 而后金这支队伍,人人双马还要多,万一打草惊蛇,再想追可就难了。 而且,鞑子战力凶悍,这十五六个真奴,皆是精锐,有五个红甲,三个白甲,还有两个领催和一个代子,恐怕,战力能抵得上李元庆这边百人,甚至更多。 他们还有驿站本身的驻兵帮忙,如若贸然,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啊。 这绝不是李元庆长他人志气,灭己方威风。 李元庆麾下的这些士兵,虽然已经算是精兵了,但兵不够强,甲不够厚,他们大都是农民出身,成为士兵,还不到一年,论武艺、论骑射,又怎的可能与这些自幼便在马背上、在烧杀抢掠中成长的后金战士相比? 段喜亮见李元庆神情凝重,也不敢再贸然,恭敬退到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驿站,脑海飞速旋转。 此时,鞑子兵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而且人人有马,强攻明显不智,只能是智取了。 此时这种天气,加之这驿站周围很是荒凉,李元庆还有足够的时间。 ………… 夜幕悄悄降临,大雪也越下越大。 李元庆试了一下,旁边的积雪几乎已经快要半掌深,已经有十几厘米了。 “大人,差不多了,咱们动手吧。冲进驿站里,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大功就在眼前,就算是许黑子,也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但李元庆却还是摇了摇头。 此时,刚刚天黑,也就是6点来钟,这些鞑子们应该在吃饭,贸然冲进去,绝对不智。 “不着急。再等一等。许兄弟……”李元庆伏在许黑子耳边,低声耳语一阵。 许黑子闻言不由大喜,低声道:“大人安心,我马上带人去查看。” 时间静静流逝,夜色越来越深了,不远处,驿站里面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不少,但几个望塔上,还有火光闪动。 大雪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李元庆这时已经来到了官道边上,用手试了一下,雪层厚度已经可以淹没大半个手掌,怕是已经有20厘米厚了。 这般雪层厚度,即便是战马,恐怕也不能奔跑的那么利索了。 这时,差不多已经11点钟左右,许黑子小心从官道边上的树林子里钻到李元庆这边,“大人,这驿站外堡墙都是夯土,里面的房子,除了几间主屋是夯土构建,其他的,都是木质。马厩在侧院,就是靠着官道的这一面。草料堆应该也在这面。其他三面,都是森林,只有官道这一条路。” 李元庆点了点头,“柴火都准备好了么?” 许黑子明显兴奋起来,“大人,都准备好了。只是,这驿站里有狗,我们不敢贸然靠近,都在百步外堆着呢。”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鞑子贵族很诱人,他们的战马也很诱人,兵器、铠甲也很诱人,但实力上的差距,李元庆只能选择暂时忘掉这些,以先掌控大局为主。 这般地势,没有什么,比火攻更为奏效了。 “狗那边先不要管,通知弟兄们,一刻钟时间准备,一刻钟之后,四面齐发。”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李元庆也带着本部,顺子和段喜亮部,150多号人,来到了驿站面向官道的正门。 这驿站规模不小,占地差不多能有个七八亩,四周都是3米多高的夯土墙,上面插着削尖的木尖,规模跟个小堡也差不了多少。 以李元庆这点兵力,若要强攻,恐怕只有一个结局。 但周围的森林,加之今夜的大雪,却是帮了李元庆的大忙。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到来,东面,许黑子那边已经打来了手势。 李元庆没有丝毫犹豫,低声对身边的顺子命令道:“动手。” 片刻,顺子这边引燃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柴火堆,他低声呼道:“弟兄们,动手了。” 说着,率先把引燃的柴火棍,用力的朝着驿站里面丢过去。 身边士兵们也有样学样,纷纷将引燃的柴火棍,丢向驿站里面。 在同时,其他三面,也都是一样的动作。 周围森林基本上以松树、柏树为主,这种松柏木最易燃烧,是老百姓过冬的最好柴火。 用火石引燃干燥的树叶,再引燃这些柴火,根本没有大碍,很快便能完成。 片刻间,一支支燃烧的柴火棍,犹如流星雨一般,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投掷向驿站里面。 雪越下越大,但一支支疯狂的柴火棍,却像是一条条燃烧的赤虹,将这个世界映衬在一片白、红之间。 很快,驿站里面的后金守军也反应过来,“敌袭,敌袭。”有人拼命大喊。 但李元庆之前已经准备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柴火棍的分量准备的很足,一根引不燃里面,另一根早晚也会引燃。 尤其是马厩和草料堆这边,简直是遇火就着。 战马的嘶鸣加上人类的大呼,整个后金驿站,到处都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之势。 *************************************************************** 正文 第102章雪墙 感谢馨霞、朋越、低不着调的月票和捧场,跪求收藏、红票,小船多谢。 ~~~~~~~ 很快,随着马厩和草料堆的彻底引燃,驿站方向,熊熊的火焰直冲云霄,在风雪的策应下,火势又不断朝里面蔓延,整个驿站,仿似变成了一个在大雪中燃烧的大火炉一般。 里面的鞑子们也坐不住了,四面的火势,让他们意识到,对手早有预谋,他们也放弃了救火的计划,快速朝大门这边聚集,准备随时突围。 这时,李元庆已经指挥麾下的士兵们,利用这短短的时间,在大门外筑起了一道一人多高的雪墙,呈弧形,包围向驿站大门,完全护住了后面的官道。 这一来,就算鞑子想策马从里面冲入到官道上,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想要冲出来,就必须突破李元庆的雪墙和人肉防线。 150多名士兵,已经成迅速俯身在雪墙之后,死死的盯着大门方向的动静。 而两侧的许黑子和王海部,也迅速朝着雪墙这边靠过来,就等着鞑子突围了。 不过,即便驿站里面已经一片混乱,但这些鞑子,却并没有贸然,大门已经被打开,有几人骑着马在门口观察一阵,又迅速退回到了门里。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境况,不敢贸然。 “狗日的鞑子,还真是好耐性啊。他们难道想变成烤猪么?”顺子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周围士兵们,也都是极为紧张。 虽然己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鞑子在辽地的恶名,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啊。 就算是李元庆,心脏跳动也骤然加速了不少。 从广宁一路杀到镇江,又从镇江到现在,李元庆也算经历了不少战场磨练,但真正意义上,面对真奴,面对真奴精锐,这却还是第一次。 此时,虽然鞑子人少,但五个红甲,三个白甲,加上两个领催和一个代子,恐怕,就这十一人,就能抵的过李元庆这边百名士兵。 更不要提,他们还有几十名汉军旗士兵以及驿站守军了。 这时,许黑子和王海部也赶了过来,许黑子见鞑子迟迟不肯突围,也有些急了,“大人,再给他们丢一些柴火棍吧。我就不信,他们能等着被烤熟。” 李元庆思虑片刻,“你让几个臂力强的士兵动手,尽量保持隐蔽。我估计,鞑子不是不想突围,而是在披甲。” 许黑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鞑子作战,必身披厚甲,即便在此时这种状态,他们也没有贸然,更可以看出他们的纪律性。 不过,事已至此,莫说是区区几个鞑子,就算是刀山火海,儿郎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许黑子马上召集了本部十几个臂力强的士兵,又引燃了一些柴火棍,用力朝着驿站大门方向丢过去。 “嗖、嗖、嗖……” 一支支柴火棍燃起的火焰,已经能让李元庆这边的士兵们,可以清晰看清几十步外,那些鞑子狰狞的脸。 他们虽然狼狈,但各个表情狰狞,想必,这第一波火势进攻,已经让他们积攒下了不少的怨气。 “狗鞑子,去死吧。”一个手臂很长的士兵,猛的将一根柴火棍,狠狠的丢弃向驿站大门方向。 就在这时,驿站大门方向忽然一阵冷风掠过,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噗……”一声沉闷的闷响,这士兵呆呆立在了原地,他的喉咙上,已经被一根黑色的羽箭洞穿,他愣了片刻,忽然一头栽倒在雪墙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只有脖颈间‘沽沽’流出的鲜红血液,将雪墙染的艳红一片。 李元庆面色大变,忙低声呼吼,“都他娘的藏到雪墙后面,不要露头。” 士兵们不敢怠慢,也不敢再投掷烧火棍,纷纷隐藏在雪墙之后。 李元庆心中也是一阵惊悸。 此时,雪墙距离驿站大门,差不多有五十多步的距离,虽然有火光映衬,但今夜没有月亮,能见度很低。 但即便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对面的后金弓箭手,竟然能一击准确的射中那士兵的喉咙,这,这该是怎样精准的箭法啊。 至少,毛文龙麾下近万人,李元庆从未见过有如此手段之人。 即便是陈继盛麾下亲兵牛二,号称‘神射手’,恐怕也很难做到。 这人对机会的把握,对自己箭法的自信,恐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啊。 李元庆只恨己方这边没有远程打击火力,否则,怎的能容忍这些狗鞑子这般嚣张? 但这一箭,也让李元庆清醒过来。 己方虽然看似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接下来,到底怎样,还完全是个未知数。 后金八旗兵能横扫辽地,可绝不是后世史书上说的那般简单。 就有些类似与国足和巴西队。 巴西队的队员,几乎从娘胎里,就是抱着足球长大,与生俱来的本能,加之后天的努力,使得他们,天生就是为足球而生。 而国足的大神们,各种原因作祟,根本闹不明白,究竟哪个,才是他们的主业。 一种对待战争是本能,一种却是后天强迫,半路出家,李元庆怎的敢怠慢半分? “都他娘的给老子提起精神来。慌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几十个被烧掉球的鞑子?不要露头,随时等我命令。” 眼见己方这边士兵们还在心悸,李元庆不由低声呼吼。 这些鞑子即便全是精锐,李元庆却也不信,自己已经筹谋的这么周密,他们真的能插上翅膀飞掉不成? 听到自家大人的呼喝,士兵们这才稍稍缓过一些,小心躲在雪墙之后,绝不敢贸然露头。 许黑子也冷静下来,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大人,这些狗鞑子,扎手的很那。” 李元庆这时反而释然下来。 鞑子想固守,恐怕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这火势越烧越大,再过一会儿,就算把森林引燃,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早晚得冲出来。 不过,李元庆也有些佩服鞑子指挥官的耐性,这般程度下,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但敌人越发强大,反而让李元庆心里的好胜心也升腾起来。 不说这后金贵族,即便是代子、领催,甚至白甲,都是战场枭雄,以他们的年纪,能从恶劣的战场上活下来,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此时,身边这些士兵,都是李元庆的嫡系,唯李元庆马首是瞻,对鞑子,都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就算李元庆让他们现在对驿站大门发起冲锋赴死,这些士兵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显然不存在猪一样队友的问题。 只不过,先天条件的缺失,使得他们缺少对战争的敏感度,缺少对胜利的体验。 而此时眼前的这些鞑子,将成为他们的试金石,不~~~,应该是垫脚石。 此时,驿站方向,鞑子射出这一箭,明显提起了精气神,有汉军旗士兵在门口大声呼喝:“对面的人,你们听清楚了。我家主子不管你们是明军还是土匪,识相的,赶紧撤退。否则,我家主子大兵齐出,尔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顺子忍不住了,躲在雪墙后面大骂:“我呸。狗日的狗汉奸。你他娘的不出来,就等着在里面被烤成烤猪吧。你家主子牛逼,倒是出来啦?看老子不拧下他的狗头当夜壶。” 许黑子也大骂,“狗汉奸。你家祖坟让鞑子刨了。你现在滚过来给爷磕头,爷说不定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老子非剔了你的心肝喂狗。” “你们,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们就等死吧。”说完,这汉军旗士兵快速隐入到大门之后,不见了踪影。 “这狗日的,跑的倒快。”顺子低声大骂,手里的刀狠狠插在了脚下的雪地里。 李元庆这时却是格外冷静,鞑子居然让汉军旗士兵喊话了,这说明,他们已经坐不住了。 前方,火势随着大风来回摇摆,已经隐隐要吹到大门方向,他们应该很快就要突围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提起精神来。鞑子怕要动手了。”李元庆低声对周围呼喝,手中钢刀,已经牢牢的操在了手上。 周围士兵们不敢怠慢,纷纷握紧了各自兵器,等待着李元庆的下一步命令。 这时,驿站大门再次打开,片刻,五六匹快马,快速冲着雪墙这边冲过来。 李元庆眼睛一凛,“段喜亮,拦住他们。” 段喜亮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声大呼,招呼身边士兵,便冲到了雪墙之上。 快马速度很快,但驿站大门到雪墙的距离,有些太短了,它们不能达到它们的最快速度,想要跨过雪墙,就不可能实现。 几个骑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在接近雪墙的同时,就想要扭转马头调头。 可惜,雪层太厚了,这些蒙古战马虽然早就适应了东北地区寒冷的天气,但雪层这般厚度,它们明显不能像是在平地一般,扭转自如。 即便控制它们的骑手,个个骑术高明。 瞬间,最前方的一匹马,调头不成,身子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它身上的骑手也倒了大霉,被狠狠摔出几步之外,直撞到雪墙上。 段喜亮的士兵们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冲上去一阵乱砍,便已经将这骑手砍成了肉泥。 其余几匹马落后一些,眼见如此,拼死掉过头来,转身就往回跑。 段喜亮还想追,李元庆赶忙大声喝令,把这厮喊回来,让他和士兵迅速躲回到雪墙下面休整。 许黑子这时已经透过雪墙,探查了一下这骑手的尸体,快步回来对李元庆禀报,“大人,是汉军旗的骑手。”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真奴怎的可能会轻易出来送死?必然是汉军旗的炮灰。 想想也真是让人心寒,这般精湛骑术的汉人骑手,竟然要给女真卖命,充当炮灰。 但此时,李元庆显然没有时间思虑这些小细节,低声对许黑子道:“差不多是时候了,鞑子要来真的了。” 许黑子重重点头,“就怕狗日的不出来。” 两人刚说完,驿站大门方向便有了动静,十几个身披几层甲的汉军旗士兵,拿着圆盾和木板护在身前,快速从里面涌了出来。 ************************************************************** 正文 第103章硬碰硬 ~~~~~~~ 这十几个汉军旗士兵的动作很快,目标极为明确,就是朝着雪墙中央、李元庆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喝令顺子,让他带本部上前,准备迎敌。 许黑子低声道:“大人,这些鞑子好像不是突围,倒像是试探我们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微微冷笑。 若是突围,肯定不至于这么少的人数,而且还尽是汉军旗。 李元庆这边一直隐藏在暗处,驿站后金军方面,应该是不摸李元庆的底细,这些汉军旗士兵,很可能是试探的炮灰。 到了这个时候,李元庆也有些佩服起这后金军的指挥官来,他一边想试探己方,另一边,却是在思虑,有没有吃下己方的可能。 “这些狗日的,还真是没了王法了。” 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对许黑子道:“顺子迎敌之后,你看情况,从旁边策应,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消灭这些汉军旗士兵。” 许黑子忙点点头,快速去准备。 这时,这十几个汉军旗士兵已经来到了阵前,与顺子本部接上了火。 这些汉军旗士兵人人披甲,手上或圆盾,或木板,防御极为严密,但这有好处,却也有弊端。 如此沉重的装备,使他们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尤其是地面上雪很厚,更不要提,攀上这边的雪墙了。 顺子这边并没有贸然冲出去迎敌,而是利用雪墙的地势优势,利用身边雪球、石块之类的杂物,从高处对这些汉军旗士兵进行打击。 可别小看了这些看似只是小孩子玩耍的雪球,被成人力气攥的结实之后,跟石块也相差无几,近距离打中面部,绝对可以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关键还是李元庆这边武器装备实在匮乏,弓箭手是一个没有,老式鸟铳倒是有几把,但在这种天气,根本无法发射,根本没有远程火力。 此时士兵们手中,最多的就是单刀和木枪。 这些汉军旗士兵没想到对手居然会这么稚嫩,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但很快,随着雪球、石块集中击向了他们的面部,他们便再也笑不出来,忍不住对雪墙后大骂:“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有种出来干一场。” 但顺子牢记李元庆的命令,绝不贸然出击,就是利用雪墙的阻隔,对这些汉军旗士兵发动最原始的攻击,只要他们敢往雪墙上攀,迎接他们的必定是致命的钢刀和长枪。 这些汉军旗士兵全副武装,本是为了应对弓箭和鸟铳,哪里能想到,对面对手根本就不来这种杀器,而是最简易的雪球和石块。 不多时,意识到了对手似乎并没有弓箭和鸟铳,他们也被顺子这些人挑起了火气,有人直接丢下了手中圆盾,就开始朝着雪墙这边往上攀。 身后的汉军旗士兵也有样学样,纷纷丢掉了各自圆盾、木板,冲着雪墙攀上来,他们要狠狠教训雪墙后面这些杂种。 不多时,便有七八个汉军旗士兵攀上雪墙,冲到了这边来。 李元庆也有些佩服他们的勇气,但下手,却不会有丝毫怜悯。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直接对顺子和许黑子摆了摆手,两人当即会意,各自带领本部,迅速冲着这些汉军旗士兵冲杀过去。 此时正值深夜,还下着大雪,能见度并不高,这些汉军旗被顺子他们挑起了火气,根本不知道雪墙后到底有多少人,等冲过来之后才明白,他们已经落入了明军的人群之中。 但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五六十人冲向他们七八人,他们即便再是骁勇,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不多时,便尽数被剿杀在雪墙之后。 还在往上攀的八九个汉军旗士兵也意识到了问题不对,迅速朝后逃命而去。 这时,顺子已经解下了一个汉军旗士兵尸体的铠甲,穿在了自己身上,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哥~,这些狗鞑子的甲真不错。” 李元庆点点头,“赶紧把这些铠甲给儿郎们穿上,一人一件就好。” 这些汉军旗士兵都是披着双甲,有人甚至披三甲,这七八人,也有二十多副各种甲了,绝对是一笔不容小觑的财富。 顺子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用力点点头,赶忙招呼身边士兵‘虐~尸’,只要能用的,全部扒掉。 很快,这七八具尸体,便已经剥的赤条条的,丢到了雪墙之前。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残忍,他们的兵器、铠甲,包括衣服、内衣,又有哪一件,不是从汉人这些抢来的? 眼见李元庆这边居然如此残暴,对面的汉军旗士兵不由气的哇哇大叫,脏话连篇。 李元庆这边的士兵们也毫不客气,用言语攻势对他们进行疯狂反击。 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不怕暴露自己的兵力了,刺刀早晚要见红,这些鞑子早点冲出来,李元庆这边,反倒能节省一些体力。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驿站大门这边,大门上面吊着巨大木门的木架子,都已经被火势引燃,有些脆弱的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从头顶上掉下来。 鞑子这边终于不再沉默了,前面十几个汉军旗士兵打头,隐隐围拢着两名红甲兵,一名白甲兵,后面好像还有一个领催,全副武装,沉默的朝着雪墙中央这边冲过来。 之前,在路上时,这些真奴都是披着简单的棉甲,不是熟悉底细之人,从外表上很难分辨他们的身份,但此时,他们都已经披上甲,身份便一目了然。 看着这二十几个鞑子无声的冲过来,李元庆这边的士兵们都有些安静,说不出的紧张。 如果说面对汉军旗士兵,这些士兵们还能从容应对,但真奴出动了,还是红甲、白甲,这种心理压力,就仿似天然一般。 毕竟,这些年,大明对阵后金军,尤其是对阵老奴主力,从未有过胜绩。 李元庆也有些沉默,但片刻,他眼睛里渗出一抹冷厉的寒光,“都他娘的给老子提起精神来,像刚才那样招呼这些狗杂碎。” 士兵们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收拾身后的雪球、石块,准备对这些鞑子发动攻击。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眼见到了最有效的打击距离,李元庆一声大吼,“给老子打。” 片刻间,雪球、石块,各种杂碎武器,下雨一般朝着这些鞑子身上招呼过去。 这些鞑子连躲带挡,大声叫骂着,冲着雪墙这边冲过来。 这时,许黑子低声道:“大人,不好。看那边。那才是鞑子主力。他们要从东边走。” 李元庆也一直注视着驿站大门口的情况,此时,听许黑子这么一说,李元庆定睛一看,果然,在两个白甲、两个红甲、还有一个领催、一个代子,以及七八名步甲、十几名汉军旗士兵的护卫下,一个肩膀处缠着白色绷带的真奴大汉,正急急朝着东面树林方向、雪墙的最尾端奔过来。 那边是王海的防御范围,他显然没有预料到,鞑子主力竟然要从他那边突围,已经有些慌了,就要冲出去迎敌。 李元庆对许黑子和顺子大吼道:“这边交给你们两个了,就是死,也要给老子顶住。” “是。”许黑子和顺子不敢怠慢,赶忙大声回应。 “段喜亮,跟老子杀鞑子去。”李元庆大声招呼段喜亮一声,带着本部,快速朝王海部那边支援过去。 段喜亮也反应过来,紧随李元庆之后。 很快,李元庆已经来到了王海部这边,有几个露头查看鞑子的士兵,已经被鞑子弓箭手射死。 眼见李元庆过来,王海又急又怒,“大人,狗鞑子真阴险啊。” 李元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低声喝令士兵们暂时隐藏在雪墙之后,透过雪墙上简易的沟壑垛口,小心查探鞑子动向。 这股鞑子近三十人,死死的簇拥着中间那个胸口和肩膀绑着白色绷带的大汉,缓缓朝这边奔过来,已经不到二十步了。 雪墙的尽头,就是森林,雪墙一直延伸到一颗大树旁,与旁边另一颗大树之间,差不多有2米多,这个空隙,人力现在已经无法弥补。 李元庆阴冷的注意着鞑子的身影,低声对王海道:“你带人去把口子堵住。他们身上铠甲多,很笨重,给老子卡主地形。” “是。”王海不敢怠慢,赶忙带着本部冲到了森林边缘。 这时,段喜亮忽然大呼,“大人,小心。” 说着,他一个饿虎扑食,猛的将李元庆扑倒在一旁。 李元庆一抬头,一支阴冷的羽箭,正好钉在李元庆刚才趴着的雪墙上,狠狠的插进了已经冰冻的雪墙里。 “我日他个亲~娘。”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想必,是之前自己命令段喜亮时,被不远处的鞑子听到了动静,想要暗算自己。 这些狗日的,真是比狼还灵敏。 “大人,您没事吧?”段喜亮七魂都被吓出了六窍,赶忙查探李元庆的身体。 李元庆迅速爬起来,冷冽的摇了摇头,“老子没事。喜亮,你留二十人守住雪墙。其他人,跟我去森林那边。老子倒要看看,狗鞑子想怎么冲过来。” 段喜亮不敢怠慢,赶忙留二十人防守,其余人马汇聚在一起,将李元庆簇拥在中心,迅速朝着森林这边奔过来。 这时,这股鞑子的先头,已经跟王海部接上了火。 在这种状态下,小手段已经无用,唯有正面硬碰硬的接招了。 一个红甲、一个白甲,率先带着七八个汉军旗士兵,对森林这边的口子发动了冲击。 汉军旗士兵的武器基本上以单刀为主,那个红甲兵使得是一杆手臂粗细的大镰刀,而那个白甲使得是两柄黑乎乎的铁锤。 这两人就如同两尊杀神,率先顶在前方,冲杀进王海部的战阵。 “狗日的鞑子,去死吧。”一名明军士兵眼见这白甲如此猖狂,抡起一刀,就朝着他的面门劈过去。 但这白甲并未后退,也未躲闪,就在这明军士兵的刀,快要劈向他面门的时候,他忽然狰狞一笑,手中铁锤猛然挑起来。 瞬间,这明军士兵手里的钢刀,就像是被弹飞了一般,连人带刀一起摔了出去。 **************************************************************** 正文 第104章肉搏 ~~~~~~~~ 这白甲狰狞一笑,随手一锤,便将这士兵的胸腹砸碎,旁边的明军士兵,甚至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幕,正被李元庆看的清楚,简直让李元庆心痛欲绝。 这些明军士兵们,可都是从三岔河、镇江,便跟随他的老兵啊。 大部分人,李元庆甚至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阵亡一个这样的士兵,简直就是像活生生割李元庆的肉一般。 但李元庆也看出来,这白甲武力实在强横的有些可怕,寻常的儿郎们要迎上去,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完全就是在送命。 一瞬间,李元庆已经冷静下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麾下儿郎们,不是不够勇,是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王海,你部马上退后。段喜亮,挑选你部最精锐的好手,跟老子上前迎敌。” 李元庆迅速做出了调整。 他的队伍里,几乎都是半路出家,很少人有武艺底子,王海部捕鱼是好手,但论这种血腥肉搏,他们根本不是个。 而段喜亮这厮好勇斗狠,对麾下操练也极为苛刻,他手下现在倒是有七八个好手,勉强能一用。 段喜亮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刚要反驳,却见李元庆已经提着手中单刀冲向了树林。 段喜亮哪敢怠慢,赶忙大声呼喝身边几个好手,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他就是死,也必须要护卫李元庆的安全。 这时,李元庆已经冲到了树林边的口子上,身后,跟着本部七八名好手。 由于从船上离开时,是轻装上阵,此时,李元庆仅穿着最简易的皮甲,外面并没有披铁甲。 毕竟,当初李元庆做梦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小驿站,碰上这种‘大鲸鱼’。 这时,王海部士兵都已经退却,把空间留了出来,两颗大树之间,只有刚才那战死明军士兵的头和肩膀。 他的内脏已经碎裂,口鼻间鲜血直流,却是死不瞑目。 李元庆眼泪都要掉下来,这汉子他认得,是三岔河便从军的老军,名叫朱亮,是屠户出身,身强体壮,算得上李元庆麾下的好手。 这些时日,不论在镇江还是广鹿岛,只要是杀猪宰羊,一般都是他的活,而每一次,他总是要把最好的肉,留给他李元庆。 “朱亮兄弟,今日若不为你报仇,我李元庆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人世?”李元庆死死的握着手中刀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不过,即便已经愤怒到临界点,李元庆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摆手示意身边亲兵退后。 因为这大树和雪墙之间,空间实在太过狭小,人多根本施展不开,反倒不利于李元庆展开手脚。 毕竟,在此时李元庆的队伍中,没有人,比李元庆的身体条件和武艺状态更好了。 不到最后的危机时刻,其他亲兵,就算上前帮忙,反倒不会成为助力,而是成为炮灰。 亲兵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迅速退后了五六步,给李元庆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这时,那个白甲的一只大脚,狠狠踩在了朱亮尸体的头上,他提着两柄大锤,狰狞的冷笑着,率先迈过了两棵大树之间的间隙。 就在他刚要迈出第二步,打量树后情形的时候,李元庆猛的一刀,闪电般直劈向着白甲的咽喉。 这白甲浑身厚甲,只有面部和脖颈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有着当日在镇江城时,与那个白甲缠斗的经历,对付这种后金精锐,李元庆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 这白甲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对他发动突然袭击,但身体的本能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本能的抬起手中锤柄,用力格挡。 片刻,只听‘刺啦’一声,一阵金属碰撞的火化闪过。 李元庆猛的收回钢刀,双腿猛然一蹬,高高跃起,手中钢刀从天而降,直劈向这白甲的头顶。 李元庆的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这白甲,最多一米六五。 李元庆这一下,即便劈不开他的头盔,却也足可以把他震出脑震荡,瞬间毙命。 这白甲根本没有料到,对手中居然有如此身手的好汉,他再不敢有半分大意,赶忙侧身避过,随手抡起他的铁锤,就朝着李元庆的腰腹砸过来,以他的身高,这是砸向李元庆身体最舒适的角度。 李元庆微微冷笑。 朱亮的死,己方的包围圈,狗鞑子冷漠的嘲笑,都已经让李元庆烈火烧心。 此时,他非但不退,而是猛的一个侧身,迅速来到了这白甲的身侧。 这白甲本来反应很是灵敏,他毕竟身材矮小,又十分粗壮,就如同篮球、足球比赛中,身材矮小的队员,灵活度往往要比身材高大的队员高很多。当然,像是迈克尔~乔丹这种非人类选手,应当排除在外。 但此时,这白甲使得是一双铁锤,分量最起码在大几十斤,而且他身披厚甲,又沉重了几分,他脑海已经想跟上李元庆的动作,但身体却由于惯性,还是慢了半拍。 刹那间,李元庆的一只手臂,已经犹如铁索一般,一把搂住了这白甲的脖颈,膝盖猛然顶在了他的后腰上。 对于这白甲,李元庆根本没有留半点力,发力极狠。 李元庆本来就身高臂长,这些时日,一直吃得极好,操练也从未有拉下过。 甚至,当日从大沽口,一直走到张家口,对他的腿部肌肉,也有了良好的锻炼。 这白甲本以为李元庆是从他背后给他来一刀,还并没有太过惊惧,却完全想不到,李元庆竟然是贴身跟他肉搏。 等他反应过来,想反抗,却已经完了。 李元庆膝盖死死的顶住他的后腰,左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往后拉拽。 片刻,李元庆甚至都清晰的听到了这白甲脖颈间骨骼‘嘎吱嘎吱’断裂的声音。 直到他双手紧握的两只铁锤下意识的掉在了地上,李元庆这才放开手,仰天长啸大吼一声,“狗日的,来啊。” 身边明军士兵们完全被李元庆的英勇震撼到了。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如同杀神一般的白甲,竟然被自己大人一只手臂,活生生给勒死了…… 这,这该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这时,段喜亮正好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片刻,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大吼,“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瞬间,身边士兵们也反应过来,疯狂的大吼,“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所有明军士兵都是歇斯底里般的大吼。 后金鞑子在大明头上、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一次,所有的士兵,恨不得把这些年来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李元庆眼睛一片血红,一脚把这白甲的尸体踢出几步之外,正好砸在了刚要迈过两棵树中间的那个红甲。 这红甲听到这边的欢呼,已经意识到了情形有些不对,却没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已经身亡了。 他可是清晰的了解他同伴的武力的啊。 这白甲,可是莽古尔泰的亲卫亲兵啊。是莽古尔泰最亲信的奴才。竟然,竟然折在了这里。 若是被贝勒爷知道,那…… 这红甲根本来不及思虑,如同饿狼般盯着李元庆,“卑贱的泥堪,你死定了。” 他的汉语极为生硬,发音非常不准,一边说着,猛的挥起他的大镰刀,便朝着李元庆的头领上抡劈过来。 但李元庆还是听懂了,咬牙冷笑,“你这狗杂碎,去你娘胎里忏悔吧。问问她,为何要你这狗杂碎来到这世上。” 李元庆说着,猛然挥刀,便朝着他的镰刀迎了过去。 “咔刺啦……” 一阵金属对撞,火花四溅。 这红甲力气明显比刚才的白甲要小不少,根本敌不过李元庆,被李元庆硬生生压着他的镰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也吃力的涨红了起来。 他眼珠子一转,已经明白不是李元庆的对手,就想找机会开溜。 但李元庆怎的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忽然,李元庆猛然收刀,飞起一脚,直踹向这红甲的心窝子。 这红甲没想到李元庆如此阴险,想防备,已经来不及了,但他身体极为灵敏,一侧身,胸口避过了李元庆势大力沉的一脚,但肩膀却挨的结实。 瞬间,他被李元庆直接踹出了几步之外,正撞到了后面一个刚要走过来的汉军旗士兵的身上。 这汉军旗士兵可是倒了血霉,被这红甲的镰刀刮到了手臂,鲜血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痛的哇哇大叫。 这红甲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 但李元庆怎的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大步上前,一只手就抓住了他拿镰刀的右手。 李元庆顺势一个擒拿,将他的手弯到他背后,这红甲痛的大呼不止,眼泪都要流出来。 但李元庆根本不留手,片刻,只听‘咔嚓’一声,这红甲的手臂,竟然被李元庆生生拆下来。 他另一只手大呼着本能的就想去护着这只伤手,但就在这时,李元庆双手握刀,竟自一个横劈,只听‘刺啦’一声,这红甲的头颅,直接被李元庆带着铠甲斩下来,首级‘轱辘轱辘’的滚到了一边。 他身体却由于惯性,还保持着刚才护着手臂的动作,但脖颈间,鲜血却是如同喷泉,竟自往外喷涌。 纷飞的血汁,溅了李元庆一脸,却同样也溅了他旁边那个倒霉的汉军旗士兵一脸。 这汉军旗士兵本来已经够倒霉了,哪里想到,刚缓过神来,手臂上的伤痛还没好,竟然又看到了这一幕。 “啊~~~。”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忍不住大呼起来。 身后,明军士兵们却是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李元庆的神威表现,简直就如同一记强心剂,眨眼间便将有些凌乱的军心稳定下来。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身后明军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喊。 李元庆冷冷的看了看手里的钢刀,刚才这一刀,虽然砍的是痛快了,但刀刃已经开了卷,明显不能用了。 李元庆回过身,“给老子再拿把好刀来。” ************************************************************* 正文 第105章血战 ~~~~~~~ 片刻,段喜亮也反应过来,赶忙将手里的钢刀丢到李元庆这边,“大人,接刀。” 李元庆稳稳的接住了钢刀,冷漠的看向这汉军旗士兵,“你也要来么?” 这汉军旗士兵简直被吓尿了,赶忙把手里兵器丢在地上,“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说着,连滚带爬就往回跑。 汉军旗士兵的武勇,有九成,都是建立在真奴士兵的武勇之上,还有一成,是后金方面高官厚禄的笼络。 但此时,李元庆接连斩杀一个白甲、一个红甲,彻底吓破了这汉军旗士兵的胆子,连真奴都不是对面这明军将官的对手,那他上去不是送死么? 看着这汉军旗士兵的后背就要没入冰墙之后,忽然,李元庆冷冷一笑,猛然一刀,从他后背劈落。 这汉军旗士兵根本没有想到李元庆会突然从背后袭击,根本没有防备,虽有铠甲护身,但李元庆这一击势大力沉,简直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震碎,他猛的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口中鲜血止不住的朝外翻涌,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片刻,一头栽倒在地上。 “狗日的,还有谁敢来?”李元庆仰天长啸。 冰墙后,这些汉军旗士兵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但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待看清这倒霉的汉军旗士兵的尸体,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变故。 两个带头的真奴已经死了,一时间,这些汉军旗士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愣在了原地。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老话说的没错,恶人还得恶人磨。 对手强,你只有别他更强,这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否则,就算迂回一万遍,还是改变不了本质。 这冰墙与大树间是此时这些后金军唯一的出口,只要卡死了这里,李元庆就不愁他们逃掉。 不过,接连两场恶战,李元庆胸腹间也是热血翻涌,全身热量沸腾,就算此时天气极冷,但李元庆却丝毫感受不到。 “大人。”眼见对方没了动静,段喜亮赶忙带人迎了上来,生怕对面有冷箭过来。 李元庆紧紧握着手中钢刀,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段喜亮几人道:“退后,把空间空出来,让他们出来。” 李元庆用自己的表现,带动起这些士兵们的士气,此时,天寒地冻,天气恶劣,正好一鼓作气,将这些鞑子收拾干净。 士兵们很快退后了七八步,李元庆也退到了一旁,在冰墙后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这时,那受伤的女真贵族,也在几个真奴和十几个汉军旗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冰墙之后。 领头的代子一看在前面充当前锋的十几个汉军旗士兵愣在了当场,面色不由一变,用奴语阴冷的问了几句。 领头的汉军旗士兵赶忙低声将形势对他做了汇报。 这代子面色一阵阴沉,赶忙请示身后的女真贵族。 女真贵族看了看夜空,阴冷道:“冲出去。” “是。” 片刻,这代子亲自领头,身后一个领催、两个白甲、三个红甲、还有几个马甲紧随他其后,迅速朝着雪墙后冲过来。 二十几个汉军旗士兵眼见主子动了,也忙提起各自兵器,跟在了他们的主子身后。 冰墙后的李元庆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冷厉的对身边士兵们道:“儿郎们,拼命的时候到了。都把你们的看家本事给老子拿出来。” 刚刚说完,这代子便已经带人冲了出来。 双方根本没有任何废话,如同两颗根本绕不开轨迹的小行星,剧烈的碰撞在一起。 冰墙后空间极为狭窄,这代子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一面拼命往前冲杀,一面对身后大呼,“顶上去。冲散他们。” 几个白甲、红甲都是百战精锐,瞬间便明白了头领的意思,他们呈弧形散开,以血肉之躯,硬罡李元庆这边明军的防线。 他们人人披甲,各个武艺不凡,但明军这边已经被李元庆带起了士气,抵死不退,死死与这些真奴纠缠在一起,牢牢压迫着他们的空间,使得后面汉军旗的士兵,根本无法冲出来给他们助力。 但实力终究是有巨大的差距,片刻间,已经有十几名明军士兵倒在了这几个真奴的刀下。 李元庆简直心神欲碎,但这种情况,已经呈现混战之势,绝不是再逞个人武勇之时,只得拼命大呼,“给老子顶上去。” 李元庆一边大呼,一边却忙对身边的段喜亮使眼色。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头上有一抹红缨的代子,就是真奴的核心,所有人都是以他中心,展开战斗。 段喜亮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擒贼先擒王,只要灭了这代子,这仗就赢了一半。 片刻间,段喜亮一声大吼,飞身一刀,直劈向这代子的面门。 这代子正在与一个明军士兵纠结,随手一刀,便将这明军士兵放倒在地,眼见眼前寒光闪过,他不敢大意,赶忙举刀来挡。 瞬间,‘刺啦’一声,段喜亮的钢刀已经狠狠的劈在了这代子的刀上。 段喜亮虽然身材不高,年纪也幼,但跟随李元庆之后,他吃得好,操练也足,比原来几乎增大了一号,很是敦状,与寻常的鞑子身材无异。 眼见一击不成,段喜亮迅速抽回钢刀,反手一刀,就劈向这代子的胸腹。 这代子一阵冷笑,他已经看出来,段喜亮是明军中的好手,只不过,他这点武艺,实在太嫩了。 他也不躲闪,反手一刀,直刺向段喜亮的心口。 段喜亮不由大惊,这代子浑身铁甲,他自己这一刀,最多震伤这代子的内脏,但却绝不会致命,而这代子这一刀,却瞬间就可以了结了他的小命。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只能咬着牙顶上去,就算杀不死这代子,也要让他胸腹破裂,为身后的大人争取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李元庆猛然高高跃起,连同整个身体的重量,直扑向这代子。 有着之前的战斗经验,李元庆深深明了,这些真奴个个都极为强壮,又有精甲护身,这般缠斗,己方明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贴身肉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斩杀他们。 这代子原本已经要对段喜亮得手,但李元庆的突然袭击,使得他不得不猛然抽回钢刀,来应付李元庆这边。 但他没想到,段喜亮早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就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他还没来得及退后,错开空间,一瞬间,李元庆和段喜亮已经先后而至。 段喜亮一刀狠狠劈在他的胸口,也不管对他造没造成伤害,抡起一拳,就朝着他的脸上砸过去。 这代子胸口吃痛,简直有口难言,想躲避,李元庆却是已经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 李元庆身高体壮,加上此时身上的厚棉袄、皮甲,至少得一百七八十斤,再加之猛然冲起的巨大惯性,这一下,简直比段喜亮这一刀,对这代子造成的伤害更大。 一瞬间,这代子直被李元庆和段喜亮做成了‘肉夹馍’,但瞬间他便反应过来,咬牙用头猛~撞段喜亮的脸。 段喜亮与他几乎脸贴脸,根本躲避不及,瞬间,便被这代子的头盔撞的满脸是血。 但这代子的凶残,非但没有让段喜亮后退,反而更激起了他的血性,他也不管其他了,大吼一声,双手死死的掐住了这代子的脖子。 这代子又急又怒,刚想反抗,却忽然感觉脚腕扎心般的疼。 这时,扑在他身上的李元庆,已经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腿腕子。 “啊……” 即便这代子骁勇无敌,但毕竟是血肉之躯,腿弯子剧烈的疼痛,让他就像做‘背挺’一样,本能的抬起头。 段喜亮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猛的拿自己的头,狠狠撞击这代子的头。 这代子仰着脸,正好挨的结实,片刻间,便已经满脸是血,眼睛都睁不开了,野兽一般大吼。 李元庆这时也缓过神来,猛的抽出他腿弯子的匕首,顺势将匕首捅进了他铠甲下面接口缝隙处的下裆部。 这代子疯了一般的大呼,这时,段喜亮已经爬起身来,双手抓住他的头颅,一屁股坐在他的头上,猛的往后一拧。 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这一切,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眼见这代子毙命,李元庆大呼,“喜亮,那个白甲。” 说着,一个翻滚,猛然一刀,直劈向身旁一个白甲的脚踝。 段喜亮也反应过来,狰狞一笑,抡刀便劈向这白甲的耳门子。 这白甲正跟两个明军士兵纠缠,已经冲进了明军战阵里,根本没有料到居然有人从背后和侧面同时袭击,赶忙抽出他的铁钩子应对。 但这时,已经晚了,李元庆的钢刀,瞬间切中了他的脚踝,竟然一刀切断了他的骨头,把他的一只脚切了下来。 这白甲痛的哇哇大呼,身子本能的失去平衡,刚想倒地打滚,这时,段喜亮的钢刀已经狠狠劈在了他的头盔上。 瞬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胸腹中仿似炸裂开一般,口中猛的吐出一大滩献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息。 李元庆哪肯放过这等机会,猛的爬起身来,大呼道:“杀鞑子啊。” 这代子一死,真奴也慌了,他们已经冲的太前,冲进了明军人群里。 在李元庆的大呼之下,明军士气大振,疯狂的朝这几个真奴围剿过去,瞬间便将他们淹没。 这时,雪墙后的汉军旗士兵这才露出头来,他们还来不及看清楚状态,便被身后的女真贵族逼入了战阵。 但这时,明军人群里面的几个真奴,早已经被剁成了肉酱。 已经把真奴做掉,面对这些汉军旗士兵,明军士兵怎的还有丝毫畏惧?风卷残云一般冲着他们冲过去。 可怜这些汉军旗士兵,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陷入了明军士兵的重重包围。 “真奴都死干净了,你们这些狗汉奸,又给谁卖命?”段喜亮杀神一般大喝。 这些汉军旗士兵本来就已经陷入了混乱,一听这话,更是陷入到崩盘状态,被身后明军士兵们一阵砍杀。 ***************************************************************** 过年了,小船俗世缠身,更新只能暂时放缓一些了。 等年后,处理完俗事,小船会尽快保证更新的。 跪求一切支持。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新年吉祥,万事如意,平平安安。 正文 第106章战果和总结 ~~~~~~~ 李元庆和段喜亮一马当先,如同猛虎杀进了羊群里,眨眼间,便在汉军旗士兵里冲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明军士兵紧随其后。片刻功夫,这些汉军旗士兵已经死伤一片。 一个机灵的汉军旗士兵赶忙丢掉手中武器,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其余汉军旗士兵眼见大势已去,也不敢再生反抗之心,忙纷纷丢掉武器,跪倒一片,领头的头领连连磕头道:“大人莫要动手啊。我们也是汉人啊。给鞑子卖命,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身边明军士兵纷纷围拢上去,将这些汉军旗士兵围在中间,在他们身后,这后金贵族身边已经只剩下两个马甲相随。 李元庆在段喜亮的护卫下,缓缓走到了前面,任由脸上不知名的血液流淌,也不去擦拭,直勾勾的盯着这后金贵族。 这后金贵族身边的两个马甲作势就要上来拼命,这后金贵族却拦住了他们,竟自看向李元庆,片刻,他的嘴角边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明军中也有这样的好汉,真是不错。” 他说着,毫无惧色的朝前了走了一步,来到李元庆身前,笑道:“你杀了我这么多奴才,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若投降,我可向大汗保举你为镶红旗汉军旗固山额真。” 固山就是旗,固山额真,便是一旗之主。 这当然不是老奴的女真八旗,而是女真八旗麾下的汉军旗。 但即便是汉军旗,这位置却也着实不小了,不仅可以拥有部属、牛羊,还可以拥有大片的土地。 老奴虽然将军制改为八旗,但事实上,由于根子的原因,后金的军制,还是有很多奴隶制的影子。 与明军军制相比,这当然不够先进,但不可否认,这种部落奴隶制也有巨大的好处,比如,明军军官投降,后金方面,都能保证其足够的利益,这也是为何,在毛文龙死后,东江军集团的将领们,纷纷投靠死敌满清,而不再为大明效力。 毕竟,毛文龙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太子太保,几乎位极人臣,但即便这样,袁督师说杀就杀了,朝廷还有什么规矩?大明还有什么威信?又如何给东江一系的将领们安全感? 在满清虽然是做奴才,但有部属、有牛羊、有土地,权利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更重要的,在正常的秩序下,绝不会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担忧。 坦白说,如果李元庆不熟悉历史,也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你的官话说的不错。”李元庆冷冷一笑,竟自看向这后金贵族的眼睛。 这后金贵族一愣,片刻,却笑道:“我非常仰慕大明的文化。我也愿意为此,去做些改变。怎么样?到我们这边来吧。大汗已经兵临广宁城下,不日,即将破城。这数千里辽地,已经尽在我大金掌控之下。良禽择木而栖。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要浪费了有用之身。” 李元庆不由一阵沉默。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广宁战事的结局,但真正听这鞑子贵族说出来,李元庆还是忍不住莫名的心痛。 十三万多大军啊。可谓兵精粮足。又有坚城为依靠,竟然,竟然这么快就…… 这后金贵族也看到了李元庆脸色的变化,不由又加重了砝码,“你若投降,我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她今年只有16岁,却已经像花儿一样美丽。”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笑着摇了摇头,“你若投降大明,我保你不死。” 这后金贵族一愣,却也明白了,眼前这明军将官怕是不会投降了,他缓缓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那如此,我们就凭手中兵器说话吧。” 李元庆摇了摇头,转头对段喜亮道:“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后金贵族看着李元庆的背影,一阵失神,片刻,忍不住仰天长啸,“想要我雅尔海的命,那你们得拿命来换。” 天空中,大雪依然飘洒不断。 李元庆抓了一把雪,用力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使得他精神一振,原本燃烧着的热血,也渐渐冷静下来。 坦白说,大明虽然是巨无霸,但若论‘工作环境’,恐怕远远比不上后金这新兴集团。 这雅尔海李元庆虽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只看其说话办事的气度,明军之中,便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可惜啊。他是鞑子。 雪墙后的战斗很快便结束,这雅尔海或许武勇,只可惜,他此时受了伤,身边也没有了爪牙,不多时,便被七八个明军士兵扑倒在地,绑了个结实。 这时,雪墙中央那边的战事也已经了解,许黑子和顺子满身是血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大人,都解决了。” “伤亡怎么样?”李元庆看了两人一眼。 “呃?”许黑子一愣,赶忙看向了顺子。 顺子只得硬着头皮道:“鞑子全死了,我们,我们这边,伤亡60多人,阵亡40多。”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他娘的,己方这边,准备充分,还是偷袭,人数又数倍与这些鞑子,但今晚,至少要有百人伤亡往上,这他娘的…… 但此时,李元庆也明了,这绝不是算后账的时候,摆手对两人道:“收敛兄弟们的遗体,你们两个,带人去搜搜有没有能带走的东西,半个时辰之后,即刻回船。” “是。”顺子和许黑子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 半个时辰之后,大约是深夜3点左右,李元庆一行人冒着大雪,重新走回到森林,踏上了返程。 这一战,李元庆麾下阵亡80多人,其余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而他们的收获,只有不到20级鞑子首级,还有一个活着的后金贵族雅尔海。 汉军旗士兵连人带尸体倒有40多,但这些人,在报功的时候,并不值钱。 李元庆这时也弄明白了雅尔海的身份,他是建州女真贵族出身,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手下的大将,他的大女儿,是莽古尔泰的宠妾,而他本人,在辈分上,还是莽古尔泰的叔叔。 算是老奴没有出五服的弟弟。 在西平堡之战中,他被明军的鸟铳击伤,老奴心疼他,便特地令他先回治地修养,却正好落到了李元庆的枪口上。 此战,虽然付出的代价巨大,但有雅尔海这后金王族在手,李元庆明了,报到朝廷,他一个游击,那是跑不了的。 这趟买卖,还不算太亏。 那些真奴和汉军旗士兵,不管死的活的,几乎被李元庆麾下的明军士兵们扒的干净,他们人人有甲,棉袄也都市好料子,兵器更不用说,都是上好的精铁打制。 本来,李元庆还准备回驿站搞一些死马,这些战马的马肉,可都是精肉,滋补身体,相当不错。 可惜,阵亡的士兵们太多了,光把这些兄弟们的尸体带回去,就要浪费不少人手,再加之这些铠甲、武器、棉袄,李元庆也只得作罢。 一夜疾行,队伍虽然打了胜仗,但都有些沉默。 好在有这些汉军旗士兵在,沦为了明军士兵们的出气筒。 清晨,队伍翻过了山脉,有提前回去报信的海盗通知,官沧海已经带人在这里迎接。 虽然知道打了胜仗,但一看到这么多儿郎们的尸体,官沧海脸上原本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 “大人,这……”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眯起了眼睛,“有事,先回船上再说。”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招呼、协调,让队伍尽快踏上返程。 ………… 回到船上,已经是中午,简单嘱咐官沧海一番,李元庆随意喝了碗面条,倒头就睡。 等李元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参战士兵们虽然疲惫,但毕竟是打了胜仗,回到船上好吃好喝,很多士兵根本没有睡意,还在激烈的讨论着昨晚的战事。 尤其是李元庆的神威表现,简直就被参战士兵们神化,让那些没有参战的士兵们听得如痴如醉。 李元庆没有打扰这些士兵们,直接让亲兵通知,召集各军官议事。 很快,各人都来到了李元庆的船上。 一下午的休息,各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李元庆扫视众人,“此战,尔等都有什么感受?王海,你先说。” 王海脸色有些尴尬,此战,他本是先锋,但到后来,却率先崩盘,若不是李元庆当机立断,亲自顶了上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人,我军战力,着实无法与鞑子相比。一方面,鞑子确实武勇,披甲也好,但我感觉,最关键的,还是我们的士兵操练不足。鞑子一冲,儿郎们就慌了。就算冲上去,也形不成战力,反倒被鞑子白白砍杀。”王海硬着头皮道。 李元庆却不给王海面子,“说具体的。” “是。”王海面色涨红,想了片刻,又道:“大人,我觉得我们的操练太少,之后,必须要加倍,再加倍操练。只有让儿郎们练出了技艺,练出了血腥,在面对鞑子的时候,才能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沉默不语,又看向其他人。 顺子道:“大人,鞑子确实凶。而且武艺纯属。我们的儿郎们装备太寒酸,若是甲多一些,必定能减少不少伤亡。” 李元庆点了点头,依然不表态,继续扫视众人。 段喜亮这时道:“大人,王海和顺子说的都不错,但我感觉,我们的儿郎,在勇气方面,未必就会输给鞑子。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很大原因,是武器跟不上。” **************************************************************** 小船踏上返乡路了。 作为一名光荣的农民工,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新年新气象,继续努力吧。争取早日安定,老婆孩子也不用跟着这么受罪。 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07章火 感谢带雨梨花兄弟的飘红,小船多谢,预祝来年必定开门见财。 感谢梦醒时分兄弟的捧场。 今天是大年夜了,小船带着老婆孩子,给大家拜年了。 猴年可是有说法的。 吴承恩老前辈的笔下,已经对我们介绍了很多。 初一、初二忙完了,小船时间也会多一些,会尽快恢复正常更新的。 再次,祝兄弟姐妹们新年大吉,开门见喜,红红火火,万事如意。 ~~~~~~~ 段喜亮是昨晚战事的主要参与者,也是武力最彪悍者,听到他说话了,李元庆转头看向了他,示意他继续。 段喜亮对李元庆恭敬一礼,这才道:“大人,我观鞑子所使兵器,几乎都是长刀、铁锤、钩叉之类的重武器,加之他们有厚甲护身,这一冲起来,我方士兵这些短刀、木枪,很难应对,只能是避其锋芒。而一旦鞑子冲起来,再想灭掉他们的威势,这就很难了。我们只能拿人命来填。” 李元庆点了点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鞑子个个身强体壮,能将他们身上的兵器、铠甲,发挥到最大作用,而明军这边,参差不齐,有长有短,不能形成整体战力,论个人武勇,又远远不是单个鞑子的对手,伤亡大,也就不可避免了。 在历史上,农耕民族对战游牧民族,历来都是以方阵、整体为主,武器,也多是杀伤力更强的长兵器,比如岳家军,普通士兵的武器,基本以上好精铁打制的长枪为主。再比如赫赫有名的西班牙方阵,也是以长枪和整体性为主。 倒不是说长枪比短刀这种武器伤害性更大,主要是在战场上,尤其是大规模战场,被长枪刺中的敌人,很可能一击就毙命了,但短刀,敌人被劈一刀,最多也就是重伤,除非是被劈中要害,否则,很难一击毙命。 从实用性效果来说,显然长枪伤害力更大。 不过,若是在城市、街道,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中,那短刀便占据灵巧的优势了。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李元庆虽是后来者,但毕竟不是军事专业出身,就算懂一些皮毛,但更多的,却也要通过实际战场来完善。 段喜亮作为李元庆麾下最骁勇、最敢冲的将领,李元庆也想听听他,对战场局势,是怎么判断的。 看着李元庆鼓励的目光,段喜亮道:“大人,我听闻老人讲,在唐朝的时候,唐军有一种武器,叫做陌刀。战时,士兵皆身披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以血肉之躯,硬罡敌方骑兵,而丝毫不落下风。我军若是建成这样一只军队,必能横扫后金。” 李元庆不由苦笑。 陌刀当然牛逼,甚至可以说是冷兵器之王。但自宋开始,这种杀器,早已经失传了。 而且陌刀极长,非身强体壮者不能操控。 有历史专家曾经做过考证,在唐朝,华夏儿郎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到了宋,就成了一米七,而经过了蒙元的压迫,到了明代,男人的平均身高,只在一米六左右。 虽然不是没有李元庆这种异类,但人数实在是太少,即便现在有大批陌刀,李元庆若想组建这样一只重甲兵,也是太过困难。 “陌刀自然不错。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难啊。”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 不说以上这些困难,即便现在到了明末,冶炼技术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但想要打制成批量的陌刀,恐怕,朝廷都不一定能负担起这种财政压力,更不要提李元庆这立足还未稳的小军阀了。 段喜亮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现在成立重甲兵不现实,不过,身为军人,尤其是冲锋陷阵在第一线的军人,自然想将最好的装备,装配到自己麾下部队,他也是想给李元庆提个醒。 调整了片刻,段喜亮道:“大人,没有陌刀,那最好的兵器,就是长枪了。我大明,在戚帅时,也是用长枪来装配部队。不过,他们的长枪,远非我们现在儿郎们所用的长枪,皆是以精铁打造,可重达几十斤,非身强体健者不能操控。这种长枪阵,一旦冲起来,骑兵也很难阻挡,几乎可以削铁如泥。我的大伯,当年便在戚帅麾下效力,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他的长枪,可是现在,早已经丢掉了。” 说着,段喜亮叹息不已。 众人都没想到,段喜亮居然是将门后裔,不由都有些刮目相看,怪不得这厮在战场上这般武勇,原来是有传承的。 李元庆也不知道段喜亮还有这种家事,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后世,李元庆对戚继光也很佩服,不过,都是一些皮毛,只知道他打败倭寇,有几本兵书流传下来,但此时,身在距离戚继光不过几十年的时代里,李元庆却是切身的感受到了他的实力,说他是跨时代的‘军神,也毫不为过。 他不仅对各类军阵,有极强的研究,对兵器,对火器,甚至对士兵生活的各种细节,都有极深的研究。 在浑河之战时的浙兵,虽也算强大,但毕竟失去了主心骨,各项军械装备,也大不如前,倘若是戚继光鼎盛时期的浙兵,那~~,浑河岸边的战事,可真就不好说了,即便反攻下沈阳城,活捉老奴,都不是不可能。 可惜,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这个想法不错,以长枪装备部队。你们有什么看法?”李元庆又扫视向其他军官。 官沧海沉积良久道:“大人,我也赞同长枪装配部队。短刀虽然锋利,但局限性太大,可在长枪兵的身上,再每人装配一把短刀,做为近身肉搏之用。” 段喜亮不由连连点头,“沧海大哥所言极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大人,只要装备齐全,儿郎们用心操练,我相信,再对战鞑子,咱们绝不会是这种结果。” 看着这一个个激动不已的军官们,李元庆不由苦笑,这些兔崽子,动动嘴皮子是容易,但若按他们说的,将士兵们装备齐全,那该要多少银子? 李元庆此时虽然有点家当,但麾下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自然不能把全部财力,全投入到军备中。 “此战,尔等回去可再仔细思量,取长补短,明日,咱们再进行议事。我希望,你们不只是能说出想法,还要有落实的办法。” ………… 散了会,李元庆一身疲惫。 若有足够的时间,供李元庆来操练,那李元庆又何必如此费心费神? 关键是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控在老奴手里,依照这般态势,李元庆又怎能这般从容? 练兵,是刻不容缓,但却必须等到广宁战事结束、全军搬去长生岛之后,眼下,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李元庆也必须要对广宁战事做出一些改变。 外面,的雪花已经飘个不停,虽然已经进了2月里,但这天气,并未有太多回暖的迹象。 近海深处的冰层虽然开始融化,但海边依然是一片僵硬。 李元庆眺望着被白雪覆盖的海面、天地,心中不由一阵神伤,也不知现在广宁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可惜,他现在只有不到700名战兵了,想要扑入战局,只能是‘飞蛾扑火’。 不过,辽地靠海的地方太多了,李元庆相信,只要能耐住性子,机会一定会再出现。 所以,李元庆并不急于返回广鹿岛,将雅尔海向朝廷报功,而是决定继续向辽西海域徘徊,寻找机会。 简单休整一夜,次日,船队继续向西而行,准备去东海堡一带,打听消息。 现在,李元庆部的粮草还很充足,驿站一战,又损失了一些人手,粮草便更为充足。 李元庆也直接给火兵下令,不论士兵还是水手,餐餐要管饱。 这种时候,也不能再顾及银子了。 一天之后,船队已经来到了辽西腹地,远远可以看到西边的陆地。 官沧海这时找到李元庆,低声汇报道:“大人,咱们这些战死儿郎们的尸体,恐怕,恐怕不能再放到船上了。” 李元庆不由眉头一皱,“走,去看看。” 两人乘小船来到后面存放尸体的大船,十几个士兵,正在此看守,看到李元庆和官沧海过来,他们赶忙行礼,看向李元庆的眼神,满是恭敬和感激。 官沧海叹息一声道:“大人,天气虽然很冷,但船舱里太闷热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天,这些儿郎们的尸体,就要开始腐烂了,到时,这艘船恐怕也……” 官沧海虽然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船上,如果失去了生命力,自然逃不过大自然的法则,尤其是船舱这种地方。 但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儿郎们腐烂,这却也是李元庆绝不能承受之痛。 “沧海,你有什么办法?”李元庆还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想把他麾下的好汉子们,带回长生岛安葬。 官沧海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大人,虽然下雪,但咱们没有冰块,即便有冰块,恐怕也……尤其是这种时候,一旦有了疫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李元庆长叹一声,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若实在没有选择,那就把儿郎们的尸体烧了吧。但我一定要把他们的骨灰,带回长生岛安葬。” 官沧海赶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大人仁义。沧海代儿郎们谢过大人恩德。” 身边士兵们已经有人流下泪来,纷纷跪倒一地,“大人仁义,卑职等愿誓死为大人效死。” 李元庆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沧海,你现在就安排人,去海岸边收拾柴火吧。” 官沧海点点头,急急离去。 ………… 夜晚,海岸边,熊熊的火光直冲云霄。 一旁,近千名汉子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很多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昨日还并肩作战、无比熟悉的战友们,今天却…… 不过,大人已经给了他们的足够的荣耀和赏赐,这些战死的士兵们,不仅可以回到大人治下的长生岛安葬,而且,他们将每人获得十两白银的安家费,他们的妻小,也将由大人来养活。 “大海哥,你去吧。我一定会跟随大人,杀光所有鞑子。”眼见熟悉的身影渐渐被大火覆盖,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拼命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亮子,安心上路吧。哥哥一定会跟随大人,杀光所有鞑子。” “……” 李元庆的眼睛也已经被眼泪模糊,心中默念,“儿郎们,安息吧。你们今天的付出,早晚都会有回报。我大汉民族,绝不会就此继续沉沦。” ************************************************************* 正文 第108章大队人马 新年快乐。 ~~~~~~~ 次日清晨,船队抵达了东海堡。 只是,此时的东海堡,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是大火燃烧留下的痕迹,原本熟悉的渔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元庆赶忙派人下船查看,很快,杨小船带回来消息,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生灵。 李元庆不由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此时,只是二月十三日,后金的兵锋竟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广宁城…… 官沧海低声道:“大人,广宁城那边,或许未必就是这般情况。广宁城毕竟城高墙厚,又有雄兵镇守,也许,还能再坚持些时日。” 李元庆点了点头。 官沧海说的倒也有道理,但有孙得功这吃里爬外的狗贼在,形势真的说不好啊。 “沧海,我们要再往北一点,必须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官沧海点了点头,“大人,这里已经是后金的控制地,我们必须要加倍小心了。”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力点了点头。 ………… 傍晚,船队抵达了辽西腹地,经过了当时毛文龙在此练兵的那个山谷,可惜,周围的村庄、渔村尽遭屠戮,根本没有活口,李元庆的哨探和海盗们,也没有打听到太多消息。 吃过晚饭,李元庆召集麾下军官们开了个短会,杨小船和黄国山作为预备军官,也参与到其中。 经过了这接连几战的损耗,李元庆更切实的意识到了军官的重要性,在这种用人之际,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是李元庆身先士卒带头,从实战中,考察提拔有能力、或者有可塑性的新人。 此次会议的议题很简单。 现在,李元庆本部这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辽西战事的最新、最正确进度,从而做出更有针对性的决断。 而这方法也很简单,寻找距离海面最近的官道,就像上次袭击驿站一样,争取可在某个优势地点设伏,抓住几个后金方面的舌头。 议题很快便通过,各部寻找官道的哨探,也想渔网一般,迅速撒了出去。 本来,对于这边的地势,李元庆也算熟悉,知道最近的一条官道,就在海岸两三里之内,不过,那是通向海边的官道,并不是主官道,这种撒网的事情,自然还是要稳重一点,用实际数据来分析。 几个时辰过去,还不到子时,各方面的哨探都赶回来。 他们确定了两条官道,都是南北纵向,辽西通往辽西走廊的辅道。 李元庆当机立断,队伍分成两组,100人为一组,第一组,由李元庆亲自带队,前往靠近海边的这一条官道设伏,第二组,由官沧海带队,带领段喜亮、王海,携带各本部精锐,去稍远一些的官道设伏。 以两日时间为准,两日后,不管有没有收获,都需要尽快返回船队。 很快,在数艘小船的运送下,两部200名士兵,涌向了陆地的黑暗里。 李元庆这边,带的是顺子、许黑子、黄国山和杨小船,都是些熟面孔。 李元庆将要设伏的官道,距离海边很近,就在海边三里之外,路很好走,用不了多长时间,李元庆便决定去当日毛文龙练兵的山谷看看。 一行人很快朝着山谷方向前行,可惜,到了地方,李元庆有些失望,大自然的痕迹,已经将其中很多东西覆盖,山谷里除了皑皑白雪,便在没有熟悉的景象了。 短暂停留,一行人绕过山谷,来到了预定的官道。 说是官道,但其实这只是广宁城方向、通向右屯方向的辅道,就是官道两边的村子、镇子,通向右屯方向的路,不是主官道。 就像是后世的省道、县道,也能通行,但不是高速路。 李元庆考察了一番地势,便决定在山谷背后的官道设伏。 有了上次偷袭驿站的经历,李元庆怎敢再马虎大意半分? 山谷背后这边,正好是道路的一处缓坡,两边都是丘陵般的小山,植被很茂密,有着很大的操作空间,也十分便与撤退。 万一碰上了鞑子的大队,李元庆这边,也可以迅速退入到森林里,从山谷里面,逃向海边。 这时,天还没有亮,李元庆当即指挥士兵们开始干活。 许黑子是这方面的专家,由他来制定设伏的方案。 许黑子考察了一番,仔细对李元庆解释道:“大人,这里地势很好,但今天的时间太短了,若咱们对官道动太大手脚,时间上来不及。我们可以在官道两边,先设立一些藏身点,若是大股鞑子,咱们便放过去,若是小股,咱们可以用绊马索。” 李元庆点点头,“此事可以。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很快,方案便被推行下去。 士兵们在官道两侧的森林边缘,挖了几道壕沟,堆起了几道土墙,上面再覆上树枝树叶,加之四周都有厚厚的雪层,从官道上看,根本不会察觉到两边的异常,而士兵们,则可以躲在壕沟里休息,也能保暖。 这种状态,当然不能生火,也不能烧热水,但此次李元庆早有准备,干粮都是干饼,就点咸菜就能吃,而有壕沟藏身,也可以规避大风,加之快要开春了,土层底下也有一些温度,比之前在驿站那次的大雪里,可是要舒服多了。 可惜的是,一个上午,没有一个人影从这边走过,士兵们都隐隐有些着急起来。 李元庆却很有耐心,如果广宁城还没被破,那后金军的主力,必定是在广宁城外围,即便广宁城已经被破,老奴的主力,也有很大可能,在广宁城区域,毕竟,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巨大的城池。 这一来,在周边区域,便只可能是散兵游勇。这些人,一旦有了战果,必定会通知广宁方向,只要耐住性子,一定会有机会。 但下午也快要过去,官道上还是没有一个人影走过,仿似一片死地,顺子不由低声道:“哥~,会不会鞑子已经去打辽西了?这几天内,他们不会从这边走了?” 李元庆眉头微皱,想了一下,很快否定了顺子的判断。 老奴之所以下大力气,拿下广宁城,主要是广宁城的位置太过紧要。 此时,蒙古各部,并没有完全臣服后金,大部分部族,还是畏惧大明的天威,承认大明为正统,只有与后金最早接触、姻亲诸多的科尔沁部,是后金的铁杆盟友。 但此时的科尔沁部,不过只是个小部落,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相比,根本没有太多含金量。 倘若广宁依然在大明治下,便如同一柄尖刀,时刻顶在老奴的腹心,这一来,他怎的敢亲征蒙古? 而辽西走廊,是关宁军的固有实力范围,如果老奴要打,距离山海关这么近,朝廷方面,必定不会无动于衷,必定会有援军派来。 老奴虽然嚣张,但在此时,恐怕未必敢触动大明的底线,大明毕竟还是强大的庞然大物。 “此事应该不可能。耐住性子,咱们慢慢等。” 看李元庆气定神闲的模样,顺子只得收起了性子,百无聊赖的把弄着手里的刀柄。 刚要准备开饭,这时,在树上望的士兵却是传来消息,南面方向,出现了大部人马,大约有几千人。 众人不由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几千人的鞑子,那还得了?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喝令士兵们注意隐蔽,他本人,也攀上一颗树杈,查探远方动静。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西面的大海方向,晚霞映彩,虽然天气很冷,但整个天地,都铺洒在一片暖色调之中。 很快,这支庞大队伍的先头,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 令李元庆意外的是,竟然只有五六个骑兵,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头。 顺子眼尖,愣了片刻,忽然道:“哥,哥,情况有些不对啊。这,这好像不是鞑子的大部人马,倒像是咱们大明的百姓们啊。” 随着队伍的临近,李元庆也发现了其中的异常,这怕是几千人的队伍,却只有前面寥寥五六人骑马,其余之人,都是步行,他们越往前走,李元庆这边看的越是清晰,队伍竟然竟是些老弱妇孺,她们一边走着,一边哭哭啼啼,哪里又是鞑子大军了? “哥,这,这是什么情况啊?”顺子也慌了神。 这里怎么可能看到流民大军? 李元庆这时却隐隐兴奋起来,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这些流民,很可能是后金军的战利品,只是不知,这支队伍的后金军看守,到底有多少人了。 如果不足百人,那李元庆将有极大的机会。 “去,速派人通知船队,所有青壮,全部准备登岸待命。”李元庆赶忙对身边一个亲兵下了命令。 “是。”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小心从树上滑下去,就要去传令。 李元庆又道:“慢着。给官沧海那边也发消息,让他们尽快赶来。” “是。”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这时,在前方查探消息的士兵也匆匆赶过来,低声禀报,“大人,鞑子前队只有不足十人,只有一个真奴,其余的都是汉军旗的汉奸。” **************************************************************** 正文 第109章战利品 ~~~~~~~ 流民队伍皆是妇孺,松松垮垮、哭哭啼啼的,根本就提不起速度来。 依照他们这般速度,一天能行进二十里,那已经是‘风驰电掣’了。 很快,前往中队和后队方向的哨探也返回来,中队有三个白甲、十几个真奴马甲和几十个汉军旗士兵维持秩序,后队方向,只有十几个汉军旗士兵殿后。 此时,流民前队即将要攀上李元庆这边设伏的山坡,身边几个军官已经都有些急切起来。 黄国山明显有些兴奋,控制不住的激动道:“大人,鞑子过来了,咱们动手吧?” 李元庆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前方开道的十几个真假鞑子,缓缓摇了摇头,“不急。他们走不快,我估计,在这山坡前,他们可能要停下来休息。让弟兄们养足精神,随时等我命令。” “是。” 几个军官迅速去准备,李元庆脑海也在飞速旋转,计算着得失。 鞑子人数并不多,不足百人,而且,真奴极少,只有三个白甲是核心,几千人的队伍,这么庞大,他们必定照应不过来。 此时,李元庆麾下尽是步兵,行军只能是靠‘11路’的,鞑子和流民队伍这么庞大,想要将鞑子一网打尽,根本不现实。 鱼与熊掌,只能选择一个。 那毫无疑问,李元庆必然是选择这些流民了。 鞑子人头虽然值钱,但太少了,如果能得到这些人口的补充,驿站一战的损失,李元庆便能拉回来不少。 只是,随着队伍越来越近,李元庆却是发现,整个队伍中,根本没有哪怕一个成年青壮,在前面的队伍里,年纪最大的男人,恐怕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甚至连一个老人都没有。 那~~~,这些女人的男人去了哪里? 依照后金方面的性子,如果要用这些男人充作汉军旗士兵,补充兵力,那必然会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分给他们房屋、田地、牛羊,但眼下来看,这好像并不是这般情况啊。 李元庆的心里已经升起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老奴此时分外仇汉,鼓吹‘满汉一家’的皇太极,此时只不过是个贝勒,虽然是大贝勒,但恐怕,他就算有想法,也很难得到实现,那~~,这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些男人们,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而这些女人们,应该就是后金此次出征辽地的战利品。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片阴厉。 若是这些女人们被分发给那些汉军旗士兵,那老奴对他们的统治力…… 这时,不出李元庆所料,在山坡之下,流民队伍没有选择再继续上前,领头的几个真假鞑子大声呼喝,让流民队伍原地休息。 有几个汉军旗士兵,已经淫笑着走进了队伍里。 李元庆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在多种利诱的作用下,这些汉军旗士兵的破坏力,比真奴还要恶劣数倍。 对于这种人,即便他们有战力,但李元庆却也绝不会姑息。 此时,在山坡上,已经可以听到山下有女人惊恐的呼救,她们说的是汉语,是辽地的口音,这是大明的百姓,也是李元庆和他麾下儿郎们的姐妹。 “哥~~,这些狗日的,咱们动手吧。”顺子已经忍不住了,满眼喷火。 黄国山和杨小船也是极度愤慨,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他们的情绪。 只有许黑子年纪大些,勉强还保持着一丝克制。 回头看看身边士兵,基本上都已经到了临界点,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动手吧。通知儿郎们,尽量不要与鞑子硬拼,赶跑他们为主。” “是。” 随着军令迅速传下去,片刻间,山头上七八十名明军士兵犹如被山洪带起的石子,疯狂的朝着山下冲过去。 前队几个真假鞑子正在快活着,一看到这边的动静,赶忙提起裤子,拿起兵器,上前来阻挡。 这时,李元庆这边的士兵们以逸待劳,对鞑子们的仇恨也到了至高点,根本就不用鼓舞,发疯一般冲着这些鞑子冲杀过去。 鞑子就十几人,只有一个真奴马甲,即便再骁勇,又怎的是十倍与他们的明军的对手? 片刻间,他们已经被冲散,直接被明军士兵们砍成了肉泥。 这些妇女们哪能想到有这种变故,不由一阵惊呼骚乱,队伍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李元庆这时也带着十几名亲兵来到了队伍中,忙大声高呼,“乡亲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明军,是来解救你们的。” 一人声音太小,李元庆赶忙让身边亲兵们一起呼喊,紧接着,所有士兵都跟着一起呼喊。 百人一起喊的声音,直冲云霄,这些妇孺们也冷静了一些,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队伍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时,中队的鞑子也发现了前方异常,有几匹探马,迅速朝着这边奔过来,探查动静。 李元庆早有准备,摆手对顺子和黄国山道:“你们两个带人顶上去,赶跑他们。” 顺子和黄国山赶忙各自带着十几人,冲上前去。 形势很混乱,四周都是密林,这几个鞑子探马也看不清明军这边的阵势,不知道明军这边到底有多少人,看到明军追过来,不敢停留,赶忙朝后奔去。 李元庆赶忙喝令顺子和黄国山回来,不刻意去追。 这不足百人的鞑子既然负责押送这么一大批‘战利品’,其主力,应该不会太远。 他们尽是骑兵,想要追过来,不用费太大力气。 李元庆可不想现在就跟鞑子主力对上。 李元庆一边招呼士兵们呼喊着这些妇孺们爬上山坡,撤入山谷,一边派人令后队的青壮和水手们顶上来,协调作战。 很快,流民前队这边迅速运转了起来。 几千人的队伍,绵延出三四里之外,中队和后队的鞑子,即便知道前队发生了意外,但摸不清形势,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来。 双方各自看着各自的肉,形成了短暂、而又诡异的一段平衡时间。 这时,中队侧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不多时,那边有士兵过来禀报,是官沧海几部赶了过来,已经于侧翼的鞑子接上了火。 知道官沧海赶过来,李元庆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大局已定。 鞑子就算骁勇,但这般混乱形势,他们也绝不敢贸然。 不多时,山谷方向青壮和水手们也赶了过来。 李元庆赶忙喝令他们,组成一个个接应点,大声呼喝着,引领着这些流民撤入山谷,而后撤向海边。 有前方流民带头,中后方的流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在危机时,本能的就会随大流,朝着人多的地方的走。 加之有明军士兵熟悉的呼喊,她们也有了方向,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缓慢却又急躁的朝着山谷方向涌过来。 很快,官沧海也赶了过来,他腰上还绑着两具首级,皆是真奴,见到李元庆,他赶忙汇报道:“大人,我们在侧翼干掉了七八个真奴,有一个白甲,其余的鞑子,已经退向了后队。他们应该派人跟主力汇报了。” 李元庆用力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沧海,辛苦了。鞑子一时半会还赶不来这里,但咱们不能怠慢,必须尽快上船。” 官沧海会意,“大人,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已经是这般,谁也不敢怠慢,所有士兵、青壮们一起大呼,为这些妇孺引路。 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已经有大半流民队伍,进入了山谷里。 而后队方向,还有几十个鞑子,不想放弃眼前的肥肉,却又不敢靠前来,如同狼群一般,紧紧尾随在队伍后面。 李元庆和官沧海,一直呆在山下路口,带着百余名士兵严阵以待,一直等到流民队伍的尾巴,也上了山,这才开始上山。 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天空中飘起了小雪,风骤然加大,能见度开始变得很低。 后队鞑子眼见李元庆这些明军进入了山上的密林,也不敢再尾随,却还不肯离去,停留在山下路口徘徊。 李元庆怎的会跟他们浪费时间,知会身边士兵点燃了一侧的密林,很快,随着火势上升,小雪夹杂着烟雾,整个世界一片迷离。 鞑子再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庆的队伍,消失在了风雪中。 等李元庆返回船上,已经是黎明时分,这时,最后的流民队伍也上了船。 整个流民队伍,接近四千人,其中,十五岁以上到四十岁之间的成年妇女,至少在三千以上,其余的,皆是孩童。 李元庆的船队虽然规模不小,但贸然多了这么多人,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这般形势,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喝令船队即刻启航,前往长生岛方向。 此时,雪越下越大,李元庆站在甲板上,看着远离的陆地,眼睛微微眯起来。 流民妇女实在是太多了,李元庆的坐船上,也挤满了人,就算是李元庆,此时也只能在甲板上休息。 不过,船上的条件究竟是要好上许多,火盆烧的‘噼啪’作响,即便海风肆虐,但还不至于无法接受。 很快,几艘小船靠近了李元庆的大船,官沧海带着十几人,来到了大船上。 “大人,咱们救人太仓促了,没有抓到太多舌头,只有这几个。”官沧海说着,指了指旁边三个被捆的跟粽子一般的汉军旗士兵。 *************************************************************** 小船有个亲戚在南方混的不错,这几天小船一直在跟他们家接触,争取年后换个新的工作环境。 现在已经有些眉目,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三两天内,小船忙完了这个,会加快更新速度的。 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10章试射 ~~~~~~~ 这几个汉军旗士兵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没过多久,便将他们知道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出来。 西平堡、沙岭两战皆败,明军的广宁防线,已经全面崩盘。 孙得功逃回了广宁城,控制了广宁城的形势,并向老奴乞降,诚邀老奴进城。 但或许是老奴吃不准孙得功的态度,不相信孙得功的诚意,他并没有立刻进入广宁城,而是一直呆在城外。 与此同时,后金在西线战场也是分外顺利,先锋已经打下了右屯,已经逼近锦州一线。 这些流民妇女,就是右屯一带的大明百姓,至于男丁,已经先行被带走,前往辽河西面,关于他们的待遇,这几个汉军旗士兵也说不好,不过,老奴此时极为仇汉,一个汉军旗士兵预测,这些男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眼见差不多了,官沧海摆手让人把这个几个汉军旗士兵带下去,低声请示李元庆,“大人,这些人……”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些疲倦的看向那几个汉军旗士兵,“他们有功,但罪孽更大。丢海里吧。” “是。”官沧海一礼,对身边亲兵摆了摆手。 片刻,几个亲兵大步上前,一人一刀,直接丢到了海里。 这里已经是深海,随着血腥味的散播,不多时,已经有黝黑的鱼鳍游了过来。 海面上风雪越来越大,李元庆看着有些模糊的海面,久久沉思不语。 广宁战事的崩盘,这就意味着,大明在辽地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权,除了辽西走廊这一小块区域,数以千里的肥沃土地,已经进入落入老奴之手。 大明再想在关外有所动作,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得到了广宁城,老奴将来在对阵蒙古的战事中,便可高枕无忧,朝~鲜方面,恐怕也得重新审时度势,好好思虑他们的将来。 但有失去却也会有得到。 广宁军全线崩盘,那毛文龙的作用,也会随之被突出出来,毛文龙一系的将官们,也将会得到朝廷和天下人更多关注的目光…… ………… 次日傍晚,船队抵达了长生岛。 虽然天空中还下着雪,风也很大,但毕竟已经到了2月中,近海冰层已经开始化冻,船队顺利从南信口登岸。 此时,在这里,距离对岸,已经有了200多米的海水空隙,不用再担心后金骑兵会冲过来。 而虽然李元庆才出去了没多久,但这时,南信口这边的新城建设,已经颇具规模。 小山一侧,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虽然天寒地冻,地面很硬,但这却并不妨碍匠户和百姓们的热情,吃喝管够,又是建设自己的家园,他们恨不得拿出所有的力气。 商老六没想到李元庆此次出去,又有这么大的收获,尤其还都是壮女,都是劳动力,不由也是大为欣喜。 李元庆考虑了一下,并没有选择将这些妇女们带往广鹿岛,而是让她们就在长生岛安顿下来,也加入到长生岛的建设大军。 商老六陪同李元庆视察了工程建设,又指挥人将这些流民妇女安顿下来,这才有了跟李元庆说话的时间。 “元庆,人多了是好事。但咱们的粮草,又要不足了。与渠家那边的粮食交易,必须要提前进行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商大哥,这件事,你来安排,通知渠家,尽快准备粮食,先……先来两万两银子的货吧。” 商老六点点头,“对了,元庆,你之前让徐良和那个老匠户搞的新鸟铳,他们那边,也有结果了。可惜,你出去了。他们可是着急的很那。” 李元庆不由大喜,“这真是太好了。商大哥,这边你先来照应着,我马上就去广鹿岛。” “别急啊。元庆。”商老六不由苦笑,“那徐良现在就在长生岛,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马上让人把他叫来。” 不多时,徐良便被带了过来,他和他身后随从的手里,拿着两杆新式鸟铳。 再次看到李元庆,徐良不由大喜,赶忙先对李元庆磕头行了礼,这才宝贝般把鸟铳端到李元庆面前,“大人,您说的鸟铳,我们赶制出来了。” 李元庆接过鸟铳,仔细端详。 这新式鸟铳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间,比明军传统的鸟铳,至少短了五六十厘米,铳管也更粗了一些,最细处的铳口位置,也要有成人拇指一般粗细。 枪托是松木,虽然不是好木头,但打磨的很是光滑,手感很好。 “这鸟铳能打多少步?” 卖相虽不错,但李元庆更想知道这鸟铳的效果。 徐良道:“大人,小的现在就为您演示一下。” 他说着,摆手让随从将一块厚重的木板放到了80步之外,又用脚在地上简单画了一道线,他站在线后。 随后,徐良从腰上的一个小布包里掏出了弹丸,含在了嘴里,取出捅子,放进铳管里,检查了一下,随即把弹丸放进铳管里,用捅子捅结实。 接着,打开火门,放入火药,仔细检查一下,盖上火门,取出火石,点燃了一旁的火绳。 随即,将鸟铳端起来,用肩膀撑住,眼睛瞄在了铳管的准心上,右手食指,紧紧的放在了扳机上。 随着火绳引燃到了火门里,徐良用力扣动了扳机。 瞬间,只听‘啪’一声脆响,白色的硝烟升起,不远处,那块差不多有一指厚的木板,中间瞬间碎裂,破了一个洞,木屑飞溅。 李元庆不由大喜,“徐兄弟,不错。很不错。这鸟铳是何时打制出来?” 徐良眼睛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人,您走了之后第八天,小的和同僚们一起打制出来,幸不辱命。” 商老六虽然知道徐良打制出了新式鸟铳,但并没有见他演示过,此时,看到这鸟铳居然有这般威力,不由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乖乖,这,这还是鸟铳么?”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先取五十两现银,赏给徐兄弟。” “嗯。”商老六赶忙派人取来了现银,递到了徐良手里。 沉甸甸的银子在手,徐良脸色忍不住一片涨红,但他却看着李元庆,当初说好的可是一百两啊。 李元庆一笑,“这五十两,是现在的赏赐。剩下的,咱们稍后再补上。徐兄弟,这鸟铳能否再次发射?” 徐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大人,可。” 李元庆大喜,“来人,将顺子他们都叫过来。让他们也看看。” “是。” 不多时,顺子、段喜亮、官沧海这些军官们,也被叫到了这里。 徐良这次并没有选择靶子,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一颗松树,填充弹丸,引燃火绳,瞄准方向,扣动扳机,几乎是一气呵成。 片刻,随着一声脆响,不远处的松树干上,已经被炸裂开一个婴儿拳头般的口子,木屑飞溅。 顺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亲自跑到树边查看。 李元庆几人也来到了树边查看。 只见,这可如同成人大腿粗细的松木,树干上明显受伤不轻,弹丸至少深入进树干4、5厘米,黝黑的卡在里面。 顺子掏出靴子里的匕首,费了半天劲,才将这弹丸取出来,放在手心里,仔细观看。 “我的姥姥啊。哥,这,这,这是鸟铳么?好像跟咱们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啊。”顺子满脸的不相信。 徐良笑道:“这棵树距离刚才发射的位置,大概在七十步。如果能再近一些,效果可能还要好。” 李元庆道:“这鸟铳可还能再发射?” 徐良自信的点点头,“小的再为大人演示。” 说着,他端着鸟铳,快步来到了六十步外,李元庆众人赶忙随他而来。 填充弹丸,引燃火绳,扣动扳机,徐良已经顺了手,动作更加行云流水,伴随着‘啪’的一声,那颗倒霉的松树又遭了秧。 李元庆众人赶忙又到树前查看,因为距离更近了一些,此次发射威力更强,弹丸已经深入到了松木深处,用匕首都挑不出来。 段喜亮不由叹为观止,“卑职早年曾听闻,戚爷爷当年麾下的鸟铳,可以击破倭奴战甲,直接取其性命,卑职还一直不信,想不到,这,这……” 李元庆也有些无法安耐住心中的惊喜,摆手对商老六道:“派人取100两现银,赏于徐兄弟。” “是。”商老六赶忙派人去。 不多时,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又交到了徐良手上。 徐良大喜,赶忙跪地对李元庆磕头,“谢大人赏赐。” 李元庆哈哈大笑,“徐兄弟,你有功与我军,这是你应得的。对了,这鸟铳可还能发射?要打制一杆这样的鸟铳,需要多少银子?” 徐良忙道:“大人,您摸一下,这铳管现在已经很热了。小的感觉,还可以再发射一次或者两次,但再多,恐怕就不行了,有可能会有炸膛的风险。主要是小的几人为了赶时间,没有对铳管进行足够惊喜的打磨。若是时间充裕,小的可保证,一杆鸟铳,至少可以连续发射6次、或者更多。” 李元庆点了点头。 火绳枪的时代,军队一般都是采用的‘段击’式的射击方法,比如‘两段击’、‘三段击’。 一般战场上,一杆鸟铳,也就发射两到三次,段击的空隙,铳管也有时间进行冷却。 徐良造的这新式鸟铳,已经算是合格了。 不过,李元庆此时更关心的却是成本和时间,“徐兄弟,要赶制这样一杆鸟铳,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具体费用?” *************************************************************** 正文 第111章金州 ~~~~~~~ “大人,我们打制这杆鸟铳,用了八天。不过当时为了赶时间,也,也是为了赏钱,所以加班卖力,几个人轮流干。但即便这样,这杆鸟铳其实还不够精细,若要达到射六发以上而不炸膛,铳管至少还要经过三次打磨。这一来,时间便又要拖后几天。按照这般推算,一杆合格的鸟铳,可能需要半月时间。至于成本,主要是铁料,小的估计,大概在五两到六两银子之间吧。”徐良对李元庆解释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 后世,李元庆的未婚妻写论文时,曾查阅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李元庆也记得一些。 明军的一杆鸟铳,成本价格大概在四两到五两银子之间,这其中主要耗费便是材料,人工费用几乎可以忽略。 但朝廷可以忽略人工钱,李元庆可不能忽略。 明军对待鸟铳的验收制度,虽然也算很严格,但明后期开始,层层克扣越发严重,上行下效,不论匠户还是大臣,心思都没有在这上面,又怎的可能会打制出合格的鸟铳? 在真正作战时,比如萨尔浒之战,许多明军士兵在放铳时,甚至都不瞄准,就把鸟铳当烧火棍一样,点燃火绳,直接就放枪,反正只要不是朝天放,上官也无法怪罪。 即便有士兵真心想杀敌,完全按照开铳的步骤来,瞄准射击,但鸟铳一旦炸膛,他的脸就完了。 敌人没杀到,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人心都是相互的,这又让士兵们如何安心卖命?又怎的可能会打胜仗? 李元庆毕竟是重生者,自然深深明白武器的重要性,就算是勒紧裤腰带过活,却也绝不能在这方面有半点偷工减料。 按照一杆鸟铳需要40斤毛铁来计算,大概需要3、4两银子,但辽地已经失去,辽海诸岛,也不产铁料,李元庆需要的铁料,只能从大明内陆购买,加上运费,成本又要高出一些。 如果按2两银子计算,这一来,单是成本,就已经达到了6两银子。 再算上匠户和煤炭的费用,不到10两,至少也得9两银子。 再算上铅弹丸、火药,妥妥要超过10两银子。 这还不算上后期的保养和维护,要知道,后世的那些枪~械已经如此精密,都要时常保养,更不要提现在只是最简易的火绳枪了。 但成本虽高,效果却也是显而易见。 以半火器装备,对阵老奴的冷兵器八旗铁骑,这几乎可以领先一个时代,就像后世八国联军的‘洋枪队’,对阵满清的绿营。 当然,这个时代,与他们那些只知吃喝嫖赌、斗狗遛鸟的后辈们不同,现在的女真人,可以说是整个东亚地区,甚至是整个世界上,最为优秀、最为骁勇善战的战士。 即便李元庆也以这种制式鸟铳装备军队,却也未必就会在对阵后金军的战争中,稳操胜券。 不过,这是时代的跨越,即便火绳枪再不济,却也远非八旗子弟引以为傲的骑射可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李元庆相信,他一定能打造出他想要的军队模式。 “徐兄弟,这种鸟铳,你们现在打造出来多少?”李元庆看向徐良问道。 徐良忙道:“大人,广鹿岛那边,现在还在抓紧时间赶制,我来长生岛时,杨老爷子已经带人带出来八杆,现在,应该又打制出几杆。小的估计,现在应该有十几杆了。” 李元庆点点头,十几杆,也不算少了,可以从士兵中挑选最优秀者,先行进行训练、培训。 “徐兄弟,即是如此,某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顺子,你现在就陪徐兄弟去广鹿岛,把所有打制好的鸟铳拿回来。杨老爷子那边的赏赐,你一并带过去。徐兄弟,铁料方面,我会尽快想办法,鸟铳的打制,一刻也不能放松。但要记住,这里面,不要有丝毫想偷工减料的心思,每杆鸟铳打制完毕,你们必须要经过合格验收,在鸟铳上签上你们的名字。有一杆炸膛,我必唯你们是问。” 李元庆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声色俱厉。 徐良赶忙跪在地上磕头,“大人宽心,小的必当尽心竭力,回报大人恩德。” 看徐良紧张的模样,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语气,拍了拍徐良的肩膀,“徐兄弟,你要知道,我麾下的每一个儿郎,都是我李元庆的兄弟,所以,我不想因为自己人造的武器,对他们造成损伤。你明白么?” 李元庆的语气虽不快,但徐良却是更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的力度,赶忙用力磕头,“小的明白。大人如此待小的,小的必誓死报答大人恩德。” 李元庆一笑,“你知道便好。好好干。我李元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去吧。” “谢大人。”徐良又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和顺子一起离去。 看到他们走远,商老六道:“元庆,这鸟铳,真乃军国利器啊。若是以后咱们的儿郎,都能有这样的鸟铳,再碰到鞑子,还怕个球。”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所以,商大哥,咱们就算是扎住脖子,也必须要保证鸟铳的打制。我准备,在长生岛挑一个好地方,把广鹿岛的工匠房搬过来……” ………… 长生岛比广鹿岛要大上许多,而且,这里是李元庆的法定治地,自然不用向在广鹿岛那般,有些东西,还要遮遮掩掩。 当晚,和军官们一起吃过晚饭,李元庆和商老六又连夜在南信口腹地一带考察了许久,敲定了几个方案。 只待这边条件成熟,便让徐良他们过来,重新构架一个成规模的大型‘兵工厂’。 疲倦了数日,李元庆次日醒来,已经是晌午,简单吃过早饭,刚要去视察建筑工地,这时,商老六快步走过来,低声道:“元庆,旅顺那边张盘和陈忠有消息传来了。” 李元庆一看商老六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愣,忙道:“他们战果如何?” 商老六微微摇了摇头,“南关之后,他们在金州的战事并不顺利,这十几天过去,也没有打下金州,反倒赔上了几百条人命。张盘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再去旅顺,共同商议。”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 金州远非南关这种小堡,而是实实在在的坚城,张盘和陈忠没有重型攻城武器,只靠血肉之躯,想要攻下金州,自然不会这么容易。 但广鹿岛、旅顺、长生岛,这三点之间,本就是共生共存的关系,李元庆自然也不能放任他们失败,尤其是张盘和陈忠都是这种有点一根筋的性子。 最关键的,他们并不知道现在广宁的战局,如果再拖下去,一旦镶红旗主力回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即便是要得罪张盘,但为了大局,李元庆也只能来做这个恶人。 “商大哥,这边的工作,你多操心。我现在便去旅顺。” 商老六不由一愣,“元庆,这么急?这边还有好多工作要你亲自来决定。”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攻城方面,你和几个匠户头子多商议,旅顺这边,我必须要尽快啊。”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 下午,李元庆便乘船赶赴了旅顺。 长生岛距离旅顺很近,顺风顺水,两个时辰就可赶到。 李元庆赶到旅顺的时候,时间还早,等来到金州城外张盘和陈忠驻地,刚好是傍晚,正到饭点。 两人得知李元庆过来,赶忙出来迎接。 但看到李元庆只带了寥寥十几个亲卫,并没有主力,张盘的不悦已经挂在了脸上。 陈忠倒上来就给了李元庆一个大大的拥抱,“元庆,咱们先吃饭。” 李元庆一笑,“好。叨扰两位哥哥了。” 三人直接来到了陈忠的营帐,张盘即便不悦,但这个面子,还是得给李元庆,也进来作陪。 十几日的鏖战,迟迟没有战果,张盘和陈忠这边,粮草状况,都已经有些不济了。 打仗毕竟和平时不同,平日里,士兵可能只需半饱,民夫之类,一碗稀粥就能打发。 但在战时,必须要保证士兵们先吃饱,这才能有战力,而民夫们,想让他们出力,自然也不能让人饿肚子。 而且,在这个时代,饭菜基本上以素食为主,没有太多油水,人,尤其是成年男子,普遍吃的很多。 张盘和陈忠现在‘只出不进’,压力自然可想而知。 虽是宴请李元庆,但桌上只有几个素菜,一盆子乱炖,一盆子清水白菜,一盘李元庆都叫不上名来的野菜,还有一小碟腊肉,碟子小的怕是跟小酒杯一样大…… 陈忠有些尴尬,笑道:“元庆,这几日粮草消耗甚大,也没有太多好东西。等咱们打下了金州,哥哥再请你吃好的。来,咱们先干一杯。” 陈忠说着,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 李元庆瞥了一眼酒坛子,还是上次李元庆离去时,给陈忠留下的那坛。 看得出,里面酒已经不多了。 李元庆也不客套,端起酒杯,对两人示意一下,“两位哥哥,小弟先干为敬。” 张盘喝了一杯酒,脸上有了些红晕,他掩饰般咳嗽几声,终于说出了正题,“元庆,金州现在已经被我们消耗的差不多了。你若带兵来,明日下午,咱们必可将金州一举拿下。到时,金州城的物资,你我三人平分。” **************************************************************** 尘埃差不多落定了,明日,小船15个月大的儿子,将要和他妈妈一起,先去南方。 这意味着,小船至少要和儿子分开半年以上…… 可他从出生,从未和我分开超过半天…… 哎,啥也不说了,跪求一切支持。明天开始,小船尽力保证更新。 正文 第112章共谋 ~~~~~~~ 李元庆看了看张盘,又看了看陈忠,陈忠的眼睛里,也满是渴求般的期待。 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几百条人命都搭上了,想要让他们就此放弃金州,又谈何容易? 但大势已经摆在这里,已经明知道前方是死路,还要拿头去撞,那可就是不智了。 沉吟良久,李元庆看着两人,“张大哥,陈大哥,先不说金州之事,我在辽西一线,得到了消息。孙得功已经控制了广宁城,向老奴乞降。老奴现在怕是已经进了广宁城,辽西的战事……” 李元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保持着足够的平缓,但即便是这样,张盘、陈忠两人闻言后,脸色都是大变。 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广宁军十三万余大军,竟然连20天也坚持不到。 “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忠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手腕。 张盘也急急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沙岭、西平堡的战事,简单对两人叙述一遍,又将驿站俘获雅尔海、以及东海堡设伏的事情,告知了两人。 张盘、陈忠闻言,都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李元庆也不多话。 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能走出这片阴影,别人是带不出来的,只能是靠自己,否则,这个统帅,就不合格。 张盘、陈忠性子虽然执拗,但毕竟都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有战事经验,也有军事素养,他们两人不可能不明白广宁局势崩盘后对己方的影响。 良久,张盘有些嘶哑的道:“元庆,依你看,这金州城还打不打得?” 陈忠也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静静看着两人,最后将目光聚集到张盘的脸上,“张大哥,打是打得,只是,要看你能不能承受这损失了。” 张盘也知晓,在此次辽南攻势中,他已经完全落入了下乘,即便有南关之战的胜利,但与李元庆生俘雅尔海这后金王族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元庆,金州不破,便如鲠在喉,严重威胁旅顺安全。即便付出的代价再大,我也要打下来。”张盘几乎是咬着牙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打下了金州,镶红旗主力回师,你又该如何防守?” “男儿大丈夫,自当精忠报国,马革裹尸。只要莽古尔泰敢来,我必然让他付出鲜血的代价。” 看着张盘斩钉截铁的模样,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高义,小弟佩服。不过,你我都是同支兄弟。金州城,我还是不建议你和陈大哥再去打。” “元庆,为何?”张盘已经有些忍不住暴躁的火气了,他已经对李元庆足够谦忍了。 李元庆自然看的出张盘的变化,思虑片刻,这才道:“张大哥,陈大哥,我在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 李元庆说着,看向两人。 两人都被提起了兴致,便是张盘,火气也小了一点。 李元庆继续道:“老奴在打下广宁之后,将会把广宁区域所有男丁,赶到辽河以东,尽数屠戮。” “什么?”两人面色都是大变。 陈忠道:“元庆,老奴疯了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盘也道:“应该不会吧?老奴去打广宁,也是想抢夺壮丁补充兵力吧?把男丁全杀干净,底下汉军旗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李元庆解释道:“老奴打广宁,一方面,是要控制全辽,另一方面,广宁是大明与蒙古各部的前沿核心,现在蒙古各部并不安分。与他们相比,咱们反倒是小患了。至于汉军旗,我推测,这些广宁父老的妻女,很可能是老奴给他们的补偿。” “我日他个姥姥。”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说的合情合理,若真是这样,那~~,大明已经完全丧失在了在辽地陆地的主动权。 即便旅顺这边,打下了金州,那还有个卵子用? 更何况,经过了这十几天的消耗,金州城里的物资恐怕也所剩无几了,即便打下来,各人也都讨不到好处,反而会引起镶红旗主力的疯狂报复。 张盘当然也明白其中详细,久久沉思不语。 李元庆知道两人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沉吟片刻道:“张大哥,陈大哥,前方情报,我这边也不是太过准确,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的推测。说实话,打不打金州,对咱们来说,意义都不大。我们是要打仗,而且要打胜仗,但最关键的,你我弟兄,人手都不是很足。将军那边,现在也给不了咱们这么多的支持。我们想要发展,在辽海这里扎下根,还是要靠自己啊。” 历史上,张盘就是死于盲目扩张,被其收拢的汉军旗叛徒反噬。 此时,虽与张盘见解不同,但李元庆却也很佩服张盘这样的人格,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就是想为朝廷复土,解救百姓。 只不过,时代的局限性和个人性格,使得他目光太过狭窄,而且会越走越窄。 而此时,话说开了,李元庆当然也想拉他一把,或者说,拉自己一把。 毕竟,李元庆此时麾下壮女虽然不少,但男丁还是太少太少了,打仗,终究还是要靠男人啊。 辽地大明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尤其是辽南区域,如果张盘能壮大,能稳住,对李元庆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保障。 陈忠非常了解李元庆的性子,听李元庆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明了,忙道:“元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好办法?快说出来。” 张盘虽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但却是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沉吟片刻,理了理思绪,“张大哥,陈大哥,老奴占了广宁,必然要在广宁停留一段时间,安抚人心,维护其统治,这也就意味着,老奴主力,应该还会在广宁区域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已经在辽西区域做过两票。这一次,咱们哥仨聚在一起,当然要做一票大的……” ………… 当夜,李元庆便离开了旅顺,返回了长生岛。 已经到了这一步,张盘和陈忠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再去跟金州死磕。 打金州是为了什么? 从大层面上说,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功绩。 从个人角度而言,还不是为了人口,为了粮食,为了银子? 大势已经这般,何苦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更何况,两人在之前的攻城中,损失都很大,急切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 这种时候,面对李元庆这有些疯狂,但却充满了巨大诱惑的提议,两人不动心,又怎么可能? 回到长生岛,顺子已经赶回来,带回了15杆鸟铳,加之之前的2杆,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了17杆新式鸟铳。 铅弹、火药,顺子也带回来不少,足够应对正常开销了。 当夜,李元庆便亲自从士兵中,挑选15个面相机灵、眼睛明亮的士兵,充作新成立的鸟铳兵。 其余两杆鸟铳,一杆李元庆给了顺子,另一杆,则给了杨小船。 顺子在沈阳城时,虽然年幼,却是鸟铳兵序列,对这方面的知识,也了解一些。 杨小船在当年刘家的盐场,也有过鸟铳的使用经验。 李元庆便直接将这15人,交由两人,连夜开始展开训练。 在今夜的酒宴上,李元庆和张盘、陈忠,已经商议好,明日早晨,三方面各带500精兵,前往辽河一线,寻找机会,争取做一票大的。 时间很紧迫,这些新入列的鸟铳兵,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李元庆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鸟铳的威力已经得到证实,此时这般状态,虽然不能当做主力,却是可以充作奇兵。 尤其是小规模的正面碰撞,这些鸟铳兵,即便生疏,但只要能完成鸟铳开铳的步骤,将铅弹发射出去,必将会有巨大的效果。 当日驿站之战,倘若李元庆麾下有这些鸟铳兵,何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他们练习的时间注定不多,除了今夜,也只有在船上的时间了,一旦进入了辽地本土,李元庆三部,必然要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顺子和杨小船也明白事关重大,尤其是杨小船,更是受宠若惊,毕竟,顺子可是李元庆的小舅子啊。 李元庆能把这差事,交给他们两个,足可见对他们的重视。 两人当夜便开始展开了操练。 鸟铳的使用看似繁琐,却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固定的模式。 如果是弓箭手,那要从小就开始培养,培养准心,培养臂力,培养感觉,虽是冷兵器,但成本却是极高。 八旗铁骑引以为傲的骑射,不是没有道理,但也就是他们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才会产生如此多优秀的战士。 而鸟铳兵,成本则要低廉许多。 只要不是傻子,经过强化模式的培训,都可以开铳,一样可以杀敌。 在战场上,因为都有精甲庇护,就算是优秀的弓箭手,也很难对敌一击致命。 但鸟铳却不一样,只要准心差不多,火药的威力,足可以射穿普通的铠甲。 回到自己驻地,刚刚睡下没多久,商老六便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张盘和陈忠都带人赶过来了。”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色,此时还不到拂晓,想不到,两人居然这么性急。 不过,这也正应了李元庆的心意。 “走,商大哥,咱们去迎接他们。” ************************************************************** 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小船正在努力调整。 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努力拼命码字了。 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13章河口 ~~~~~~~ 李元庆还是低估了此时张盘和陈忠对壮丁的渴求。 围困金州,两人虽然看似只有几百人的伤亡,但事实上,两部都是赶鸭子上架------本钱太小了…… 这几百人的伤亡,伤亡比却几乎可以占到两部的三成。 即便是后世的军队,在战争中,一旦伤亡比超过一成,就很可能出现崩盘状态。 围困金州之战,属于‘小刀子割肉’,这些损伤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十几天连续攻城中损耗,就像后世还贷款一样,两人开始还不觉得疼,但一旦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最关键的,两人还没有丝毫收获…… 这就像是两个赌徒,把‘老婆本’都押上了,结果连跟头发也没碰到。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两人如何能接受? 关键是两部粮草也都不充裕了,即便辽民子弟兵吃苦耐劳,对后金充满了仇恨,暂时可以不用饷银,但若饭都吃不上了,又碰到这种挫折,军心如何稳固? 陈忠作为李元庆的把兄弟,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本事和眼光,他虽也知道他有些急了,但两人感情摆在这,一见面,陈忠就笑呵呵搂住了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老奴不知道还在广宁城停留多久,咱们必须得尽快啊。” 张盘碍于面子,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在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当然明白两人的心思,一笑道:“差不多了。两位哥哥,吃过早饭,咱们就启程。” 两人不由大喜,赶忙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了李元庆的临时营帐。 此时,长生岛的基础工程建设,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不过,现在还是凌晨,匠户和壮女们都休息了,加之李元庆的营帐位于工程之外,两人自然不能看到工程的概况。 这倒不是李元庆想回避什么。 以李元庆的官身,只不过是守备衔,又是武将,在这种孤岛上大兴土木,难免会犯忌讳。 所以,即便是陈忠和张盘,李元庆也想保留一点秘密。 长生岛这边的伙食条件,也不是太好,到处都是工地,老营还在广鹿岛,加之渠家的粮食也没有到位,李元庆这边也有些吃紧了。 但即便这般,条件却也比陈忠和张盘好太多了,虽都是青菜,但里面都混有粮食,分量也足,让好久都没吃饱的两人一顿狼吞虎咽。 吃过了早饭,天色已经放亮,李元庆当即点齐了500~士兵,与陈忠、张盘两部一起,扬帆出海。 李元庆的坐船上,三人相对而坐。 指着摆在案上的简易地图,李元庆仔细解释道:“两位哥哥,此行,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不在乎要杀伤多少鞑子,就是抢人、抢银子、抢粮草。广宁是我大明在辽地的府库,粮草、辎重、兵甲甚多。我估计,此时战事结束,老奴必定会派人将这些东西,运送回沈阳。这是咱们的机会。” 两人不由都是点头。 李元庆说的简单明了,虽然在大面儿上有些上不了台面,却是正中了两人此时的要害。 已经到了到了这个程度,三人就是一串绳的蚂蚱,自然要同心协力。 看到张盘也点头表示同意,李元庆也放松了一些,又仔细解释道:“两位哥哥,我以前曾多次往返广宁和沈阳,对那边的地势,也了解一些。不过,这里面,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李元庆看向两人,“想要有大收获,就意味着,咱们必须放弃海上优势,要深入陆地。” 在之前东海堡时,李元庆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深入内陆,干一票大的。 只可惜,那时李元庆兵少将寡,又收拢了这么多壮女,已经分身乏力,但此时,三部人马加起来,已经有1500~人,都是正值当年的青壮,兵甲方面,基本也算齐全,已经有了可以在正面刚一波的实力。 后金虽尽是骑兵,但辽地、尤其是广宁北线,地势很复杂,又有辽河、三岔河等诸多河流,操作性其实非常大。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部,武器不如后金方面先进,粮草不如后金方面充足,战马,那更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三部却有一个后金方面完全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他们有船,而且很多。 不论是李元庆、陈忠,还是张盘,三部都不缺船,当然,大船肯定不多,但小船却是有足够的数量。 此时,已经天启二年二月中旬,已经要进入春天,几条大河的河中心部分,都已经开始化冻,小船通行,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说完,直勾勾的看向了两人的眼睛。 即便知道两人都是豪杰之辈,但在此时,李元庆却也必须要明确两人的态度。 这毕竟是协同作战,又是深入敌人腹心,万一出点什么茬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元庆,这算个球?不就是去辽西么?日他个姥地。这本来就是咱们大明的土地。怕个球?元庆,你放心,哥哥本部,一切听你调令。” 陈忠虽然表面鲁莽,但这一路走下来,他也不再向当年那么莽撞了,这种时候,他自然要坚挺自己的兄弟李元庆。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有陈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李元庆又看向了张盘。 李元庆和陈忠结拜这件事,毕竟是极为私密之事。 不论何时,在现役军队里结拜兄弟,都可以算得上是‘忤逆’之罪,即便是对张盘,这种事情,事关身家性命,李元庆和陈忠可都不敢大意。 张盘自然明白,这是李元庆要他表态了。 坦白说,对李元庆这种资历浅的‘后来者’,张盘并没有太多好感。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张盘和李元庆在见解方面,着实有很大偏差。 张盘一直想走正面,堂堂正正与后金军对决,从正面压倒对手,获得朝廷的任何。 但李元庆却一直想走迂回路线,并不愿意跟后金军发生大规模正面冲突,以获得实际好处为主,并不太在意朝廷方面。说的再直白点,就是李元庆有些‘小家子气’,不够大气,这让张盘很不喜。 李元庆自然也明白张盘的心思。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后世,军队中,必然存在各种隐形的较量,将领们谁也不服谁,这也是上位者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不过,所谓的‘武无第二’,只是针对个人的匹夫之勇,在军队中,将领们自然不可能率部互相残杀,但却可以用在战场的表现,向同僚展现自己的实力。 张盘一个老兵,看不起李元庆这种新兵,那也是极为正常。 李元庆也想知道,他到底肯不肯为了实际利益,放下他的面子。 这倒不是李元庆要刻意压着张盘一头,关键还是三部实力太过弱小,若在深入后金腹地,再发生矛盾,那…… 陈忠与张盘关系不错,两人几乎是同一期跟随毛文龙,此时,眼见张盘迟迟不表态,陈忠也有点急了。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口。 这种时候,若他再发话,就好像有点欺负人一样了。 张盘也看到了陈忠的表情,又看向了李元庆,片刻,他忽然一笑,“老陈,元庆,我张盘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元庆能不计前嫌,我张盘岂能输给自己的小兄弟。元庆,老陈,你们放心吧。我部一定会与主力保持一致。” 看到张盘还是不肯松口,李元庆一笑,也不再计较,“如此那便好了。两位哥哥,我的意思,白天,咱们的儿郎们要在船上好好休息。晚上,咱们先去三岔河一线,探查一下动向。若三岔河条件合适,咱们便从三岔河入手。若不合适,那咱们便从辽河入手。” 李元庆说着,英挺的脸孔上闪过一抹阴厉。 三岔河的河面,大概在百步左右,窄处仅不足七十步。 但三岔河的优点在于距离现在后金主力较远,李元庆三部夜晚行军,能在最大程度上,隐蔽自己的行踪。 而辽河河面虽宽,但却是广宁前线,若是从辽河下手,危险程度要大上不少,当然,收获可能也会更大。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显然不愿意选择辽河。 大财虽好,但也需要有命享用,以李元庆此时的状态,他倒是更喜欢‘润物细无声’,悄无声息的发点小财,切切实实得到实惠,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 陈忠和张盘都是带兵的行家,军事素养都很不错,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陈忠道:“元庆,此事你来拿主意。我绝没有二话。” 张盘也道:“元庆,你脑子机灵,我听你的。” 见张盘终于清晰的表了态,李元庆不由大喜,“如此甚好。两位哥哥,现在,咱们便即刻通传麾下儿郎们,让他们白天好好休息。” ………… 长生岛距离辽河口并不远,一日的疾行,傍晚时分,三部的船队准时抵达了河口附近。 当即,李元庆派出几十艘小船,深处辽河和三岔河腹地,打探情报。 此时,时间虽然紧迫,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老奴主力还会在广宁方向呆多久,但深入河中,毕竟事关重大,即便不顾及后金哨探,也需要探查河面的封冻情况。 如若条件不顺,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在辽河口方向多呆几天,等待机会。 但幸运的是,哨探很快就从前往传回来了情报,三岔河流域的河面已经解冻,河中心可航行的区域,至少在三十步以上。 ************************************************************* 先发一章,继续努力。 跪求支持。 正文 第114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兄弟姐妹们"qing ren"节快乐,小船是注定要孤身一人了。 ~~~~~~~ 普通的小船,宽度大都在2米左右,窄,也不会窄出太多,宽也不会宽出太多,而长度,大都在5、6米、7、8米不等。 如此,30步宽的河面中心,足够十几条小船并排通行了。 李元庆又怎的还会犹豫? 当即,李元庆与张盘、陈忠简单商议一番,船队便直接进入了三岔河的腹心。 此时,三部战兵有1500~人,加上水手杂役,差不多超过3000人。 按照河面的宽度,就算大船通行,其实也没有太多大碍,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元庆三人还是全部选择的小船,将数艘大船,留在辽河口,每部留下100战兵看守,由李元庆部把总王海负责河口船只协调事物。 如此,进入腹心的,便是400多艘小船,1200战兵,还有数百号水手杂役。 内陆河不比海上,形势错综复杂,加之此时三部人马又是逆流而上,李元庆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多经验。 好在有官沧海在,李元庆直接将负责航行的任务,全权交付与官沧海。 对于此,张盘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400多艘小船,便如同400多艘大鱼,一进入河面,便将河面堵得有些拥堵。 此时虽是冬季,但辽河口是辽河和三岔河汇聚的交叉点,水流量很大,而李元庆三人为了多带船只,每艘船上的士兵和水手都很有限,只能一起奋力划桨。 好在之前的晚饭,是李元庆慷慨解囊,不论士兵还是水手,吃的都很足,虽然风很大,但不到半个时辰,船队便顺利进入了三岔河的腹地。 官沧海带领几十艘小船在前方开道,李元庆三人,则在第二梯队前头的小船上坐镇,根据周围环境,随时应对各种变动。 此时,虽然进入了二月里,马上就要到春天了,但河岸两侧,到处都是一片枯色,就像大明在辽地的战局,让人很是压抑。 今晚虽然有风,但月亮不错,能见度很高。 到了子时,船队已经深入到三岔河腹地几十里,但河岸两边,基本没有看到人烟。 即便有一两个小村子,也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有人烟的迹象。 陈忠不由长叹一声,“辽事这般不堪,你我都有责任啊。” 张盘也深以为意,“建奴猖獗,此祸不除,必后患无穷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走后世中走来,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金钱鼠辫的危害了。若放任历史自流,悲剧将不可避免的重演。 但此时,随着老奴的南征北讨,整个辽地,都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大明在辽地已经全面崩盘,大明方面,即便再想有所动作,已经是很难了。 李元庆心中其实也很迷茫。 八旗兵的骁勇,他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以此时三部这点军事力量,根本做不了太多,只能是挑软柿子捏。 只可惜,软柿子哪里这么好找啊? 即便是在河岸边碰到了小规模的建奴主力,三部恐怕也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不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如之前分析的一样,老奴得了广宁城的物资,必定会运送回沈阳,而这运送任务,十成都是要汉人奴隶来做。 这就是李元庆三部最大的机会。 夜风很冷,却也让李元庆的头脑更加清明,逆流而行,船队速度实在是提不起来,过了子时,马上就要天亮,李元庆必须要在拂晓前,找个地方扎营,先把三部人马隐藏起来。 陈忠和张盘说了几句,发现李元庆正盯着远处的河岸,忙道:“元庆,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我在想,建奴的女人,该是什么滋味。” 陈忠本来兴致不错,一听李元庆这话,忙啐了一口,“元庆,你啥时候口味这么重了?那些蛮夷,跟男人一样粗壮。听说她们不仅能打猎耕田,到了战时,甚至可以跟士兵一样上阵。再说辽地苦寒,又能养出什么样的女人?还是我大明的女人好啊。尤其是江南的小家碧玉。” 陈忠长叹一声,看向了南方。江南,该是什么模样? 张盘笑道:“元庆,这事还不简单?只要咱们打下个大城,哥哥给你找几个来,你不久知道了么?” 李元庆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着,李元庆舒展了一下筋骨,脸色郑重起来,“两位哥哥,逆流的速度太慢,天色马上就要放亮,咱们得先找个地方扎营休息。” 张盘道:“元庆,这才刚过子时,咱们再往里走一段不迟。何必急在这时?” 李元庆摇了摇头,“有备才能无患。两位哥哥,咱们此行,绝不能轻易暴露行踪,否则,肥肉捞不到,反而会惹上一身骚。主要是咱们现在可用的情报太少了。我还是想先扎营,等白天得到了准确消息,再确定明天的行动。” 见李元庆这般说,张盘也只得表示赞同,“元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啊。” 李元庆不由莞尔,这句话,怎么这么熟呢?好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了啊。 张盘点了头,陈忠这边自然没有意见,李元庆直接将选择扎营地的任务,交给了官沧海。 半个时辰不到,官沧海那边传回了消息,前方几里之外,河道有一个分叉口,在支流两岸,都是密林,有一个废弃的村落,队伍可以选择在那里扎营。 人类的文明史,总是和水分不开。即便是后世,大的城市文明,也都是依靠淡水而建。 此时有这么好的条件,李元庆当然要利用起来,当即下令,队伍前往废弃村落扎营。 很快,400多艘小船,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航向,来到了三岔河的这条支流里。 小村落不大,大概也就是4、50户的规模,但房屋都是夯土为主,这主要也是为了保暖。 与江南水乡大大小小的河流边村庄密布不同,辽地地广人稀,此时更是苦寒之地,人烟很稀少,加之辽西战事,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更是荒凉。 队伍很快在小村子里扎下营来。 李元庆令水手和杂役们先去休息,留下几部士兵值夜,剩下的士兵,也全都去休息。 逆水行舟,不论是士兵还是水手杂役,体力消耗都很大,已经是后金腹地,随时都可能遇敌,士兵们的体力也变得更为关键。 而水手杂役们,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体力还要值钱。 一旦遇到战事,若是不敌,可以迅速划船撤退。 河面大都百步宽,即便两岸有冰层,后金士兵却很难追到水里。 将一切安排妥当,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与陈忠和张盘一起,开始布置情报探索任务。 李元庆这边的探子,除却本部的人马,剩下的都是以官沧海麾下黑岛的海盗为主,他们比士兵们更加机灵,也更通人情世故,效果自然也比士兵们好上不少。 当然,明军中一名合格的夜不收,那都是极为强悍的。 可惜,李元庆这边成军时间太短,人才有限,没有这种人才,只能是走偏门。 但张盘麾下,却有几个矫健的夜不收,一看便是彪悍之辈,此时,也听令李元庆麾下。 此时,李元庆三部的位置,在娘娘宫北部,这个位置,距离沈阳、广宁一线,还有相当的距离,就算碰到鱼,估计也是前往辽南的镶红旗部,很难有太大收获。 所以,此次情报探查的主要方向,还是北面,辽河以东,这一块区域。 老奴即便是想屠尽辽西汉人,恐怕,也要先将他们当一段时间苦力,先把广宁的战利品运回来。 安排完了任务,三人各自去休息。 村子比船上条件好不少,也能生火,但李元庆反而睡不着了。 李元庆仔细思量,几番论证推敲,他的分析应该没有错,但李元庆总感觉遗露了什么,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一种感觉,但李元庆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思来想去,还是无果,刚准备要睡觉,官沧海走了进来,“大人。” 李元庆笑着坐起身来,撤掉了身上的羊皮毯子,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官沧海一笑,“这么舒服,反而睡不着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还是老祖宗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我必须要随时保持警惕。” 官沧海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道:“大人,我忽然感觉,咱们的船队,进入三岔河腹地,并不是太过牢靠之事。” 他赶忙仔细解释,“大人,有船虽然方便运输,但同时也束缚住了我们的手脚。如若发生战事,我军只能选择退入河中,很难有其他作为。我仔细观察了这一带,河岸两边人口都不是很稠密。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走陆路,不但可以加快脚程,也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船队方面,还是夜晚行军,尽可能靠近主力,隐藏起来。”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沉思不语。 辽西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船队虽然保险,但速度实在太慢了,照这般形势计算,每天能赶50里地,已经是风驰电掣了,要赶到广宁通往沈阳的官道,至少还要4、5天。 但这4、5天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古人言,‘兵贵神速’。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此行的最大不足,谨慎有余,开拓不足。 三岔河由于之前一直是明军和后金军控制地的分割线,两岸人口很稀薄,陆路行军,并非不可行。 只要发现了目标,令船队尽快靠过去就是了。 “这件事,我再思量一下。时候不早了,沧海,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李元庆柔和一笑,用力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 ************************************************************* 正文 第115章彩头 ~~~~~~~ 清晨,各方面的哨探都传回来消息,周围十几里范围内,没有大股建奴兵力,只有两个小据点,已经被哨探们清除。 李元庆与陈忠、张盘商议后,决定将船队留在这废弃村落暂时休整,战兵主力,由陆路,继续深入辽西腹地。 但在从三岔河西岸走、还是东岸走的问题上,三人稍微发生了一点争议。 张盘有些急,他希望主力能从西岸走,尽快探查到后金军的动向,但李元庆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东岸。 三岔河两岸地势很平坦,如果在白天遇敌,以三部的兵力,面对后金军的骑兵,很难有反应的时间,风险实在太大。 张盘虽然有些不悦,但知道李元庆的选择是最为稳妥的,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 简单吃过了早饭,队伍很快启程,顺着村子后面的密林,一路向北而行。 从陆地走,着实方便了很多。 三部都是战兵,年轻力壮,也没有带太多辎重,轻装上阵,加之周围都是平原,行军速度很快。 到了中午,队伍已经走出了二十多里地。 三岔河东岸区域,虽然是后金的实际控制范围,但之前一直与明军处于对峙状态,这里的老百姓大都被迁移出去,只有一些后金的据点,探查对岸的动向。 此时,广宁战事定局,这些据点也荒废了不少,也节省了李元庆这边不少的力气,不用再在事先清除这些据点。 傍晚时分,队伍发现了一处渡口。 这渡口大约十几亩,差不多是个中等驿站的规模,紧靠河边,有几座望塔。 此时天色将,院子里冒出了阵阵炊烟,有几个汉军旗士兵正在院子里吹牛打屁。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隐伏在渡口附近的密林子里,小心探查着里面的动向。 这种事,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做过多次,但张盘却是第一次,隐隐有些兴奋。 “元庆,把这渡口拿下吧。今晚咱们还能吃口热乎的。”张盘兴奋的提议。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自当如此。不过,咱们还得耐住性子。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的探马回来。”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种渡口兼驿站,必定是周围后金军各种探马的歇脚地,三部从辽河口到这里,只碰到这一个渡口,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到了这时,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这种谨慎性子的好处,即便不能有大功,却很少会犯错。 这对于力量稀薄的三部而言,绝对是非常重要之事。 很快,随着几波马匹来到驿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张盘小声道:“元庆,差不多了吧?天已经黑了,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了。” 李元庆点点头,“张大哥,这首战你来吧。以围堵为主,多留些活口,不要放跑一人。” 张盘大喜,他早就等不及了,“元庆,你放心。我马上去准备。” 说着,便风风火火来到了后面。 陈忠笑道:“老张这性子啊。哎,元庆,难为你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都是自家兄弟。张大哥虽然性子急,但人还是不错的。” 见李元庆看的开,陈忠一笑,“希望咱们会有收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渡口院子里亮起了诸多火光,隐隐传来酒肉香气,还有汉人大声吆喝划拳的声音。 后金的主体,是以老奴本部的建州女真人为主,其他像是海西之类的女真部落为辅。 但其真正的血肉,却还是依附于他们的汉人。 像这种渡口驿站,至多,也就有两三个真奴主子,剩下干活的,大都是汉军旗的士兵和包衣。 此时,这渡口内,虽然进去了几波过路客,但人数应该不会超过50,张盘这边有400精兵,拿下不会有丝毫问题。 李元庆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微末功绩,就跟张盘争什么,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张盘的。 但李元庆也不敢大意,还是知会陈忠,各自派人卡住了外面的几个路口,防止有人逃脱。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过河都有大桥,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像这种宽度超过百步的大河,很难架设桥梁,想要过河,还是以渡船为主。 只要拿下了这个渡口,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不论是攻是守,李元庆三部,都将会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张盘这边很快就有了动静,他亲自带队,借着夜色,200多名士兵,呈扇形,迅速朝着这渡口包了过去。 张盘得的是刘爱塔部的精髓,是正统的明军,能力强悍者不少。 片刻,随着几支冷箭,几个望塔便都安静了下来。 弓箭手虽然昂贵,但不可否认,某些时候,他们的作用,鸟铳兵还真比不得。 眼前望塔被清除,张盘又怎会犹豫,片刻,便带人冲杀进渡口里面。 一时间,火光四现,呼喝声不绝于耳,但不到一刻钟,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张盘满身血污,大步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嘿嘿一笑,“托两位兄弟的福,一切顺利。”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大喜,一起簇拥着进了里面。 地面上杂七杂八的摆着二十几具尸体,看模样,都是汉军旗的士兵和包衣,一旁,在几十名明军的看护下,还有十七八人,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张盘嘿嘿笑道:“元庆,老陈,来这边,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两人不解,但张盘发了话,两人忙跟在了他身后。 进到屋子里,火盆烧的正旺,一旁,一个真奴,已经被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绑在了墙壁上。 看到李元庆三人进来,他如同饿狼,恶狠狠的盯着三人一通叽里呱啦的大骂。 张盘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脸上,“狗鞑子,再叽歪,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张盘出手极重,这一巴掌,恐怕打碎这真奴的牙齿,他嘴角边鲜血直流,还想骂些什么,但看到张盘阴冷的眼神,最终选择闭住了嘴。 看着这真奴旁边的服饰,李元庆和陈忠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李元庆低声道:“张大哥,这是正黄旗的真奴?” 张盘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可是老奴的奴才啊。老子还是第一次抓到。” 正黄旗、镶黄旗都是老奴亲领,六七百个牛录,两万多人,是后金核心中的核心,也是老奴的基石。 但别说张盘没有抓到过正黄旗的真奴,李元庆甚至都没有见过。 相比镶黄旗,正黄旗更是老奴的嫡系,大部分人,都是根正苗红的建州女真出身,虽然比不上雅尔海这种后金王族、爱新觉罗血统,但哪怕是一个马甲,含金量也极为高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跟老奴沾亲带故,甚至没有出五服。 萨尔浒一役,明军伤亡几万人,也没有得到几颗真奴脑袋,更不要提正黄旗的了。 此时,能亲手抓到一个镶黄旗的活口,张盘当然会兴奋。 陈忠也是大为羡慕,“老张,你运气可以的啊。日他个姥地,下次,我可不能再让你了。” 有了这个正黄旗的活口马甲在手,金州的不快,也在张盘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李元庆,态度也改善了不少,他嘿嘿一笑,“老陈,你急什么。咱们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有元庆在,你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陈忠一笑,却道:“老子不管。老张,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下次,老子可不让你了。” 张盘嘿嘿直笑,却也不反驳。 看到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李元庆脸上也挂上了笑意,三人其实都是赌徒,此行若没有收获,又怎的能继续下去?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张盘率先见了彩头。 思虑了片刻,李元庆已经控制了情绪,冷静道:“两位哥哥,这里还是辽南,老奴正在辽西,怎么会有正黄旗的真奴?” 张盘、陈忠都是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后金虽强,但毕竟人少,正黄旗的真奴,都是老奴的心肝宝贝,没有重大事情,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忠道:“老张,你审过了没?” 张盘也反应过来,“还没呢。刚控制了这边,我便马上去通知你们了。” 李元庆看了两人一眼,“两位哥哥,我感觉咱们的运气似乎要来了。走,赶紧审问。” 两人也明白过来,赶忙跟在李元庆身后,快步走出门外,对这些汉军旗的活口进行审问。 到了现在,敢负隅顽抗的,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还活着的,除了那个正黄旗真奴是特殊需要,其余的汉军旗士兵,都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经过了几番审问,李元庆三人很快便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明日,将会有一队正黄旗的人马,押送着一大笔物资,从这个渡口过河。 这个正黄旗的真奴,便是提前过来通传消息,督促渡口这边做好准备迎接的工作。 李元庆三人不由大喜,正黄旗的队伍,那必定是油水极为丰厚的。 但这几个汉军旗士兵,都是这真奴的奴才,他们只知道大概情况,对于队伍具体的讯息,并不知晓。 张盘忽然阴冷一笑,“元庆,老陈,你们放心。这种事情,我最拿手。” 说着,他看向这几个汉军旗士兵,“你们几个,谁会说奴话?我这人,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们想活命,总得拿出点本事来。” ************************************************************** 正文 第116章大主子 ~~~~~~~ 这真奴嘴很硬,张盘花费了不少手段,却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张盘有些气急,忍不住要来些狠手段,李元庆忙拉住了他,“张大哥,这厮不说就罢了。把他弄死了,可就不美了。没有了王屠户,咱们哥几个还非得吃带毛的猪?” 按照大明的惯例,在战场上,俘获一级鞑子首级者,可擢升三级。 万历末后,女真祸患逐渐超过了蒙古,便又以女真真奴为重。 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代,真奴的价值,甚至堪比后世的大熊猫,尤其是活着的真奴。 因为朝廷极需要这种东西,拖到菜市口,鼓舞人心,以儆效尤。 到了李元庆、陈忠、张盘这种位置,已经都是加守备衔,一个真奴的作用,或许不再像普通士兵一样,跟中彩票无疑,但却也是拿得出手的功绩了,尤其是活着的真奴,还是正黄旗的真奴。 到了这个程度,广宁军已经覆灭,毛文龙即将成为辽海的大旗、数百万辽民的希望,因此,对于这些功绩,李元庆并不是很看重。 只要毛文龙在,就有大树在,所谓功绩,还不是手到擒来?关键还是要得到切身的实惠,壮大自己的力量。 但张盘和陈忠这边却不同。 从广宁到镇江,又到现在,他们虽然功绩不少,但却没有能得出手的切实功绩。 就像后世的歌手,必须要有经得起考验的作品拿出来。 金州的困局,张盘不仅要向毛文龙交代,也要向朝廷交代,更要向他麾下的儿郎子弟们交代。 好不容易,他才有了这么点功绩,若要把这真奴弄死了,这功绩的分量,难免要打上一些折扣。 未来的东江集团,就算内部有矛盾,但却毕竟是同气连枝。尤其是张盘这种老人。 李元庆虽不打算与张盘融为一体,但对这种汉子,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拉他一把,自然要拉他一把。 张盘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急道:“元庆,这狗日的不说。咱们必定要多费周折。与咱们麾下儿郎的性命相比,这狗鞑子又算什么?”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莫急,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张盘见李元庆成竹在胸的样子,以为李元庆有了什么好点子,这一路走来,他虽然还有点犟,但对李元庆的手段,早已经有些服气了,便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跟李元庆和陈忠一起走出了门外。 这渡口即是渡口,又是驿站,位置紧要,存货也不少。 李元庆三人怎的会跟鞑子客气?自然是照单全收。 晚饭很丰盛,不仅有鸡鸭鱼肉,还有半匹鹿肉,不论军官还是士兵们,都得以饱餐一顿。 吃过晚饭,安排好防卫,李元庆、陈忠、张盘以及三人麾下几个心腹军官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明日的作战计划。 此时,留守船队的官沧海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加速往渡口这边赶。 这主要是李元庆三部主力行军的同时,河面上,也有小船跟随,可以在最快程度,通传消息。 不出意外,在子时之前,官沧海就能带船队赶到渡口区域。 李元庆铺开斥候们绘制的简易地图,对众人解释道:“根据这真奴麾下几个汉军旗士兵的消息,明日,这支正黄旗的人马就能赶到。咱们现在虽然不知道这支人马的详细,但正黄旗的战利品,那应该是很丰厚的。这渡口,只有不到10条小船,也没有几个水手。按照这些汉军旗士兵的说法,水手是雇佣的周边汉人百姓,他们明天一大早赶过来。也有渔民会带船过来。不过,现在辽地的船,基本都在咱们手里,我估计,就算有船来,也绝不会多。” 李元庆分析的很详细,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后金虽然在陆地几近无敌,但对大海,他们却有着本能的敬畏。 这海禁政策,固然能帮他们稳固辽地陆地的统治,但沿海,他们就无能无力了。 老奴率军突破三岔河和辽河防线时,正值封冻期,过河不用费力气,但此时,河面解冻,他们就要花点力气了。 自毛文龙奇袭镇江之后,辽南的船只,除却被毛文龙几部搜刮,大部分,都被后金自己销毁,这种状态下,内河的渔民,即便有船,也绝不会多。 李元庆笑道:“即是如此,这些水手和船,就由咱们代劳了吧。” 张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元庆,如若这般,那咱们的余地可就大了。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陈忠也反应过来,“元庆,我可说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打头阵。”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不要着急,按照这正黄旗真奴的时间推算,这支人马,最快也要在明日下午抵达。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可以仔细安排一下具体的计划……” ………… 一夜悄无声息的过去,太阳从云层里升起,柔和的阳光铺洒在地面上,将枯萎的万物,慢慢滋养出一丝生机。 这渡口驿站,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院落里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几个‘汉军旗士兵’,正卖力的在院子里的几口大锅边烧着热水,旁边,还有人在杀猪宰羊。 到处都是辛勤准备、迎接主子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西边的河面上,多了十几艘小船,3、40个水手,正百无聊赖的呆在岸边,等待着主子派活。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此时也换上了汉军旗士兵的衣服,站在渡口边,‘监视’着这几十个水手,随时准备派活的模样。 到了七八点钟,又有不少渔民、水手,朝着渡口这边汇聚。 他们都是汉人,由官沧海来接待安排。 老百姓别说是见真奴了,便是见了官沧海这‘汉军旗’士兵,这得点头哈腰,生怕惹得兵老爷半点不快,引来杀身之祸。 很快,这些渔民、水手,便被聚集到了河岸边。 不多时,又多了十几条小船,渡口边已经有了三十多条船,七八十号水手苦力。 李元庆几人的脑后,都扎起了简易的金钱鼠辫,头上戴着厚厚的皮帽子,此时天气依然很寒冷,若不脱了帽子,很难发现其中异常。 已经快到晌午了,对岸方向,还是没有动静,陈忠有些等不及了,低声道:“元庆,会不会情报有误,这些狗鞑子今天过不来了?”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张盘此时心情早已经明快了不少,也笑道:“老陈,你急什么?肉都快要到锅里来了,咱们何必急于这一时?” 陈忠不爽的道:“你们两个,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懒得跟你们废话了。” 李元庆和张盘相视一笑,天空也变得渐渐明朗起来。 这边的气候反差很大。 晚上很冷,到了中午,却有了一丝炎热的迹象,李元庆几人站在太阳底下,又包的这么严实,可不好受,已经开始出汗。 就要三人百无聊赖、快要被太阳晒的睡过去的时候,对岸方向,有了动静。 几匹骏马,飞速奔驰到河边,对着河岸这边叽里呱啦一阵大叫。 此时正值老奴的巅峰时代,老奴本人虽然对汉话极为熟悉,他是李成梁的干儿子出身,但在后金内部,主要还是以奴话为主,能说汉话的真奴不少,但上行下效,为了显示自己主子的地位,大部分真奴,还是以说奴话为荣。 只有像是皇太极这种雄才伟略的枭雄,十分仰慕汉文化,以说汉话为主,但此时,在正式场合,他也不敢贸然,还是以奴话为主。 此时,见到对面来人,李元庆三人都是精神一震。 张盘赶忙对旁边一个真正的汉军旗士兵使了个眼色。 昨日,张盘对那真奴的手段效果不大,却是把这些汉军旗士兵们都快吓尿了,李元庆又厚利笼络一番,这汉军旗士兵只得乖乖效力。 这汉军旗士兵也叽里呱啦一大通,对面又回了一通。 他赶忙对李元庆道:“爷,对面的主子爷,不对,对面的狗鞑子要准备好热水,准备好羊肉,他们的大主子要到这里洗澡。” 李元庆看了陈忠和张盘一眼,三人精神都是一振。 大主子? 就算这汉军旗士兵翻译的有问题,但至少,对面的正黄旗部中,可能有大人物存在啊。 否则,以女真人的德行,什么人又惦记着洗澡了? “你告诉他们,这边都准备好了。他们随时可以过河。”李元庆低声对这汉军旗士兵道。 “是。”这汉军旗士兵赶忙又对对岸叽里呱啦一通,对面也回应一通,他赶忙道:“爷,他说狗鞑子半个时辰后才能赶到,要咱们先把船开过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道:“问问他们的大主子是谁?” 这汉军旗士兵一愣,眼睛里满是惊恐,但他却不敢违背李元庆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通。 片刻,对岸又有了回应,这汉军旗士兵忙低声道:“是镶黄旗的大主子扈尔汉。” “扈尔汉?”李元庆一愣,不是说是正黄旗的人马么?怎么又搞成了镶黄旗? 张盘却是知道扈尔汉这人,不由大喜,忙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可真是条大鱼啊。他是老奴的亲信,心腹重臣,镶黄旗的元老,手下有10几个牛录。当日,在沈阳城外,就是他,亲手杀了贺世贤。被老奴升为一等总兵官。”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还是风水轮流转啊。 后金的编制实在太复杂,汉人很难搞明白,不过,管他是正黄旗还是镶黄旗,都是老奴的心头肉,到了这河边,可就不能由他们说了算了。 “你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去提高接待级别,他们稍后可以过河。” ***************************************************************** 正文 第117章取舍 ~~~~~~~ 不多时,三艘小船便划到了对岸,把五个鞑子前哨,连人带马一起接了过来了。 还有一人,返回去跟大部队报信。 待他们来到河岸这边,李元庆已经看清了,这五人中,两个真奴,其中一个是马甲,一个是步甲,剩下三个都是汉军旗士兵。 李元庆对身边陈忠和张盘使了个眼色,赶忙点头哈腰上的迎了上去,“几位爷辛苦,快请上岸。小的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酒菜。” 在后金军的阵营中,只有旗人,对主子才可以自称‘奴才’,像李元庆此时这般,只是汉军旗的看守,还没有资格自称‘奴才’。 这到也正应了李元庆的心意。 否则,这场戏,还真难演。 领头这个马甲身材粗壮,大概也就1米6,典型的罗圈腿,肩宽背厚,比例看似不协调,但却让人肉眼就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爆发力。 他大步跳上了岸,虽然比李元庆矮了一头还多,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李元庆一般道:“酒肉在哪里,快带爷过去。” 看他居然说起了汉话,李元庆心中不由冷笑,面上赶忙讨好道:“就在里面。主子爷,您请。” 说着,李元庆亲自引领着这五人,来到了渡口里面的驿站。 这时,院子里的几口大锅都熬上了羊肉,已经很熟了,锅口上冒着阵阵白烟,浓郁的羊肉香气飘散出来。 这个马甲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指着李元庆道:“你,快去给爷拿羊肉来。若伺候的好,爷赏你几个奴才。” 李元庆故作大喜,赶忙点头哈腰称是,亲自去给这马甲端羊肉汤。 由于扈尔汉这大主子要来,房间里,这个马甲身份自然不够了,李元庆便让人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把羊肉汤摆在桌子上。 这马甲早就被羊肉的香气勾掉了魂,也来不及顾及这些,大马金刀的坐下,便开始大口吃喝。 旁边他的四个随从,也有样学样。 五人刚好凑了一桌。 他们都吃的很急,看来,是饿得不轻。但汤很热,他们也只能耐住性子。 这时,张盘和陈忠也赶了过来,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微微点点头,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你,再去给爷盛一碗来。”这马甲已经喝完一碗,把碗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接过了碗,赶忙笑着称是。 虽然天气很冷,但一碗热羊肉汤下肚,火气上来,这马甲已经满头是汗,随手把头盔丢在了一旁,露出了半边光溜溜的脑门子,金钱鼠辫满是油腻,也不知道多少年不洗澡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盛满了一碗汤,来到了这马甲身后。 闻到了羊肉汤的香气,这马甲有些不耐烦的道:“快点,给爷摆在桌子上。” 李元庆忙笑道:“爷,您稍等。这汤太烫了,小心别弄您身上。” 这马甲很满意李元庆恭敬的态度,“你小子不错。等大队人马过来,我给你留几个奴才。” “谢谢爷提携。”李元庆故作大喜,但话音还未落,李元庆猛然端起手里的碗,连碗带汤便朝着这马甲的光溜溜的头顶上狠狠砸了过去。 这大碗,差不多装了一斤多热汤,这马甲又根本没有防备,李元庆这一下子下去,这马甲瞬间犹如被引爆了的弹簧,猛的跳起来,痛的‘哇哇’大叫。 头皮上,已经满是一片血红。 但还没等他叫到最大声,李元庆猛的抽出腰间的钢刀,手起刀落,直接将这马甲的脑袋砍了下来,他的脖颈间瞬间鲜血如涌泉,‘沽沽’往外冒。 “动手。”李元庆大喝一声,反手一刀,便劈向了身边的另一个步甲。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几个鞑子正在喝热汤,哪里会想到有这种变故? 刚要起身反抗,张盘、陈忠已经带了十几个人包了过来,瞬间便将他们全部砍成肉酱。 李元庆提起这马甲的首级,盯着看了一会儿,随手丢到一边,“把这里收拾干净。快点。” 身边士兵不敢怠慢,赶忙去做。 李元庆对张盘和陈忠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快速跟李元庆走到了院外渡口方向。 李元庆低声道:“两位哥哥,鞑子数量不明。计划可能要有些变动,咱们必须要谨慎行事……” 李元庆低声将他的想法,简单对两人叙述了一遍。 到了这时,张盘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陈忠更不必说,三人片刻便达成了一致,继续来到了渡口边。 这时,这五个鞑子的马都已经被牵到了岸上。 陈忠叹道:“真是好马啊。这些狗鞑子。” 李元庆笑道:“陈大哥,现在已经是咱们的马了。” 张盘嘿嘿直笑,“没错,老陈,现在这已经是咱们的马了。” 陈忠也反应过来,“嘿嘿。完事后,你们都别跟我抢,我要先挑一匹最好的。” 三人说笑几句,赶忙去布置各自的任务。 按照李元庆之前的计划,是想捉几个汉军旗的活口,探查一下对面的动静。 不过,下午开始,辽南、沈阳方向,都有探马朝这里来,李元庆这边很难有时间,只能是全部做掉,不留后患。 原本,李元庆是想把这什么扈尔汉,引到驿站里再动手,这最为稳妥,但这里人流量这么大,恐怕要换个角度了。 很快,院子这边已经被清理干净。 冬天,血迹很难渗透到地里,容易积在一起,散发出阴寒的血腥味。 不过,今天院子里杀了羊,李元庆又令人提前准备了一些沙子和干草,士兵们把地上的血迹铲干净,再盖上沙子,不仔细看,也很难看出来。 不多时,对岸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旌旗招展。 张盘对后金的旗帜很熟悉,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由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元庆,是扈尔汉无疑。还好,他身边只带了一个牛录。加上汉军旗士兵,绝不会超过千人。” 李元庆点了点头。 有河岸作为依托,即便有几千人,李元庆也不怕,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 此时,扈尔汉身边只有一个牛录的真奴主力,又省去了不少力气。 很快,对面有人高声喊话,这次说的是汉话,主力到了,让李元庆这边派船去接。 李元庆仔细扫视对岸,有一百来真奴,已经下了马,正簇拥再一个大将身边,急急看着这边。 李元庆低声对张盘和陈忠道:“两位哥哥,你们在这边等着。我过去看看。若是扈尔汉这趟便过来,咱们就把他引到驿站里在动手。若是不然,随时看我行动行事。” 两人赶忙点点头,张盘道:“元庆,一切小心啊。” 陈忠也是满脸关切。 李元庆一笑,“在河上,是咱们说了算。” 很快,李元庆跳上了官沧海的船,指挥水手们,将船划向了对岸。 此时,渡口这边差不多有近40条船,百来人的水手。 其中的老百姓,早已经被替换下来,带到了不远处里的密林里看押,这些水手,全是李元庆的心腹。 这也是李元庆敢亲自过岸迎接的底气。 河中心虽然化冻了,但两岸便还有很厚的冰层,在渡口这边,李元庆已经令人凿开了一些,但对岸,却还是冰层,对面的鞑子,需要来到冰层上,才能上船来。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带着小船队来到了对面,赶忙来到冰层上,对对面的鞑子磕头行礼,“小的恭迎主子。” 李元庆姿态摆的很低,根本不敢看这些鞑子的模样。 领头一个鞑子道:“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主子很乏,现在就要过去休息。” 李元庆赶忙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恭迎主子过河。” 说完,李元庆这才偷偷瞄了头上说话的鞑子一眼。 这是个真奴,大概四十出头,身材很高,极为雄壮,一身铁甲,边上镶着黄色的金线,一看便身份非凡。 在他旁边,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老真奴,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渡口那边的平原。 他的发须都已经有些发白,一双鹰眼,已经满是褶皱,皮肤早已经松弛,但锐利却仍在。 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他没有穿铠甲,只是穿了一身上好的裘皮衣,脸色很是疲惫。 李元庆心中明了,此人必定就是扈尔汉了。 这领头鞑子见李元庆态度很恭谨,对面也没有异常,小心请示扈尔汉道:“主子爷,咱们过河吧?” 扈尔汉很疲惫,轻轻点了点头,“儿郎们累了,尽快过河,吃点东西,暖和一下。” 扈尔汉这大主子发了话,头顶上的鞑子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纷纷来到这边的冰层上,护卫着扈尔汉,登上船只。 一共不到40条船,每艘船能载十几二十人,此时,扈尔汉身边一共百来人,自然是卓卓有余了。 各人很快登上了船,领头鞑子对李元庆道:“开船吧。” “是。”李元庆小心一礼,忙示意官沧海开船。 水手们马上开始奋力划桨,船队向对岸划过去。 李元庆谦卑的低下头,偷偷瞄着身边不远处的扈尔汉,脑海飞速旋转。 这百来号真奴,皆是彪悍之辈,若放他们到对岸,想下手,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若在河上动手,很容易会打草惊蛇。 看这模样,扈尔汉应该只是前队,他们的战利品,应该还在后面。 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这本书不像之前小船的书,主要是选择点太靠前了,正逢大明兵败如山倒的时候, 朝廷虽还有力,但却是一片散沙,包括毛文龙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猪脚是站在一个精明商人的角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以大局为主,积蓄自己的力量。 前些时日,小船由于家庭原因,思路有些散,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小船会拼命努力的。 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18章河上 ~~~~~~~ 河面只有百步宽,中心解冻的位置,大概也就不到六十步,此时,40艘小船已经来到了河面中央,要划到对岸渡口,已经用不了几分钟。 李元庆的指甲都已经有些发白,无意识的轻微颤抖。 到底该怎么办? 若把扈尔汉和他这一百多亲随放过去,渡口那边,没有五六百人,恐怕根本吃不下。 甚至,就算有五百六人,也不一定能吃下。 八旗兵的骁勇,李元庆早已经有了切身体会,更不要提,像是扈尔汉这种镶黄旗的大主子了。 但若不把他们放过去,后队的战利品,就不要想了。 李元庆的脑海飞速旋转,表面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人心不足蛇吞象。 想要名利兼收,哪有这么容易? 吃到嘴里咽下去的,那才是肉。 一瞬间,李元庆脸色一厉,已经有了决断。 他小心陪着笑来到这鞑子头领身前,“主子爷,河面上风大,您小心别冻着身子。” 这鞑子头领淡淡瞥了李元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对岸。 很显然,他对李元庆的态度还算满意。 李元庆也不多话,谦卑的弯着腰,小心侍奉在这鞑子头领身侧。 这鞑子头领一直陪在扈尔汉身边,李元庆想要对扈尔汉动手,根本没有机会。 这时,船队已经驶过了河面中心,偏向了渡口方向。 在对岸鞑子这边,岸边的冰层并没有开凿,后队的鞑子,已经开始把马牵到冰层上,等待着扈尔汉这边先过了河,李元庆这边再去迎接他们。 战马虽然有灵性,但还是无法与人相比,战马畏惧水,就算有后金士兵拉扯着,它们还是有些不情愿,人呼马啸,对岸的情景显得有些杂乱。 今天天气虽然不错,阳光很明媚,但河面地处低洼,风不小,吹得小船来回摆动。 这也让这些真奴士兵很不适应。 不多时,船队已经靠近渡口方向,距离渡口岸边,已经不足二十五步。 一阵寒风掠过,李元庆脑子一个机灵,不等再等了。 “主子爷,小心脚下面。”忽然,李元庆低呼一声。 这鞑子首领一愣,本能查看脚下,就在这一瞬间,李元庆猛的跃起身子,利用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的扑到这鞑子首领身上,借助巨大的惯性,两人一起,剧烈的跌入到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水下冰凉刺骨,但李元庆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对着身边水里模糊身影的脖颈,狠狠划了两刀,瞬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水面向外翻涌。 李元庆也顾不得他是死是活了,猛的钻出水面,大呼道:“动手。” 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 就算在船头的扈尔汉,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李元庆钻出水里,大呼一声,他这才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赶忙大声呼喝,指挥身边真奴士兵控制船只。 但官沧海和这些水手们,一直偷偷注视着李元庆这边的动静,李元庆率先跳下了水,他们就已经有了准备,而李元庆钻出水面,大呼一声,他们也得到了讯号,根本没有片刻犹豫,纷纷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这些小船的底部,早在昨夜,便已经动了手脚。 水手们纷纷钻入船底,打开了底部的缺口。 很快,所有小船的船底都开始漏水。 缺口足有碗口大小,小船虽然浮力很大,但上面都有真奴,他们的身体压迫着小船,河水开始疯狂的朝着船里倒灌。 加之肆虐的河风,整个河面上,顿时一片狼藉,呼喝声不绝于耳。 李元庆这时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水底,疯狂的朝着渡口边游过去。 冬天穿着衣服,在这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游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即便是水性精良者,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片刻,李元庆已经来到了岸边,陈忠和张盘早已经等不及了,赶忙冲过来,把李元庆从水里拉出来。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顾不及其他了,大声呼喝,“弓箭手、鸟铳手一起上,干掉他们。” 陈忠和张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喝令他们麾下的远程兵力,对河面进行打击。 缺口很大,小船下沉速度很快,这时,伴随着渡口这边远程火力的开火,河面上更是已经乱成了一团。 李元庆这边的水手们,都是水性精熟的好手,他们跳入水下之后,纷纷脱掉了衣服,如同灵巧的鱼儿,继续对小船制造着麻烦。 李元庆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官沧海矫健的身影,赶忙大呼:“沧海,只留扈尔汉的性命,其余之人,一个不留。” 官沧海就在李元庆旁边的小船上,他早就关注着扈尔汉的动向,而李元庆解决掉了那个鞑子首领,扈尔汉这边的防卫体系已经被打乱了。 这些真奴在陆地上是好手,但在水里,他们根本不是个。 官沧海对李元庆挥了挥手,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虽然距离不过几十步,但形势实在太过混乱,李元庆也没有听清官沧海说的什么,但片刻,已经有十几条赤条条的身影,朝着官沧海身边聚集。 这时,许黑子也带人从渡口里冲出来,他们全部赤条条,只带着短刀,都是精干的水手。 “大人。我们上吧。” 这并不是事前李元庆的安排,应该是许黑子的临时决断,李元庆这时也来不及废话,“许兄弟,莫要让他们靠岸。” “是。”许黑子一拱手,大声对着身后水手们呼喝,“儿郎们,杀鞑子啊。” 说着,一马当先,率先跳进了水中。 片刻,百来条赤条条的身影,接连跳入了水中。 此时,河面船只已经没入水中多半,这些真奴别无选择,只能是跳水自救。 可惜,他们身上大都穿着沉重的铠甲,想要脱下来,得有人帮忙,非常麻烦。 平日里被当做宝贝的铠甲,此时,却变成了要他们性命的元凶。 伴随着他们一个个跳入水中,河面上形势更加混乱。 但李元庆这边提前准备,又当机立断,出其不意,这些真奴们丧失了他们最大的优势,又有沉重铠甲的负累,已经明显落入了下风。 对岸方向,那些没有入河的鞑子也慌了神,拼命的大声呼和,有人早已经把弓箭搭在弦上,但河面状况实在太过混乱,他们也不敢发射,只能是发疯一般的大呼。 眼见局势渐渐变的可控,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脱下了身上的厚棉袄。 厚棉袄在冬天虽然暖和,但在冰水里浸泡过之后,简直比冰还凉。 陈忠关切道:“元庆,你没事吧?” 李元庆摇了摇头,“陈大哥,我没事。形势已经不能收拾了。咱们必须提前做准备。” “我明白。”陈忠拼命点头。 张盘道:“元庆,这些鞑子很顽强,恐怕还得拖些时候。” 主战场在水里,张盘水性一般,就算着急,却也只能干瞪眼,这般混乱局势,双方人马已经在水中纠缠在一起,远程火力也不好用了。 李元庆道:“张大哥,你马上让人点火,把周边的密林子点了。等到这边一有消息,咱们马上撤退。” 已经到了这般,必然惊动了对岸的鞑子主力,再留下纠结,明显不智。 只要能抓到扈尔汉,哪怕只是他的首级,李元庆、张盘、陈忠三人,也都有足够的功绩了。 有这些功绩在手,不论是对毛文龙、还是对朝廷,都有足够的交代了,接下来想补充兵力,也不是难事。 这天很冷,水手们衣服都已经湿透,想取暖很难,只能利用这些天然燃料了,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环境保护组织,不用担心他们找麻烦。 张盘这时早已经将李元庆当做了主心骨,赶忙点头,招呼身边亲兵,把渡口驿站和周边的密林子,全部引燃。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熊熊的火光,浓烟四起,寒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但河面上,纠结还在继续,水中浪花翻涌,血色飞溅,根本分不清敌我。 李元庆也是焦急万分,也来不及换衣服,只能等待着官沧海这边的消息。 大概过了几分钟,十几个身影簇拥着一人,快速向岸边游过来,他们中间,隐隐还可以看到一顶裘皮帽。 李元庆一眼便认出来,那正是扈尔汉的帽子,不由大喜。 片刻,官沧海带着十几人已经游到了岸边。 李元庆快步冲上前,将他从水里拉出来,官沧海的右手里,却还抓着一条胳膊,众人赶忙一起拉出来,正是扈尔汉。 扈尔汉溺水不少,已经昏了过去。 官沧海赶忙对李元庆一礼,“大人,幸不辱命,抓到这大鞑子了。” 李元庆众人都是大喜,“沧海,此战,你是首功。来人,给扈尔汉脱衣服,再给他盖几条棉被。通知水里的弟兄们。咱们撤。” “是。” 几人赶忙拖起昏迷的扈尔汉,给他脱掉了衣服,又有人从驿站里面拿来棉被,像是给皇帝进御的妃子一般,把扈尔汉包起来就往后撤。 这时,官沧海竖起手指,用力吹起了口哨。 这般混乱,大呼大叫反而不如这种有穿透力的口哨声,很快,许黑子和那些水手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赤条条向岸边撤退。 ***************************************************************** 正文 第119章五大臣 ~~~~~~~ 半个时辰之后,李元庆三部主力成功撤离到了渡口战场五里之外,暂时在一处小山坡下休整。 此时,北面的密林都被引燃,火光冲天,即便距离半里多,依然可以感觉到热浪的残余,就算只穿着单衣,也不会感觉太寒冷。 对岸,那些后队鞑子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追过来几百人,对着李元庆这边大骂不止,但李元庆这边根本不予理会。 很快,李元庆这边战果也统计出来,三部加起来一共阵亡了6人,受伤十几人,俘获了镶黄旗大鞑子扈尔汉,真奴十几人,汉军旗士兵十几人,杀死鞑子没有定量,但绝不会少于百人。 张盘看着不远处急的哇哇大叫的后金追兵,大喜道:“元庆,此战,咱们可是大胜啊。” 陈忠心情也极好,己方只战死了6人,其余十几人都是轻伤,却是至少干掉百多号鞑子,便是毛文龙,也没有过这样的功绩,此战的结果,很可能能上达天听啊。 这就意味着,陈忠、李元庆、张盘的名字,会被摆在天启小皇帝的御案上啊。 李元庆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此战,虽然不够爽利,没有得到太多的实际好处,但有扈尔汉在手,对三人而言,将是巨大的政治功绩,对各方面,都好有交代了。 三人屁股下的椅子,肯定要往上挪一挪。 但李元庆却并不是很兴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不过,在谋划中,李元庆的胃口更大一点,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到实施时,还是有些草率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后金如日中天,气势正盛,李元庆三部人马,就算是各部精锐,但实际上,大都是新兵的底子,武器装备,也差强人意,能做到眼前这一步,已经是老天爷庇佑了。 现在,后金追兵就在对岸,如果再墨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船队就在前面不远,再往前走一些,寻个河面的开阔地,队伍就可以上船。 张盘见李元庆并不兴奋,忙解释道:“元庆,我知道你还在纠结壮丁。不过,有这扈尔汉在手,咱们可是赚大了。你知道这厮是谁么?” 听张盘这么说,李元庆不由一愣,说实话,对扈尔汉这厮,李元庆真没有多少了解,笑道:“张大哥,难不成,是镶黄旗的旗主?不对吧。我记得旗主好像是老奴吧?” 张盘嘿嘿直笑,“就算不是旗主,基本上也差不多了。这扈尔汉,乃是老奴的五大臣之一。是老奴的养子。绝对的后金贵族。嘿嘿。怎么说呢。大概就相当于咱们大明的国公吧。也可能要再高一点。咱们的大明的国公毕竟没有实权。” “五大臣?”李元庆一愣。 对这个名字,李元庆倒是有些印象。 后世历史课本上好像也记载了一些,这五人都是骁勇之辈,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带着奴隶、部族,投靠老奴,是老奴事业的基石。 扈尔汉是五大臣之一,那含金量,尤其是政治上的含金量,比李元庆之前估计的,还要高上不少。 “张大哥,这什么五大臣,都是谁?”这些鞑子名字太拗口,除了老奴的几个儿子,李元庆很熟悉,至于其他的,李元庆真还不知晓。 张盘忙解释道:“这五个人,可是大有来头啊。分别是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安费扬古。额亦都是钮祜禄氏的头人,十九岁就跟随老奴南征北战,是老奴的巴图鲁,手足弟兄。费英东是瓜尔佳氏的头人,武艺高强,号称是万人敌。何和礼是栋鄂氏的头人,也是骁勇之辈。安费扬古是觉尔察氏的头人,善使奇兵,现在应该是镶蓝旗的显贵。至于扈尔汉,则是佟佳氏的头人,老奴的养子,镶黄旗的大半个主子,元庆,你说值不值钱?” 听张盘说完,李元庆精神也是一振。 先不说这五个人的名字,只是他们的姓氏,就足够让人如雷贯耳了。 传说中的钮祜禄氏,大名鼎鼎的和和大爷,老佛爷,都是他们的子孙。 至于瓜尔佳氏、佟佳氏之类,在后世时,也是时常可以看到,整个满清一朝,非富即贵。 此时,张盘形容扈尔汉为大明的国公一般,绝不为过,甚至是更高。 这就有点像当年的李文忠,即是老朱的外甥,又是老朱的干儿子,手下又有雄兵,何止显贵? 如此,有扈尔汉在手,莫说是李元庆三人了,恐怕就是毛文龙,也要更上一层楼。 这简直就是天启小皇帝登基以来,大明的首战大功啊。 活捉了后金的辅政大臣,老奴的干儿子,正儿八经的大主子,镶黄旗的顶梁柱,在此时大明这般局势,试问天下,又有谁能做到? 那些辽地的几百年将门么? 李元庆这时也理解了,为何对岸的追兵会紧追不放。 这他么可真是主子啊。远非雅尔海这种后金王族远亲可比。 不过,心中虽然兴奋异常,但李元庆却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肉已经在手里没错,但还没有吃下去,“张大哥,陈大哥,此地是非之地,咱们不可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都明白事关重大,赶忙点点头,快速招呼身边士兵收拾。 一刻钟之后,队伍沿着三岔河向南继续前行,走出了半里之外,船队便过来汇合。 河面大约百步宽,中间化冻区域,大概有六十步,船队紧靠东岸,士兵和水手们有序上船,那些后金追兵,拼了命的在对岸冰层放箭,但有河风的庇护,距离又这么远,并不能对船队这边造成太多有效杀伤。 李元庆令人将湿透的破棉袄,放在船侧当做护盾,就在这些后金追兵的眼皮子底下,船队扬长而去。 这些后金追兵简直怒极,可惜,天险相隔,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 来时是逆流,返回却是顺流,行程更是又加快了不少。 次日中午,船队已经返回了辽河口,顺利与留守的王海部会师。 这时,即便是后金军插上了翅膀,也不能奈李元庆三部如何了。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大船上,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心情都是大好。 加之在渡口驿站那边,得到了不少物资,三人一边令船队驶向深海,另一边,则是令船上的火兵们大开宴席,犒劳所有军兵、水手。 有扈尔汉在手,这点物资,又算得了什么? 吃完了酒宴,三人一起来船舱看望扈尔汉。 扈尔汉已经五十多岁,加之在昨天的三岔河之战受了风寒,有些感冒,显得老态龙钟,但他的精神头还不错,淡淡的扫视着李元庆三人。 “狗鞑子,到了这般程度,你他娘的还得意什么?”张盘看不惯扈尔汉倨傲的神态,抬手便是一耳光抽过去。 李元庆赶忙拦住了他,“张大哥,别冲动。他可金贵着呢。” 张盘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收回了手,却对着扈尔汉狠狠啐了一口,“狗鞑子,等着被朝廷凌迟吧。” 扈尔汉表情波澜不惊,没有愤怒,也没有绝望,他直接不去看张盘,却是静静的看着身前的李元庆。 陈忠和张盘酒气很大,李元庆怕扈尔汉这模样,再激怒了两人,笑道:“两位哥哥,你们去休息吧。晚上,咱们再聊报功的事情。我跟着老鞑子聊聊。” 两人都心情都不错,都多喝了几杯,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都点点头,走出了船舱,给李元庆和扈尔汉留下独处的空间。 之前,李元庆早已经用时间证明了他的人格,他的信誉,张盘和陈忠,自然不会担心李元庆会对扈尔汉做什么手脚。 看着李元庆一句话,陈忠、张盘两人便离去,扈尔汉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坐在了扈尔汉身边,“你是个人物,我给你应有的待遇。” 说着,李元庆从腰间取下一把小酒壶,递到了扈尔汉的手里。 扈尔汉看了一眼,也不犹豫,接过酒壶,‘咕咚咕咚’便灌了一大通。 喝完,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道:“你~,与那些明军很不一样。” 李元庆一笑,“这有区别么?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扈尔汉也一笑,“我年轻时,也像你这般志得意满,可年纪大了,就会看透很多事情。年轻人,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太多的事情,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李元庆笑道:“想不到你还懂佛家的说法。” “佛家?”扈尔汉一笑,“不,我只相信我自己。年轻人,这是我的人生经验。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老话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元庆笑了笑,“或许吧。不过,我一直坚信,人定胜天。” 扈尔汉眉头一皱,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年轻人,我已经时日无多。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向大汗保举你为和硕贝勒,成为我瓜尔佳氏的新头人,我的所有19个牛录,女人,牛羊,全都归你,如何?” 和硕,在满语中是指一方,和硕贝勒,便是一方之主。 按照扈尔汉的身份,他真的有能力做到。 这筹码,可不小。 李元庆却一笑,“说到底,你还是怕死?也是。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总归要贪恋人世间繁华啊。” 扈尔汉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生命的可贵了。” 他说着,忽然直勾勾看着李元庆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是明军谁人麾下?为何会出现在那渡口?” *************************************************************** 正文 第120章报功 ~~~~~~~ 事实上,李元庆也很诧异,像是扈尔汉这种镶黄旗的大主子,老奴身边的红人,为何会出现在辽南的渡口边。 对于后世的满清,李元庆没有任何的好感,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但对此时的老奴,包括老奴身边这些打天下的将官心腹,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人,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杰啊。 后世有人说,如果你要超越一个对手,不是像鸵鸟一样去抵~制他,而是要去学习他,学习他的优点,学习他的特长,从而去超越他。 此时,面对扈尔汉,李元庆收起了自己的胜利者之心,笑道:“我不过是无名小卒,出现在那个驿站,只是个意外。我本来想抢点壮丁回去,补充人手,没想能抓到你这种大鱼。” 扈尔汉默然点了点头,“你们是辽海毛文龙的部将吧?” 李元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道:“我们是大明的将官。你也是大明的子民,为何~~~,如此不知好歹,要与朝廷作对,要与天下百姓作对,做出这大逆不道的叛逆之事?” 扈尔汉不理会李元庆,自顾自的笑道:“我早就对大汗说过,毛文龙卑鄙小人,只会偷鸡摸狗,须得早点铲除。可大汗只惦记着辽西,一直没当回事。眼下,悔之晚矣啊。” 说着,他长叹一声,“年轻人,到了这个程度,我也不奢求你放了我。我已经是大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对生命,已经没有太多留恋。可是,我不忍心,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我大金已经占领了全辽,摧古拉朽一般,根本没有费太大力气。你不觉得,我大金比你的大明更有前途么?” 李元庆叹息一声,缓缓道:“的确。你们后金如日中天,我大明却江河日下,去你们那边,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扈尔汉眼睛里闪过了一抹亮光,刚要开口,李元庆却笑道:“不过,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大明就算再不济,也是我的母国,生我,养我。所以,我至死也不会背叛大明。你后金此时看似气势很旺,但不过只占据区区辽地,辽西走廊,还没有打下。你若投降大明,取了老奴人头,诛尽老奴族人,我可以像朝廷说明,免了你的死罪。” “哈哈,哈哈哈……”扈尔汉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李元庆脸上也挂着笑意,却不悲不喜,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扈尔汉的眼睛。 好一会儿,扈尔汉忽然收起了笑意,眯起了眼睛,“年轻人,我忽然发现,我还是看轻了你啊。明廷有你这种人,恐怕是祸非福啊。” 李元庆脸色暮然一凛,杀机毕现。 扈尔汉忽然释然了,微微笑道:“能在死之前,结识你这样的人物,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可惜啊。我已年迈,否则……” 他看了李元庆一眼,“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你能帮我……” ………… 走出了船舱,海风拂面,李元庆的脑海也渐渐清明起来。 扈尔汉此人,也算一世英雄,风光也风光过了,荣华富贵也享用过了,虽然碰到了李元庆,晚节不保,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一生。 他也让李元庆明了,后金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海西对建州的敌意,从未有一天消失过。 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李元庆答应了扈尔汉一个要求,扈尔汉也给了李元庆足够多的消息。 此时,正是大明天启二年二月二十三日,就在今日早些时候,老奴已经进了广宁城,这就意味着,天启二年后金的春季攻势,以后金的全面胜利,大明的全线溃退而告终。 扈尔汉之所以来辽南,是因为他年轻征战时,腿上落下了寒痛的宿疾,需要辽南的一些草药来调养。 加之辽南相对于北地,天气要稍微暖和一点,原本,扈尔汉是想去盖州城,调养一下身体,却想不到落入了李元庆的手里。 关于辽西的命运,扈尔汉也说的很明白。 老奴在春季攻势之前,就已经对辽西汉人的命运做出了判决,斩草除根…… 对于此,李元庆也说不出的滋味。 还是他的实力不够强啊。远远无法在正面同后金对抗。 到了这般境地,李元庆也只能祈祷,辽西的汉人们能有神灵庇佑,能逃出一人,那便多一人。 此时,抓到了扈尔汉,李元庆记上了一大功,却也意味着,扈尔汉麾下直属的19个牛录,将要落入老奴的手中。 老奴的实力,非但不减,反而要比以往更加强大。 这大概就是事物的两面性吧。 不过,有扈尔汉这个‘阶梯’,李元庆也将会获得更大的权利…… ………… 在顶上的船舱眯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晚上,张盘的亲兵过来请李元庆去吃饭议事,商议报功的事情。 李元庆简单用凉水洗了把脸,便来到了三人的主船上。 船舱里,已经摆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各种肉类。 在海上,想吃青菜,比吃肉还要难。 在大航海时代,很多水手,因为缺乏维生素,很容易患上坏血病这些顽疾,好在李元庆三部的船只,活动范围只在辽海区域,范围不大,最多也就在船上呆个十几二十天,又时常靠岸,问题并不大。 一下午的休息,张盘和陈忠的酒意都消散了不少,张盘笑道:“元庆,你去理会那老鞑子作甚?下午没睡好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这老鞑子也是个人物。我就想问问他,当日沈阳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盘和陈忠都知道,李元庆是从沈阳之战里逃出来,难免会对当日的战事挂怀,而扈尔汉是沈阳之战的主要将官,李元庆自然会对他多留意几分。 陈忠笑道:“元庆,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咱们当家的时候了。此战,咱们可谓是战果丰厚啊。哈哈哈。” 张盘也满脸喜色,“元庆,咱们不仅有扈尔汉这镶黄旗的大主子,还有十几个真奴,百来号汉军旗士兵俘虏。真奴首级还有几十颗,汉军旗的首级更是有百多颗。你还有那个后金王族雅尔海。这次,咱们可真的赚大了。” 李元庆笑了笑,“这都是咱们兄弟三人同心协力的战果,也算对兄弟们和麾下百姓们有交代了。就是不知现在将军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起毛文龙,张盘和陈忠也有些神思,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和李元庆能有这般遮天的战功,主要是李元庆另辟蹊径,深入敌后,加之运气非常不错。 镇江区域,不仅有岳托镶红旗的势力存在,还有莽古尔泰正蓝旗的大股兵力,毛文龙即便有战果,也很难跟三人相提并论。 张盘道:“元庆,关于此战咱们报功,依你看,咱们是先向朝廷报功,还是先向将军报功?咱们现在就在觉华岛东侧,要赶去觉华岛,用不了一个时辰。” 陈忠显然也对这个问题非常纠结,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沉思良久,忽然一笑,“我们是朝廷的将官,也是将军的麾下。但首先,我们是将军的麾下,没有将军,就没有今日的我们。要报功,自然要先向将军报功。” 坦白说,依照此时的地理位置和大环境形势,李元庆三人,直接去觉华岛,向朝廷报功,效果会好上不少。 辽西尽失,大明一片颓势,迫切需要这样的胜利来鼓舞人心,而觉华岛距离关内极近,八百里加急,一天一夜便能到达京城。 也就是说,如果此时三人去觉华岛报功,明天这个时候,这大胜的消息,便会摆在天启小皇帝的御案上。 三人便能如愿上达天听。 只不过,广宁军崩盘之后,毛文龙这广宁军副总兵,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广宁军的最高领袖。 广宁军十三万大军,就算正面崩盘,但总归会有些血性男儿,毛文龙大旗不倒,就是所有广宁军血性男儿的期望。 而具体到李元庆本人,是毛文龙,给了他带兵的机会,是毛文龙,给了他这个平台,否则,李元庆就算有天纵之才,也很难有施展的余地。 而此时,李元庆的根基长生岛,也是毛文龙为李元庆向朝廷争取而来,面对报功这种小诱惑,于情于理,李元庆更应该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有毛文龙在,李元庆便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若没有了毛文龙的庇护,以李元庆此战的功绩,就算能连升几级,升任游击、参将、副将、甚至是副总兵,但不过也只是一个花架子。 最重要的,若是那般,李元庆必将直接面对大明的文官集团,以及阉党势力。 此时,李元庆还未在长生岛扎下根来,若是这般被许多双眼睛盯上,很多事情,可就不美了,话语权,也会大大降低。 毕竟,此时在长生岛和广鹿岛,李元庆虽然只是守备职,但却是一言九鼎,谁敢反驳? 而若是直接与朝廷单线联络,那~,就算是总兵,却也要受到朝廷文官监军、皇帝官宦监军的双重掣肘,未必就能有现在的守备职实权更大。 再加之毛文龙本人,越级报功,背叛毛文龙的信任,没有丝毫价值。 张盘和陈忠都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对毛文龙忠心耿耿,他们就算有些想法,但听李元庆这般说,也只得迅速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张盘笑道:“元庆,即是如此,那咱们现在便赶去皮岛,跟将军报功。” 李元庆一笑,“自当如此。只是,此时时不我待,咱们必须加快速度。” 陈忠也笑道:“我去吩咐儿郎们快点划船,等赶去皮岛,咱们去喝将军的酒。” ************************************************************ 正文 第121章再临皮岛 ~~~~~~~ 三部先去长生岛,李元庆部主力留岛,再去旅顺口,张盘的主力也回师,而后来到广鹿岛,陈忠的主力也回到老营。 三人只带着两条大船,载着扈尔汉、雅尔海,还有这些真奴、汉军旗士兵的俘虏和首级,在三艘中船的护卫下,直奔皮岛。 抵达皮岛,已经是二月二十五日。 此时,经过了这近半年的建设,整个皮岛,就像是一个大渔村,房屋主体都是木制结构构架,以茅草覆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毛文龙家大业大,现在更是所有辽民的希望,他们的衣食父母,朝廷方面,对毛文龙的支持力度很有限,毛文龙本身也没有多少额外收入,只能不时从朝~鲜搞点银子、物资之类,补贴家用。 可朝~鲜国小民贫,又能有多少东西? 资源少,人口却越来越多,条件自然不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条件虽简陋,岛上居民精神面貌却不错,个个欣欣向上,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能力,在鼓舞士气、笼络人心这方面,李元庆还差着毛文龙几条街。 皮岛地势多山,有几处悬崖很陡峭,毛文龙的居所,位于一座小山的平缓处,可居高临下,俯览皮岛景色。 李元庆三人是毛文龙的心腹爱将,通报之后,不多时,便被人引领到了毛文龙的居所之前,正巧碰到张攀也过来汇报战果。 四人都是老熟人,一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阵寒暄。 从张攀的嘴中,李元庆三人也了解了毛文龙此次春季攻势的战果。 他们是两天前才回来。 毛文龙部主力在镇江西线的攻势,并没有取得多少收获,在镇江外围,便遭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东线由朝~鲜入境的偏师,战果还不错,一直打到了长奠堡一带,可惜,长奠堡周边,因为之前镇江守卫战时,已经被毛文龙放火烧的七七八八,此次出征,雷声大,雨点小,声势看似不错,但实际收货,并不是很多,只得了百来级鞑子首级,其中九成还都是汉军旗的杂役。 在前几天,毛文龙本欲集中主力,对镇江城发动总攻,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果断撤回了皮岛。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算命先生的高瞻远瞩,以他的阅历,自然不难看出,广宁防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固,见好就收,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不二法则。 几人寒暄一番,有亲兵来喊几人进去,毛文龙已经起来了。 来到室内,几人依次落座。 就算是毛文龙的房间,条件也十分简陋,甚至还比不上李元庆在广鹿岛老营的条件,家具都是简易的木制、竹制,摆在桌上的茶壶,也并不是大明高超技术的陶瓷,应该是朝~鲜某个小窑的地摊货。 李元庆心里也有些不平。 毛文龙堂堂一介总兵,辽海千里防卫的最高领袖,数百万辽民的精神领袖,竟然只有这样的生活条件? 莫说是朝中大佬,恐怕,就算连大佬们的看门奴才,都比毛文龙吃用的好。 更不要提,那些根深蒂固的辽地将门们了。 张盘、陈忠和张攀几人,倒是没有在乎这些细节,静静等候着毛文龙出来。 此时正值午后,毛文龙有午睡的习惯,他虽然才四十出头,但千头万绪的事务,上要面对朝廷,下要面对子民,他的压力极大。 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掀开里屋的布帘,笑着走出来。 他柔和的看着李元庆几人,笑道:“元庆,张盘,陈忠,你们过来了?” 李元庆几人赶忙磕头行礼。 毛文龙笑着示意几人起身,又令亲兵奉上了茶水,笑道:“说说吧。此次你们西线有什么收获。” 张攀刚才也没来得及问李元庆三人的收获,忙也看向了三人。 李元庆一笑,“让张大哥和陈大哥来说吧。” 张盘和陈忠其实早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听李元庆让他们两人说话,他们赶忙你一言,我一语,将此次南关、金州和渡口驿站之战,详细对毛文龙汇报了一遍。 毛文龙闻言,久久沉思不语。 张攀却简直要跳起来,“我说元庆,老陈,老张,你们几个,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后金的辅政大臣啊。竟然,竟然被你们给活捉了?” 李元庆笑道:“张大哥,我们这次只是运气好罢了。当时扈尔汉身边有一个牛录,还有数百汉军旗士兵,若不是他旅途劳顿,着急过河,我们还真没有办法。” 张攀‘啧啧’不断,“元庆,这可不只是运气的事儿。我若是你,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深入后金腹地。” 张盘和陈忠不由大笑,陈忠道:“老张,这就是本事。元庆的本事,咱们还用怀疑么?” 张攀笑道:“也是。元庆,下次有这种好事情,你可别忘了知会哥哥一声,哥哥也好跟着喝点汤水。” 几人都是大笑。 毛文龙这时已经从神思中回过神来,笑道:“元庆,你们几个很不错。某正思虑,如何给朝廷报功。你们可是解了我军的燃眉之急啊。走,咱们先去看看战果。” 几人簇拥着毛文龙,直接来到了船上,检查战果。 毛文龙单独和扈尔汉聊了一会儿,李元庆几人,便在甲板上,聊着最近皮岛主力的一些事物。 皮岛总体来说,发展势头很良好。 这段时日,又有近万军民来投,毛文龙的实力扩张不少,壮丁规模,已经超越了万人,但武器、铠甲和粮草,依然严重不足。 皮岛很小,长15里,宽10里,岛上植被也不茂密,安顿这些人,其实非常吃力。 毛文龙已经计划,继续他的蒲公英战略,过些时日,再将一部分将领‘分封’出去,占据周围岛屿,缓和皮岛主力的压力。 张攀也有了想去辽西岛屿的心思,笑着让李元庆给他推荐一个地方。 辽海的岛屿虽然不少,但最好的几个位置,长生岛,旅顺口,广鹿岛,已经被李元庆三人分了,这一来,条件好些的,这就是石城岛,大小长山岛和海洋岛之类的了。 李元庆笑道:“张大哥,石城岛,大小长山岛都不错,海洋岛和獐子岛,就有些远了。到时你我兄弟并肩作战,正好大干一场。” 张攀不由大喜,“我也看中了大长山岛。届时,咱们兄弟又能一起了。” 李元庆一笑,以张攀的资历,比张盘还要老,他要开口,不管哪个岛,毛文龙应该都不会拒绝,只是,不知道毛文龙肯不肯、舍不舍得放张攀外放了。 毕竟,皮岛这边,也需要张攀这种能真正干事的人。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毛文龙这才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神态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他走到李元庆身边,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我现在便回去,给朝廷写奏章。” 几人不由都是大喜。 毛文龙离去,几人气氛又轻松了不少。 张攀拉着几人,来到他的住处,令火兵整了几个菜,几人便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皮岛的资源实在匮乏,就算张攀拿出了箱子底的宝贝,也不过是几片腊肉,几条咸鱼,其他的,都是不知名的野菜乱炖,至于酒,也是铁山城里兑了水的最下等货,实在没有太多滋味。 张盘和陈忠两人条件其实和张攀这边差不多,吃喝都很尽兴,李元庆表面虽然挂着笑意,但心里,却是仔细思量,辽海要壮大,未来的东江集团要兴起,军事,只是一个层面,更重要的,却是经济。 以区区贫瘠之地,与后金全国对抗,对比还是太悬殊了。 即便在军事上能取得主动,但朝廷支援力度不够,早晚会出大茬子。 历史上,东江集团的覆灭,就是死在了一个‘穷’字。 喝完这顿酒,已经是天黑,这时,陈继盛、毛承禄这些将官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众人一见面,直接拉着李元庆几人来到了毛文龙的居所外,这般大功,晚上毛文龙请一顿酒,自是不可避免。 当夜,条件虽然不济,但就算一直克制的李元庆,也有了几分酒意,众人几乎把皮岛的存酒喝了个精光。 毛文龙也给李元庆三人有了亲口保证,至不济,也要为三人讨得游击之职。 ………… 张盘和陈忠还要再皮岛呆几天,但李元庆这边,却心事重重,便提前跟毛文龙告辞,离开皮岛,返回了广鹿岛老营。 到了这个程度,辽海之上,基本已经被毛文龙集团占据,在这片区域,也没有什么海盗之类,要说海盗,毛文龙麾下这些将领们,就是最大的海盗。 李元庆只乘一艘中船,却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要不是遇到了大风暴。 回到广鹿岛老营,张芸娘、渠敏秋、彩子这些女人都是大喜,李元庆这一出去,已经是一个多月,广鹿岛老营这边,全靠女人当家。 广鹿岛的条件自然要比皮岛好上不少,晚上,张芸娘亲自下厨,给李元庆炒了几个好菜,渠敏秋去温酒,彩子就在李元庆身边伺候。 温香软玉在怀,李元庆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广鹿岛这边,已经有很多人,都搬去了长生岛,房间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拥挤。 晚上,李元庆睡在了张芸娘的房间里,毕竟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妻子。 一番恩爱之后,张芸娘伏在李元庆怀里,小声道:“哥哥,陈家嫂子,还有几个月就快要生了,可奴家,奴家这里,为何,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 正文 第122章微服 ~~~~~~~ 李元庆不由莞尔,笑着把玩着张芸娘的小嫩鸽道:“芸娘,你今年还不到十七吧?生日又小。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个时代,女性生育的风险很大。 尤其是像张芸娘这般,不但年纪小,身子也太瘦弱,这时毕竟没有更为安全的剖腹产,万一碰到了难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元庆的意思,是想等张芸娘再大一点,身子完全长开,再去孕育下一代,会稳妥不少。 “哥哥,你,你是不是嫌弃芸娘?”张芸娘小身子微微颤抖,眼泪都流了出来,心悸的让人心疼。 李元庆忽然意识到,此时是明末,并不是后世,李元庆虽然和张芸娘有了夫妻之实,但两人却并未成亲,这又怎的能给张芸娘足够的安全感? “芸娘,你小脑瓜里想的什么?你是哥哥的宝贝。哥哥怎的能舍得不要你?”李元庆将张芸娘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用身体语言,让张芸娘安心。 “哥哥,芸娘,芸娘已经不小了。芸娘真的想给哥哥生个娃崽。”张芸娘用力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像只受惊了的小鸟。 李元庆忽然意识到,以后世的思维,在这个时代,并不一定行得通啊,孩子对女人的重要性,不亚于她的生命。 李元庆忽然也释然,此时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能养得起,开枝散叶,百利而无一害。 说一万遍,永远不如做一遍更为实在。 “芸娘,你想要孩儿,其实哥哥也很想,只是,咱们光说可不行啊。”李元庆笑着揽着张芸娘的纤腰。 张芸娘虽然年幼,但又怎的不明白李元庆意思,俏脸都要渗出水来,红的诱人,“哥哥,奴家来服侍你……” ………… 一觉醒来,李元庆只觉神清气爽。 这种高强度的战场生活,犹如时时都处在火山口上,女人,就是最好的调和方式。 这也让李元庆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想要让麾下儿郎们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女人,就是最好的笼络方式。 此时,李元庆麾下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女人,让麾下儿郎们组成家庭,家庭的责任感,也能更快的催使他们成熟,未来长生岛也需要更多、更坚固的新鲜血液的补充,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的父辈,为李元庆效力,他们,自然也会为李元庆和他的后代效力。 只是,此时长生岛还处在建设过程中,广鹿岛这方面,也没有足够的房屋和基础设施,加之,这种事情涉及的方面实在太多,稍有不慎,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李元庆也只能仔细思量,慎之又慎后,再做决定。 此时,李元庆本部大部都留在了长生岛,广鹿岛老营这边,以老弱妇孺居多,也没有太多军务,但最重要的铁匠铺,却还留在这里。 陪几个女人吃过了早饭,李元庆直接来到了营地后面山坡上的铁匠铺。 多日没有回来,铁匠铺已经大变了模样,从山坡下一直绵延到半坡上,足有一里多,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村落。 虽然建筑都是木制、竹制,显得很简陋,但来往匆匆的人流,和不时冒出的浓烟,却显示着这里充满了生机。 李元庆回到广鹿岛,并没有大张旗鼓,除了家里的几个女人,也就一部分守卫士兵知道。 李元庆也想看看,现在铁匠铺这边,到底是怎么个工作情况,便没有贸然,微服私访。 根据李元庆之前的命令,铁匠铺的防卫工作,仅次于李元庆的家眷,是广鹿岛老营防卫的重中之重。 来到山坡下,便看到入口处,有十几名士兵正在来回巡视,神情肃穆,一丝不苟,严格保持着铁匠铺与老营的距离,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李元庆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新兴的军事力量,在这方面,的确比陈旧的军事体系更为向上。 主要是这些士兵们吃过了苦头,便会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若有人敢玩忽职守,等待他们的不仅是军纪的严惩,甚至,会被直接驱除出队伍。 在辽海之上,如果那个人被李元庆驱除了,恐怕也没有人再敢接收他们,除了饿死,他们就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好在,这些李元庆一手带出来的士兵们,暂时没有人让他失望。 李元庆独自一人,慢悠悠溜达到了入口之前,顿时引起了士兵们的警觉。 “站住。干什么的?这里是机密要地,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领头一个小旗大步迎了出来,阻挡在李元庆面前。 此时,李元庆戴着厚厚的兔皮帽,只露出两只眼睛,这小旗一眼没认出来。 但他刚走到李元庆身前,忽然一个机灵。 主要是李元庆身材高大,在之前的操练中,一直身处第一线,与所有士兵们朝夕相处,士兵们没有人不认识自家主将。 眼见这小旗就要跪下行礼,李元庆忙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我是微服私访,不要惊动其他人。” 这小旗又兴奋又激动,“大人,那小的这便为您引路。” 李元庆一笑,“我制定的规矩,我自然要带头遵守。你不用忙活,告诉士兵们,我是去找活的苦力。” 小旗不由一愣,苦笑道:“大人,苦力找活也不能进入里面。必须审查后由徐爷和杨老爷子亲自挑选。” 李元庆不由无语,只得道:“好吧。你带我进去。急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有了这当值的小旗帮忙,李元庆顺利进入了铁匠铺。 铁匠铺的山下,都是一些仓储和民夫,他们有的在晾晒干柴,有的则推着独轮车,朝山上运送柴火,一切井井有条。 看到李元庆过来,许多人都露出了警惕之色,毕竟,像李元庆这种身材,这种打扮,想不引人注意,都不可能。 片刻,一个匠户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迎了上来,“这位兄弟,此处是机要之地,闲杂人等,不得乱入,否则,可是要遭到军纪处分的。” 到了这般,李元庆也不能再微服下去,笑道:“你去把徐良和杨老爷子叫来,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这?”这中年匠户一愣,显然并不想执行李元庆的命令。 李元庆与士兵们极熟,但对匠户们,接触还是太少了,这些匠户们,绝想不到,日理万机的大人,会微服私访过来。 李元庆只得对这中年匠户亮了亮自己的腰牌。 这中年匠户又惊又怕,就要磕头行礼。 李元庆忙拉住了他,笑道:“不知者不罪。去吧。把徐良和杨老爷子都叫过来。我有事情找他们。” “是。大人。”中年匠户哪敢怠慢,赶忙朝着山上小跑过去。 不多时,徐良和杨老爷子便急匆匆从山上赶下来,他们还穿着‘工作服’,都是十分破旧的破棉袄,赶忙对李元庆磕头行礼,“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赎罪。”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徐兄弟,杨老爷子,最近工作怎么样?鸟铳的打制,可还顺利?” 李元庆一边说着,一边朝山坡上走。 徐良和杨老爷子赶忙跟在李元庆的身后。 杨老爷子解释道:“大人,鸟铳的打制还算顺利。按照现在的规模,整个铁匠铺,一月可打制合格的鸟铳120杆左右。大人,主要是咱们现在极度缺乏原料,不论铁料还是煤炭,都很缺乏,人力倒是不缺。但速度只能维持在这般。” 李元庆点了点头。 辽海物资匮乏,之前,大部分的东西,都要从辽地本土购进,但此时,后金占据了全辽,广鹿岛这边,便只能从登莱和朝~鲜,购进必需的物资。 这一来,无论是人力还是成本,都要高上不少。 “这个问题,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两位,这里有多少打制好的鸟铳?咱们去看看。” 徐良忙道:“大人,您请这边。” 很快,三人来到了山坡中央的一块平地。 东面盖了几排平房,十几名士兵正在来回巡视。 李元庆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遮挡,这些士兵们看到李元庆过来,赶忙磕头行礼,兴奋异常。 李元庆笑着同他们摆摆手,“儿郎们辛苦了。今日,即是我来到这里,那中午,咱们便一起吃顿好的。我请客。” 这些士兵们不由大喜,跪倒一片,磕头不止。 李元庆笑着让他们各就各位,和徐良、杨老爷子一起,来到了存放鸟铳的库房。 库房不大,只有百来平方,四周堆满了木架,一支支鸟铳,被精细的油纸包裹着,码放的整整齐齐。 李元庆随手取过一杆,揭掉油纸,仔细观察。 这鸟铳与之前徐良带去长生岛的那两杆,相差无几,但却更为精细,一看便是经过了仔细的打磨。 李元庆将手指伸进铳管里,仔细探查,周围都是光滑无比,虽比不上后世机械的水平,但在这个时代,以纯人工而言,质量已经是相当的高了。 在枪托尾端,还分别刻着两个小小的名字,下方还有两个独特的小红印。 李元庆仔细端详,一个是徐良的名字,另一个是杨老爷子的名字杨沛福,红印应该是他们两个各自的代表符号,就像是文人的宝印一样。 李元庆打开火门,里面虽然擦拭的很干净,但有很浓的火药味道,明显是经过了试射。 “徐兄弟可敢再为我试铳?”李元庆笑眯眯看向了徐良。 武器是士兵们的命,也是李元庆最根本的根本,即便一切流程,李元庆都找不出纰漏,但对最后的效果,李元庆依然不敢大意半分。 ***************************************************************** 今天早上还没睡醒,小船便被亲戚叫去喝酒,从九点多去,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过年就是这一点最悲剧,最关键小船还不甚酒力。 不过今天小船心情不错,应该可以保持一段时间。 月底了,小船也该努力了,明天开始会尽量保持3更状态,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23章资源最大化利用 ~~~~~~~ “啪、啪、啪……”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鸟铳嘀鸣,徐良一共试射了二十多杆鸟铳,除了有一杆,因为铅弹没有夯实,出现了哑火,重新填弹夯实后正常,其余的鸟铳,都没有任何异常。 李元庆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让徐良继续试射下去。 像这种机械的东西,出现故障,也是在所难免,哪怕是后世精密的电子仪器,高端汽车,也会有一些小问题,李元庆也可以接受,但这些问题,必须在可控的范围内,绝不能出现重大隐患,比如炸膛,危机到了使用士兵的性命,这是李元庆绝对无法容忍之事。 “徐兄弟,你们做的不错。”看着徐良紧张的模样,李元庆笑着表示了肯定。 徐良不由如释重负,刚才那杆鸟铳哑火,也让他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上。 人毕竟不是神,想要一点错误都不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若要因为一点小错误,就把人一棍子打死,这却也并不是可取之道。 士为知己者死。 李元庆的宽容,也更让徐良感动不已。若是在之前,广宁的军府库中,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就算徐良可以逃过一死,但一顿狠狠的板子,却是绝少不了的。 “小的谢大人宽容。”徐良重重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杨老爷子几人也是一起跪倒在地上。 “大人,小的还是有些着急了。若是能再耐住些性子,应该可以做的更好。”徐良跪在地上,恭敬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扫视他们一眼,这才将他们挨个扶起来,缓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其实不是你们着急,还是我太急了啊。” 李元庆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从今日起,铁匠铺不要再追求任务的数量,而是要从最基础的质量做起。我军现在物资匮乏,便更要珍惜利用已有资源。这样,铁匠铺的任务。” 李元庆想了一下,“主要还是以鸟铳为主,每月的定量,便定在80杆吧。这80杆,你们可保证不出一点茬子?” 说完,李元庆扫视过众人。 徐良和杨老爷子相识一眼,不由都松了一口气,120杆的任务,他们着实是有些压力,主要还是原材料不足,在广宁城时两天功夫就能达到的过程,到这里却要三天甚至五天。 李元庆一下子缩去了40杆的任务,他们压力顿然骤减。 徐良赶忙磕头道:“大人,80杆,小的可用项上人头担保,必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杨老爷子也磕头,却道:“大人,80杆的任务小老儿完成没有问题。可不知,那奖金……” 李元庆一笑,“铁匠铺的工作,是我未来长生营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饷银汇聚的核心。此时非战时,所有一切工作的评定,都是以质量为主。只要你们每月可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必不吝惜赏赐。” 杨老爷子不由大喜,“多谢大人恩德,小老儿必尽心为大人效死。” 徐良也露出了喜意,连连对李元庆磕头。 “呵呵。都起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吃饭了。走,去饭堂,我请客。” 众人不由大喜。 ………… 饭堂在老营,距离铁匠铺不远,一般时候,这些在铁匠铺工作的匠户和工人,早饭在饭堂吃,中饭和晚饭,则是要饭堂那边的壮女们送过来,因为要赶时间加班工作。 今日,李元庆过来,便给众人暂时放了个小假,除了留守当值士兵,剩下所有人,中午都去饭堂吃饭。 此时广鹿岛这边,粮食虽已经有些短缺,但李元庆发了话,负责饭堂的壮女们自然要这些人吃饱,饭菜分量都加的很足。 在华夏的文化里,饭桌上谈请事情,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除了鸟铳,李元庆也仔细咨询了徐良和杨老爷子,关于长枪、铠甲,以及短刀等各种兵器的制作工艺和时间。 之所以给铁匠铺这边,减少鸟铳的制作量,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主要原因,除了物资不足,还有很大的原因,是李元庆麾下青壮人手不足。 此时,满打满算,李元庆麾下的青壮丁口,刚在千人出头。 战兵序列,已经不足千人,朝廷那边,报功的封赏还需过段时日,毛文龙那边,青壮也不会这么快就拨下来,毕竟,李元庆现在只是守备职,千余的青壮数量,已经不少了。 即便李元庆是毛文龙的爱将,这些事情,还是不好太过觊觎,包括陈忠和张盘也是一样。 如此,铁匠铺这边产能太盛,反倒是一种浪费,倒不如留出一些精力,用来制作长枪、铠甲、短刀这些兵器。 火器化虽然是未来战争的主流,但在此时这个时代,受制于科技树的发展程度,却也并不能一味追求火器。 即便是在二战时,小鬼的枪头上,也都装着刺刀。 后世也有调查研究表明,小鬼子在战争中,刺刀肉搏的数量,甚至高过全火器对战的数量。 此时,李元庆这边最主要的敌人,就是后金的八旗铁骑。 单以基础火器化的鸟铳兵,去对阵这些经验丰富、骁勇善战的职业战士,还是太过托大了。 在鸟铳兵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防护,保证他们可以安全输出,相辅相成。 如此,最适合的保护兵种,就是长枪兵了。 进可攻,退可守。 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利用部队的现有资源。 只是,铠甲方面,没有太大问题,但在长枪和短刀方面,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具体讨论、完善。 长枪的尺度,到底以多少为妙?短刀,又该如何设计? 李元庆也想去部队一线,与士兵和军官们仔细探讨之后,再做决定。 古人言,‘兵不在多而在精。’ 此时这般条件,不论是李元庆还是毛文龙本部,资源都实在太有限。 就如同后世的岛国,必须要资源最大化利用。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又带着徐良和杨老爷子,视察了铁匠铺的几个打铁炉和煤炭、柴火仓储,一切都井井有条。 李元庆也有些诧异,正巧碰到渠敏秋过来检查工作,这才解开了疑惑。 原来,之前张芸娘和渠敏秋已经经过了仔细分工,张芸娘负责统筹全局,渠敏秋负责找补遗露,这铁匠铺,张芸娘不懂,一直都是渠敏秋来安排。 渠敏秋之前便掌控广宁的张氏宝丰堂,管理经验丰富,她用她商人的那一套,来管理铁匠铺的工作,效果自然非常不错。 这其实就像后世早些时候的国有企业和第一批私人新兴企业,盈利模式的不同,注定效率也有很大不同。 国有企业,因为有政策的扶持,好点坏点,铺张点,浪费点,都有国家来买单。但私人企业因为盈利的问题,必须要保证老板赚钱,所以在管理上会更加严格,更加牢牢控制成本,效率自然会有提高。 到后来市场化之后,这种区别,才逐渐变小。 像是这些匠户们,在广宁军府库工作的时候,各种原材料虽然不缺,设备也很先进,但却不能保证他们个人的利益,‘出工不出力’的状态,便不能避免。 而此时在广鹿岛的铁匠铺,资源虽然有限,设备也不够先进,但李元庆却能保证他们本身的利益,他们自然也会更加努力,做出好的产品,来赢得李元庆更多的财物赏赐。 这就等同于李元庆率先将广鹿岛的铁匠铺,进行了私有化改革,即便订单是由他自己来定。 离开铁匠铺,回到住处已经是晚上。 按照‘轮流制’,今晚李元庆要歇息在渠敏秋这里。 广鹿岛虽然条件差些,但渠敏秋的生活习惯,仍然很精致,她亲自去炒了几个小菜,又给李元庆温了壶热酒,这才在藕儿的服侍下,和李元庆共进晚餐。 坦白说,虽然李元庆是纯正的泥腿子出身,却也很享受渠敏秋这种带有一丝小资情调的小日子,一顿饭吃的舒服而又惬意。 晚上,例行完工事,交了公粮,躺在渠敏秋温暖的被窝里,李元庆这才有时间,跟渠敏秋说些私密的悄悄话。 “敏秋,你大哥那边有消息了么?那批粮草,什么时候能过来?”李元庆搂着渠敏秋的纤腰道。 渠敏秋虽然已经‘丧身’在广宁城张家大院的那场大火,但她却一直以广鹿岛豪族的另一个身份,与渠家保持着联系。 这也是李元庆刻意而为之。 辽海毕竟资源太有限,渠家这种豪商虽然不地道,但在讲究信誉的这个时代,他们的信誉还是不错的,再加之他们胆大,只要有银子赚,什么事情都敢做。 李元庆也需要他们,为己方提供一些基础的交换。 渠敏秋道:“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现在还不到下新粮的时候,渠家存粮不多,还要先供应那边。元庆,我估计,可能要到3月底,或者是4月初,大哥那边才能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渠家首先要保证老主顾,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与那些大头相比,李元庆这两万两银子的货,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此时,已经是二月末,再撑一个多月,李元庆这边有些难处,但却还不至于不能坚持。 “对了,敏秋,我的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李元庆麾下识字的人不多,商老六识几个字,但做账明显牵强,渠敏秋来到广鹿岛后,这些工作便都是由她来做,也是能者多劳,毕竟是李元庆的禁脔。 渠敏秋想了一下,轻轻咬了咬嘴唇,“元庆,现在你这边,只有两万一千多两银子了。若支付了此次粮食交易,就只剩下不足三千两了。” *************************************************************** 正文 第124章紫禁城 ~~~~~~~ “元庆,这些时日的主要开支,都是在铁匠铺这边,购买生铁、煤炭,就花去了七八千两。还有之前伤亡将士的抚恤,也有两千多两。还有长生岛这边的建设,广鹿岛这边的生活物资,修补船只……” 渠敏秋仔细对李元庆解释了这段时间的资金流向,每一笔都有详细记录可查。 但虽然渠敏秋已经做得足够细致,可李元庆还是一阵头皮发麻。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此时,李元庆麾下已经一万多口子人,每天吃喝拉撒,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干,都要几百两银子的基础开销,更不要提,这段时间,李元庆这边出征不断,虽看似都打了胜仗,但损失却也不小,关键是李元庆还没有获得真正有价值的战利品…… 如此只出不进,就算是一座金山,也刚不住啊。 李元庆原本以为之前的积蓄,还能再维持些时日,但现在来看,铁匠铺这边工作不能断,长生岛新营的建设,也不能断,治下人口,每天也都要吃饭,士兵们也不能中断了每日的操练,这一来,李元庆实际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财政赤字,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他娘的。”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本来以为自己是个抵实的小老板,却哪知,这点钱还不够还银行的贷款。 “元庆,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要不,你先拿去用吧。先度过这段危机再说。银子咱们可以再慢慢赚。”渠敏秋不忍李元庆神伤,充满母性光辉的将李元庆搂在怀里。 嗅着渠敏秋身上熟悉的香气,李元庆有些陶醉,思维却更加清明,“敏秋,你这钱不能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放心吧。这些事情,我有办法解决。” 说着,李元庆翻身将渠敏秋压在了身下,“敏秋,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还是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渠敏秋本来还想再劝劝李元庆,但片刻之间,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凭着本能轻轻娇呼…… ………… 京师,紫禁城。 今日,阳光不错,天气已经渐渐开始回暖。 御花园的湖边,有一艘半人高的精致木制楼船,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就等着试水航行了。 本来,天启小皇帝朱由校已经来到了湖边,要为他亲手建造的这条宝船,举行一个盛大的试水航行仪式,但魏忠贤这边接连几道消息,让天启小皇帝直接一脚把宝船揣进了水里,踢了个粉碎,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知道出了大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生怕犯了皇上的什么忌讳。 天启小皇帝登基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喜好木工,孩童性子不减,但他本性宽厚,对人和善,对太监、宫女们,也不是太过苛刻。 但今日,皇上连自己花费了一个多月心思,精雕细琢的宝船都踹碎了,谁又不开眼,敢犯他的晦气? 天启小皇帝怒气冲冲的来到御座上坐下,怒视魏忠贤道:“大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天下,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天下?这江山,还是不是吾的江山。他们还是不是吾的臣子?” 因为客氏而上位的魏忠贤,此时,已经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所谓秉笔太监,就是可以代天子批红。 大明帝国两京一十三省,万万里河山,三品以上大员的任命,魏忠贤都可代天子执笔。 朝廷重臣、锦衣卫所有核心奏折、密报,都需先呈到他这里,再上奏与天启小皇帝。 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但此时,即便是自诩对天启小皇帝性子了解极深的魏忠贤,也从未见过小皇帝发这么大的火,赶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皇上,皇上切勿生气,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奴婢可是万死莫赎啊。奴婢想,或许,或许解大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就在刚刚,魏忠贤收到了消息,内阁提出的新任辽地经略、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人选,宣府巡抚解经邦,几天内,接连第三次上书,以自己年迈、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朝廷的提议,请求告老还乡。 辽事崩盘,天启小皇帝本来就怒火攻心,焦头烂额,哪里能想到,像解经邦这种历事三朝的老臣,竟然给他撂了挑子。 这让他天子的颜面何在?这让他的辽地怎么办?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哼。吾就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曾把吾放在眼里,把吾当个孩子戏耍。呵呵。很好。很好。他们真的以为吾不敢杀人么?” 毕竟是天子,太祖朱元璋的后裔,天启此时虽然年幼,小脸上稚气未脱,但天子之威,就算是魏忠贤,也被吓得一哆嗦。 思虑片刻,魏忠贤赶忙磕头道:“皇上,依奴婢看,辽事已是如此,解大人虽是老臣,但未必就能扭转辽地危局。他这倒也不是故意推脱,而是怕误了皇上的大事,误了大明的基业啊。” 魏忠贤今年已经五十出头,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绝对是仪表堂堂、远超越常人的美男子。 否则,也不可能轻易勾搭上心高气傲的客氏。 此时,虽然已经老迈,身材有些佝偻,但魏忠贤的身上,却自有一种沉着如山的气质。 此时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对自己的长辈撒娇。 天启小皇帝看了魏忠贤一眼,微微一愣神。 他虽然年幼,可绝不傻。 说起来,天启小皇帝的命运极为悲催,年少时,母亲早亡,因为其父光宗不受爷爷万历待见,备受冷落,又受继母李选侍欺凌,孤单的生长在深宫里,孤苦伶仃。 好不容易熬到了爷爷万历临终前,明确他为皇太孙,但其父光宗上位29天便亡,他又成为了群臣们的‘玩具’。 此时终于登基了,大权在握,但整个大明,早已经不似往昔繁盛,辽东女真,北线蒙古,西南奢家,都是蠢蠢欲动,而大臣们,结党营私,腐化堕落,变着法子,在他面前变戏法,最关键,连老天爷也喜欢跟他开玩笑。 他的视线,只能局限在这红砖碧瓦之间。 “大伴,照你这么说,这解经邦不但不该罚,还该赏么?”天启小皇帝冷冷的看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听天启小皇帝的语气,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启毕竟年幼,性子又醇厚,只要他最大的怒气消了,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这也是魏忠贤的精明之处,先报忧,把皇帝拉到他身边来,再利用他的手段,逐步控制皇帝的情绪。 “皇上,解经邦当然有罪。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解经邦推辞天子旨意,必当厚罚。但眼下,咱们还是该先想办法,解决辽地的问题。这才是主因那。” 天启小皇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明白,魏忠贤所说,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大伴,依你看,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这些鞑子,当真有这么骁勇么?他们难道不是人,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看着孩子般的天启,魏忠贤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仔细解释道:“皇上,鞑子当然不是怪物。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人。只不过,他们一直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常年与野兽为伴,环境使然,他们比我们大明的士兵,要骁勇很多。但他们却并非不可战胜。当年,戚帅,李帅在时,他们不就老老实实的为我大明戍边么?” 听魏忠贤说起了戚继光、李成梁,天启小皇帝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神往。 若有这两位大员在,他又何愁他的江山如此凋敝?区区建奴小丑,也敢踩着鼻子上脸? “大伴,吾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大明,需要像戚帅、李帅一样的人物,镇守辽地。方才能压住这些可恶的建奴。” 魏忠贤欣慰的点了点头,“皇上,正是如此。可惜,我大明,现在并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说着,魏忠贤也有些神伤。 他这一辈子,可谓也是饱经风霜,年轻时家贫,不得已之下,选择了切断是非根,入宫当了太监。 可他自视甚高,阅历丰厚,登上现在这个位置,他也想帮天启小皇帝做些事情,帮他自己做些事情。 顿了一顿,魏忠贤又道:“皇上,辽地之事,万分复杂。老奴兴起已久,现在再想剿灭,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此事,咱们必须徐徐而图之,万不可操之过急。前辽东巡抚王化贞虽然有罪,但经略熊廷弼更是罪不可赦。广宁围城之时,王化贞已经派人去向熊廷弼求救,可熊廷弼坐拥数万大军,却没有半分发兵的意思。之后,广宁城破,王化贞与熊廷弼在大凌河相遇,那时,双方加起来,尚且有数万大军。王化贞提议反攻广宁,可熊廷弼不但将王化贞奚落一番,而且转头就走。导致广宁战事,再也无法收拾。” 天启小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王化贞是魏忠贤阉党的人,魏忠贤自然要为王化贞开脱,而熊廷弼虽然是他爷爷万历爷的信臣,但熊廷弼性子狭隘,不能容人,此次广宁之战,熊廷弼要背负上多半责任。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熊廷弼自多年前,便已经被盖上了‘知兵’的大印,但在广宁之战中,就算他与王化贞有矛盾,就算王化贞的策略存在重大失误,但他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王化贞犯错误,导致辽西尽失,十三万大军覆灭,数十万辽民流离失所。 王化贞是因为他本身能力确实有问题,而熊廷弼这边,却就是个人原因了。 如此,谁的危害更大,自然一目了然。 “大伴,依你之见,此时该怎么办?”天启小皇帝又将话题抛给了魏忠贤。 魏忠贤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却传来侍卫的高呼,“报~~~,辽海八百里急报。大捷,大捷啊。” **************************************************************** 呵呵,说点有意思的吧。 也是小船求教骨灰级明史粉丝,1,天启小皇帝究竟有没有能力?2,魏忠贤此人到底如何?他到底是不是史书上说的,祸乱后宫,鼠目寸光。 欢迎在书评区留言,与小船一起探讨。 正文 第125章验功 ~~~~~~~ 这些时日,关于辽地的奏报,就像雪花一样,一卷一卷朝着京师飘过来,天启小皇帝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到奏报心里就发虚。 此时,虽然外面侍卫的声音,由于极度兴奋而有些变形,但天启小皇帝还是听清了最后两个字,是捷报,而且还是大捷。 天启小皇帝的眼睛中已经遮掩不住的兴奋之色,就想要跑出去,抓住这个侍卫好好的问一问,到底是个什么捷报? 到底是哪里的捷报? 可他毕竟是皇帝,大明之主,百官之主,万民之主,而且,魏忠贤就在身边,天启小皇帝也不敢贸然,做出违背天子礼仪的动作,否则,那些大臣们,又要哭爹喊娘,给他上一个月的祖训课。 只是,他虽然挺直了身子,小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睛,却是止不住的朝门外瞟,心道,“这些侍卫平时不是都挺麻溜的嘛?今天怎么动作这么慢?” 魏忠贤也有些诧异。 这些时日,辽地事危,朝廷的奏章确实比往日多了不少,可不是哭穷,就是上吊,要么就是某某地又失守了,哪里会有捷报? 他老人家在司礼监首座的宝座上,时日也不短了,可至今,尚未亲自体验过,捷报这种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而且,魏忠贤也相当了解底下这些将领们的性子,吃喝嫖赌,行家里手倒真是不少,但论能打仗,能打胜仗的,却是寥寥无几。 尤其是有人喜欢虚报,杀良冒功,他魏忠贤虽然没了卵子,但对这种事情,却也很难容忍。 外面兴奋的呼喊,让周围这些太监、宫女们,也是一阵低声引论纷纷。 魏忠贤咳嗽一声,冷冷扫视周围一眼,“肃静。来人,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两个小太监,赶忙急急奔出了门外。 天启小皇帝性子是仁厚,但这些小太监们的顶头上司----魏公公,脾气可不好。 谁又敢触了魏公公的眉头? 不多时,两个小太监便引着一个侍卫急急跑进来,这侍卫太着急,一下子趴倒在地毯上,两个小太监赶忙把他扶起来,他连连磕头,“皇上,是大捷,大捷啊。” 天启小皇帝终于有了问话的机会,他也顾不得魏忠贤还在场,忙快步走到了这侍卫之前,蹲下了身子,“来人,给他倒碗水。你不要急,慢慢说。” 魏忠贤这时也看明白,这恐怕不是伪报,否则,这侍卫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赶忙匆匆来到了皇帝身边。 这侍卫眼见皇帝居然就在他眼前,更为兴奋,话却说得更不利索了,“皇上,是,辽,辽,辽……” 天启小皇帝也急了,赶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 这侍卫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对他动粗,愣了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忙道:“皇上,是,是辽海皮岛毛军门的捷报。毛军门麾下将领张盘、陈忠、李元庆,在此次广宁战事中,深入敌后,生擒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后金王族雅尔海,还有近百级真奴首级,现在,人已经被到了南门。兵部已经带人前去查验,已经确认无误。” “扈尔汉?扈尔汉?大伴,这名字,这名字吾怎么这么耳熟呢?”听到兵部已经去验功,天启小皇帝也放下了心,却忽然发现,扈尔汉这名字,不是一般的耳熟,忙问身边的魏忠贤。 魏忠贤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后金对大明的顶层架构,了如指掌,大明对后金何尝又不是? 只不过,鞑子野蛮,名字低俗,很是拗口。 但常年代天子批红的魏忠贤岂会不知? 当年,在沈阳城下,连败大明总兵贺世贤、尤世功者,便正是这镶黄旗的权贵扈尔汉。 去年沈阳攻势之时,正是他魏忠贤上位之时,因此,对这一段,他记得尤为深刻。 “皇上,若奴婢没有记错,这扈尔汉,正是老奴的心腹,五大臣之一。皇上,此次真是大捷啊。” “哈哈、哈哈哈……” 天启小皇帝不由一阵大笑,多日积攒下来的幽怨,瞬间一扫而空,忙道:“大伴,现在人在南门。咱们现在就看看吧?吾要亲眼看看,这些狗鞑子,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魏忠贤的心情也轻松下来。 他虽然深受小皇帝的信任,但大明的文官集团,就像是一条条饿狼,恨不得生食他的血肉,他们从未有一刻,放弃对他的攻击。 虽然有圣眷的庇护,但辽地之危,就像是一根倒刺,深深扎进魏忠贤的心底里。 这也是文官集团攻击他的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为何大明社稷事危?那不是因为朝中有妖孽么? 这妖孽是谁? 还不是他魏忠贤么? 但现在,辽地竟然有捷报传来,还是生擒后金辅政大臣的大捷,魏忠贤只感觉神清气爽,他倒想看看,到明日朝会之时,那些书呆子,一个个该是什么表情?又该用什么,再给他套大帽子。 不过,魏忠贤究竟老谋深算,欣喜了片刻,他便已经冷静下来。 肉已经在嘴边了,还怕它飞了? 眼下,是该如何将这块肉运作起来,让它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顿了片刻,魏忠贤道:“皇上,这真是天佑我大明啊。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必须稳妥而后行。您这些时日,太过劳累,还是要先保重龙体。奴婢现在便去兵部查验,稍后再来给您汇报。” 天启小皇帝有些丧气,但他明白,魏忠贤说的,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得道:“大伴,你要速去速回。” “是。奴婢谨遵圣旨。” ………… 片刻之后,魏忠贤便在数十名太监、侍卫的陪同下,直奔南门。 等魏忠贤一行人赶到,报捷的队伍刚刚进城门。 此次毛文龙方面报功的人选,正是陈~良策和陈继盛的亲兵牛二,看到一位被人群簇拥的紫色蟒袍的大太监过来,队伍里几十人都慌了神。 还是兵部的那些老油子反应快,赶忙对魏忠贤施礼,“臣等见过魏公公,魏公公吉祥。” 此时,朝中文官诸党虽然已经对魏忠贤恨之入骨,但在大面上,敢直接给魏忠贤甩脸子的,也就是那几个大佬,兵部的这些小官僚,怎敢不买魏忠贤魏公公的面子,活腻了? 看到兵部官员都这般恭谨,陈~良策、牛二众人赶忙跪倒在地上,“卑职等见过魏公公。” 若是平日,对待这帮泥腿子,以魏忠贤的身份,真是看都不屑看一眼,但此时,他却和颜悦色,露出了最温和的笑意,笑道:“你们是辽海皮岛毛军门的麾下?” 陈~良策赶忙本能的点点头。 魏忠贤柔和一笑,“不错。不错。果然都是好汉子。” 陈~良策众人都有些发蒙。什么意思?大名鼎鼎的魏公公,号称是朝中最难接触的人,竟然当面称赞他们是好汉子? 来时,毛文龙还亲自嘱咐他们,到了京师,一切要小心行事,但这一切,似乎,似乎有点太顺利了吧? 魏忠贤何等精明? 自然明了这些泥腿子的心思,片刻,他一笑道:“扈尔汉人在哪里?杂家有皇上口谕,现在便想去看看他。” 兵部的人和陈~良策哪敢阻拦,赶忙将魏忠贤引到了队伍后面,关押扈尔汉的囚车里。 扈尔汉身份非同寻常,加之他年纪又大了,毛文龙也怕他路上出了事情,给他条件的很优厚。 虽说是囚车,但比寻常的马车还要宽大一些,只是扯向都装上的铁栏杆,防止扈尔汉脱逃。 魏忠贤过来,陈~良策赶忙掀开了布帘子,将里面的扈尔汉露出来。 这些时日,扈尔汉虽然有些憔悴,但上位者的气势反而更胜往昔,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面前的魏忠贤,冷哼一声,直接不看他。 魏忠贤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便是奴酋的辅政大臣扈尔汉?” 扈尔汉冷冷瞥了魏忠贤一眼,“一个缺了卵子的老太监,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说话?” “大胆。” “掌嘴。” 魏忠贤身边的小太监们瞬间毛了,尖利的呼喝起来。 魏忠贤却微微一笑,“杂家自然是没有资格跟辅政大臣说话的。但杂家是皇上的奴婢,皇上要杂家跟你说话,那杂家便要跟你说话。辅政大臣,您说是不?” 扈尔汉冷冷一笑,并不看他。 身为后金核心人物,他当然明了,他的被俘,有多么重大的政治意义。 若是上来便示弱了,那可就不值钱了。 若是能坚挺着,说不定,还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以他和老奴的关系,若是交换,老奴应该会放弃一些利益。 最不济,到了最坏的程度,也能帮那个人铺点路。 这时,身后有两帮人急急奔了过来,一人是现任兵部左侍郎王在晋,他本来正在京师北大营视察防务,得到了这个消息,急急赶了过来。 另一帮,却是宫里的来人,虽然魏公公只出来了一小会儿,但天启小皇帝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派人来催促。 王在晋跟魏忠贤行了礼,也过来查看扈尔汉。 扈尔汉冷冷看着这一群人,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魏忠贤和王在晋此时心里已经都有了数,这种气势,寻常人可做不了假。 王在晋低声对魏忠贤道:“公公,此次真是大捷啊。” 魏忠贤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王在晋虽然不是他阉党的成员,但此人很精明,是个明白人,也有些能力,倒是值得拉拢。 顿了片刻,魏忠贤道:“王大人,您既然过来了,便再亲自查验一边吧。若是无误,咱们现在便带人进宫。” 王在晋知道这是魏忠贤在给他机会,只犹豫了片刻,便笑道:“是。” ************************************************************* 正文 第126章皇帝召见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 紫禁城。 天启小皇帝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扈尔汉,这个真正的鞑子,而且是鞑子贵族。 此时,扈尔汉已经被五花大绑,只有脖颈,能轻微活动。 天启小皇帝犹如看到了祖师爷鲁班的至宝,接连围着扈尔汉转了几圈,小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他来到魏忠贤身边,低声道:“大伴,这,这就是鞑子?看起来,跟咱们没什么两样嘛。” 魏忠贤柔和一笑,低声道:“皇上,此人便是老奴的辅政大臣扈尔汉,当年,贺世贤贺总兵,尤世功尤总兵,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天启小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眼前这个老鞑子虽看似没有伤害力,但他却杀死了自己的两个总兵,使得沈阳城失守,辽地崩盘,简直是罪不可恕。 扈尔汉也在打量着天启小皇帝。 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幼稚的孩童,如何能引领这一个庞大的帝国? 要让他指望他身边这老太监么? 扈尔汉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心中已然明了,就算大金大事不成,这块巨大的肥肉,也远非这个小孩子可以掌控,她必然要落入某个野心家的手里,比如…… “嘿~。大伴,你看,他在笑呢。他在笑什么?”天启小皇帝敏锐的观察到了扈尔汉这小动作,忙对一旁的魏忠贤道。 此时,魏忠贤已经达到了目的,安了皇帝的心,不过,这扈尔汉着实是太嚣张了,要不是明日朝会他还有些用处,魏忠贤都要冲上去,给这老鞑子一顿老拳了。 “皇上,他是蛮夷,怎的懂我大明的礼节?来人,把这条老狗带下去,好生看押。” “是。”片刻,有几个小太监过来,押着扈尔汉的身体,来到了门外。 门外有侍卫接应,否则,几个小太监,还真不一定能制住扈尔汉。 天启小皇帝虽有些不舍,但他是天子,自然不可能跟一个蛮夷的小奴酋呆太久,这不符合他的身份。 看着扈尔汉远去,天启小皇帝的小脸上强自恢复了威严,对魏忠贤道:“大伴,辽地经略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么?” 魏忠贤忙道:“皇上,此事要先由内阁商议,明日早朝百官讨论后,再做决定。” 大明是内阁制。 这是因为太祖朱元璋,很讨厌宰相这种东西。 凭什么他老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要由那些讨厌的文人来共享权利? 所以,老朱隐忍二十多年,借助胡惟庸案,一举废除了相制,改为内阁大学士制,只是,内阁阁老们只有‘票拟’之权,却再无决断权。 但即便这般,内阁阁老们依然有建议权。 尤其是皇帝年幼,像是此时,他们的权利虽不比宰相,但依然很大。 比如在新任辽地经略的问题上,魏忠贤即便有了人选,却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自己提出来,而是必须要经过内阁某位阁老之手,提出来,然后大家商议,再投票表决。 某种程度上,这种制度,与后世英帝国的内阁制,已经有了几分相似。 只是,诸多条件的限制,大明的内阁制,瑕疵、漏洞太多,很难形成有效的效力。 到了崇祯年,内阁阁老走马观花,恨不得几天就换一任,完全没有了任何权威性,也就名存实亡。 再到了满清雍正年间,军机处的设立,使得内阁完全成为了传声筒,笔杆子,不再具有思维,而是变成跟传递太监一样的职责…… 让这些满腹经纶的大佬,却做现在小太监做的事,不得不说,这是历史的悲剧。 但此时,只是天启年,内阁各位党魁、泰斗,就算不咋地,但依然有着很强的号召力和约束力,便是魏忠贤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绝不敢觊觎。 此时,听魏忠贤这么说,天启小皇帝缓缓点了点头,“这也好。不过,大伴,吾有两个要求。” 皇帝发了话,魏忠贤也不敢怠慢,赶忙跪地道:“奴婢遵旨。” 天启小皇帝想了一下,“第一,吾想见见,此次俘获这扈尔汉的几位功臣。张盘,陈忠,李元庆。” “是。奴婢遵旨。”魏忠贤赶忙磕头。 天启小皇帝可不傻,对于此次立功的三位将领,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启小皇帝看了魏忠贤一眼,有些冷厉的道:“宣府巡抚解经邦有负圣恩,贬为庶民,子孙皆永不录用。” “这……” 魏忠贤一愣,没想到小皇帝居然对解经邦如此怨恨,忙道:“皇上,子孙皆永不录用,这,这未免有失王道啊。可只处置解经邦一人便可。” 天启小皇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此人世受皇恩,但非但不思忠君,关键时刻反而给吾撂挑子。他的子孙,又会是什么好人?大伴,你不必再劝。旨意吾可处置其一人,但其子孙,朕永远不想在朝堂上看到。” 看到天启小皇帝竟然罕见的用起了‘朕’这个皇帝权威之词,魏忠贤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看来,解经邦注定要倒大霉了,非但把自己搭上,子孙也被牵连。 但魏公公与解经邦交情并不深,在明面上给他留点面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不再劝。 “还有。” 天启小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魏公公道:“大伴,通知内阁,即刻对有功将士的封赏进行商议,今晚,吾要亲自查看,不得有丝毫差池。” 魏忠贤知道这是天启小皇帝分外关切之事,不敢怠慢,忙恭敬道:“是。奴婢遵旨。奴婢这便去办。” 看着魏忠贤远去,天启小皇帝缓缓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御座上,脑海飞速旋转,这几位猛士要来京师见他,他要给他们准备些什么礼物呢? ………… 李元庆得到皇帝要自己觐见的消息时,正在长生岛的工地上忙活。 此时已经是三月初,泥地深处的小草已经开始长出嫩芽,枯萎的干树,也渐渐有了骨朵,远处的海面上,近海冰层也开始逐渐融化,春天就要来了。 虽然此时李元庆已经陷入了财政赤字,但各项事务,尤其是建设方面,依然是如火如荼的进行。 此次活捉扈尔汉、雅尔海之功,朝廷方面,无论如何,总归都会要有点银子拨下来。 而具体到长生岛和广鹿岛方面,李元庆现在主要的花费,就是铁匠铺的兵器打造和治下子民的粮草。 其余之事,能减则减,能不花银子,那就不花银子。 毕竟,这些基础建设方面,长生岛本身就有很多物产,加之大架子已经起来,倒不必再急于从外面购置材料。 至于人工,只要管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军队的封赏方面,李元庆却是耗尽了脑细胞。 即便可以以朝廷的饷银还没有拨付下来,作为应付,但李元庆明了,朝廷也不宽裕,即便可以对自己和张盘、陈忠有多赏赐,具体到部队一线,也很难有大作用。 而随着200多杆新式鸟铳装备到部队一线,李元庆这边的战力,也有了飞速的提升。 李元庆正准备,在周围找个目标,再狠狠做上一票,解一下燃眉之急,但皇帝召见,要马上进京,却是打乱了李元庆的计划。 “元庆,皇帝召见,这可是大好事啊。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啊。你为何还闷闷不乐?”商老六小心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笑道。 李元庆恍然一笑,“倒不是闷闷不乐,只是,千头万绪的事务太多了。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仗打完了,想休息几天,皇上又来抓我的壮丁。商大哥,长生岛这边的事务,必须要继续保持。渠家那边,我已经让敏秋催促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这两件事,你必须要牢牢盯着。” 商老六点点头,“元庆,放心吧,我知道的。等你从京师回来,这边的工程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咱们就可以搬过来了。” 长生岛虽然是大岛,但毕竟是海岛,每年都可能会遭遇到风暴,所以,岛上的建筑群,根基就尤为重要。 但一旦根基起来,具体到地面上的工程,那就简单了许多。 三月是万物生长之季,也是长生岛飞速建设之季,按照此时的天气条件,也是最好的建设时节。 不能亲眼看到长生岛的建设成形,李元庆有些遗憾,但天启小皇帝的召见,无疑是更为荣耀之事,也能让麾下所有子民,更加切身的感受到自己大人的影响力。 皇帝要亲自召见李元庆,他们的脸上,也感觉分外有光彩。 又嘱咐了商老六一些细节琐事,李元庆当即乘船返回了广鹿岛。 皇帝召见,自然非同凡响。 李元庆其实也非常想去京师,传说中的紫禁城,看看天启小皇帝,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 加之此次,不仅是李元庆,还有旅顺的张盘,广鹿岛的陈忠,都要一起去觐见。 李元庆也不能太过着急,总要与两人见个面,商议一下,再去皮岛见过毛文龙,才好启程。 消息是由觉华岛的水师传过来,李元庆的长生岛因为在辽海内侧,地利之优,率先得到了消息。 但旅顺的张盘,广鹿岛的陈忠,皮岛毛文龙本部,消息还要迟一些。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不便,信息不畅。 天启小皇帝说一句话,辽海毛文龙各部要得到消息,至少需要七八天,甚至更多。 好在天启小皇帝并没有给李元庆几人规定时间,李元庆这边的时间,还非常充裕。 *************************************************************** 正文 第127章黄金时期 ~~~~~~~ 人逢喜事精神爽。 加之春天到来,海面冰层融化,一路畅行无阻,让人身心更加顺畅。 李元庆和朝廷的信使,几乎是前后脚,来到了广鹿岛。 陈忠知道李元庆必定先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老营等候,兄弟两人虽然分开才几天,但一见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我说怎么今天早上老听着喜鹊叫呢。没想到朝廷这边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李元庆却知晓,朝廷的封赏,只是陈忠高兴的一个方面,不由笑道:“大哥,嫂子那边,也快了吧?” 陈忠嘿嘿直笑,喜悦之色根本遮掩不住,“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吧。元庆,幸亏芸娘和敏秋帮了大忙,要不然,哥哥可真是要急破头了啊。” 李元庆是泥腿子,但毕竟是穿越者,多少还有些后世的知识、经验,但陈忠,却是纯正的根正苗红的泥腿子,若不是李元庆改变了历史,恐怕,他这一辈子,可能都尝不到女人的滋味,更不要提,留下后代了。 此时,广鹿岛这边的条件虽不是太差,但陈忠的婆娘春娘,毕竟是原先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金丝雀,有些适应不了营地的简陋条件,尤其是她身子很弱,在怀孕后更为明显。 若不是渠敏秋从广宁带回来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帮助春娘仔细调养身体,张芸娘和渠敏秋也时常去和春娘作伴,调解她的心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哥,咱们兄弟,何分彼此?若嫂子帮我生个小侄儿,那便是我的大女婿。若生个小丫头,那就是我的大儿媳。”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一言为定。” 李元庆大笑着同陈忠击掌为誓。 大明九边将门集团,姻亲关系错综复杂,却也是连接彼此的最重要纽带。 对于这种事情,李元庆也不排斥。 就算在后世,门当户对,也是婚姻关系的最重要先决条件。 陈忠仪表堂堂,高大威武,春娘也是娇媚可人,基因摆在这里,加之李元庆与陈忠的关系,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会委屈了李元庆的儿子或是女儿。 两人谈笑间便定下了这件大事,也使得彼此间的关系更为亲密。 陈忠早就令人张罗了一桌好菜,预备了好酒,拉着李元庆便来到了他的住处。 但两人屁股还没坐下,有亲兵传来消息,旅顺的张盘刚好赶过来。 两人相识一笑,陈忠嘿嘿笑道:“就是张盘这性子,也稳不住了啊。” 两人赶忙去把张盘迎过来。 之前,张盘虽然与李元庆有些不大不小的不快,但经过了渡口之战,张盘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兄弟三人见了面,废话没有多少,直接就到酒桌上开干。 这顿酒从傍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三人都是酩酊大醉,畅快至极。 次日中午,三人一起乘船,直奔皮岛。 此时,广宁的全线崩盘,对大明而言,是不能承受之伤痛,但对毛文龙各部而言,尤其是辽南李元庆、张盘、陈忠三部而言,却是个绝佳的喘息机会。 老奴之所以拼命急急拿下广宁,是因为西面蒙古各部的异动,已经让他坐不住了。 来自黄金家族的林丹汗,岂能臣服与野蛮人出身的老奴? 他的数万部族,正在草原深处厉兵秣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揪住老奴的小辫子,来一下狠的。 广宁的失守,也让老奴彻底了结了后顾之忧,能有更多精力,先去收拾林丹汗。 这段时日,只要不是辽南的莽古尔泰和岳托抽疯了,短时期内,三部都没有大战事。 而只要老奴主力西进蒙古,皮岛毛文龙本部这边,也将会有更大的纵深活动空间。 毛文龙部,正迎来了最黄金的飞速发展时期。 大丈夫建功立业,只在今朝。 加之有扈尔汉的功绩在手,毛文龙诸部,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李元庆自然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 上次去皮岛,因为担忧内部协调问题,李元庆并没有在皮岛停留太久,也没有与毛文龙深谈,但此次,李元庆也有了充足的时间,与毛文龙仔细交流一下,关于本部未来的发展方向。 李元庆三人乘坐的是普通沙船,朝廷信使方面,却是乘坐的觉华岛水师的快船。 他们比李元庆三人赶到皮岛的时间,足足早了大半天。 毛文龙这时已经伺候完了朝廷的信使,亲自到码头上来迎接李元庆三人。 这让本部其他将领们,羡慕不已。 晚上,毛文龙摆开了盛大的宴席,麾下各部,把总以上军官,都可以参与。 这些人,大都是镇江时的老面孔,即便不认识,却也都与李元庆面熟。 此时,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已经是毛文龙麾下毫无疑问的顶梁柱、翘楚人物。 各级军官,只要是感觉资历能排的上号的,都来给三人敬酒。 对于这种人情,李元庆来者不拒。 张盘、陈忠两人,基本上也差不多。 都是自家弟兄,就算此时身份有所不同,但谁又能薄了谁的面子? 又是一夜宿醉。 次日中午,李元庆这才有了和毛文龙静心面谈的机会。 而陈忠和张盘两人,到现在都没有醒过酒来。 ………… 毛文龙的住处,毛文龙与李元庆相对而坐。 亲兵为两人奉上了香茗,这是产自朝~鲜白头山一带的新茶,虽然做工不甚精良,但沾上了春天的气息,味道极为纯美。 “元庆,这茶怎么样?”毛文龙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滋味不错。大帅,朝~鲜这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毛文龙淡淡笑了笑,“我还是怀念家乡的龙井新叶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以毛文龙的精明,怎的可能看不出,以朝~鲜弹丸之地,绝对无法供养起本部这万余大军,而且,大军的规模,还在不断的成长中。 只是,看这模样,毛文龙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此次自己三人进京面圣,这…… 李元庆顿了片刻,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人总是会改变的。 毛文龙此时虽然依旧睿智,眼神刚毅,但李元庆却能看出,他内心的自信心,也在不断增长庞大。 在以前,李元庆这些人,还是称呼毛文龙之前的称呼,称为‘将军’。但此时,在海边时,就算是张攀,也称呼毛文龙为‘大帅’,毛文龙没有丝毫异样,欣然接受。 李元庆这边,也只能改口。 按说,依照毛文龙此时此刻的身份,称为‘大帅’,也没有丝毫不可,只是,朝廷方面,关于毛文龙本部的封号,毕竟还没有下来。 在昨晚的酒宴上,李元庆便从张攀那里得到了消息,毛文龙已经向朝廷上书,希望将皮岛毛文龙本部,升格为‘平辽镇’,他本人晋为平辽总兵。 但朝廷那边,似乎有些不同意见,咬着没有松口。 明太祖朱元璋在成就大业时,麾下重要谋士朱升,曾经提出过一个闻名天下的口号,‘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朱元璋当时已经占据了应天(今南京),以及江南、江北大片土地,依然没有称王,保持着足够的低调,先灭土匪头子陈友谅,再灭盐贩子张士诚,再灭方家兄弟,从而完成了大业的基石。 但此时,毛文龙本部这边的事业刚刚开始要顺起来,还并没有完全立住脚,扎下根来,毛文龙就有了这种‘乾纲独断’的苗头,这~~~,这让李元庆的感觉非常不好。 古人言,枪打出头鸟啊。 毛文龙这人什么都好,也能听得进别人的话,但他的性子,还是有些太刚愎自用了。 尤其在这种顺风顺水的时候…… 毛文龙当然注意到了李元庆的变化,他淡淡抿了一口茶,笑道:“元庆,你是我亲手带出来。你能有今天,我也是甚为欣慰。你我虽为上下属,但在我心里,早已经将你当做子侄。元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帅对元庆的恩德,元庆始终铭记于心。” 毛文龙很满意李元庆的态度,淡淡笑了笑,“元庆,你对各部春天之后的攻略方向,有什么看法?” 李元庆思虑片刻,缓缓道:“大帅,广宁失,对朝廷而言,是重大损失。但对我军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李元庆说着,看着毛文龙的眼睛。 毛文龙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但片刻就消散无踪,淡淡点了点头,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继续道:“大帅,蒙古不除,便是老奴的心腹大患。开春之后,不出意外,老奴的主要精力,将会聚集在蒙古方向。到时,辽南、辽东诸地,后金兵力必然空虚,这将是我军的机会。”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李元庆的判断,与他相差无二,这也是毛文龙最欣赏李元庆的地方,有眼界,有手段,最重要的,跟他一样,有野心。 “元庆,依你看,我军该如何下手?” 李元庆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大帅,后金兵力虽然空虚,但有城池之利,我军若要硬攻,恐怕效果不会太好,也会损失太多人手。老奴若要对蒙古发动攻势,必然会抽调辽南、辽东各地大量的物资。届时,即便我们打下了城池,收获可能也并不会多。” 毛文龙眯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他是何等人物?李元庆能想到,他岂能想不到? 李元庆又道:“大帅,我军初立不久,各项事务,还未能完全稳定下来。加之朝廷的赏赐,该没有完全拨付下来。儿郎们兵甲不全,粮草不济。若要在春季或夏季,发动大规模攻势,并非明智之举。依我的看法,我们可派出多股小股兵力,不以城池为目标,尽可能深处辽南、辽东腹地,骚扰后金统治,以掠获牛羊牲畜、粮食、兵甲、人口为目标。就算老奴能干的过蒙古,也绝不能让他的背后安生了。” ************************************************************** 正文 第128章辽西之邀 ~~~~~~~ 离开了毛文龙的居所,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 海边的落日极其壮美,满满的余晖,在脚下悬崖下的河面上,映衬出一片赤红色的长廊,流光溢彩,仿似一条五爪金龙,要活过来一般。 与毛文龙的谈话还算愉快,对于李元庆的几个提议,毛文龙都予以了肯定的态度。 但李元庆却明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要困难许多。 此时,广宁军的全线溃败,毛文龙各部的赫赫战功,对比着实是有些太明显,有些太过扎眼了。 这其实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若用的好,己方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但反之,若是被名望、荣誉拖累,把己方陷入无法解脱的战争泥沼,这……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向脚下的河面。 此时,这条流淌在悬崖底部的小河,因为落日的余晖,看起来,就像一条流动的金龙,但两边的悬崖地势,却是将其牢牢卡在其中,动弹不得…… 古人言,‘高处不胜寒’。 人非圣贤,面对即将到来的铺天盖地的赞誉,就算是毛文龙,又怎的可能依然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但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毛文龙的志向便是封侯,而此时的荣誉,就像是一把金钥匙,已经为他打开了那一扇大门,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天启小皇帝的股肱之臣。 到了那个时候,只打雷,不下雨,只开花,不结果,就算毛文龙能接受,但皇上,朝廷方面,又怎可能会接受? 先贤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李元庆毕竟不是毛文龙,自然无法替毛文龙做出决定。 但事情其实也可以换个角度来思虑,此时这种态势,若毛文龙选择激进之策,其实也并不是坏事。 若毛文龙在辽东大举发动攻势,也会重振朝廷的威势,吸引更多的辽民前来投奔,对于李元庆而言,也是一件有益之事。 但这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朝廷对于毛文龙本部的辎重、给养、军饷,必须要跟得上。 可惜,依照现在朝廷的态势,这显然有些困难。 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尽力舒缓着自己的心神。 既然无法改变大势,那便先做好自己。 就如同后世冷战时的两极,苏军战力并非不强,装备武器并非不够先进,只是,军工业的畸形强盛,国内各基础经济产业却一片崩盘,到头来,不过只是镜花水月。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只要李元庆这边能站住脚,即便到时朝廷方面补充不到位,李元庆却也有反哺本部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李元庆也释然开来。 此时形势一片大好,若想不再陷入历史上东江集团的泥潭,这将是改变的最好机会。 回到驻地,陈忠和张盘刚刚起床。 两人也都是海量了,但实在架不住本部这些将官的人潮攻势,见李元庆过来,两人都还有些晕乎乎的。 “元庆,你干吗去了?刚才毛承禄过来,晚上他请客,咱们继续整。”陈忠揉着头道。 李元庆不由无言,“陈大哥,毛承禄这厮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想杀人么?” 张盘嘿嘿一笑,“元庆,你也有害怕的人么?没事。晚上咱们三个干翻他。” 李元庆赶忙摇了摇头,毛承禄这厮也是海量,又有本部诸多将官作为依托,即便能干翻他,自己这三人,恐怕也绝对占不了便宜。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可绝不智。 但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多时日不见,好不容易,才有了聚在一起的机会,若是不去,那也不合适。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着,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 正想着呢,毛承禄和陈继盛一前一后笑着走了进来。 “哈哈。元庆,这次可总算是逮到你了。啥话也别说,今晚哥哥请客,赶紧的走。” 毛承禄抓住李元庆的胳膊,就往外拖,仿似生怕李元庆溜了。 陈继盛笑道:“承禄,你急什么?咱们都在这里,还怕这小子跑了。” 李元庆赶忙苦笑道:“我亲哥啊,小弟今晚就听你安排,你让喝多少,小弟就喝多少,成吧?” 毛承禄嘿嘿一笑,“元庆,这还差不多。” 几人嬉闹几句,陈继盛笑道:“元庆,咱们出去走走。” 李元庆明了,陈继盛这是有话对自己说。 说起来,自从去了广鹿岛,李元庆与陈继盛交流的机会少了不少,关系也有些生分了。 就算是其中有过不愉快,但毕竟是陈继盛,李元庆才搭上了毛文龙的战车,李元庆也想修补一下两人的关系,愉快的点点头,跟在了陈继盛的身后。 李元庆三人的临时驻地,正位于山坡脚下。 前方几里之外,便是辽阔的大海,洁白的海沙,如同一条白色丝带,绵延分向两边。 周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点缀着诸多的茅草屋,那是皮岛诸多丁壮们的居所。 李元庆跟着陈继盛来到了山坡下的一块巨大的礁石边,陈继盛一脚踏上了礁石,笑道:“这里的景色真美。”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灭了建奴,在这里养老倒是不错。” 陈继盛一笑,“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李元庆一笑,“大哥,只不过是运气而已。若你在那,应该比我做的更好。” 陈继盛哈哈大笑,“元庆,你还是那么小心啊。” 李元庆笑而不语,以陈继盛对自己的了解,这根本不用解释什么。 陈继盛笑了笑,任由海风拂过脸庞,吹散了他的头发,“元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明了,依照陈继盛的身份,想要外放,短时间内,这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是毛文龙的左膀右臂,皮岛的诸多事物,都要亲力亲为,包括之后的攻势,他也是最主要的谋士。 此次李元庆三人得以进京面圣,自然少不了本部将官的羡慕嫉妒,陈继盛应该是也非常羡慕这个机会。 想了一下,李元庆笑道:“此番广宁失陷,辽南的战事,恐怕不多了。若本部东线战事打响,小弟还请大哥多多照料,跟本部混些功绩。” 陈继盛哈哈大笑,“元庆,若有这样的机会,我也希望咱们兄弟并肩作战。” 李元庆明白陈继盛的心思,他想从自己这边找到存在感,或者说满足感,李元庆便顺着他的话说,很快,两人的气氛便融洽起来。 见时候差不多了,陈继盛笑道:“元庆,咱们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经意的问道:“大哥,现在本部的粮草状况怎么样?” 陈继盛看了李元庆一眼,不由笑道:“怎么?你那边也缺粮草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人口增加了不少,又错过了种地的时候,着实是有些吃力。” 陈继盛点点头,“等你从京师回来再说吧。本部这边粮草也不是很充裕,等你们回来,朝廷的给养,应该也拨下来了。到时,哥哥多给你留点。” 李元庆已经明了本部状态,不再多说什么,跟在了陈继盛身后。 ………… 又是一夜宿醉,这时,已经到了三月初六,在皮岛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李元庆也不敢再在皮岛多留,真是怕了这些将官们了。 陈忠和张盘也差不多,三人简单商议一番,在中午与毛文龙告别,当即离开皮岛,先返回广鹿岛,再准备去京师面圣。 毛文龙对于此次三人进京面圣,并没有太多定性要求。 毕竟,三人都是毛文龙的直属将官,三人的功绩,毛文龙要占大头。 这其实也是绝对自信、具有掌控力的表现。 否则,若是其他将官,麾下有将领要面圣,那还不得嘱咐个千儿八百遍,就恨不得一句一句的教了。 李元庆三人的心情也是极度愉悦,进京面圣,这可是他们这种泥腿子的终极荣誉,尤其是陈忠,双喜临门,这厮的嘴巴都快要扯到脑袋后面了。 甲板上,李元庆笑道:“张大哥,咱们还是尽快一些吧。陈大哥的婆娘就快要生了,还有不足一月。若咱们行程快,陈大哥回来刚好能赶上嫂子生产。若是怠慢了,可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张盘也反应过来,笑道:“那是自然。元庆,多亏你提醒,否则,这可就是罪过了。老陈,咱们先去广鹿岛,我派人交代下旅顺那边,便直接进京吧。” 陈忠嘿嘿一笑,“也好。咱们都交代一下。现在虽然没战事,但多留手准备,咱们也都放心。” 从镇江一路走到现在,尤其是马上就要有儿子或是女儿,陈忠的性子,也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李元庆也笑着点头表示同意,问张盘道:“张大哥,我观之前朝廷信使乘坐的船只,比咱们的船,好像要快上不少啊。” 张盘笑道:“那是自然。元庆,那可是朝廷的快桨船。若是开足了马力,速度足是咱们这种沙船的两倍。” 李元庆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普通的沙船,顺风顺水,日夜不歇,也就可以航行百里左右,若是快桨船,岂不是可以日行二百里? 若是能搞几艘这种快桨船,那不论做什么,可都是要迅速不少。 张盘当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思,笑道:“元庆,想搞几艘这种快桨船,也不难。等咱们从京师回来,得了赏银,哥哥给你想办法。” 李元庆不由大喜,张盘既然这么说,必然是在觉华岛水师有熟人,如此,那倒真是方便了不少。 “嘿嘿。那可就多谢张大哥了。” 三人正说着,却正见前面不远,有一艘挂着大明日月龙旗的快桨船,朝己方这边飞速驶来。 三人面色都是一变,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快桨船与沙船并排而立,领头一个千户官袍的汉子在甲板上大呼道:“来人可是毛帅麾下张守备、陈守备、李守备诸人?” 张盘点头表示承认。 这千户大喜,忙道:“卑职是觉华岛水师千户赵亮,奉一众大人之命,邀三位前去辽西。” *************************************************************** 正文 第129章定装火药 ~~~~~~~ 去辽西? 李元庆三人都是一愣。 此时,广宁战事崩盘,王化贞、熊廷弼去职,辽西军队方面的最高统帅,应该要属山海关总兵了。 但毛文龙是广宁军副总兵,按照惯例,在级别上,要比山海关总兵的含金量高一些。 双方虽都是辽地之军,但事实上,完全就是两个系统,此时这种时候,他们要己方三人去干什么? 这千户赵亮也看明白三人的疑惑,忙解释道:“三位将军,是辽西的诸位大人要见你们。” 这时,李元庆三人也都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辽西的文官们要见自己三人。 对于辽西的文人集团,李元庆没有太多接触,唯一帮过李元庆的,当时的广宁知府高邦佐,也在广宁失陷后,为大明尽忠了,其他人,李元庆便再没有过什么接触。 想着,李元庆忙看向身边的陈忠和张盘。 张盘也有些疑惑,看向李元庆低声道:“元庆,我,我跟辽西的大人们,没有过接触啊。” 陈忠也道:“我也是。他们找咱们干什么?” 李元庆这时已经明了,必定是此次三人面圣之事了。 或许,熊廷弼、王化贞的去职,让这些辽地的文人们,也感觉到了危机感,想要拉拢自己三人。 此时,老奴主力虽然在辽西退兵,但辽西明军的实际控制线,已经撤到了锦州以南,而像高邦佐这种,肯为失土买单的文官,毕竟是极少数,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三位将军,诸位大人都等着三位将军的回复,可否给卑职一个准确消息?”赵亮在对面的快船上道。 李元庆看向张盘、陈忠两人。 两人都不是傻子,这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张盘低声道:“元庆,咱们去是不去?” 陈忠也看向李元庆,这个时候,他自然以李元庆为中心。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些狗日的文官们,打仗不行,扯嘴皮子分功、拉后腿,倒是高超的很那。 若不去,必然得罪他们。 此时,毛文龙各部虽然与辽西集团分属两个系统,但毕竟,辽西才是辽地的核心,之后,新任辽地经略、巡抚,治地应该都在辽西。 李元庆三人若此时得罪了他们,在以后的报功、封赏诸多方面,必定要被他们卡脖子。 但若去……毛文龙与辽西这边,也并不是很和睦,尤其是他的伯乐王化贞已经下台,这让毛文龙很不愉快。 即便毛文龙不怪罪,但三人若被辽西的大员们盯上,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当初,李元庆之所以选择毛文龙的战车,就是因为毛文龙这边初创基业,有足够的自由度,但现在…… 这他娘的,还真是树大招风啊。 李元庆心中狠狠啐了一口,脑海飞速旋转着,想找个两全之策。 可惜,这种事情,不是黑就是白,哪能两全? 张盘这时已经有些松动,低声道:“元庆,要不然,咱们去辽西打个逛吧。直接从山海关去京师,也不算远。” 陈忠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也大致也是这个意思。 李元庆明了,即便两人都是好汉,但对这个时代的主宰----文人们,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 想着,李元庆笑着对对面的赵亮道:“既然是诸位大人抬爱,那卑职几人,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 赵亮大喜,“卑职现在便赶回去复命。三位将军,诸位大人们现在都在前屯,你们忙完之后,可速去前屯。” 赵亮说完,转身便指挥快桨船掉了头,急急驶向西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陈忠嘿嘿笑道:“想不到,连辽西的大人们居然也认得俺了。这还不赖么。” 张盘注意到了李元庆表情的异样,低声道:“元庆,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李元庆一笑,“辽西的大人们给咱们面子,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嘛。先回广鹿岛再说。” ………… 回到广鹿岛,三人原本明亮的心情,因为辽西大员们的事情,微微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忠和张盘都去忙活本部的事物,李元庆也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藕儿给李元庆奉上了茶水,张芸娘和渠敏秋笑着走过来。 张芸娘虽然年幼,但心很细,来到李元庆身边坐下,小心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没事。对了,敏秋,你之前,与辽西这边的大员们熟不熟?” 渠敏秋一愣,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也不是太熟。最熟的,就是广宁知府高大人了。可惜……元庆,是不是辽西有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没什么。就是辽西的大员们想见见我。外面看着是暖和了,但天气还是很冷,你们几个出门都多穿点,别冻着了。我去营地看看。” 李元庆不愿将这些军务上的琐事,带到家庭里面,便直接来到了营地。 此时,广鹿岛老营这边,只剩下不足200战兵,维持秩序,保卫安全。 三月的轮值军官,是王海。 任何军队,都很难根除所谓的山头主义。 此时,李元庆的军队中,虽然都是新鲜血液,但这种东西,也很难避免。 老人有老人的圈子,新人想融入军队,就得设法加入这个圈子。 这些老人们,都是李元庆此时的基石,在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需要给他们一定程度的特权,换句话说,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李元庆必须压着这根线,保持对军队的绝对统治力。 这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很难有改变的良方,只能先维持着,待以后根基稳固了,再慢慢改变。 毕竟,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 李元庆此时毕竟是大明的将官,是毛文龙的麾下,很多规矩,也必须要遵守。 李元庆直接来到了王海的驻地,王海刚刚操练完,正带着十几个士兵在洗冷水澡。 看到李元庆过来,王海被吓了一跳,赶忙擦了擦身体,快速穿上了衣服,笑着给李元庆行礼,“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不想老子过来?”李元庆笑着给了王海一拳。 “嘿嘿。卑职不敢。只是卑职不知大人您要过来,洗澡慢了点。”王海嘿嘿笑道。 他是李元庆的亲信,被李元庆提拔与草莽,很多东西,又言传身教,也算是李元庆的学生,对李元庆自然没有太多惧怕,而是非常亲近。 李元庆看着王海胸前没有系好的扣子,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不由一笑,“滚那边坐好。” “是。”王海赶忙乖宝宝一样坐到对面,挺直了身子,像是小学生一般。 看到王海原本稚嫩的小脸,现在已经逐见变得男人,愈发坚毅,浑身上下,充满了干练的味道,李元庆心里也很是欣慰。 像王海这些军官,都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对李元庆忠心不二,外人即便想拉拢,也必定要费上不少的力气。 他们,就是李元庆最大的资本。 “这些时日操练的怎么样?鸟铳兵的训练情况如何?” 此时,李元庆麾下的鸟铳兵,已经有200多人,在经过了短期的综合训练之后,便被分配到了各部基层部队中。 火器化,是李元庆今后军队发展的重中之重,也是核心。 但包括李元庆本人,对这种东西,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并不能把握要点,很多东西,都要实战来摸索。 此时,李元庆事务繁忙,便通过这种下放的方式,让基层军官们来总结,实践,最后,由他来统筹。 这也是在此时资源匮乏下,最省力的办法。 王海想了想,道:“大人,鸟铳兵真是犀利。之前的操练中,七十步外,他们可射穿皮甲。卑职手下只有二十名鸟铳兵,若是齐发,卑职估计,现在就算有一百鞑子,卑职本部也不虚。” 李元庆点了点头,有鸟铳兵的远程打击为掩护,不论是攻是守,军官们都会更有底气。 但诸如鸟铳兵与长枪兵、刀盾兵的配合掩护,包括以后要实行的‘两段击’、‘三段击’,都要通过实战来发展完善。 “别只挑好的说。说说不足。你感觉现在的鸟铳兵欠缺什么?”李元庆盯着王海的眼睛道。 王海也知道这是自家大人要考校自己,神情也郑重了起来,他思虑片刻,这才道:“大人,卑职感觉,鸟铳兵虽然犀利,但缺点也有很多。比如,鸟铳兵只适合远程打击,一旦被逼到近战,他们就危险了。而鸟铳兵虽然比弓箭手的射速更快,但填充弹丸之类,却也是很麻烦。卑职曾经想过,如果能把弹丸和火药都定量,每次就这些分量,士兵们在填充的过程中,会不会方便一些?能增加一些速度?还有,卑职还没有下雨天,带鸟铳兵操练,这也是卑职最为担心的问题。如果遇到下雨天,鸟铳哑火,到底该怎么办?” 李元庆看着王海侃侃而谈,不由微微点头。 这小子,脑子倒是转得快,居然将定装火药这种东西,都考虑到了。 火绳枪的时代,定装火药可以说是一个跨越。 将火药定量后,用油纸包起来,这一来,士兵们便不用每次发射时,都要再去凭本能,从火药袋中掂出火药的分量,从而达到更为精确射击的目的。 毕竟,人的感觉不能成为标准。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火枪手,在战场上,因为各种原因,心里紧张之类,也可能在火药上用量上出现偏差,少了,弹丸冲击力不足,多了,最大的危险,便是炸膛。 而提前将火药定装,不但节省了这些力气,也可使士兵们在发射中,更为精准,也更为安全。 王海虽然年幼,但脑子却极为好使,这小子,好好磨练,将来,必定可以独当一面。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脑子挺机灵的么?这个主意不错。回头,咱们可以好好试一试。” **************************************************************** 正文 第130章故人 ~~~~~~~ 麾下儿郎们的朝气,也给了李元庆更多的底气。 他麾下这支队伍,完全是由他一手打造,别人想要谋夺,可绝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要赶在陈忠的婆娘生产之前,返回广鹿岛,待张盘从旅顺赶回来,正是傍晚,李元庆没有选择明日天亮再走,而是连夜出海,直奔辽西。 此时,虽然丧失了在辽地陆地上的主动权,但在海上,尤其是这片海域,李元庆三部,就是霸主级的存在,只要不是遇到大风暴,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此行是进京,李元庆三人,都没有带太多的护卫,每人只带了5名亲兵。 但到长生岛时,李元庆又带上了顺子和杨小船,张盘和陈忠去京师,那是一清二白,只等着封赏便可,但李元庆在京师,还有一点产业,有些东西,也需要提前熟络一下。 船队一路疾行,一天半之后,顺利抵达了前屯卫。 刚刚登上岸,三人都有些咋舌。 入眼之处,到处是一片杂乱,随处可见邋邋遢遢、不知所措的流民,虽有些个士兵维持秩序,但他们一个个像是抽了大烟一般,有气无力,双眼无神,似乎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前屯是个大堡,是关外的第一站,李元庆之前从这里路过过,那时,堡外很是干净,官道宽敞,人口虽不多,但景色还不错。 但此时,越是靠近堡城,官道两边的流民越多,到处是随意搭建的流民窝棚,一堆堆令人作呕的大小便随处可见,有些生命力顽强的苍蝇虫子,可是找到了美食,‘嗡嗡’飞来飞去,让人有些不能直视。 李元庆三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广宁的失守,大明失去主动权是一方面,最苦的,还是这些百姓们啊。 但面对战争,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到了堡内,李元庆三人并没有直接去面见大人们,而是临近找了个酒楼,先吃顿饭垫垫肚子,顺便也打听下广宁之战更多的消息。 之前,在辽海,李元庆也知道了一些消息,但并不具体,此时在酒楼里,除了有辽西逃难过来的富户,本地的军头,还有很多被困在这里的客商。 三言两语之下,李元庆也有些暗暗心惊。 广宁之战的余波,比李元庆想象的,更为广泛。 此时,明军的防守力量,已经收缩到了锦州以南,但那只是一部分散兵,大部主力,已经撤回了关内,包括祖家、吴家这种世代将门。 本来,在孙德功夺城之后,蒙古部落的援军,已经赶至了广宁城郊,但王化贞弃城而逃,熊廷弼更是没有过大凌河,这些蒙古兵不知城内形势,呆了几天,正好看到了老奴进城。 这般形势,这些人又怎的会出力?装模作样一阵,撒腿就跑。 口口相传之下,明军的失败,被无限放大。 一时人人争相逃命,大批百姓,也加入了逃难潮。 但也正式因为这些蒙古人的浑水,让明军主力,有了更多喘息时间,顺利逃回了关内。 可军队可以逃,老百姓又往哪里逃? “狗日的,真是憋屈。”陈忠用力灌了一口闷酒,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面,一时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陈大哥,别生气。来,咱们走一个。”李元庆忙端起酒杯,跟陈忠示意一下,笑着缓和着气氛。 老祖宗有一句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 李元庆原本也一直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但此时,亲眼看到的,亲口听到的,还是让李元庆心底深处,无法释怀。 酒楼里的客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愤慨,愣了片刻,各人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时事如斯,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张盘脸色也是阴郁至极,但他比陈忠更能克制,低声啐道:“我广宁军十三万大军,兵精粮足,尽是精锐,为何,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狗日的孙得功,该杀,该杀啊。” 李元庆也叹了一口长气,赶忙喝了一口酒,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慨。 孙得功是罪不可赦,但最关键的,王化贞和熊廷弼的责任,也绝不能推卸。 这一战,广宁军总兵刘渠、副将罗一贯等数十名将领,皆力战身亡。 他们不是不勇,儿郎们也并非贪生怕死不卖命,但顶层的决策者,从一开始,便出现了重大失误,这让他们又能怎么办? 他们已经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证明了他们的荣耀。 广宁军,并不是孬种。 只可惜,现在来看,这种证明,可能毫无价值…… 李元庆心中也说不出的滋味,他与刘渠、罗一贯诸人,并没有交情,甚至没有见过面,但同时军人,同是广宁军,此时这般情势,李元庆也替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啊。 这狗日的世道啊。 可惜,在大势面前,太多的东西,都是那么苍白。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张大哥,陈大哥,咱们走一个。”李元庆深深叹了一口长气,端起酒杯,对这张盘和示意一下,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张盘和陈忠也都不好受,一气干掉了杯中酒。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酒楼里人越来越多,环境愈发噪杂起来。 三人都有了不少酒意,本来,今天下午便要去拜访诸位大人的,但这样子,肯定是不行了。 但李元庆也不想三人今夜买醉,这种情绪,这种氛围,越喝越醉,却又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实在不智。 招呼两人,正准备离开,这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独臂大汉,阴沉道:“还有没有位子?给老子来两坛好酒,五斤羊肉。” 小二忙道:“大,大爷。不好意思,刚刚坐满人,要不,您,您稍等一会儿。小的先给您拿酒来,等有了位子,您再坐下?” 这小二似乎十分怕这独臂大汉,言语满是恭敬。 前屯虽是个大堡,但毕竟是军堡,即便在商道上,但其离关内很近,位置也不是太过重要,像是酒楼这种设施,并不多,在主街上,李元庆就看到这家,还有些规模,其余的,都是些小店。 此时,这边各种人流这么多,满客也就不奇怪了。 “狗日的,你瞧不起你大爷是不是?你怕你大爷我拿不出银子?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这独臂大汉掏出一把碎银子,拳头猛力一张,将这小二吓了一大跳。 张盘此时已经没了什么心情,也不愿凑这热闹,转头对李元庆道:“元庆,咱们走吧。正好空出几张桌子。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你跟陈大哥先去找地方,我随后就去。” 张盘一愣,“元庆,你不跟我们一起么?” 李元庆摇头笑了笑,“碰到个故人。你们先去吧。找到了地方,让亲兵过来通知我一声。” 张盘点了点头,“老陈,那咱们先去找地方吧。狗日的。真他娘的不畅快。不畅快啊。” 张盘说着,率先朝门外走去。 陈忠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什么故人?要我帮忙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大哥,你们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见李元庆很稳当,陈忠这才放了心,“安顿下来,我马上让人来通知你。累了几天了,咱们都好好休息休息。” 两人离去,旁边两人的亲兵也散了伙,顿时空出来两张桌子。 小二忙道:“大爷,有地方了。您请这边坐。” “哼。”这独臂大汉冷哼一声,大步朝着这边的桌子走过来。 这桌子正处在一个台阶旁,李元庆此时正独自坐在台阶上的桌子上,顺子、杨小船和五个亲兵,正坐在台阶下、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 这并不是酒楼刻意而为,却是李元庆三人刻意而为。 毕竟,他们三人是上官,高出亲兵一等。 这大汉坐下,便开始喝闷酒。 顺子和杨小船也感觉到了此人有些危险,警戒的看向了他。 他却不理会周围众人,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闷酒,似是要一心买醉。 之前,在门口时,李元庆还有些不太确定,但此时,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李元庆已经确信无疑,这个独臂大汉,真的是他的故人。 他正是当日与陈继盛发生冲突的那个猛汉-----刘达斗。 当日,他虽然被李元庆摆了一道,但也算痛快,并没有再回头找麻烦。 李元庆也很诧异,像他这种猛汉,怎的会断掉一臂? 李元庆记得,他当时就是千户官身,位置可不低了。 刘达斗却并没有注意到李元庆,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闷酒,眼睛无神,再也没有了当日的狠厉和豪气。 这时,小二端着他的羊肉,小心摆在了他的桌上,“客官,您请慢用。” 说完,赶忙逃似的逃到了一边。 李元庆想了想,站起身来,提着酒壶,来到了刘达斗的身边坐下来,“达斗兄,别来无恙?” 刘达斗一愣,有些厌烦的看向李元庆,“哪里来的龟孙?敢打扰你大爷喝酒的雅兴,你不想活了?” 李元庆一笑,也不气恼,“达斗兄好好看看,咱们应该认识。” 刘达斗眯起眼睛,盯着李元庆看了好一会儿,或许是酒意作祟,他的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看了半晌,仍是没有认出来。 李元庆一笑,“去年三月份吧。在辽西的一个小村子,你跟陈继盛,想起来了么?” 刘达斗一愣,用力晃了晃狮子般的大头,一个机灵,眯起眼睛看向李元庆,片刻,提高了声音道:“是,是你?” ****************************************************************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感激不尽。 正文 第131章追忆 ~~~~~~~ 李元庆一笑,“没错。是我。达斗兄可是想起来了?” 刘达斗看了李元庆一眼,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看李元庆,“你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可是打不过你了。你要看我的笑话么?” 李元庆笑着斟满了一杯酒,对刘达斗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达斗兄,我先干为敬。” 刘达斗看了看李元庆。 李元庆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成分,而是像一个老朋友,关切的看着他。 刘达斗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直接端起酒坛子,用力灌了一口,“你跟陈继盛是一伙的吧?这狗杂碎,现在跟着毛文龙,可是春风得意了。” 李元庆又倒了一杯酒,“得意算不上。辽地这般形势,又有什么可以得意?总是要留些种子啊。倒是达斗兄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你是在广宁之战中受的伤?” 刘达斗不看李元庆,又用力灌了一大口酒,“我只恨没有死在战场上。啊~~~。狗日的,我现在才知道,活着真是受罪啊。” 他说着,发疯一般,用他的独臂,用力捶打着他的头。 李元庆忙拉住了他,“达斗兄,男儿大丈夫,有什么事情放不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可不像是男儿所为。” 刘达斗忽然哈哈大笑,只是,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男儿?我现在还算男儿嘛?我只是一个废人,一个废人而已。你要笑话,就笑话我吧。反正,当初我就打不过你。” 李元庆愈发感觉刘达斗身上有故事,到底是什么,让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达斗兄,你我都是大明官军。我笑话你做什么?相反,能见到你,我很高兴。辽地这般,能再见到故人,不容易了啊。” 刘达斗一愣,看向李元庆,片刻,他道:“为了你这句话,咱们干一杯。” 李元庆点点头,端起酒杯,跟刘达斗的酒坛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刘达斗看了李元庆一眼,“真是汉子,咱们用坛子。”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达斗兄,我明日还有正事,今日恐怕不能陪你喝个痛快。若是你能等,明日,办完了正事,咱们不醉不休。” 刘达斗一喜,“一言为定。” 李元庆一笑,“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眼,气氛渐渐融洽了一些。 片刻,刘达斗道:“兄弟,咱们真的算是老熟人了。可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哩。” 李元庆一笑,“李元庆。现在跟随毛文龙毛帅麾下,混在辽海,不常到这边来。” “李元庆?李元庆?” 刘达斗却是大惊,酒意似乎也醒了三分,猛的挺直了身子。“你,你就是那个生擒了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的李元庆?” 刘达斗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并没有否认,“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刘达斗长叹一声,忽然放下酒坛子,跪在了地上,单臂撑着,给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元庆,你是好汉子。我替我家将军给你磕头了。” 李元庆大惊,赶忙把刘达斗扶起来,“达斗兄,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刘达斗虽然独臂,但身体却很强壮,李元庆一下竟然没有把他扶起来。 刘达斗挣脱一下,李元庆赶忙牢牢抓住他,想把他扶起来。 “李元庆,你若当我是老弟兄,就让我磕完这几个头。”刘达斗看向李元庆,眼神极为坚毅。 李元庆眼见这般,也不再阻拦,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头,是替死去的兄弟们磕的。李元庆,你是好汉子。我没有本事。但你却替兄弟们报了仇。哈哈。鞑子的辅政大臣啊。也够让老奴心疼的了。” “这个头,是替将军的家眷磕的。我刘达斗无能,没有能把她们从广宁城救出来。李元庆,谢谢你替她们报了仇。” “这个头,哎,是替我自己磕的。我刘达斗无能,无能啊。” 他的额头都磕出血来,加之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刮胡子了,让他的这张脸,更加狰狞。 “磕完了么?”李元庆却不扶他,有些冷冷的道。 刘达斗爽利的站起身来,坐到一旁,用力灌了一大口酒,“磕完了。李元庆,你是好汉子。” 李元庆道:“达斗兄,你家将军是谁?” 李元庆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梗概,刘达斗是千户官身,他家将军的位子,那绝对不低。 而听他的话,他家将军似乎阵亡了,如此一来,便是这区区有数几人。 而不论是哪一位阵亡的将军,都足以让李元庆崇敬。 刘达斗笑了笑,“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家将军,肯定是没有你们毛帅风光了。” 李元庆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达斗兄,广宁战事,非一人力所能及。你要是条汉子,从哪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站起来。鞑子杀了你家将军,那你便去杀了老奴。像个婆娘一样,就知道在这里喝酒,哭哭啼啼的,有个鸟用?你当初不是挺狠么?要把陈继盛做掉。怎么?你现在就想这么看着陈继盛风光?你自己这熊样?” 辽地将门错综复杂,山头此起彼伏。 像是刘达斗这般,背后大树倒了,又废了一臂,基本上就算前途尽毁了。 李元庆不是个同情心泛滥之人,但却并不愿看见,这样一个汉子,沦落到这般田地。 刘达斗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恶狠狠的看着李元庆,但片刻,他忽然泄了气,“那还能怎么样?是我不如陈继盛。算球吧。陈继盛想要老子的命,尽管来取便是。” 李元庆默然摇了摇头,“陈继盛不会杀你。他是好汉子。他只会杀鞑子。而不是杀自己的弟兄。” 以陈继盛现在的地位,就算与刘达斗当初有过节,但现在这般模样,恐怕也不会再跟他计较了。 人和人之间,一旦拉开了差距,可能就再也追不上了。 刘达斗默默看着李元庆,久久不语,眼睛中,泪花却是遮掩不住。 他也是汉子,怎的可能服气陈继盛这老对头?只可惜,他现在这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元庆叹了一口气,“达斗兄,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自暴自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若还想杀鞑子,可以去长生岛找我。” 李元庆说完,拍了拍刘达斗的肩膀,站起身来,对顺子道:“结账,咱们走。” 刘达斗一直看着李元庆走出门外,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大步朝门外追过去,却发现,李元庆正笑着在门外等他。 “达斗兄,你果然还是条汉子,没有让我失望。”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刘达斗的肩膀。 刘达斗老脸一红,“李元庆,你说,我,我现在这模样,还能杀鞑子?” 李元庆道:“怎的不能?别说丢了一条手臂,就是丢了双腿、双手,只要你想,用牙齿,也能杀死鞑子。” 刘达斗神色忽然一暗,“李元庆,可惜我的本部都散了。我现在只有孤身一人,帮不了你太多。” 李元庆却是大喜,“达斗兄。你的身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到哪儿都是为了杀鞑子。你我是老弟兄,又何愁没有兵带?” 刘达斗不由大喜,这是李元庆给他的保证。 他慌忙跪地,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响头,“蒙李大人不弃,只要能杀鞑子,达斗这条命,就卖给您了。” 李元庆忍不住的大喜,真是没想到,在前屯这种地方,居然能碰到刘达斗。 刘达斗虽然断了一臂,但却是老军,老兵油子了,又是从战场上下来,即便不能帮李元庆太多,但操练新军之类,却是足够胜任了。 “能得达斗兄相助,我李元庆也是三生有幸。”李元庆重重同刘达斗拥抱了一下。 刘达斗忽然道:“李,李大人,你,你收留我,就不怕陈继盛找你麻烦吗?他在毛帅麾下,位置应该不低吧?”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是胸怀天地之人,当日的过往,他应该早已经忘了。” 刘达斗见李元庆说的郑重,这才放下心来,“李大人,你等我去收拾一下,这便来找你。我就住在隔壁的客栈。” 说着,刘达斗便欲离去。 这时,陈忠的一个亲兵跑过来,“李大人,咱们就安顿在对面的客栈里。只是房间不多了,亲兵弟兄可能要挤一挤。” “这个无妨。”李元庆一笑,“达斗兄,这就是缘分,你不用忙活了。” 刘达斗也很欣喜,跟着李元庆一行,来到了客栈里。 张盘和陈忠都睡了,李元庆将刘达斗迎到自己房里,让店家温了两壶小酒,继续与刘达斗聊起来。 这时,刘达斗也放弃了戒备,将当日西平堡之战的经过,仔细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说到罗一贯自刎的时候,李元庆不由也潸然泪下。 这样一个老将军,是在何等绝望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啊。 可惜,沙岭刘渠主力兵败,援军根本无法抵达,西平堡,已经是必死之局啊。 良久,两人才从追忆中回过神来。 李元庆道:“罗老将军的英武,我李元庆必会铭记于心。” 刘达斗摇头道:“元庆,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反倒我这样,才是人间悲剧。对了,元庆,你能跟我说说么?当初,你们是怎么捉到扈尔汉的?” 李元庆点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对刘达斗简要叙述一遍。 刘达斗闻言不由久久沉思不语,他实在没有想到,打仗,居然可以这么打。这简直就颠覆了他的思维。 打仗,不都是要堂堂正正对决的么? 李元庆道:“达斗兄,人生就是这样。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老鼠,那就是好猫。鞑子武力的强劲,想必你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在很多时候,如果我们不敌,实力太弱,完全没有必要,去跟鞑子主力硬碰硬。拳头再硬,但掌心却是软的。辽地这般形势,再打仗,我们要多动脑子。” 刘达斗对李元庆深深一礼,“元庆,听你这一席话,我忽然感觉,我这大半辈子,简直是白活了。” *************************************************************** 正文 第132章巡按御史 ~~~~~~~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窗檐,李元庆便本能的睁开了眼睛。 昨夜,与刘达斗聊了大半夜,身体虽有些疲累,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大势方面,李元庆鞭长莫及,但至少,他现在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实,逐步向前。 刘达斗此时虽然没有了部曲,但他毕竟是罗一贯的亲兵头子,只要站稳了脚跟,振臂一挥,再聚起人马来,也不是难事。 此人虽看似有些莽,但绝不傻,加之又是辽西将门出身,在今后的很多方面,都将会有很微妙的作用。 在此时的这个关节上把他拉起来,李元庆也有足够的把握,牢牢将他控制在手心里。 李元庆洗刷完毕,去楼下前堂要了碗小米粥,两个馒头,一碟子咸菜,细嚼慢咽吃完,顺子、杨小船这些亲兵们才起来。 顺子不由无语,“哥,你昨晚睡的那么晚?今天怎的起这么早?” 李元庆笑着踢了顺子一脚,“明天,你要起在我后面,出去围着前屯堡跑三圈。” 顺子嘿嘿一笑,“哥,我明天一定早起来。” “行了。少油嘴滑舌的。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还有正事。” “是。” 李元庆收拾完毕,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张盘和陈忠才起来。 陈忠疲累的揉了揉眼睛,“元庆,起这么早。” “呵呵。有些激动。睡得反而不那么安稳。”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张大哥,早饭我让他们准备好了,吃完饭,咱们去办正事。” 三人相视一笑,陈忠和张盘去吃早饭。 这时,刘达斗也起来了,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有些惊喜道:“元庆,起这么早?” 李元庆一笑,“大人们召见。自然要多做些准备。怎么样?达斗兄,你考虑好了么?是跟我去京师,还是在这里准备一下?” 刘达斗眼圈有些泛红,显然,他昨夜并没有睡好,思虑片刻,他慢慢道:“元庆,我想留暂时先留在这里。你我虽是旧识,但我寸功未立,若是带兵,也不能服众。之前老弟兄们散去,也是走投无路。现在有了希望,我想把他们再召集起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达斗兄,凡事切莫勉强。我看这边有不少流民……” 李元庆低声对刘达斗耳边说了几句。 刘达斗眼睛不由一亮,“元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放心,这件事,我应该还能办好。” 李元庆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刘达斗手里,“多则二十天,少则半月,我便会回来。到时,你可提前准备妥当,我们一起回长生岛。” 刘达斗赶忙点头,“元庆,放心吧。我马上去做。” 刘达斗风一样离开了客栈,陈忠和张盘这边也吃完了,李元庆笑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拜访诸位大人了。” 陈忠和张盘点点头,三人一起走出了门外。 ………… 此时,王化贞、熊廷弼去职,军队主力撤回了关内,在辽西走廊这一段区域,基本上是群龙无首,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各人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此时,王在晋还没有上任,孙承宗也还没有接盘,宁远堡也还没有修筑,辽西走廊之内,大都是前屯这种老堡,防御体系落后,很是脆弱。 昨夜与刘达斗交谈,李元庆已经摸清了现在前屯这边的底细。 现在,前屯这边最高的文臣,是辽东巡按御史方震儒。 广宁兵败后,方震儒也加入了逃难大军,骑着一头小毛驴,逃过了大凌河,暂时在前屯落脚。 对于方震儒,李元庆并不是很了解。但刘达斗言,此人很是清廉,在辽地口碑不错。 巡按御史虽然品阶不高,但却可直达天听,权利不小。 方震儒已经在辽地几年,可以说,他既可以管军,又可以管政,若他要置办家业,搞个几十亩的豪宅,真的是手到擒来。 可惜,他逃出广宁城时,身边只有一个老仆,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也算是可以了。 而且,他并没有随主力退回到关内,而是在前屯这边维持秩序,聚拢流民,虽然手段不甚高,一切都显得很糟,但在这种大环境下,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让李元庆对他有了一丝好感,或许,此次见面的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三人来到官厅,正是上午9点来钟,各方面事务也运转起来。 亲兵去门子通报,很快,里面便传来消息,让李元庆三人进去。 不多时,三人被带到了官厅内,正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清瘦中年人,坐在正中,两边,还有几个官员坐着,看官服、乌纱,都是六品官。 辽地危局,在万历后期,已经很严重,不过,万历皇帝非常抠门,三大征打了几十年,也不过耗费了几百万两银子,可以说,一分钱他都能掰成两半花。 但天启小皇帝登基之后,辽地危局愈发严重,天启没有他祖父那么吝啬,大笔一挥,辽地的待遇,有了直线的上升。 天启元年,辽东这边的各种费用,已经达到了千万两的规模。 相应的,官员品级虽与关内相同,但含金量,却要更高一点。 只可惜,大明帝国的血汗钱,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随着广宁城的陷落,有多半,都落入到了老奴手里。 此时,厅内除了方震儒,还勉强能算的上是大员,其余的官员,基本都是不入流了。 李元庆也明了,辽地此时的环境,已经到达了冰点。 “卑职张盘、陈忠、李元庆,见过诸位大人。” 李元庆三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厅内文官行礼。 大明以文御武,武官品阶虽高,但实际位置却很低,尤其是在文官面前。 即便是毛文龙,此时见了方震儒,恐怕也要行礼,只是不需要下跪罢了。 “果然都是好汉子。你们几个起来吧。”方震儒打量了李元庆三人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笑着摆手,示意三人起来。 “谢大人。”三人小心起身,不敢多话,侍立在一旁。 李元庆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小动作。 按照方震儒的权利,就算是看李元庆不顺眼,随时都可以拖出去打板子,不待有丝毫理由的。 当然,李元庆三人此时有进京面圣的这面金牌,方震儒应该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方震儒似乎很满意李元庆三人的态度,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本官也算久闻三位将军的大名了,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哪位是旅顺的张盘将军?” 张盘赶忙出列行礼,“卑职便是旅顺张盘。” “哪位是广鹿岛的陈忠陈将军?” 陈忠也赶忙出列行礼。 方震儒又问起了李元庆,李元庆也赶忙出列,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让众人认识。 按照三人的品级,此时还是不能称为将军,只有游击以上,才可以称为将军。 不过,三人立下了如此大功,又要进京面圣,高升是早晚的事情。 方震儒可不傻,他要拉拢三人,自然不会为这点细节,斤斤计较,也算是给足了李元庆三人面子。 片刻,方震儒叹息一声,道:“辽地事危,本官深感忧虑。但大势如斯,本官也是有心无力。三位将军,你们都是豪杰,可否为本官叙述,你们是如何抓到的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 旁边的几个文官,顿时也竖起了耳朵,看来,他们对此事也是非常关切。 三人中,陈忠、张盘资历老,而张盘性子最为稳妥,李元庆和陈忠便以眼神示意,让张盘出来解释。 张盘小心出列,恭恭敬敬的将三岔河渡口之战,对众人简单叙述了一遍,末了,张盘道:“诸位大人,此次深入辽西腹地,能抓到扈尔汉,只是运气而已。若后金有防备,以卑职等当时的兵力,是很难实现的。” 方震儒点了点头,缓缓陷入了深思。 旁边几个文官,也是交头接耳,一阵低声引论纷纷。 片刻,旁边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中年文官道:“张将军,下官有一个疑问。当时,你们正在围困金州城,眼见城池就快要拿下了,为何会突然放弃,要深入辽西腹地?可是得到了什么准确的情报?” “这?” 张盘一愣,思虑片刻忙道:“回这位大人。当时卑职几部确实是在围困金州。只是,金州城高墙厚,建奴抵抗激烈。卑职几部伤亡惨重,却始终不得下。卑职几人那时粮草已经不济,若要再继续强攻,已经没有太多把握。卑职几部仔细分析商议,分别分析了建奴的优缺点,以及卑职几部的优缺点,从而做出了这个决定,决定深入辽地腹地,换个角度,看能不能有收获。也幸得卑职几人运气好,没有辜负圣恩。” 张盘这话,几乎就是李元庆当时所说的翻版,在此时,他仔细一组织,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这中年文官点了点头,思虑良久这才道:“虽是运气,但更多却是胆大心细。否则,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 方震儒也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虎口拔牙。古人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中年文官又道:“张将军,照你这般说,建奴真的不善水战?连过河之力都没有?本官以前可是去过辽阳、沈阳,辽地可是有不少大河啊。” “呃?” 张盘一愣,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之前这文官的问话,有李元庆的底子,他倒勉强也能应付,但此时,这文官问题这么刁钻,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赶忙求救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拱手出列道:“回这位大人,建奴的确不善水战,他们的强项,是他们的铁骑。至于过河之力,他们当然是有的。只是,当日之战时,卑职等提前一天,先占据了渡口,卡住了四周聚过的民夫渔船,他们这才没有了过河之力。” 这中年文官点了点头,笑道:“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么?你们准备充分,所以,在之后的战斗中,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机会。” 李元庆笑道:“不错。” 这中年文官笑了笑,又道:“本官听闻,建奴每次出战,哨探都如蝼蚁,李将军,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是如何处理这些哨探的呢?” ********************************************************** 正文 第133章有失有得 感谢馨霞、剑无双双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再来一发。 ~~~~~~~ 李元庆眼角微微抽动一下。 之前的问题,或许可以理解为这中年文官对战事好奇,倒也可以接受,但现在,这个问题,就明显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了。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 他毫不畏惧、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李元庆,似乎就想让李元庆生气一般。 李元庆忽然一笑,这个时候,这个环境,他当然不会以卵击石,给自己找麻烦,笑了笑道:“这位大人说的不错。建奴确实是万分重视情报工作。就渡口战事那天,卑职至少抓住了四波哨探。不过,处理他们也很简单,全杀了就是。” 这中年文官面色一变,愣了片刻,这才笑道:“李将军好大的气魄。无怪乎能立下如此大功了。” 李元庆赶忙拱手道:“全靠圣恩抚照,大人们指挥得当,将士们拼死效命,卑职不敢居功。” 此时,方震儒召集李元庆三人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拉拢,但眼见两人如同针尖对麦芒一样,就要顶起来,方震儒忙笑道:“李将军,孙大人就是这个脾气,你莫要生气。初阳,你这性子啊。李将军毕竟年轻,但实战经验却不少,在这方面,你要多向李将军请教。” 方震儒这话说得很重,足够给李元庆面子了,李元庆忙拱手道:“大人抬爱了。孙大人心思缜密,问题犀利,说实话,被孙大人这一问,卑职也隐隐有些后怕。幸得苍天庇佑,当时卑职等挺过来了。” 眼见李元庆这边态度缓和了,方震儒也放下了心,忙对旁边的孙姓大人使了个眼色。 孙大人一笑,“李将军谦虚了。坦白说,就算本官在当时的情景,倒也不一定就能比你做得更好。战场之上,风云变化,瞬息万变。李将军的果决,本官也是甚为钦佩。” 这孙大人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方震儒又调和了几句,厅内气氛渐渐也缓和了下来。 李元庆这时也知晓了这中年文官的身份,他现在是辽东的兵备佥事,叫做孙元化。 此人倒也算是明末的一个人物了,李元庆虽不了解其详细,却是也勉强知晓个大概。 孙元化好像后来一直在登莱一带任官,与毛文龙的东江集团,有不少的牵扯。 透过之前的交谈,李元庆也明了,此人应该有些能力,只不过,锐气有些太过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死钻牛角尖的那种人,倒也算可以一交。 话说开了,厅内气氛瞬间变得一片和谐。 花花轿子人抬人。 此时,是方震儒、孙元化这些文官,要拉拢李元庆这些武夫办事,他们给面子,李元庆这边也给面子,试探已经结束,这些文官也不再要刻意压着李元庆三人一头。 不过,整个上午,都是在‘闲聊’中渡过,并没有牵扯到拉拢的核心问题。 张盘和陈忠都有些轻松了下来,但李元庆面上虽挂着柔和的笑意,内心却是更加警惕起来。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时候,陈忠早已经在镇江战死,张盘还在金州城下苦苦坚持,毛文龙本部虽然在辽海东线打开了一些局面,但也只是强撑着架子不倒,又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但此时,李元庆的出现,已经切动了历史的脉搏,皮岛毛文龙本部比历史上要强壮许多,而张盘、陈忠和自己,更是在辽南稳稳扎下根来,但辽西这边,却是一片颓势,也由不得有人要眼红了。 中午,方震儒热情的邀请李元庆三人留下吃饭。 李元庆明了,中午的饭局上,就是这些大人们图穷匕见之时了。 与其继续墨迹,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把问题摆出来,解决问题,毕竟,他们三人的时间,可都很宝贵。 午宴设在官厅侧堂,方震儒应该是下了血本,摆了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 既然是拉拢,这些大人们也放下了文人的矜持,和李元庆三人同坐一桌,这让张盘和陈忠受宠若惊。 李元庆也故作感恩戴德。 到了这个点,各人都有些饿了。 前屯这边现在一团乱麻,就算方震儒,也有日子没吃过这么豪华的饭菜了,他干笑的说了几句,便提议开席。 很快,一众人不论文武,都是大口吃喝起来。 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饭菜油水很少,人的饭量都很大,不多时,桌子上的菜便消失了大半。 方震儒这时也吃的差不多了,笑道:“三位将军,你们都是豪杰之辈,眼下辽地事危,建奴肆虐。而我辽地之军,本是一体。三位将军有没有想过,到辽西来发展。毕竟,这里将会直面建奴威胁,立功的机会,也会更大。” 方震儒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 李元庆眼皮微微跳动,轻轻扫视众人,方震儒很紧张,孙元化那边,也满眼期待,其他几个文官,也是表情各异,但都有期待之色。 李元庆其实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广宁之败的耻辱,他们其实也很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些,自己三人,就是他们最好的棋子。 但这种东西,就跟挖人墙角没什么区别,就算方震儒,底气也不是很足。 气氛一时沉寂的可怕,片刻,陈忠笑道:“多谢方大人和诸位大人抬爱。但卑职等是毛帅麾下,这件事情,恕卑职几人做不到了。” 陈忠这话很直,他也是不想李元庆和张盘为难,便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些文官的盘子。 但陈忠此言一出,方震儒这边的文官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方震儒身边一个矮瘦、皮肤有些黑的文官怒喝道:“你们几个,不要不识抬举。御史大人抬举你们,那是看得起你们。哼~~~,真是莽夫。” 孙元化这时已经对李元庆三人很有好感,忙笑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不要伤了和气。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办事嘛。” 张盘这时道:“御史大人,诸位大人,我辽地之军的确是一家。若是寻常时候,我们也愿意到辽西来,在诸位大人麾下听命。只是,辽南局势刚刚稳定,建奴依然强大,我三部是毛帅本部的西线屏障,位置关键,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辽地已失,我东江部好不容易才打下了这样的局面,我想诸位大人,也不会轻易破坏吧。” 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张盘看的更为透彻,态度也更为鲜明,直接抬出了毛文龙。 毛文龙是朝廷册封的广宁军副总兵,此时,虽然广宁军全灭,但毛文龙诸部还在,朝廷方面,也必定会给毛文龙交代。 而方震儒这边,明显是小人之心,就算是闹大了,吵到朝廷里,这几个文官,也绝对占不了便宜。 李元庆也暗自佩服张盘,既然早晚要顶牛,还是先摆出立场来为妙,不至于之后暧~昧的牵扯不清。 “呵呵。” 方震儒干笑了几声,笑道:“本官也只是有这么个提议,至于几位将军怎么选择,那自然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即是如此,本官自然也不会勉强。来,咱们喝酒,喝酒。本官就在这里,预祝三位将军进京面圣,一路顺风。” 方震儒定了调子,其他几个文官,也不再好纠缠。 但各人虽然都挂着笑,酒宴却早已经变了味道。 简单喝了一杯,方震儒便借口身体不适,提前退席。 那个矮瘦黝黑的文官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多时,就只有孙元化还留在这里。 李元庆三人刚要告辞,孙元化却道:“几位将军不要着急走嘛。这些菜可都是好菜,不吃掉可惜。来,咱们不能浪费。本官敬你们一杯。” 孙元化的态度,让三人感觉都很舒服,便没有急着走,跟他一起,把桌子上的菜,吃了个干净。 临了,孙元化端起一杯酒,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你我都在辽地为官。有朝一日,咱们总是有合作的机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 此时,李元庆也了解了一些孙元化的性子,此人拿得起、放得下,方震儒也比不了,无怪乎后来能青史留名。 “借孙大人吉言,卑职也期待这一天提早到来。”李元庆笑着对孙元化示意一下,饮尽了杯中酒。 饭后,孙元化亲自将李元庆三人,送出了官厅之外,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孙某就在此,祝各位将军一路顺风了。” 三人拱手谢过,告辞离去。 这时,那个矮瘦黝黑的文官从一边闪身出来,对孙元化道:“孙兄,何必对这几个泥腿子如此客气?辽地危局,还是要倚重关宁将门。” 孙元化笑了笑,“袁兄,或许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去流民营地看看吧。” ………… 回到客栈,李元庆三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张盘苦笑道:“元庆,老陈,这次,咱们可是把这些大人们得罪狠了啊。” 陈忠道:“怕个球。老张,元庆,咱们是毛帅麾下,与他们有个球的牵扯。这事情,本来就是他们不地道。”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张大哥,陈大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立了功,肯定要有人眼红,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只要咱们能多立功,让皇上知道咱们的名字,这些大人们,就算想玩手段,也得悠着点。更何况,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坏的程度。” 陈忠和张盘都明白李元庆说的是孙元化,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这样一个人能居中调和一下,倒也不至于使得双方关系太僵。 此时已是下午,张盘道:“元庆,老陈,事情差不多了,咱们也无需在这里久留。依我看,咱们现在便直奔京师吧。”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点点头,李元庆道:“夜长梦多,还是眼不见为净。咱们去牲口市场看看,能不能搞点便宜的马,连夜启程。” **************************************************************** 正文 第134章毒瘤 ~~~~~~~ 辽西毗邻蒙古,马匹的价格,比关内要便宜不少。 李元庆三人去客栈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直接来到了牲口市场。 可惜,广宁的失守,切断北面与蒙古交易的主要通道,这边的马匹价格也一下子涨了不少。 正值壮年的好马至少要30两银子往上,次些的老马、或是有些瑕疵的壮年马匹,也在20两银子往上。 李元庆这一行人接近20人,这就意味着至少要花400两银子。 此时,朝廷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不论是张盘、陈忠,还是李元庆,手头都不是很宽裕,400两银子,可绝不是小数目了。 “这些狗日的奸商,真是气死个人了。他娘的,大不了咱们走路去京师。”陈忠狠狠啐了一口。 张盘也十分不爽,几人已经逛了几家铺面,可这些奸商像是串通好了一样,死咬着价格不放,他们这一行人也算是大买卖了,可人家似乎就是不想接。 “元庆,理这些狗日的作甚?大不了,咱们回去乘船,走大沽口。没有了王屠户,咱们就非得吃狗日的带毛的猪了?”张盘低声道。 李元庆引用太祖的这句话,他倒是记得清楚。 李元庆也很不爽,这些铺面,似乎没有生意人的架势,就是不想做自己这边的买卖,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三人之所以这么急着买马,是因为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及早启程,可以在傍晚山关海关闭之前,进入关内,但眼下来看,这似乎是不可能了。 已经是这般,李元庆也不再犹豫,管他娘的有什么猫腻,不伺候就得了。 “张大哥,陈大哥,咱们回去走水路便是。没有必要为了这点破事,坏了咱们的心情。走,咱们去海边,最多也就多花费一天路程。” 李元庆说完,头也不回,率先朝着东面走去。 张盘和陈忠紧随其后,再不看前屯这边一眼。 看到一行人背影消失在视线,一旁的角落里,孙元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袁蛮子啊。 可惜,他也是文臣,这个时候,也不好站在袁蛮子的对立面。 “哎。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解释吧。”孙元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的流民驻地走去。 ………… 李元庆一行人在傍晚时赶到了海边,船只都在这里等候,这些水手们本以为自家大人们要走陆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元庆三人也懒得解释,直接上了船,船队迅速南下,前往大沽口方向。 已经开春了,海边的海面虽还有些冰冻,但越是往南,风便越柔和,天气也越来越好,众人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已经快要到子时,但李元庆三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站在甲板上,俯瞰着沿岸的风景。 今夜月光不错,能见度很高,张盘温了壶小酒,三人边喝边聊。 陈忠有些闷闷道:“辽西这些狗日的杂碎,就没安好心。照我说,下次,咱们直接就不甩他们。去他娘的球。反正咱们这边的粮草辎重,是由登莱运过来,也求不着他们。” 张盘也非常不爽,“元庆,老陈说的不错。这些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打仗不咋的,抢功脸皮却是比谁都厚。” 李元庆笑道:“两位哥哥,咱们在前屯买不到马,现在来看,倒不一定就是坏事。” “哦?元庆,什么意思?”张盘疑惑道。 李元庆一笑,“咱们在前屯买马,还要让他们赚银子。况且,若走山海关,恐怕又要让那些大人们耍猴般围观,这不是找不自在么?呵呵。他们牛~逼,可惜,就是见不到皇上。咱们都是泥腿子,反倒皇上稀罕见咱们。” “哈哈哈。说的也是。这些狗日的杂碎,老子早就受够他们的鸟气了。他们在山海关吃香喝辣,咱们却要在前线拼死搏杀,到头来,狗日的还想分咱们的功,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元庆,老张,等咱们离开京师,还从大沽口走,直接别跟狗日的来往。”陈忠说着,敞开了胸脯,露出了一片黑黝黝的毛发,也不顾寒冷,任由海风吹过。 他是纯正的泥腿子出身,跟随毛文龙后,虽然生活条件改善了一些,但毛文龙也是外来户,根本无法融入辽西将门体系,自然也受了不少白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忠怎的会有这些人有好印象? 李元庆有些默然。 但不可否认,陈忠说的不错。 辽地将门错综复杂,已经在辽地扎根几百年。 此时,大明虽然已经尽失辽地,但事实上,对于这些将门的核心,并没有太多损害。 比如赫赫有名的祖家、吴家,吴襄此时还嫩,压根就没有参加广宁之战,祖大寿倒是参加了,但在沙岭之战前,这厮带着他麾下的九千精骑,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奴就是想吃灰都吃不到,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飞将军’。 而此时,正在前屯大展手脚的赵率教,去年辽阳之战时,坐镇中军的他,还没开始打,便带着家丁逃之夭夭,鼻子简直比狗还灵,若不是恰巧碰到了孙承宗,已经被军法从事了。虽然后来的己巳之变,他也算是力战而亡,但其中偶然的成分恐怕要更多些。 至于李成梁的后裔,自从李如松故去之后,早已经树倒猢狲散,没有了往昔的荣光,不成气候了。 但李家家丁依然过千,可惜,在广宁之战中,李元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这些人,都是辽地的坐地户子,有人、有甲、有田、有关系,实力之强横,外人根本无法比拟。 在某种程度上,刘渠、罗一贯这些人,完全也可以跑,保住他们的基业,但他们都没有选择这样做。 差距,便被这样一点一点拉开。 而他们麾下的将门势力,像是李元庆这种外来户的泥腿子,那肯定是聚拢不起来的,但他们都是职业军人,想要吃饭,也就只有这几个目标可选了。 这也将使辽西将门的版图,越来越小,最终,都落入这几家嘴里。 而随着未来辽西走廊的重要性被激发,文官想站住脚,就必须倚重关宁将门,天长日久下去,整个大明王朝,都将彻底陷入这几个将门家族的深深泥沼。 就算是后世的‘千古一帝’奴酋康小麻,也供养了大名鼎鼎的平西王数年。 张盘看李元庆的神色不悦,忙道:“元庆,你也不必太在意了。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他们走咱们的阳关道,咱们走咱们的独木桥。有毛帅在前面顶着,真要有事情,咱们也不虚他们。” 李元庆笑了笑,长叹一声道:“都是大明的军兵,可狗日的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搞的咱们好像是后娘养的一样。” 陈忠道:“元庆,理会这些杂碎做甚?来,喝酒。话说,俺老陈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去过京城呢。这回到了京城,办完了正事,一定要好好玩一玩。” 看着陈忠的模样,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情也明朗起来。 关宁集团确实是个大~麻烦,但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怎能任由历史还是那般发展? “陈大哥说的不错,来,张大哥,咱们喝酒。到了京城,小弟请客,咱们弟兄,也好好尝尝京城美酒的滋味。” ………… 一天半之后,一行人抵达了大沽口,把船队安顿妥当,一行人没有太多停留,直接步行,前往京城。 按照大明的惯例,正千户之职,便要进京述职、备案,可李元庆三人,一直都在辽海征战,算是战时提拔,便都没有走这一流程。 此时,借着皇帝召见这机会,三人也正好把这流程走完,也算是名正言顺。 队伍都是青壮,虽然一路疲惫,但马上就要到京城,各人也都不觉的累,直接连夜赶路,在次日上午,来到了京师的南大门。 上一次来京城,李元庆忙忙碌碌,只是草草吃了一顿饭,也没有仔细领略京师的风光,但这一次,有了圣谕,李元庆也有了光明正大在京师转一转、玩一玩的理由。 一行人进城后,李元庆让杨小船去订客栈,其余人直接‘杀向’兵部。 来到兵部,三人通报了姓名,李元庆又悄悄递给了几个当值文官几把碎银子,原本复杂的流程便飞速运转起来。 李元庆三人本就是皇帝点名要见的将领,加之李元庆懂事,事情异常顺利。 处理完这些,刚刚到中午饭点。 杨小船也找了过来,他已经订好了客栈和酒席,就在距离兵部不远,一行人直接杀了过去。 一路劳顿,各人都很疲惫,便没有喝酒,直接大吃一顿,各自回去休息。 李元庆给了店小二一两碎银子,让他去给兵部回个信,皇上什么时候见他们,便能直接找到人。 令人意外的是,天启小皇帝比想象的还要急切,就在当天傍晚,便有小太监找到了客栈这里,要李元庆三人觐见。 觐见皇帝的流程很繁琐,若放在平时,李元庆三人,至少先得学上个三天的礼仪。 但天启小皇帝着急见三人,加之此时也不是朝堂上的正式封赏、会见,一切流程便从简。 但即便这样,李元庆三人也得先沐浴更衣,正式穿着。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换完了衣服,天启小皇帝催促三人进宫的第二批太监,也赶了过来。 李元庆三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跟在这些太监身后,急急朝着皇宫奔去。 *************************************************************** 正文 第135章觐见 ~~~~~~~ 京师的夜有些清冷,越是靠近皇城,人流越少,街道却越宽阔,这种寒冷和不自禁的威压加在一起,便是李元庆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今天,李元庆三人刚刚落脚,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天启小皇帝便这么着急,要三人觐见,由此也可知,天启小皇帝虽然年幼,但对辽地之事,应该是非常的在意。 很快,红砖碧瓦的皇城大院已经出现在远方的视野里,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调整着呼吸,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就像是后世的面试,人总会不可避免的紧张,但只要撑过去,收效却也绝对是丰厚。 李元庆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张盘和陈忠,他们两人也没有比李元庆好到哪里去,脸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李元庆忽然微微一笑,皇权啊。这种东西,即便自己是穿越者,但面对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不能免俗。 很快,绕过了几道白玉桥,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气派的城门之前,领头小太监对守卫侍卫出示了一面令牌,耳语几句,侍卫很快便打开城门放行了。 李元庆三人,跟在七八个小太监身后,进入了里面。 里面并没有李元庆想象的一般,空间一下子变的宽阔起来,而还是高高的围墙。 领头小太监提着灯笼,直接拐向了右边的大路,也不多话,李元庆三人,只能赶忙紧紧跟在身后。 后世时,李元庆也曾去过故宫,可惜,只不过是走马观花,并不能探知详细,而且,后世的故宫,是满清遗留下来,而此时的皇城,却是大明的皇城。 开始,李元庆还能勉强凭着感觉,判断出方位,但随着七拐八拐,李元庆脑海又在思虑着面圣的说辞,连方位感也消失了。 三人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座宫殿之外。 领头小太监转身对三人道:“几位将军,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杂家进去通报。” 李元庆三人赶忙点头称是。 李元庆也暗自懊悔,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了,自己这边,根本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给这些小太监准备礼物,便也不好探知其中消息。 现在这般,只能像是木偶一般,听凭他们摆布了。 冷风呼呼刮过,吹得门外的树木来回摇摆,几个小太监不说话,李元庆几人也不好说话,只能偷偷以眼神交流,安稳着彼此的底气。 不多时,那个领头的小太监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有旨,宣张盘、陈忠、李元庆三位将军觐见。” 说着,他一笑道:“三位将军,请吧?” 李元庆三人赶忙小心跟在了他的身后。 进入这宫殿的大门,是一个大院子,假山楼阁,空间一下子宽敞起来。 两边都挂着红灯笼,暖暖的火光,让李元庆三人心里,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片刻,三人跟在小太监身后,绕过了一座假山,经过了两道回廊,来到了宫殿的门口。 李元庆悄悄瞥了一眼,这应该不是正门,而是侧门。 小太监回身笑道:“三位将军,请。” “谢谢公公。”张盘笑着一礼,小心走进了里面,李元庆和陈忠紧随其后。 进入大殿,又绕过了几间屋子,来到了一处偏殿里,两边几个火盆正被烧的噼啪作响,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在一侧的书案前,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大太监,正在灯火下,批阅着数叠厚厚的奏章。 小太监赶忙小心来到这大太监身前,低声道:“公公,他们来了。” 大太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继续批阅着奏章,小太监赶忙恭谨的侍立在他身侧。 半晌,大概有一刻钟,这大太监才放下了手中的笔,笑眯眯看向了李元庆三人,“你们就是张盘、陈忠、李元庆三位将军吧?” 李元庆三人赶忙磕头行礼称是。 大太监一笑,“起来吧。皇上现在就在里面等着你们。不过,宫里毕竟非同别处,规矩很多,杂家便提点你们几句。” 李元庆三人赶忙磕头谢过。 大太监笑着说了几句宫里的规矩,很是和颜悦色。 李元庆这时已经明了,这大太监究竟是谁。 试问天下,除了大名鼎鼎的魏公公,谁又能代天子批红? 而魏公公之所以对三人如此和颜悦色,恐怕,也是存了很强的拉拢之心。 只片刻,李元庆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 天启小皇帝能活多少年,魏忠贤便能风光多少年。此时,仅仅是天启二年初而已,这种大腿不抱,那不是傻了? 此时,眼见魏忠贤说完,李元庆赶忙磕头道:“卑职几人谢公公提点。能得公公提点,真是卑职几人万年修来的福分。” 魏忠贤不由一愣,但片刻,老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淡淡笑道:“你这小猴子,倒是挺机灵的么?好了,起来吧。跟杂家去见皇上,皇上也该等急了。” 李元庆三人赶忙磕头谢过,这才敢起身,小心跟在了魏忠贤的身后。 顺着偏殿走了一会儿,转了个弯,地势豁然开朗,这是一座庞大的宫殿,占地差不多要近千平方。 最中央的御案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书,翻来翻去,很明显有些神不思蜀。 魏忠贤示意李元庆三人在门外等候,他自己小心走进殿去,来到少年皇帝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虽然隔得很远,但李元庆还是看的清楚,少年皇帝面色大喜,忙对魏忠贤说着什么。 片刻,一个小太监急急走出来,“皇上有旨,宣张盘、陈忠、李元庆三位将军觐见----” 李元庆三人,赶忙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殿内,刚刚进殿几步,小太监便对三人使眼色,意思是让三人磕头行礼。 李元庆三人赶忙连连磕头,恭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小皇帝这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竟自来到了李元庆三人身前,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不由笑道:“三位将军,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快快请起。” 李元庆三人赶忙磕头谢了恩,这才敢小心站起身来。 三人中,李元庆身材最为高大,陈忠的身材也在1米8以上,张盘矮一点,也在1米75以上。 与此相比,天启小皇帝就要矮上不少了,比李元庆足足矮了一个头多,差不多也就1米6多一点。 看到三人身材,天启小皇帝不由更为欣喜和羡慕,“三位将军果然都是猛将。大伴,你说,三位将军立下了如此大功,朕该怎么赏赐他们?” 魏忠贤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皇帝终究还是孩童性子啊,忙笑道:“赏赐之事,内阁和朝廷已有定论。皇上,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三位将军究竟是怎么抓到的扈尔汉么?现在,三位将军来了,正好问个清楚。” 天启小皇帝也反应过来,不由嘿嘿一笑,“正是。大伴若是不说,吾都要忘了。三位将军,快来给吾说说,你们到底是如何抓住的扈尔汉?” 眼见天启小皇帝如此和颜悦色,李元庆三人也都放松了不少。 张盘忙出列,小心翼翼的将三岔河渡口之战的经过,对天启小皇帝叙述了一遍。 坦白说,张盘并没有讲故事的天分,本来精彩的故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变得平淡无味,但天启小皇帝依然听的很是欣喜。 当听到三部因为兵力问题,最终决定放弃对岸的鞑子,只对扈尔汉动手时,天启小皇帝忍不住叹息一声,“哎呀。这,这真是叫人着急啊。若是三位将军当时有足够的兵力,岂不是可以将这伙鞑子一网打尽?” 魏忠贤笑道:“皇上,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三位将军当时有这么多兵力,恐怕,也就不能如此顺利的杀进辽西腹地了。” “呵呵。也对。倒是吾糊涂了。” 天启小皇帝笑着挠了挠头,又道:“三位将军,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豪杰,对于之后应对建奴,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魏忠贤也笑眯眯的看向了三人。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 由于文化底蕴的缺失,李元庆并不了解魏忠贤的政治立场,不过,王化贞是阉党,某种程度上,毛文龙,也应该算是魏忠贤的阉党一系,而自己这些基层将领,也应该有魏忠贤的标签。 这大概也是刚刚见面,魏忠贤便如此和颜悦色的原因。 通过之前这些问话,李元庆已经明了,天启小皇帝毕竟还年幼,孩子气还很重,关键做主的,恐怕还是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魏公公。 三人中,李元庆资历最浅,便没有着急说话,把这表现的机会,先给张盘和陈忠。 张盘思量了一会儿,道:“回皇上,魏公公,此时这般境地,我大明已经尽失辽地,若要想在正面战场上,一举击溃建奴,这已经是很困难。但我大明幅员万里,人口数百倍与建奴,而且,辽西走廊和辽海区域,仍在我大明的掌控之中,我们仍然有很大的优势。” 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都是点了点头。 张盘这种一线将领的话,就算视角有限,却更加真实,更容易让他们形成正确的判断。 天启小皇帝一笑,示意张盘继续说下去。 张盘又道:“此事不能着急。后金虽然看似强大,但实际上,他们的不稳定也有很多。此时,西边蒙古部落蠢蠢欲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后金的利益,老奴在拿下河西(辽河以西)之后,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必然是蒙古。只待老奴主力出征,便是我部最优的机会。”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喜,大笑道:“张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张盘眼睛里露出了说不出的兴奋之色,忙沉下心来,组织语言。 一旁,李元庆却微微低下了头,张盘终究还是无法忍住这诱惑,要把他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啊。 ************************************************************** 正文 第136章不可避免 ~~~~~~~ 张盘思虑片刻,又道:“皇上,魏公公,卑职预计,最近这一段时日,老奴必定会对蒙古各部有所动作,只待老奴主力西进,我等几部可从辽南入手,先克金州,再克复州,盖州,将战线推向辽中腹地,威逼辽阳、沈阳,届时,朝廷再对蒙古诸部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老奴腹背受敌,辽地局势,必可大大缓解。” “好。说得好。”天启小皇帝不由击掌而赞,“张将军果然是国之栋梁也。若是战事如此,那吾便可高枕无忧了。” 张盘脸色也有些潮红,皇帝的赞赏,让他胸腹中的血液简直要沸腾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赶赴旅顺,开始对辽南发动攻势。 但魏忠贤却冷静的多。 他毕竟已经五十出头,阅历要丰富的多,张盘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依照此时的形势,若要实施起来,何止千难万难? 先不说别的,他现在从哪里来这么多兵力,反攻辽南? 就算老奴主力西进,可那些看家狗,就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呵呵。陈将军,李将军,张将军说的不错。你二人可还有什么想法?不要怕说错,都可以说出来。”魏忠贤笑眯眯看向了陈忠和李元庆。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但李元庆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理会陈忠的目光。 陈忠也明白过来,这种时候,可不是交流的时候。 但他虽然有些莽,但这一路走过来,完全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毛文龙本部的主要战事,陈忠几乎全都经历,在很大程度上,他要比张盘务实很多。 但张盘已经说的这么激昂,陈忠也不好再拆张盘的台,思虑片刻,道:“卑职暂时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建奴虽强,但我军也不弱。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卑职必然冲锋在前,多砍几个鞑子脑袋。” 陈忠说的很憨厚,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都是大笑。 李元庆也微微替陈忠点赞,自己这大哥,这是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了啊。 不过,陈忠这万金油的话,解决不了太多问题,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又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张盘已经这般,李元庆自然也不能拆他的台,但核心的东西,却必须要摆出来,否则,被张盘拖上了战车,那可就不好玩了。 “回皇上,魏公公,卑职以为,张将军和陈将军所说,都不错。但卑职本部初立长生岛,各项事务,正在建设之中,恐拿不出太多的兵力,增援此次辽南战事。” 一听李元庆居然上来就表示推辞,天启小皇帝脸色不由一变,明显有些不悦。 但魏忠贤脸上却波澜不惊,依旧笑眯眯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张盘说的虽冠冕堂皇,但以魏忠贤的阅历,自然一眼就看出,张盘外强中干,恐怕不能成大事。 而陈忠很稳当,锐气虽不甚足,但守成应该有余。 至于李元庆,魏忠贤也有些疑惑,说这小子憨吧,他倒也有些灵透劲,说他油吧,这厮居然上来就敢堵皇上的嘴。 魏忠贤一时也有些摸不透李元庆的性子了。 张盘听到李元庆这话,也是一愣,他实在没想到,到了此时,在皇上面前,李元庆竟还是不赞同他的辽南攻略。 但这毕竟不是之前,两人已经有了不错的交情,张盘的辽南攻略,也十分需要李元庆的支撑,眼见皇上脸色不好看,张盘也为李元庆捏了一把汗,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偷偷观察着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的脸色。 天启小皇帝的心情都摆在脸上了,魏忠贤却是老谋深算,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李元庆却注意到,魏忠贤的眼睛中,有一抹亮色,似是要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 “李将军,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为此次辽南攻略出力了?”天启小皇帝脸色有些冷冷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忙道:“回皇上,卑职不敢。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卑职就算赴汤蹈火,刀剑加颈,斧钺加身,也毫无怨言。” “那你为何刚才要推辞?”天启小皇帝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有不悦。 李元庆道:“皇上,卑职并没有推辞,卑职只是如实向皇上禀报卑职本部现在的状况。” 天启小皇帝眉头一皱,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难缠。他毕竟是孩子性子,忍不住就想较真。 但魏忠贤却是看明白,李元庆条理清晰,虽没有直面张盘,但意思和态度已经很明确,他并不赞成张盘的辽南攻势。 某种程度上,魏忠贤也并不赞同张盘的话。 他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深悉辽地事务,自然深深明了,张盘这话说着好听,但要做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何止千难万难? 而李元庆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处处务实,让魏忠贤也有了很大的兴趣。 他是贫苦底层出身,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到了现在的地位,魏忠贤的身上,依然有着很强的小农意识,无他,就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就算现在发达了,在很多时候,他也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魏忠贤笑着看着李元庆,在天启小皇帝说话之前道:“李将军,照你这么说,杂家也很想听听,你对击破建奴,可有什么好法子?” 李元庆这时基本已经明了了魏忠贤的态度,知道,老魏是想听点实在的,思虑片刻,理了理思绪,这才道:“回皇上,魏公公,说实话,卑职现在也没有破敌良策。老奴发展至今,实力已经很强大。卑职曾数次亲身跟建奴对战。说句不好听的,卑职麾下千人,在很多时候,可能还敌不过建奴一个牛录三百人。主要是建奴麾下尽是骑兵,将士武勇,而卑职这边,尽是新兵,且兵甲不全。在陆地上,卑职真不敢与他们硬罡,只能凭借大海、大河之势,用巧劲与他们周旋。”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虽然年幼,但毕竟是一国之君,愤怒过后,冷静下来,他也发现,李元庆说的更有道理,却仍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李将军,建奴真有这么骁勇?你部一千人,还打不过他们三百人?” 李元庆忙道:“皇上,卑职这只是假设,假设在突然情况下,遭遇建奴。若是卑职准备充分,倒并不一定就畏惧建奴。但若是野战,卑职本部,肯定是要吃亏一些的。” 天启小皇帝缓缓点了点头,透过李元庆的话,他已经明了了,张盘的计划虽然好听,但漏洞的确不少,一时不由陷入了沉默。 张盘看着李元庆,神色也渐渐复杂起来。 陈忠也微微摇了摇头,都是骨肉兄弟,现在他夹在中间,真是两难。但若按张盘的意思,三部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底子,可就要付之一炬了。 魏忠贤这时也明了,李元庆此人,可用。 顿了片刻,魏忠贤道:“李将军,杂家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未来这些时日,你准备如何与建奴对阵?” 李元庆也不想拆张盘的台,但事到如此,老魏发了话,李元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冷静片刻,李元庆缓缓道:“回魏公公,通过此次三岔河渡口之战,卑职也有了一些经验。建奴强大,若是力敌,实为不智。主要是我部力量太过弱小,很难在正面与建奴力敌。但辽地这么大,建奴人又这么少,我部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此次,老奴若是西征,卑职想,可再像之前深处三岔河腹地一般,故技重施,即便不能攻克城池,也要多杀几个鞑子,让鞑子这些老弱妇孺人人自危,这一来,老奴主力与蒙古对阵的时候,也必定不能太安生。” 魏忠贤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李元庆所言,不论从各个方面,都是最务实,最实际的角度,毕竟,李元庆现在只是守备。 待朝廷封赏过后,也只是游击。 他这话,完全立足于他的本分,没有丝毫觊觎,也是最可行的办法。 事到如此,魏忠贤也明了,此次三岔河之功,恐怕,李元庆部,应该是最大的功臣。 而张盘这边…… 魏忠贤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以区区守备衔,却妄议军国重事,混淆圣听……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慢慢冷静下来。 一口终究是难以吃掉个大胖子啊。 他仔细的盯着李元庆硬挺的脸孔,想从李元庆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惜,李元庆面沉如水,不卑不亢,他根本无从着手。 李元庆心里也长叹一声。 三部本是同根,同气连枝,但张盘的不冷静想法,却是给三部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在某种程度上,如果真到万不得已,李元庆可以接受放弃张盘部,但却不能放弃陈忠部,如此,只能是硬着头皮来了,哪怕是兄弟分道扬镳,也必须要保证本部和陈忠部,在正确的路线上。 这样,辽南三部,还可以留下一些种子,否则…… 魏忠贤笑了笑,“三位将军今日才抵达京师,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吧?皇上也乏了,你们三人便告退吧。” 三人相视一眼,脸色各异,忙恭敬磕头,告辞离去。 看着三人离开,天启小皇帝有些不甘心的问魏忠贤道:“大伴,张盘、李元庆两人,你更相信谁的说法?” 魏忠贤淡淡一笑,“皇上,您的心中不是有答案了么?何须问奴婢呢?” 天启小皇帝沉沉叹息一声,心底深处不由深深呐喊,‘辽地之局,难道真的就不能速速了结么?’ **************************************************************** 小船是个厚道人,不会说太多漂亮话。 这本书,可以说是小船最用心的一本。 但也是小船任性了,选的切入点太靠前,导致成绩不太理想。 但既然开了,就算前面是悬崖,也要跳下去。 小船会规规矩矩写下去。 套用那句话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好吧,有钱的兄弟捧个钱场,没钱的兄弟捧个人场,一张红票,一个收藏,都是对小船最大的支持。 小船会尽力保持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更新程度。 最后一句话,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37章再次召见 ~~~~~~~ 三人走出大殿的门口,陈忠长叹一声,无奈的看了看身边李元庆、张盘两人,想说些什么,可实在是无话可说。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张盘道:“张大哥,你我意见不同,但你了解兄弟我的性子,我这只是对事不对人。辽南攻势,我始终不赞同。不过,若张大哥真的要攻略辽南,我会在最大程度上,助你一臂之力。” 张盘也长叹一声,忽然一笑,“元庆,我明白。时候不早了,咱们也都累了几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张盘率先朝前走去。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陈忠也露出了无奈之色。 李元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和张盘之间,好不容易才愈合的裂缝,经过了此次面圣,恐怕,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了。 “元庆,走吧。没有过不去的坎。老张这脾气啊。哎……”陈忠说着,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拉着李元庆,朝前走去。 但两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一个小太监忽然追了出来,“李元庆李将军,请留步。” 李元庆和陈忠忙停下了脚步,李元庆恭敬道:“小公公,您找卑职还有事情?” 小太监一笑,“李将军,杂家找你没事,不过,老祖宗找你有事。你请跟我来吧。” 李元庆心中明了,必定是之前的说辞,得到了魏忠贤的认可,忙低声对陈忠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应该没事。” 陈忠点了点头,低声道:“元庆,一切小心。切莫要出风头。” 李元庆一笑,用力点点头,忙跟在小太监身后,重新走回了大殿里。 陈忠看着李元庆远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向张盘那边。 张盘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走的很慢,他当然听到了刚才小太监的话,面色不由一片阴郁,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 李元庆跟着小太监,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偏殿,魏忠贤又伏在书案上,批阅着奏章。 看到李元庆过来,魏忠贤头也不抬,笑道:“小猴子,自己找地方坐吧。” 李元庆忙笑道:“公公面前,哪里有卑职坐的地方?卑职站着就好。公公,深夜您还要为国事操劳,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魏忠贤抬起头来,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你这小猴子,倒是懂事啊。可惜,天下之大,政务之多,杂家又怎能休息啊。” 李元庆点点头,也不多话,恭恭敬敬,侍立在魏忠贤身前。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魏忠贤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着自己的胳膊,站起身来。 旁边小太监赶忙扶着魏忠贤,走到了书案之外,慢慢活动身体。 李元庆弯着腰,恭敬侍立在一旁。 魏忠贤活动了一下,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人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小猴子,今天的事情,你心里不痛快吧。” 在魏忠贤这种人精面前,李元庆自然不会再刻意做作,小心道:“公公,卑职其实很难受。卑职与张盘,本是骨肉兄弟,可现在……哎。” 魏忠贤淡淡笑了笑,对旁边的小太监道:“小德子,去温两杯茶来。” “是。”小太监赶忙离去。 李元庆眼疾手快,赶忙代替了小太监的位置,小心搀扶住了魏忠贤的身体。 魏忠贤虽是太监,但身材不矮,虽然现在有些佝偻了,但李元庆能看出来,他年轻时,身高必定在1米8以上,仪表堂堂。 李元庆是武将,身体很有力气,虽然李元庆已经很小心,但与之前的小太监相比,力道还是有区别。 魏忠贤看了看李元庆大手上的粗茧,笑道:“人生啊。其实就是这样。忠孝怎么可能两全?张盘这性子,还是太急了啊。辽地之事若是这么好解决,还用拖的这么长时间?他当朝中阁老、大臣们都是傻子?” 李元庆不敢接魏忠贤的话,小心搀扶着魏忠贤,沉默不语。却是想起了在几年之后,即将发生的画面。 那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意气风发的走进了紫禁城,对年幼的皇帝道:“臣可五年平辽……” 魏忠贤又道:“小猴子,刚才,杂家知道,你有话没有说完。说说吧。说说你对今年辽地局势的具体看法,不要给杂家耍心眼子。” 李元庆扶着魏忠贤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仔细思虑片刻,这才缓缓道:“公公,卑职以为,辽地之局,现在只能僵持,而不适宜过激。” 魏忠贤看了李元庆一眼,“说下去。” 李元庆道:“公公,老奴此时已经控制了整个辽地,人口一下子激增数百万。这些子民,虽然大部分心向我大明,但厚利之下,肯为老奴卖命的,也绝不在少数。老奴四周,虽然敌人很多,但八旗兵极其善战,他们几乎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战士。卑职斗胆猜测,就算是黄金家族的林丹汗,恐怕也未必是老奴的对手。这种时候,即便我军攻克了辽南,但一旦老奴主力回师,恐怕我军也很难面对。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伤亡啊。公公,辽地已经至此,我军实在无法承受这般伤亡了啊。” 魏忠贤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小太监端了两杯茶水过来,一杯递给李元庆,另一杯,他则是小心服侍着魏忠贤,喝了一点。 魏忠贤喝了几口茶水,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些,他摆手示意小太监把茶水拿到一边,又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夸大了建奴的战力?他们真的有这么强么?若我大明军中精锐,与其白甲一对一,能有几分胜算?” 李元庆也没想到,魏忠贤居然也会有这么孩子般的想法,想了一下,道:“公公,这个问题卑职很难回答。建奴白甲,都是百战精锐,建奴一个牛录三百人,至多也就十五到十七个白甲。他们是整个牛录的核心。卑职曾亲身与几个白甲战斗过,坦白说,若不是卑职取巧,可能就无法在这里见到公公您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眼睛似乎陷入到了浑浊的思考状态。 李元庆不敢多话,大气也不敢喘,静静等待着魏忠贤的思虑。 良久,魏忠贤这才道:“你我明白,可惜,皇上等不急啊。” 李元庆一愣,却发现魏忠贤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小猴子,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跟皇上唱对台戏。” 李元庆冷汗都渗了出来,忙跪地道:“公公,卑职万死。卑职当时只是想实事求是,切实告知皇上和公公实情,绝没有半分私心啊。” 魏忠贤一笑,“小猴子,你起来吧。你那点小心思,杂家岂能看不出来?呵呵。皇上的性子,还是太急了一点啊。” 李元庆怎敢接这话茬,心中不由暗暗悱恻,‘若不是你这老小子鼓励,老子哪敢这么说。’ 魏忠贤又道:“年轻真好啊。小猴子,此次三岔河渡口之战,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什么,“回公公,的确是卑职的主意。但那时,卑职也是被逼到了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幸好有收获。” 魏忠贤一笑,“小猴子,你很不错。好好干。杂家很看好你。” 李元庆不由大喜,忙跪地道:“卑职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只要公公您一声令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卑职也绝不皱一丝眉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魏忠贤哈哈大笑,“小猴子,虽然此次你功绩不小,但朝廷的规矩在这,这一次,只能给个游击头衔,杂家也不能说话,明白么?” 李元庆赶忙磕头,“只要公公记得卑职,卑职再立下功绩,就不怕有人跟卑职抢功了。” 魏忠贤又是哈哈大笑,“你这小猴子,灵透的紧那。也罢。只要你能立下功绩,让那些人看见,杂家就算为你撑腰,那又有何妨?” ………… 走出了皇城的大门,李元庆背后的衣襟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魏忠贤与天启小皇帝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全然不同,稍有不慎,人头不保都是轻的。 不过,魏忠贤却并不像是史书上说的那般,一无是处,以一己之力,葬送了大明的百年基业,相反,这老太监很务实,再直白点,就是很小农意识,很小家子气,很会过日子。 李元庆的小心谨慎,正合他的胃口,某种程度上,两人的性子上也有一些相似点。 这也是李元庆万分庆幸之事。 有了魏忠贤的亲口保证,以后,不论做什么,李元庆都像是多了一道金牌。 当然,李元庆也更明了,魏忠贤之所以拉拢自己,还是因为看中了自己能立功,而自己,只有更多的立功,拿到功绩,才能让魏忠贤一直看见自己。 不过,有利也有弊,抱了魏忠贤的大腿,李元庆的脑门子上,便贴上‘阉党’的标签,这已经不可避免。 但这个标签,与实实在在的好处比起来,又能算的了什么? 具体的封赏,要等到三月二十一日的大朝上,今天不过才是十五号,这几天时间,李元庆也终于有时间,可以以公务的名义,在京城好好溜溜了。 但张盘那边…… 想到张盘,李元庆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政见的不同,就注定了,就算两人可以相处一时,却绝难相处一世,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发生矛盾,也是不可避免。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种东西,又怎能强迫? 李元庆也冷静下来,不愿再想这事儿,既然已经决裂,那做好自己便是,等到张盘真正碰了头,受了委屈,他早晚会明白过来。 过了白玉桥,走过了前面的广场,周围便没了侍卫,算是出了皇城的范围。 顺子、杨小船和五个亲兵,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元庆过来,顺子忙道:“哥,事情怎么样?还顺利么?” 李元庆一笑,“走,先不提这个。今天老子请客,走,咱们喝酒去。” **************************************************************** 感谢剑无双双兄弟的提议,小船会多多注意的。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兄弟们对小船或者本书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留言。 正文 第138章帝王级享受 ~~~~~~~ “哥,这,这都这么晚了,酒楼怕是早都关门了吧?咱们去哪儿喝酒啊。”顺子无奈的看着李元庆。 此时,马上就要到子时,接近12点了,皇宫这边,空空荡荡的,除了守夜的侍卫在来回巡视,连只野猫都看不到,更不要提人了。 李元庆一笑,“哥说有地方,那就一定有地方。走。” 说着,李元庆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顺子几人也看出李元庆心情似乎还不错,赶忙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夜风很凉,呼啸着从耳边掠过,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渐渐明朗起来。 人生在世,想让所有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 把握好大势,做好自己,这就足够了。 京师正南正北,地势平整,皇城里错综复杂,容易迷失方向,但到了外面,道路却是都很整齐,并不难找。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一条巷子口,此时,虽已是深夜,但这条巷子,却是热闹非凡,灯红酒绿,让人目不暇接。 顺子、杨小船这些人都有些看花了眼,顺子土鳖的道:“哥,都,都这个点了,这些人,还不歇工么?” 李元庆拍了下顺子的后脑勺,“瞧你这土鳖样。这里是京城,知道么?你们几个,分头去打听,找一个叫雾雨阁的青楼,一刻钟之后,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在这里汇合。” “是。”几人赶忙各自散去。 顺子却还赖在李元庆身边,有些扭扭捏捏道:“哥,咱们,咱们可是官军啊。这,这种地方……” 李元庆一愣,不由狠狠的踢了顺子的屁股一脚,“你小子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么?老子是带你们来喝酒的,你以为要干什么?” 顺子委屈的不行,眼睛里却露出了笑意,只要他哥不是出来寻花问柳,那他就放心了,赶忙也去找。 李元庆独自一人,顺着巷子口往里走去,不紧不慢。 这片区域,叫做大栅栏,也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八大胡同,当初,李元庆让杨娇~娘离开广宁,到京师来,把店开在这里。 不过,这片区域有数条巷子,李元庆也不知道杨娇~娘的店,究竟开在哪里,只能用笨法子,让麾下亲兵分头去打听了。 京师毕竟是京师,这条巷子两边,尽是青楼、酒楼,但却很少有粉头在外面拉客,只是偶尔有几个暗娼,从一旁的小巷子里闪出来,拉拢路人做生意。 但李元庆却看得出,这些青楼生意似乎都不错,门外车马不少。 京师究竟是大明权贵聚集之地啊,像广宁、沈阳这种小城,怎的可比? 往巷子中走了一半,李元庆也失去了兴致,各处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没啥好看头,便折身往巷子口返,等待着亲兵们的消息。 李元庆回到巷子口,已经有两个亲兵在这等着了,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人忙道:“大人,我们找到了,就在前面不远。” 李元庆点点头,“等等他们回来。” 很快,顺子、杨小船几人也返了回来,李元庆让这两个亲兵在前头引路,一行人直奔雾雨阁而去。 往前面走了一段,转过了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更宽阔、更繁华的巷子里,不多时,李元庆便发现了‘雾雨阁’三个大字。 这是一座八间的三层平角楼,规模不小,门外停着不少车马,看起来生意兴隆。 李元庆不由一笑,“行,咱们就挑这家喝酒了。” 说着,李元庆率先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众人不由一愣,这么大的院子,那得要花多少银子啊。 但有自家大人在,他们也有了底气,赶忙跟了进去。 走进室内,一阵带有浓郁的脂粉气的暖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李元庆扫视过四周,即便已经这么晚了,但大厅内金主还真不少,嬉笑声不断。 片刻,一个熟悉的老鸨子便带着一阵香风迎了过来,正是李元庆的半个老熟人月娘。 月娘一看到李元庆,不由一惊,但片刻,她忍不住露出了欣喜之色,忙低声道:“爷,您,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元庆笑着揽住了她有些丰满的腰肢,“怎么?爷不能来这里?” “不,不是。奴家,奴家是高兴的。奴家这便去告诉掌柜的。”月娘又惊又喜,就要离去。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急。给我整个单间,再整点好菜,儿郎们都很饿了。” 月娘赶忙点头,“爷,您请跟我来。” 说着,她在前面引路,将李元庆一行人引到了后院一间小院子里,月娘忙低声对李元庆解释道:“爷,今天不巧,房间都满人了。这是奴家住的小院,你们先在这歇着,奴家这便去催促饭菜。” 李元庆一笑,“辛苦你了,月娘。” 月娘受宠若惊,也顾不得扭腰肢了,赶忙小跑着离去。 她与杨娇~娘情同姐妹,从广宁离开后,她也知晓了李元庆的身份,更是佩服李元庆的先见之明,若不是李元庆,恐怕,她还傻傻呆在广宁,现在,就算活着,也必定成为了建奴的奴仆,又难能像是今日这般惬意、风光? 顺子、杨小船和这些亲兵们,也有些咋舌。 他们虽然没来过妓~院,可却都听过窑子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老鸨子能待人这么殷勤了? 按照这雾雨阁的规模,就算是大金主,恐怕也不用如此吧? 很快,便有娇媚的侍女开始上菜,但随着菜上的越来越多,更让这些亲兵们瞠目结舌。 清蒸黄河鲤,绣花狮子头,还有很多亲兵们别说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菜名儿,但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不多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二十多个大菜,但还有侍女不断的往里端菜,似乎还没上完。 片刻,又有四个龟奴,卖力的抱着两坛子老酒,小心进了院子。 一个年纪大些的龟奴小心道:“爷,今天店里客人太多,存酒不多了,只剩下这两坛子御贡茅台了。” 李元庆一笑,“辛苦你们了。这酒就不错。” 说着,李元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几个龟奴赶忙知趣的告退。 李元庆亲自揭开了一个酒坛,顿时,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后世,因为生意的关系,李元庆对酒并不陌生,对传说中的国酒茅台,也有一些了解。 贵州茅台镇,酿酒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 早在司马迁的《史记》中,便记载了汉武帝时期,武帝喝到了来自夜郎地区的‘枸酱’,赞曰:‘甘美之’。 夜郎,便是今天的黔北地区,茅台镇就在其腹心。 但茅台镇真正形成酿酒文化,还是在明末清初,几乎村村有作坊。大名鼎鼎的酱香美酒,也开始逐渐成型。 此时,这酒香虽不似后世般浓郁,但已经有了几分神似,一看便是大作坊的精品。 这些亲兵们,都是泥腿子中的泥腿子,哪里见过这等事物? 加之龟奴又说了这是御贡,再加之这酒香,各人恨不得眼睛和鼻子都伸到酒坛子里。 李元庆笑着亲手为每一名亲兵,都斟满了酒,笑道:“儿郎们跟着我李元庆辛苦了,来,今天没有军务,大家可以敞开了喝。我敬你们一杯。” 顺子还无所谓,李元庆毕竟是他亲哥,是他姐夫,但杨小船这些人却是受宠若惊,一个个跪倒在地上,“卑职等谢大人恩德。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等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一笑,“很好。能有你们这帮弟兄,我李元庆也是三生有幸。来,干了。” 说完,李元庆率先饮尽了杯中酒。 亲兵们也都纷纷饮尽。 这茅台酒不同于其他的白酒、米酒,度数非常高,即便比不上后世传说中的酱香飞天,但李元庆估摸着,至少得40度以上。 这大半碗酒下肚,各人都是面色涨红,胸腹中犹似火烧。 李元庆笑道:“来,吃口菜。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几个小子,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少喝。谁要是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闹出了茬子,明日,老子必军法从事。” 一个亲兵赶忙笑道:“大人,您放心。小的就喝两碗。不,就喝三碗。多一口也不喝了。大人对俺们恩重如山,小的绝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顺子几人也赶忙点头。 李元庆一笑,“嘴皮子倒挺溜。都饿了,别跟老子客气,赶紧吃吧。” 李元庆先夹了一筷子菜,亲兵们这才敢动筷子,但片刻,尝到了这些食物的滋味,各人便是一阵风卷残云。 李元庆倒是没有太多胃口,主要是今天心情太紧张了,这么晚了,反而吃不下去。 但看到儿郎们这般模样,李元庆也很欣慰。 终有一日,他要这天下百姓,都能过上有酒有肉的日子。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 片刻,李元庆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满眼含泪,急急走进了院内。 她刚要开口,李元庆忙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一下子怔住了脚步,忙拿出手绢,擦了下眼泪,上前来笑道:“几位军爷能到小店来吃饭,真是小店的荣幸,这顿饭,奴家请了。” 亲兵们刚吃的尽兴,一听这话,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什么意思? 这,这一顿饭,恐怕最少都得几十两银子吧? 但,但这女人居然说,她要请客,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虽然杨娇~娘伪装的还不错,但明白人只要一看她看自己的眼神,必然能明白大概。 事已至此,李元庆也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对着杨娇娘使了个眼色,笑道:“掌柜的厚爱,某可是受宠若惊了。这样,某在老家带回来几样小东西,还请掌柜的帮某长长眼。” 杨娇~娘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那感情好。这位爷,您请这边来。” 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杨娇~娘身边,对旁边的月娘道:“月娘,你今晚换个地方睡吧。这帮小子,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 正文 第139章神仙 ~~~~~~~ 月娘受宠若惊,忙道:“爷不必挂怀奴家,奴家有地方休息。” 杨娇~娘边跟着李元庆往外走,便笑道:“元庆,你不用担心。这雾雨阁占地十几亩,还愁月娘没地方睡觉?” 李元庆不由一愣,“十几亩?” 片刻,李元庆也笑起来,“不错,很不错。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 沿着后院的花园转了几个弯,很快,几人来到了一个更大、也更雅致的小院子里。 杨娇~娘对月娘耳语几句,月娘脸色有些泛红,赶忙匆匆离去。 只剩下杨娇~娘和李元庆两人,杨娇~娘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李元庆怀里,眼泪‘噗噗’落下来,“冤家,你还真狠心。我早就听说你们要进京了,怎么才来看我?” 李元庆笑道:“我是今天中午才到,晚上,就进宫了。刚出来,这不就来看你了么?怎么?不请我去屋子里坐坐?” 杨娇~娘忽然一笑,“就不请你去。让你在外面冻着。” 但她说着,却是黏在李元庆身上,拉着李元庆,朝主屋里走去。 主屋不算大,但装修的却非常雅致,墙壁上挂了六七副墨宝,有山水、有书法,一看便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家具,也都是上好的木料,红木都算是次的,桌子跟椅子,都是花梨木,而且不是越南花梨,应该是上好的海南花梨。 杨娇~娘扶着李元庆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刚才没吃好吧?我让后厨炒了几个小菜,应该马上就好了。我去催催。” 杨娇~娘刚要离开,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娇~娘,几日不见,你可比我想的要混的好不少啊。” 在广宁时,即便有李元庆的大力帮衬,但杨娇~娘手里的银子,绝不会超过一万两。 一万两,在辽地看似不少,但在京里,恐怕连个水花都很难翻起来,更别说~~~,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了。 杨娇~娘一笑,坐在了李元庆的腿上,“这有什么?一切不过是刚刚走上轨道而已。等再过个一年半载,你再来这里看看。” 李元庆看着杨娇~娘豪气的模样,不由一愣,“娇~娘,这行当,真的有这么暴利?” 后世时,因为生意需要,李元庆也偶尔会光顾一些风月场所,也认识些这个行当的老板,但深交不多,只知道这个行业很赚钱,但具体到具体的利润,这就是别人的商业机密了,不是亲密到一定程度,也很难开口询问。 但网络时代的发达,使得信息极度流畅,这个行业中最为有名的老板,要属东莞那位太子了。 可惜,媒体曝光的程度有限,具体数字,也很敏感,让人很难探知详细。 但此时,杨娇~娘仅以一万两银子入行,这才短短两三个月,便做到了这般规模,这…… 李元庆的脸色不由郑重起来,转过杨娇~娘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严肃的道:“娇~娘,你做生意,没有问题,我是支持的。但京师水~很~深,你可千万莫要胡来。真出了事情,我也是鞭长莫及啊。” 杨娇~娘不由一笑,“元庆,你把人家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你放心,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从来不敢干。这钱,我赚的清清白白,都是底下姐妹们辛辛苦苦赚来的。” 杨娇~娘还要说些什么,月娘已经带着几个侍女,端着几个小菜进来,她忙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道:“这事儿,等会我再跟你解释。咱们先吃饭。” 李元庆点点头。 很快,月娘便亲自把几个菜,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菜,明显比刚才的更精致,虽以绿色为主,但还有一大盘酱汁羊肉,几个煎鸡蛋,看得出,杨娇~娘非常用心。 月娘给李元庆斟了一杯酒,又给杨娇~娘斟满一杯,便恭敬退到一侧侍立。 杨娇~娘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示意一下,“奴家敬夫君一杯。” 李元庆一口将杯中酒喝下,不由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我还有些不适应。” 杨娇~娘一笑,“元庆,这里是京师,京师这些大爷们,都喜欢这一口,咱们就也按他们的规矩来。” 李元庆一笑,“也好。” 喝了几杯酒,李元庆的腹中也有些感到饿了,便开始大吃起来。 杨娇~娘对月娘道:“月娘,看婉儿忙完了么?叫她过来。” “是。”月娘赶忙离去。 李元庆一愣,“娇~娘,啥意思?” 杨娇娘一笑,“元庆,在这里,你听我安排。” 李元庆有些无语,重重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娇~娘,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杨娇~娘一笑,“元庆,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来到京师。要不然,我就像是一只小家雀,永远都不会知道,天究竟有多高。” 李元庆沉默良久,“娇~娘,你我之间,这样是不是生分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起来,“元庆,你在害怕么?” 李元庆白了杨娇~娘一眼,“怕?怕什么。你现在过得比我想的好,就算你不跟我,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也就放心了。” 杨娇~娘眼圈有些泛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元庆,我杨娇~娘虽然出身窑子,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但却是我最后一个男人。你这辈子,都别想抛下我。” 李元庆笑着握着杨娇~娘的小手,“说的这么感伤干什么?咱们又不是小孩子。对了,娇~娘,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娇~娘一笑,俏脸有些泛红,“元庆,这个嘛。咱们晚上再说。得看你伺候的满意不满意了。” 李元庆不由无语,也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吃的差不多了,爷今天累了,要休息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冤家,急什么?稍等下。”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片刻,月娘带着几个年轻的女子来到了房内。 月娘小心道:“东家,婉儿姑娘过来了。” 李元庆酒意也醒了不少,这才看到,月娘身后,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素雅的绿色长裙,十分绝美,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闪,就仿似天上的星星,会说话一般。 她上前半步,施施然对着杨娇~娘一礼,“妈妈,婉儿给您请安了。” 杨娇~娘赶忙站起来,小心扶起婉儿的手臂,“婉儿,今天辛苦了吧?来,坐,咱们一起吃点东西。月娘,再去叫人炒几个小菜来。对了,炒盘木须肉,我女儿爱吃这个。” “是。”月娘赶忙又匆匆离去。 这婉儿姑娘看了李元庆一眼,有些不悦,但还是小心坐在了杨娇~娘身边。 杨娇~娘赶忙亲自去帮这婉儿姑娘拿了碗筷,笑道:“热菜马上就来,婉儿,你先随便吃点,暖和暖和身子。” “嗯。谢谢妈妈。”这婉儿姑娘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翘着兰花指,极度优雅的开始吃起菜。 李元庆不由暗暗咋舌,这婉儿姑娘,不仅长的漂亮,看这架势模样,便是自己,也被她镇住了。 怪不得杨娇~娘生意兴隆啊。原来是有这般‘摇钱树’般的存在。 婉儿姑娘吃了几口菜,杨娇~娘笑着给婉儿斟了一杯酒,又给李元庆斟了一杯酒,笑道:“婉儿,这位是李爷,是妈妈的旧识,也是妈妈的恩人。” 这婉儿姑娘清冷的脸色瞬间一变,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温暖笑意,“李爷您好。您是妈妈的恩人,也就是婉儿的恩人。婉儿敬您一杯。” 说着,她施施然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走到李元庆身边,瞬间带来一阵让人迷醉的香风。 李元庆赶忙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的神经冷静下来,不去看她的眼睛,笑道:“杨东家过奖了。我们本是同乡,相互帮衬,本就是应该的。婉儿姑娘,某先干为敬。” 李元庆说着,率先饮尽了杯中酒。 出乎李元庆预料的是,婉儿姑娘居然也喝尽了杯中酒,笑着赞道:“李爷真是豪气,婉儿佩服。” 李元庆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面前只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但她这架势,这气度,简直就像是公主,不,应该是皇后一般,让人仿似瞬间就惭愧的无地自容。 杨娇~娘也看出了李元庆的窘态,忙笑道:“婉儿,来,坐,先吃点菜。李爷,说起来,婉儿也是咱们的同乡。她也是广宁人。” “哦?”李元庆一愣,广宁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生出这般绝色佳人来? 关键是她的气度,这真是…… 这时,月娘又端着几碟小菜走进来,笑道:“婉儿姑娘,你最喜欢的木须肉。” 婉儿姑娘俏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符合她年纪的纯真笑意,“谢谢月姨。” 月娘一笑,退到一边侍立。 但虽然绝色佳人就在眼前,李元庆却浑身不舒坦,无他,李元庆总感觉自己的气场,与这位婉儿姑娘相比,实在是相差的太远,简直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若把她比作一品大员,那李元庆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这…… 好在杨娇~娘也看出了李元庆的不自在,吃了一会儿,她便让月娘带婉儿姑娘下去休息了。 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娇~娘,这,这等神仙般的人物,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 正文 第140章借刀 ~~~~~~~ 杨娇~娘却一笑,“怎么样?元庆,你还满意吧?今天有些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让她陪你。她还没有出阁。便是在京里,婉儿的芳名,也可以排进前三。” 见杨娇~娘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抛出了这么大一个诱人的大饵,李元庆非但没有半分兴奋,汗毛却有些倒竖起来。 女人心,海底针那。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李元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杨娇~娘的眼睛,缓缓道:“娇~娘,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婉儿姑娘,应该是雾雨阁你手下的头牌姑娘吧?” 杨娇~娘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元庆,我的眼光还可以吧?” 李元庆有些无言,片刻才道:“当然。娇~娘,对你的眼力,我是深深佩服。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在你眼里,不会急色到这种程度吧?” 杨娇~娘咯咯娇笑,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胳膊,丰满的胸脯紧紧贴在了李元庆身上,娇声道:“冤家,算你还有良心。不过,婉儿~~~,我就没打算让她出阁,就是为你准备的。” “这……” 李元庆不由有些头大,“娇~娘,你到底是啥意思?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娇~娘咯咯娇笑,眼睛里却闪出了泪花,“冤家,如果我早遇到你20年,当然不用再花费这么多心思。可惜……” 杨娇~娘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噗噗落下,“所以,我欠你的,我会拼命补偿给你。我要让皇帝,也没有你的艳福。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永远记得我。” “这……”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娇~娘,你这是何必?我承认,我李元庆确实也是个凡人,有些凡人心思,但岂能连一个女人也容不下?你我虽萍水相逢,但却同命相怜,谁又能比谁高贵多少?娇~娘,你不必这样,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杨娇~娘用力扑到李元庆的怀里,死死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冤家,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也值了。不过,现在,你是你,我是我,我还配不上你。等到我配得上你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你可不能把我赶出门。” 李元庆有些无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这个世道啊。只恨生不逢时啊…… 半晌,杨娇~娘从李元庆怀里探出头来,羞答答站起身来,又给李元庆斟了一杯酒,“元庆,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喝了这杯酒,我给你洗脚。” 李元庆点点头,并没有拒绝杨娇~娘,笑着饮尽杯中酒,笑道:“能得娇~娘你亲自服侍,怕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啊。” 杨娇~娘白了李元庆一眼,笑着出去端热水,门口有个俏丽的小婢,早已经将洗脚水准备妥当。 杨娇~娘端着洗脚盆放到窗前,又扶李元庆去床边坐下,温柔的给李元庆洗脚。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的足疗,我大华夏人之所以喜欢这个模式,很可能,就是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吧? 但此时,看着杨娇~娘充满浓浓情意的眼神,李元庆忽然明了,没有感情,就算是天上的仙女儿,也不过只是过眼烟云而已。 杨娇~娘服侍李元庆洗完脚,自己又去洗了个澡,这才陪李元庆躺在了床上。 没有太多言语,就像是最熟悉的夫妻一般,两人很快进入了正题…… 一番事了,李元庆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比平时要强大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没有睡意,便跟杨娇~娘细聊起来。 后世,有个知名的女作家言,‘想征服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征服她的身体。’ 身体负距离的最熟悉接触,也让两个人有些生分的心,潜移默化的消除了时间的隔阂,越来越近。 杨娇~娘穿着红肚兜,缩在李元庆怀里,细细为李元庆解释着,她来京师之后的遭遇。 刚开始,杨娇~娘只是在隔壁的一条小胡同里,买了个不到3亩的小门脸,但即便这样,已经花费了她所携带的全部银两,九千多两银子,根本没有余力去买那些小有名气、能撑起场子的姑娘了。 但杨娘在这个行业已经快20年,深喑其运作之道。 套用她的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在广宁时,便瞅准了一批很有前途的少女,婉儿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依照她在广宁城这行当的资历和影响,没费多大力气,便如愿以偿。 初来京城,她虽然没有门路,没有资产,却是有人。 慢慢的,经过她的精心运作,婉儿姑娘逐渐有了芳名,主要是婉儿姑娘天分实在太出众,没费多大力气,婉儿姑娘身边便已经聚拢了一大批权贵、公子。 而且,杨娇娘深喑运作之道,尤其是深喑男人心理。 在她的包装和亲身教导下,婉儿姑娘成长很快,一举一动,已经有了大家风范,让几个王孙贵族迷得死去活来。 仅是他们,短短两个月不到,就已经在婉儿姑娘身上花费了超过20万两银子。 尤其是当今东林大佬左光斗家的二公子,更是为了婉儿姑娘倾尽家财,仅是他一人,便在雾雨阁花费了十几万两银子。 恰巧,这个时候,此时雾雨阁的这个门店,因为出了一宗人命案子,遇到了大~麻烦。 杨娇~娘走通了一个当今阁老公子的门路,仅用了11万两,便全盘接受了现在这个门店。 慢慢的,婉儿姑娘名声越来越大,雾雨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逐渐走上了正轨。 杨娇~娘虽然说的得意,但李元庆却是听到了其中一个巨大的漏洞,“娇~娘,你们这般,若是那左二公子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你们坑他,那该如何应对?” 杨娇~娘一笑,“冤家,看来你还不太了解这个圈子的规则。这完全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那银子,就别来充大头啊。再说,婉儿姑娘又不是只有左二公子一个仰慕者,左家在京里,也不过尔尔。真要来硬的,奴家未必就会怕他们。” 李元庆不由有些头大。 他当然知道,杨娇~娘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经营,又有婉儿姑娘这种人物坐镇,必定积累下了一些关系。 但这种关系,说白了,都是酒肉关系,当不得真,平时没有事还看不出,一旦有事情,碰到了硬茬,谁又肯真心出力?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还少么? 当然,说不定真有愣头青,会为了红颜强出头,但这个几率,恐怕微乎其微。 再者,这些二代公子们,就算身份非同寻常,但要做事,还是要靠家里,毕竟不能依靠自己的能量。 这种东西,就像是镜花水月,唬唬人还行,真要遇到大事情,那就鞭长莫及了。 李元庆感觉,杨娇~娘可能是来京师后,这一路走的有些太顺了,难免会有些自大心理,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自己却必须要给她提个醒。 “娇~娘,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们不论做人做事,都必须要做两手准备。我知道,你很有能力,但你毕竟是我的女人,让你在京里抛头露面,已经让我每日提心吊胆了,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你男人我还不后悔死?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咱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杨娇~娘此时虽然意气风发,但听李元庆,听她最在乎的男人说出这些话,还是感觉非常受用,“冤家,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这雾雨阁,现在已经是摇钱树。像是婉儿这样的姑娘,我手下还有三四个,只是年纪太小。有两个,比婉儿的条件还要好。只要再过几年,我可以保证,她们的成就,绝不在婉儿之下。也都是我要留给你的。” 李元庆有些无言,但不可否认,杨娇~娘这种心思,着实是让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但此时毕竟非同寻常,左家没有爆发,很可能是左老爷子现在还没有发现左二公子的事情,而事情一旦暴露,以左老爷子的威名,岂能善罢甘休? 杨娇~娘觉得她现在站的很稳,是因为她还是小女人心思,把男人想的太简单了。 是。 在正常情况下,男人都好面子,不会做出太极端之事。 但保不定‘只能看,不能吃‘,却把家产败光了,左二公子不会做出狗急跳墙之事啊。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前途都毁了,名声还有个鸟用? 杨娇~娘看李元庆的脸色不善,也有些害怕起来,“元庆,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不过就十几万两银子而已,那左光斗,已经在朝中为官几十年,这应该只是他的九牛一毛吧?” 李元庆不由重重的拍了下杨娇~娘丰满的"qiao tun",“才十几万两银子?你说的倒是轻松。你知道这十几万两银子,可以养活多少百姓么?” 杨娇~娘真的有些怕了,“元庆,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啊。” 李元庆摇了摇头,“我要生你的气,早被你气死了。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李元庆说着,英挺的脸孔上露出了一抹阴狠的冷厉。 杨娇~娘忙道:“元庆,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此事,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放心吧。你男人有办法。” 左光斗此人,在后世,也是大名鼎鼎。 李元庆对其了解不多,但却知道他的结局。 他因为直面魏忠贤,反被圣恩正重的魏忠贤污蔑,连同杨涟等六君子,因为熊廷弼礼金之事,一起被下了大狱。 这几个老头子,本就老迈体弱,哪里撑得住被魏公公点了名后大狱里的照顾,没过多久,便死伤大半,直到南明弘光时,才被平反。 此时,广宁之战刚刚结束,魏忠贤也因为广宁失败背负了不少压力,料来,左光斗、杨涟这些大佬们,也该发难了。 与其时时提心吊胆,处处防备,倒不如先下手为强,铲草除根,免除后患。 李元庆已经被贴上了阉党的标签,此时,自然也不介意,再借借魏公公这把宝刀了…… ************************************************************** 正文 第141章好生意? ~~~~~~~ 温香软玉在怀,确实会让人身心都放松下来,神不思蜀。 不过,有着左家之事,终是让李元庆心里绷着一根弦,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早上8点来钟,李元庆便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来到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简单小跑了一会儿,做了做拉伸运动,活动了下关节,便开始做俯卧撑和双手倒立。 不论何时,不论何事,身体,都是每个人最大的本钱,对于此,李元庆不敢有丝毫懈怠。 杨娇~娘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她这买卖,注定要熬夜,生活习惯,也与常人有很大不同。 李元庆也尽力避免自己弄出太大响声,影响到她的睡眠。 不过,这院子设计的很巧妙,随处在闹市中,但假山和回廊的延绵,加之高耸的外墙,有效的阻隔了外面晨起小贩的声音,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出了不少汗,身体也差不多完全活动开来,随意打了几拳,虎虎生风,感觉还不错。 小院不大,院门处有一段镂空,李元庆直接跳上去,以这镂空做抓手,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 这个时代,火器化虽已经趋向主流,但真正在战场上,最好用的,还是肉搏。 一来肉搏战提士气,二来也能更好的抢占有效空间,占据有效地形。即便是当年的小鬼子,刺刀肉搏战,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 而肉搏战,最关键的便是臂力和腰腹。 引体向上,就是最好的锻炼方式之一。 东方人与西方人相比,因为饮食结构和基因的不同,在力量上,确实有一些差距。 但这些差距并非无法弥补,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科学的狠操练,吃的好。 只是,从逃出沈阳城一直到现在,李元庆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奔波、流亡状态,很难真正有时间来操练军队,几乎完全采用的一种自然化的‘野生模式’,稍微指出一点门道,让士兵们从真正的战争中磨练、成长。 但依照李元庆现在的人手状态,这是一个非常不科学的模式。 随着老奴逐渐控制辽地,辽民壮丁人口越来越少,即便毛文龙已经答应补上李元庆的缺额,但这种无谓的牺牲,还是很让人心痛。 李元庆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切身体验,总结前人和后世的经验,慢慢摸索出适合自己本部麾下的一套训练模式,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尽力遏制士兵们在战场上无价值的伤亡状态。 40多个引体向上做完,李元庆已经大汗淋漓,手臂酸麻,索性直接脱掉了上衣,只穿着一条睡裤,露出了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上面已经有了不少伤疤。 用力做了几个前驱拉伸,手臂的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时,院门被人推开,月娘小碎步走了进来,一看到李元庆这模样,她不由一愣,忙躬身万福道:“李爷。” 说着,她的俏脸上已经升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李元庆一笑,随手披上了衣服,背过身来系上扣子,笑道:“那边没出事吧?那些小子没给你添乱吧?” 月娘忙道:“李爷,昨晚我让人安排他们在佣人房歇息了,您,您不会怪罪吧?” 月娘有些畏惧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一笑,“没事。能有个睡的地方就不错了。你找娇~娘有事?她还没起来。” 月娘忙道:“那,那我等下再过来。” 李元庆不想与月娘纠缠太久,笑着走出门去,“不用。你去找娇~娘吧。我去看看那帮小子。对了,佣人房在哪儿?” 月娘忙道:“转过前面假山往南走,后面第二排房子就是。” 李元庆点点头,笑着先离去。 月娘忙匆匆走进了里面。 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月娘圆润的背影,忙收回了目光。 这他娘的,老是在女人堆里,可不是好事啊。 来到佣人房这边,顺子、杨小船他们刚刚起来,看到李元庆过来,他们赶忙磕头行礼。 李元庆笑道:“昨晚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出岔子?” 顺子忙道:“大人,绝对没有,弟兄们喝完酒就过来睡觉了。” 杨小船和几个亲兵赶忙点头。 李元庆走进这间佣人房,查看了一下条件。 还不错,里面是上下铺的木板床,有四张,可以住8个人,边上还有火盆,棉被也都是新的,比广鹿岛老营的条件都要好些。 看得出,月娘是用了心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顺子,你带兄弟们先住这吧。不过,这里不是别处,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瞎跑。我看后面柴房的院子不小,你现在就带着兄弟们过去操练吧。小船,你留下。” “是。”顺子赶忙点头,带着五个亲兵离去,这小子可不傻,公私场合他分的很清楚。 杨小船忙恭敬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杨小船凑过来,低声耳语一番。 杨小船连连点头,低声道:“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去吧。” 看着杨小船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管能不能化解和张盘的裂痕,但这个面子,李元庆必须要给张盘。至于他领不领情,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走回到杨娇~娘的院子,杨娇~娘已经起来了,月娘已经离开。 杨娇~娘俏脸泛红道:“元庆,昨晚这么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是成熟女人,自然知道体谅男人。 李元庆一笑,“睡不着了。没办法,养成这习惯了。” 杨娇~娘一笑,“你啊你。对了,今天有什么安排?我这边龟奴不少,很了解京师的地形。” 李元庆点了点头,想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安排,娇~娘,你去忙吧。对了,中午我要请客,你帮我准备几桌好菜。” 杨娇~娘娇媚一笑,“这还叫事儿?我去跟月娘说声。” 说着,她咬着李元庆的耳朵低声道:“元庆,我现在去找婉儿,提前跟她聊聊。” “你……”李元庆刚想说些什么,杨娇~娘却娇笑着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李元庆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女人,真是…… 杨娇~娘离去,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李元庆也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小院。 小院不大,大概七八十平方,两侧有厢房,应该是侍女住的地方,但李元庆并没有看到侍女,应该是杨娇娘想二人世界,把她们打发了。 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李元庆收敛心神,仔细思虑起来。 以此时李元庆的身份,也不需要在京师跑什么关系,毕竟,他的位置太小了,在京师,就跟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就算想送礼,现在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加之有魏公公在,短时期内,李元庆也并不适合表现的自己太过活泛。 而若是想赢得魏公公的青睐,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多打胜仗。 作为阉党的门人,李元庆的功绩,就是他魏忠贤的功绩。 但打仗的事情,现在想也没有什么门道,已经进入了歇战期,也不会有太好的机会。 不过,李元庆却是对杨娇~娘的这买卖,非常有兴趣。 京师不仅是大明帝国的政治中心,更是最重要的经济中心,按照后世的经济理论,想赚钱,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京师更好了。 这里几乎汇聚了整个大明帝国的权贵,这些人,只要随便从指甲缝里露出一点,就足够李元庆和他麾下的子民们吃饱了。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开窑子这种事情,说出去确实不算光彩,但不可否认,自从人类有文明史开始,这行当便没有断绝过,哪怕是后世。 此时,有杨娇~娘这资深专业人士在,又有雾雨阁这个平台,如果不加利用,那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当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李元庆也不想做这个,但此时,李元庆的钱包已经兜了底,治下子民都在眼巴巴看着他,等着张嘴吃饭。 在面子和实在面前,李元庆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只不过,这种东西,李元庆着实有些外行,想是一方面,关键运作起来,还是得靠杨娇~娘。 通过昨夜与杨娇~娘的深谈,李元庆也明了了一些规矩。 说的粗俗点,如果只靠麾下姑娘们卖皮肉赚钱,始终只是小利,吃饱饭不难,但却永远别想发财。 其实想想也很简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也可以说很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就像后世,哪怕是一个高端的失足妇女,恐怕,她辛苦一年的收入,也未必比的上一个二线的网红。 真要想赚大钱,还是要懂得规矩,学会操作。 就像是后世的造星计划。 比如,像是这婉儿姑娘这般人物,精心包装,好生呵护,虽然成本高了点,但收益,却也绝对能和付出成正比,而且回报有些惊人。 在明末清初这个时代,混战的军人、军阀,虽然得以领一段时间的风~骚,但事实上,这还是文人的天下。 一旦天下定鼎,所有的一切,还是要依靠文人的笔杆子。 而这些文人中的大豪,那必定是非富即贵,因为贫民子弟很难有他们这样的资源。 与其让这些人物风花雪月的银子被别人赚去,倒不如李元庆来给他们提供这个平台。 ‘扩张、连锁。’李元庆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两个词汇。 *************************************************************** 感谢纲哥、叶知秋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这几天天气有些冷,小船身体有些不适,但会尽力保持更新,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42章教坊司 ~~~~~~~ 古往今来,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但有些东西,却是大差不离。 比如,某个穷山沟里的小菜馆,他要想把生意做到京师,就算味道很好,那必定也要付出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都不一定能成功。 但一个京师的大馆子,比如大名鼎鼎的全聚德烤鸭,他要想去地方上开个分店,那必定能大杀一片,想不火都难。 人其实都是有劣根性的。 即便京师的馆子菜肴味道并不好,但人家是京师来的,在人心中也会形成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就是能卖上价去。 哪怕一个酸辣土豆丝卖50,也会有人去买单。 而小店里,酸辣土豆丝只卖5块,点的人还要想一想。 因为人的层次、境界不同,在客户的区分上,就有本质的区别。 具体到这雾雨阁的买卖,也是一样。 在后世,不管懂不懂历史的人,提到明末的秦淮八艳,总是能说出几个名字来。 这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有了文人的吹捧和加工,使得她们的芳名,随着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一代一代人,慢慢传了下来,这就是传承。 更是文人笔杆子的力量。 否则,若一个村妇和一个村汉,即便感情再轰轰烈烈,再忠贞不渝,悲欢离合,恐怕也不能让多少人感兴趣,因为他们没有文人的吹捧,换句话说,没有艺术性,没有代表性……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渐渐清明。 扩张,连锁。 这个模式,后世已经有无数家企业成功的证明过,尤其是自上而下,只要不是自己犯傻,很难失败。 但此时,具体到李元庆和杨娇~娘,却有一个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必须要让雾雨阁在京师稳稳的站住脚,结成一张足可以弥天的关系网,在文人中形成影响力。 形成影响力并不难,李元庆相信杨娇~娘的阅人和培养眼光,但~~,想在京师站住脚,却并不是那般容易。 尤其是这买卖,争风吃醋,总是不可避免。 可惜,李元庆此时位卑职低,即便有些功绩,却很难在正面形成影响力,充当雾雨阁背后的大树。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此时,大明最大的大腿,无疑要属魏忠贤、魏公公了,只要天启小皇帝不倒,魏公公必然不可能倒,只是,李元庆虽然算是他的门人,但这种东西,却也不好明目张胆。 以魏公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赚银子,完全不用走李元庆这种低下而又偏门的法子。 毕竟,他也要爱惜羽毛啊。 正思虑间,杨小船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大人,陈忠陈大人马上就到。但张盘张大人那边……”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盘不肯来么?” “是。他,他说他身体不适。”杨小船小心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盘终究是拉不开这个面子啊。也罢。什么时候,他撞了头,再去拉他一把吧。 “辛苦了小船,你去休息吧。”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是。卑职告退。”杨小船小心离去。 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神却渐渐清明。 大明此时这个状态,就像是一盘散沙,哪怕是毛文龙麾下,因为有毛文龙的崇高威望支撑着,还能勉强维持,但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种状态,李元庆也只能铁下心来,先管好自己了。 不多时,杨娇~娘回来了,看她表情,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李元庆却有些头大,这女人老是想着给自己送女人,还是像婉儿姑娘这般绝色人物,搞的李元庆心里也开始不上不下,不那么坚定了。 “元庆,你猜,事情怎么样?”杨娇~娘得意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有些无言,“娇~娘,能不能不拿这个说事儿?陈忠快过来了,他是我的兄弟,是我大哥,等会儿,你去跟他敬一杯酒。” 杨娇~娘点点头,“放心吧,元庆。我一定尽心伺候。你还没猜结果呢?” 李元庆懒得理她,随口道:“娇~娘出马,婉儿姑娘应该也会给面子吧?我瞎操心什么。” 杨娇~娘咯咯娇笑,“算你识相。”她说着,脸色却郑重了一些,低声道:“元庆,婉儿身世也很悲惨。她父亲也是官军千户,可惜,在辽阳之战阵亡。我跟她说了你的名字,她知道你,并不抗拒你。” 李元庆一愣,杨娇~娘又道:“元庆,此次你回去,我不能陪你回去,就让婉儿陪你回去。” 李元庆明白杨娇~娘的意思,这个办法,她想必也是费尽了心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两全其美,只是…… 李元庆想了一下,对杨娇~娘说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之后,他将继续加大对雾雨阁的支持力度,将雾雨阁培养为长生岛的主力财源。 这倒让杨娇~娘诧异了,不由道:“元庆,你,你真的就这么放心我?把身家性命都押在我这里?” 李元庆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娇~娘,你是吃过苦的人,咱们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 杨娇娘思量半晌,重重点了点头,“元庆,这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 中午,李元庆在雾雨阁的天字号雅间内,大席宴请了陈忠。 中午雾雨阁的客人并不多,杨娇~娘亲自作陪,为两人端茶倒酒。 陈忠虽然对李元庆能指使动雾雨阁的东家,有些好奇,但他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此时这个状态,李元庆和陈忠都没有了军务,只待二十一日大朝的封赏,便彻底都放开了。 一顿午宴,两人都喝的十分尽兴,陈忠更是酩酊大醉。 李元庆让几个龟奴扶着陈忠去隔壁的房间休息,自己则是和杨娇~娘来到后院,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杨娇~娘挽着李元庆的胳膊,将李元庆扶回她的院子,服侍李元庆躺在床上,道:“元庆,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想赚钱,就要多动脑子,尽力培养出几个像婉儿这般能撑得起场子的姑娘。” 李元庆点点头,“娇~娘,这事情你比我在行。美色、气质是一方面,但要形成影响力,还需要文采。你可以请些知名的文人,为婉儿姑娘她们上课,琴棋书画,都要有所涉猎。多花些银子,也无所谓。该投资的钱,绝对不能省。” 杨娇~娘点了点头,“元庆,那这样,婉儿就不能跟你回去了。” 李元庆一笑,“有你在这边照应着,我放心。不过,凡事,咱们必须留条后路。” 李元庆说着,咬着杨娇~娘的耳朵,低声耳语一阵。 杨娇~娘脸色越发凝重,不住的点头,“元庆,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元庆一笑,“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人呢?我们这个生意,财物都是身外之物,最关键的,却是人。所以,我们一定要首先确保人的安全。有人,就会有一切。但现在,我身边人手不多,也没这方面的行家。待回到辽海,我马上派许黑子过来,他是行家。你可在附近民居,买一座小宅子,作为出口。” 杨娇~娘赶忙点点头,“元庆,这事儿我听你的。对了,下午若是没有安排,你陪我去奴隶市场转转,这几天,教坊司那边,可能有动作。说不定,咱们还会有好收获。” 教坊司,就是大明的官办妓院,其主体,都是由犯了事的官员妻女组成。 这些人,基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不论素质还是姿色,都要比平民高出不少。 当然,教坊司的花式也更为高端,纯粹的皮肉买卖只是下乘,真正主体,还是以才艺为主。 虽然都是娼籍,到最后免不了都是一个命运,但某种程度上,她们能选择的余地,也会更多一点。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谋反臣子的妻女,大多混个几年,便可以嫁人了。 只是,嫁人的对象,都是贩夫走卒。 运气好一些的,至多也就到某个大户人家当小妾。 此时,杨娇~娘所说的教坊司的动作,就是奴隶拍卖,一般都是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 这些人不能马上带来~经济收益,很大程度上,教坊司也要节约资源,大户人家和杨娇~娘这种东家,便都是这种拍卖的主力军。 李元庆已经来到大明一年多了,但都是在苦寒的辽地,还真没有见识过大明的繁华,此时也无事,听杨娇~娘这么说,李元庆也有了兴趣,笑道:“也好。不过,娇~娘,我现在可是穷得很,真拿不出多少银子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在么?” …………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棉袄,杨娇~娘也卸了妆,穿的很朴素。 京师毕竟非同寻常,卖弄不如藏拙,李元庆和杨娇~娘都是成熟之人,自然不会争一时风头,更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不过,杨娇~娘就算卸了妆,反而更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韵味,但李元庆这身材和气势,却是像极了杨娇~娘的家丁头子。 杨娇~娘不由娇笑,“元庆,你别说。你还挺有模样。” 李元庆懒得理她,招呼了杨小船,又带了几个龟奴,一行人直接朝教坊司而去。 ************************************************************* 正文 第143章可怜的鬼佬 ~~~~~~~ 教坊司距离杨娇~娘的雾雨阁并不远,只隔着两条小巷子和一条大街,事实上,大栅栏,也就是后世八大胡同的兴起,就是因为教坊司的地利优势。 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便来到了教坊司门外不远的市场。 这时,简易的市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头攒动,呼喝叫卖声不绝于耳,颇为热闹。 当然,大部分顾客,都是男人,而被售卖的女眷,则都可怜兮兮的呆在摊位上,这么冷的天,很多人甚至只穿着单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她们都是即将要出手的货物,商家只要维持着她们不死就行了。 李元庆也有些眼花缭乱,附近至少有七八个摊位,每个摊位上,少的也得有七八人,多的能有个几十人,其中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 但杨娇~娘只是粗略的扫过一眼,并未仔细探查,便直接向前走去。 李元庆忙拉了拉杨娇~娘的衣襟,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娇~娘,我看这边有几个小姑娘还不错,你不多看下?” 杨娇~娘不由一笑,低声道:“元庆,你有看上的?在哪里?我去看看。” 李元庆老脸有些泛红,忙道:“没有。这事儿你比我懂,当然是你来做主。” 杨娇~娘低声笑道:“元庆,这买人,就像买东西一个样。总要货比三家。这是市场头上,必定都是那些有关系的坐地户子,就算有好货色,要价也能黑死你。不要急,咱们往里走,这市场大得很。”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这他娘的不是跟后世一个模样么? 不论市场还是商场,但凡是位置好的地方,即便货物一个样,价格绝对会有虚高。 李元庆跟着杨娇~娘走了几步,忙又低声道:“娇~娘,你是说,这不是官府的买卖,而是私人的买卖?” 杨娇~娘有些无语了,只能停下来,低声仔细为李元庆解释,“现在才是下午,官府的拍卖还没有开市呢。要等到晚上。元庆,你不要着急,咱们先去转转。” 李元庆点点头,不再如好奇宝宝般多言,跟在杨娇~娘身后,默默打量着杂乱的市场。 如同杨娇娘所言,这市场很大,只这一会儿,一行人起码转过了百来个摊位,但还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越往里走,李元庆的惊讶程度就越甚。 因为,这里不仅有小女孩,还有很多小男孩,都是眉清目秀的模样。 而且,小男孩的摊位上,顾客似乎还不少,听他们的说话,甚至比很多小女孩的要价还要高。 后世,李元庆也看过一些介绍和卖弄的文章,说到了明末,文人集团,喜欢龙阳之好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年纪大的老头子…… 原本,李元庆以为这只是作者卖弄,吸引眼球,但看眼前这模样…… 李元庆赶忙收起了心思,这你妹的,这岂不是跟后世那些组团去泰国看表演一个爱好了? 杨娇~娘的速度依然很快,每一个摊位,她只是打眼扫一眼,便直接掠过去,李元庆也只得跟紧了她的步伐。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更让李元庆大跌眼镜,这里,这里竟然有一个白人鬼佬开的摊位,而他的货物,则尽是清一色皮肤黝黑的黑人。 看到李元庆看过来,这瘦高个的白人赶忙露出了讨好的笑意,露出了他的一口大黄板牙,“这位爷,这都是来自艾弗瑞肯的正宗奴隶,价钱很便宜,只要10两银子一个。怎么样?您有没有兴趣?若是要的多,咱们还可以再谈谈。” 听到他带有浓郁京腔却有些不够标准的汉话,李元庆眼睛都要掉在地上。 大明不是禁海么?怎的还会有这洋鬼子? 这时,杨娇~娘他们已经走出数步,杨小船看到自家大人没有跟上,忙小声提醒了杨娇~娘一声。 杨娇~娘回过头来,走到李元庆身边,不由一笑,“元庆,你对这些黑乎乎的鬼佬有兴趣?” 李元庆何止对他们有兴趣,简直是大有兴趣,低声对杨娇娘道:“娇娘,你们先去逛吧。我在这里看看。等会儿,你直接来这里找我。” 杨娇~娘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咬着李元庆的耳朵道:“元庆,你居然敢偷懒。算了,饶了你了。晚上再跟你算账。” 李元庆有些无言,即便这一世体力已经相当不错了,但陪女人逛街,他还是甘拜下风。 杨小船本来也要留下,李元庆却打发他跟着杨娇~娘,万一碰到了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看到杨娇~娘一行远去,这白人鬼佬对李元庆愈发热切,“怎么样?这位爷,您有没有相中的?嘿嘿。” 他淫笑着凑近李元庆身边,低声解释道:“你别看这些丫头很黑,但却别有一番韵味。你们明人怎说的来着?” 他拍着脑袋,似乎就是想不起来。 李元庆一笑,用英语道:“你是从非洲来的?” 这白人听李元庆居然能说英语,不由脸色一变,片刻,他瞬间兴奋的跳起来,用英语道:“上帝啊。这,这真是奇迹啊。我居然在这里听到了我的母语。这位爷,莫非,你,你去过我们泰西?” 泰西,是一个泛指。 是此时大明百姓对西方国家的一个模糊的统称,就像后世称西方发达国家为欧美一般。 李元庆一笑,“是的。我年少时,曾经游历过英格兰,法国,德国,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 “上帝啊。您,您真是……”这鬼佬已经语无伦次,颤抖的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李元庆看他的穿着,里面应该是西方宽大的长袖白衬衣,但外面,却是大明传统的粗布袍,有些不伦不类。而且,他满身油腻,黑乎乎的,又脏又臭,显然,他在大明混的并不好。 至于他的这几十个黑人奴隶,大都是半大孩子,还有两个肥胖的黑人妇女,她们的穿着那就更惨了,有些人穿着破烂的布衣,有些人只是用杂草盖在身上,简直瘦的皮包骨头。 要不是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简直就如同死物一般。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以大明的保守程度,这鬼佬想在这里有市场,那才是见了鬼了。 这时,这鬼佬终于缓过气来,“这位爷,我一看您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您又去过我的家乡泰西。应该明白这些奴隶的价值。这样,念在咱们一见如故的份上,我给您打个八折,不,七折,她们所有人,我只有收您300两银子。” 李元庆不由冷笑,用汉语道:“300两?我说先生,您怎么不去抢?我大明的少男少女,也不过5两银子一个。你这些卑贱的黑人奴隶,居然要10两银子一个?他们从非洲来到这里,在你们那些条件简陋的连老鼠都不生的鬼船上,天知道,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传染病?还敢要300两?老实说,30两银子,老子都不屑于考虑。” 说着,李元庆故作转身就走。 这鬼佬不由大惊,赶忙拉住了李元庆的衣服,“先生,先生您慢点。价格谈不拢,咱们还可以商量嘛。您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您千万不要侮辱我的货物。他们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从那些讨厌的荷兰人那里买来的。” 这鬼佬此时也明白李元庆是懂行的人物,再不敢托大坑骗,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意。 “放开你那肮脏的猪手。”李元庆恶狠狠的瞪了这鬼佬一眼。 这鬼佬讪讪一笑,赶忙拿开了他的脏手,有些尴尬道:“先生,您要知道,您也是去过文明世界的人。您用这样的语气,对待一位绅士,这可是相当不礼貌的事情啊。”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是大明。什么鬼几把绅士。在这里,一文不值。” 这鬼佬有些无语,却只能讨好道:“是。是。您说的没错。这里是大明。” 李元庆见这鬼佬气势下去了,这才皮笑肉不笑的道:“绅士先生,你叫什么?为何会来到我大明?” 这鬼佬一听这话,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涌落,“先生,这说来话长啊……” 这鬼佬叫斯蒂芬~约瑟夫,是英帝国著名港口城市利物浦的一个破落小贵族的后裔。 他的祖上,曾经是军人,立过一些功勋,拥有了贵族头衔,但到了他的父亲这一辈,由于嗜好赌~博,家道中落,他出生不久,他的母亲就跟他父亲离婚再嫁,可怜的约瑟夫,只能在街上流落长大。 此时,大航海时代文明刚刚兴起。 约瑟夫自幼便在码头帮工,苦难锻炼了他的成长,他也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更加有眼光,也更大胆。 他年轻时,在大西洋西海岸混迹了很长时间,依靠奴隶贸易,发了一点小财。 原本这已经可以使他过上富裕的小日子。 但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 尤其是听说富饶的东方遍地是黄金,他便携带全部家财,从非洲的荷兰人手里,购买了一大船奴隶,从南非的开普敦出发,驶向了神秘的东方大陆。 但前往东方的路程,却并非一帆风顺,由于路途遥远,风暴肆掠,没多久,他的船上便开始流行坏血病,死伤惨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东南亚,但东南亚的这些白人贵族,却对他这些有气无力的黑人奴隶们并不感冒。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廉价变卖奴隶,换取微薄的收入,维持生活。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奴隶卖往东方,再满载香料、黄金,返回欧洲,这样,他这一辈子,便吃喝不愁了,子孙后代,也可以过上贵族般的日子。 但现实这般模样,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他也只得接受。 在明白在东南亚无法糊口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他最初的目的,来到真正的东方。 他在澳门逗留了几个月,可惜,收效仍然是甚微,此时,他身边已经不足一百个奴隶了。 无奈之下,他决定铤而走险,前往大明的京师,碰碰运气。 可惜,京师更不好混,他已经来了三个多月,却连一个奴隶,也没有卖出去,只能靠几个在京师的传教士,接济他的生活。 ************************************************************** 正文 第144章人贩子(跪求首订) ~~~~~~~ 这鬼佬说的声泪俱下,简直是可怜之至,仿似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碰到了。 李元庆面上虽故作同情之色,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 你不幸,那这些黑人奴隶呢?他们难道天生就比你们这些白毛猴子低一等? 西班牙殖民者的先驱,在最初登上美洲大陆之时,由于缺少淡水和食物,得到了当地土著居民的不少帮助,但之后,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这可并不是古人随口说说而已。 不过,白人也有白人的特长,比如探索精神,这是讲究儒家‘中庸’之道的大明精英阶层所不具备的。 此时,正是大航海时代先行的序幕。 毫不夸张的说,在此时,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只不过是到处撒欢的二道贩子。 西班牙人,大概只能靠着地利之势,去新大陆欺负欺负土著人。 葡萄牙人,跟西班牙人差不多,也就只能去新大陆讨口饭吃。 法国人还在盯着北非那块荒漠般的土地。 而英帝国,只不过刚刚摸上门道,正走在艰辛的创业路上。 此时,西方先行者,只不过是刚刚起步,整个世界格局的划分,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一切还充满着未知的迷茫,远不像后世那般根深蒂固。 换句话说,别人的公司都是刚刚开张,你完全也可以开一个,大家都还有机会。 之前,在辽海的时候,李元庆事务繁杂,没有机会,也没有门路,去探寻西方殖民者的发展程度,但此时,眼前的这个白人鬼佬,却是为李元庆打开了一扇门…… 不过,这些白人鬼佬,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尤其眼前这厮还是个人贩子。 想要让他们俯首帖耳的听话,不免要多花费一些力气…… 此时,眼见李元庆确实满脸都是同情之色,但却迟迟不开口说话,这鬼佬约瑟夫不由也有些急了,心道:‘他这戏演的已经够充分了,为何这黄毛猴子反应这么迟钝?’ 片刻,他忙道:“先生,您知道,一位贵族绅士,沦落到眼前这般境地,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么?先生,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约瑟夫自幼混迹草莽,学习能力超强,从他只用短短半年时间,便精熟了汉语,便可知晓一二。 他在京师的这些时日,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却并不妨他观察京师的事物。 他早就看明白,只要能搞到些银子,将他的船满载茶叶、瓷器、丝绸,甚至是大明白白嫩嫩的女子,运回欧洲,他必定能翻本,甚至,大赚一笔。 李元庆看到约瑟夫说话,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尊贵的约瑟夫先生,想不到,您竟然是一位贵族。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走神,非常抱歉。” 约瑟夫见李元庆迟迟不上道,简直急的抓耳挠腮,忙道:“先生,那,这些奴隶……” 李元庆一笑,“先生,我非常愿意帮助您。但您要知道,这里是大明,有很多事情,必须要遵守大明的法律和风俗习惯。这样吧。你这些奴隶,我全都要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情,不能马上交易,我可以预付给你一些订金。如何?” 约瑟夫见李元庆要交订金,不由大喜,忙拍马屁道:“先生,诚如您所愿。上帝会保佑您的。” 李元庆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碎银子,大概五两,摆在了约瑟夫的面前,“你这些奴隶,质量实在太差。我今天身上也没有带太多银子,先付5两当做订金吧。等正式交易,再把剩余的尾款补齐。” 约瑟夫不由有些无语,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小气,只给他5两银子,但有总比没有好,他已经受够了每天只吃青菜稀粥的日子了,忙道:“先生,那您可要快一些啊。我不能保证,到时候会不会有别的买家,也看上这批货物。” 李元庆不由冷笑,这狗杂碎还想要挟自己?忙把手里的银子又攥了起来,“约瑟夫先生,我已经支付了订金,但你居然还要把货物卖给别人?我对你的信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这笔交易,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完,李元庆转身就走。 约瑟夫赶忙狗一样追了上去,“先生,您先别走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口误。您也知道,我非常需要您的订金。但您知道,这些奴隶,每天吃喝拉撒,可都是要银子的啊。” 约瑟夫说着,简直要哭了。 李元庆一笑,“这个嘛。如果条件合适,我会给予你适当补偿的。” 说着,李元庆又把手掌打开,把银子露了出来。 约瑟夫赶忙要过来拿银子,李元庆却又把手掌攥了起来,笑道:“约瑟夫先生,先不要着急嘛。我想,我们还是先签订一份正统的合约比较好,这样,这次交易,才会更有法律效应。” 约瑟夫这时已经被李元庆吊的半死不活,只能被李元庆牵着鼻子走,赶忙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去旁边找了个书吏,让他草拟了一份最原始的合同。 这些书吏,都是些落魄文人,在市场上讨生活,一份合同,只要几个铜板,但李元庆却大度的给了他一钱银子,当然,这是由约瑟夫的订金里来出的。 双方都在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李元庆这才笑着把合同收起来,把银子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看着原本5两银子,居然少了一钱,简直欲哭无泪,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至少,他不用担心这段时间的生活了。 这时,杨小船和一个龟奴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一笑,对约瑟夫道:“约瑟夫先生,那今天就这样吧。对了,你住在哪里?我的随从会跟你回去。这几天,我会随时和你联系。” 约瑟夫赶忙道:“我就住在这边不远。先生,既然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那我现在便收摊了。你让你的随从跟我回去吧。也算是认认路。” 李元庆随手递给身边龟奴一两碎银子,低声吩咐道:“这几天你都盯着他。晚上回雾雨阁给我汇报消息。事情办得好,爷我必不吝惜赏赐。” 这龟奴是杨娇~娘的身边人,早已经看出李元庆身份非同寻常,赶忙用力点头,低声道:“爷,您放心。我对这一块熟得很,他就是什么时候去茅房,小的也保证给您打探清楚。” 李元庆一笑,这才跟杨小船朝前方走去,杨娇~娘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两人走出几十步,杨小船低声道:“爷,您跟那个白毛猪墨迹什么?听说,他们比猪还臭。”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没什么。白毛猪么?养只这东西做宠物,倒也挺不错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市场深处一个大摊位前,杨娇娘带着几个龟奴,正在与这摊位的掌柜讨价还价。 这掌柜大约三十出头,膀大腰圆,此时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却满是警惕,让人一看,便感觉这厮不像是好人。 不过,他摊位上的小女孩,姿色都很不错,很是水灵,尤其是皮肤都很好,像是江南的女孩子。 杨娇~娘看到李元庆过来,指着几个女孩子低声道:“元庆,你看,这几个女孩子怎么样?”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杨娇~娘的眼光,她指着的几个女孩子,年纪都很小,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但却各有千秋,尤其是眼睛,都像是会说话一般。 “娇娘,都很不错,要差不多,咱们都要了吧。”李元庆低声道。 这个行当,没有什么,比人才更重要了。 尤其是这种小女孩,看着现在是小,培养起来,要花费不少精力和财物,但有杨娇~娘在这,却也更能收拢她们的心,这种人才一旦培养起来,必定会对雾雨阁忠心耿耿,即便成不了婉儿那般有灵气的大家,成为二线,那是绝没有问题的。 此时看似是付出了一点,但与之后的回报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 李元庆现在也有些明白了,为何后世那些富豪们,不管懂不懂,都要扎堆儿去娱乐圈凑个热闹了。 这他娘的,这简直就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随便捧红几个小明星,那收益…… 再不济,还能留下自己用啊…… 杨娇~娘对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对这掌柜的道:“这位爷,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这些货,来路都不正。这样吧。300两银子,这六个姑娘,我都要了。” 李元庆扫视一眼,这掌柜身边的六个小姑娘,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小的也就不到十岁,50两一个,确实,杨娇~娘真的是大手笔了。 她这魄力,隐隐已经有一些女强人的风范了。 这掌柜的道:“这位姐姐,您也知道,咱的货好,风险也大。您再添点儿。兄弟们毕竟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 他大概是看出了杨娇娘真心想要,想多咬一口。 李元庆这时也看明白了,这些小姑娘,恐怕,并不是正常手段弄来啊…… 杨娇~娘有些不爽,低声道:“320两。再多一文,老娘都不要了。” 这掌柜的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咬牙,“成交。这位姐姐,一回生,二回熟。您是爽快人。我也想交您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货,我先给您过过眼。” 杨娇~娘冷冷点点头,“可以。” 说着,她便从袖口里掏出银票来,就要完成交易。 “嘿嘿。今儿运气不错,出门见喜啊。都给爷让开~~~。” 这时,身后却传来几声淫笑,几个身穿飞鱼服的大汉,螃蟹般横着走了过来。 ************************************************************* 正文 第145章锦衣卫 第二更。小船正在拼命努力,跪求订阅支持。 ~~~~~~~ 看到这几个身影过来,周围人群顿时一阵低声惊呼骚动,仿似见了鬼一般,纷纷退避数步之外。 这掌柜的也吓傻了眼,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一动不敢动。 杨娇娘也吓傻了,没想到刚刚达成交易,竟然碰到了这群‘活阎王’。 身边几个龟奴想要上前护主,但领头的大汉只一个眼神,他们瞬间动也不敢动半步了。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将杨娇娘护在了自己身后,静静看着这群人,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领头的大汉,竟然是个千户。 寻常的千户,李元庆自然不用太在意,但这个领头的汉子,却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的千户,看这模样,这市场,似乎正是他们的地头…… “嘿嘿嘿。小姑娘都挺水灵嘛。”这锦衣卫千户嘿嘿一笑,十分不爽的搓了搓牙花子,满身酒气熏人。 看得出,这厮应该刚刚跟几个手下喝完酒。 他们一共五人,除了这千户,还有两个百户,一个总旗,一个小旗,个个面带淫笑。 “刘,刘爷,这,这是今天的份子钱。您,您收着。”这掌柜的终于反应过来,赶忙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把碎银子,恭敬又小心的奉到了这千户的眼皮子底下。 这姓刘的千户看了一眼,见怕是有十几两碎银子,脸上淫邪的笑意不由更甚,“行嘛。马五。这趟看似是发达了嘛。” 马五赶忙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刘爷,小的只是混口饭吃,该交的分子钱也从来一分没少,恳请刘爷放过小的一马啊。” 马五说着,声泪俱下,拼命磕头。 “去去去去去------” 这刘姓千户不耐烦的将马五一脚踢开,“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合着,是爷我欺负你?找你麻烦?嘿。你个狗日的,你刘爷乃是天子近卫,堂堂朝廷命官,会做这种事?狗日的竟敢污蔑老子。来人,这里的人都涉嫌买卖黑市人口,全都带回去,老子要仔细审问。” “是。刘爷。” 身边几个锦衣卫早就等不及了,摩拳擦掌,便要上来抓人。 马五赶忙磕头,连连抽着自己的耳光,“刘爷,刘爷,小的说错话了。您千万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啊。求刘爷放过小的一马吧。” 这刘姓千户却看也不看马五一眼,鼻孔朝天,似是在哼着什么不着调的小曲儿。 几个锦衣卫三下五除二,便将马五捆的结实,看得出,他们的手法极为专业,显然平时没少做这事儿。 马五的几个喽虽然彪悍,但这般形势,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将马五丢在一旁的泥地上,几个锦衣卫喽又朝向了李元庆和杨娇~娘。 一个百户嘿嘿淫笑道:“这婆娘粗布打扮,倒别有韵味。他们几个,也涉嫌买卖黑市人口,一起带回去。” 这百户瞬间就给李元庆和杨娇~娘定了罪。 “是。”几人都是嘿嘿一笑,大步上前来。 杨娇~娘俏脸瞬间煞白,锦衣卫的地头,三岁小儿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一旦进了那里面,即便是花上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但人想活着出来,那也是千难万难啊。 看着杨娇~娘娇躯就要软倒,李元庆赶忙用力撑住了他,冷冷道:“几位官爷,这里是市场,是大明朝廷开的市场,又怎会有黑市买卖?” 这百户一愣,不由眯着眼睛看向李元庆。 他大概1米65左右,看向1米85的李元庆,不免要抬着头,露出了厚厚恶心的鼻~毛。 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嘿。我说你个狗杂碎。怎么着?仗着个子大,你敢反抗朝廷命官?哥几个,给我包了他。” 他说着,一摆手,瞬间,其余三个锦衣卫,如同狼狗一样,从几个方向,朝李元庆和杨娇~娘包了过来,各自亮出了兵器。 杨小船不由大惊,他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眼前是不是锦衣卫啊,大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嗖’的一声,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护在李元庆身前,低声喝道:“你们几个,不要乱来。” 这百户见杨小船居然抽了刀,也被吓了一大跳。 锦衣卫虽然在整个大明都是作威作福,但无非就是依仗着皇帝的声望,硬仗,他们很少碰到,哪里像是杨小船这般,真正从战场上活着爬出来的? 这刘姓千户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变故,也不再淡定的哼小曲儿了,忙快步走了过来,冷声道:“你们几个狗杂碎,竟然敢当众抽刀,你们是想造反么?” 说着,他阴厉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他当然知道,李元庆才是这个抽刀的汉子的主子。 李元庆淡淡一笑,“造反?我肩膀小,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倒是刘爷您,不问是非对错,不论青红皂白,上来便给我扣一定造反的大帽子,是意欲何为?” 李元庆说到最后,刻意拉长了声音,直勾勾的盯着这刘姓千户的眼睛。 李元庆此时虽然只是守备,位卑职低,在京师这种地方,简直就像是蝼蚁一般,但李元庆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手下的人命,没有几千,至少也有八百。 加之长期独自领军,说一不二,这种上位者的气势,凡人可模仿不来,顿时就将这刘姓千户镇住了。 周围人群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 居然~~~,居然敢当街跟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对峙,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但周围百姓虽然在心里为李元庆两人叫好,可手心里,却都是捏了一把汗。 等下,这些锦衣卫来了援兵,这两个汉子,下场可就惨喽。 这时,这刘姓千户也反应过来,老脸不由有些泛红。 他是锦衣卫千户,平时走在街上,就算是朝廷大员,有时候也得给他让道,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竟然被人当街呵斥。 “小子,你是活腻歪了?”他阴冷的看向李元庆,就如同一只发现了食物的秃鹫。 李元庆这时已经明了,这刘姓千户的水平,不过了了。 他能当上千户,八成,不是姻亲就是袭了父职。 与大明的军队一样,锦衣卫的职称,很多也都是世袭的。 比如,此次李元庆活捉了扈尔汉,在之后的大朝封赏中,李元庆的子嗣,也将会有封赏,但李元庆毕竟职低,子嗣的封赏可能不会太高,一般也就是小旗、总旗之类。 但这是世袭的,就意味着李元庆的长子,拥有了大明的铁饭碗。 李元庆直勾勾的看着这刘姓千户的眼睛,并没有任何惧怕。 他缓缓的解下了腰间的佩刀,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刀柄,缓缓抽出了一半刀鞘,笑道:“我这把刀,轻易不出鞘,但一旦出鞘,就必须要见血。你要不怕死,尽管上来试试。” “你……”这刘姓千户指着李元庆的脸,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说出口。 他肯定不是傻子。 到了这个程度,他当然看出来,李元庆绝不是常人,敢在这闹市这般嚣张,必定是有所依仗,要么,就真是个亡命汉。 但不论是哪一种,却都是不他愿意面对的。 他们是天子近卫,是皇帝的鹰犬,抄家发财,那才是锦衣卫的主业嘛。 这种卖命杀人的活计,岂能由他们来干? 李元庆淡淡笑着看着这刘姓千户。 他早就看出来,这厮双腿虚浮,下盘不稳,明显是酒色过度,就他这架势的,李元庆基本可以一刀一个。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李元庆已经摆出了硬骨头的架势,倒要看看,这刘姓千户敢不敢来咬。 虽然李元庆并不确定,此时魏忠贤究竟有没有掌控东厂,但李元庆有扈尔汉这弥天大功在手,加之与魏公公已经达成了一致,就算事情捅破了天,李元庆也丝毫不虚。 这就是底气。 在这般大势下,就算天启小皇帝对李元庆不满,也很难有下手的办法。 否则,别说李元庆麾下这千余弟兄不干,毛文龙也不干,陈忠也不干,陈继盛也不干,毛文龙本部的万余兄弟,都不干。 甚至,整个天下的军队系统,都不干。 妄杀大功之臣,这不就是自毁长城么? 更何况,天启小皇帝宅心仁厚,加之有魏忠贤在,他现在想必也想明白了,李元庆才是辽南三岛真正的中流砥柱,是他万里江山的柱石,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两边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这刘姓千户也有些慌了,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酒意也醒了大半。 他身边几个狗腿子也傻了眼,尤其是刚才挑事儿的百户,哆哆嗦嗦,却就不敢再说话。 来阴的是他们的强项,但光明正大的战场对干,即便李元庆这边就两人,他们却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反了反了。刘东升,快去请援兵。老子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狗杂碎,居然敢对老子动刀。”这刘姓千户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 “是。”刚才挑事儿的这个叫刘东升的百户,赶忙急匆匆跑向了市场外面。 只要兵马司的援兵过来,这两个狗杂碎,定然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小船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他本意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忠心护主,但此时,事情已经有要闹大的迹象,他心里也没底了,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疾不徐,淡淡一个眼神,示意杨小船安心。 从大势上来说,李元庆并不愿意在京师这种地方闹事儿,这毕竟太招摇了。 但事情到了现在,李元庆却是改变了这个想法。 人岂能有完人? 若没有点把柄递到魏公公手里,魏公公又岂能对李元庆真正安心、放心的用? ************************************************************* 正文 第146章剑拔弩张 ~~~~~~~ 这时,市场上过来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人甚至生意都不做了,就为来看这个热闹。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狠人,竟敢在锦衣卫的地头上,与他们明目张胆的对着干。 一旁,正躺在泥地里的马五,此时也是完全慌了神。 李元庆刚才的表现,完全打碎了他的认知,击毁了他的世界观。 竟然敢当面跟锦衣卫对峙……并且,在锦衣卫已经请了援兵的时候,还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这…… 这人不是脑子抽了风,那就是真正的有底气啊。 但马五左看右看,李元庆都不像是抽风的模样啊。难不成,他,他真的有这底气? 马五脑海飞速旋转,他隐隐感觉,他仿似就要触碰到些什么…… 李元庆当然没有时间理会马五的心思,他的脑海也在飞速旋转,到底该如何化解此时之局? 既要让魏公公‘抓到把柄’,还能让百姓们记住,让朝中大臣们挑不出毛病? 杨娇~娘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低声抽泣道:“元庆,都,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贪图便宜跟他讲价,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娇~娘,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是咱们的人,谁也抢不走。” 杨娇~娘不知道为何到了这种时候,李元庆竟然还有这种底气,但李元庆是她的男人,感受着他高大身躯上的温暖,杨娇~娘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即便是要共赴黄泉路,那两人也要手牵着手,永不分开。 这刘姓千户看到在这时,李元庆居然还敢跟身边的女眷打情骂俏,心中怒火不由更烧,阴声啐道:“狗日的狗杂碎,待会儿,老子倒要看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李元庆直接将这刘姓千户当成了空气,转头对这三个锦衣卫喽道:“哥几个,做人,最重要的是擦亮眼睛。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都要有个数。否则,跟着这傻胖子,脑袋快要掉了,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说,这冤枉不冤枉?” 这三个喽早就不淡定了,一听李元庆这话,不由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 这刘姓千户也听出了门道,到了这时,李元庆竟然还敢这般硬气,完全就没有虚一丝的意思,他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根据力学守恒定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作用力,都是相互的。 换句话说,敌强我就弱,敌弱我就强。 但即便是面对杀人如麻、骁勇无敌的后金白甲,李元庆都不曾退后半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脑满肠肥的锦衣卫千户了。 只要这厮敢先动手,李元庆必然要他人头落地,这就是送给魏公公的‘礼物’。 或许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庆身上的杀气,这刘姓千户本能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李元庆握着刀柄的大手,哆哆嗦嗦道:“你,你不要乱来啊。老子可是朝廷命官。”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时,人群后面一阵噪杂,有人大呼道:“让开让开让开。” 片刻,人群被分开一条路,一队几十人的巡街守卫,急匆匆赶了过来。 领头的也是个千户,身材干瘦,脑袋却很大,一看到刘姓千户,这大头千户赶忙迎上前来,有些讨好的道:“刘大人,您没事吧?没吃亏吧?” 说着,他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大喝道:“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在这里作乱?是想造反么?来人啊。把这些狗日的给我拿下。” 他说着,大手一挥,直接指向了空地上的李元庆。 主要是此时李元庆身边只剩下杨娇~娘和杨小船两人,其余人等,早就不自觉的拉开了与几人的距离。 瞬间,七八个巡守兵丁,已经拿起他们各自的兵刃,朝着李元庆包过来。 他们都是长兵器,斧钺长枪之类,有几人,还背着鸟铳。 这几个锦衣卫喽一看援兵来了,顿时士气大振,那百户刘东升阴阴笑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弟兄们动了粗,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嘿嘿,这婆娘细皮嫩肉的,足够兄弟们乐呵了。” 周围士兵顿时传来一阵淫笑。 李元庆的脸色也寒了下来,他也没想到,这些兵马司的巡检士兵,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这几个锦衣卫狼狈为奸。 李元庆此时还是有官身、有大功的,要是换成普通百姓…… 事到如此,李元庆也不敢托大,对旁边的杨小船使了个眼色,如果这些士兵敢硬来,那只能先留下几条人命了。 这里人群密集,他们的鸟铳手也不好使,只要杀几人,把形势搅乱,要逃脱,并不难。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也不会在京师大街上当街杀人。 “刘爷,你确定,你要这么做?”李元庆阴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刘姓千户,手中钢刀已经出鞘。 这刘姓千户刚才一直没说话,他是真的有点虚李元庆了,但此时,援兵来了,这么多人又看着,他也不想虚了自己的气场,强撑着道:“小子,赶紧把刀放下投降。要不然,小心被当街射杀。” 周围这时也陷入了死寂,很多人,不自然的就要往外退。 看热闹不是事儿,但因为看热闹,这些人打起来,把自己弄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但也不乏有胆大的好事者,趁机挤在了前面,靠前点能看的更清楚。 李元庆脸色一片阴沉,他已经在计算距离,必要时,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先把这刘姓千户控制住,当做人质。 双方的气氛几乎已经到了冰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噪杂,“让开让开让开。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要造反么?” 片刻,人群被人推开,几个小太监簇拥着一个小太监,在十几个宫廷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人群中。 中间这小太监,年纪不大,气场却很盛,旁边甚至有人专门撑起胳膊,供他垫手。 他淡淡扫视周围一眼,对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道:“干什么?干什么?不好好帮老祖宗看好地方,在这瞎杵着干什么?” 这刘姓千户赶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安公公,您可来了啊。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这人,这人非但涉嫌从黑市买卖人口,甚至,甚至还想杀了卑职啊。安公公,您,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嗯?” 这姓安的小公公忙看向了李元庆的方向,片刻,他忽然一愣,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片刻,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很快便笑开了花,大步迎向李元庆,忙笑道:“李将军,果然是你。你怎么有空在这里?老祖宗今天还提起你来了呢。” 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安公公,咱们还真是有缘那。昨天才刚见了面,今天又碰到了。哈哈。” 事实上,当他说这里是‘老祖宗’产业的时候,李元庆心里就有了数。 普天之下,京师、南京、凤阳,成千上万的太监,但能称之为‘老祖宗’的,除了魏忠贤、魏公公,还有谁? 还有谁??? 老祖宗并不是说魏公公他老人家老,而是一种尊称,论资排辈。 魏忠贤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踩着大太监王安,和他把兄弟魏朝的尸骨而来。 魏朝原本才是客氏的‘初恋’,对食对象,但魏忠贤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抢夺了客氏的心,又在天启小皇帝眼前站住了脚,一路走来,可谓历尽了艰辛。 老魏得势之后,首先便是对内宫进行了大~清~洗。 当年万历爷时,大太监冯保的徒子徒孙,基本上都被他处理干净,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被发配去了中都凤阳,从而奠定了他太监第一人的地位。 所以,此时宫内的权势太监,基本都是以年轻人为主。 而此时这小太监,正是昨天带李元庆三人进宫的那一位。 张盘走后,正是他,又把李元庆叫到了老魏身边。 能在老魏身边伺候,这还用解释什么? 这小安公公昨夜一直在老魏身边伺候,自然深深明了,李元庆是老魏看重的人,岂能怠慢? 而李元庆对这种老魏的身边人,也是刻意逢迎,有心结交,不多时,两人已经熟络的称兄道弟。 这位小安公公今年才刚满18岁,却已经入宫10年,而李元庆比他长3岁,自然成了大哥。 安公公清了清嗓子,冷冽的扫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到了这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的身上,“李将军亲手擒得了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为我大明立下了不世战功。今日,正要进京封赏,却不想,在这里,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被人这般刁难?这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胆啊。他们有没有把老祖宗放在眼里?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大明的江山社稷放在眼里?” 他说着,语气愈发严厉,“造反?不错。杂家也看到了,确实有人要造反。要造老祖宗的反,要造皇上的反,要造大明江山社稷的反!” 说着,他冷冽的看向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但其中的冰冷森严,十里之外的人恐怕都能感觉到。 “两位爷,您二位说是不是啊?” ************************************************************** 正文 第147章都是演技派? 第四更,跪求订阅,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也不由拍案叫绝。 怪不得这位小安公公,这年纪轻轻的,就能在老魏身边伺候。 这理论功底,这大帽子,这时机把握的,便是李元庆也拍马难及啊。 他这话,不仅点出了李元庆的身份,与老魏、与皇上的关系,更能让周围的老百姓也产生共鸣,同时,却也让这刘姓千户和这大头千户,彻底陷入无底的深渊,绝对一石多鸟啊。 李元庆偷偷对小安公公竖了个大拇指。 小安公公悄悄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示意李元庆什么都不要管。 但两人在这边配合默契,对面,这刘姓千户和这大头千户,却简直要吓尿了。 刘姓千户还好些,他早就知道李元庆有所依仗,但这大头千户,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他哪能想到,只不过是过来帮这姓刘的撑撑场面,却一头撞进了鬼门关啊。 “安公公,误会,误会啊。这都是误会啊。卑职,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大头千户赶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这刘姓千户也反应过来,赶忙跪地磕头不止,“安公公,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啊。” 其余喽也反映了过来,纷纷丢下了各自兵器,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小安公公微微冷笑,“误会?乡亲们,你们都在这看着,这是误会么?” 周围人群瞬间沸腾了。 这出戏,简直比过年唱大戏的还要精彩啊。 有胆大的大呼道:“安公公,就是这姓刘的欺负人,俺们都看着呢。是他们欺负李将军。” 这刘姓千户平时在这块地头作威作福惯了,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放在平时,别人畏惧他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但此时,这傻二撞到了铁板上,众人又怎的会放过他。 “安公公,这姓刘的该杀啊。” “安公公,杀了这姓刘的,他不是个好东西。” “……” 一时间,群情激奋,许多莫名的物体,竟自砸向了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的身上,他们简直躲无可躲。 安公公不由一笑,冷冰冰看向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看吧。人在做,天在看。老祖宗的地方,岂能容你们这些狗杂碎坏了名声?来人啊。把他们拿下了。” “是。” 片刻,十几个宫廷侍卫大步向前,像串蚂蚱一样,把这些人串成了一串。 这大头千户不由大骂啊:“狗日的刘百川,老子可是被你害死了啊。你全家不得好死啊。” 刘百川刘千户简直是欲哭无泪啊,他哪能想到,这莽汉真是个硬茬啊。 可惜,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他只得对着身边的那个百户刘东升大骂,“刘东升,你个狗崽子。你可是把你爷害死了啊。安公公,都是这狗杂碎挑拨的啊。不管我的事啊。安公公,您大慈大悲,放过卑职一马吧。” 安公公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冰冰道:“这事儿,你去东厂大牢里解释吧。带走------” 片刻,这十几个宫廷侍卫押着这些喽,直奔不远处的东厂而去。 锦衣卫对外凶,对内更凶,他们就像是一群食肉蚁一般,只要有肉,就会疯一般涌上去。 用脚趾头,李元庆也能猜到,这刘百川刘千户和这位大头千户,或许用不了明天,他们的家产,老婆,孩子,怕都要成别人的了。 看着这一群人被带走,周围百姓瞬间传来一阵高呼,“安公公英明。” “安公公真是堪比青天大老爷啊。” “安公公……” 李元庆看了安公公一眼,微微笑道:“兄弟好手段。” 安公公微微一笑,“大哥可莫要取笑小弟了。对了,大哥,此时正是收取名声的好时候,你何不对这些百姓们说上一番?” 李元庆瞬间便明白了安公公的意思,忙感激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玩政治工作的啊。 清了清嗓子,李元庆连连对周围人群拱手,“乡亲们。我就是辽东李元庆,此次进京封赏,不太懂京师的规矩,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李元庆,在此给乡亲们赔不是了。” 说着,李元庆连连给周围人群作揖。 人群顿时欢呼声更响。 自从扈尔汉进京之后,李元庆、张盘、陈忠的大名,早已经传遍了京师。 蒙古势弱之后,大明军功以后金建奴为最。 得一建奴首级者,可连升三级,或换得同等价值的银子。 扈尔汉是后金辅政大臣,老奴亲信,这含金量,自然可想而知。 老百姓们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就有点像后世的明星效应,人人都想看看李元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此时,在近处的,看到李元庆身高马大,虎背熊腰,不由大赞,“李将军果然是好汉子。怪不得能杀鞑子啊。” “李将军,好汉子。” “李将军,刚才你真该杀了姓刘的那狗杂碎。” “……” 看着欢呼的人群,李元庆连连拱手作揖,“乡亲们抬爱了。元庆不敢当啊。要不然,下次没有这般大功绩,我都不敢进京了啊。愧对乡亲们厚爱啊。” 看李元庆这么幽默,周围百姓不由哄堂大笑,气氛一时热烈到了极点。 安公公不由也对李元庆刮目相看,他本是临时起意,想不到,李元庆竟然把火候拿捏的这么好,这一来,不出明日,他李元庆的大名,必将响彻京城啊。 李元庆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笑道:“乡亲们,今天小弟给乡亲们添麻烦了。本来,我只是想带着家眷,来买几个丫鬟。看这事儿闹的。我看街口那有个茶摊子。我李元庆也没有多少银子,但请乡亲们喝杯茶,暖和暖和身子,还是能请的起的。小船,你现在去,告诉掌柜的多煮茶,今天,我包场了。” 人群瞬间又是一阵欢呼,“李将军好样的。” “李将军果然是英雄人物啊。” 甚至还有女声高呼,“李将军,我要嫁给你。” 李元庆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忙对安公公使了个眼色。 安公公会意一笑,清了清嗓子道:“乡亲们,今天就到这吧。李将军还有事情忙。教坊司的拍卖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大伙该喝茶喝茶,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散了散了。” 人群似乎都认识安公公,看他发了话,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散去。 李元庆和安公公也来到这摊子后面坐下,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有时候,聪明人与聪明人相处,很多事情,着实简单了很多。 那马五的喽已经给马五松了绑,马五赶忙亲自给两人端来了茶水,恭敬道:“两位爷,请用茶。” 两人也不客气,各自喝了些茶,毕竟,扯了这么一会儿嗓门子,都有些口干舌燥。 喝了些茶,两人精神都好了不少。 李元庆笑道:“兄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莫非,这教坊司的买卖,是你的事儿?” 安公公一笑,“大哥抬爱了。都是为老祖宗办事吧。对了,大哥,你怎么跟这几个杂碎对上了?” 李元庆不由苦笑,“这摊子可能有点问题。我那口子看上了这里几个丫头,刚谈好,还没付钱,他们就盯上了,死活不松口。” 安公公点了点头,啐道:“这些狗杂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也早想把他们换了。” 李元庆低声道:“兄弟,这次,哥哥可是给你惹麻烦了。要是被老祖宗知道了……” 安公公一笑,“大哥,您放心。老祖宗每天忙着军国大事儿,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小杂鱼儿?这刘百川,仗着有个大舅子撑腰,平日里就不把杂家放在眼里,这次,杂家正好借这事儿,把他收拾喽。” 安公公虽然说得轻松,但李元庆却不知是真是假。 这小太监年纪虽不大,但心思,却是跟狐狸一般,李元庆不敢有丝毫大意,忙笑道:“嘿嘿。那感情好。兄弟,咱们兄弟,还真是缘分那。你先去忙正事儿吧。等下忙完了,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安公公何等剔透?一笑道:“也好。大哥,咱们兄弟的事儿,可以慢慢聊。可不得误了老祖宗的大事儿。一会儿再聊。” 说着,他便起身离去。 李元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对一旁的杨娇~娘低声道:“娇娘,你派人回去取一万两银票,快。” “哦。我马上派人去。”杨娇~娘不敢怠慢,赶忙派人去取银票。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天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必定会传到魏公公和天启小皇帝的耳朵里。 自己这边看似是赚了些便宜,但真正的大赢家,还是他这位小兄弟啊。 谁他娘的说大明没有人才? 几个龟奴这时看李元庆的目光,完全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赶忙凑到李元庆身边,有人给李元庆捶腿,有人给李元庆捏肩,恨不得伺候的李元庆每一根汗毛都舒服。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那句话,“当你站在云端,你的每一根汗毛,都会有人为你打理的无比舒适。” 不过,此时,这里显然不是地方,李元庆也讨厌男人在自己身边晃悠,一摆手道:“你们几个,爷都记得了,先散了。” “是。”几个龟奴虽然不甘心,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们也不敢违背。 这时,杨娇~娘走到李元庆身边,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银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对一旁小心侍立的马五道:“掌柜的,麻烦没有了。咱们这买卖,还得继续做嘛。” *************************************************************** 正文 第148章拜把子 ~~~~~~~ 李元庆说完,杨娇~娘已经把银票递到了马五的手上。 马五闻言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拱手道:“李,李爷,这几个丫头,您要看上了,带走就是。何谈买卖?能亲眼见到李爷这种英豪,已经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刚才姓刘的什么下场,马五是亲眼看到了,此时,他又怎的敢要李元庆的银子?忙恭敬的把银票放到了李元庆身边的椅子上。 李元庆一笑,“马掌柜,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对吧?公平买卖,咱们细水长流。若是一锤子买卖,我李元庆会缺你这点银子么?” 马五冷汗唰唰流下来,忙道:“李爷,小的,小的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就把银子拿着。娇~娘,教坊司这边快开始了,你去把这边人带走。咱们去那边。”李元庆气定神闲的品了一口茶水。 杨娇~娘点点头,忙去马五这边挑人。 马五看着李元庆英挺的侧脸,慢慢的,他也回味出一点意味,忙小心凑到李元庆身边道:“李爷,不知您住哪里?什么时候有时间,小的想去拜访下您老人家?” 李元庆一笑,看了马五一眼,不可置否。 马五一愣,似是有些尴尬,却半句也不敢多言。 这时,杨娇~娘已经挑好了人,正是之前看中的那6个丫头。 李元庆对一个龟奴道:“你去把她们带回家里,好生照料,不可怠慢。知道么?” “是。爷您放心。小的保证不让姑娘们少了一根汗毛。”这龟奴赶忙点头哈腰的保证。 李元庆点点头,“去吧。” “是。”龟奴赶忙小心伺候着这6个小丫头先行离去。 李元庆笑着看了马五一眼,“马掌柜,告辞。” 说着,拉着杨娇娘,便离开了马五的摊子,朝中央教坊司那边走过去。 马五看着李元庆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片刻,他一个随从道:“五,五爷,他们,他们走了。” 马五一愣,仿似瞬间醍醐灌顶,忙道:“快,快派人跟上那六个丫头。打听好他们的地处,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随从不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 李元庆和杨娇~娘来到教坊司这边,拍卖还没有正式开始,可早有小太监为李元庆和杨娇~娘准备好了位子,藤椅上都被铺上了棉垫子,虽然有点简陋,但与大多数只能站着的人相比,却已经是五星级的享受了。 原本,李元庆和杨娇~娘的位置在最前排正中央,但李元庆却跟当值的小太监知会了一声,挪到了旁边的角落。 教坊司这边的摊子,有一个戏台般的高台,李元庆虽然跟安公公有点关系,但京师庙大佛多,指不定那个王公贵族忽然有了兴致,也要来这边凑热闹,到时免不了要多生事端。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更何况是安公公这种小人精。 角落虽然有点偏,看不到高台正中,却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方便杨娇~娘说话。 她有些不解的低声道:“元庆,你理会那马五作甚?这厮一看就不是好人。今天的事儿,都是他引起来的。咱们最好不要跟这种人有太多来往。” 李元庆淡淡一笑,“娇~娘,你不用担心。这种人,就像泥巴。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硬。这就叫欺软怕硬。放心吧。有我在,他翻不起浪花来。” 杨娇~娘不由轻轻啐了一口,这话,她怎么听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李元庆并没有理会杨娇~娘的娇羞,他扫视四周人流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坦白说,对马五这种人贩子,李元庆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此时,李元庆却也只得给他‘留个门’,给他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人生在世,不管做什么,想要保持绝对,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原始资本的积累,不可避免的,都充满了极为血腥的过程。 后世西方列强的崛起,九成九,是因为大航海时代的基石,几次工业革命的腾飞。 可那些高贵的白人们,在享受着法制世界文明和科技发达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的祖先,踩着黑人、黄种人、美洲土著人、东南亚土著人、印度人的鲜血上建立起来? 即便是后世那些‘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谁又敢说,自己绝对就清清白白、白手起家?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嘛’。 而马五这种人,虽然罪当诛九族,但雾雨阁需要他,所以,李元庆也需要他,需要他提供更多优质的苗子。 倘若以江南数个小家的不幸,支撑起李元庆麾下本部万余人口的生计,李元庆必定会毫不犹豫。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高呼,杨娇娘忙小声道:“元庆,这边开始了。” 李元庆抬头一看,果然,高台上已经站了不少女眷,哭哭啼啼,引得底下男人们一阵骚~动。 李元庆一笑,“娇~娘,这我不懂行,你来挑就是了。看上的,咱们就带走。” 杨娇~娘点点头,“元庆,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转一圈。” 看着杨娇娘去高台附近巡视,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尝试着让自己的心情轻松起来。 大明需要改变,并且是急切的需要改变。 但正如美国著名总统林肯所言,‘这座破旧的大房子,如果动作过大,就会使她倒塌。’ 李元庆现在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强壮的婴儿,还需要仰仗大明的鼻息,还需要大明为他提供遮蔽,就算着急,也只能忍耐。 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 同样,想要改变,也绝不能一蹴而就。 好一会儿,杨娇~娘才回来,表情有些不悦。 李元庆笑道:“怎的?没有看上眼的?” 杨娇~娘一笑,“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就是没有灵性。太差了。这次,都是西北那边的犯官,元庆,今天咱们可是白来了。” 李元庆点点头,笑道:“也不能算是白来。咱们还是有收获的嘛。”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此行岂止是有收获,简直可以说是收获不菲。 不仅是这6个小丫头,更重要的,是李元庆与安公公这边,搭上了线。 教坊司这边拍卖的流程很复杂,不过,安公公毕竟是头子,开场交待一番,吩咐小太监干活,便笑眯眯来到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一笑,“兄弟,你可总算忙完了。走,咱们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坐坐。” 安公公也一笑,“大哥说话了,小弟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这边的地势杨娇~娘很熟悉,本来,杨娇~娘是想让安公公去雾雨阁,她派人好好炒几个小菜,弄点好酒,但李元庆却否定了她这个想法,而是就近找了个不算高、也算不低的小酒馆。 有些东西,太明目张胆,反而不美。 安公公只带了一个小太监跟随,李元庆和杨娇~娘这边,只带了两个龟奴,就在市场外不远处小巷子里的一家小酒馆坐了下来。 杨娇~娘去点菜,李元庆和安公公在这边已经喝上了酒。 这时已经天黑,本来是小店正上人的时候,但李元庆直接包了场,小酒馆里倒也非常清静。 李元庆端起酒杯,跟安公公示意一下,笑道:“兄弟,咱们满饮一杯。” 安公公一笑,“诚如大哥所愿。来,干了。” 两人同时饮尽杯中酒,这时,杨娇~娘亲自端了一盘熟羊肉过来,笑道:“两位请慢用。”又去忙活。 安公公笑道:“大哥好福气。” 李元庆一笑,“兄弟能伺候在老祖宗身边,也是好前程。”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大笑。 李元庆说着,却不动声色,掏出了一叠银票,悄悄递到了安公公手里,笑道:“兄弟,那边有关二爷的供相。咱们兄弟情投意合,不如在这里拜了把子可好?” 两人虽兄弟相称,但毕竟没走这个仪式。 后世人,对誓言这种东西,早已经不在意,而此时,誓言虽然约束力也不大,但多少有点警示作用。 这安公公虽年轻,但心思剔透,李元庆也想跟他联系更密切一些。 安公公扫视银票一眼,已经明了,这至少是万两的规模,他刚想拒绝,但看到李元庆的笑意,瞬间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大哥,你我早就是兄弟了。不过,关二爷在上,咱们兄弟还是得先给关二爷磕个头。” 说完,两人一起来到小店的关二爷供相下,一起磕了头,又互相割破手指,喝了血酒。 如此,便算是真正拜了把兄弟。 安公公看向李元庆的眼神更加热烈,“大哥。” 李元庆笑道:“贤弟。”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心中却暗道:‘如果被后世人看到自己跟一个太监拜了把子,那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菜,李元庆笑道:“贤弟,光顾忙活了,肚子都饿了。来,咱们先吃点菜。” 两人回到各自座位上,各自吃了几口菜。 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赶来,忙对守门的小太监耳语几句,这守门小太监忙快步走进来,对着安公公耳语几句。 安公公脸色微变,淡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太监先退下。 他亲自起身给李元庆倒了杯酒,低声道:“大哥,有件事情,小弟得跟您道个歉。” “哦?”李元庆故作诧异,“贤弟,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公公看李元庆不似生气,表情稍稍缓了一些,低声道:“大哥,之前的事情,小弟特地派人告诉了老祖宗,老祖宗现在要见咱们。” 李元庆故作大惊,惊慌失措的道:“贤弟,这,这该如何是好?” ************************************************************ 正文 第149章抄家 小船真尽力了,跪求订阅。 ~~~~~~~ 魏忠贤召见,李元庆其实并不虚。 今天这事儿,李元庆虽有跋扈,但却并没有触动到各方忌讳的地方。换句话说,除了刘姓千户和那大头千户,李元庆并没有直接得罪别人。 至于买卖几个丫头,那就更不叫事儿了。 李元庆甚至乐于让魏忠贤知道,他买这些丫头,是为了给相好开窑子。 大错绝不能犯,小错却可以不断。 此时,魏公公虽春秋鼎盛,但事实上,面对文官集团的口诛笔伐,即便有天启小皇帝的力挺,他现在依然很吃力,尤其是在军事方面,可用之人,更是寥寥。 对于李元庆这般能打仗,又主动表示想要投靠的将领,含金量自然就又要高出不少了。 但即便知道魏公公那边根本没事儿,李元庆却绝不会在他这把兄弟、安公公面前,表露出半分。 太监其实是个非常奇葩的群体。 由于少了某样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心思,绝对不能以常理来论。 安公公是魏忠贤的亲信,可以说,他所有的权势,所有的威风,都是来自老魏,狐假虎威。 倘若李元庆对魏公公的召见,没有太多反应,没有表现出该有的畏惧,那会让安公公怎么想? 好事变成坏事,朋友变成死敌,很多东西,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的细节上造成。 安公公虽然是个太监,而且年纪很幼,但他毕竟是魏公公的身边人,由上而下,成事或许不足,但败事…… 李元庆可是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 此时,看着李元庆惊恐的模样,安公公眼里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得意,但稍纵即逝,他想了一下,低声道:“大哥,今天这事儿,其实也不叫事儿。毕竟是他们先找的麻烦。老祖宗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咱们如实告诉他老人家真相,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李元庆赶忙装作放心的模样,用力抹了一把额头,“兄弟,那就好,那就好。事不宜迟,那,那咱们赶紧进宫吧。免得让老祖宗等久了?” 安公公点了点头,苦笑道:“大哥,你看,这事儿闹的。可惜了这桌好菜啊。” 李元庆尴尬的笑了笑,“只要老祖宗能满意,这些菜,又算得了什么?” ………… 此时,天色刚刚黑下来,两人急急奔向皇宫,来到了魏忠贤上次批阅奏章的那个宫殿。 可惜,老魏并不在这儿。 安公公从周围小太监这边打听了一下,老魏是去伺候天启小皇帝吃饭了,应该不一会儿就过来。 这种地方,两人也不能多交流,各自站在一旁,恭敬的等着魏忠贤回来。 大殿里很静,周围七八个小太监,没一人敢说话,就如同木雕一般,牢牢站在原处。 李元庆偷偷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某个正殿的侧殿,属于正式场所,所以,即便是安公公,在这里,也得如小太监一般。 李元庆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不远的安公公,发现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李元庆不由暗暗咋舌,怪不得这安公公年纪轻轻,就能这般作为,就这养气的功夫,长他几辈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感受着大殿里的沉寂,李元庆也不再胡思乱想,凝神静气,让整个大脑,处于了安静的休息状态。 安公公偷偷瞥了李元庆一眼,见李元庆这模样,嘴角不由微微抽动,很快,又恢复如常。 两人大约等了一个多时辰,魏忠贤这才几个小太监的陪伴下,有些疲惫的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他不由一笑,“小德子,你跟李将军来了多久了?” 安公公赶忙换了个人一样,快步上前搀扶住魏忠贤,“老祖宗,奴婢跟李将军没来多久,这还不到一个时辰那。” 李元庆也赶忙跪下给老魏见礼。 老魏一笑,“李将军,今日是怎的回事?我听小德子说,你受委屈了?” 李元庆忙道:“公公,委屈倒算不上,也怪卑职的内人贪小便宜,要不然,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魏忠贤哈哈大笑,“受委屈就受委屈了。何须藏着掖着?你以为藏着掖着,杂家就看不到了么?” 李元庆看魏忠贤心情似乎不错,忙笑道:“公公真是慧眼如炬。卑职那点小心思,怎么着也瞒不过您的眼睛。说实话,卑职当时确实有点生气,本来,卑职都有点想杀人的冲动了。可卑职一想,这里是京师,可不是辽地。万一要是卑职惹了祸,还得公公您来给卑职擦……卑职不敢给公公添麻烦,便强忍了下来。幸亏安公公去的及时……” 李元庆说着,偷偷瞟了魏忠贤一眼,忙低下了头。 魏忠贤哈哈大笑,“你个小猴子,不就是想杂家给你擦屁股么?这又叫什么事儿?你是杂家的人,杂家岂能让你在杂家的地头上被外人欺负?小德子,你说那两个千户都叫什么来着?” 安公公忙小心道:“回老祖宗,一个是锦衣卫的千户,叫刘百川,他的大舅子,是裕妃的弟弟。另一个是兵马司的千户,外号叫李大头,跟这刘百川,狼狈为奸。” 安公公说完,忙低下了头,头都快要跟腰平齐。 魏忠贤原本充满笑意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抹说不出的阴郁,但片刻,就消散无踪,“裕妃的弟弟。呵呵。” 他一笑,又看向李元庆,“小猴子,你说你来京师,杂家也没有什么好礼物给你。也罢,杂家就给你个人情吧。小德子。今晚,这什么刘百川和李大头的家,就由你跟李将军去抄吧。” 安公公一愣,瞬间大喜,忙跪地道:“谢老祖宗。” 李元庆也有些明白过来,赶忙也磕头道:“谢公公。” 魏忠贤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呵呵。杂家乏了,你们退下,去办正事儿吧。” “是。” ………… 走出偏殿大门,安公公简直兴奋的忘乎所以,他终究是年轻,虽然养气功夫已经非常到位,但这种时候,还是免不了露出了几分孩童性子。 “大哥,嘿嘿,这次,咱们真的发达了。” 李元庆隐隐已经摸到了一些脉络,却是故作疑惑道:“兄弟,不就是抄个家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么晚了,还不如咱们兄弟去痛痛快快喝场酒来的尽兴呢。” “嗳~~。大哥,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安公公边走,便小心对李元庆低声解释道:“大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李大头可能次点,但这刘百川在锦衣卫多年,你想啊,他这么横,肯定积攒了不少存货。这些东西,现在都是咱们的了……” 李元庆故作恍然大悟,忙道:“兄弟,这,这,咱们该怎么办?” 安公公嘿嘿一笑,“大哥,此事你不用管,完全听我安排就是。” 安公公已经大包大揽,李元庆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跟在他的身后,快步向宫门走去。 ………… 两人离开皇宫,安公公直接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随侍的一个小太监,“去,跟东厂那边说声,叫十个人来。” “是。”小太监赶忙匆匆离去。 听他这话,李元庆已经明了,魏公公此时必然已经掌控了东厂。 反过来想,李元庆也释然。 与文官集团处在这种状态,对于东厂这种拳头,魏公公怎的又能不牢牢抓在手里? 看着小太监离去,安公公笑着对李元庆道:“大哥,你这次进京,身边有没有带人手?” 李元庆一愣。 安公公忙笑着低声解释道:“大哥,抄家这种事情,去的人越多,咱们分出去的就越多。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李元庆瞬间明了,忙道:“兄弟,大哥这边人手不多,只有7个。不过,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有硬骨头,交给我。” 安公公不由大喜,“大哥,你马上去叫人。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在教坊司门口汇合。” “好。” 两人各自去忙活。 ………… 李元庆回到雾雨阁,杨娇~娘、月娘、杨小船、顺子几人赶忙围了上来。 “元庆,没事吧?” “大人,您没事吧?” 看着一群人关注的目光,李元庆一笑,“没事。嘿嘿。不但没事,可能还要发笔小财。顺子,小船,招呼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抄家。” “啊?”杨娇~娘不由大惊,忙拉住李元庆道:“元庆,这里是京师,你,你可千万莫要乱来啊。” 李元庆一笑,“娇~娘,放心吧,我怎么会乱来?是魏公公亲自给我的命令。让我和安公公去抄今天那两个杂碎的家。安公公那边怕是已经到了,咱们可不能让他们久等了。走。” 李元庆一行人迅速离去,只留下杨娇~娘和月娘目瞪口呆。 ………… 说是半个时辰,但事实上,不到一刻钟,两帮抄家的人马,已经在教坊司胜利会师了。 安公公这边,叫来了十几个锦衣卫,领头的是个千户,长的高大威猛,颇有气势,但此时,他正在一旁弓着腰,小心讨着安公公的欢心。 李元庆一眼便明了,这千户必定是他的贴心人。 看到李元庆带人过来,安公公眼睛一亮,他虽然年幼,但眼力却远非常人,一看李元庆身边这几人,便都是见过血的,心中更定,低声道:“大哥,时候到了,人手也齐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便动手。”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一切凭兄弟安排。” 安公公大喜,低声道:“大哥,这刘百川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富贵巷……” ************************************************************* 正文 第150章游击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古人言,‘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有些事情,做起来名声确实有些不好听,但其油水,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丰厚。 夜风很凉,李元庆和安公公端着热乎乎的茶水,坐在刘家的大堂里,笑着看着一群人忙活。 刘百川虽然只是个千户,可他这宅子,不仅位置好,离皇城不过四里多地,面积也不小,足有十五六亩,老婆小妾之类的,加起来有十七个,丫鬟仆从,接近六七十人。 这他娘的,简直赶得上大员了。 不过,这些人,现在已经成为了李元庆和安公公的私产。 通过这会儿安公公的解释,李元庆基本已经明了了整个抄家的流程。 往上交,当然要交一部分。不过,魏公公是何等人物?自然看不上区区一个千户。 李元庆和安公公只需在明面上走个过场就行了。 “呵呵。大哥,这里面,你看上哪一个,尽管挑走。兄弟都不给你折算银子。”安公公笑眯眯看着李元庆道。 但他虽在笑,李元庆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莫名的不甘。 想想也是,这些女眷,尤其是刘百川的几个小妾,各个娇媚无双,而安公公十七八岁,本来正是阳气冲天的大好年纪,但现在却只能看,不能吃,该是何等落寞? “呵呵。兄弟,哥哥家那位,那可是母夜叉啊。哥哥可不想后宅起火。你正好兼着教坊司的差事,还是把这些都换成银子为好。”李元庆笑道。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不由都是会心一笑。 这些女眷、仆从,年纪大的,品相差的,直接拉到奴隶市场卖给贩子,而年轻貌美的,年轻力壮的,则全交给安公公,让他通过教坊司处理。 所有人手,李元庆和安公公平分,而属于李元庆这边的人手,安公公则直接给李元庆折成现银。 不多时,刘家的财物已经被清点完毕,账房先生是安公公找的,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多问。 但看到结果,李元庆还是吓了一跳,这刘百川的家产,加起来折合成银子,竟然有十万两出头。 而且,这还很可能是账房先生在安公公的指使下私自做过了手脚之后…… 除了明面上上交的一万两,李元庆和安公公各自分得四万五千两,再除去了给几个锦衣卫的‘工资’,又加上几个女人折合成的现银,李元庆这边,一共分得了四万六千多两银子,安公公当即爽快的给李元庆全部折合成了银票。 事情处理完毕,安公公一笑,“大哥,走,咱们去下一家。这李大头可能没有这么多油水,不过,聊胜于无啊。” 李元庆将银票收进兜里,笑眯眯道:“一切凭兄弟安排。” ………… 李大头虽说没啥油水,但李元庆却还是分得了五千多两,加起来,今夜,已经超过了五万两的收入。 这真是…… 李元庆的财政危机,一下子得到了巨大的缓解。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安公公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对李元庆道:“大哥,今夜辛苦啊。小弟这便回宫禀报老祖宗,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元庆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李元庆却忽然靠近了安公公一点,低声道:“对了,兄弟,有个事儿,哥哥一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跟你说。” 安公公一愣,疲惫之色瞬间散去不少,忙道:“大哥,咱们兄弟是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李元庆看了四周一眼,安公公也是杯弓蛇影,忙扫向四周,见周围人都在忙活各自的,没有注意到两人这边,他这才道:“大哥,有事你直说便是。” 李元庆低声道:“兄弟,我听说,那御史左光斗和阁老杨涟,似乎要对老祖宗不利啊。这事情,我也是偶然得知,你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安公公脸色一变,“左光斗,杨涟?好嘛。他们不是号称什么六君子么?老祖宗不对他们动手,他们竟然还想反咬一口?大哥,你放心,这事情,我知道了。我现在便即刻回宫。” 看着安公公心急火燎的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管安公公是不是装的这么急,但太监和文官集团,天生就是死敌,以他的精明,李元庆相信,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顺子兴奋道:“哥,今天咱们发财了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这刘百川和李大头的房产还没算上呢。按道理,这些不动产,也应该算在抄家里面。 不过,安公公不提,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了,“呵呵,今夜儿郎们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整几只羊烤着吃。” 众人不由都是大喜,愉悦的返回了雾雨阁。 ………… 接下来几天,李元庆一直呆在雾雨阁,每天中午,都跟陈忠一起喝酒,等待着大朝封赏的到来。 有了这五万两银子在手,李元庆底气自然也足了不少。自然不会再去多生事端。 可惜,李元庆邀请了张盘几次,张盘还是不肯来。 对于此,李元庆也接受了这个结果。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照顾到张盘的面子。 但李元庆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是一直通过这些熟悉地势的龟奴,打探着外面的动静。 那个倒霉的鬼佬约瑟夫那边先不必说,有了之前那五两银子,他的生活暂时还能维持。 而左光斗和杨涟那边,形势却有些不妙了。 或许是李元庆对安公公透露的消息起了作用,在魏忠贤的雷霆手段下,六君子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些机密联络信件,被锦衣卫截获,落到了魏忠贤的手里。 朝中此时陷入了乱局,就连此次李元庆三人大朝的封赏,也被冲淡了一些。 但这一切,都已经跟李元庆没有了关系…… ………… 二十一日很快到来,这一天,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全身戎装,来到了皇宫内等候。 有着李元庆和安公公的关系,三人的待遇瞬间被提升了几个档次,虽然还是要站着,但是却有小太监送来了热茶,甚至有小太监悄悄塞给了李元庆一个小暖水袋。 此时只是三月末,天气还非常寒冷,尤其是皇宫里的空地,十分空旷,四周都没有遮挡,北风呼啸,简直要冻死个人。 张盘还以为正式面圣都是这个待遇,感激的连连对几个小太监作揖,但几个小太监却理也不理他。 倒是陈忠看出了一些门道,用眼神来感激李元庆。 李元庆对陈忠一笑,却也不对张盘说破,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召唤。 三人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直到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大殿方向这才传来太监的呼喊,“皇上有旨,宣辽东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位将军觐见~。” 声音一遍连着一遍,很快就传到了三人这里。 陈忠倒没什么,但张盘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仅仅是通过三人名字顺序的不同,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李元庆微微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跟在引路的小太监身后,快步走向大殿。 这大殿极大,高耸威严,李元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看上面牌匾上的名字,便已经被小太监引领进了殿中。 刚走进殿里没几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小太监便忙低声道:“快给皇上行礼,行大礼。” 三人不敢怠慢,赶忙跪地,对着十分遥远的御座行礼。 好一会儿,才传来小太监喊‘平身’的声音。 三人跟在这引路的小太监身后,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又跪下行礼。 好不容易行完了礼,李元庆终于有时间喘口气,打量下四周环境。 但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官袍,就如同一片被中间道路隔开的红色海洋,根本看不清人脸。 只有前方并不算太远的高处,一个明黄色龙袍的少年,依稀有些轮廓。 李元庆不由无语。 这他娘的大朝会,说的倒是正式,但这般大的地方,天启小皇帝说句话,别说后面了,恐怕中间的都听不见,除了前排极少数的大臣,剩下的这些人,不都成了摆设? 这就是传说中的陪天子读书么? 若是个身板好点的帝王,声音说不定还能传的远些,但天启小皇帝这般瘦弱…… 不多时,李元庆便听到有太监开始宣读,“……升~,李元庆为长生岛督司,东江军游击,荫其子东江军世袭总旗官,同领中岛、西岛军务……” 这宣读又臭又长,太监声音又尖,又是高低顿挫,好不容易,李元庆才听明白了其中的重要关节,心中不由思量,‘不是广宁军游击,而是东江军游击?什么意思?皇上否定了平辽镇,要改为东江镇了?时候好像不对啊。’ 但还没等李元庆思虑完,旁边的小太监赶忙对李元庆低声喝道:“李将军,快谢恩。”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又磕头行礼,对皇帝谢恩,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李元庆并没有听到‘平身’的声音,却听到让陈忠听封,只得继续跪着。 陈忠基本跟李元庆差不多,几乎完全一个待遇,令广鹿岛督司。 接下来是张盘,又是一阵漫长的宣读,不出意外,张盘也是游击,领旅顺督司。 好不容易听到了‘平身’的声音,旁边小太监却道:“三位将军,快谢恩离去吧。” 李元庆三人就跟机器人一般,又磕头谢了恩,小太监忙把三人引出了大殿之外。 外面冷风一吹,三人这才都感觉到了各人都已经满头大汗。 陈忠低声道:“元庆,老张,我还以为,皇上会对咱们说几句呢。” 张盘脸色有些阴沉,显然,这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面圣一次,还是在大朝上,想不到,却连皇帝的模样都没看清楚。 幸亏天启小皇帝之前提前召见,否则,这趟京师,真是白来了。 李元庆心中却明了,三人即便有大功,但实在太过卑微了,此时,朝堂上魏公公正在与左光斗、杨涟他们龙争虎斗,封赏仪式简单点,并非就是坏事。 “呵呵。张大哥,陈大哥,先不说这些。今天咱们都升官了,中午,我请客,咱们好好喝点。” 李元庆说着,笑着看向了张盘。 张盘看了李元庆一眼,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 正文 第151章返程 感谢水手本尊,书友4677627,带雨梨花,ater海潮,低不着调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小船多谢。跪求订阅。 ~~~~~~~ 张盘的妥协,让李元庆的心情一下子明快了不少。 此时这种情势,辽南三部,都没有大陆依托,可以说唇齿相依,即便不能形成共同作用力,起码,也不要因为这些琐事,成为敌人。 皇宫森严,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元庆笑着塞给这小太监一张银票,“公公,还得麻烦您送我们离开,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小太监一看银票,居然是50两的,不由大喜,忙揣进兜里,笑道:“李将军,您三位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小太监,一路畅通无阻,很顺利的来到皇宫之外,小太监笑道:“三位将军,官服、印信,兵部应该都准备好了。您几位直接过去取就行了。” 张盘和陈忠赶忙连连道谢,李元庆却是明白这小太监的意思,又是一张银票递过去,笑道:“公公,京师我们不熟,您看,又得麻烦您了。” 小太监不由大喜,没想到李元庆竟然如此懂人心意,忙笑道:“也好。杂家正好顺路去兵部拿点东西,咱们一起吧。” 张盘和陈忠不由面面相觑。 李元庆对两人使了个眼色,忙跟在了这小太监身后。 有着这小太监引路,三人的行程瞬间轻松了不少。 到了兵部,不到一刻钟,他便已经将事情办好了,李元庆三人,各自拿到了官服、印信,小太监又笑着解释道:“任命文书朝廷应该还要走个程序,到时,应该会直接发送到辽地。三位将军,杂家告辞了。”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公公慢走,一路顺风。” 看着这小太监离去,陈忠失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就这点事儿,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一旁,张盘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与李元庆相处的时间越长,接触的越深,张盘愈发感觉到李元庆神鬼莫测,他现在已经明了,若不是有李元庆在,就是这官服、印信,他恐怕就得在京师多逗留几日。 看着李元庆还在看着那小太监的背影,张盘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与李元庆不睦,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了?’ ………… 中午的午宴,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在雾雨阁,而是在雾雨阁不远处大街上一间正统的酒楼里,点了一桌子好菜,算是离别之酒。 到了这个时候,三人京师之行的流程基本都走完了,返程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此时后金虽然结束了春季攻势,但辽南各地,都是百废待兴,尤其是张盘的旅顺方面,直面后金军的威胁,他更不敢在京师停留太久。 而陈忠的婆娘就快要生了,也不能在京师停留。 李元庆因为一些琐事,还要在京师停留几天。 酒宴上,气氛虽然不算热烈,但张盘却并没有拒绝李元庆的敬酒,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算是他对李元庆的妥协。 李元庆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一顿午宴,三人吃的还算尽兴。 临别时,李元庆拱手道:“张大哥,陈大哥,此行元庆不能与你们同行了。小弟就在此,祝两位哥哥一路顺风。” 陈忠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手,“元庆,你也多保重,早点回去。” 张盘笑了笑,“元庆,我们满月酒再见。” 李元庆一笑,“多多保重。”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良久,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走向雾雨阁的方向。 ………… 回到雾雨阁,杨娇~娘、顺子几人赶忙凑上来,杨娇~娘着急道:“元庆,今天的封赏还顺利吧?” 李元庆笑着把官服、印信丢在桌上,“还好吧。对了,那马五今天过来了么?” 马五这几天天天蹲在雾雨阁后门之外,希望能见李元庆一面,但李元庆一直没有理他。 月娘忙道:“应该还在。这几天,他每天一大早就来。” 李元庆一笑,“月娘,你让人带他进来吧。” “是。”月娘赶忙派人去知会。 杨娇~娘跟着李元庆走进屋子里,有些不情愿的道:“元庆,你,你真要跟这马五合作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李元庆一笑,“娇~娘,不是跟他合作,是赏他口饭吃。这件事……” 李元庆附在杨娇~娘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杨娇~娘一愣,片刻却连连点头,“元庆,这样倒也好。不过,我就怕他耍心眼,坑我们。” 李元庆一笑,“此事你暂且不用担心。等许黑子过来,我会给你留下些人手。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白皮猪那边,你多留意着点。晾他个十天半月,你把他那些黑人奴隶都买过来,给他20两就行。这些人,你仔细养着,以后我有用。然后告诉他,想找我,就去长生岛。最好派人带他去。” 杨娇~娘赶忙一一记下。 这时,马五被人带到了房间内,一见到李元庆,他赶忙磕头行礼,“小的马五,见过李爷。” 李元庆一笑,“五爷大驾光临,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啊。” ………… 在雾雨阁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李元庆一行人,骑着十几匹骏马,直奔大沽口方向,踏上了返程。 此次进京,可谓收获颇丰,除了政治上的进步,在经济上,李元庆也是大有收获。 除却抄家所得的5万两,杨娇~娘又给了李元庆2万两,加之送给安公公的1万两,雾雨阁这边,已经反哺了李元庆3万两。 如此,李元庆此时还有7万两现银,加之广鹿岛老营还有近2万两,维持过这段时间的‘粮荒’,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今天一大早,杨娇~娘又自掏腰包,花了500多两,为李元庆买了十几匹骏马。 京师南门十里亭。 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杨娇~娘,李元庆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轻轻拍打着杨娇~娘的后背,“娇~娘,苦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接你回辽南。” 杨娇~娘用力扑在李元庆怀里,“冤家,一路小心啊。回去派人给奴家捎信来,报个平安。”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强忍着不去看杨娇~娘,大手一挥,“走。” 片刻,十几匹骏马带起一阵烟尘,直奔南方而去。 看着马队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杨娇~娘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月娘小心道:“姐姐,他,他走了。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杨娇~娘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双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这些时日,究竟有没有收获。只要老天爷能给她个孩子,就是死,她也知足了。 “再等一会儿,我还能看得见他们。” 看着杨娇娘这望夫石一般的模样,月娘不由摇了摇头,想不到,姐姐看破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陷进这张情网里。 ………… 七天之后,李元庆一行顺利返回了广鹿岛老营。 出去时,刚刚三月初,回来时,已经到了四月,海面上冰冻大部分都已经溶解,到处都露出了春的气息。 广鹿岛老营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陈忠的婆娘还没有生,预计要等到四月中,也让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错过。 前屯那边,刘达斗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不过前屯有赵率教坐镇,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刘达斗能收拢人手多少的问题,李元庆倒不是太担心。 而长生岛这边,城镇建设工作,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李元庆也有些等不及,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治地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只在老营住了一晚,便赶往了长生岛。 此时,南信口岸边的冰层已经彻底消融,对岸码头方向,后金军并没有新建塔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长生岛这个冬天的动作。 城镇中,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起好了房顶,都是砖瓦盖成,与关内小城没有太多不同,只不过,四周围墙,都是夯土构成,显得有些简陋。 商老六对李元庆汇报道:“元庆,城镇这边的工作大体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进入春天,咱们也该收拾些土地,准备种些粮食了。” 李元庆点点头。 长生岛虽然人口不少,已经有一万多人,但男丁却少的可怜,只有千余。 而建设城镇已经用掉不少人手,在开垦荒地方面,人手便严重不足。 建筑上小工的活计,壮女来做没有问题,但开垦荒地却极度耗费体力,长生岛现在也没有几头耕牛,只能依靠纯人工,在这方面,女人显然做不了太多。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罗马绝不是一天建成的。 此时只是天启二年四月初,眼下东江集团的整个发展趋势,与历史上相比,已经是大~跃~进了。 “这事儿先不要着急。争取先从登莱买些耕牛种子来。对了,儿郎们这段时间操练怎么样?” 商老六一笑,“岛上女人这么多,这些小子操练的都很卖力。” 李元庆不由也一笑,“呵呵。这帮混蛋,精气神不少嘛。不过,想吃肉,就得拿出本事来。对了,商大哥,你把许黑子叫来。等下,咱们再商议粮食的问题。” 许黑子很快过来,李元庆直接给他下了命令,许黑子连连点头,低声道:“大人,卑职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就今晚吧。记住,雾雨阁万分重要,切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 看着许黑子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有银子在手,与渠家的粮食交易,交给商老六就可以了,但补充壮丁的事情,李元庆却必须亲自去皮岛一趟,顺便跟毛文龙汇报下此次进京的事务。 ************************************************************ 正文 第152章天启二年…… 新的一卷,新的征程。大幕差不多要拉开了。 小船也会拼命努力。跪求订阅支持。 ~~~~~~ 皮岛又叫东江岛。 这主要是汉语和朝~鲜语发音不同导致的差异。 此时,毛文龙上奏的‘平辽镇’迟迟没有得到批复,广宁军又已经覆灭,毛文龙各部,便以‘东江军’自称。 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江集团的体系,已经开始成型,这比历史上,要早了一年多。 安排商老六前往大沽口,与渠家进行粮食交易,李元庆直接乘船来到了皮岛。 张盘和陈忠比李元庆早回来一天,他们都已经来皮岛报过到,领回了补充的人手。 李元庆因为去了趟长生岛,又耽误了一天,正好没有碰到两人。 此次,朝廷的封赏,对李元庆三人而言,只是小头,毛文龙这边,才是真正的大头。 他被正式册封为总兵官,加太子少师,镇守皮岛(东江岛),虽然番号现在还没有明确,但毛文龙已经是响当当的大员,成为千里辽海、千里辽地,数百万辽民的精神领袖。 李元庆见到毛文龙时,毛文龙已经换上了崭新的一品大红官袍,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威势由内而外,让人本能的心生畏惧。 李元庆赶忙对毛文龙磕头行礼。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我就知道,你这几天回来。快快请起。” 他说着,亲手把李元庆扶起来。 李元庆心中不由一暖,即便升了官,毛文龙对自己,似乎并没有生分。 寒暄一番,李元庆没有太多隐瞒,直接对毛文龙汇报了此次进京的经过,包括跟张盘的分歧。 毛文龙闻言眉头紧皱,事实上,从陈忠和张盘那里,他已经得到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但远没有李元庆本人说的和分析的更为详细。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毛文龙,依照毛文龙的睿智,他必然不难看出,张盘热血冲顶时那番话的漏洞。 良久,毛文龙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柔和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此事闹到这般,真是难为你了。” 李元庆一听这话,眼泪都要涌出来,“大帅,卑职,卑职……” 毛文龙笑着看着李元庆,“元庆,你是好孩子。张盘性子就是这样,你也不必跟他生气。皇上……” 毛文龙说着,顿了一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皇上也是想尽快平定辽事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这段时日,老奴西进蒙古,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毛文龙点点头,“元庆,你有什么想法?” 历史上,这段时日,毛文龙几乎想尽了办法,拼命骚扰着后金腹地,想给老奴制造麻烦。 但那时,东江本部(毛文龙本部,以后称东江本部)方面,由于后金军多次致命打击,实力非常孱弱,一直到天启二年末、三年初,大名鼎鼎的三矿徒他们,还有大批辽民青壮加入之后,才稍稍缓过气来。 规模声势看似都不小,但事实上,就像是挠痒痒一般,并未给老奴造成太大压力,反而,当老奴主力打趴了林丹汗之后,正蓝旗和镶红旗两部联合攻击旅顺,幸亏张盘亡命,拼死力守,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东江本部虽然缺衣少粮,但人手充足,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摸不准毛文龙的心思了。 仔细想了一下,李元庆这才道:“大帅,我军现在实力不弱。卑职的意思,要么不做,要做,最好能见到一些成果。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毛文龙眉头一皱,“元庆,你是想对镇江下手?” 李元庆点点头,“大帅,强攻镇江,或许不智,但我们却可以围点打援,就像之前老奴对咱们一样。” 毛文龙眼睛不由一亮,仿似抓住了什么,“元庆,仔细说说……” 李元庆一笑,“大帅,我军人手不少,但兵甲却不利,若要强攻,枉费儿郎们的性命,实属不智。此时已是四月,麦子马上就要熟了。只待麦子熟时,我军威逼镇江城下……” ………… 李元庆中午去的毛文龙房间,到了半夜快子时,毛文龙这才肯放李元庆出来。 原本等着李元庆喝酒的毛承禄、陈继盛、张攀这些人,干等了大半宿。 不过,这倒也省了李元庆不少麻烦,若是被这帮狠人抓住,今夜少不了又是一场宿醉。 回到临时驻地,躺在床上,李元庆也在仔细回味,今天与毛文龙的交流。 事实上,之所以想出围点打援这个办法,李元庆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分为上中下三策,围点打援这招,只能算是中策。 毕竟,东江本部现在人手虽不少,但装备太烂了,虽没有间断训练,但很多人还要种田,操练的力度,十分有限。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击战,不以城池为目标,尽可能分散部队,用实战,去训练部队,抢夺人口、财物,让部队在小规模、小强度的战斗中不断成长,积累经验。 但毛文龙已经升为总兵,即便这种方式,可以斩获不少首级,但有朝廷方面的压力,他恐怕并不会接受。 而在张盘这边,毛文龙虽然力挺了李元庆,但张盘毕竟是毛文龙心腹中的心腹,李元庆也并不敢拿此事来冒险。 围点打援,不可避免的要与后金留守主力发生碰撞,但力度应该并不是太强,李元庆相信,只要毛文龙不是贪功冒进,也能有所收获。 但~~~,与上策相比,这一策的伤亡,免不了要大上不少。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所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现在,也只能祈祷毛文龙有所收获,让东江本部愈发强大,李元庆这边,才会有更坚固的支撑。 而西线,李元庆辽南三部方面,李元庆也对毛文龙谈了他的看法。 张盘想打金州,这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后金军也不是傻子,对于金州前线的防守,自然是兵精粮足,三部就算有实力打下来,必定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虽然三人都升了官,但这明显不智。 金州不但城小,而且本地人口早已经被张盘吃下,现在几乎就是军城,完全的军事要塞,即便打下来,又能有什么好处? 无非是向朝廷报功时有复土功绩,好看一点罢了。 但在大局上,这又有个卵用? 李元庆的意思,是想出其不意,从海路走,尝试对复州和盖州,发动攻击。 复州和盖州都是辽南大城,虽被辽海包围,但却并不是一线战场,防守程度,也比金州要弱不少。 不论那一座,一旦打下来,不说财物,单是人口,就绝对有大收获。 但李元庆的目标太散,关键还是要看到时哪里兵力空虚,所以,毛文龙在原则上同意了李元庆的想法,具体实施,今后还要再商议。 最好的时机,就是麦子熟时,东江本部围攻镇江城之时,西线、东线,双线齐发。 李元庆也明白,这已经是毛文龙对自己最大力度的支持了。 此时,距离麦熟还有两个来月,李元庆也要趁这段时间,抓紧布局,操练军兵,争取到战争时,厚积薄发,奠定在辽南三部中头把交椅的地位。 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天启二年,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 ………… 次日中午,从毛文龙这边走完了流程,李元庆顺利领到了东江本部补给自己的人手缺额。 不过,陈忠和张盘占了先,加之下一步毛文龙还要继续在辽海海岛‘分封’,本部人口也有些吃紧,李元庆这边,只领到了一千一百多号青壮。距离李元庆的游击衔,还差千人左右。 但这般形势下,李元庆又怎的还会不知足? 当天下午,张攀亲自率船队,送李元庆和青壮们前往广鹿岛。 船头上风很大,但已经不再那么寒冷,李元庆和张攀并肩而立,迎着海风,看向辽阔的大海。 张攀笑道:“元庆,真羡慕你们啊。你看,哥哥现在还是守备。” 李元庆不由一笑,“朝廷的封赏应该马上就到了。张大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今年,咱们兄弟,都要大干一场啊。也为咱们的儿孙,多混下点基业。” 张攀哈哈大笑,“不错。元庆。大丈夫自当封妻荫子。我那婆娘,也有喜了。真是期待啊。” 李元庆一愣,不是吧。这两个哥们都这么猛,为何自己这边还没动静? 张攀也看出了李元庆的心思,笑道:“元庆,这方面,你可要加把劲了。” 李元庆有些无语,却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血缘才是最牢固的纽带,儿孙多了,才能显得家族更加强大,才会让麾下将士们,更加安心卖命。 有张攀的陪伴,旅途也不算无聊。 次日中午,船队抵达了广鹿岛,李元庆自是准备了一席好菜,又拉开陈忠作陪,三个老兄弟,大醉一场。 ………… 次日中午,张攀离去,广鹿岛老营这边,已经没有多少人手,长生岛那边的基础设施,也安排就绪了,李元庆也开始思量,将老营留守和铁匠铺方面,全面迁往长生岛。 正好,长生岛那边也传来消息,刘达斗到了,他带来了600多青壮。 这一来,李元庆麾下的青壮总数额,已经接近了3000人,基本上可以满足他游击将军头衔麾下的正统编制了。 按照大明的惯例,此时,李元庆已经有资格对本部命名了,就像是毛文龙本部称为东江军一般。 不过,就在这形势一片大好之时,铁匠铺方面,却传来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中午徐良在试射一杆鸟铳时,不幸发生了炸膛。庆幸的是,徐良反应非常快,在点燃火门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异常,将鸟铳抛了出去,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 **************************************************************** 正文 第153章问题和人才 ~~~~~~~ 自从广鹿岛老营铁匠铺打制鸟铳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生炸膛这种重大事故,李元庆不敢怠慢,当即赶到了铁匠铺。 铁匠铺这边秩序还算正常,并没有李元庆想象的慌乱模样,这让李元庆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徐良得到了消息,赶忙过来拜见李元庆。 他的手上受了点伤,缠上了绷带,精神倒还不错,他恭恭敬敬对李元庆磕头行礼,“徐良见过大人。” 李元庆点点头,关切道:“徐兄弟没事吧?” 看到李元庆并没有直接问事故状况,而是先问他的身体,徐良心里不由一暖,“大人,幸亏是菩萨保佑,小的只是手上擦破了些皮,没有大碍。” 李元庆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之前不都是很顺利的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找到原因了么?” 徐良摇了摇头,懊恼道:“大人,鸟铳的打制过程,完全就是按照流程来的。我和杨老爷子也都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小的也不知道,为何在试射的过程中,会突发变故。好像铳管不是铁制的,倒像是冰制的一样,一点火门,小人就感觉不对劲,但还是晚了。” 李元庆点点头,“那把出事的鸟铳在哪儿?把它拿过来。” 说着,李元庆又对徐良和杨老爷子道:“其他的鸟铳试射过了么?有没有问题?” 杨老爷子忙道:“徐良出事后,剩下的便没有试射。” “嗯。”李元庆思虑片刻,“现在把那些也试射一遍。一定要小心。” “是。”众人不敢怠慢,赶忙将这批几十杆鸟铳都拿出来,依次试射。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三十多杆鸟铳,竟然有十多杆,都出现了炸膛现象,只不过,有重有轻,但大多数,铳管都不能用了。 好在众人都提前有了准备,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良看着地上摆着的十几杆鸟铳残骸,说不出的痛苦。 杨老爷子也是满脸凝重,却不得法门。 李元庆反而表现的很轻松。 这种时候,即便李元庆并不懂鸟铳技术,但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一旦他表露出暴怒的神色,底下这帮人,又惊又惧之下,恐怕更难找到法门了。 李元庆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几杆鸟铳的残骸,它们铳管的内壁都很光滑,看得出,徐良他们,应该经过了精心的打磨。 而铳管的厚度大概有0.5厘米左右,按道理说,这个厚度,火药的冲击力,也并不能够炸膛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仔细检查一番,还是没有头绪。 李元庆站起身来,对两人道:“是不是这次的工艺,出现了什么问题?之前打制的鸟铳,并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吧?” 杨老爷子道:“大人,应该不会。我们铁匠铺这边,现在打制鸟铳都是按照流程来走,尤其是铳管,更是不会出错。依照小老儿看,这次,倒好像是咱们的铁料不行啊。” “哦?” 李元庆看了一眼这些鸟铳残骸,发现他们就算碎裂不堪,但表面却都乌黑发亮,被打磨的很细致,这种健康的金属光泽,应该并不是铁料的问题。 “我看这些铁倒不像是有毛病。会不会是别的原因?比如火候什么的?没有控制好?”李元庆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努力保持着平和,对杨老爷子道。 杨老爷子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人,我也说不好。不过,在此次炼铁的过程中,我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出来。” 这时,徐良却是蹲在了这些鸟铳残骸之前,仔细检查。 出了这种事情,铁匠铺也没法再继续生产,所有工匠、工人都走了出来,在远处围观,不敢说话。 李元庆扫视周围,心里也隐隐有些着急。 自己的基业好不容易刚要走上正轨,却碰到这种棘手的事儿。 关键李元庆文化浅,数理化方面,更是所知寥寥,根本找不出问题的原因。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强撑着,顶住所有人的希冀。 一连十几分钟过去,场内都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沉寂的可怕。 李元庆笑了笑道:“我们铁匠铺之前已经打制了那么多合格的鸟铳,这一次,一次出现了这么多瑕疵,绝不会是小问题。但这也是好事儿。起码,在试射时,我们就发现了毛病。倘若在战场上,不只你们,我李元庆也得负责任。大家不要紧张,都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家集思广益,不要怕说错了话。谁要是能找出毛病,我李元庆立刻赏他白银50两。” 听到李元庆这话,场内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铁匠铺出了事儿,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了。 他们都是铁匠铺的员工,要指着铁匠铺糊口。 但李元庆并没有直接追责,反而承诺奖励,这让在场的人们安心不少,纷纷开动起脑筋,想办法大家伙度过难关。 这时,一个老匠户道:“大人,小老儿也感觉,可能就是铁料的事儿。要不然,鸟铳不会炸膛。小老儿虽不是打制鸟铳的行家,打铁却是已经几十年。不会错的。应该就是铁料的事儿。很可能,是当时炼这些铁料的时候,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一个年轻的匠户也道:“大人,小的也同意王老爷子的说法。之前俺们也打制了不少鸟铳,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您看,这铳管炸的这么厉害,火门里火药很少,就算炸膛,也很难炸成这样。这铳管倒不像是铁料打制,好像是冰的一般,一碰就碎了。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但谁却也说不出确切的毛病。 李元庆却稍稍放松了一些。 人们敢说话了,即便找不出毛病,但却也是个好兆头,起码人心稳住了。 “大伙儿不要急。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我还就不信了,这点小事儿,能难住咱们这么多人?” 这时,一个矮瘦的小学徒道:“大人,小的,小的好像想明白了一些。” 这小学徒大概十五六岁,身高不到一米五,非常的瘦弱,就像一根小萝卜苗,风一吹就要倒。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抽动了下流出来的鼻涕,有些胆怯、却又充满希望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位小兄弟,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便是。不要怕,就算说错了,晚上我也请你吃饭。” 李元庆的柔和近人,让这小学徒大为感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他畏畏缩缩半天,这才小心站到了前面,结结巴巴对李元庆和众人解释道:“大人,诸位,诸位叔叔伯伯,小的以为,这,这可能不是铁料的问题,而是火候的问题。” 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一阵低声议论。 杨老爷子道:“曹铁锤。你爹手艺是不错。可你小子半分他的真传也没学到。大人虽然不怪罪你,但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李元庆没想到这小萝卜苗,竟然起了铁锤这么个名字。 虽然对这小孩子没有报太大希望,但他既然努力的站了出来,李元庆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摆手对杨老爷子道:“杨老爷子,不要急。听他说完。” 小萝卜苗曹铁锤不由大为感激,赶忙跪下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快步跑过去,捡起一块鸟铳残骸道:“大人,小的学艺是不精。但小的从小就看我爹打铁。我记得,有一次我爹说过。冬天打铁,可以用碳,但春夏秋,最好不要用碳。尤其是打制刀剑,那一定不要用煤。” 他越说越镇定,抬起半截铳管,让众人看看,又道:“大人,众位叔叔伯伯,我不知道你们见过倭国的刀么?我小时候,我爹无意间得到过一把,非常喜欢。他说,那是他见过的最坚固、最锋利的刀。正巧这把刀的主人,刚从倭国回来。我爹就问他,这把刀,那些倭国人是怎么打的?” 到这时,众人都被曹铁锤的话吸引,纷纷竖起了耳朵。 “那人说,倭国人连风箱都没有,就是拿木炭和锤子,一点一点敲出来。我爹当时也不懂。但后来,他又得到了一把建奴的刀。这把刀很糙,却是比我爹打制的刀剑都要锋利。我爹还没弄明白。又过了好几年,我无意间弄坏了我爹的炉子,我爹不能烧煤了,只能烧木头,反而打制出来的刀,比平时的要锋利不少。” 曹铁锤说到这儿,徐良忽然用力一拍脑门子,兴奋的大呼一声,“大人,大人,我想明白了。铁锤,你这孩子,你真是,你真是,谁说你傻啊。你比谁都灵透。” 众人都不知所以,杨老爷子也莫名其妙,忙道:“徐良,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良笑着看向曹铁锤,“铁锤,你来说吧。” 曹铁锤却腼腆一笑,“徐大叔,我,我可说不好,还是你来吧。” 说着,他忙缩到了徐良身后。 徐良看了看李元庆,李元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徐良忙道:“铁锤说的不错,不是铁料的事情。是咱们火候没有掌握好。事实上,也不是咱们火候没有掌握好,而是,打这铳管,不能用煤。” 杨老爷子忙道:“徐良,这,这是为何?” 徐良拿起曹铁锤刚才丢下的半截铳管,敲了敲道:“你们看,这铳管不像是铁打的,倒像是冰的。这是因为,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冬天,因为天冷,火候要烧很长时间,才能烧上来。这段时间,就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烧没了。但这几天,天气暖和了。火不用烧这么长时间,咱们便直接下铁料了。脏东西没有去掉,融进了铁料里。这一来,即便打出来的是精铁,自然也不会坚固到哪里去了。” 李元庆这时也想明白了过来。 此时毕竟不是后世,设备那么先进。 煤里面含有很多化学物质,比如磷,没有足够的隔离设备,直接拿来炼制精铁,这些物质,很容易直接跟铁料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杂质,降低精铁的纯度,从而使得精铁的强度大大下降。 而用传统的木炭打制,看似古老而费力,却反而没有这些麻烦。 ************************************************************* 正文 第154章长生营 ~~~~~~~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可惜,在此时,多方面原因的限制,以煤冶铁,尤其是打造兵刃,技术还不够成熟,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开历史的倒车,选择更为成熟稳定的木炭冶铁技术。 原本,铁匠铺一个月可以打制80到90杆鸟铳,但若换做木炭,数量可能要下降一半。 想要再增加产量,那只能加大人工投入,势必又将会增加成本。 盛夏攻势就在眼前,留给李元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能从铁匠铺中发现曹铁锤这样的人才,却也让李元庆眼睛一亮。 就如同后世那句话,时间就像是女人的事业线,只要你肯挤,总是会有的。 关键,还是要扎下根来,保存、保护好这幼小的火苗。 铁匠铺这边出现了技术问题,很多东西,都要重做,暂时也不能恢复生产,李元庆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老营全部搬迁到长生岛。 长生岛是李元庆的法定治地,此次进京封赏,周围的中岛和西岛,也都划入到了李元庆的法定治下。 这就为长生岛创造了很多的缓冲空间,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此时,老营这边除了铁匠铺,李元庆的家眷,已经没有太多人口,辽南李元庆、陈忠、张盘三部,已经成为了这片海域事实上的霸主,而广鹿岛距离长生岛并不远,大半天的时间足够到达。 此次搬迁动作虽大,但不过只是船队走一个来回的过程,并不用费太大力气。 四月初七,官沧海的海盗船队,抵达了广鹿岛老营,老营这边早已经准备妥当,即刻启程,当日傍晚,老营人马,顺利在长生岛登岸。 至此,李元庆的全部基业,全都搬到了长生岛。 长生岛这边的官厅已经盖好多时,经过了这些时日烈日的暴晒,不用太多收拾,直接便可入住。 当时,李元庆虽只是守备衔,但规划的工匠也耍了心眼,官厅虽只是千户宅的规模,但周围却早就预留好了空间,只要想加盖,随时都可以。 不过,李元庆现在只有三个女眷,还没有孩子,千户宅占地十几亩,已经足够住了,自然不会再为此浪费财力。 安家这边交给女人们来安排就行了,但人口住宅分配这块,却让李元庆费尽了脑细胞。 商老六去了大沽口跟渠家取粮食,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些东西,只能由李元庆亲力亲为。 此时,李元庆的麾下丁口总数,已经达到了近一万两千人,其中,青壮接近3000,壮女接近7000,剩下的2000,都是老弱和孩子。 但这边城镇房舍的规模,只有2000多户,自然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李元庆在绞尽脑汁之后,拍案做了决断,麾下所有战兵,有功水手,按照资历,由高到低,来安排住宅。 这一来,基本上李元庆麾下的老兵,战兵,出过力的水手,都能分到住宅, 像是官沧海、许黑子、顺子、段喜亮这些军官,则可以选住宅,也可以在千户宅附近,选择宅基地,自己建造。 南信口这片的土地很宽阔,在设计时,李元庆就让工匠们朝大做,空间很是充足。 不出意外,官沧海这几人,都没有选择住宅,而是各自掏钱买了宅基地,要在千户宅附近,大兴土木。 这也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几人,都没有成家,还都是光杆司令,他们平时都住军营,也不急于在此时就住近自己的宅子。 战兵们其实也大都如此,只不过,住宅和土地,这才能让他们为李元庆死心塌地卖力的最大保障。 处理这些事务的过程,李元庆自己当然忙不过来,不得已,只得让张芸娘、渠敏秋和彩子都过来帮忙,还有藕儿的父亲马管家,马德强。 令李元庆意外的是,马管家马德强能处理管家的杂务,而且对算账也很精通,究其善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李元庆当即任命其为‘房产销售部’主管,由他来统筹分房的一系列问题。 这一来,李元庆瞬间轻松了不少,从这些杂务中脱身,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浪费李元庆大量脑细胞。 此次进京封赏,李元庆升了游击,麾下这些将领们,也该要论功行赏了。 而这最关键的人事权,也是李元庆控制这支军队的最基本保障。 按照大明的军制,李元庆现在是游击衔,麾下可实领3000人,也就可以提拔三个千户、守备。 至于副千户,这倒没有固定的定额。但若太多了,却也太明目张胆。 经过了仔细思量,李元庆最终决定提升商老六、官沧海、许黑子,为正千户,段喜亮,王海,顺子为副千户,杨小船、黄国山等数名军官为百户,报由东江本部,待毛文龙批复之后,上报朝廷。 还有新近来投奔的刘达斗,他本就是千户衔,按照道理,李元庆也该提他一级,但此时,李元庆只是游击,提他守备倒也并非不可,但他毕竟寸功未立,很难服众。 李元庆与刘达斗商议之后,刘达斗也不同意立刻升他的官,愿意保持现状,等立功后再提此事。 李元庆对刘达斗的态度表示满意,也算清楚了一个小小的阻碍。 军队上层架构完毕,接下来,便是军队的改良、重组。 之前,李元庆部虽只有千人,但事实上,却跟杂牌军一样,分成几股,除了李元庆的老营,其他的,战斗力都很勉强。 此时,李元庆麾下青壮已经达到3000人,便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 首先还是从上层架构开始。 商老六虽然升任为李元庆麾下头号千户官,但事实上,他就像是李元庆的大管家,负责后勤事务较多,并不真正领军。 这一来,他本部的具体军务,便都是由副千户来负责。 不过,虽然有3000人,但把这些人,全部加入战兵,也不适合。打仗,毕竟不只是战兵就能打的。 与几个主要军官仔细商议后,李元庆正式对本部军队进行了重组。 从此开始,李元庆本部便称作‘长生营’,下辖3个千户的作战兵力。 第一千总队,千总商老六,副千总段喜亮,统领战兵700人,辅兵600人,大小战船20艘,主力大船5艘,驻地长生岛南信口,算是满编制,也是李元庆麾下的第一主力。 第二千总队,千总官沧海,副千总王海,驻地长生岛南码头,统领战兵600人,辅兵、海盗、水手千余人,大小战船300余艘,是李元庆麾下的主力海军,运输队,负责长生岛、中岛、西岛,包括旅顺口,广鹿岛,大小城隍岛,海洋岛,大小长山岛,黑岛,登莱,这一片广泛区域的联络、情报、防守。 在事实上来讲,官沧海麾下的海盗集团,已经编入了长生营的编制,但本着隐秘、保密原则,第二千总队只公布战兵数额,不公布辅兵数额。 第三千总队,千总许黑子,副千总张三顺,百户杨小船,本部战兵300人,辅兵暂定。 这其中,顺子领一队鸟铳兵100人,杨小船令一队鸟铳兵100人,还包括许黑子直属的一队百多人的工兵队,杂七杂八加起来,第三千总队的人手,也接近千人了。 他们大船虽然不多,但小船却有7、80艘,算是杂编的千总队。 而黄国山,以百户职,升任为李元庆的亲卫营首领,实领战兵全额200人,直属李元庆麾下。 刘达斗,则带其本部100来人,升任为骑兵千总队首领。 可惜,长生岛现在全部马匹加起来,不到30匹,这显然是个虚职,而且不能往上报。 不过,李元庆早有准备,刘达斗本部,暂定为斥候队,千总待遇,同时,负责训练骑兵,与李元庆三个本部千总队享受同样的财政拨款待遇。 人事调动完毕,李元庆在长生岛镇的大校场内,举行了盛大的成军仪式,亲自给四支队伍的长官,授予了军旗。 但商老六和许黑子此时都不再长生岛,分别由他们的副手,段喜亮和顺子代领。 当夜,长生岛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所有军兵、民众,共同参加了庆祝仪式。 但长生营虽然成立了,各部操练,由各部军官统筹负责,但李元庆这边,却依然很难轻松下来,百废待兴,很多事务,还是要他亲力亲为。 首先便是铁匠铺这边的工作。 古人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如果说人事是头等大事,财政是第二,那兵器,便是第三。 铁匠铺这边的设施已经盖起来,但具体生产,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试和改良。 包括鸟铳、铠甲、刀枪各种武器装备的研制到打制成型,李元庆基本都要亲身参与。 好在徐良和杨老爷子经验都十分丰富,加之劳力很多,李元庆只需要提出他的要求,交给他们实施就行了。 但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儿,却让李元庆一直绞尽脑汁,那便是情报。 事实上,在杨小船的安排上,李元庆着实犹豫了很久。 杨小船虽然年纪不大,但头脑灵透,对李元庆忠心耿耿,其实是负责情报的最好人选。 只是,他欠缺这方面的经验,李元庆经验也不多,刘达斗刚来,也不好贸然把杨小船安排到他身边去,只能先暂时维持,慢慢的寻找机会。 ************************************************************** 数学没学好真是头疼,小船手指头、脚趾头都用上了,总算算明白了点。 跪求订阅,跪求一切支持。 正文 第155章列阵 ~~~~~~~ 各项事务虽然繁杂、琐碎,但却让日子过得格外充实,而李元庆白天要处理政务,晚上,还要辛勤劳作,耕种他的三块‘良田’。 此时,基业已经有了,开枝散叶,也变成了一件政治~任务。 四月十二,商老六率领船队从大沽口返回,与渠家的粮食交易很顺利,没有太多波折,渠家大爷还送给了李元庆十坛子好酒,这一来,长生岛的粮草贮备,已经足够支持半年往上。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给商老六放上半天假,他刚回家睡了个午觉,李元庆便让黄国山把他招到了官厅。 商老六不由苦笑,“元庆,你真是要把我当牛使唤啊。我不管,那十坛酒,得给我留两坛。” 李元庆嘿嘿一笑,“商大哥,能者多劳嘛。不就两坛酒嘛,都是小意思。等许黑子回来,我让他给你捎几坛京师的好酒回来。” 两人笑着寒暄几句,李元庆直接说出了正题,“商大哥,咱们现在人口越来越多,这开垦荒地,便不能墨迹了。现在,天暖和了,人力也有不少,趁这个时候,咱们争取多开点荒地,老是指望买粮,这总不是长久之计。” 此时,长生岛方面,虽然分房、操练等各项事务,已经进入了正轨,但由于各方面原因限制,长生岛基本还是一个大家庭,所有人,都指着李元庆吃饭,不管士兵还是女眷、孩子,都是吃食堂。 这在短期内,确实是稳固李元庆统治的好办法,但却绝不是长久之计。 开垦土地,分配土地,成立小家,便势在必行。 商老六眉头紧皱,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我早有思量。不过,现在军队操练的这么紧,想抽调出人力来很难。大部分的劳力,还是要女眷来做。但女眷毕竟不能干这种重活,咱们需要耕牛啊。”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我给你三万两银子。别的我不管,这些事儿,都交给你办。我跟官沧海说了,第二千总队这边,除了主力战船,你随便调用。到了下半年,我只要看到土地。” 商老六无奈的摇了摇头,“元庆,你这……” 但商老六也知道盛夏攻势即将开启,只能重重点头,“元庆,我尽力去做吧。还有,老马这人不错,他比我有经验,也能帮上不少忙。”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来做你的副手。” ………… 商老六回来,李元庆便如同多了臂膀,终于可以从繁杂的政务中抽出身来,当天下午,李元庆升任马管家马德强为官厅大管家,协助商老六,处理长生岛所有政务。 第三千总队驻地的小校场内,李元庆、顺子、杨小船与十几个军官站在一旁,场内,60名士兵分为三排,依次开始对70步外的靶子射击。 “第一排,全体都有。” “填充弹丸。” “打开火门。” “检查火门。” “点燃火绳。” “瞄准校对。” “准备射击。” “啪啪啪……”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鸟铳嘀鸣,不远处的靶子,纷纷碎裂倒地。 李元庆轻轻点了点头,效果还算不错。 这种拆分化、逐步进行的操练方式,更有助于士兵们巩固记忆,熟练操作,形成本能。 “第二排……第三排……” 随着三排士兵全部射击完毕,李元庆估摸了一下,大概用了5分钟左右。这绝算不上快,但也可以接受了。 顺子、杨小船等一众军官看着李元庆的脸色,见李元庆露出了笑意,众人这才如获大赦,轻松了下来。 杨小船道:“油纸包括火药,进行定装,着实是方便了不少。可惜,鸟铳发射5次,就要进行冷却,要不然,儿郎们操练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李元庆点了点头,“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不要总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要循序渐进,知道么?” 杨小船赶忙点头称是。 顺子也看出来,李元庆对杨小船十分欣赏和抬爱,不免有些不服,忙道:“将军,卑职麾下的儿郎们,操练成果也不错。还请将军检阅。”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顺子本来气势挺盛的,但一看李元庆的眼神,瞬间有点心虚。 可后面他麾下的儿郎们都在看着他,他赶忙强自挺直了腰板。 李元庆一笑,“让你的儿郎们来吧。” “是。” 不多时,顺子麾下的100名士兵,也演练了一遍三段击的射击,效果还不错,与杨小船这边,倒也相差无几。 李元庆点点头,对两人道:“你们两个都还算不错。不过,这只是静止状态,没有敌人,可以给你们自由的射击环境。下一步,你们要继续加大训练强度,转变环境,不要总是在校场里练习。长生岛这么大,荒野这么多,任何地方,都可以作为战场。如果对面不是靶子,而是后金的八旗铁骑,儿郎们能否自如应对?” 顺子和杨小船本都有些得意,一听李元庆这话,都愣住了。 他们只知道按部就班,却从没想过,转变环境。 李元庆一笑,语气柔和了一些,“你们两个都很年轻,脑子也灵透。要知道,建奴不仅强大,而且凶残无比。我们不能给自己留下失败的余地,一旦要战,那就要必胜。要攻,那就必取。明白么?” “是。谢将军教诲。”顺子和杨小船赶忙单膝跪地。 片刻,身边士兵们也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元庆看向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长生岛可谓兵精粮足,李元庆也刻意增加了各部的训练强度,距离七月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李元庆也很期待,麾下这些儿郎们,究竟能成长到何等地步? ………… 日子波澜不惊的流逝,不经意间,骄阳似火的六月已经来临。 天气一下子变的炎热,长生岛的气氛,也开始变的燥热起来。 不知在何时,长生岛忽然流传出一丝消息,在盛夏攻势过后,长生岛将举办盛大的相亲仪式,到那时,只要是有功士兵,都可以参与。 长生岛这么多女眷,其中不乏非常有姿色的,平日里,这些士兵们,只能远远观看,就算真的有鸳鸯情投意合,迫于规矩,还是无法在一起。 但此时,这个消息,不仅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更让所有单身汉们看到了希望。 在六月初十,李元庆在例行的旬日讲话中,彻底将这个消息坐实,并承诺,只要是情投意合者,李元庆将会为每一对夫妻,送上一份大礼。 李元庆的讲话,瞬间引爆了整个长生岛。 不仅让女眷们也开始有所期待,尤其是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操练,想要在盛夏攻势中,立下功绩,抱得美人归。 此时,第一千总队南信口大营,李元庆,商老六,官沧海,许黑子,段喜亮,王海,顺子,杨小船,黄国山,刘达斗等几十人,几乎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都到了场,观看此次三个千总队联合演练。 李元庆定下的军规,麾下军队,每日各部分散操练,十日一小操,一月一大操。 小操便是千总队的整体操练,大操便是麾下所有军队一起整合的操练。 此时,已经是六月末,距离七月的盛夏攻势,只有几天了,李元庆也想看看,这些时日,麾下儿郎们操练的成果究竟如何。 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通信技术设备那般发达,此时这般大规模操演,长官所有的命令,都要通过旗语来实现。 而李元庆的长生营几乎没有骑兵,此时的演练,便完全以阵势为主。 农耕民族对阵游牧民族,机动性上总是有天然弱势。 即便长生营各部,已经装备了一部分鸟铳,但受制于生产力的限制,鸟铳兵还是少数,此时,长生营全军战兵2000余人,鸟铳兵尚不足400人。 其余的,基本都是以长枪兵为主,还有少量刀盾兵,以及段喜亮刚刚组织的一个不到50人的重甲兵小队。 这般兵力,在面对后金八旗铁骑之时,还是只能依靠阵势。 明军的阵势中,最常用的一般就是圆阵和方阵,这两种阵势虽然古老,但却都极为有效,可以有效的防范骑兵的冲击,就像刺猬一样,保护核心的安全。 此时,场中演练的是方阵。 方阵四棱四角,士兵们只需前后左右排成一条直线,并不像圆阵还需要摆出弧度,算是最基础的阵势。 不过,这个时代,民众受教育水平普遍低下,左右不分,那简直就是本能。 即便李元庆麾下各部,已经操练了2月,前方有军官打着旗语,队列里有基层军官拼命大呼,但各部基层士兵,还是显得混乱不堪,就像是赶大集一般。 有的基层军官,嗓子都喊哑了,好不容易,用了小半个时辰,一个简易的方阵,这才陈列完毕。 但即便这样,已经足够让军官们欣喜了。 刘达斗激动的站起来身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将军,这,这些儿郎们,真的,真的只操练了2个月么?” 李元庆有些无言,“怎么?达斗,你觉得他们做的很好么?你是广宁军精锐出身,当年罗帅麾下,列阵需要多久?” 刘达斗忙道:“将军,罗帅本部五千多人,要想列这个阵,恐怕需要两三个时辰。” 李元庆不由愣住了,两三个时辰?这,这是个什么概念?岂不是要五六个小时? 如果早上起来6点开始列阵,但至少到中午,方阵才能完成,那还打个毛的仗? 麾下军官们也各有喜色,便是官沧海和段喜亮,也是连连点头。 看得出,他们很满意麾下儿郎们的操练成果。 李元庆脸色却寒了下来。 这要是在后世,就算是2000个普通的初中生,列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阵势,最多也就用个十几分钟。 如果跟后金铁骑狭路相逢,列个阵都要一个小时,那这仗还怎么打? 恐怕你还没有列好阵,对方就已经冲杀进来了。 这又谈何跟八旗铁骑野战,主动出击? 众军官看着李元庆的脸色不善,都有些心惊,不敢再多话。 李元庆冷冷扫视他们一眼,有些冰冷的道:“从今日起,所有军兵,全部整合操练。这个方阵,必须要在一刻钟之内,集结完毕。” ********************************************************** 正文 第156章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 “将军,一刻钟?这,这怎么可能呢?”刘达斗不由张大了嘴巴。 他实在无法想象,2000多人这般庞大的规模,如何在一刻钟之内,便能完成列阵,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商老六、官沧海、许黑子众人,也是面色严峻。 他们当然不敢当面质疑权威日甚的李元庆,但大家都是军人,吃这碗饭时间也不短了,都有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和各自的眼界。 这条路,是李元庆亲手带他们杀出来,在此之前,李元庆的每一个判断,每一个抉择,几乎都没有出现过失误,正是因为这般,众人才得以在长生岛安家,麾下各部的实力,也在不断壮大。 但此时,李元庆却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低声引论纷纷。 李元庆并没有制止,他知道,依照此时的先天条件,这个要求,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为难了,他们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片刻,商老六道:“将军,这,这是不是对儿郎们太过苛刻了?一刻钟列队,便是当年戚帅麾下,都不可能完成。咱们这边是新军居多,恐怕,这就更难完成了。” 李元庆明白商老六的意思,他是在用委婉的方式,劝诫自己太急了。 不过,这一次,商老六显然没有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商大哥,我这并非对儿郎们苛刻,而是为了更好的保全他们的性命。” 李元庆说着,扫视众人,目光冷冽,“你们这些人,大都跟着我李元庆时日不短了。去年,今年,我们与鞑子对战数次,鞑子的武勇,鞑子的凶残,想必,你们都有了解了吧?” 众人都是深有触动的点点头。 从之前的镇江守卫战,盖州驿站之战,南关之战,到前不久的三岔河渡口之战,每一战,虽然李元庆这边都算是获胜了,但都是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从未有一次,能与后金军正面对抗。 换句话说,李元庆本部,根本没有能力,与后金军正面对抗。 之前,或许可以给自己找借口,因为己方这边人少,但此时,李元庆麾下战兵已经超过2000,加上辅兵、海盗,早已经超过了3000人。 在此时辽南各地没有后金主力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兵强马壮的雄狮了,若这般情势,还不敢与后金军正面对抗,那又算什么? 段喜亮道:“将军,您的意思,我们只有先练好列阵,才能有与后金军正面对阵的实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李元庆的臂膀,实战经验也都不少了。以前,我们可以通过多跑路,打游击,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后金小股兵力,但那时,是因为我们没有实力。但此时,我们兵强马壮,若再这般偷偷摸摸,何时才能复辽?麾下儿郎们,何时才能返回家乡?辽地数百万百姓,何时才能盼得王师解救?” 众人不由纷纷低下了头,段喜亮、王海这些年轻人,更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们都是辽民,对于自己乡亲的遭遇,更是感同身受,很多人,他们的亲族,他们的朋友,都是死在了后金军的手里,即便还有人活着,也都是为这些野蛮的鞑子为奴为婢,过着猪狗都不如的生活。 李元庆尽力缓和着自己的语气,“八旗铁骑之强,尔等都有了深刻的体会。当年,在沈阳城,我亲眼看到贺世贤,贺总兵,被后金鞑子挑落马下。贺世贤贺总兵的家丁骑兵,已经足够精锐,可仍旧不是老奴八旗铁骑的对手,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众人都看向了李元庆,期待李元庆解惑。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因为我大明的骑兵,实在太少了。太少了啊。即便贺总兵骁勇,但人和马都有力竭的时候,力竭了该怎么办呢?他们没有援兵啊。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啊。没有办法啊。只能是跟鞑子拼命啊。我当时便发下誓言,我李元庆有生之年,必定要为贺总兵报仇,重新夺回沈阳城。” “大人赤胆忠心,卑职佩服。卑职愿追随大人麾下,重夺沈阳城。”官沧海率先单膝跪地,表明立场。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愿意追随大人麾下,重夺沈阳城。” 底下士兵们也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轻轻点了点头,又道:“八旗铁骑骁勇,野战我们没有丝毫胜算,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阵势。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结阵,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卫己方的安全,保卫麾下儿郎们的安全。所以,即便付出的代价再大,我李元庆也必须要保证阵势操演的熟练。因为,所有的儿郎们,都是我李元庆的手足弟兄。我不能带着他们送死。” 众人都一愣,没想到李元庆今天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片刻,段喜亮率先反应了过来,他猛的抽出自己的钢刀,狠狠插在脚下,“大人之仁义,喜亮千古未闻。我段喜亮愿在此立下军令状,第一千总队若不能在十天内达到一刻钟列阵的规格,我段喜亮愿自绝与儿郎们身前。” 众人谁都没想到,段喜亮这厮,居然放出了这种狠话。 底下的士兵们,也完全被震住了。 距离相距太远,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听到高台上这边说的什么,但人群是有效应的,从前方士兵们的反应,后方的士兵们已经察觉到出了大事儿。 官沧海愣了片刻,也反应过来,他也感受到了李元庆和段喜亮的决心,单膝跪地道:“我官沧海,也愿立下军令状。与段兄弟一样,十天之内,第二千总队,必见分晓。” 许黑子从京师回来没多久,还不太适应这种严格的氛围,但段喜亮和官沧海都表了态,他也不能落后了,当即也跪地道:“我许黑子也愿立下军令状。” 李元庆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他们的手,“好。很好。很好。不愧是我李元庆的生死弟兄。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做不成的。传我军令。” “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李元庆依次扫视过这些熟悉的身影,冷厉道:“全军操练从现在开始,昼夜不歇。什么时候练成,我们什么时候出兵。” “是。” 军官们纷纷去底下忙碌,段喜亮更是身先士卒,提着皮鞭,就冲到了第一千总队的阵势里。 官沧海要沉稳一些,但看他的脚步,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 许黑子更是一路小跑,边跑着边跟顺子和杨小船商议着什么。 高台上,只剩下并不实际领军的商老六、黄国山和刘达斗。 黄国山见到这般,也已经忍不住了,忙对李元庆请示道:“将军,亲兵营也想参加此次操练。” 李元庆点了点头,“所有人,一视同仁。” 黄国山大喜,“卑职遵命。” 看着这一个个风风火火的军官,商老六笑着摇了摇头,元庆比以前更加老练了。 刘达斗也是神色复杂。 他终于明白,李元庆为何能生擒扈尔汉这种大鞑子了,整个长生营,自李元庆开始,不管军官还是士兵,完全就是疯子啊。简直疯了。 不过,气氛已经起来,刘达斗虽然断了一臂,却不想落在他人之后,忙也道:“将军,卑职,卑职这边,也想参加操练。” 李元庆不由一笑,“怎么?达斗。你也忍不住了?” 刘达斗不由苦笑,“将军,儿郎们都这么热火朝天,我们在这里闲着,这叫什么事儿?我们斥候队这边的儿郎,也想要立功,分田地,娶媳妇啊。” 李元庆一笑,“达斗,你们的任务,我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事实上,你们比他们,要更早出动……” 李元庆说的很详细,刘达斗不断点头,最后,他眼睛里精光四射,单膝跪地,独臂撑着,用力给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您放心。我刘达斗就算是死,也必定会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迈下高台,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他必须要让他的儿郎们抓紧时间准备,尽快出发。 看着刘达斗远去,商老六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啊你。哎。该说你什么好呢?”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我分明看到你眼睛里,好像也不甘寂寞啊。” 商老六不由大笑,“你说的这么振奋,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哎。要是我再年轻十岁,那该多好啊。” 李元庆一笑,重重握了握商老六的大手,“商大哥,我能在前方安心对敌,你才是我最大的功臣。” 商老六也一笑,却赶忙摇头,“元庆,你少拍我马匹。我就知道,我的活比他们轻快不了。这日夜操练,饭食便得要多准备几顿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知我者,商大哥也。儿郎们士气很重要,但最关键,我们还是要做好后勤保障,总不能让儿郎们饿着肚子操练。商大哥,你尽快问问登莱那边,能不能多搞点猪羊鸡鸭之类的来。除了要儿郎们吃的,尽量搞点母猪和幼崽,长生岛这边地方不小,咱们还是要尽力自己养一些。” 商老六点点头,“这方面,我也想到了。老弱们开荒不行,但养些猪羊鸡鸭,应该没有问题。她们也算是劳力嘛。总不能光吃不干,浪费力气。这件事,我尽快去办。” 两人又就一些细节,商议了大半个时辰,商老六这才离去忙活。 李元庆舒展了一下疲惫的手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军心是振奋起来了,但后勤保障方面,却更是重中之重,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才能确保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他的手里,形成战力。 刚准备要下去指导下儿郎们的队列操练,这时,不远处却有传令兵急匆匆朝这边奔过来。 **************************************************************** 这几天天气变化太大,小船身体有些不适,除了码子,很少在电脑跟前。 不过兄弟们的留言很多小船都看过了。 不得不说,明末大家都太熟了,基本就没有死角。 很多东西,甚至比小船想的还要超前。 但东江是猪脚的平台,就像在公司打工,想离职不难,想做出成绩却很难。 想在这个平台混下去,就得遵守这个平台的规矩…… 关于猪脚的行为方式,想必已经有大能看出来了, 这也是小船比较推崇的一个古代帝王。 但不要说出来啊。保持一点神秘感,呵呵。 正文 第157章盛夏攻势开幕 ~~~~~~~ 传令兵带来的是毛文龙的亲笔信,毛文龙在信中指出,他已经决定,在七日后出兵镇江城,要求李元庆、陈忠、张盘这辽南三部,尽快做出反应,吸引辽西、辽南方向的后金军留守兵力,为本部拉扯空间,争取时间。 同时,毛文龙指出,朝廷方面的粮饷物资,已经有了眉目,不出意外,8月末或是9月初,便能到达本部,届时,盛夏攻势打完,各部都能得到有效的补充。 李元庆仔细将信看了两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时代,由于小冰河气候的影响,麦熟的时节,要比正常年景推迟一个多月,此时,只是七月初,再过七天,还不到七月上旬,麦子还没有熟透,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要等到麦熟,要接近七月末,这一来,中间这十几天的时间,难保不会发生变数。 但换位思考,李元庆也能理解毛文龙的苦衷。 此时这种状态,毛文龙惦记着这些麦子,镇江城的这些真奴们,恐怕更是如火烧心。 后金军围困镇江时,没有将毛文龙打趴下,已经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龙川的激进,也并没有完全刺痛毛文龙主力,这便在辽东区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如果要保证麦收顺利进行,很有可能,镇江方面的后金军,会进行抢收,哪怕麦子还没有熟透。 毛文龙应该就是基于这一点,不敢继续拖下去,要保证东江本部的先机。 从军事层面上来考虑,这也确实是最好的出兵时机。 哪怕不带粮草,只要能保证东江本部的主动性,绝不会缺少粮食吃。 不过,这个时代,大自然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小冰河的反复无常,冬天极冷,此时却是极热,白天极热,晚上却是分外清凉,东江本部设施更不算健全,万一发生瘟疫或是流行疾病…… 但毛文龙已经做了决定,即便是刀山火海,东江本部必然也会一往无前,李元庆的长生营,自然也不能拖了后腿。 仔细想了一下,李元庆给毛文龙回了一封信,阐述了他的担忧,在夏天出兵,一定要保证卫生。 不过,对繁体字并不擅长,李元庆也不善毛笔,这封信,由他口述,由渠敏秋来完成。 李元庆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提升士兵们的纪律性和整体性,识字,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只有有了知识,人才会心生敬畏,才会更理解什么是团体。 但这时,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想了一下,李元庆又让渠敏秋分别给张盘和陈忠写了一封信,询问两人对此次盛夏攻势的想法。 此时,三人都升了游击,各部兵力,都在2000出头,已经有了可以单独作战的能力。 三部合力的确势大,只不过,协调工作也是相当繁琐,对于李元庆这种‘漂浮不定’的战术而言,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但这个面子,李元庆却必须给他们两个。 写完信,交给传令兵送走,李元庆并没有时间躲在渠敏秋这里凉快,而是迅速返回了大校场,亲自指导士兵们操练。 队列练习,其实并没有什么巧处,就是一个准则,多练,拼命练,让军官们的命令,在士兵们的身上形成本能。 此时,长生营的大架子已经搭建起来,各基层军官,基本都是由老兵担任,虽不够完善,但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指挥系统。 2000人的战兵,看似很多,其实并不多,用旗语指挥,只需几分钟,李元庆的命令,便能迅速传达到基层军官这里,再由这些基层军官,传达到士兵。 而剩下的时间,便是奔跑,列阵。 即便烈日炎炎,但李元庆身先士卒,各部军官,也都是奋勇争先,加之后勤方面,商老六也加大了供应力度,战兵每日四餐,中餐、晚餐都有肉,而且每天还提供大量的绿豆汤。 这一来,即便操练极为辛苦,但儿郎们士气都很高涨,也很少发生中暑现象。 慢慢的,士兵们渐渐开始走上正轨,虽然还是有些左右不分,但起码他们已经知道跟着自己的军官跑,即便列出的阵势不那么美观,但已经具备了初步的防御能力,也让李元庆大为欣慰。 三天之后,陈忠这边率先有了回信。 他在信中表示,他愿意配合李元庆的攻势,只是,他本部新兵还没有成型,此次出战,他能拿得出手的兵力,还是之前那不足千人的老兵。同时,陈忠也提出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在辽南东海岸这边,打打游击,不指望有多少收获,但希望能锻炼下新兵。 陈忠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李元庆却明白他的意思。 辽南三部是一体,两人一伙,凉下一人,这叫个什么事儿? 再者,此次盛夏攻势,辽南本就是辅助,本部才是核心,陈忠恐怕也是想效仿毛文龙,从辽南东岸沿线,抢收些麦子,补充些给养。 对于此,李元庆当即给陈忠回了信,支持陈忠的想法,同时建议他,昼伏夜出,化整为零,尽量不要与守军发生正面接触,以获得实际的好处为主。 而张盘这边,又过了一天,才来了回信。 他表示,他也准备在辽南区域打游击,抢收麦子,不会再跟金州死磕。 这也让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个程度,想必,张盘也意识到,实际的好处,才是最重要。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毛文龙出兵的日子。 李元庆长生营这边的阵势练习,也看到了一些成效,虽然达不到李元庆要求的一刻钟,但在20分钟内,行军的2000人,迅速列阵,基本已经能完成。 这一来,长生营这边,已经具备了同后金野战的最基本条件。 当夜,没有举行誓师大会,几乎是悄无声息,李元庆携带长生营三部所有战兵2000余人,辅兵、海盗近千人,悄悄上了船,驶向了辽南西海岸。 ………… 七月里海上的夜晚,海风清凉,吹散了白天的酷暑,吹在人的身上,十分舒服。 李元庆站在船头,静静的望着不远处辽南的土地。 自从辽南三部在这边扎下根来,后金辽南方面,又下令让百姓往更深的内陆里迁移,此时,海边不远处的很多良田,并不是金黄色已经快要成熟的小麦,而是一片片绿油油旺盛的野草。 倘若这里还是在大明的控制下,这些土地,怎么可能荒废? 即便这里产出的并不多,但至少可以养活不少人口,又怎的可能像现在这般?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在阁老大员们的心里,复辽,可能就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对于数百万辽民而言,这却意味着他们的一切。 官沧海不知何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笑道:“将军,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没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明天,咱们可还有大事要干。” 官沧海一笑,脸色却凝重起来,“将军,这些土地,就这样荒废了,着实是可惜啊。这些可恨的建奴,真是该千刀万剐。” 李元庆点点头,“可惜,我们现在还不能夺回这些土地。” 官沧海也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李元庆一笑,放松了语气,“现在不行,却不代表以后不行。沧海,对于此次盛夏攻势,你有什么想法?” 官沧海想了一下,道:“将军,老奴主力虽然西进,但留守建奴兵力却仍不容小觑。我们还是不能冒进,要利用我们的海上优势。” 李元庆点点头,“是啊。我们还是不能抓住最关键的主动权。不过,至少,我们还有大海。沧海,以后,海军是我长生营发展的重中之重,你的担子很重啊。” “海军?” 官沧海却一愣,“将军,海军是什么?”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海军就是水师。不过,比水师更强大,可以纵横在大海上。不仅仅是辽海,还有外面的大海、大洋。我希望,有一天,我长生营的海军,可以将大明龙旗,插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官沧海是郑家的小弟出身,虽没有太多文化,却也见过世面,听李元庆这么一解释,他也明白过来,眼睛不由发亮,“将军,那感情好。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官沧海死也无憾了。” ………… 次日清晨,船队在一处平缓的海湾登陆。 昨夜出发虽急,但事实上,船队走的并不快,此地,距离长生岛北岸,大约只有2、30里。 由于后金的禁海政策,此时,辽地沿海区域,几乎没有了人烟,大部分人口,都被迁移到了内陆。 李元庆也想借这个时机,好好锻炼一下队伍在陆地上的行军和整合能力,适应这种登陆作战的氛围。 虽有潮汐作祟,但长生营主力的登陆很平顺,有了之前的队列操练,军官们对士兵们的控制力,更提升了一个层次。 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长生营要先在辽南西海岸找到登陆地点,而后,再由陆路,逼近复州城方向,佯攻复州城,一路上,顺便抓只鸡,逮个狗,补贴家用。 不过,这是长生营的最高机密,只有李元庆一人掌握,刘达斗的斥候队,也并不知晓详情。 这海湾地势很不错,非常平缓,没有太多风浪,沙滩也很厚实,非常适宜建设临时营地和口岸。 李元庆当即下令士兵们临时休息,火兵埋锅造饭,又令许黑子的工兵队,准备着手修建临时码头。 古人言,有备才可无患。 长生营此时虽然兵强马壮,船队强大,但事实上,在陆地上,长生营却是完全的菜鸟,没有太多牲畜,可以协助运输粮草和装备,全靠士兵们随身携带,但谁也不能保证之后的战事会一直顺利下去。 所以,临时码头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只有时刻保持着与船队的联系,由船队源源不断的为队伍输血,才能使长生营有备无患,进可攻,退可逃。 ************************************************************** 正文 第158章主子爷,他们在收俺家麦子呢 ~~~~~~~ 夏天搭建临时营地,比冬季要简单许多,最直接的,便是不用考虑复杂的保暖因素。 但夏天,却也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便是蚊虫很多,很容易传染疾病。 所以,在营地设立中的第一件大事,李元庆便是下令先修建厕所,无论战兵还是辅兵,包括李元庆本人,必须定点如厕。 吃过早饭,休息了半个时辰,临时营地基本上已经搭建完毕,但最主要的码头修建工作,要复杂许多,还需要很多时间。 这时,之前便散布出去的哨探,已经有人找到了长生营本部,对李元庆汇报了此时复州区域内的最新战报。 复州是辽南大城,距离海岸并不远,此时,复州是由后金镶红旗旗主岳托麾下的治地,兵力不超过千人,真奴只有几百人。 因为旅顺口的存在,辽南镶红旗主力,正蓝旗主力,都将目光集中到金州防线,对复州城本身的防御,并没有那么严密。 但在距离复州城不远的永宁,因为盐场和几个矿场,却有四百多人的正蓝旗真奴骑兵,这将是李元庆长生营本部的最大威胁。 而距离临时营地只有二十余里的羊官堡,也有百来人的防守力量,但其中真奴很少,倒是有几十匹马,战力几乎可以忽略。 综合现有情报,李元庆召集几个主要军官,召开了一个临时的军议,说明了进逼复州的意图。 军官们没想到李元庆此次胃口这么大,都非常兴奋。 段喜亮道:“将军,若打复州城,卑职和第一千总队,愿为先锋。” 许黑子也赶忙表态,“将军,第三千总队,也愿为前锋。” 李元庆很满意军官们的态度,笑着摆了摆手,看向最稳重的官沧海,“沧海,你有什么想法?” 官沧海一笑,“我现在倒也很想打下复州来。不过,咱们相对复州动手,就必须先去其羽翼,将其变成孤城。将军,羊官堡近在眼前,让他们留在这,岂不是扎眼?”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件事儿,却也不能太着急。现在,传我军令,儿郎们白天休整一天,夜晚行军。” “是。” ………… 临时营地虽然简陋,但毕竟是陆地,总是比船上舒服,加之长生营物资充足,士兵们都能吃饱喝足,精神头也就格外旺盛。 夜幕很快降临,李元庆一声令下,长生营主力,悄悄驶向了东南方向的羊官堡。 此时,明军有很多士兵,都有夜盲症,主要是此时营养条件太差,人们缺乏必须的诸多微生物元素,但长生营、包括东江本部,由于先天地理条件的优势,靠近海边,时常能吃到些新鲜鱼虾,这个因素,便不再受到太多影响。 盛夏时节,天气晴朗,月光也很透亮,晚上的能见度很高。 队伍没有点火把,犹如一条暗红色的长龙,迅速而紧凑的逼进向东南方向。 在之前,李元庆也曾有过夜间行军几十里的经验,只不过,在那时,李元庆本部兵力很少,只有几百人,且都是老军,很容易掌控,但此时,2000人的队伍,比之前扩大了近10倍,这种掌控力,由于通信条件的限制,加之夜晚军官们也不能大声喊话,必然要减弱一些。 在白天,队伍一天行30里,40里,甚至50里,60里,都不算是太难,但夜晚,各种因素交汇,不自然就平添了许多困难。 尤其是夏天来了,地面上荒草丛生,很难找到原本的路,士兵们走的都很吃力。 李元庆的脚腕上也被不知名的植物划破了几道口子,又痒又痛,很是烦人。 不过,这边有些复杂的地势,却给了李元庆很大的信心。 后金的禁海之策,使得海边这些区域,渐渐形成了荒地,大自然开始在这里疯狂的生根发芽,渐渐抹去了人类留下的痕迹,像是这种深草丛,后金的骑兵,便绝不敢贸然进入。 这就给李元庆和长生营主力,预留了更多的空间。 队伍从天黑启程,一直到了子时,才走了不到10里地,行军颇为艰难。 但越往内陆深处走,有人烟的迹象越为明显,大概走了十二三里地,已经可以看到田地,还有几个稀稀疏疏的小村子,士兵们的士气也振奋起来。 黎明时分,队伍顺利抵达了羊官堡,李元庆当即派出几个把总的兵力,守住了堡城周围几个关键的路口,让主力暂且在两里外的一片草丛里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军官,往前走了几百步,仔细探查羊官堡的形势。 羊官堡算是个大堡,不过,后金军占领之后,显然并没有经过很有效的修缮,堡城显得有些破败,还残留着很多清晰的战争留下的痕迹。 但羊官堡的附近有几座砂石山,堡墙都是以砂石筑成,差不多接近8米高,若要强攻,也并好打。 李元庆转身看向几个军官,“你们有什么想法?” 段喜亮道:“这小堡倒还是个硬骨头。这地势,还真是不错。将军,若要强攻,一个时辰内,我有把握拿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强攻倒不用急。你们呢?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又看向官沧海和许黑子几人。 许黑子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扫视着堡城下连绵的麦田,嘿嘿一笑道:“将军,这边的麦子虽然长的不好,但也不算太差。我看,咱们不如替这些狗鞑子收了吧。” 官沧海不由一笑,“这办法不错。” 段喜亮也反应过来,大喜道:“先把麦子收了,不愁狗日的不出来。”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若是能把复州城的鞑子也引出来,那就更好了。” ………… 随着太阳升起来,天色逐渐放亮,王三娃极为不爽的打了个哈欠,用力伸了个懒腰,从羊官堡南侧的角楼上爬起身来。 他是羊官堡本地的军户出身,鞑子来了之后,他家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军户们一样,仓皇逃窜,而是乖乖当起了顺民。 鞑子念及他们的忠顺,便将王三娃爷俩收进了汉军旗,每月粮饷虽然不多,但田地却多分了几亩,比当时大明时,过的要好上了不少。 因此,爷俩对鞑子主子也是格外的忠心。 “嘿嘿。今年的麦子还不错。自家又多了十几亩田地,收成肯定差不了。等收完了麦子,卖点余粮,自家那破宅子,也该好好翻盖翻盖了。到时候,再找个好媒婆,说个好亲事。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啊。还是爹英明啊。没有跟着那帮傻帽一起跑。听说,原来的千户大人,现在在旅顺,才混了个副把总。” 王三娃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用水桶里的凉水洗了把脸,“今天值完了夜,得赶紧回家告诉爹。西门这穆真主子的五姨太又怀上了,得提前给主子爷准备一份厚礼才行。” 这消息,他是听昨夜穆真主子麾下的一个包衣说的。 王三娃他们家虽然做了后金的顺民,得到了不少‘惠民’待遇,但事实上,跟所谓的包衣相比,还差得远。 不说别的,从辽中来的汉人包衣,只不过比他们早投奔大金几个月,就能多分上20多亩良田,虽然要帮主子家干活,却也能雇佣他们这种苦哈哈干活。 王三娃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年,说啥他也得混个包衣当当,说不定,干得好,主子爷再赏他个小官,那他老王家,可真就发达了。 “啊、呸-----”用力漱了漱口,狠狠将口中的水喷到角楼下,王三娃活动了下身子,就准备爬下角楼交差。 但这时,他忽然看到,他家的田地方向,有些不对劲啊。 王三娃忙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瞬间被吓了一大跳,竟然,竟然有人在收他们家的麦子。 这些狗日的,谁给他们的胆子?他们是不想活了么? 等等。王三娃忽然一愣,这,这好像不对啊。 看着田地里几个红色的小点点,王三娃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仔细看,狗日的,周围这些田地里,竟然都有这些红点点。 尤其是堡下不远处的田地里,几十个红点点正在说笑着什么,距离不过二里地,王三娃看的清清楚楚。 片刻,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娘咧~~。是明军。不,是明狗,是明狗啊。明狗子来了啊。主子爷,他们,他们在收俺们的麦子啊。” 王三娃杀猪般的大呼起来。 ………… 羊官堡方面的反应,足足比李元庆预料的晚了大半个时辰。 这也让李元庆明了,在很大程度上,后金对辽南腹地的防守力度,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严密。 这种时候,低弱我强,李元庆又怎的会给这些鞑子们留面子? 除了留下600人卡死几个路口,亲兵营留守中军外,其他所有的战兵、辅兵,李元庆一声令下,全部投入到了抢收麦子的队伍中。 李元庆也很想看看,战无不胜的后金军,在这般情况下,究竟还敢不敢出战。 *************************************************************** 正文 第159章你敢不敢干? ~~~~~~~ 羊官堡堡墙上,看着金灿灿的麦田一片片的倒下,尤其是自家的麦田,已经被收掉大半,那些可恶的明狗子,正慢慢悠悠的捆起金灿灿的麦穗子,不断运向看不到的后方。 王三娃只感觉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这他娘的,麦子没了,这让他拿什么翻盖房子?拿什么去娶媳妇啊? 王三娃不由看向了身边不远处的那个苍老而雄壮的身影,主子爷,明狗子已经打到城下来了,您倒是赶快把他们赶走啊。 一旁,穆真的脸色一片阴郁,一年的辛苦,本已经到了收成的好时节,却想不到,这些卑贱的明狗,竟然瞅准了这个空子,像是疯狗一般咬了上来。 穆真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 可惜,他牛录里的大部分勇士,都已经跟着他的儿子,随大汗出征了,此时,堡中虽然还有百来号兵丁,但多是老弱病残,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些明狗子足有2000人,若要出战,实在不智。 可又怎的能眼看着他们,就这么悠闲的收割着自己的麦子? 穆真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边这些奴才们,心疼的要滴血的目光了。 不行,绝不能这般下去,必须赶快想个办法,要不然,底下这帮狗奴才,就要坐不住了。 穆真脑海飞速旋转。 可惜,这些明狗子简直相当可恶。 在穆真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几个路口,都有百人以上的兵丁把守,就算想让人冲出去送信,没有十几人的精锐,也很难实现。 到底该怎么办呢? 穆真不断扫视周围,却迟迟找不到法门。 ………… 羊官堡下,长生营这边,气氛却是迥然不同。 许多士兵和辅兵们,一边唱着歌,一边欢快的收割着麦子,即便日头已经起来,天气极为炎热,但这却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兴致。 李元庆和几个主要军官,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牢牢的注视着堡城这边的动向。 事情的进展比李元庆预料的还要顺利许多。 这些鞑子,也不是傻子,在数倍于他们的长生营面前,他们也绝不敢贸然出击。 不过,李元庆也乐得见到这种状况。 羊官堡这片区域的麦田,少点算,估计也能打个几万斤粮食了,他们不出来,那就把麦子都收完,他们要是敢出来,那更好,先杀人,再收麦子,更是两全其美。 而无论羊官堡的鞑子选择哪一种,长生营这边,都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几个军官,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嘛?分明就是来拉粮食的嘛。 顺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由道:“哥,这,这是咱们太强了,还是鞑子太弱了。这次,我咋就一点也不紧张呢?怎么就没打仗的感觉了呢?狗日的,我还想多杀几个鞑子,多立点功绩呢。” 官沧海笑道:“顺子,咱们变强了不假,但这却不是鞑子变弱了。只不过是将军选择的时机好,此时,这片区域,没有鞑子主力。这些鞑子。就算着急,也没办法。呵呵。让这些狗日的,也好好体会下,被围在城里,是什么滋味。” 段喜亮阴阴笑道:“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人在做,天在看。这些鞑子作了多少孽?咱们也该跟他们讨回点利息来了。” 杨小船眉头却是紧皱,他仔细盯着堡城看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各位,你们说,这般情势,这些鞑子,究竟会不会出兵?” 众人都是一愣,顺子忙道:“咱们这么多人,他们还敢出兵,那不是不想活了?也正好。只要他们敢出来,咱们就送他们一程。” 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意,鞑子的被动状态,在很大程度上,也增添了己方的士气。 毕竟,长生营人数虽多,但新军也很多,没有经过战争的考验,这般状态下,也能给他们更多的适应时间。 后金的确强大,老奴的八旗兵确实骁勇,不过,他们也有着巨大的弊端,他们人数太少,即便有狗腿子为虎作伥,狐假虎威,但没有了八旗兵主力的支撑,这些人,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是在辽南,三面环海,怎的能让他们舒服了? 想着,李元庆道:“时候也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到正午,传令让儿郎们先歇一歇吧。先吃饭,等会儿太阳小点了,再去干活。” “是。”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 ………… 羊官堡方面。 穆真已经在城头上站了一个多时辰,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脑后的老鼠辫子,也被汗水湿透了。 但他不动,身边的这些奴才们也不敢动,只得陪着他在这么毒的太阳底下站着。 穆真已经五十出头,在女真人当中,算是很大的年纪了。 由于连年的征战,加之自幼生活条件的恶劣,女真战士的平均寿命其实很短,五十岁,基本就是一个大坎儿。 就算是穆真这种小贵族,能活过五十,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此时,看着堡下的明军终于暂时停止了动作,穆真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当年,被他们围在城中的明军,看着他们在城外耀武扬威,究竟是什么感受了。 但此时这种状态,除了坐以待毙,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的救援,他根本别无选择。 这时,身边一个奴才小心道:“主子爷,这太阳太毒了,明狗子也撤了,咱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穆真扫视周围一眼,点了点头,“派人随时警戒,一旦发现明军有攻城迹象,立刻禀报。” “是。” 穆真很快在几个奴才的服侍下,离开了城头,到堡墙下面的阴凉地里凉快去了,但这些汉军旗的士兵、杂役,却还要留守在城头上,防备明军可能的攻城。 王三娃这时脸上已经被晒爆了一层皮,又热又痒,还火辣辣的疼。 他今年只有十七岁,正是躁动、而又最耐不住性子的年纪,原本,穆真在他的心里,就是一座大山,一座不可能被逾越的大山,但此时,面对明军并没有太大动作的围城,可穆真竟然没有丝毫办法,这让王三娃的心里,忽然被打碎了什么东西。 他忽然发现,穆真这条老狗,不过也就如此嘛。 尤其是自家的麦子已经被明军收割掉,这简直断了王三娃心里最后的念想。 狗日的,还跟着这些鸟鞑子,有个鸟用,还不如去投明军。怎么说,大明才是天下正统啊。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王三娃赶忙偷偷瞟过四周,仿似这个念头会跳出来,生怕别人注意到。 但周围各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并没有人注意到王三娃的举动。 王三娃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小心靠在了后面不远的堡墙上。 穆真这老狗都下去凉快了,他怎的能不偷点懒?那不是傻么? 这时,堡下几面方向,明军的阵营中,已经开始有炊烟升起来,隐隐还可以听到他们欢快的大笑声。 王三娃心道,也不知这些明狗子今天中午吃什么?难不成,要吃肉么?能高兴成这样? 话说,他也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他主子穆真倒是天天有肉,顿顿有肉,王三娃曾经亲眼见过几次,可惜,他是主子,王三娃就算眼馋的要命,也没有丝毫办法。 “这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王三娃心里忽然狠狠啐了一口。 他忽然想起了穆真的第五房小妾,那个窈窕的身影。 她跟王三娃同龄,本是羊官堡军户里的一枝花,是所有少年郎做梦都想着对象,有几个家庭好的军户子弟,都曾去她家提过亲,有一户,都快要成了,但鞑子却打了过来,鲜花便插到了牛粪上。 那个提亲的小伙子,也被穆真亲手撕了,喂了狗。 王三娃越想越气,稚嫩的拳头都开始攥的咯吱作响。 这狗日的。 这羊官堡明明就是大明的土地,凭什么,让穆真这种狗鞑子来做主子?耀武扬威,作威作福,他凭什么?凭什么呀?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来到了王三娃身边,王三娃一愣,“柱子哥,你干啥去?主子爷可就在下面呢?” 这身影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不干啥,三娃。我去那边方便一下。” 王三娃‘哦’了一声,不再理会他,继续看向城下明军方向。 他现在倒盼着明军快些攻城了,只要明军一上来,他立刻就会反水,拿穆真这条老狗的狗头,去明军里换个前程。 这时,却又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从王三娃身边经过,似乎也要到旁边放水。 王三娃不由有些纳闷。 他在城头上的日子也不短了,这地方,啥地方不能放水? 即便有主子在,离主子远两步就是了,还用的着跑这么远,要去底下的阴凉地里放水么? 这时,那柱子哥又回来了,但他却并没有往城墙那边走,而是在王三娃身边停了下来。 王三娃看着柱子哥脸上的笑意,心中莫名一紧,忙低声道:“柱子哥,你们,你们干啥啊?搞的神神叨叨的?” 柱子哥一笑,“三娃子,你家麦子都被明军收了,你今年打算怎么办?” 王三娃一愣,“怎么办?柱子哥,粮食都没了,还能怎么办?争取多挖点野菜吧。总也得混个饱。” 王三娃虽然年纪小,但遗传了他老爹的机灵,即便知道这柱子哥话里有深意,但还是故作不懂。 柱子哥看了王三娃一眼,低声道:“明军都到了城下了?难道你还想给鞑子做奴才?我们有十几人,已经商量好了。等下,下去打开城门,迎明军入城。咱们去明军那里,混个前程。” “啊?”王三娃一惊,柱子哥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声点。” 王三娃赶忙点了点头。 柱子哥低声道:“三娃子,你也是个带把的汉子。怎么样?你敢不敢干?” 王三娃脑子飞速旋转,片刻,便已经想明白过来,低声道:“柱子哥,傻子才不干。我看,这些狗鞑子,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柱子哥,算我一个。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 正文 第160章随时来取 ~~~~~~~ 长生营这边的午饭很是丰盛。 绝对的主动权,也给了长生营这边更多的时间,附近水源也很充沛,士兵们喝着热乎乎的热水,吃着热乎乎的干饼,就着咸鱼和野菜汤,在此时这般环境下,绝对是五星级享受了。 李元庆的饭食也跟普通士兵无二,在平时,为了保持权威,李元庆自然要与士兵们拉开一些距离,但战时,却又是亲近士兵们的最好机会。 而越是在夏天,饮食的安全便愈发重要。 冬天的时候,喝生水还没什么,因为寒冷的天气,会把水中大部分病菌都冻死,但在夏天,李元庆已经下了严令,即便是渴死,任何人,绝对不能喝生水。 否则,一旦发生疫病,流行起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事实上,在军事史上,不论是远征还是奇袭,非战斗减员,都要占据半数甚至更多以上,这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不科学的饮食方式造成。 而随着长生营各项事务,逐渐开始迈向正轨,李元庆也开始有了更多精力,利用后世的经验,结合长生营的实际情况,来逐步改变、改良士兵们的生活习惯和方式。 吃过了午饭,一上午辛勤劳作的疲劳也减轻了不少,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李元庆扫视四周。 不可否认,明军的鸳鸯战袄,在美学的角度上来讲,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便是后世米军、法军的制服,也远远达不到这种鲜艳的震撼人心的效果。 但有利就有弊。 这种鲜红的配色,在规模作战中,更容易使主将看清形势,但反之,在小规模的类似特种作战中,这些鲜艳的配色,却着实太过扎眼。 比如,在此时,羊官堡方向,想看不到己方这边的动作,那都很难。 李元庆也在仔细考虑,下一步,在斥候队方面,必须要加大工作力度,甚至,可以搞些类似后世迷彩服一类的装备。 只有保持情报方面的优势主动,才会在今后的大局中,立于领先之地。 午饭后,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士兵们都躲在阴凉地休息,李元庆也得以静下心来,考虑下一步的动向。 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拿下羊官堡,并没有太大难度。 不过,羊官堡方面,比李元庆料想的耐心还要好上一些,他们并没有派出精兵求救,这就意味着,短时期内,复州方面,很难发现这边的动向,想把他们勾引出堡城来,难度很大。 若想拿下羊官堡,便只能强攻。 长生营的远程火力,都是鸟铳之类的轻型火力,若要强攻,只能拿人命来填,并不明智。 李元庆便不打算在羊官堡逗留太久,等下午收完了麦子,便转移阵地,另寻他处,继续搜刮油水。 对李元庆而言,其他人很看重的功绩,他却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李元庆刚刚升了游击,即便再立下大功,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升官,只会让他名声太甚。 人怕出名猪怕壮。 在东江本部中,李元庆虽然为人很谦和,但已经算是有些出跳了。 加之毛文龙给李元庆的命令,就是骚扰、拖住后金主力,对羊官堡这种小堡城,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在他的概念中,凡事,还是要以实际的好处为准。 只有长生营本部实力愈发强大,在未来面对的任何变动中,李元庆才会有更大的资本,更有底气的话语权。 但正准备眯一会儿,养养神,这时,羊官堡南门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 片刻,城门被人打开,有人在朝着长生营这边拼命挥手大叫。 而城门楼子上,已经飘起了阵阵浓烟,很明显,是有人放了火。 李元庆面色一变,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片刻,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几人,已经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段喜亮急道:“将军,羊官堡好像发生了内乱,有人给咱们开了城门。咱们必须赶快过去施救啊。” 官沧海道:“将军,此时形势未明,或许是鞑子的诡计,咱们不可贸然。”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淡淡笑道:“即便是鞑子的诡计,咱们也要接下来。羊官堡鞑子不多,即便有诡计又能奈我何?但不能寒了百姓们的心。传我军令,第一千总队向前推进。两部鸟铳兵,两侧掩护。” “是。” ………… 羊官堡方向,柱子和张三娃他们,已经控制了城门,拼命朝着长生营这边呼喊,眼见长生营这边有了动作,迅速朝他们汇合过来,他们忍不住兴奋的大呼。 此时,刚刚回到宅子里休息的穆真,也得到了城门叛乱的消息,不由大惊,赶忙带着心腹奴才,冲杀出来。 但随着长生营这边率先做出回应,堡墙上这些汉军旗士兵已经开始发生骚~动。 谁都不傻啊。 眼下,城门已经被打开,明军已经占据了据对的主动权,谁更有前途,这还用问么? 不多时,城头上汉军旗士兵、杂役纷纷反水,依靠城头的有利地形,拼命阻截着穆真这边的奴才冲锋。 谁都想在新主子明军将领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而穆真这边的十几个真奴老弱,本就陷入了被动,这时,更加被动,根本无法突破这些叛贼的城门防线。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退回官厅,准备凭借官厅的地势,做最后的防守。 很快,随着第一千总队的先头部队赶到了城门下,整个羊官堡,瞬间便落入了长生营的控制之下。 四面路口都有长生营的阻截点,就算突围,穆真也没有办法了。 关门打狗,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李元庆在半个时辰之后,进入了羊官堡堡城,这时,穆真已经被绑成了粽子,浑身是血,而他麾下的十几个真奴奴才,已经被人砍成了肉酱。 看着穆真恶狠狠的目光,李元庆不由一笑,对旁边的段喜亮道:“功绩都统计出来了么?” 段喜亮忙道:“将军,都统计好了。我身边这两位兄弟,是此战首功。”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柱子和王三娃。 王三娃浑身是血,身上不知道有几处伤口,但此时,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眼前这明军将领,居然是游击,这可不小了啊。他这卖命的一赌,果然没有白费。 他早就听人说过,辽南三部明军的主将,都是游击。 这就意味着,他碰到了辽南三部中某一部的主将。 “小的梁柱、王三娃,拜见将军。”柱子和王三娃赶忙对李元庆磕头见礼。 李元庆一笑,亲手将他们扶起来,“两位兄弟辛苦了。此战,你二人当是首功。本将自会禀报朝廷,表彰两位军功。” 两人不由大喜,梁柱忙道:“将军,这老狗穆真的家眷,都在里面。可惜,他的两个儿子都出征了,没有抓到。” 王三娃也是又喜又急。 李元庆的话,已经明确了两人必定会有得到官身封赏,可王三娃还惦记着穆真的那位五姨太,他很想跟李元庆开口,要李元庆把这五姨太赏给他,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只能干着急。 李元庆此时自然不可能了解王三娃的心思,羊官堡内汉军旗士兵的叛变,也让李元庆更清楚的意识到,后金军在辽南扎根时间不长,其统治,远远没有像表面那么安定。 辽地苦寒,民风彪悍,只要运作的好,长生营在辽南大有可为。 此次叛变投明的汉军旗士兵大概七八十人,几乎占据了城内汉军旗士兵的八成以上。 李元庆亲自安抚了他们,暂时任命梁柱和张三娃作为他们的统领,又令人扑灭了城门大火,维持住堡内的正常秩序。 这时,此战的结果也被统计出来。 由于有内鬼帮忙,长生营此战0伤亡,各项物资却缴获不少,除了堡城内预留的粮草、兵器贮备,还有穆真和这些真奴的家产。 穆真是镶红旗的牛录章京,他这一牛录的封地便在羊官堡,那些牛录中的青壮,都跟老奴出征了,但家产,却都留在这,仅是现银,长生营这边,便已经抄到了一万多两,还有诸多猪马羊肉的干货,以及大量女眷,怕是得上千人。 军官和士兵们都是喜笑颜开,他们实在无法想象,打仗居然可以这么好打,这些狗鞑子,也就这样嘛。 谁说他们三头六臂来着? 但在羊官堡官厅内,李元庆却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事先的封锁,的确为长生营提供了不少先机,但复州城方面,也绝不是傻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到这边的异动。 辽南后金主力虽然不多,但汇聚起来,长生营却依然不是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已经占足了便宜,李元庆又怎会在这里跟后金主力死磕? 全军在羊官堡休整了半个时辰,将所有真奴和顽固不化的汉军旗士兵全部剿首,只留首级,大队人马,迅速朝着西面临时营地撤退而去。 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堡墙,官沧海道:“将军,要不要将这堡子烧掉?后金便失去了在此地的据点。” 李元庆却一笑,“没有必要这么浪费。这是我大明的堡子,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才建成。鞑子要用,就先留给他们么。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过来取就行了。” 官沧海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也一笑,“大人英明。” ********************************************************** 正文 第161章秀肌肉 ~~~~~~~ 来时轻车简从,返回时却是粮草、兵械堆积,还有一万多两现银和近千号女眷俘虏,即便是在白天,队伍的速度依然提不起来。 但士兵们士气高涨,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加之周围并没有鞑子追兵,复州那边,如果没有永宁的骑兵支持,也绝不敢贸然追击长生营的主力,短时间内,长生营主力,还处在安全状态。 而只要赶到海边,就算老奴亲自领军前来,李元庆也丝毫不虚了。 不过,李元庆并没有放火烧掉羊官堡附近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麦田。 破坏永远比创造简单一万倍。 此时暂时离开,只不过是因为形势需要,整个收获时节,李元庆绝不会让辽南的鞑子们好受了。 次日傍晚,长生营主力顺利返回了海边的临时驻地。 这时,临时码头已经搭建完毕,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不过,士兵们已经一连辛苦几天,身后又没有追兵,李元庆也需要给儿郎们留出一些休息时间。 因为从羊官堡缴获了不少各类干肉,李元庆也毫不吝啬,晚饭相当丰盛,士兵们直吃的满嘴流油。 梁柱和张三娃这些新依附的汉军旗士兵,李元庆也没有怠慢,给了他们相同的晚饭待遇,也让他们感激不已。 吃过晚饭,刘达斗兴冲冲的来到李元庆身边,有些扭捏,却又有些期待的道:“将军,这么多女人,将军是不是可以让弟兄们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明白了刘达斗的意思,不动声色道:“达斗,之前在罗帅麾下,你们是怎么做的?” 刘达斗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将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收获了。不过,在早年,我们击败了这些部落,罗帅都会赏赐军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着刘达斗道:“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刘达斗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似乎李元庆并不赞成他这种想法,忙低声道:“将军,这是明军惯例。若是将军看不惯,那就免了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 坦白说,打了胜仗,给士兵们放松一下,也并无不可,包括后世的米军,其实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李元庆却并不打算这么做,即便俘虏中有很多的满族女人。 东方人与西方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最大的一点,东方人的服从性和纪律性,是散漫的西方人根本不能比的。 李元庆麾下的长生营初成,的确缺少野性,但却绝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 这在李元庆看来,是非常懦夫的行为。 真正的战士,只有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能真正成长,对女人动粗的,这又算什么? 那与女真鞑子,又有何异? 更何况,此战只是开始,远远还不到享受的时候。 看着李元庆有些飘忽的目光,刘达斗不由有些发寒,他忙跪地道:“将军,卑职错了。” 李元庆一笑,“这并不是你的错。事实上,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弟兄们跟着我李元庆卖命,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么?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会怪罪?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你可私下告诉弟兄们,这些女眷,除了这些真奴女人,其余的汉家女,我都会赏赐给此战有功将士。” 刘达斗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大喜,忙磕头道:“大人英明。卑职保证把这件事做好。” 看着刘达斗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微微眯起来…… ………… 次日清晨,李元庆召开了军事会议,接连下达了几道指令。 除却留下部分物资备用,其余的女人和财物,全部运送回长生岛。 这些汉人女子,除却极少部分是这些汉军旗士兵的女眷,大部分,都是穆真麾下真奴的家眷,某种程度上,她们也是敌人,但她们是弱者,李元庆也想给她们一个机会。 待把她们带回长生岛,再仔细考察,有危害力的,直接当做奴隶开垦荒地,没有危害力的,则可以赏赐给有功士兵。 而这些真奴女人,奴隶的命运已经注定。 长生营的船队很庞大,运送这些物资和女人,用不了太多船,很快,她们便上了船,连同这些物资一起,被运往长生岛方向。 此地距离长生岛只有二三十里,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而对于下一步的目标,李元庆也早有了新的选择。 吃过了晚饭,船队没有太多停留,一路向北而行。 此时,长生营在羊官堡的动作,必定已经引起了复州方面的警觉,再在复州周围纠缠,那就是不智了。 而辽南西海岸绵延数百里,包括辽西一线,都将是李元庆的势力笼罩范围。 两天之后的中午,船队已经抵达了盖州一线。 与复州处在内陆不同,盖州临海而建,距离海岸的距离相当近,长生营只要顺利登陆,很快便能兵临盖州城下。 有了羊官堡之役,此时正是长生营士气高涨之时,队伍也有了一定的登陆经验。 李元庆当机立断,直接攻下了连云岛,而后,就在盖州城守卫的眼皮子底下,长生营主力,开始陆续登岸,将营地,搭建在盖州城的正对面。 长生营船队规模十分庞大,有大船十几艘,中船、小船三百多艘,铺天蔽日的,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盖州城方面,如临大敌,城门紧闭,眼睁睁的看着长生营就这么轻松的登陆,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李元庆的坐船上,官沧海不由连连摇头。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自家将军这胆子,这真是…… 但官沧海也不可否认,船队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庞大了,除非盖州城的鞑子脑袋被驴踢了,否则,还真不好出城应对。 但这般登陆,却也需要远超越凡人的胆量,他自己,即便知晓详情,却也很难做到。 李元庆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波澜不惊。 麾下这支军队,虽然是李元庆一手建立,但由于扩充的速度太快了,成分也开始复杂,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并没有完全牢牢的掌控这支军队。 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用某些非常规手段,树立自己崇高的形象,将士兵们,牢牢笼罩在其中。 所有一切,都需要时间,但此时,李元庆必须将精力,全都放在眼前的战局上。 根据刘达斗斥候队的情报,盖州城中,有兵力2000多人,真奴至少在600人以上。 这般形势,李元庆的长生营想打下盖州,这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可以在盖州城的鞑子面前,秀一下肌肉,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顺便树立他本人的威望。 很快,随着先头部队的登陆,各项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顺子和杨小船的两部鸟铳兵,分别部署在两侧,防备盖州城的动向。 梁柱和王三娃这七八十人的汉军旗士兵,也登上了岸。 刚开始,王三娃一度以为,这是李元庆想将他们当炮灰,但等靠了岸,看到长生营本部也在陆续登岸,他这才放下心来。 却也是佩服李元庆的胆量。 他现在已经知道,李元庆本部长生营主力,不过2000人出头一点,竟然敢这般在盖州城的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这,这真是…… 王三娃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很刺激,非常的刺激,使得他也情不自禁,就想看看身后不远处大船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似一看到他,就能给人底气。 不过,各方面的进展虽然都很顺利,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玩火’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适可而止,绝不能过火,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早晚也会被火烤焦。 在主力登陆后的第一件事,李元庆便是下令挖掘壕沟,布置陷阱和简易拒马,在营地和盖州城之间形成阻隔。 连云岛这边本来就是盖州的几个码头,只不过是因为鞑子占据后,这里才被废弃了,还是有很多的东西可用。 从中午一直忙活到傍晚,工事体系基本成型,李元庆也乘小船上了岸,鼓舞军心。 而盖州城方面始终保持着克制,许多人影,在城头晃动,但却没有半分要出兵的意思。 夜晚很快到来。 长生营这边,一边烧烤着腊肉,一边大吃大嚼,欢笑声响彻天地,但盖州城方向,依然没有动作。 士兵们一直狂欢了大半夜,也才各自去休息。 官沧海道:“将军,盖州不比复州,咱们必须要万分小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种提着脑袋冒险的事情,他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沧海,今夜的防守,便交由你来。记住,一旦发现后金哨探靠近,尽量射杀。” 官沧海用力点点头,“将军放心。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不能让他们舒服的回去。” ………… 一夜还算平稳的过去,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铳嘀鸣,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大早,李元庆刚起来,官沧海便来汇报,“将军,昨夜盖州城方面,至少出动了5波哨探。有3波,都被咱们的鸟铳兵射杀。逃回去的,应该也很难查探到咱们营地的详情。” 李元庆一笑,“沧海,辛苦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官沧海回去休息,李元庆令黄国山招来了其他几个主要军官,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布置任务。 不多时,从长生营这边奔出去几个士兵,在盖州城下一百五步外停下了脚步。 随即,几人不由大声齐呼,“狗日的鞑子,你们听好了。快把莽古尔泰的老婆、小妾都交出来,让弟兄们好好耍耍。我家将军心情好,说不定还能饶过你们一条狗命。否则,大军破城,鸡犬不留。” 盖州城是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的封地,此时,不出意外,莽古尔泰的老婆孩子,应该都在盖州城里。 而这几个士兵,都是李元庆刻意挑选的大嗓门,他们一起呼喊的效果,简直堪比高音扩音喇叭,怕就算在几里之外,也能清晰的听到。 ************************************************************ 感谢ater海潮、我代表avalon、书友4187919、肥du嘟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新书幼苗期总是很痛苦和难熬的,感谢一直陪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 小船在这里衷心谢谢你们。 你们才是小船的衣食父母。 明末这时代真是……下次小船想点难题,让你们猜也猜不到…… 正文 第162章主力的消息 ~~~~~~~ “莽古尔泰这没卵子的老腌货,听说他头比王八还长,你们说,这老狗到底是用上面还是用下面啊?” “哈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老狗上下一样,都是蜡枪头,能看不中用。都得找人帮忙。可是便宜了他底下这些狗日的奴才啊。” “日他娘的,照你这么说,给这老狗当奴才也不错啊。” “……” 眼见城下几个明军骂的越来越粗俗,越来越难听,盖州城头上不由一阵骚~动。 “这些卑贱的泥堪,他们都该死~~。”城头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真奴,脸色铁青,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提刀便想要冲下城来。 “贝子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明狗势大,咱们万万不得中了他们的奸计啊。” 身边,七八个奴才,赶忙将这年轻真奴牢牢抱住,生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竟然胆敢侮辱我姐姐,我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年轻真奴发疯一般的大呼。 他正是被李元庆俘获的后金贵族雅尔海之子雅布录。 明军士兵这般侮辱莽古尔泰,可不就是在侮辱他的姐姐? 之前,在西平堡之战中,他率领他麾下的牛录,率先冲开了西平堡的城门,立下了大功,但还没高兴几天,便得到他父亲雅尔海被明军俘获的消息,雅布录怒火攻心之下,一病不起。 也幸得他年轻体壮,又有他姐姐精心照料,这才慢慢恢复过来。但却也使得他没能赶上老奴此次西征。 雅尔海本是镶红旗部,此番变故之后,老奴为了安抚他们家族,便升雅布录为固山贝子,同时,将其本部划到了他姐夫莽古尔泰麾下。 雅布录这些天本就抑郁,想不到,竟然有明军胆敢冲到了盖州城底下,还这般侮辱他的姐姐,这让年轻气盛的他,怎的能忍? 但此时,雅布录虽是盖州城身份最高的贵族,但盖州城此时只有两个半牛录的真奴,他麾下这些奴才们,已经吃过了老主子被俘的大亏,又怎能让雅布录轻易出战? 若雅布录真的出点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一部族,那可就完了。 “贝子爷,贝子爷,您先消消气。您先消消气。” 几个老奴才连拍背带拉扯,好不容易,才将雅布录的火气劝下去一点,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奴才忙道:“贝子爷,明狗势大,他们赶来叫阵,必定有所依仗。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早上西边已经传回来消息,大汗主力马上就要回师,到时,咱们必定将这些狗杂碎杀个片甲不留。” 这老奴才是雅尔海的心腹,也是雅布录的叔伯辈,听他这么说,雅布录稍稍缓过来一些,眼神却一片阴郁,“这些卑贱的明狗,简直是罪不可恕。古带叔叔,大汉的主力什么时候回来?” 古带忙道:“按照路程来推算,最迟应该不会超过七天。” 雅布录紧紧握住了拳头,忍不住放声大笑,“很好。很好。我看这些明狗,还能瑟几天。” ………… 一个上午过去,城下的明军士兵几乎喉咙都骂哑了,可盖州城内的后金军,没有丝毫要出动的架势,李元庆也将骂阵的士兵撤了回来。 后金作为新兴的强盗性军事团体,在此时这种面对面对阵的状态下,想将他们勾引出来,确实不容易。 从区区一个小部落,成长到现在这般庞大,可并不只是勇气,就足够的。 但李元庆却也不急。 这种东西,能有收获最好,没有收获,也无所谓。 此时这种游击战术,一旦把城池看的太重,那就落入了下乘,同时,也意味着,距离失败不远了。 不过,骂阵这种战术,虽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对己方士气的提升,却是有着巨大的作用。 几个骂阵士兵回来,个个都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某种程度上,这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要鼓舞军心。 他们简直把莽古尔泰和老奴的祖宗十八代,都数落了一遍,当然,他们的妻女自然也跑不了…… 虽然只是意~淫,但这种东西,足以让士兵们兴奋几天,都还有余。 士兵们虽然士气高涨,李元庆却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和冷静。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啊’。 摄于通信条件的限制,李元庆并不知晓老奴在西线的具体战况,但此时正值麦收时节,按照时间估计,老奴此次西征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蒙古各部族,也迎来了牛羊长膘的时节,恐怕未必就愿意与后金主力硬罡。 万一老奴主力回师,身在最西线的李元庆,必定是首当其冲。 这个风险,李元庆可绝不想冒。 此次出征,已经出来快十天,复州、盖州,李元庆基本已经溜了一圈了,也差不多可以打乱部分后金军在辽南的布署和防卫状况,再纠缠,那就是不智了。 不过,即便有了退意,但在表面上,却更要装的胸有成竹。 吃过了午饭,长生营这边继续加大了骂阵的规模,七八十号嗓门大的士兵,排成一溜儿,站在盖州城下,大声哄笑、调侃着后金内部的各种事务。 梁柱和张三娃是汉军旗,已经在后金统治下过活了一年多,对这里面很多猫腻,了解的更多,成了骂阵的主力。 比如莽古尔泰的妹妹莽古济水性杨花,跟谁偷人了,老奴的小儿子多铎长的不像他之类,很多事情,简直有鼻子有眼,简直要让人信以为真。 盖州城方面有时候气急,也会放一阵箭雨泄愤,但这些明军士兵们都在城下150步、200步开外,早已经脱离了弓箭的射程,他们又用这软趴趴的弓箭,对后金军大声奚落一番,反而让盖州城的后金军更加气愤。 到最后,双方直接开始扯着嗓子互骂起来,仿似要比谁嗓门更大,简直是一大奇观。 夜晚很快降临,长生营这边,又是烤肉又是欢呼,更让盖州城方面气愤不已,但他们却毫无办法,一直等到了快要后半夜,这些可恶的明狗才算消停。 但昨夜这些后金军吃了亏,知道长生营这边火器很犀利,哨探也不敢盲目向前,只敢远远围观。 但早上起来,他们却傻了眼,明军营地中的篝火烧的正旺,但明军士兵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遮天蔽日的大船,也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雅布录昨夜睡的十分不爽,特地让奴才泡了一杯菊花茶,润好了喉咙,正准备今天要与这些明狗‘决一雌雄’,却忽然发现他的对手,已经没影了。 盖州城方面瞬间大惊,乱成了一团。 ………… 此时,李元庆的船队已经驶向了三岔河方向。 盖州和复州,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想要拿下,已经不可能。实际的好处,也不能占到多少了,李元庆自然不会在这两地再多纠缠。 但老奴主力迟迟没有消息,却像是肉中刺,让李元庆寝食不安。 李元庆和长生营这边倒没什么,李元庆一直沿着海岸活动,绝不会贸然深入陆地,就算碰到老奴主力,也能在最短时间内逃走,但李元庆就害怕老奴出其不意,主力猛然杀向镇江,这个后果,可是李元庆居然承担不起的。 即便毛文龙有先见之明,提前溜走,但辽南东岸的陈忠和张盘,却也很可能吃大亏。 次日中午,船队抵达了熟悉的三岔河口,这里,现在基本就像李元庆的后花园一样熟悉。 让许黑子带人去修建临时码头,李元庆率主力上岸扎营,同时命刘达斗的斥候队,深入辽地腹地,打探老奴主力的消息。 此时,老奴虽已经打下了辽西,但后金为了保证战事的紧凑,已经把辽西变成了‘无人区’,广宁城也被烧毁,除了少数关键路段的军堡,并没有太多防守力量。 李元庆船上有三十多匹马,足够让斥候们,深入辽地腹地,打探消息了。 同时,李元庆也派出快船,前往辽南东海岸,打探陈忠、张盘两部,以及毛文龙主力那边的战况。 河口这边森林很茂密,搭建营地也不费力,周围也没有敌情,短时期内,也不会有战事,李元庆索性将这里当成了练兵场,继续操练阵势。 长生岛初立,各项事务,正在摸索、改良中,李元庆急也急不得,但这些士兵,却可以牢牢掌控在李元庆手里。 而通过这么长时间领军的经验,李元庆也发现,除却前程、田产、女人、宅地,想要更加紧密的控制士兵,在思想上,也必须要有所动作。 我军后世的经验,就有着非常多的借鉴之处。 但要盲目设立新职位,也不现实,李元庆毕竟还是大明的军官,长生营也是大明的官军。 这一来,就只能利用副职了。 副百户,副千户,这点名额,李元庆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一连七八天过去,长生营在河口临时营地,一边操练阵势,李元庆也一边考察着军官,从中挑选出一些政治思想比较过硬的,充当‘指导员’。 时间不经意的已经来到了七月下旬,这天傍晚,李元庆正在指导部队进行一天的阵势合练,这时,有斥候队的马匹急匆匆赶来,他们真的打探到了老奴主力的最新动向。 **************************************************************** 正文 第163章复州乱局 感谢水手本尊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这是基石啊。兄弟们。 ~~~~~~~ 事实上,老奴主力在西线的战事,比李元庆料想的要顺利数倍。 有科尔沁部这些奴才在,几个忠于林丹汗的蒙古部族,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金主力便已经将他们‘包了饺子’。 此时正值盛夏,草原草势长的正旺,正是牛羊马匹贮存过冬脂肪的最好时候,老奴这一手,让这些蒙古部落损失惨重。 而林丹汗,这个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非但没有率领大军去救援这些忠于他的部落,而是带着本部撒腿就跑,老奴追进草原近千里,愣是没有发现这厮的动向。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实在没想到林丹汗居然这么不堪。 哪怕他能拿出祖上一成的荣光,又何必让数十倍于女真的蒙古人这般狼狈? 也怪不得之后他的老婆孩子,都被后金贵族瓜分了啊。 而老奴之所以在西线停留这么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抚这些蒙古部族。 对待汉人,老奴残忍至极,但对这些蒙古人,老奴却是留了一线,毕竟,对汉人而言,蒙古人也是蛮夷,也是鞑子,与女人算是一类人,老奴也需要更多的蒙古部族,为他提供战马,提供不要钱的战士。 在得知辽东、辽南战事之后,老奴当即回师,现在,镶红旗、正蓝旗主力,已经火速杀回辽南,而正白旗,镶黄旗,正红旗等几十个牛录,也在火速奔向辽东的路上。 这个消息,是斥候队花费了十几条人命,从海州附近得到,不会有太大偏差,也来的相当是时候。 李元庆也是心痛不已,这些斥候队的兄弟,都是刘达斗的老弟兄,都是当年罗一贯麾下的夜不收、亲兵营出身,这些人,可都是以后斥候营的种子啊。 这一下就阵亡了十几个,这…… 刘达斗更是心痛欲绝,老泪横流。 但李元庆来不及安抚刘达斗,辽南张盘和陈忠两部,几乎同时传来了消息。 他们两部的战事非常顺利,不仅抢收了不少麦子,更是切割开了金州防线,此时,两部已经顺利会师,合围在复州城下,两人邀请李元庆也尽快赶往复州城下,合力拿下复州。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啊。这狗日的啊……”李元庆终于忍不住大飙脏话。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哪知,步步都是陷阱,整个东江集团所有的大好局面,很可能因为此次的失误,因为各人的贪功冒进,付之一炬啊。 张盘、陈忠两部,毛文龙东江本部,不论哪一方面出了问题,都将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包括整个大明,也将完全丧失所有的主动权。 这简直就是国之丧钟啊。 李元庆哪敢怠慢片刻?当即令人,乘快船,昼夜不歇,立刻通传毛文龙、陈忠和张盘各部后金主力回师的消息。 长生营本部主力,则以最快的速度,杀向复州。 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睿智,依照他对情报的重视程度,即便后金主力包过去,毛文龙应该也有足够的应对时间。 但陈忠和张盘这边…… 船队虽然前进速度不慢,但与战马相比,还是差得远了,这般时候,李元庆也顾不得体恤水手了,所有人都开足马力,只要不是累死,就得拼命划船。 一夜几乎是不要命的疯狂航行,次日中午,李元庆和长生营终于抵达了羊官堡附近的那个临时营地,正好碰到了前来求援的陈忠部的亲兵。 就在昨天下午,镶红旗、正蓝旗8个牛录的骑兵,已经抵达了复州城下,对张盘部和陈忠部进行了分隔包围,陈忠部昨夜两次突围,都未果,损失惨重,张盘部今早突围一次,同样未果,阵型更是被切割开来。 此时,两部已经被分隔成了三块,只能依靠临时营地,负隅顽抗。 此时,长生营本部还没有登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临时营地不远处的山头上,有十几个后金哨骑,正在探查着这边的动向,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李将军,您,您一定要救救弟兄们啊。鞑子后续主力应该很快就到。再晚了,弟兄们可就……” 这亲兵拼命磕头,额头上已经一片血红,可他却浑然不顾,紧紧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 李元庆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赶忙将这亲兵扶起来,让士兵给他包扎一下,先止血。 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李元庆这才仔细问道:“你们到复州几天了?两部还有多少粮草?” 这亲兵赶忙道:“回李将军,我部与旅顺部已经围困复州三天了。粮草倒是很充足,足可以支撑一个月。李将军,您,您一定要救救弟兄们啊。” 他说着,又要磕头。 李元庆忙让人把他扶起来,带到船上休息。 军官们也都围了过来。 段喜亮极为不爽道:“将军,张盘和陈忠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啊?若是复州能打?我长生营会不去打?还能轮得到他们么?” 顺子心里也不少受,他跟张盘交情不多,跟陈忠交情却很深,陈忠儿子出生时,他包了50两银子的大红包,早就把陈忠的儿子看成了李元庆的女婿,一家人。 “将军,张盘和陈忠两位将军是立功心切了点,但现在这般,咱们,咱们也不能不救啊。”顺子哀求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许黑子忙道:“将军,若要去救,这等于把我长生营也陷入鞑子的包围圈。将军,我长生营新军这么多,这,这实在不智啊。” 王海道:“可我辽南三部是一体,若是不救,岂不是要看着广鹿岛、旅顺两部……” 刘达斗已经从伤心中恢复了一些,忙道:“将军,此次若去复州营救,实在,实在是凶多吉少啊。” 杨小船也是满脸急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看向官沧海道:“沧海,你是什么意思?” 官沧海眉头紧皱,思虑片刻,这才道:“将军,复州城险恶异常,即便要救,咱们也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官沧海老成持重,阅历丰富,他早已经看穿了此局。 正如王海所言,辽南三部是一体,两部陷入危机,李元庆于情于理,怎的又能不去救? 否则,别说朝廷那边说不过去,就算是在东江本部里,李元庆又该如何做人? 李元庆此时也有些郁闷,当初,真该拉着陈忠一起,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不用想,李元庆也能猜到,拿下复州,必定是张盘给陈忠添了火,否则,以陈忠的性子,绝不会这么贸然的。 但事已至此,埋怨责备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只能是想办法去面对。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事某心中自有计较,现在,马上登陆扎营。” “是。”众军官不敢怠慢,马上去忙活。 李元庆站在船头,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身影,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陈忠、张盘两部的这个失误,连带着长生营本部,不知道要有多少儿郎,在这场战事中送命啊。 辽南三部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大好局面,很可能因为此次不理智的贪功冒进,被一下子打回解放前啊。 唯一庆幸的是,此时后金军围困时间尚短,背后主力还没有及时赶过来,李元庆和长生营,还有最后的一线机会,冒险把他们救出来。 毕竟,后金现在只有8个牛录,就算加上复州城内的后金守军,至多真奴也就3000出头,而李元庆三部加起来,却是有近7000人,加之粮草充足,距离海岸这边也不远,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紧急,加之临时营地这边,还有原来的底子,不到半个时辰,营地已经搭建完毕,长生营开始依次登陆。 官沧海悄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大人,您还是会选择去救援吧?” 李元庆升了游击,很多士兵和将官已经开始称呼李元庆为将军,但官沧海却也偶尔会称呼李元庆为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比较私密的时候,或者说,官沧海将李元庆当做朋友的时候。 李元庆看了官沧海一眼,不由一笑,“沧海,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官沧海一笑,“大人,这并不是咱们的错。但咱们却要负起这个责任。男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笑出声来,“不错。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区区几千建奴,何须畏惧成这等模样?我等练兵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建奴干么?若这般形势就畏惧了,又何谈以后复辽?” 官沧海忽然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人,沧海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你我弟兄,就从这一步开始吧。” 长生营主力登陆完毕,大概是下午1点,长生营也没有火炮这种需要过多人力的重型装备,都是以轻武器为主,至于粮草,经过了抢收,不论张盘、陈忠还是李元庆,都很充足。 没有太多犹豫,留下一个把总兵力,留守营地,协同水手看护船队,李元庆当即点齐长生营主力,前往复州方向。 好在今天天气不错,天空阴沉沉的,有要下雨的迹象,不是太炎热,队伍正午赶路,也不用太遭罪。 营地距离复州大概五六十里地,在经过了临近海边的一段野草区之后,队伍找到了官道,行程瞬间加快了不少。 大概在晚上8点左右,长生营主力抵达了复州城外,这时,天色刚刚开始黑下来,能见度还很高。 这一路,数股后金哨探如影随形,他们借助马力的优势,牢牢的盯死了长生营主力,直到长生营在复州城外的一片小土坡上停下来,就地扎营,他们这才有人散去,跑向不远处的后金军营地。 此时,站在土坡上,俯览着周围的动向,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 此地,距离复州城大概有五六里距离。 鲜红的明军已经被分成了三块,最大的一块,处在复州南墙外的一片洼地内,站在李元庆这里,隐隐可以看到营地中旌旗招展,军容还算整齐,这应该是陈忠部,目前来看,暂时还没有太多大碍。 而在陈忠部东侧,有一小部红色明军,人数看起来只有五六百人,他们相隔不足一里半,但中间却是已经扎起了一连串的后金营帐,至少有2个牛录的兵力。 在这小部明军大概2里开外,还有一部鲜红的阵营,那里应该就是张盘本部了,同样被后金营帐分隔,至少有3个牛录,由于天色渐渐黑下来,李元庆也看不清张盘本部,此时究竟是什么状态。 *************************************************************** 正文 第164章良心值几钱? ~~~~~~~ 视野黑下来,看不清两部的具体状态,但根据两部此时的位置,李元庆却也能猜到大概。 在发现后金主力之后,两部应该是想汇合,向西突围,但后金军的反应很坚决,阻止了两部的行动。 张盘、陈忠两部,应该是从辽南东海岸杀到的复州,在此时这般状态,往东根本不可能有救援,只有向西,才会有可能碰到李元庆的长生营。 两人都是宿将,在战略眼光上都没有问题,但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两部却都没有成功,那只能说明一点,后金军的态度很强硬,不想放两部走。 这其实也是必然。 辽南三部的存在,简直让镶红旗和正蓝旗的这些大小主子们,屁股上抹了辣椒水,怎么坐的安稳? 这种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想必,用不了多久,岳托和莽古尔泰也会亲临啊。 9点半左右,长生营刚刚扎下营,还没来得及休息,天空中骤然飘起了瓢泼大雨。 七月下旬,八月初,正是海边的风暴季,今年虽然干旱,但辽南的位置,气候与内陆却有很大的不同。 这般狂风骤雨,气温能一下子下降十几度,各部营地的篝火也纷纷被大雨浇灭。 李元庆也只得暂时退回到营帐里避雨。 一时间,整个天地除了狂风和骤雨,再无他物。 李元庆也趁着这个时机,召集军官们开了个小会。 在此时这般状态,后金军留人可以,进攻却很难,加上复州城里的守军,他们最多也就10个牛录的兵力,以骑兵攻击防守严密的明军营地,除非明军自己出现重大失误,否则,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只要明军固守,他们没有太多办法。 但明军一旦想突围,就像是草原上的马群,被饿狼盯上,总是会露出破绽,给他们机会。 辽南三部明军,几乎没有骑兵,走路只能靠11路的,这一来,便被他们牢牢的卡在复州城下。 而一旦镶红旗、正蓝旗主力赶至,那…… “将军,我们必须尽快与陈忠、张盘两部取得联络。今夜的大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到了深夜,地面泥泞湿滑,后金骑兵行动力必然受到影响,我三部可直接向海边临时营地突围。”段喜亮有些着急的道。 许黑子却摇了摇头,“不能这么急。咱们的儿郎刚刚赶了一天路,正是疲惫之时,若今夜突围,实属不智。再者,泥地对后金有影响,对我们影响更大。依靠营地,我们还有防守的余地。万一在旷野被后金骑兵追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段喜亮很急,额头上青筋都涨了起来。 顺子道:“将军,我们还是先与陈忠和张盘两部取得联系,先探知他们此时的状态,再做决定不迟。咱们此行,毕竟是来救人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对黄国山道:“国山,你现在马上派人,去跟陈忠部联系,张盘那边,尽量试一试,若是不行,也不要乱来。” “是。”黄国山赶忙离去。 李元庆扫视军官们,“都慌什么?鞑子有这么可怕?现在是我们人多。你们慌个球?现在,你们各部回去,牢守各地营地,让儿郎们先好好休息。随时等候命令。” “是。” 军官们离去,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提夜壶’的事情,终究是麻烦,即便李元庆对长生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但产生分歧,也不可避免。 但这个时候,却也让李元庆有了新的认知。 就像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 一支真正铁血的军队,没有经历过极致的残酷环境,永远不可能成长为真正的铁血雄狮。 长生营此时看似欣欣向荣,但在根子上,成分有些太杂了。 这种最残酷的大浪,往往也是淘掉沙子的好办法。 今晚的雨势帮了大忙,陈忠这边很快就传回了消息,他本部暂时无恙,可用兵力还有1900多人,辅兵800多人,人数接近3000,粮草还足够支持一个月。 这让李元庆缓了一口气。 长生营这边,战兵还有2000出头,辅兵千余人,粮草也能支撑20天以上,两部合起来,人数已经超过了6000,真到万不得已,辅兵也得当战兵用了。 陈忠的意思,也是想尽快突围,最不济,也要与李元庆会师在一起,这也是他麾下儿郎们此时最大的心愿。 李元庆明了陈忠的意思,两人一起走到现在,几乎从未分开。 陈忠的部曲,事实上也将李元庆当做了主将,某种程度上,李元庆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尤其在这种最困难的时候。 此时,陈忠部地处低洼,这大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一旦雨势持续,陈忠部的营地必然遭殃。 这应该是当初陈忠扎营时没有预料到的。 他当初应该只考虑到了营地取水方便,却没有将恶劣的天气算入其中。 而一旦水势倒灌,根本不用后金军来打,他们的阵营估计就要先崩盘了。 仔细思量片刻,李元庆同意了陈忠的要求,不过,不是现在,还要再等一会儿。 这般雨势,后金军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李元庆的长生营赶过来,他们必然牢牢盯着这边。 真要鱼死网破,还是李元庆和陈忠吃亏更大。 而张盘这边,却无法联系上,这般雨势,又间隔这么远,还要避开后金军的耳目,这是在是太难了。 李元庆也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雨越下越大,简直仿似直接从天空中倾盆倒下来,加之肆虐的狂风,一下子让人感觉寒冷了不少。 李元庆披着油布,来到阵前,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局势。 陈忠部营地距离长生营大概相隔2里多点,陈忠部营地修建的很紧密,外面有简易栅栏和壕沟,而长生营这边,由于时间太短,只是临时扎营,并没有这些完备的防护措施。 但长生营这边是高坡地势,北面不远,就是一条小河,此时这般大雨,河水泛滥,无形间就升格成为了一道自然屏障,后金军想打过来,便只有东面一面,还有着陈忠部的阻隔。 若两部能顺利会师,双方优势加在一起,必然能更有效的增强己方防卫。 时间很快来到了11点钟,雨势渐渐小了一些,但狂风肆虐,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后金营地方面,也没有火把新燃起来,李元庆当即令段喜亮召集4个把总的长枪兵,在前方掩护,顺子和杨小船两部鸟铳兵策应,保护陈忠部,向长生营高坡营地汇合。 陈忠这边很快做出了反应,士兵们取掉了西面的栅栏,填平壕沟,开始有序的朝着长生营靠拢。 后金方面很快发现了陈忠部的动作,但这般雨势,马儿也不是很听话,他们没有了战马支撑,也不敢贸然上前来。 主要还是夜盲症作祟,这些后金鞑子,以肉食为主,缺乏大量微生物元素,在这般雨势的夜间作战,更不是他们的特长。 从子时一直持续到清晨,陈忠部陆续赶到了长生营的高坡上,双方胜利会师。 但李元庆和陈忠谁也不敢怠慢,来不及寒暄,当即令士兵们继续修建防御工事,挖壕沟,砌栅栏,把一切能用的东西都用上。 看到一切都上了正轨,陈忠这才有时间跟李元庆说话。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懊恼的低下了头,“元庆,哥哥,哥哥对不住你啊。你,你为何要来啊。” 李元庆一笑,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你我是兄弟,是弟兄。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他日我若有难,我相信,大哥你必定会来救我。” “元庆……” 陈忠眼泪都要流出来,但他是磊落的汉子,更了解李元庆的性子,知道李元庆并没有生他的气,忙抹了一把眼泪,急道:“元庆,这般形势,后金主力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咱们绝不能在此地久留。尽快赶去海上,才是生路。”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岂能不知? 不过,虽然与陈忠会师了,但那边还有张盘。两人总不能抛下张盘,就这样跑路啊。 如果这样做,即便之后张盘被后金军围杀,死无对证,但两人的良心,恐怕也会永远不安。 良心虽然不值钱,张盘也确实不地道,但这种时候,李元庆却并不想抛下他。 毕竟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弟兄啊。 而这般雨势,必定也会延缓岳托和莽古尔泰主力的脚步,时间可能不会多,却是李元庆三部最后的机会了。 “大哥,此事不要着急,先吃饭,吃完饭再谈。”李元庆避开了这个话题,马上令火兵开饭。 雨势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但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陈忠这边有不少木料,借助帐篷,点齐篝火来已经不算难。 这般天气,人很容易感冒,喝热水便尤为重要。 对于李元庆,陈忠早已经是十分了解,李元庆不说,他也不多问,他知道,他的兄弟,永远不会害他。 伴随着篝火点起来,高坡上的营地渐渐有了暖意,也开始有了生气,同样,也吸引了不远处张盘的注意。 今天,张盘一大早就起来了,这般困局,他又怎的能睡得着? 随着天色渐渐放亮,他也看到了陈忠部已经拔营而去,去到了不远处山坡上的明军阵地。 此时,在辽南,只有三部。 张盘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必定是李元庆来了。 事实上,之所以邀请陈忠打复州,张盘也是憋着一股气,他也想要证明自己,特别是让李元庆看看,他张盘,才是辽南的中流砥柱,才是东江军在辽南的领袖。 可惜,现实却是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次,很可能他不但要把自己搭上,陈忠和李元庆,也要被他拖入到无底的深渊。 整个东江军的辽南架构,很可能也会全面崩盘。 “走吧。你们倒是快走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要救老子么?” “李元庆,你平日里不是挺精的么?怎么这时候还犯傻啊。” “这他娘能救的了老子么?你真以为你是神仙啊?” 看着李元庆和陈忠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高坡营地上,似乎要有军队出战,张盘不由低声啐骂,很快,他开始大声咒骂,但眼泪,却是忍不住的涌落出来…… ************************************************************** 正文 第165章正面出击 今天心情非常不愉快,失眠了。好吧,那就码字吧。 跪求订阅,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 高坡营地。 长生营第一千总队4个把总,第二千总队3个把总,第三千总队顺子和杨小船两部鸟铳兵,加之李元庆的亲兵营200人,合计1200余人,已经爬过了壕沟,翻过了栅栏,开始在山坡前的空地上整队。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并没有停,淅淅沥沥的,犹如断了帘的珠线,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嗖嗖掠过,气温最多也就在十七八度,虽是盛夏,却让人感觉很是阴冷。 小雨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打湿了,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鸟铳兵还好些,不用披甲,但几部长枪兵,里面套着棉甲,外面还要披着铁甲,被雨水这么一灌,瞬间又要沉上十几斤。 脚下土地虽然长着青草,但大雨下了一夜,土地早已经湿透,就算空手走一步,常人都会觉得难受,更不要提全身戎装列阵了。 但李元庆这几天在三岔河操练的效果慢慢显现,伴随着亲兵的旗语指挥,加之军官们不断大声呼喝,长生营的士兵们就算显得很狼狈,但还是本能的跟着各自军官,跑向预定位置。 李元庆也是一身铁甲,手握腰间刀柄,任由雨丝淋湿了他的头发,铠甲,全身,却仿似没有半点感觉,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黄国山带领100名亲兵,同样一动不动,如同雕塑,随侍李元庆左右。 寻常时候,这般列阵,亲兵营只需20、30人传讯便可,但今日这天气,能见度不是很高,为了以往万一,保证命令的畅通无阻,李元庆提高了通讯规模,50人一线传令,50人充当预备,随时应对各种变动。 一旁,陈忠复杂的看着李元庆英挺的侧脸,到了这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李元庆是他的弟兄,即便拼着对朝廷不义,他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元庆,你,你何必这样啊?谁,谁都不会怪你的啊。”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忽然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大哥,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你么?若我不利,你要死守营地。若傍晚之时,我还退不回来,你别犹豫,马上走,去海边。许黑子~。” 李元庆一声大吼。 “卑职在。”许黑子赶忙跪倒在泥地上。 “营地所有留守兵力,我都交给你了。陈将军若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了你的脑袋。” “是。卑职遵命。”许黑子拼命磕头,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陈忠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直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猛的抽出钢刀,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呼,“我大明-----” “万胜!” “万胜!” “万胜……” 此次长生营出战士兵,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所有军官,自总旗以上,甚至包括很多小旗,都是老军出身,而总旗以上,皆是三岔河和镇江的老军出身,是长生营的骨架,也是李元庆的手足。 李元庆根本不用交流,军官们就已经知道要如何反应,在他们的带动下,士兵们也只能本能的随大流。 千余人一起呼喊,声音直响彻天地,片刻,在营地中的长生营士兵也被感染,疯狂的大呼,“万胜,万胜。” 随后,陈忠的部下也被感染,战兵,辅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同大呼。 李元庆紧紧握着手中钢刀,任由雨水顺刀面流下,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努力必定会有收获。 这些时日所有的辛劳,重生之后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已经得到了验证。 “我长生营--------” “威武!” “威武!”“威武……” 不管战兵还是辅兵,近六千人,甚至是陈忠,也不假思索的跟着大呼,仿似一阵脑力风暴,不自禁的,就让所有人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李元庆眼神冷冽,钢刀猛然往前一指,“长生营,前进。” 瞬间,伴随着各式旗语,军官们的大声呼喝,顶着密密麻麻的小雨,长生营的这个简易方阵,缓缓向前移动开来。 不远处,后金军方面也被这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吓了一大跳。 今天天气恶劣,他们断然没有想到,在这般情势下,明军居然还敢主动发动进攻。 此时,在复州城区域,一共有11个牛录的真奴。 镶红旗6个,正蓝旗5个,分别由两旗麾下三个甲喇章京率领。 后金立国之后,老奴在军制上借鉴了一些大明的精髓。 牛录是基础,还保留着很多奴隶社会的影子,一牛录300人,是后金最基础的军事框架构造,5牛录算是一部,设一甲喇章京,相当于明军的游击。 此时,后金初立不久,牛录章京一般都是各旗主子的亲信奴才、麾下猛士,而甲喇章京,却不仅仅是勇猛了,还需要血统,很多甲喇章京,至少得有贝子衔。 最不济也得是有强悍实力的外戚。 这些人,都是骄傲而又强悍之辈,是后金的中流砥柱。 此时,面对长生营这边的动作,后金军这边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各色大旗飞舞,各种号角声响起,原本围困、分隔张盘部的后金士兵,纷纷朝着中央地区汇聚。 马儿毕竟四条腿,即便地面泥泞,但这是白天,又有主人指挥,不多时,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排成几个方阵,牢牢的盯着长生营这边的动作。 这时,半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1200名士兵,只不过走出了二三百步,距离张盘部所在的位置,至少还有三里路。 而随着后金军骑兵方阵缓慢向前,此时,双方已经距离不足一里,已经进入了骑兵的冲锋的范围。 包括李元庆在内,长生营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而身后,陈忠和营地留守士兵,则是望眼欲穿,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这般形势,地面这么泥泞,一旦后金骑兵发起了冲锋,长生营这边,根本退无可退,除了死战到底,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雨水早已经将李元庆的浑身都湿透,但李元庆的手心里却还是攥出了汗水。 说是一方面,做,却完全又是另外一种事情。 在来时,李元庆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应对方式,但真正在这么近的距离,在后金骑兵的笼罩范围内,李元庆忽然发现,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小心思,在骑兵的绝对优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点,让所有士兵,拼死也要保证好队形。 只要队形不乱,长生营就有相当的抵抗实力,而一旦队形破散,那只能成为被骑兵追杀的羔羊。 “传我军令,保持阵型。胆敢有乱动、乱跑者,老子不管他是谁,杀无赦-----”李元庆眼睛有些血红,低沉的大呼。 亲兵哪敢怠慢?赶忙将命令传到方阵的每一个角落。 李元庆就站在第一排士兵中间,强迫自己稳住步子,逐步向前。 长生营这阵是最基本的方阵,原本,在操练时,还感觉不到什么,但真正到了战场上,李元庆却发现,方阵实在是太笨了,看似四面八方,有棱有角,但事实上,真正有攻击力的,只有正面。 其余三面,只有很卑微的防守能力。 若想要转换进攻方向,只能通过调动士兵,尤其是鸟铳兵的火力覆盖。 但可惜的是,长生营这边底子实在太薄了,很明显,士兵们无法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 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走,怎能先跑? 只要维持着阵型稳定,后金方面只要不是想吃刺猬,必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与张盘部取得联络,汇合在一起,这场仗就胜利了大半。 小雨依旧的下个不停,后金方面也发现了长生营的意图,他们并没有急着冲上来,而是始终跟长生营方阵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数百名哨探散布在长生营四周,不断发出各种呼哨、怪叫,有些胆大的,更是借助马术高超,俯冲到长生营阵前,放支冷箭,掉头就跑。 好在长生营这边的士兵大都披甲,又是雨势帮忙,皮甲、棉甲遇水后韧性更足,尤其是外围,大部分士兵都披着铁甲,防护力量很足。 但即便这样,这些后金哨探近距离的冷射,威力还是不小,不多时,已经有十几名长生营士兵倒在了冷箭之下,大部分都是脖颈、腿部中箭。 但在这种局面下,腿部中箭比脖颈中箭、直接被一击毙命,还要悲惨许多。 方阵已经行动起来,不可能停下来帮助、救助哪个人。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残忍的将这些受伤士兵抛出方阵,士兵们也尽力不踩踏着他们,但随后的而来的后金哨探,就像是盘旋已久的秃鹫,他们的命运,已经不能避免。 “向前!向前!向前!” 这种状态,李元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保持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前方,大声喝令士兵们继续向前。 但这些后金哨探尝到了甜头,愈发大胆,开始成批量的不断的朝着长生营方阵靠近,一来就是一片箭雨,将长生营的士兵们搞的苦不堪言。 李元庆也有些怒火攻心。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骑兵在旷野的机动性实在是太强了,再这般被骚扰,恐怕还没等与张盘汇合,长生营这边就要崩盘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中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也分不清到底是几点。 但这般天气,莽古尔泰和岳托的后金主力,恐怕也并不会赶路。 辽南区域,应该是温带海洋性气候,此时正值风暴季,复州这般天气,想必,盖州和海州,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李元庆索性也放开了,士兵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也该稍稍调整休息一下了。 “传我军令,全军原地休息,鸟铳兵出战迎敌。” “是。”命令迅速通传到整个方阵。 ********************************************************** 正文 第166章硬碰硬! ~~~~~~~ 方阵虽然笨拙,但一旦停下来,保持静止状态,优势便瞬间体现了出来。 随着前排士兵竖起了长枪、护盾,这些后金哨探再想钻空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长生营此时只有不足400杆鸟铳,全部装配在方阵里,但主要火力,还是顺子和杨小船的两部职业鸟铳兵。 后金哨探也十分狡猾,他们看方阵停下来,也不敢再贸然上前,而是依靠马力、不断的在周围盘旋,不停的大呼尖叫,简直就像是杂耍的马戏团一样,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带给长生营压力。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 后金哨探大多控制在百步之外,这般形势,鸟铳的火力也打不到,而且他们大都身披几层厚甲,除非放到50步以内,否则,鸟铳的火力,很难对他们造成太大杀伤。 今天的雨势,不仅帮了长生营,对后金士兵的防护,也起到了很大的助力。 此时,段喜亮、官沧海、顺子、杨小船、王海这些军官们,都在各部阵中,也没法召集他们商量。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贸然开枪,非但不能给他们造成杀伤,反而会让他们警觉,愈发麻烦。 必须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知道长生营鸟铳犀利,不敢再这般靠近。 想着,李元庆直接让亲兵给杨小船和顺子传令,两部鸟铳兵分散开来,抽调最精准的射手,散布向方阵四面,两部主力,各留50人,还是待在预定位置,防备正面的后金骑兵。 方阵停下来,再调动士兵,就简单了很多。 很快,有不少鸟铳兵,纷纷四散向四周。 李元庆紧接着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通知各部军官,为鸟铳兵提供掩护和空间,让这些鸟铳兵,可以在方阵移动的过程中,对靠近的后金哨探进行打击。 即便是好天气,方阵也走不快,更何况,是这般烂天气了。 李元庆也不再在方阵第一线带队,直接退回到了阵中,居中指挥策应。 也幸得是李元庆身高比较高,否则,在这种状态下,没有高出地面的车子,还真不能看清周围局势。 一切准备就绪,方阵继续开始向前。 这些后金哨探们也看明白了,明军拿他们根本没办法,不由又欢快的奔跑起来,开始故技重施。 但这一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方阵的前进速度很慢,走五步,就会停一步,就是为了给鸟铳兵提供更充足的射击时间。 虽然是自由射击,但空间足,距离近,后金哨探又有马匹,目标这么大,再射不中,那怎么可能被选进鸟铳兵的队伍? 随着‘砰砰砰’的鸟铳嘀鸣四起,白色的硝烟飞溅,很快,空气中弥漫起一种让李元庆沉迷的硝烟味道。 不多时,连人带马,已经有几十名后金哨探,死于非命。 其余后金哨探也知道了长生营的厉害,再不敢靠的这么近,连同伴的尸体也不敢抢回,如同受了惊的羊群,‘呼啦’作鸟兽散。 方阵中瞬间一阵阵欢呼,刚才被追着打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很多士兵都开始发现,后金鞑子也不过如此嘛。在己方的鸟铳面前,他们照样会死。 可惜了,这是在方阵中,不能冲出去割掉这些鞑子的首级,还有那些死马,可都是精肉啊。 李元庆胸中的郁气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自由射击,虽然没有大规模‘段击’的快感来的强烈,但至少让这些狗鞑子明白,己方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般状态,后金主力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而哨骑还是密布在方阵四周,李元庆也不调整阵型,继续保持着碉堡式的隐藏火力,号令方阵继续向前。 又走了几百步,后金哨探又想来试探,但瞬间,迎接他们的,又是一轮鸟铳齐名。 莫名的又丢下了十几具尸体,这些后金哨探再不敢靠前,保持在150步开外,紧跟方阵阵型。 双方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对峙,长生营阵型不散,后金军就不敢再贸然,长生营往前走,他们就在四周跟着。 虽是绝对死敌,但此时,却是这般相得益彰,仿似这些后金哨探,是长生营方阵的保镖…… 两个多时辰过去,长生营方阵已经走出了一里多地。 这时,张盘那边已经可以看清这边的动向,忍不住老泪横流。 在这段时间,后金军放松了对他们的防守,张盘被分隔的两部,终于汇合在了一起。 看着方阵中飘扬的艳红的‘李’字大旗,张盘怎还会犹豫?赶忙号令麾下士兵,迅速朝着方阵这边靠拢。 李元庆这时也能清晰的看清了张盘这边的动作,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若是结营防守,即便被动,却能暂时保证安全,但这般仓皇奔命,岂不是给这些后金骑兵机会么? 李元庆赶忙令亲兵给张盘这边打旗语,示意他们结阵而行。 张盘也反应过来,赶忙拼命呼喝麾下士兵结阵。 可惜,张盘麾下的士兵们,距离严格操练的长生营士兵,差的实在太远,乱糟糟一团,根本不成模样。 后金骑兵也发现了这个弱点,不多时,地面忽然一阵剧烈震动,一支约莫四五百人的骑兵,顶着小雨,疯一般冲杀向张盘的阵营。 张盘大惊,赶忙指引麾下儿郎迎敌。 可惜,他们的阵势太散了,面对后金骑兵如此近距离的冲击,他们根本来不及形成有效抵抗。 片刻间,便已经被冲散开来,死伤一片。 张盘急的大呼,但这般混乱局势,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只得在亲兵的掩护下,迅速朝着长生营这边的方阵靠拢。 方阵这边,李元庆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付出了这么大的心血,到头来,居然还是这一幕。 但已经这般,李元庆也不能见死不救,“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向前,保持阵型,救援张盘部。” “是。”命令迅速被通传到了第一线。 长生营方阵迅速加快了脚步,朝着张盘部方向迎了上去。 很快,有张盘部的前锋士兵,已经冲到了长生营方阵之前,哭着喊着就要冲进方阵里面来。 李元庆脸色一片铁青。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有半分妇人之仁?直接下达了军令,让前线士兵在阵前大呼,让张盘部溃兵退向方阵两侧,胆敢有冲阵者,杀无赦。 这般混乱,张盘部的士兵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很多人都变成了无头苍蝇,就想冲到方阵里,寻得李元庆的庇护。 但他们却不知,一旦他们把长生营的方阵都冲散了,两部谁都别想活成! “弟兄们不要冲阵,快退向两边。否则,杀无赦。”前排士兵拼命大呼。 但最前面的这些个无头苍蝇,哪里管的上这许多,拼命就朝着方阵里冲过来。 李元庆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下达了格杀的指令。 前排军官迅速做出了反应,“举枪,刺~~~。” 片刻,十几名冲在最前头的张盘部士兵,倒在了长生营士兵的枪口之下,艳红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这让后面的这些士兵反应过来,慌忙开始朝着方阵两翼逃窜。 看着红色人流终于分割成两股、涌向两边,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时,他们身后的后金骑兵,已经狞笑着冲杀过来。 或许是已经杀红了眼,或许是感觉到了明军的不堪,他们提起的马速,到了长生营方阵的阵前,已经收不住了。 “第一排,点燃火绳。” “准备射击。” 这时,顺子和杨小船两部,留守一百名鸟铳兵,加之周围五十多名各部鸟铳兵,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校对瞄准。” “射击。” “砰砰砰!”一阵清脆的鸟铳嘀鸣,瞬间,50多杆鸟铳齐发,白烟飞溅,至少有十几名冲在前面的后金骑兵,或人或马被射中,剧烈栽倒在地上。 但此时这般状态,即便是他们当时不死,后队骑兵的踩踏,也注定他们绝对活不了。 这也是骑兵最不可避免的一点,有进无退。 “第二排,射击。” 又是一阵鸟铳嘀鸣,这次离得更近,差不多有二十多名骑兵倒在了马下。 但后金骑兵已经冲到了阵前,第三排鸟铳兵已经没有足够的射击时间了,前排百余名长枪兵,在各自军官的高呼下,端起长枪,筑起了血肉长城。 “杀鞑子啊。” “狗日的鞑子,去死吧!” “狗鞑子,我日你亲娘咧!” 就如同两股不同颜色的洪流,两部人马瞬间剧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但长生营的士兵虽勇,却毕竟是血肉之躯,怎的可能是这些后金骑兵连人带马的对手? 片刻间,红色防线便被冲开了数个缺口,但同时却至少有几十匹马,被长枪刺中,嘶叫着倒在阵前。 这般巨大的惯性冲击力,他们背上的骑手,绝不比马好到哪里去。 就是这短暂的几分钟,却给了后面的鸟铳兵宝贵的时间。 “射击!” “射击!” “砰……砰……砰!” 一阵阵鸟铳嘀鸣,段击式连射,即便不够紧凑,却也比后金骑兵的弓箭、马刀,快上数倍,顷刻间,两军阵前,至少倒下了百多匹战马,后金骑兵最少也已经死伤了六七十人。 后面的骑兵哪还敢再往前冲?纷纷调转马头,扭头就往回跑。 片刻间,像是头顶上乌云一般的地面黑云,瞬间消散干净,只留下阵前各种尸体,满地狼藉。 李元庆紧握的拳头,这才稍稍松开,但他却没有时间喘口气,迅速冲到了阵前,大呼道:“快,快上前,救助伤员。” ************************************************************ 正文 第167章生死与共 感谢剑无双双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跪求一切支持。 ~~~~~~~ 对面后金军阵地,三个甲喇章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从长生营方阵的阵型,以及之前后金哨探们的遭遇,他们便已经知晓,这股明军是块硬骨头。 本来,他们想借着张盘部的溃兵,冲击一波方阵阵型,从而打开方阵的缺口,却想不到,这股明军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麾下勇士损失惨重。 尤其是他们的火器极为犀利,与寻常明军全然不同。 在这般形势,即便他们想抢回同伴的尸体,都不可能做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收拢溃兵,割掉他们同伴的首级。 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镶红旗甲喇章京道:“这股明军竟如此犀利,咱们必须想法,将他们铲除,绝不能留。” 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正蓝旗甲喇章京却摇了摇头,“麾下勇士们已经伤亡太大了。咱们此时兵力太少,若要强攻,实在不智。” 另一个镶红旗的甲喇章京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么?这真是我大金勇士的耻辱。” 正蓝旗这甲喇章京眼睛微微眯起来,“不能强攻,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舒服。这般天气,他们走不快。咱们跟紧他们,等两位主子主力过来。” 辽南虽然是镶红旗的势力范围,但这正蓝旗的甲喇章京却是莽古尔泰的得力干将,也是莽古尔泰的远方堂哥,按照辈分,岳托还得喊他叔叔。 看他发了话,两个镶红旗的甲喇章京也不好再反驳,都是点了点头。 ………… 此时,长生营这边,已经收拾完刚才对战的战场。 虽然儿郎们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但长枪兵以血肉之躯,对抗骑兵,伤亡仍是不可避免。 就在这不到几分钟的短兵相接,至少有40多名长枪兵当场阵亡,其余活下来的也是人人带伤。 好在长生营击溃了后金骑兵的冲锋,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长生营也有了更多时间,来救助这些伤兵。 此时,虽然看不清天色,但李元庆从高坡营地上出战,至少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天空乌蒙蒙一片,差不多应该两三点钟了。 今天是摄于天气,后金主力不能赶路太快,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天气什么样,会不会放晴。 李元庆不敢怠慢,休息片刻,直接令方阵后队变前队,调过头,迅速朝后退却。 张盘部的溃兵们也学乖了,再不敢往长生营的方阵里硬凑,他们拥挤在方阵两边、前面,一窝蜂朝着高坡营地方向退过去。 而后金骑兵主力,则是不疾不徐,始终与方阵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如同盯上了猎物的狼群,迟迟不肯散去。 摄于骑兵的威慑力,李元庆也不敢让长生营的儿郎们走的太快,每走百步,就要停下休整一下,重整队形,鼓舞军心。 这一来,队伍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一直到天色将,张盘的溃兵都顺利逃脱,方阵这边,这才来到了高坡营地下方。 陈忠赶忙率军迎了出来,摆开了阵势,迎接李元庆和儿郎们入营。 到了这里,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让儿郎们按照各部顺序,依次有序的入营。 从早晨一直到现在,虽然走的路不多,但方阵团体协作,本就累人,加之这天气,便是李元庆,体力也有些不支了,更何况是士兵们呢? “元庆,你没事吧?”陈忠好不容易等到方阵阵型散开,赶忙冲到了李元庆身前,担忧的问道。 李元庆疲惫的一笑,“还好吧。大哥。张盘那边怎么样?” 陈忠不由苦笑,“他是没脸见你了。先回营再说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迅速返回了营地。 张盘早就来到了营地里,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元庆,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张盘也是条汉子,见到李元庆走到帐里,他竟然单膝跪了下来,“元庆,我……” 李元庆怎敢受张盘这般大礼?赶忙将张盘扶起来,“张大哥,自家兄弟。什么都不要说。咱们先吃饭,弟兄们都累了一天了,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再做计较。” 张盘用力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 即便有再深的隔阂,但在这一刻,也都被化去大半。 这般天气,也不可能做什么好饭食,但李元庆早有严令,所有军官、士兵,都必须喝热水,否则,军法从事。 所以,营地中所有的柴火,都用来烧水。 士兵们喝到热水,三三两两的聚在火堆边烤火,虽然不能将湿衣服完全烤干,但温暖的感觉,让各人脸上都有了血色,一天的疲惫,也消散不少。 明军这边回了营,后金军那边也不好再纠缠,大部主力也回营休息,但还是留了百多名哨探。 只不过,这些哨探已经吃过了长生营的亏,再不敢这么靠前,只敢远远的远观,紧紧抱着马匹,缩在雨水中发抖。 吃过了简单的晚饭,李元庆和陈忠、张盘,进行了简单的商议。 到了这个程度,时间就是生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海边船队,否则,一旦等到后金主力追过来,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三部了。 为了保全主力,即便付出一些伤亡,也只能是咬牙接受了。 陈忠和张盘都同意李元庆的这个方案,只不过,三部谁留下来断后,却是产生了分歧。 陈忠和张盘受了李元庆的大恩,都想留下来断后,李元庆却明了,他们两人,留下来断后没有丝毫效果,一旦等到天亮,他们只能沦为后金骑兵的磨刀石。 三部加起来,人数超过了八千,若要一起突围,也很难实现,目标实在太大了。 此地,距离海边营地至少有五六十里地,如果是各部精锐,在天亮前赶往海边营地,倒也并不用费太大力气,但若加上辅兵和辎重,这就很难实现了。 眼见一时还纠结不清,李元庆索性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两位大哥,咱们抛弃所有辎重,只要人,别的都不要了。咱们还有不少粮草,全都丢进壕沟里,一起烧了,这道火线,暂时也能阻击后金军片刻。先让辅兵和伤兵走,咱们三部所有战兵,留下来断后一起走。”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当即拍板,“就这么办。” 张盘的豪气终于又恢复在脸上,“元庆,你部今天劳累,便在前方。我和老陈来断后。”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那一切,就拜托两位哥哥了。咱们行动吧。” 很快,整个营地迅速运转起来。 每个士兵,除了各自随身武器、铠甲,其他像是什么粮草、帐篷、腊肉之类的所有无关物品,全都丢进了壕沟里。 伴随着火光从壕沟里燃起,整个高坡上,形成了一道璀璨的火线,将明军和后金军隔离开来。 后金军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明军这边,已经撒腿就跑。 形势已经到了这般,所有一切财物,都不叫事儿了,只有人,才是三部的最根本。 有人才会有希望,才会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虽然天色很黑,地面也是十分泥泞,但三部人马都接到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命令,那就是只有一个目的,向西跑,跑到海边。 不得已之下,各部可以分散逃跑,先到海边,再等待救援。 后金骑兵虽然犀利,但这般天气,能见度极低,他们想要追击,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最起码这些粮草、杂物构建的火线,也得烧个个把时辰。 刚开始,三部还都十分紧张,生怕后金军会追过来,但跑出了三四里地,火线还没有要停息的迹象,反而越烧越旺。 李元庆当机立断,还断个啥子后啊?跑啊。 三部战兵主力瞬间加快了速度,一直冲着西面海边狂奔。 人在绝境时的潜力是巨大的,到了拂晓时分,李元庆和长生营主力赶到海边临时营地之时,这里已经跑回来2000多辅兵,不多时,陈忠和张盘的主力也相继赶至。 简单一清点,三部此时还有7500多人,只有不足500~人,去向不明。 三人不由大喜,赶忙让所有人迅速退回到营地里,开始有序登船。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后金军追兵这才赶至,可惜,长生营已经结阵,而陈忠、张盘两部的主力,也分别在两侧列阵,这些后金军骑兵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他们气的哇哇大叫,却也不敢轻易冲阵,只能用言语攻势,对三部这边发动‘猛烈攻势’。 可惜,海风很大,天色阴郁,三部这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骂什么,而看这天气,恐怕有更大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了。 李元庆怎会跟这些鞑子墨迹?迅速指挥各部,有序登船。 不多时,狂风骤雨从天而降,整个天地,一片混沌迷茫,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时,三部主力都还没有登船,幸亏临时营地这边还有不少之前留下的简易窝棚,李元庆赶忙招呼各部先进去避雨。 这般天气,即便此地距离长生岛只有二十几里,但船队明显走不了了。 李元庆也只得暂时先稳住性子,命令士兵,利用营地的简易防御措施,防备后金骑兵的冲营。 但在这般状态下,雨点怕是比黄豆还大,狂风得有个七八级,就算是施瓦辛格、奥尼尔这种体型,在这种状态下,也不能超越自然规律。 这些后金骑兵别说冲营了,简直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连战马也顾不上了,纷纷找地方躲雨。 大风暴一直持续到了正午,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李元庆三部这边,即便有临时窝棚防御,但风暴实在太大了,简直就跟地震、海啸一般,营地里到处是一片狼藉。 好在留守的都是战兵,个个身强体壮,又有组织、有建制,在各部军官的号令下,并没有发生骚~乱,大局还算完整。 船队也由于靠在海湾里,没有太大损伤。 但不远处的后金骑兵们,却是倒了大霉,仗还没打,战马却是已经被风暴卷死了百多匹,人的伤亡更是不计其数,比之前冲击长生营方阵的伤亡,还要大出数倍。 *************************************************************** 正文 第168章主动出击 ~~~~~~ 天空中阴沉沉的,不时有闪电电光划过天际,大风暴虽然减弱了不少,但雨还没停,狂风依然在肆虐,看这模样,大风暴怕还要持续。 此时正值正午,能见度高了不少。 放眼望去,海面上波涛虽依旧汹涌,但比早上时,已经减弱了不少,靠在海湾里的船队,摇摆的幅度,也比早上小了不少。 李元庆小心钻出窝棚,来到一旁的空地上,湿润的冷风扑面而来。 风依然不小,但比大风暴时,已经减弱不少,李元庆估摸着,如果大风暴时是7到8级、或者以上的大风,此时,应该在3到4级左右,人站在风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强大的风力,但还不至于让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勉强可以行动自如。 此时,营地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有不少士兵都在刚才的风暴中受了伤,他们三五成群,小心聚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暂时应该没有大碍。 海湾营地处在低洼地势,不远处大概一里左右的山坡上,还残留着不少刚才被风暴吞噬的战马尸体,许多后金士兵这时也缓过劲来,偷偷窥探着这边明军的营地。 李元庆扫视一圈,已经明了,刚才的风暴,后金军这边,受到的冲击应该更加严重。 莫说是此时,就算在后世,科技文明已经如此发达,但面对这种大自然的灾害,依然缺乏强有力的应对方案。 李元庆此时倒并不担心不远处的后金军,他更担心天气会继续恶化,一旦风暴范围持续变大,引发地震和海啸,那~~,三部的基业,包括李元庆三人的小命,那可都危险了。 此时这般状态,海湾营地虽然可以避的一时,但却绝难避的了一世。 后金方面此时虽然狼狈,但事实上,这主要是他们准备不足,一旦大风暴再次来袭,他们所在的山坡区域,才是更安全的位置。 “元庆,现在风小了不少,咱们不能在此久留。趁这个机会,咱们赶紧登船吧?”陈忠这时也从窝棚里爬出来,扫视周围一圈,低声对李元庆道。 张盘也爬了出来,他的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结疤,有些狰狞,看到这般模样,他也道:“元庆,亡羊补牢,还不算晚。这边天气太恶劣了,咱们不能再在这里墨迹,这里离长生岛不远,咱们先回长生岛,再做打算吧?” 李元庆点点头,却道:“此事先不能急。我看,这风暴怕还要继续。咱们若被困在海上,反而比这里更加危险。再者,咱们还有不少弟兄没赶过来这里,咱们现在还不能走。” 张盘和陈忠都是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到了此时此地,李元庆竟然犹豫起来。 陈忠忙道:“元庆,人我们可以回头再救,但我们粮草已经不多了,再在这里墨迹,被后金军包围,那可就不妙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海就在这里。咱们有船,怕什么?两位哥哥,我的船上还有一些粮草,足够能支撑几天。再说,长生岛距离这么近,随时都可以补充粮草。这些狗鞑子,竟然敢追咱们一路,若是这么便宜了他们,岂不是让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 陈忠和张盘不由大惊,张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元庆,你,你是说,咱们,咱们再对这些狗鞑子杀个回马枪?” 李元庆一笑,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不错。两位哥哥,咱们现在很累,他们有牲畜,想必更累。我准备给他们来下狠的。两位哥哥,你们两部不需出动,只需守卫好营地便可。” 说着,李元庆摆手招过黄国山,低声耳语几句。 黄国山用力点头,很快,营地里中到处都是奔跑的传令兵身影。 在平时,长生营的集合号令,都是擂鼓声,但现在这般,辎重都丢弃了,大鼓自然也无法携带,况且,风很大,声音的传播力很差,反而不如传令兵的奔走传讯。 长生营各部,以把总为核心建制,即便有分散,小股兵力也与各部把总长官相聚不远,并不用费多少力气。 张盘和陈忠见状,赶忙也开始召集各部,想帮李元庆的忙,可惜,他们没有长生营这种操练机制的意识,行动起来,要显得混乱、散漫许多。 不到一刻钟,长生营这边已经集结完毕,但张盘、陈忠这边,还是一团乱麻。 已经到了这般,李元庆也顾不得他们两部了。 己方在恢复,同样,这也意味着,后金军方面也在恢复。 战争,有时候不仅仅是战术、战略和装备,也并不只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更多的时候,更需要指挥官的随机应变,对战场的感觉和悟性,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决断,敢拼,敢打。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熟读兵书者成千上万,而能留下名字的名将,却总是寥寥无几。 因为有了陈忠和张盘两部殿后,李元庆也不需要再留守兵力看守营地和船队,长生营两千多战兵,按照平日里的演练,迅速集结成了最熟悉的方阵。 李元庆身处正中,钢刀猛然出鞘,“长生营,前进。” 片刻,随着传令兵的来回跑动,各部军官的大声呼喝,长生营方阵,犹如一架缓慢运转的机器,缓缓朝着山坡上后金营地的方向逼迫过去。 山坡上,一直观望着明军阵营的后金军也傻了眼,他们简直无法想象,在这般天气,这般地势条件下,明军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逆势发动进攻,他们,他们是疯了么? 但这个方阵,在昨天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们怎敢怠慢?赶忙通知了三个主子。 天气这么恶劣,周围一切都湿漉漉的,根本无法点起篝火,三个甲喇章京正蜷缩在一颗大树下,边取暖边商议着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却突然得到了明军竟然主动发起进攻的消息。 他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赶忙跑到前方查探。 看着明军缓慢却又熟悉的方阵,三人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那四十多岁的镶红旗甲喇章京道:“这些明狗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这简直就不把咱们大金放在眼里啊。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教训他们。” 他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索通,你急什么?你忘了昨天的教训吗?”那正蓝旗的甲喇章京赶忙一把拉住了索通,面色严厉。 索通虽然年纪大,此时又在气头上,但他也不傻,若现在冲击明军方阵,即便是居高而下,能更大程度聚起马力,但明军方阵很严密,即便他能有所斩获,代价必然也不小。 后金军虽然战无不胜,但事实上,他们能承受的伤亡比,非常非常的低。 当年,在扬州城下,面对明军的严密防守,满清的八旗铁骑,往往在死伤一百多人之后,便一哄而散了。 这也是游牧民族一个很大的特性。 顺风仗几乎无敌,但一旦逆风,能打硬仗的,几乎没有,包括老奴两黄旗的精锐。 “库尔图,明军都欺负到咱们脸上,你说,你说该怎么办?”索通忙看向了这正蓝旗的甲喇章京。 这个女真人,却取了个蒙古人的名字。 库尔图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当然能看到索通眼神里的轻蔑。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却又能让人清晰感受到的东西。 论血统,他是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血脉,只可惜,他父亲的死的早,被逼无奈之下,他母亲改嫁,嫁给了科尔沁部的蒙古人,他自幼,便在蒙古人的屁股后面,在蒙古包中长大,也学得了蒙古人的全部精髓技艺。 从十几岁从军,他从最基本的守军做起,一步一步,到了现在,立下了无数战功,若按照功绩和血统,便是升为贝勒,他也绝对有资格,可惜,他现在连个贝子也没混到。 库尔图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蒙古遗留,使得别人感觉他并不是纯正的女真人,即便他是最勇敢的勇士。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难道要去硬咬这只刺猬么?”库尔图冷冷的道。 原本,面对这般态势,库尔图并不想与这股明军纠缠,退一步就是了,他们毕竟有马力的优势,但索通的眼神,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此时,他麾下只有一个牛录的兵力,索通却有4个,以往他能唬住索通,只不过是凭借以前的战绩和他的血统,但此时,他们三部,两天下来,好处没有得到半分,却是吃了一屁股灰,还淋了一天的雨,再想聚集起军心,哪有这么容易? 既然这索通想死,库尔图又怎会拦他? 看库尔图这模样,索通心底里火气愈甚,一个被蒙古人养大的杂碎,神气什么? “舒契,你怎么想?”索通懒得再去理会库尔图,看向了旁边另一个镶红旗的甲喇章京。 舒契麾下有5个牛录,处在满员状态,也是三人中此时兵力最强大的一个。 他年纪虽轻,只有三十出头,却是岳托的心腹,臂膀人物,此时,看着像是蚂蚁般缓缓涌上来的明军,他冷冷一笑,“这股明军实在猖狂,是得给他们一点教训。索通,我们一人出两个牛录,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索通哈哈大笑,“好。很好。就这么办。来人,召集勇士们列阵。” 只有他自己,索通还有所顾忌,但此时,舒契开了口,他又怎的会拒绝? 很快,山坡上4个牛录,1000多骑兵,开始纷纷扰扰的整队。 只不过,早上的风暴,让战马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此时,即便有士兵的大声呵斥,但它们却并不是很听话。 库尔图冷冷着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 ********************************************************** 正文 第169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 长生营方阵中,李元庆很快就发现了山坡上后金军的动向。 这时,长生营方阵已经爬到了山坡三分之一的高度,距离山坡顶端后金军的位置,大概还有五六百步。 这段距离,骑兵即便无法达到最大冲击速度,但因为是下坡,地势也不算陡峭,骑兵很容易就能加起速来。 地势上的劣势,很容易就能让长生营方阵陷入被动。 但若分散,却也不明智,一旦失去了阵势的合力,士兵们很容易被后金军骑兵各个击破,从而兵败如山倒。 但地势虽不利,却还不到绝境。 这山坡并不陡峭,尤其是山脚下这一段,大概与地平线也就有十几度、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度的夹角。 而且脚下是砂石山,即便天空中还飘着雨,但脚下抓地力很足,也不用担心士兵们会站不稳,失去重心。 后金骑兵已经开始整队,李元庆自然不会再让儿郎们继续向前,而是就地休整,稳住阵脚,以静制动。 狭路相逢,勇者胜。 昨日的对战,已经给士兵们积累起一些信心,让他们知道,后金就算强,却也并不是不能战胜。 最关键的,长生营这边的士兵们在风暴中疲惫,而后金军那边,因为还要照顾受惊的马匹,恐怕会更疲惫。 半斤对八两。 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只能先稳住自己的信心,坚信自己这些时日的操练成果,而后,用最直接的办法,让实战,来检验这一切。 “鸟铳兵压上去,长枪兵分散向前,注意自己的位置。不要慌。动作要快……” 这将是关乎长生营命运的生死考验,李元庆也亲自来到了第一线,大声喝令、指挥着士兵们,在战前这最后的时间内,完善阵型,同时,稳定、鼓舞军心。 所有人都很紧张,但能看到自家将军最熟悉的身影,他们的心里也就有了寄托,有了牵挂,所有人都是飞速运转起来。 山坡下营地里,张盘和陈忠也都发现了后金军的动向。 这般情势,两人又怎能坐得住? 张盘忙道:“老陈,鞑子怕是要冲阵啊。咱们必须去救元庆。” 陈忠点了点头,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也不敢盲目,忙道:“老张,你我两部分别去两侧,别打扰了元庆布阵。时间不多了,咱们只带精兵。切记,不要贸然。” 昨天,张盘因为贸然吃了大亏,今天他也想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他的旅顺营,根本无力承担主力的大任,即便不服气,他也只能暂时承认,想要打赢这一战,只能围绕李元庆的长生营来打。 后金军的战马群已经开始在山坡上簇拥,张盘不敢怠慢,赶忙带领他麾下最精锐的500精兵,迅速朝着长生营的右翼顶过去。 而与此同时,陈忠也带着700精兵,朝着长生营的左翼顶上去。 李元庆很快便看到了陈忠和张盘两部的动向,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陈忠和张盘顶上来,等于长生营两翼又多了一道屏障,这一来,顶住后金骑兵的冲击,李元庆更多了一分把握。 三部的正面阵线,差不多绵延一里,张盘和陈忠都是宿将,很快,他们也学长生营,把长枪兵顶在最前,刀盾兵随后,各种弓箭、鸟铳兵,随后策应。 很快,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山坡上,后金军4个牛录的兵力,已经列阵完毕,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明军防线。 即便只有千人规模的骑兵,但这种由下而上看的阵势,还是让人心生寒意。 骑兵,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野战的绝对主宰。 可惜,随着广宁的陷落,大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牧场,骑兵这个兵种,似乎也与明军渐行渐远了。 便是张盘和陈忠麾下的很多老军,甚至也从未有过于后金骑兵真正正面对战的经验。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等待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但这时,李元庆反而放松下来。 就如后世那句话,“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决战已经不可避免,那为何不让自己放松些,保持着更清醒的头脑呢? 山坡上,索通和舒契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明军,神情都比较轻松。 若是在平原,面对明军这般阵势,他们说不定还有所顾忌,但此时,居高临下,又是4个牛录1000多人同时出动,他们很难找到拿不下的理由。 索通笑着看向舒契道:“时候差不多了,勇士们该动手了。” 舒契冷冷点了点头,“动手吧。” 片刻,伴随着悠悠的鹿角号鸣,千余后金骑兵,犹如排山倒海的海啸,由远及近,疯狂的从山坡上倾泻下来。 上千匹战马同时奔跑,整个地面都在发生震动,不断有碎石从山坡上滚落,但骑兵的气势已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只不过,在不远处,库尔图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如果让他来做此次的指挥,他必定会先让无人的战马在前方冲阵,抵住明军的第一波攻势,而后,再由主力直接切入明军腹心。 这也是蒙古人常用的一种战术,当年,伟大的成吉思汗,就是利用这种战术,打败了无数强大的敌人。 可惜,索通和舒契这两头蠢猪,只会令麾下勇士们送死。 但库尔图可以笑看风云,指点江山,李元庆三部这边,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元庆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由小变大的一片乌压压的身影,攥着刀柄的手心,早已经满是汗水。 “三百步。”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第一排鸟铳兵准备。”李元庆高高举起手中钢刀,站在第一排200名鸟铳兵之前,亲自指挥。 骑兵的冲击速度实在太快,这个时候,三段击显然没了卵用,李元庆将400名鸟铳兵分成了两队,一队200人。 先在最短时间内进行两轮排枪打击,随后,等各部长枪兵顶上去,再由各部指挥官指挥,进行分散打击。 片刻间,后金骑兵已经冲到了80步,75步。 “射击。”李元庆猛的挥动了手中钢刀。 “砰、砰、砰……” 瞬间,激烈的鸟铳嘀鸣响起来,硝烟四溅,白色烟雾迅速升腾在雨雾中,转而又消散不见。 此时虽然下着雨,整个天地都湿漉漉的,根本无法引燃篝火。 但长生营的鸟铳兵,火药都是被防水的油纸定装包裹,点火的火石,更是藏在腰间深处,随取随用,天气根本不会影响到鸟铳兵的发射。 “第二排鸟铳兵射击。” 骑兵速度实在太猛,根本来不及观看后金军的损伤,随着第一排鸟铳兵退后,李元庆迅速下达了新的指令。 片刻,又是一阵清脆的鸟铳嘀鸣,硝烟四起。 周围能见度随着升起的硝烟,瞬间低下来不少。 但李元庆却根本没有时间思虑,继续大呼道:“第一队长枪上前,二队准备。” “是。” 第一队长枪兵早已经等不及了,纷纷冲出了方阵5步之外,这时,后金骑兵已经就在二三十步外,近在咫尺了。 “举枪,刺。” 身在第一线的把总军官瞬间高声大呼。 “杀鞑子啊。”片刻,一个把总的长枪兵,迅猛的冲着后金骑兵顶了上去。 此时,这些后金骑兵虽然看似气势汹汹,但各人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刚才,长生营的两轮近距离射击,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但人受伤还不要紧,最可怕的是马受伤,一匹战马受伤倒地,就像是突然增添一个障碍,原本是400米的平地冲锋比赛,却忽然变成了400米栏…… 可惜,从山上往下冲,快感和速度都是足够了,却根本停不下来了,即便马群内已经是一片混乱,但这些后金骑兵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片刻间,两股不同颜色的人马,就如同两股洪流,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李元庆根本来不及考虑损失,直接大呼道:“第二排长枪兵上前,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准备。” “端抢,刺。跟老子杀鞑子啊。” 几分钟之内,八队长枪兵瞬间顶了上去,与后金骑兵激战在一起。 而这时,400鸟铳兵也重新填好了弹药,再一次形成了密集的远程火力。 此时这般状态,明军鲜艳的鸳鸯战袄就体现出了巨大的好处。 即便天色昏暗,能见度并不高,但明军的艳红色和后金军的杂色,还是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即便区分不出来,鸟铳兵也只管朝马开铳,这就绝不会错。 一时间,整个战场一片混乱,人呼马叫,鸟铳声,哭喊声,大喝声,痛苦声,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但到了这般状态,双方都明白,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想活下去,就得把对手干掉,从肉体上彻底消灭。 “狗日的鞑子。去死吧。” “干你娘的,死。” 八个把总的人肉防线,加之鸟铳兵的不断的远程压制,后金骑兵的汹汹气势,早已经被驱散了大半。 风暴本就使战马受惊,又经过这一团乱战,许多战马根本不再听后金骑兵使唤,纷纷调头就跑。 但他们还是幸运的,那些战马被干、失去了支撑的后金骑兵,只能放弃了他们的最大的优势,拼死与明军纠缠在一起。 “卑贱的明狗,找死。” 战阵中,一个罗圈腿的后金骑兵,挥起马刀,狠狠朝着一个长生营长枪兵的后脑勺上劈过去。 这长枪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闷哼,便痛苦的倒在地上。 “狗鞑子,去死吧。” 但这后金骑兵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身后,四杆明晃晃的长枪,已经同时刺入了他的体内。 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口中翻涌出来,他强撑着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竟敢杀他? “狗鞑子,还敢看你爷爷?滚。” 但还没等他看清这明军士兵的脸,一个秤砣般的拳头,狠狠一拳,正砸在他的面门上。 他双眼一黑,再没有了半分知觉。 *************************************************************** 正文 第170章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 山坡下,李元庆是因为地势条件的限制,无法纵览全局,只能根据眼前形势,不断调动兵力,弥补各处缺口。 但此时,在山坡上,索通和舒契,却是可以清晰的俯览着整个战局。 看着灰蒙蒙的后金勇士,慢慢被一片艳红包围,吞噬,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两部虽然是镶红旗,麾下后金骑兵的服饰,也都是以红色为主。 只不过,镶红旗服饰的红色,偏向于暗红,而明军的鸳鸯战袄,却是艳红,火红。 此时,被天空中雨势淋湿,镶红旗的暗红服饰,就变得乌蒙蒙一片,而明军的艳红色,却并未受到太多影响,在此地居高临下看下去,形势一片了然。 “这些,这些天杀的明狗,他们何时,何时变的这么难缠了。该死的……”索通不断咒骂,心中后悔至极,没事儿跟库尔图较什么劲啊。这般损失,该让他如何跟他主子岳托交代?如何跟大汗交代? 舒契脸色也是阴郁至极,显然,明军的战斗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依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他们4个牛录的兵力,迟早会被这些明军吞噬,但他毕竟久经战阵,长叹一声,对索通道:“明军尚有战力,继续纠缠,实属不智。退兵吧。” 索通瞬间如获大赦,忙道:“贝子爷英明。快,传令退兵。” 片刻,低沉的鹿角号鸣在天空中响起,惊散了不远处一大片海鸥。 山坡下战场中的后金骑兵顿时如获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拼命朝后奔逃。 但明军这边气势正盛,哪里肯放这些狗鞑子这般容易的逃命,在各部指挥官的呼喝下,拼命朝着鞑子追过去。 “狗杂种,你还想跑?把首级留下。” 一个后金骑兵腿受了伤,他本就是罗圈腿,这一来,跑起来的姿势更加别扭,没跑出两步,便被一个明军士兵一枪抡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喘口气,这明军士兵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 他直接感觉头痛欲裂,痛苦万分,但片刻,整个世界忽然一黑,他似乎听到了喷泉的声音,再片刻,便没有了丝毫的意识。 一个明军士兵高举他的首级,狼人般大声呼喝:“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你们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大势如此,后金军已经溃不成军,明军先锋甚至已经追到了半山坡。 李元庆这时却早已冷静下来。 此战,后金军不过出动了千余人,最多4个牛录的兵力,他们至少还有6个牛录的可战之兵,若在贸然,把他们逼急了,谁胜谁负,还在两两之间。 “传我军令,收兵。” “是。” 片刻,刺耳的金声响起来。 军令如山倒。 即便是明军此时占尽了优势,但所有士兵都不敢恋战,纷纷朝后退却,原本纠结的战场,瞬间拉开了距离。 眼见大势已定,留人收拾残局,张盘和陈忠各自带着十几个亲兵,赶到了李元庆这边。 “哈哈,元庆,真是痛快啊。这般地势,咱们居然打赢了。狗日的鞑子,叫他们再嚣张。”张盘忍不住放声大笑,多日来的阴郁,终于一扫而空。 陈忠也是满脸笑意,“元庆,我这边,最少也得有七八十级鞑子首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表情却依然凝重,看这天气,大风暴很快就要来了。 此时大概也就是下午3点左右,若三部留在山下,一旦等到了晚上,风暴来袭,三部可就危险了。 必须冲过山顶,到达山坡另一面的被风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位哥哥,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后金军依然势大,他们在山坡上,究竟是个祸患。咱们此时士气高昂,正好趁此时机,将他们赶回山下去。” 张盘和陈忠都是一愣,张盘忙道:“元庆,儿郎们刚刚激战一场,已是疲累,这……” “没时间了。风暴就要来了。咱们必须赶紧冲过去。来人,速去通知船上人手,全部下船,冲上高坡。” “是。”马上去亲兵去传令。 李元庆也顾不得跟陈忠和张盘解释,只道:“两位哥哥,冲上山坡,弟兄们人人有肉吃。快。” 说着,李元庆率先指挥长生营本部,迅速结阵。 张盘和陈忠眼见如此,也不敢怠慢,赶忙号令各自部署,紧跟在长生营两侧。 从后世中走来,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这种大风暴的危害了。 彼时,就算是极度发达的倭国,一次风暴,也得是死伤一片,他们的房屋,可都是有高抗震等级限制的,更何况是此时的三部的临时窝棚呢? 很快,三部都集结完毕,继续朝着山坡上推进过来。 这些战马、无头的后金军死尸,自会有后面的辅兵和陈忠、张盘部来收拾。 ………… 山坡上,看着明军居然不见好就收,还要往上推,索通、舒契和库尔图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索通恶狠狠道:“这些卑贱的明狗,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舒契却学乖了,对库尔图道:“库尔图,你怎么看?” 库尔图见舒契直呼自己的名字,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淡淡笑道:“舒契贝子不是有想法了么?何须问我?” 舒契没想到库尔图居然如此不跟自己面子,脸色愈发难看,他看向索通。 索通此时哪里还有主意?忙看向舒契。 舒契长叹一声,“今日天气不利,暂时不与这些明军纠缠,咱们先撤一步。” “是。贝子爷英明。”索通舒了一口气,赶忙拍马屁。 库尔图却是一阵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看到山坡上后金军并没有要死磕的意思,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后金军真要死磕,那真的就把李元庆三部逼到了绝境,好在刚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已经没了这胆气。 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招呼士兵们,迅速朝前推进,冲上山坡。 明军这边没有战马,速度必然快不起来,后金军这边倒无需担心明军会偷袭己方,他们退的并不快,与明军这边保持着一里半多点的距离,冷冷的注视着明军的举动。 很快,明军已经登上了山坡,李元庆赶忙令士兵们在山坡的背风面扎营。 三部都没有了军帐,好在这里还残留着不少后金军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周围树木也很茂密,扎营没有太大难度。 这时,风已经很大了,雨也开始变大,能见度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 李元庆站在山坡上,俯瞰向对面后金军的方向。 对面不远,还有一座小山坡,植被茂密,可惜,这山坡太低矮了,就像是个大土堆,根本没有地方躲避风暴。 看这天气,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风暴就会来临。 李元庆心中已经有了数,这些后金军,几乎不用自己出手了,先看他们能不能熬过这场风暴吧。 他们毕竟是蛮夷,占领辽地才区区一年,完全不明白大海的可怕。 就让这场大自然的杰作,给他们好好上一课,顺便送他们一程吧。 天气愈发恶劣,后金军已经没有了攻击的可能,李元庆只留下两个把总的兵力,监视对面后金军的动向,其余所有人,加上后面赶过来的辅兵和水手,全部都投入到了建设营地当中来。 脚下虽是砂石山,植被也算茂密,但此时这般状态,并不适合挖掘壕沟躲避,因为风暴的雨势必定很大,一旦水流倒灌,或者引发了更为严重的泥石流,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根据这边的地势,寻找宽阔地,搭建营地躲避。 这般风暴,势必也会影响到长生岛,但此时,李元庆也顾不及这么多了,先活下去,才能考虑其他,否则,老婆孩子,也是别人的。 庆幸的是,许黑子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虽然没有面对风暴的经验,但如何让建筑物更结实,他却有很深的经验。 这种状态,再一板一眼的按照传统搭建营地,不仅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么多材料。 他直接选择了一种最简易、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用两排木头,直接交叉起来,用绳子绑的结实,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再在周围挖掘排水沟,往水势朝山下引流。 很快,周围的树木被砍到多半,背风处的这片平缓地带,已经堆起了几百个简易的三角窝棚。 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所有人也顾不得吃喝,迅速退入了窝棚里。 不多时,天空中闪电交加,天雷轰鸣,仿似要将天地撕扯开一般,狰狞无比。 片刻,噼里啪啦的雨点,伴随着巨大的狂风,疯狂的从天空中砸落下来。 李元庆在雨点就快要落地的最后一刻,才就近躲进了一个窝棚里,身边,黄国山和三个亲兵牢牢护卫。 这窝棚不大,最多也就十几个平方,底下却蜷缩着几十人。 看到李元庆过来,士兵们又兴奋、又紧张,纷纷对李元庆问好,“将军。将军。” 李元庆笑着同他们点头,“儿郎们辛苦了。现在,咱们是不能吃喝庆祝了。等明天,风暴小了,我请大家吃马肉。” 此战,三部杀死了后金军大量的战马,即便没有粮草,也能让三部支撑不少时日。 士兵们自然都知道这些,不由都是大喜,“将军英明。” “将军威武。” “哈哈哈。明天就有马肉吃了啊。我还从未吃过马肉哩。” 看着士兵们欢呼的笑脸,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他们是那么年轻,他们是那么单纯,他们是那么善良,本来,向他们这样的年纪,都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在自家丰硕的田地里劳作,但~~~,是后金,是老奴,这些狗杂碎,让人不能过上安生日子啊。 他们只能放下手中的锄头、镰刀,拿起刀枪,与这些狗杂碎一较高下。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生在世,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就像今夜,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 正文 第171章哈哈,好多鞑子尸体啊 ~~~~~~~ 即便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心里也有了预案,但当风暴真正来临,还是远远出乎了李元庆的预料。 巨大的风势席卷着看不清的雨水和浪花,咆哮着翻滚在整个天地之间,就像传说中的天崩地裂。 没有月色,没有火光,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地仿似都陷入了混沌,但每一步,却都充满了无形的杀机。 三角形窝棚的支撑力虽然坚固,但这般风势,简直就像是魔鬼的爪牙,凡人之力仿似根本无法阻挡,要将整个天地连根拔起。 李元庆只得指挥士兵们,拼死拽住窝棚两边木棍的支撑点,利用几十人一起的身体重量支撑,防止窝棚被狂风卷起。 此时这般天气,若失去了窝棚的庇护,那人简直比蝼蚁还脆弱。 外面,看不清的浑浊水势‘呼啦啦’往山下流去,即便脚下是砂石山,吸水性很强,但水势实在太大了,不知它们从哪里来,只知道它们拼死冲着低处冲击而去。 这般形势,李元庆也无法顾及太多了。 白天还好些,勉强还有些能见度,但此时正值夜晚,窝棚便是唯一的港湾,一旦出去,摸不清形势,恐怕大罗神仙也难以活命。 但此时,即便有着窝棚遮身,但风实在太大了,呼啸着席卷而过,说不清、道不明的雨点、水珠,随着狂风来回在窝棚里乱窜,不论李元庆还是窝棚里的士兵们,身上就没有一处干燥地方,虽是在盛夏,却让人感觉比寒冬还要阴冷。 “儿郎们坚持住啊。咱们还有窝棚。可那些狗鞑子,现在鸟毛都没有。只要坚持过明天,咱们喝酒吃肉啊。” 风实在太大,即便是近在咫尺,李元庆也只能喊破了喉咙,士兵们才能勉强听到一点。 “将军,我们还挺得住。哈哈哈。那些狗鞑子,他们这下可惨了啊。”有士兵大笑着回应李元庆。 李元庆长生营的这些士兵,大部都是辽西、辽南、辽东靠近海边的百姓出身,区位的优势,使得他们知道敬畏大海,也有一些应对风暴的经验,此时,即便危机万分,但李元庆就在这,加之有窝棚避雨,窝棚外还有排水道,他们倒并不是太害怕。 黑暗中,偶尔带起一丝闪电,透过微弱的亮光,看着身边这一张张年轻的脸,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后世,也有大贤提出过一个理念,凡事要‘以人为本’。 这些士兵们,即便年轻,操练的时间也不长,但经过了这几天接连的战斗,他们已经形成了一股凝聚力,尤其是今天的大胜,实在来的太及时,更让他们筑起了最关键的自信心。 此时,风暴虽然比后金鞑子可怕万倍,但他们并没有太多畏惧,这种情绪就像是会传染,外面虽然狂风呼啸,但简陋的窝棚里,却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大笑。 这给了李元庆极大的信心,万众齐心,人定胜天! ………… 而与此同时,就如李元庆和士兵们调侃的一样,在不远处的后金军营地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李元庆三部抢占了山顶的背风面,他们不得已只能到山脚下对面的土坡上扎营。 若放在寻常时候,土坡上绝对是更适合扎营的好地方,地势平缓,有林有水,且视力宽阔,也极有利于防守。 但此时,大风暴的袭来,没有丝毫遮蔽的土坡上,完全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风口。 成片的灌木林、松木林,直接被狂风连根拔起,这些后金军的牛皮、羊皮帐篷,简直脆弱的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一阵狂风掠过,几个帐篷便直接变成了风筝,甚至连人都卷起来。 这些后金士兵,虽然个个骁勇,但深山老林子里才是他们的主场,海边这般风暴,他们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别说见过了,就连听,那都没听说一回啊。 许多人瞬间慌了神,拼命冲出帐篷,寻找马匹,就想要往外跑,跑到安全区域。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大风暴的性子,天王老子也得让着它三分,区区凡人之力,怎的能正面抵抗? 许多后金士兵根本来不及骑上马,就已经被风暴卷到了不知何处,而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土坡上山洪泛滥,许多战马,即便拴在了牢固的树桩上,但洪水加狂风,直接连人带马一起,滚落向大海方向…… ………… 风暴在拂晓时才渐渐停息下来,随着朝阳初升,天空中逐渐有了亮色,李元庆和窝棚里的士兵们,终于可以松口气。 外面风依然很大,空气很凉,但已经不至于伤人,李元庆赶忙来到窝棚外,查探营地的情况。 山坡上风力差不多得有个三四级,但这边是背风口,风力已经有所减弱,看山下和四周的模样,风依然很大,至少要比这背风口高两级。 营地四处都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窝棚还维持着模样,但也有一少部分,已经四分五裂,几处都可以看到明军士兵被水泡的发涨的尸体。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即便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但这般天气,伤亡还是不可避免。 简单巡视一圈,只发现了几具明军士兵的尸体,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指挥士兵们寻找干木柴,烧热水。 这般天气,如果喝了不干净的凉水,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历史上,许多不可战胜的军队,往往不是败在了敌人手里,而是不知名的阴沟里,让他们狠狠栽了跟头,再也爬不起来。 风暴掠过,整个天地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干木柴很难找。 不过,附近有很多松木、柏木的木桩,这都是昨天搭建营地时砍伐剩下的。 这些松柏木,隔水性能很好,尤其是松木,往往表皮都有松油,就算被水浸泡过,因为其油脂的成分,也很容易引燃。 不多时,营地里已经有火光升腾起来,红红的小火苗,让生气,又重新恢复在这片土地上。 张盘和陈忠这时也都缓了过来,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看得出,这两个伙计昨天肯定也没睡好,都有很厚重的黑眼圈。 张盘看向后金营地方向,“元庆,老陈,这风暴咱们不好受,这些狗鞑子,怕也不好受吧?” 李元庆和陈忠也看向后金营地方向。 这时,山脚下原本的沟壑,早已经被浑浊的洪水填满,偶尔,还泛起被泡的肿胀的黑乎乎的战马尸体,一直向南边的大海流去。 而原本的后金营地方向,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已经没有了人的影子,有几顶军帐,直接被风刮到了连片倒的灌木丛上,此时,随着风势,正呼呼摇摆。 “这他娘的,见了鬼了?这些狗鞑子,不会都被风暴卷走了吧?”张盘极为不爽的啐了一口。 昨夜心情并不太美妙,他正准备起来找找这些后金骑兵的晦气呢,想不到,这些狗日的居然都没影了。 陈忠看向李元庆道:“元庆,难不成,鞑子昨夜从风暴里突围了?” 李元庆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有这种可能。咱们先不去管他们,儿郎们都累了饿了一天,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般天气,鞑子应该不会来了。” 两人也明了,昨夜的风暴,鞑子损伤必然不小,很难再对己方这边构成威胁,赶忙去招呼士兵,忙活早饭。 李元庆也来到了一个火堆边烤火暖和。 时代的局限性,张盘和陈忠还意识不到风暴也是巨大的敌人,尤其是此时这种状态,其威力远远高过后金军。 但此时三部主力都没有太大损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这许多。 看这风暴的规模,恐怕,不只是辽南,辽西和辽东方面,包括对岸的山东半岛,都要受到一些影响,只是不知,长生岛和毛文龙那边,究竟怎样了。 周围暂时没有了后金军的威胁,李元庆三部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生活方面。 营地此时还有7000多人,人手很充足,很快,柴火积的越来越多,火兵们开始对昨天收拾的战马开膛破肚,去了内脏,直接丢到大锅里熬煮。 不多时,浓郁的马肉香气,开始弥漫向四周。 这一夜风暴,李元庆的船队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大船还好些,但并不牢固的小船,沉了百来艘,还好昨天人员撤离的及时,没有造成人员方面的重大伤亡。 大船上的生活用品已经搬到了临时营地这边更多,此时这般状态,大海就像是正在发脾气的小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即便长生岛距离此地只有20多里地,李元庆也不敢贸然。 马肉虽然以瘦肉居多,但事实上,其味道并不好,有点发酸,但在这般条件下,有肉吃,已经是五星级的待遇了,谁又顾得上其他? 后金的蒙古马虽然不大,但体型足以比得上小牛犊子了,三部这边获得的战马尸体不少,足够支撑些时日了。 士兵们一顿大吃大喝,热乎乎的肉和汤驱散了潮湿的寒冷,各人脸上也都恢复了血色。 随着中午太阳出来,天色渐渐放晴,风暴似乎也要远去了。 李元庆却不敢有太多大意,一边令人宰杀所有的战马尸体,将新鲜完好的马肉串在树枝上,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一边令许黑子继续带人加固营地,修缮排水沟,防止风暴再次来袭。 另一方面,通知各部镇抚官,统计战果和部队伤亡。 到了下午,洪水逐渐退却,原本被掩盖在水下的很多事物,都露出了水面。 有士兵大喜的呼喊,“看,看那边啊。好多,好多鞑子的尸体啊。哈哈哈……” ************************************************************** 正文 第172章分功 求点红票。这个是不要钱的。兄弟们支持下小船吧。 ~~~~~~~ 山坡下,连绵低矮的灌木丛里,横七竖八的陈列着两三百具后金士兵的尸体,还有数百匹战马,他们就像是被绿色灌木丛吃掉的,在刺眼阳光的映衬下,有些耀眼,也有些狰狞。 李元庆扫一眼便明了。 这必定是昨夜风暴时,这些鞑子不摸底细,想趁夜突围,却被卷入了洪水,做了淹死鬼。 看这尸体规模,应该还有不少人,只不过,那些人没有这么幸运,被灌木丛留住,恐怕,早已经被卷入了大海,丧身鱼腹了。 “哈哈。你们等着,老子去割几具鞑子首级来。” “慢点,等等我,我也去。” 有些陈忠和张盘部的士兵,已经等不及了,纷纷冲山下跑过去,想要割掉这些鞑子的首级。 大明对军功的判定,就认首级。 你杀敌一万也好,杀敌一百也好,哪怕只杀一个,别的不论,朝廷只看你手里有多少首级。 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勘验军功、防止虚假报功的一个好手段。 但事实却是,后金士兵极其骁勇,即便有人阵亡,别人只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家,就能得到他的一半家产,这也让后金士兵对同伴的尸体极为看重,明军即便是大胜,却也很难得到太多首级。 而即便是胜仗,士兵们都忙着去割首级了,又怎能去完成继续追击的任务? 这使得明军在作战时,往往见到鞑子首级就眼红,你挣我夺,甚至刀兵相向,最终,把胜仗,也给搞成了败仗。 尤其是大规模作战,各部都想着得首级,谁又肯去干脏活、累活呢? 就像是足球场上,每个人都想当前锋,都想进球,那他么还要后卫和中场干什么? 这可能么? 很快,已经有十几个士兵越过了山下的小河,开始到灌木丛里割首级。 李元庆身边,几个亲兵也都忍不住了,“将军,咱们也去割首级吧?要不然,都被他们割了,咱们可就没有了。” 长生营军纪森严,没有李元庆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 而旁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陈忠和张盘两部士兵,跑向山下,去对面割首级。 李元庆扫视这几个亲兵一眼,“你们也很想去么?” 几个亲兵都一愣。 他们跟随李元庆时间就算不长,但都是李元庆的身边人,已经意识到李元庆似乎不太同意这事儿,赶忙都摇了摇头。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想要功绩,就去战场上取。这些鞑子是你们杀的么?你们取他的首级有何用?即便朝廷认,我李元庆可不认。” 几个亲兵赶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景象。 陈忠、张盘两部的士兵,纷纷赛跑一样冲向对面割首级,但长生营这边,却依旧在忙碌营地事务,即便有人眼馋,偷偷瞟向对面,却没有人敢乱动。 张盘和陈忠都是宿将,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差异,两人都有些尴尬,赶忙让各自亲兵,把这些士兵喊回来。 张盘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李元庆就能敢跟后金骑兵正面硬罡,而他却只能一味的跑路了。 “这他娘的,这些狗崽子,真是把老子的脸丢尽了啊。” 张盘狠狠啐了一口,“张明,张虎,给老子滚过来。” “是。”片刻,两个壮汉赶忙跪倒在张盘身边。 高点的叫张明,粗壮些的叫张虎,都是张盘改了姓的心腹亲兵。 “你们两个给老子听好了,刚才谁去割的首级,都给老子揪出来,每人一百鞭子,决不轻饶。” “额?是。”张明一愣,但也知道张盘动了真怒,不敢反驳,赶忙和张虎带着亲兵队去抓人。 陈忠脸色也不好看,一摆手,也令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去抓人。 不多时,张盘部几十个割首级的士兵都被抓了回来。 张盘直接令人把他们绑在了一旁的松树林上,他操起手中马鞭,劈头盖脸的便一顿鞭子抽过去。 士兵们疼的哇哇大叫,赶忙求饶,“将军,为何抽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狗日的,还敢嘴硬。” “将军,我们错了,饶命啊。” “……” 张盘直抽的满头大汗,这边,陈忠也挑了根马鞭来到了他的部署前。 虽然鞭子是抽在张盘、陈忠两部身上,但长生营这边的士兵们,却也有点感同身受的意思,尤其是刚才有过要去割首级念头的士兵们。 “看什么看?你们的正事儿忙完了么?”段喜亮不由粗暴的大喝。 “是。”士兵们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各自手里的事务。 但段喜亮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平日里,李元庆对操练要求的确实狠,很多时候,甚至完全不近人情,段喜亮都有些吃不消,但此时,这看似不显眼的一个小细节,却是已经拉开了差距。 段喜亮也在反思,为什么李元庆一直强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这恐怕就是问题所在吧。 倘若对面的鞑子还没有完全撤离,在这些士兵们割首级的时候来一波冲锋,那…… 李元庆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没有得意,也没有刻意劝阻陈忠和张盘。 事实上,虽然此时士兵们在李元庆的高压之下,勉强克制住了去割首级的冲动,但心底里,恐怕也有很多不以为然。 这种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虽然有了一丁点的团队意识,但面对个人利益的诱惑时,难免不会心生杂念。 这主要还是明军奖励机制的问题。 而通过今天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却也让李元庆明了,军中的改革,已经刻不容缓。 操练、军纪是基本,但人情、抚慰,或者说,给士兵们一条敞开的向上道路,才是维持并发展的最关键要素。 前路依旧漫漫而长远啊。 张盘和陈忠发泄够了,三部的营地中,气氛也渐渐开始变得肃杀起来。 这才是军营应该有的气氛,而不是自由、散漫。 晚上,又是大锅炖马肉。 将士们吃饱喝足,天气也不错,今天的事情,便成了他们最大的谈资。 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三人,则在一个新搭建起来的大窝棚里,总结此战。 经过今天一整天的休整,各方面事务渐渐恢复了正规,对面的那些鞑子首级和战马尸体,也被收拢到了营地这边。 接连几天的鏖战,陈忠这边战兵阵亡了300多,辅兵400多,张盘要更惨,战兵损失了700多,辅兵接近800,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元庆这边稍微好一些,战兵伤亡了近300人,辅兵不到100。 主要是李元庆后来参战,辅兵没有深入到一线,大部分损伤,都是正面迎敌时充当肉盾的长枪兵阵亡。 还有风暴,也给三部带来了20几人的伤亡。 至于船只的损伤,最起码也得几万两银子没了。 但收获却并不是没有,三部都获得了不少今年的新麦,张盘最多,得有个几十万斤,大部分都被运回了旅顺,陈忠也得有个20多万斤,李元庆这边最少,也有个十万斤出头。 扣除掉在复州城下烧毁的,三部撑过今年,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接连几战,三部差不多得到了五六百匹战马的尸体,这些马肉,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还有各种兵刃、帐篷、铠甲之类,也能值个几万两。 最关键的鞑子首级,李元庆手里现在有400多,张盘和陈忠各有个百来级,加之对面山坡上的200多级,三部合起来,接近900级鞑子首级。 这其中,真奴大概有600多级,汉军旗300,绝对可以说是大胜了。 张盘道:“元庆,此战,你出力最多。这样,这200级鞑子首级,你拿100,我跟老陈一人50,此战,咱们也不算亏。” 陈忠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李元庆却一笑,“两位哥哥,此战你我兄弟并肩作战,又何分你我?这样,咱们一共有900多级首级,就平分了吧。每人200级真奴,100级汉军旗。往上报功,也好计算。” 陈忠和张盘都是大惊,张盘忙道:“元庆,这,这,你这不是吃大亏了?不行,不行。哥哥已经受了你的大恩,怎的还能这般占你的便宜?你这是要哥哥以后没脸做人啊。不行,我不同意。” 陈忠也道:“元庆,你的心意,哥哥心领了。但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别着急啊。此战虽然咱们算是胜了,但各部损伤都不小,实际好处,咱们也没有得到多少。还是按我说的办。这样,不论是毛帅还是朝廷方面,咱们都好交代。” 张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拍脑门子,眼泪都差点要涌出来。 这是李元庆帮他担责任,怕他因为冒进,遭受到朝廷和毛文龙的惩罚啊。 这一来,三部共进退,就算是朝廷,也不能责备什么,毕竟,三部最后打了胜仗。 而毛文龙那边,只要能让朝廷有台阶下,自然也不会难为三个心腹爱将了。 陈忠点点头,“老张,元庆说的,其实最稳妥。” “元庆,老陈,你们,你们……”张盘嘴唇哆嗦几下,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你要想谢我,呵呵,这也不难。准备几坛子好酒,再多准备点好菜,咱们哥仨,喝个痛快。不带耍赖的。” 陈忠不由大笑,“就这么办。就让老张出点血。咱们狠狠吃他一顿。” 张盘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好,好。不就是一顿酒嘛。老子还能怕了你们俩?” 三人都是哈哈大笑。 分完了功,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三人又商议起今后的计划。 李元庆仔细为两人分析,按照当初毛文龙的命令,是要三人拉扯、牵动后金军在辽南的防线,此时,三部完成的虽然不是太精彩,过程也不是太畅快,但勉强也算是完成了毛文龙的任务。 此时,正进入了风暴季,天气极为恶劣,这般状态下,想要再有什么大动作,也不太现实。 而三部在正面的打击,加之风暴的帮忙,镶红旗和正蓝旗这十几个牛录,损失必然不小,一旦莽古尔泰和岳托的主力赶至,这口气,他们恐怕很难咽下去。 李元庆和陈忠在长生岛和广鹿岛,有大海间隔,倒还没有什么,但张盘的旅顺这边,恐怕要遭到直接的报复啊。 听完李元庆的分析,张盘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不用担心。旅顺那边,防卫早已经不同与往日。老子就怕莽古尔泰和岳托不来!只要他们敢来,老子必然要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 正文 第173章论英雄 感谢朋越、天下纵横有我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跪求订阅和红票,小船多谢。 ~~~~~~~ 张盘这么有信心,李元庆自然不好直接说些什么。 但对后金军,尤其是莽古尔泰和岳托这两个大主子亲临,正蓝旗和镶红旗主力赶至,李元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只得再仔细嘱咐张盘一番。 张盘并没有烦气和抗拒,笑着点头一一应允,表示他绝不会大意,必将死守旅顺。 李元庆不知道张盘听进去了多少,但事已至此,李元庆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大不了,旅顺发生战事,自己这边再去救火吧。 已经到了现在,李元庆也有些摸不准历史的脉络了。 东江军这边的强盛,按道理,后金军应该被削弱,但蒙古战事的顺利,却让李元庆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对于老奴而言,辽南的李元庆三部、皮岛的东将本部,勉强只算是芥癞之癣。 后金军队最倚重的是战马,是骑兵,哪怕是去深山里抓些茹毛饮血的披甲人奴隶,也比辽南这边的汉人有用许多。 李元庆三部、包括东将本部,虽然都算活跃,但事实上,根本无法打击到后金的核心。 毛文龙虽然一直很想捅老奴的菊花,直杀入老寨,但现在这般态势,条件很明显还不成熟。 此次李元庆三部对镶红旗和正蓝旗这十几个牛录的重创,恐怕,已经被拉进了老奴的眼里啊。 老奴这种性子,给李成梁当干儿子出身,什么场面他没见识过?眼睛里怎的能容下沙子? 后金已经攻克了辽西,暂定了蒙古,西线、北线,都没有了大战事,而辽西走廊,就算王在晋已经上任,但他的保守策略,加之关宁将门的性子,最多,恐怕也就敢在锦州转个圈,又怎能指望他们做点别的? 这一来,辽南三岛和辽东的皮岛,便成为了后金军的头号大敌啊。 这他娘的。 虽然有事没事都喜欢用嘴巴拿老奴撒气,但真的被老奴惦记上,这个滋味,可并不好受啊。 已经是这般,三部自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首当其冲的,便是张盘要率本部尽快赶回旅顺。 但风暴使李元庆的船队损失很惨重,无法承担三部7000多人的一次性运输量。 三人简单商议,船队先送张盘部返回旅顺,再派船通知长生岛、广鹿岛和旅顺三方面,调集船只,将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运回驻地。 毕竟,这风暴太大了,即便其他的船停在港口里,也难免不受伤害,总是要稳妥一点。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张盘部开始登船,率先返回旅顺。 而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则在原地留守,有这些马肉在,船上又留下了一些粮食,两部还能撑一些时日。 陈忠这时也终于有了单独的时间,跟李元庆商讨练兵之法。 陈忠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毛文龙本身也是通文又懂武,有很长时间的军队基层历练,但事实上,对于练兵方面,毛文龙天赋并不是很高。 毛文龙所采用的这一套练兵方法,很多都是明军多年来的遗传,说的再直白点,更多都是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时期的遗传,讲究将,以将领兵,通过将领,来控制整支军队。 某种程度上,这并没有错,而且是必须的选择。 只是,太祖在当年的遵义会议上曾提出过一个观点,也是改变华夏历史的一个重要观点,一切从实际出发,根据国情,将马克思主义国产化。 朱元璋、朱棣时期,明军之所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那是因为军户制只是刚刚开始,百利而无一害,士兵们有土地,有田产,有家人,打仗有赏赐,有军功,更能光宗耀祖,升官发财。 自下而上,士兵们晋升的道路很畅通,谁敢不开眼,耍点小手段,老朱直接不废话,只有‘扒皮填草’、抄家灭族这一条路。 谁还敢不开眼? 谁又敢乱报军功? 军队又怎能没有战斗力? 但此时,经过了200多年的缓缓运转,大明的军户制,事实上早已经名存实亡。 士兵和家眷们都变成了军官们的奴隶,稍微有点能力的,基本上都被提拔为家丁,剩下的,又怎能指望他们还会打仗? 具体到东江本部方面,毛文龙就算想赏赐士兵,却也没有这么多田地,只能凭空无限制的给士兵们画大饼,等什么时候收复了辽地,土地都是咱们的,想挑哪块挑哪块。 某种程度上,这就像是当年曹操‘望梅止渴’,确实能提升军队士气。 但望梅止渴毕竟不能当饭吃啊。 这根本无法掩盖东江军最脆弱的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没有足够的土地,便不能自给自足,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精神上的虚无。 即便打下了辽东、辽南的土地,但后金主力一反扑,根本守不住,种了庄稼也是给别人种的,根本守不住。 而海岛上贫瘠,加之此时正值小冰河期,天气恶劣,也很难指望能有什么好收成。 多种原因加起来,结局已经显而易见。 但大明,准确的说,大明中后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比如李成梁,戚继光。 李家一门是死在了太过自大,加之运气不好,核心人物早逝,而戚继光虽然懂得韬光养晦,上下逢源,但事实上,北地将门根本不买他的帐,戚继光死后,浙兵一系,在短短时间内,便被驱除的干净。 换句话说,他太保守了,只顾‘身前身后名’,却不够霸气,不够果断,没有为他麾下的儿郎们,在北地开创下可以立足的基业,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倘若有戚继光的余部在,镇守沈阳、辽阳,后金又怎的会这般轻易就攻克了这两座大城?获得千里辽地? 可惜,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而戚继光在练兵上,却堪称大明第一人,在华夏的军事史上,也绝对是将星璀璨。 他将军队的团队协作性,发挥到了极致,将实用的火器,大规模的装配到了军队一线,在平倭的战斗中,积累了丰厚的战争经验。 毫不夸张的说,老奴若是碰到了戚继光,恐怕只能继续给人当干儿子。 戚继光是合格的名将,毛文龙也是合格的统帅,可惜,两者各自都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欠缺,他们有能力平山河,却没有能力定天下。 听李元庆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陈忠不由目瞪口呆,良久良久,回不过神来。 李元庆第一次将心中的积郁对人讲出来,只感觉心情舒畅,说不出的轻松。 自从来到明末,李元庆着实是被压抑的太久了,而陈忠,是李元庆的结拜大哥,两人早已经骨肉相连,李元庆根本不用担心陈忠会背叛自己,这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元庆,元庆,你等等,我,我脑子有点乱。” 陈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元庆,你说戚帅是英雄,毛帅也是英雄,可为何,为何他们……” 陈忠不知道怎么说,李元庆却明白他的意思。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大哥,这些事情,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毛帅是我李元庆的恩人,我李元庆可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背叛毛帅,否则,必万箭穿心,天雷吞噬。” “哎,元庆,我知道,我知道。你我兄弟,怎的可能背叛毛帅呢?只是,只是……” 看着陈忠说不出的急切模样,李元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大哥,咱们不说这些了。江山万里,英雄辈出。你我兄弟既然赶上了,自然也不能落后。大哥,你观我这方阵怎样?”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真是犀利。在低坡地势,还下着雨,竟然挡住了后金精锐骑兵的冲击。对了,元庆,有个事情,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明明下着雨,为何你麾下的鸟铳还能正常发射?看样子,对鞑子的伤害还不小?” 李元庆一笑道:“大哥,这个事儿,我也想跟你说来着。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咱们先说前头的,就是关于阵势。” 陈忠一笑,“好。” 李元庆道:“大哥,想必你也发现了。后金骑兵骁勇,若是野战,我军很难与其正面抗衡。但鞑子是我们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所以,想要打赢,想要有主动权,野战就不可避免。”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我明白,若想野战,我军只能结阵。否则,没有别的办法,对抗后金骑兵的冲击。” 李元庆点点头,“不错。唯有结阵,依靠阵势而行,千万人如一体,我军才能与后金军对抗。” 陈忠道:“我也想过此事。可惜,结阵实在太难。元庆,说实话,我根本找不到法门。” 李元庆一笑,“大哥,万事总是开头难。只要你找到了门路,其实并不难。你看---------” 李元庆说着,大呼道:“黄国山。” “是。卑职在。”正在十几步外的黄国山赶忙飞奔过来,单膝跪地。 李元庆对他点点头,“召集一百亲兵,原地列阵。” “是。” 片刻,不到5分钟,一百名亲兵已经集结完毕,他们在黄国山的指挥下,整齐的站成两排,笔挺的挺直着身子,就像一尊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陈忠不由目瞪口呆。 李元庆的军队什么模样,没有比同在广鹿岛的他,更为了解了。 之前,李元庆麾下的军队,虽然精良,但却远远不到现在的模样。 这,这才分开多久,李元庆竟然能做到这般…… “元庆,这,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陈忠一把拉住了李元庆的手。 *************************************************************** 正文 第174章老子今天只练将,不练兵! ~~~~~~~ “呵呵。大哥,你先不要着急么。” 李元庆一笑,站起身来,左右晃了下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咔’响声,他扫视两排亲兵一眼,竟自来到了两排士兵中间,“稍息----” 顿时,‘哗啦啦’一阵衣服抖动声,两排100亲兵纷纷伸出了左脚,做稍微放松的稍息姿势,整齐划一。 李元庆扫视一眼,“立正----” 片刻,所有亲兵立时挺直了身体,双手紧紧贴在大腿上,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陈忠不由目瞪口呆啊。 他也是带兵之人,怎的会看不出,李元庆这看似简单的口令,事实上,早已经深深的刻入到了这些亲兵的骨髓里啊。 立正、稍息是这般,如果是发起冲锋呢?这些已经被操练出本能的士兵,怎的可能还会犹豫? “这……”陈忠想说些什么,可实在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说起。 李元庆一笑,“稍息。报数------” “1,2,3,4,5……98,99,100。” 随着两排100名亲兵报完了数,亲兵队长黄国山一个立正,来到李元庆身前,单膝跪地,恭敬禀报道:“禀将军,亲兵营第一队100人,实到100人,请将军检阅。” 李元庆点了点头,“很好。解散吧。” “是。”黄国山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快步跑过到队伍中间,“全体都有,跑步走----” “1、2、1。1、2、1……” 黄国山在前面带队,很快,100名亲兵跑出了这片空地,来到了另一侧的营帐前解散。 陈忠默默的看着这些士兵远去的身影,良久,他忽然回过神来,“陈长友。” “是~~。卑职在。” 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赶忙飞速跑了过来,单膝跪地。 “给老子把全军把总,不,把小旗以上军官都叫过来。” “呃?是。”陈长友刚才一直都在不远处偷偷瞄着这边,眼见这般模样,他心中也明了,自家老大似乎要爆发了,又怎敢怠慢?赶忙去召集陈忠部麾下的各级军官们。 李元庆一笑,活动下了一下手脚,表情看似波澜不惊,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此时,他的手心里,其实也渗出了汗水。 这队列和简单的军姿看似不难,但实际上,对此时李元庆麾下这些毫无基础文化知识、毫无基本军事素养的大头兵们而言,简直就像让他们学高等数学…… 这100亲兵,皆是新兵,全是15岁到25岁最年轻的组合。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是样子货,这几日的鏖战,他们大多承担的是通信兵的职责,并不是一线战兵选手。 之前在三岔河河口操练时,他们因为是通讯兵,并不用时时与全军一起合练,李元庆便利用剩余时间,亲自操练他们,目的,就是为了打造一支标兵,或者说试点。 此时,说句实话,这些士兵的队列,勉强也就能跟后世的初中生体育课比比,跟我军精锐,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要出岔子。 但在此时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完全没有过的新鲜事物,又这么整齐,给人形成的视觉冲击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哪怕是陈忠这种宿将。 这完全打破他心中的固有认知,怎的能让陈忠不上头? 这时,陈忠麾下的军官们基本上集合完毕了,黑压压一大片,至少得几百人。 老大发了火,陈长友怎敢怠慢?小旗以上军官,都被他揪过来了。 不过,这些军官们,虽都是老兵,但此时,他们呼啦啦一大片,千总、把总站前面,总旗、小旗站后面,打群架的气势倒出来了,但跟刚才李元庆的亲兵相比,差距自然一目了然。 “这帮兔崽子。真他娘的……” 陈忠也觉得没面子,狠狠啐了一口,回身大吼道:“狗日的,你们这些兔崽子,早上没吃饱怎的?都给老子站直了。” 这帮军官们不知道老大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但陈忠的本部,跟李元庆一样,都是亲手一手带出来,两人在本部的权威都是一言九鼎,这些军官们就算平日桀骜,这个时候,又怎敢怠慢,忙个个都挺直了身子,不敢多言。 一个陈忠亲兵出身的老千户仗着自己资历老,小心扫视周围一眼,笑着对陈忠道:“将军,这,今儿这是咋了?有谁不开眼,惹着您不痛快了?” 他说着,还偷偷瞄向一旁的李元庆。 陈忠不由怒火中烧啊。 人比人,怎么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你个狗日的,瞎嚼什么舌头根子?”陈忠一个大耳光子,狠狠就抽在这千户的脸上。 陈忠身材高大,比这千户高了半头,这一下,丝毫没有留手,径直把这个千户抽了个趔趄,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嘴角已经流出血来,牙齿怕都被打掉了,委屈的看向陈忠,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看陈忠脸色,他也长了记性,乖乖闭住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 陈忠冷冽的扫视麾下军官,大吼道:“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记住了。元庆是我兄弟,是我亲兄弟。没有他,你们这些狗日的还有命么?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就算老子死了,还有元庆在,他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这些军官们何曾见过陈忠发这么大的火?都快被吓尿了,‘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头都不敢抬。 李元庆明了,这也是陈忠在对自己当众表明一个姿态,认可长生营在三部中的领导地位。 同时,更明确两部的兄弟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李元庆自然不能再沉默,笑着对陈忠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咱们都好说。你先消消气。” 陈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很不爽道:“元庆,你也看到了。这他娘的还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老弟兄,你看他们……哎。” 李元庆点了点头,神色也郑重不少,摆手对黄国山道:“召集长生营小旗以上军官集合。” “是。”黄国山赶忙匆匆离去。 不多时,长生营这边哗啦啦一片,也到齐了几百名军官。 陈忠部在李元庆左手边,长生营在李元庆右手边,李元庆和陈忠就站在中间。 两部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两位老大这是要发什么神经。 李元庆道:“所谓精兵。我一直以为,只有两种途径,才可以练就。第一,平日里,要好好操练,狠狠的操练。行得正,站得直。不论干什么,都能有个军人模样。第二,要经得起战场的考验。话说的再漂亮,花架子摆的再好看,别人认,我李元庆不认。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到战场上溜溜。”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听闻昔年戚帅麾下劲旅,千万人如一。我们确实还差得远。元庆,我看刚才这100亲兵的架势,已经有了强军的影子。若我部想练到这般,该如何操练?” 李元庆一笑,“这个,说难可能真的很难。说简单,却也是相当简单。” 李元庆说着,脸色骤然阴厉了下来,“无他。就一句话。好好练。狠狠练。不要命的练。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管他是谁。” 李元庆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冷冽的像是三九天的寒冬。 不只是李元庆长生营本部这边的军官们,就算是陈忠部的军官们,也本能的菊花一紧,死死挺直了身子。 这,这是要闹哪样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若可练就强军,自然要付出一些东西。我陈忠17岁从军,至今已有近十载。元庆,你想做什么,直管来。有谁他的娘敢不开眼-------,老子认得他,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得他。” 说着,陈忠猛的拔出佩刀,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已经是这般模样,不仅是陈忠部的军官们,便是长生营这边的军官们也被吓了一大跳,这,这怕是两位老大要来真格的啊。 “好~~~。大哥豪气。” 李元庆赞了一声,也猛的抽出了佩刀,狠狠插在地上,“我长生营本部,亦是如此。张盘部今早前往旅顺,船队返回,至少也要四五日。这四五日内,老子不练兵,只练将。大哥,今天,咱们就跟他们一起,并肩操练。” “哈哈。正当如此。广鹿岛的儿郎们,你们有谁想退出,现在站出来,老子绝不为难他。但当操练开始,有人敢三心二意,可别怪老子不客气~~~。”陈忠冷冽道。 广鹿岛的军官们谁也不是傻子啊。 跟老大作对,那不就是不想活了么? 现在这般态势,辽南三地,以三部为尊,三部中李元庆和陈忠又占了大头,得罪了这两位爷,他们又能去哪里? 投靠鞑子么? 那以后的儿孙们又该怎么做人? 而李元庆虽然严厉,但对儿郎们却是厚待,不论吃喝拉撒,都不会亏待弟兄们,营地现在这么多马肉…… 长生营这边,李元庆基本就不用动员了。 段喜亮率先跪地表态,“卑职和第一千总队所有将官,誓死追随将军。” 官沧海也跪地道:“卑职和第二千总队所有将官,誓死追随将军。” 许黑子也不甘落后,“第三千总队誓死追随将军。” 刘达斗即便独臂,这时候又怎能落后了?忙也单膝跪地道:“斥候队誓死追随将军。” 看着长生营这边‘哗啦啦’跪倒一片,士气如虹,也激起了广鹿岛这边的士气。 那刚被陈忠抽了一耳光的千户也忙跪倒在地上,对陈忠磕头道:“甲总千队所有将官,誓死追随将军。” “乙总……” “丙总……” 看着两边较起了劲儿,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众人,“很好。你们都是好汉子。都是我东江军的精锐,是我辽南两部的脊梁。现在,咱们就从最基本的军姿开始练起----!” ************************************************************* 正文 第175章操练 ~~~~~~~ 站军姿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恐怕三岁小孩都能顺利完成。 但事实上,做出这个动作不难,做的标准也不难,但想要做好,做的合格,却绝没有这么容易。 比如跑步,这是人类的本能之一,每个人都会,但在实际中,100米的路程,普通人想要完成,大多需要15秒以上,而飞人博尔特,只需要9秒多。 在后世时,李元庆也是散漫性子,他也不理解为何新兵操练三个月的时间,多半都要用在站军姿上,甚至,站军姿反而成了休息时间。 一直以来,李元庆都感觉这很傻,傻乎乎站着有啥用? 但此时真正处在军队中,经历过一线战场的厮杀,李元庆这才深深明了,这简单的军姿,实在包含了太多太多。 站军姿,不仅可以纠正士兵们以前散漫的性子,养成整体的服从性,明白~军令如山倒的压倒力,更能锻炼士兵们的意志,增强体力,培养行为方式的准则,甚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此时,不仅是两部所有将官,就是李元庆和陈忠,也是笔挺的站立在两部之前。 李元庆刚才的100亲兵,在此时便成了执法者,不管是谁有异动,包括李元庆本人和陈忠,这些亲兵们,都可以拿着鞭子招呼。 当然,李元庆和陈忠站在军官们的对面,又是两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者,自然会竭力克制自己。 也免得使这些亲兵们为难。 再加之两人都正值壮年,体力充沛,完成这每次半个时辰的军姿任务,并没有太多大碍。 因为时间紧迫,各部军官又都是壮年,从一开始,李元庆对操练强度便要求很大,每次军姿至少持续半个时辰,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没有休止。 很快,傍晚已经来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小雨,让稍稍好转一些的天气,又变得有些恶劣起来,空气十分湿冷。 不远处,十几口大锅早已经被烧的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肥厚的马肉在热汤里不断翻滚,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好不容易,军官们熬到了最后一次军姿站完,刚要准备解散吃饭,李元庆却是冰冷的制止了他们,“今天天气不错。加练半个时辰。” “啊?” “这……”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但李元庆和陈忠不走,还在这站着,谁又敢走? 军官们只得回到原地,继续站起了军姿。 李元庆和陈忠站在两部正前方,可以很清晰的观察到己方本部军官们的表情。 一下午的时间,李元庆也注意到了,越是级别高的军官,忍耐力和克制力便越强。 小旗不如总旗,总旗不如把总,把总不如副千户,副千户不如千户。 比如段喜亮。 这厮虽然强壮,但今天明显累的不轻,可李元庆却注意到,这厮听到加练,非但没有怨气,反而却极为兴奋,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他的位置,正好与李元庆对脸,近乎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李元庆被他看的也有些不爽了,但这厮既然看着自己,李元庆自然也不好乱动,只得继续笔挺着身子,利用眼角余光,扫视周围众人。 慢慢的,李元庆也发现了其中奥妙。 越是级别高的军官,站的便越靠前,段喜亮、官沧海这些人,就站在第一排正中间,往外延伸,其他的千总,副千总,把总,副把总…… 而后面,则是总旗,副总旗,小旗。 这你妹的。 长官站在前面,下属站在后面,这种态势,又有哪个长官,肯在下属面前掉了面子? 就算是再痛苦,也只能死撑了。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不管表面上表现的多么道貌岸然,但在骨子深处,却总是想把别人踩在脚下。 这种时候,正是无法言喻、却又充满了‘刀光剑影’的较量之时。 军官们没有开饭,士兵们自然也不能提早开饭。 从下午开始,士兵们几乎就没有了任务,都围拢在周围,观看着各自的军官站军姿。 开始他们很多人都觉得好笑,这傻站着干嘛呢?但随着时间流逝,到了晚上,下着小雨,各人还是站着一动不动,包括李元庆和陈忠。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自家将军都这般,军官们也这般,那用屁股想,他们也能猜到,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他们了。 可,可他们,能比自家的军官们做的好么? 一旁,王三娃也是眼神复杂。 他和梁柱虽然被任命为这七八十人汉军旗的军官,但还没有明确官职,王三娃当然知道这肯定跑不了,只不过,在亲兵们召集军官的时候,王三娃以为是要上战场,便耍了个心眼,没有参与,顺便找了个借口,把梁柱也拉住了。 但此时,看到竟然是这般,王三娃心思也在飞快的回转。 按常理,按照麾下兵力计算,他跟梁柱,差不多应该可以够到把总和副把总的差事,对于以前的王三娃而言,这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高位啊。 只不过,说实在话,王三娃对这两股明军,并不是太看好。 虽然在之前,他们打败了数次后金军的攻势,但王三娃却是清晰的知道后金军的强大,万马奔腾之下,区区凡人之躯,怎可有反抗之力? 但此时,王三娃却是改变了一些看法。 这李元庆,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对自己都这么狠,也无怪乎他能打赢大金鞑子了。 只是,这种苦,自己究竟能不能受得了呢? 这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操练终于结束了,军官们疲惫的拖着脚步,来到各自本部,准备开饭。 梁柱也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王三娃,“三娃子,哥哥不管了,明天,我也要参加操练。这,这真是太提神了哇。哈哈。” 王三娃眼神复杂的看向梁柱,“柱子哥,你,你能吃得了这苦么?将军可是说了,蜜蜂蜇到脸上,那都不能动一动的啊。” 梁柱一笑,“这有啥?他们能行,俺就能行。俺还就不信了。打小俺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苦算啥?三娃子,哥俺是铁了心要跟着李将军干了。你要不想,直管走。哥绝对不拦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王三娃忙低声啐道:“柱子哥。俺们现在在这至少能混个把总、副把总的,鬼才想走哟。练就练是了,俺年轻力壮的,俺怕啥?明天俺就跟将军说。” 操练虽然辛苦,但伙食却也是相当丰盛,原本,每人只能吃一点肉,大多混个汤饱,但开始操练之后,所有参与军官,至少会有一斤马肉的分量,自小旗开始,级别越高,马肉便越多。 这也是李元庆刻意拉开的差距,让人更容易生出攀比之心。 想要吃很多肉,吃得饱,吃得好,那就好好练,多立功,使劲往上爬。 这一来,两部这五六百军官,一顿就要消耗掉三四匹马,加之士兵们的,一天就要消耗三四十匹马,但即便战马高大肉多,却也经不住这么个吃法啊。 晚上,陈忠也向李元庆表达了对食物的担忧。 李元庆却一笑,“大哥,想要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草。弟兄们操练辛苦,多吃些,自然是应该的。” 陈忠忙道:“元庆,可这毕竟不是战时啊。若天天都吃的这么饱,等回去以后,这……” 李元庆也明白了陈忠的意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果把这些军官们的肚子养刁了,回去之后,确实有些不好办……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大哥,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要养精兵,咱们就得多打胜仗,多搞银子啊……” 陈忠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力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啊。 ………… 两部在临时营地呆了七天,前往旅顺的船队才返了回来。 张盘又从旅顺派来了不少船只,并加派了不少粮草,广鹿岛也来了一些大船,长生岛这边由于主力船只都过来了,只来了一些小船。 这六七百艘船的规模,足够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运回各自驻地了。 这七天内,李元庆和陈忠麾下的这些军官们,可谓经过了地狱般的操练,前几天还是天亮开始操练,天黑结束,但到后来,几乎是时时练,处处练,就算是李元庆和陈忠,每天最多也就睡2个时辰。 但操练虽然辛苦,两部军官们,却都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最显眼的,就是各人走路的姿势更直了,一个个腰板笔挺,就算是坐着,也会本能的挺直腰杆。 精气神也明显比以前提高了不少,走起路来,都有些虎虎生风的感觉。 陈忠还想在这里多操练一些时间,毕竟,此时只是刚刚入门,还需要时间来稳固和发展。 但现在形势不明,尤其是旅顺方面,没有确切的消息,李元庆实在放心不下。 加之此地粮草不足,军官和士兵们每天只吃马肉,也不是办法,短时期内倒没问题,但时间一长,没有青菜、鸡蛋之类,难免会使营养不均衡,形成麻烦。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可远非后世那般发达,一旦发生‘坏血病’这种流行性的疾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东西没了,可以再去创造,再去抢,再去买,但这些士兵、军官们,都是李元庆和陈忠的根子,万一有个闪失,那两人损失可就大了。 李元庆只得许诺陈忠,两部先各自返回驻地,休整片刻,等形势稳定,两部再另寻地点,继续整合操练。 陈忠虽不甘,有些急不可耐,但也明白李元庆所言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此时,已经到了七月末,两部各自踏上船只,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 ************************************************************** 正文 第176章红袖香 ~~~~~~~ 长生岛距离临时营地不过咫尺之遥,等陈忠的船队全部启航,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这才令船队启航,返回长生岛。 二十多里的海路,又是顺风,不到一个时辰,便可赶到,不过,长生营要从南信口登岸,还要多绕一些路,但即便这般,不到正午,船队便顺利抵达了南信口码头。 长生岛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商老六和马德强带领一众留守人员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多时。 简单一番寒暄,令管家马德强去处理一众杂务,李元庆、商老六和一众军官们,亲手将阵亡士兵遗体运下船只,深深鞠躬,随后,他们将被集中安葬,李元庆也准备设立庙宇、墓碑,供后人供奉香火,给这些战死的儿郎们应有的待遇。 处理完这些,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李元庆这才终于有时间,让商老六陪同,视察长生岛在风暴后的现状。 庆幸的是,长生岛镇子里的建筑物在建造之时,便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岛上工匠们也有先见之明者,在风暴来临之时,长生岛便做了很多准备,风暴虽然凶恶,但并没有摧毁到长生岛镇子里的主体,但刚开垦出的不少荒地,肯定是保不住了。 两人在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围着镇子附近的荒地走了一圈,李元庆不由苦涩的摇了摇头。 风暴使得海水倒灌,此时,土地上明显的残留着很多白色沉淀物,李元庆用手指戳了一点,放在嘴里一尝,又苦又咸,土地本身明显发生了质变。 这肯定是不能再种粮食了。 就算再重新开垦,但有这些残留物在,种上粮食,恐怕收获也绝对不会好了。 商老六道:“元庆,这边地势低,也是难免的事情,咱们去那边山坡上看看,那边要好不少。” 李元庆点了点头,跟商老六又来到了山坡上,情况确实是下面的平原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盐分存在。 李元庆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海边各方面都好,就他么这天气不好。 这种大风暴,实在是太恐怖,狂风卷起的海水,怕是能掀到内陆几里之内,还好此时没种上庄稼,否则,更是要心疼死。 好在长生岛很大,若想种地,只能再往里延伸了。 但此时岛上的核心,都在南信口这边,如果要扩张,设立小据点或者说小村落,就势在必行了。 这一来,长生岛原本的防卫范围,自也要扩张,又将要浪费不少人力。 女人李元庆倒是不缺,但关键是实在太缺青壮丁口了,这种纯粹出苦力的事情,女人先天性就不行,若是落下了什么饥寒病灶的,以后影响到她们的生育能力,这就更得不偿失了。 思虑良久,李元庆忽然道:“商大哥,你看,这些地,种庄稼不行,种点菜怎么样?比如白菜、苦菜之类的?” 商老六不由一愣,“种菜?元庆,这,这倒不是不行啊。只不过,这些地都不错,种菜随便开个小园子就行了,这么多好地,岂不是浪费?” 李元庆不由大喜,一开始倒是真将这茬给忘了。 小麦又嫩,又脆弱,需要好生细心呵护,但这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野菜,即便大风暴之后,它们还是长的好好的。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意识所限,本能的就以为好地只能种庄稼,种菜浪费又可惜,却不知,这些荒地,就这么白白闲着,啥也不用,这才是最浪费。 小冰河时期,虽然饥荒,粮食产量不高,但长生岛却也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 登莱买不到粮米?没关系,去江南买。 江南还买不到?那就去湖广。 湖广还买不到?那就去南洋,去印度,去阿拉伯海。 只要有银子,同时保证船队的强大,自然不用愁买不到粮米。 而且,长生岛,包括整个辽海区域,渔业资源十分发达,只要有人有船,到处都是渔场。 这些荒地周围,也可以修建各种牧场,养鸡、养鸭、养牛、养猪,各种产出物资,都可循环利用。 女人们无法做这些重体力活,但这种小活计,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李元庆跟商老六说了这些,商老六不由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天,他才道:“元庆,你,你这脑子,到底,到底是怎么长的?若是这般,咱们恐怕也需要不了多少粮米了。” 李元庆一笑,“正是如此。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商大哥,这些事情,你要多操心了。” 商老六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上不了战场,这些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 回到官邸,藕儿端上一杯茶,李元庆还没喝一口,外边便传来了亲兵急急的声音,“报~~,皮岛本部急报。” 毛文龙本部的事务,李元庆怎敢怠慢?赶忙将信笺接了过来。 一看上面的日期,是昨日发出的,李元庆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张盘提前返回旅顺,毛文龙已经得知了三部在辽南的战果,对此,毛文龙但三部表示了支持和肯定。 同时,毛文龙也对李元庆简要叙述了东江本部这些时日的战况。 如同李元庆预料的一样,本部在镇江区域的攻势很顺利,收获了不少粮米,陈继盛和张攀两部,一度杀到了宽甸地区。 镇江虽然地处偏僻,但事实上,由于其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处在鸭绿江下游,土地肥沃,人口也很密集,是后世有名的鱼米之乡,不仅可以种麦子,也可以种水稻。 毛文龙自然不会跟李元庆这般,还给羊官堡留了一点,依靠大军的威慑力,几乎将镇江附近的小麦、水稻收割一空。 镇江守军急了眼,几次出城作战,都正中毛文龙下怀,被包了几次饺子,损失惨重。 但随后,正白旗和镶黄旗十几个牛录赶到,形势便发生了变化。 双方交战几次,各有胜负。 此时,随着后金主力陆续赶至,毛文龙也不敢多停留,已经退到了铁山,船队已经到了海边,随时准备撤退。 毛文龙希望,李元庆返程之后,能去皮岛一趟,继续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顺便领回朝廷的赏赐和拨付的物资。 李元庆仔细将信看了几遍,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毛文龙不愧是算命先生出身,又经过了多年基层的磨练,在战略眼光和狠厉手段上,李元庆也远远不及。 此次镇江攻势,东江本部可谓收获颇丰,最起码,度过今年的寒冬,应该是没有太多大碍了。 再加之朝廷的拨付即将到位,这算是有双重保险了。 不过,李元庆心底深处却也有一个深深的担忧,顺利的战事,会不会再使毛文龙信心膨胀,又要穷兵黩武…… 要知道,之前能占便宜,那是因为后金主力不在,现在后金主力已经赶至辽东,再想纠结,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复州城之役,已经让李元庆切身体会了,在大规模集团性作战时,骑兵恐怖的威慑力,万一再出现这种被分隔、包围的情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关键,旅顺这边,还没有准确消息,实在是难以让人放心的下啊。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端起茶杯,淡淡品了一口,片刻,精神不由一振。 这茶开始无味,而后非常苦涩,再之后,却是无尽的甘甜,非常提神。 李元庆不由一笑,对一旁的藕儿道:“藕儿,这茶叫什么?” 藕儿俏脸一红,“回老爷,叫,叫……” 她越说小脸儿越红,最后直接低下了头,不去看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无语,“不就是个茶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藕儿,快告诉爷,要不然,爷可要家法伺候了。” 李元庆故意伸出了大手,恐吓般看向了藕儿。 藕儿俏脸不由更红,又羞又怕,她当然知道自家老爷所说的家法是什么……忙道:“老爷,夫人说,这茶叫‘最相思’。” “呃?”李元庆不由愕然,久久失神不语。 这几个女人,跟着他,着实是…… 不仅要住在这种荒岛上,李元庆每日忙于各种事务,也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去陪她们…… “老爷,您,您没事吧?” 看到李元庆久久失神,藕儿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小跑过来,扶住了李元庆的手臂。 已经是盛夏,藕儿穿的很单薄,外面只有一件麻布短袖,腰间扎着一条手掌宽的浅绿色腰带,下身似是长裙,但却露出了两条洁白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清凉的麻布鞋,隐隐可以看到白嫩小巧的脚趾。 大明的服饰已经相当发达,尤其是到了明末,资本主义萌芽,各种思潮解放,服饰文化也更进一步。 尤其是渠敏秋这种豪商大族出身。 此时,藕儿虽然只穿着最简单材料制成的衣服,但这种韵味,这种感觉,这种审美形态,都让李元庆眼睛一亮。 尤其是此时正值盛夏,藕儿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更让李元庆脑子有些微微发昏。 看到李元庆迟迟没有动作,藕儿被吓坏了,忙道:“老爷,您,您没事吧?我,我去叫医生。”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藕儿,别慌。爷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嗯。有点头疼。你给爷揉揉吧。” 看李元庆睁开了眼睛,表情无异,藕儿这才放下心来,忙小心站到了李元庆身后,小手温柔的帮李元庆揉着太阳穴。 嗅着她身上隐隐绰绰的清香,感受着她温柔的小手,李元庆的精神,也缓缓放松下来。 前路,必定是荆棘满地、沟壑万丈啊。 否则,明末几十年,多少才子、英豪,都没有一人,能挺身站出来,力挽华夏民族的狂澜? 先贤言,‘时也?运也?命也?’ 此时,李元庆已经占据了长生岛,麾下精兵两千,人口过万,又在辽南三部中稳稳站住了脚跟,被毛文龙倚重为臂膀,即便真的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大风暴,李元庆已经有了可以自保的余力。 想着,李元庆身体几乎完全放松了下来,头直接仰到了藕儿怀中。 藕儿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放松,小脸一片晕红,身体有些紧绷,小手却更加卖力起来…… ************************************************************* 今天好累…… 跪求支持。。。 正文 第177章旅顺告急 ~~~~~~~ 晚上,李元庆歇在了张芸娘房里。 一番恩爱之后,李元庆已经有些疲惫了,昏昏欲睡,张芸娘精神头却很好,像只欢快的小黄鹂,叽叽喳喳的对李元庆叙述着最近这段时间长生岛的一些见闻琐事。 长生岛虽初立不久,但李元庆舍得花银子,加之粮草不缺,军队也一直保持着胜势,又有商老六和马德强这两个‘老人’坐镇,各项事务,都发展的很迅速。 通过张芸娘的视角,倒更能让李元庆了解一些底层人们的心思。 李元庆不忍伤了张芸娘的积极性,便强撑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不论古今,女人的小心思其实都差不多一般模样,她们也想把自己的见闻、喜好,与爱人分享。 两世为人,对这一套,李元庆早已经驾轻就熟。 只是,嘴上虽然偶尔回应着张芸娘,但心底里,李元庆却也有些惆怅。 虽然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但不论张芸娘、渠敏秋,还是彩子,李元庆都没有给她们任何名分。 一来,之前一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李元庆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来做这些事情。 二来,事实上,谁大谁小这种东西,着实是很难处理。 彩子因为身份问题,她的位置倒是不用纠结,只能是妾室,排名最末,但张芸娘和渠敏秋…… 张芸娘是李元庆的童养媳,按道理,成为正室倒也并非不可,更何况,她还有顺子这个嫡亲弟弟。 只不过,童养媳这种东西,都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产物,由于本身条件的限制,她们能力自然也有限。 说实话,张芸娘现在只是小女孩,她并没有能力,成为长生岛的主母,去替李元庆做一些他本人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在这方面,渠敏秋有经验,也有阅历,倒是非常适合。只可惜,她毕竟是嫁过人的,虽还是完璧,但这种东西,难免会名不正,而言不顺。 李元庆也知道,现在张芸娘和渠敏秋都憋着一股劲,比谁能先怀上孩子,从而获得更大的主动权。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好表什么态,只能是雨露均沾了。 而长生岛各项事务虽在蒸蒸日上,但李元庆却清晰的明了,长生岛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再直白点,毛文龙这艘船还是有些太小了。 大明幅员万里,万里河山,有历史作为明镜,毛文龙,包括整个东江集团,影响力只能被牢牢限制在辽海,更不要提,还有辽西的文官集团,关宁一系,登莱文官,这些个庞然大物,始终压在东江集团的头顶上。 以李元庆一人之力,现在想要破局,坦白说,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却非常艰难,非常非常的艰难。 就像是唐吉坷德,力战风车,看起来似乎非常可笑,但事实上,就是如此。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强大如商鞅,纵然思想、法制流传,但他本人,却被五马分尸。 李元庆并没有商鞅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境界,不可能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做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正如唐代那位大贤所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不论你做过什么,你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只会看结果,只会追寻胜利者的过程,而不断美化。 正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 史书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哪怕是满清鞑子占了江山…… 而此时,李元庆最需要的,就是来自朝中的支持。 而想要获得支持,无怪乎只有几种途径,而这其中最可靠的,也是古往今来世界各个豪强、权贵们一直都在使用的,那便是------联姻。 将几个利益集团之间,结起血缘纽带…… “哥哥,食堂的王家姐姐好像对段千户很有意思哦。段千户每次来打饭,她都会多给他一勺多。而段千户每次都会去她那里打饭。我偷偷打听哩,原来他们以前是同乡哩……” 听到张芸娘这般说,李元庆不由一愣,笑道:“这是好事儿啊。老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姻。芸娘,这件事情,如果可能,你可以暗地里撮合一下。” 张芸娘笑道:“哥哥,放心吧。我会多多留意的。对了,还有……” 看着张芸娘还要说起来没完,李元庆也有些头大了,只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很快,张芸娘果然变乖了,但却渐渐开始有些意识模糊…… ………… 长生岛这边的发展开始渐渐走向正轨,但在根子上,这还是‘大锅饭’的模式。 所有的财物,所有的人口,都是属于李元庆本人。 没有成家的士兵们,青壮们,水手们,包括广大的妇女们,便不可能拥有太多私有财产。 短时间来看,这确实没有问题,但长远来看,这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这些多成年人,只靠压制,而得不到释放,没有精神寄托,没有参照物,很容易会使人迷失。 这非常不利于长生岛的继续发展,扩大化发展。 这是白纸的好处,也是白纸的弊端。 正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吃过早饭,李元庆将商老六和马德强找来,商议‘军婚’的事务。 长生岛现在就是不缺女眷,而士兵青壮加起来,也只有2000出头,这一来,士兵们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机会。 但毕竟女眷也是人,也有人权,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处理起来,想要两全其美,却绝没有这般容易。 毕竟,李元庆需要的是稳定,而绝不是想将这些新组建的新家庭,培养成一颗颗定~时~炸~弹。 商老六和马德强几乎费尽了心思,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也知道这急不得,只得打发两人继续去想办法,而他,则来到渠敏秋的房间,跟渠敏秋商议一些商业上的事务。 长生岛由‘公有制’变为私有制,是不可逆转的潮流。 这一来,岛上的大多数物资,将由现在的‘大锅饭’模式,改变为纯商业模式。 比如,原来士兵要吃饭,只要去食堂就可以了。但成亲结婚之后,他去吃饭,可以去食堂,但老婆、孩子吃饭,却不能去食堂了,而是要在家里开小灶,这一来,柴米油盐,便只能通过他们的薪俸,从市场上购买。 而这个市场,得力于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李元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而渠敏秋,就是这方面的资深专家。 先期阶段,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开放太大的规模,但最基本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却是可以放开。 只要渠敏秋能将这些运作起来,形成良性循环,那~~,李元庆给士兵们发下的粮饷、赏赐,便能通过市场,再次回到李元庆的手里,形成一个可持续的良性循环。 而只要这个循环足够可以维持,有了一定强壮的支撑,那外部的货源、现金流,便也可进入这个市场运转,从而将市场越做越大。 李元庆看似在前期要付出一些,放弃一些,但只要运转起来,收获将远远大于付出。 这就是市场。 渠敏秋本就是商人世家出身,李元庆的这些想法,她几乎一点就透,很快便意识到了这里面巨大的商机,不由兴奋道:“元庆,如果这样,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商行?” 李元庆一笑,“当然可以。就叫李氏商行,要不叫元庆商行也行。” 渠敏秋俏脸不由一红,“我偏要叫渠家商行。” 两人嬉笑一通,战场很快便转移到了床上。 但正当两人激战正酣,外面忽然有亲兵急急呼喊,“报~~~,旅顺告急。” 渠敏秋不由又气又怒,这亲兵是纯粹跟她过不去么? 李元庆一听是旅顺告急,也被吓了一大跳,不敢怠慢,只能三两下完活,急急提上裤子来到外面。 看着张盘发来的急报,李元庆的脸色不由一片阴郁。 正如之前李元庆猜测,镶红旗和正蓝旗的十几个牛录吃了大亏,莽古尔泰和岳托都是大怒。 两人主力赶至复州后,没有太多停留,直奔旅顺方向杀过来。 张盘表示,此次正蓝旗和镶红旗来了二十几个牛录,还有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几个牛录,加之各种汉军旗、披甲人、蒙古人杂役、辅兵,后金大军人数过万,已经兵临旅顺城下。 李元庆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这般形势,东江本部那边剪不断、理还乱,肯定是无法抽调兵力过来救援旅顺的,即便能来人,那至少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旅顺和张盘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长生营和广鹿岛的陈忠。 三部唇亡齿寒。 旅顺由于其位置的关键性,不容有半分失误,李元庆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下在长生岛的一切事务,派亲兵去调集兵力,马上驰援旅顺。 渠敏秋这时也收拾利索,急急走出来,“元庆,出什么事情了?” 李元庆将信笺丢给渠敏秋,渠敏秋迅速扫了一眼,不由‘啊’的一声低呼,“元庆,这,这该怎么办?”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冷静下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这次,怕是莽古尔泰和岳托都来了,这两个狗鞑子,看来,给他们的教训还是不够啊。” 看李元庆的模样,渠敏秋也知道,李元庆再次出征,已经不可避免,她只能用力握住李元庆的大手道:“元庆,一切,一切都要小心啊。” 看着渠敏秋担忧的眼神,李元庆心里一暖,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放心吧。敏秋。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走出门外,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李元庆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海瞬间清明了不少。 后金虽然强势,但旅顺有地利之势,有大海之利,又有李元庆、陈忠两部迅速驰援,防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只是,后世的历史使然,李元庆总是情不自禁的就绷起心弦。 难不成,三女迟迟没有怀孕,是因为自己压力太大,那啥成活率一直不高…… ************************************************************* 正文 第178章试炮 ~~~~~~~ 天启二年八月初一晚,李元庆和长生营顺利抵达了旅顺南码头。 此时,距离李元庆收到张盘的求救急报,只相隔了半天。 陈忠部这边的急报比李元庆这边要早些,加之他那边是顺风,下午便已经赶到。 三人相视一眼,没有太多寒暄,张盘令亲兵头子张虎协调长生营各部入城,三人直接来到了旅顺北城头上。 大风暴过后,天地间的杂质也被过滤掉不少,夜晚的天空极为明朗,月明星稀,能见度很高。 此时,在北城外两里外的连绵农田内,到处都是绵延起伏的后金军营帐,一眼简直望不到边际。 张盘咬牙切齿道:“鞑子来的太快了。北面还有很多田地没有收拾干净,都便宜了这些狗日的。元庆,多亏你提醒,我提前留了个心眼,在北面布下了不少探子,这才没有被这些狗鞑子一锅端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盘在旅顺还不到一年,条件所限,他这边种的庄稼,比辽南其他地方要晚些,收成自然也要晚些、差些。 好在三部之前的抢收行动,让三部都有了些余粮,此时,即便放些粮食给后金军,也没有太多大碍。 “鞑子今天攻城了么?” 扫视一圈,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数。旅顺城池虽不高大,但地势很险要,易守难攻。对于治地的防守,张盘可不敢有一点怠慢,各方面事务都不错,暂时没有明显缺陷。 张盘摇了摇头,“他们是昨天深夜才赶至。今天一天,应该都在休息。我估计,明日,恐怕他们就要动手了。” 李元庆点点头,看向陈忠。 陈忠精神状态不错,腰板笔直,之前的操练,他可是相当卖力。 陈忠道:“鞑子要干,那咱们就守。此时,咱们有人有粮,怕他个球。” 张盘点头道:“正是如此。此次,只要咱们能把鞑子打疼了,他们必然不敢再这么贸然。那~~,一直到过年,咱们这边,应该能安生一段时日了。” 李元庆却并没有张盘和陈忠这么乐观。 在前方的后金阵营中,李元庆注意到,不仅是镶红旗和正蓝旗,还有不少正白旗和镶黄旗、正红旗等几旗的旗帜。 后金各旗主、将领的名字,因为蛮夷,很是拗口,并不好记,但他们的旗帜却都很简单,非常好认。 在后金的军制中,牛录章京这种级别,就已经配备了旗手,他们的旌旗根据所属八旗不同、实力强弱不同,稍稍有所区别,但规格上,却并没有太多区别,很容易便能一目了然。 李元庆数了一下,仅是入眼之处,就怕有不下25个牛录的大旗,其中,有3个正白旗,2个镶黄旗,还有2个镶蓝旗。 这就意味着,皇太极,老奴,阿敏都有部队到达了。 按照常理,镶红旗和正蓝旗吃了亏,最暴怒的应该是他们的主子岳托和莽古尔泰,但此时,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牛录,杂七杂八的,明显不正常。 李元庆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辽东毛文龙本部的退却,将那边的后金主力,吸引到了旅顺这边,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啊。 张盘和陈忠谈了几句局势,见李元庆不说话,张盘忙道:“元庆,你脑子活,你怎么想的?” 李元庆摇了摇头,“暂时我也有些看不清。不过,此次后金军势大,咱们绝不可轻举妄动。张大哥,我观旅顺周边防御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今夜,就先让儿郎们好好休息吧。先养足了精神,到明日,咱们再看看,这些狗鞑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头,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所言是最好的方式了。 三人下了城头,长生营这边也被安排好了驻地,就在北墙西边的一块民居空地,有几口深井,位置还算不错。 简单寒暄几句,李元庆调了2个把总的兵力,到城墙上参与巡夜、防守,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只可惜,心中杂念不少,李元庆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来到帐外的井边,让守夜亲兵打了一桶深井凉水,用力洗了几把脸。冰冷的凉水触碰到皮肤,这才让李元庆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元庆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之所以这么紧张,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当初在沈阳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死胖子啊。 若只是莽古尔泰和岳托,就算他们势大,李元庆并不虚,但~~,镇江一役,这死胖子真的给李元庆留下了不少阴影,若不是李元庆当时当机立断,果断溜号,恐怕…… 在莫名的烦躁中昏昏睡去,刚要睡熟,却有亲兵禀报,“报将军-----,北城方向,鞑子有异动。”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披甲,来到了城头。 张盘和陈忠已经过来了,看得出,两人昨夜也没有睡好,包括很多士兵,都有黑眼圈。 过万的鞑子,有形无形的,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见到李元庆过来,张盘忙指着前方道:“元庆,你看,从早上开始,这几部鞑子便开始调动,看样子,他们似乎不着急攻城啊。” 李元庆朝着张盘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前方不远,镶红旗大概三四个牛录,正在挖沟堆墙,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而是在修建防御攻势。 而另一侧,正蓝旗的两队披甲鞑子,正在不断变换调整队形,看样子是要攻城,可他们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 陈忠道:“这些狗鞑子搞什么鬼?要打不打的。” 李元庆眯起眼睛,扫视向远方。 昨天晚上,摄于能见度,看的并不清晰,此时白天,艳阳高照,由北向南看,正好避开了刺眼的阳光,可以看的很远。 凝视了良久,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后金军的旗帜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些,看这模样,似乎还有更多的后续兵力,在朝着这边赶过来。 这他娘的。 李元庆最可怕的预料,很可能已经成了真。 旅顺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摆上了台面,自己这三部,恐怕已经成为了后金贵族们的大菜啊。 李元庆来到垛口前,小心朝下查探。 脚下护城河的水位很深,或许有海水掺杂,颜色呈深蓝偏黑,至少应该在3、5米深。 只不过,河面并不宽阔,仅仅10米出头。 旅顺抵海而建,但这个时代,因为条件和人文观念所限,华夏民族的城池,很少直接建在海边,旅顺是个小堡城改建,由于位置的关系,突破了一些这种观念,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暴露在陆地上。 除了北面完全处在陆地上,由城墙隔开,南面、东面各有一部分,与陆地有很深的牵扯。 南面在背后还好些,若后金军从这东面陆地进攻,将会给守城明军带来极大的困难。 但让李元庆欣喜的是,张盘这边居然还有3门土炮,都是那种老掉牙的货色,李元庆也叫不出名字,不过,看其外表,都被擦得很亮,看样子,应该是经常保养。 李元庆忙道:“张大哥,这几门炮,还能用么?” 张盘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还能用。不过都有些年岁了。” 李元庆点点头,“炮手在哪里?来。打一炮试试。” 虽然数次摩擦,但对于李元庆的本事,张盘早已是深深信服,加之李元庆和长生营数次救过张盘和旅顺部的性命,这些旅顺部的士兵们,对李元庆也非常尊敬。 此时,李元庆此言一出,片刻,便有5、6个炮手急急跑了过来,“小的等见过李将军。” 李元庆对他们点点头,“这炮能打多远?朝狗鞑子打一炮试试。” 一个年纪约莫40出头的老炮手忙道:“李将军,这是老式土炮。已经有几年没用过了。小的也不知道能打多远。您几位还是先退后,让小的来操作,免得伤了几位将军。” 李元庆有些无言,炮手对火炮都没有信心,又怎能指望它们杀伤敌人?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几个炮手废了好大力气,才填上炮弹,老炮手又拿了块破布,仔细擦了擦炮膛,这才跑回去捻了捻引信,指挥几个炮手调对了半天,哆哆嗦嗦取出了火石,点燃了引信。 “几位将军快退后,最好捂上耳朵。”老炮手赶忙大呼。 本来众人对这火炮就没啥信心,他这一呼喊,众人顿时退出去几十步,捂上了耳朵。 李元庆也只得退后十几步,贴在了垛口边的城墙上,小心观看。 片刻,引线已经燃到了炮膛,‘嗤嗤’直冒白烟,却迟迟不引爆,仿似要炸膛一般,吓得周围众人又是连连退后。 李元庆不由也摇了摇头,这他娘的也能叫火炮? 但还没想完,忽然‘轰隆’一声,炮膛发出一声巨响,一枚黑乎乎的炮弹,骤然朝前方飞出去,划出一道黑乎乎的烟线。 众人目光几乎就是随着这道黑乎乎的抛物线,一直到其落地。 看到其终于落地了,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老炮手不由大喜,“托几位将军的洪福,小的几人幸不辱命。” 李元庆有些无言,片刻才回过神来,忙摆手对旁边的黄国山道:“赏他五两银子。” “是。”黄国山赶忙让亲兵去取银子。 片刻,银子取来,交到了这老炮手手里。 他不由眉开眼笑,露出了一口老黄牙,“谢李将军。谢李将军。” 李元庆扫视不远处黑乎乎的炮弹,大概不到一里,也就是400米左右,而且是实心弹,恐怕也就跟投石机的石块差不多,杀伤力非常非常的小,远远低于李元庆的预期。 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这边,旅顺城头上试炮,对面后金军也被吓了一跳。 主要是火炮的轰鸣声,在这种空旷的天气里太刺耳了。 对面的后金军眼见这火炮就这效果,纷纷放声大笑,对明军这边做起了各种侮辱性的动作。 明军这边也不甘示弱,一阵国骂加各种手势回击。 李元庆却完全不理会周围噪杂,笑着对这老炮手道:“老人家,城里还有多少炮弹?咱们把这几门炮都试试。若试的好,本将绝不吝惜赏赐。” 老炮手不由大喜,赶忙对李元庆磕头,“小的愿为李将军效力。” ************************************************************** 正文 第179章老奴亲临 ~~~~~~ 张盘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对这几门破土炮费这么大心思…… 毕竟,刚才试炮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根本没个卵用,除了这东西能打的稍微远一点,搬块石头都比它好使。 但李元庆既然这么做了,区区几门破土炮,几个老炮手,张盘自然要给李元庆这个面子,忙于陈忠继续观察后金军阵地,讨论防务。 李元庆直接让老炮手将剩下两门炮抬到了北墙西边,李元庆的防御范围,继续试射。 幸亏李元庆没有抱太大希望,一门哑火直接炸了膛,另一门倒能发射,但射程,最多也就300步…… 不过,李元庆还是厚赏了这几个炮手,给了他们十几两银子,暂时把他们划归到自己治下,这个面子,张盘还是会给的。 来到两人这边时,已经是上午,火兵已经做好了饭。 张盘赶忙邀请李元庆过来吃饭。 三人吃完饭,张盘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元庆,你搞这些破土炮做啥?没个卵用啊。” 李元庆一笑,“现在或许没卵用,但以后,也许咱们就能用到。对了,张大哥,陈大哥,我观鞑子今天不像是有攻城的意思。东面那块地,我有些不放心,最好,咱们还是多挖些工事,有备无患。” 东面是陈忠的防御范围,陈忠忙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意思。正好,吃完饭,我便去安排人手。” 张盘道:“我这边劳力还有不少,也让他们去帮忙。” 李元庆点点头,不再多言。 下午,旅顺东门城门打开,几百号壮汉一起,开始挖掘新工事,主要便是挖壕沟。 挖壕沟这种东西,古往今来,都是最好的防御工事。 首先,挖出的壕沟,可以形成阻隔,阻隔敌人,直接进入己方阵地,再者,壕沟里挖出来的泥土,可以筑墙,形成另一道阻隔,省时又省力,且有非常直接的效果。 旅顺底子不薄,张盘又令人在外围设置了不少拒马、钉子,又在前面的地面上挖了不少大坑、陷阱,足以抵挡后金军好一阵子了。 李元庆并没有参与工事的修建,但却一直在这边观察地势。 东面陆地不远,就连着大海。 有一瞬间,李元庆甚至有一个冲动,能不能将壕沟挖到海边,与护城河连起来,引海水倒灌。 但只片刻,李元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海水有潮汐,旅顺城实在距离大海太近了,城池虽然坚固,但怎可力敌大海之力?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夜幕降临,后金军方面始终没有任何进攻性的动作,只是有不少哨探,倒城下这边来窥探,但他们很谨慎,远远的观看,大都在二三百步之外,张盘虽然有几个骑兵,但这种情况,却绝不敢出去跟他们硬碰硬。 三人这时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后金军的意思,他们短时期内应该还不会攻城,而是要等待什么。 但越是这般,反而比直接攻城,更让人紧张。 就像是你站在一颗大树下,知道大树要倒,你可以躲开,但大树却迟迟不倒,你根本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躲…… 这他娘的。 吃过晚饭,三人继续商议应对之策。 张盘道:“元庆,这般局势,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依我看,咱们能不能派出一队精兵,夜里来次袭营?后金战马很多,草料必定很多。一旦咱们烧毁了他们的草料,他们就不能再在外面耗着了。” 陈忠忙道:“元庆,此事可行啊。当年,在镇江城时,你不就是这么干的么?现在马上就要入秋,天气干爽,天干物燥,真是放火的好时机啊。” 李元庆思虑良久,却是摇了摇头,“两位哥哥,放火是个好办法。但现在,却不好下手。” 张盘忙道:“元庆,这是为何?” 李元庆道:“此时天干物燥不假,天气也极为晴朗,这般天气,夜里看的很清楚。咱们的人,怎么过去?过去的人少了,很难完成这个任务。过去的人多了,必定会被后金军警觉,一旦发生交战,损失大了,咱们得不偿失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只想到了好的一方面,却没有想到坏的一方面。 正如李元庆所言,三部这边的依仗,只有城池和大海,根本不具备这种突袭能力。 而且,后金营地远离海边,从海路走也不现实。 一旦进攻不利,不但损失~精锐,对军心,也将是个不小的打击,这是三部很难承受的结果。 张盘也深深明白这一点,长叹一声道:“元庆,被鞑子这样掐着脖子,哥哥我真是很难受啊。” 李元庆一笑,“敌强我弱。后金主力都来了,咱们退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只是不知,东江本部方面,会不会给咱们支援啊?” 听李元庆说起本部,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张盘摇了摇头道:“元庆,恐怕很难啊。大帅也很难啊。恐怕顾及不上咱们。” 陈忠也点点头。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盘能想到这就好。 毛文龙在此次盛夏攻势中虽然收获颇丰,但本部事务繁杂,又隔着几百里之遥,贸然来救,绝非明智之举。 以毛文龙的精明和睿智,他必定不会选这步棋。 三部,想活下去,只能是靠自己。 李元庆也完全理解毛文龙的立场,并不会责怪他什么。 自古成大事者,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事事斤斤计较,又怎能成大事? 到了这一步,李元庆其实也很无奈。历史上,后金大举围攻旅顺,至少要等到几年之后。 但此时,由于李元庆的出现,东江本部,包括辽南李元庆三部,成长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恐怕,老奴都坐不住了。 发展快自然有巨大好处,但缺点却也显而易见。 那便是三部根基都不稳,各项物资缺乏,兵不精,甲不厚,武器也不够锐利。 这般状态下,据城力守,恐怕,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若不守,三部无法对朝廷交代,无法对毛文龙交代,无法对东江的兄弟们交代,也无法对治下子民交代啊。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体会到当年在镇江时,毛文龙究竟有多大压力了。 三人都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张盘道:“元庆,咱们哥仨,你脑子最好使。你说,现在这般,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怎么办?无他。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一定要做好。其实,事情也并没有咱们想的这么悲观。后金虽然势大,但事实上,他们善野战,而不善攻城。辽阳、沈阳被他们轻举拿下,两位哥哥都知道其中猫腻。但这里是旅顺,民心都依附我大明。后金再想耍这种下三滥手段,绝没有这么容易。况且,旅顺位置险要,咱们又有6000多精兵,几千辅兵,有粮有人,慌个球?” “对。慌个球?” 陈忠一拍桌子道:“老张,元庆,我看,我们是太紧张了。是自己把自己搞的太紧张了。后金军之所以不攻城,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攻城的把握。他们看着是人多,但我敢打赌,真攻城时,只要咱们把他们打疼了,他们绝对不敢乱来。” 张盘也被提起了士气,“不错。老奴就这么点奴才,死一个,可能没什么。死十个,必定已经跟他沾亲带故。咱们只要据城力守,随便他们耍花样。”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两位大哥有信心,那这件事,便好办了。我有一个办法……” ………… 兵临城下的心理压力确实巨大,但李元庆三人相互鼓劲,这种压力便减轻了不少。 连带着,亲兵们也被感染,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也被感染,整个旅顺城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次日清早,李元庆一大早便起来。 昨夜,李元庆对张盘和陈忠提出了一个想法。 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没有退路,那就让己方的准备做的更充分。 在明军的战船上,大多都装备了一些投石弩,就是稍微改良后的投石机。 此时,三部并没有多少战船,李元庆这边只有1艘,陈忠也有1艘,张盘有2艘。 这4艘船上,差不多可以拆下来6具投石弩。 这些投石弩都是以良木和牛皮筋制成,并不是很大,拆解并不费事。 而旅顺城别的没有,海边的碎礁石却有的是,这就为城中提供了无尽的‘炮弹’。 张盘更是提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把城中一些合格的房子都拆了,有很多民居的房梁,都是三角形的老沉木,即便比不上投石弩的木料,但用来应应急,应该也能凑合。 而城中还有二十几头牛,按照张盘的话说,“直接杀了取筋。顺便还能给弟兄们补补身子。” 在大明,私自宰杀耕牛,这可是属于犯罪行为。 但此时,谁还能顾及上这些呢? 一大早,各方便都忙活了起来,拆船的拆船,拆房子的拆房子,杀牛的杀牛…… 李元庆也坚定了信念,旅顺,不能有失啊。 中午,火兵炖上了香喷喷的牛肉,诱人的香气,简直可以飘到几里之外,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这个时代,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牛肉。 李元庆三人也不吝惜,不管是战兵、辅兵、民夫,还是壮女,只要帮忙守城的,人人都有份。 当然,肉的数量会有差别。 一时间,整个旅顺城四处都是熟牛肉的香味,人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整个兵临城下的压抑气氛,完全一扫而空。 李元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人心可用,大有可为啊。 这时,城头上却传来一个士兵的惊呼,“看,你们看那边。那,那是老奴的王旗啊。是,是老奴来了啊。” ************************************************************** 感谢肥du嘟、白云过隙、80963、带雨梨花、yaahoo007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啊。 回复书友天下纵横,投老孙是一条路,但在文官麾下,武将待遇可不高啊。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老孙现在才是兵备佥事,猪脚的资历,似乎比他还资深一点嘛…… 正文 第180章充分准备 ~~~~~~~ 后金战阵中,一杆明黄色的巨大旌旗,徐徐来到了前沿中央,数十名后金将领纷纷翻身下马,恭敬的让开了一条路,跪倒一片。 一个头戴金盔、骑着黑色骏马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前方。 虽然相隔两里有余,但李元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必定是老奴亲临啊。 这杆明黄色的旌旗,李元庆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当日在沈阳城,贺世贤和他麾下的千余精骑,就是倒在了向这旌旗冲锋的路上。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之前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可能,可却万万没有想到,老奴,居然,居然会来旅顺这种小地方…… 这------,这只能说明,旅顺已经足够引起老奴重视,并且已经到了可以让他亲征的地步了啊…… 张盘和陈忠也都有些傻眼了,呆了好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而身边的这些士兵们,更是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后金战阵,完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了…… 老奴亲临…… 这,这在这片土地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承受这种压迫力吧?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神化了的魔鬼啊…… 良久,陈忠终于回过神来,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哈。老奴这老狗居然亲自来了。哈哈,他还真是给咱们面子啊。也好,顺道将这老狗一块收拾了。省的咱们再杀去沈阳城。” 张盘也意识到身边情绪不对,忙大笑道:“不错。老奴这老狗,这是活腻了想不开,要给咱们送功绩来了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也笑道:“老奴能来,是咱们哥几个的面子啊。不错,非常不错。” 周围士兵们看到三个主将说的都这么轻松,压抑紧张的气氛不由消散了不少,加之有牛肉的底气,很快便有人开始说笑起来,遮天蔽日的乌云,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似并没有留下太多阴影。 三人各自安排亲信军官,负责城墙的正常运转,一起来到了北门的城门楼子顶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后金军方向的阵势。 这里是周围区域内的最高点,此时天气通透,可以看的很远。 两里之外,即便看不清人的相貌,但却也可以看个大概。 三人在这边看着后金军,后金军那边同样也在看着旅顺城。 老奴金盔金甲,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这骏马足比普通的战马高出一头还多,在李元庆三人的视角上,老奴的身影被突出的格外清晰。 他的周围,足有三四十名八旗将领,牢牢将其护卫在正中。 这个距离,炮打不到,投石弩更打不到,双方都没有强有力的远程打击武器,只能互看着对眼。 老奴一边看着旅顺城,一边拿着马鞭,对着旅顺城这边指指点点,身边,几个将领正点头哈腰的对他解释着什么。 老奴偶尔点头,没有太大的动作,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势,便是李元庆这边,也能清晰感受的到。 “这条老狗,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陈忠竟然都开始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低声啐道。 张盘脸色也是极为凝峻,“元庆,老陈,鞑子这次怕是要来真格的了啊。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啊。” 身为辽地一线将领,又经过了这么多次鏖战,陈忠和张盘的眼界、思维,自然比普通士兵要高出百倍。 老奴亲临,这几乎就意味着,后金全国主力,基本上都出动了。 以一国之力,来打旅顺这个小城…… 而且,是旅顺几乎就不可能有援兵的情况下…… 李元庆这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反而看开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笑道:“老奴能来,这很好嘛。这事儿要传到朝廷里,也能给咱们增加点身价。” “元庆,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 张盘不由苦笑,“要是城守不住,朝廷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 陈忠却是极为了解李元庆,一见李元庆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忙道:“元庆,你脑子活,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李元庆一笑,“办法?我倒真有不少。不过,咱们不着急。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李元庆的镇定,给了陈忠和张盘不少底气,两人也只得耐住性子,继续探查后金方向的动作。 老奴大概在阵前站了一刻钟,便返回了后阵,很快,后金前阵这边,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推土,准备推过来。 后金擅长野战不假,但事实上,对于攻城,他们也并不外行。 通过与刘达斗的交流,李元庆基本上也了解了当日西平堡之战的全过程。 从早上开始,后金军开始攻城,西平堡近万守军,兵精粮足,却没有坚持到傍晚,最后,罗一贯自刎,雄城陷落。 从战术上来讲,罗一贯当时的布防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后金军兵力太多了,尽是主力,四面攻城之下,城内人手根本不够用,最关键的,罗一贯将太多的希望,都寄托到援军身上,而援军迟迟不至,也击碎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功亏一篑。 李元庆现在思量,西平堡失陷的原因虽然有很多,但主要有两点,是其根源。 第一,罗一贯虽有守城之心,但准备严重不足,他错误的预估了形势,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再者,西平堡地势实在是太差劲了,周围尽是平原,根本无险可守。 的确,西平堡周围有不少大小军堡拱卫,但在那般事态下,后金大军主力围城,沙岭已经惨败,周围各人,谁敢出战?谁又有能力出战?去救援被围困的西平堡? 以老奴的精明睿智,他又怎的能放弃这种良机? 此时,李元庆三部,虽然没有罗一贯当时的配置,也没有那么多的盟友,但三部和旅顺城,却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三人都有守城之心,陈忠和李元庆先不必说,旅顺是张盘的老巢,也是张盘的命~根子,即便李元庆两部不出力,他也必须要拼命的。更何况,三部唇亡齿寒,骨断筋连,李元庆两部也不可能不出死力。 再者,旅顺地势险要,背靠大海,能守能退,远非当日的西平堡可比。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三部虽看似分散,但在此时这种事态,不论是陈忠还是张盘,在大势上,都不会反驳李元庆的意见,某种程度上,说三部已经连为一体,也并不为过。 天时地利人和,基本上旅顺都已经占齐了。 即便老奴亲临,那又有何妨?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看到后金军开始推土的动作,三人心里都有了数,老奴并没有因为据有压倒性优势,就看轻了旅顺,而是要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当日,在镇江城时,后金军同样是采用这种办法,围逼镇江城防线,从而逐个击破,打开缺口。 此时,李元庆三部没有强力骑兵,根本无法阻止后金军的动作。 而后金军方面从事这些苦力推进工作的,九成九都是汉人奴隶,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半点战力,只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 “元庆,咱们不能放任这些狗鞑子这么轻松了。这不过两里的距离,最迟两天,他们就会推到城下,到时,咱们可就被动了啊。”张盘已经有些急了眼,满头大汗。 陈忠也是急切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点点头,“不错。确实不能让他们这么安稳的推进。投石弩现在已经到了城头上,咱们去试试效果。” 张盘和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匆匆下了城门楼子。 城头上,六架投石弩已经架起来,对准了不远处的后金战阵方向。 看到李元庆三人过来,周围士兵纷纷磕头行礼。 李元庆摆手让他们起来,对陈忠的亲兵头子陈长友道:“长友,打几发试试。我要看看效果。” 陈长友是蓟镇人,早年曾在水师混过,对这种投石弩很了解。 他自然明了李元庆跟陈忠的关系,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将军稍待,卑职马上为您操演。” 说着,他忙招呼过几个士兵,开始忙活。 成祖朱棣时,郑和七次下西洋,大明的水师曾经强悍一时。 可惜,到了现在,两百多年过去,辉煌早已不在,留下的,甚至还比不上当年的残羹剩饭。 这种投石弩,说白了,就是放大了的弹弓。 只不过,工匠们在皮筋上做了个支架,可以防止打偏,但也仅此而已了。 很快,几个士兵抱着一块礁石,撑在了皮筋中央,五六人两边分别用力拖拽,将皮筋紧绷起来,陈长友估摸了一下力道,用手摸了摸皮筋,忙道:“发射。” 片刻,众人同时松手,只听“嗖”的一声,礁石带起一阵劲风,竟自飞向前方,划过一道并不优美的低沉抛物线,重重坠地。 李元庆迅速扫了一眼,差不多也就300步出头,不到350步。 “长友,还能不能再远一点?” 陈长友忙道:“李将军,这皮筋年岁有些久了,卑职不敢再用力拖拽。若是好牛筋的话,应该还可以再远出个几十步。”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 他还是高估了这简易投石弩的威力。 这东西,毕竟跟火炮没法比,先天性的劣势,使其更容易受到环境、风阻之类的影响。 但三百步出头,也不算近了,若操作的好,一样可以杀人。 而且,这操作并不算复杂,只有士兵有力气就可以。 “长友,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这些个士兵,都由你带着,给我好好练,每一发,都必须打到300步之外。练得好,本将重重有赏,听明白了么?” “是。卑职明白。”陈长友不由大喜,李元庆的慷慨,那可是出了名的。 张盘和陈忠却都有些不解李元庆的用意,他们实在想不出,靠这些破东西,就能抵得住老奴的精锐大军? 李元庆却急急拉着两人走下了城墙,低声道:“两位哥哥,现在,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咱们必须尽快去办。” ************************************************************ 正文 第181章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吧…… ~~~~~~~ 下午,旅顺城内忽然升腾起这样一条消息,因为守城需要,李元庆李将军,将出高价,大量收购城中的陶罐、瓦罐,各种油类,只要是密封性好的容器,各种牲畜,上到猪羊,下到鸡鸭老鼠,只要有货,就有银子拿。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派出船队,分别前往广鹿岛和长生岛,大肆采购各类容器和牲畜。 傍晚,北墙长生营驻地,李元庆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陶罐、瓦罐和牲畜,也付出了不少银子。 张盘不解道:“元庆,你,你这搞这些干什么?还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哎,哥哥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啊。” 一下午,两千多两银子出去了,就换来这么点东西。 陈忠也非常不解,“元庆,这,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 看着急切的两人,李元庆不由一笑,“无妨。两位哥哥,这事儿,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就权当试一试吧。若是没有效果,这银子我出了。若是有效果,能帮咱们守住城。您二位当哥哥的,可不能眼看着小弟自己掏银子吧。” 张盘和陈忠见李元庆这么说,不由都是一笑,张盘忙道:“元庆,你放心,不管有没有用,这银子哥哥都出。” 陈忠也忙点头。 李元庆笑了笑,“这事儿,先不急。还得费些功夫。两位哥哥,你们先去吃饭,好好歇会儿。待会儿这边有了眉目,我还有重要事情,需要两位哥哥帮忙。” 两人点点头,各自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个时代,老百姓以吃菜籽油为主,动物的脂肪腥油,那是高端货,逢年过节,老百姓才舍得买一点。 旅顺本就贫瘠,加之孤悬海外,关内各种物资到了这边,价格基本上都得翻番了。 老百姓的食用油,甚至很多都是鱼腥油。就是用鱼身上的肥膘,炼出来的油,拿来炒菜…… 这一下午,旅顺满城的菜籽油加起来,刚刚装满两个小陶罐,李元庆估摸着,可能还不够20斤…… 好在上午张盘令人宰杀了20多头耕牛,还有不少牛油、肥膘没有用,都被李元庆带到了这边。 这样算,用投石弩抛投完全意义上的‘燃~烧~弹’,肯定是不行了。 这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最关键是,即便现在李元庆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多东西。 好在陶罐、瓦罐收集了不少,肥猪也有几口,若是能匀和一下,倒也勉强可以造一些。 至于鸡鸭、老鼠,它们这点肉,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啊。 动物脂肪,哪怕是猪的肥腻脂肪,直接燃烧,效果并不好,还得进行熬炼。 这一来,这些菜籽油也要用去多半。 事到如此,就算咬着牙,勒紧裤腰带,李元庆也只能硬撑下去了。 营地里,几口大锅被烧的正旺,几个火兵先倒入少许菜籽油熟锅,随后,将牛油、脂肪,猪油脂肪之类的各种大油,丢到锅里一起翻炒,‘滋滋啦啦’直冒烟气。 若是食用,这种混杂的味道根本没法闻,但这是杀器,自然不用计较这许多。 这些大油,熬制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 李元庆让官沧海亲自盯着这边,随意吃了几口饭,便带着许黑子,来到城头上查看外面地势。 此时,已经进入夏末,风暴过去,天干物燥,正是进行火攻的好时候。 不过,计划李元庆虽然已经拟定,但要实施,还需要更多周密的细节来完善,许黑子对这方面很精通,也是李元庆最好的助手。 两人在城头上走了一段,许黑子也用手仔细测量了不远处的地形,低声道:“将军,若想用火攻,紧紧靠这些大油,恐怕还远远不够。您看,这边的地势很低,海风很大,草很矮,也都很湿。即便把火源丢过去,也很难引燃周围,效果恐怕并不好。”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也是李元庆最繁琐的地方,旅顺靠近海边,空气湿润,周围草不少,但都很湿润,黏糊糊的,这般条件,想让它们烧起来,可并不容易。 “许兄弟,你有好办法么?”李元庆看向许黑子道。 许黑子想了想,低声解释道:“将军,我以前做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有些王侯公孙的墓穴里,都有长明灯。他们这种灯,往往能燃烧百年而不熄,做这灯最好的材料,就是海中巨鲸的油脂。可惜,咱们现在虽在海边,却搞不到这种东西。” 李元庆点点头,鲸鱼助燃,他也听过,但现在设备太简陋了,除非鲸鱼自己搁浅,否则,很难捕获到。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许黑子忙道:“将军,不用这个。咱们可以用木炭。您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在海上,点燃衣服逃跑的那次……” 李元庆默默点点头。 单纯的衣服,燃烧力必然不能太持久,但若将衣服浸上大油,效果就不一样了。 此时,正值夏末,天气温和,人们也不需要太多衣服。 再将城下300米的范围区域内,铺上些木炭碎屑,这一来…… “许兄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马上去办。” “是。” 看着许黑子匆匆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使用火攻,最好的材料,就是石油了,可惜,石油原油虽然已经被老百姓用来点灯,但旅顺附近,却并没有这种产出,而由于地形的关系,这边甚至连松树林都没有,至少要到几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不过,有许黑子的完善,李元庆对这个计划,又有了几分信心。 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赶忙收敛了心神,前往不远处的城门楼,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杀器,要张盘和陈忠帮忙。 来到了城门楼,两人正在对饮,李元庆不由一个机灵,赶忙把酒坛子收了起来,“两位哥哥,这东西,现在还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张盘不由一愣,“还有2坛子,元庆,要喝咱们一起嘛。”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这酒现在是不能再喝了。走,咱们先去办正事。” 火器在大明应用早已经是很广泛,虽然鸟铳、火炮这方面,大明的工匠们投机取巧,让人不放心,但在火药方面,制作工艺却已经很成熟。 李元庆直接让张盘带着两人来到了旅顺的兵械库,庆幸的是,火药还有不少,至少有个千八百斤,都在阴凉干燥处存放。 李元庆捻了一点,完全没有异常,不由如获至宝,忙对张盘道:“张大哥,你这边工匠还有多少?我要多搞些这玩意。” 张盘已经习惯了李元庆的一惊一乍,忙道:“有几个。这玩意制造起来不复杂,不过,精品他们可搞不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不要精品,我就要杂碎。越杂碎越好。” ………… 一晃,两天已经过去,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已经推进到了旅顺城下百步之内,马上就要逼近护城河了。 天启二年八月初七。 清早,太阳刚刚升起来,后金阵营这边便一阵噪杂,在百来个汉军旗士兵的驱使、谩骂下,两千多个汉人奴隶,开始继续推土填沟,按照他们的进度,今天上午,应该就能填平护城河,将阵线推到旅顺的城头上。 城头上,气氛渐渐变得肃杀。 看着不远处的苦涩的男女老少们,再看看他们身后的后金鞑子,城头明军这边,不论士兵还是军官,脸上都不好看。 李元庆一大早就起来,站在垛口边,仔细探查着后金军的进度,手指,轻轻打着一首熟悉的节拍,“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将来的主人,一定是我们……” “元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狗鞑子已经逼过来了。投石弩现在可以稳稳打到他们了。”张盘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后金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说是一方面,做却是另一方面。 到了这个程度,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张盘,也不免有些紧张。 李元庆看了看一旁的陈忠。 陈忠还好些,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不断拨动着刀柄的手指,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他也很紧张。 “张大哥,先不着急。前面,都是汉人奴隶。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就~,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吧……” 李元庆说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之前的准备,已经是相当充分,只要能想到的,只要现在旅顺城里有的,李元庆都付诸了行动。 一旦开动,声势必然遮天蔽日。 “呃?” 张盘一愣,忽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城墙上,“这天杀的狗鞑子哇……” 陈忠默然不语,却紧紧握住了拳头。 不多时,城下汉人奴隶的‘攻势’已经濒临城下,他们抬着、扛着一袋袋沙土袋,不断的丢入到护城河里,他们身后不远,就是拿着刀盾,紧紧防备的汉军旗士兵,夹杂之中,偶尔有一两个真奴,坐镇指挥。 城头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但没有李元庆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 眼见护城河已经被填起来大半,河水已经开始涌向两边,陈忠咽了口唾沫,也坐不住了,“元庆,差,差不多了啊。” 李元庆默然看着城下的汉人奴隶,“不着急,再等等。” 此时,虽然没有名分,但李元庆已经成为了旅顺城所有防卫的真正指挥者,他不发话,便是张盘和陈忠也只能等待。 但这么久的默契,不论是陈忠还是张盘,都选择深深信赖李元庆。 时间静静的流逝。 后金方面不断隐藏在后面,对城头发起箭雨攻势,但旅顺城这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还击。 这让这些后金士兵们更加大胆,又往前推进了一些,想寻找更近的距离,对城头上的明军造成有效杀伤。 但明军始终紧紧藏身在城墙之后,后金士兵畏惧明军火器,也不敢太贸然。 僵持中,城墙下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大半,横向差不多已经有了百来步,已经足够后金军发起正面进攻了。 李元庆瞄了一眼垛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摆手对早已经在身后列阵的顺子和杨小船部道:“开始吧。” “是。” 两部在城墙上缩了一上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早就忍不了了,迅速行动起来。 ************************************************************** 正文 第182章一户口本…… 这章应该还不错…… 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砰砰砰……” 随着连绵激烈的鸟铳嘀鸣响起,城头上瞬间硝烟弥漫,云山雾绕,仿似仙境。 此时,正值正午,海风温热,城头位于八米以上的高度,风势更快,很快,硝烟便被吹散,能见度又高了起来。 “射击-----。干死这些狗鞑子啊。”顺子拼命大声呼吼。 “砰砰砰。” 又是一阵鸟铳嘀鸣。 城下的后金士兵,即便有护盾防护,但城头上明军这边的鸟铳实在太快了,射程又远,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回击。 片刻间,已经倒下了十几人。 “退后。退后。快退后。”这些汉军旗的士兵也不是傻子,纷纷大声呼喝,急速朝着身后退却。 长生营这边的鸟铳,射程在80步左右,70步以内,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而后金军这边的汉军旗弓手,因为其天生的劣势,远远无法跟真正的女真勇士相比,弓箭射程,也就在50、60步,这还是臂力好的。 加之角度的关系,他们只能向上射箭,也无法瞄准,就是射一道道高高的抛物线,看明军谁倒霉了。 而城头上明军这边,居高临下,即便不能像民国时期的士兵们一样,钻入垛口瞄准射击,但这种高度的优势,也使得他们更从容,准备和选择的时间更多,射中的准确率也就更高。 不多时,已经有二三十个汉军旗鞑子,倒在了明军的铳口下。 城头上一片欢呼。 底下这些汉人奴隶们,也炸开了锅,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对城头上的明军没办法,对这些汉人奴隶,却是骁勇无比,莫名,一阵箭雨掠过,至少有几十个汉人奴隶倒在了血泊里。 “这些狗日的汉奸,真是该遭天谴啊。”张盘气的破口大骂。 陈忠眼睛也有些泛红,“元庆,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一下?现在后金军主力没过来,不如咱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李元庆冷静却又冷漠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怎能开城门?不想活了? “你们一起喊,让他们朝东面跑。快。”李元庆一摆手,对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兵大喝。 这些亲兵也反应过来,忙一起大呼:“乡亲们,快,往东面跑。鞑子要杀过来了。” 这些汉人奴隶本来正四处乱窜,一听到城头上的呼喊,他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扎堆般朝着东面的墙底下跑去,‘扑通扑通’跳入了护城河里。 这种时候,就算是淹死,也总好过死在这些狗鞑子手里。 这些汉军旗士兵们不敢向前,而这些汉人奴隶纷纷逃跑,他们只得随意射杀解恨,可惜,汉人奴隶越跑越远,很快,弓箭也射不到了,他们只得迅速向后退却。 “狗汉奸。快滚吧。再敢过来,老子把你踢回你娘肚子里。” 城头上明军对一阵大骂,随后,一片欢呼。 但士兵们兴奋,李元庆三个主将,却是都绷起了神经。 填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上正菜了。 看着张盘和陈忠紧张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一笑,“两位哥哥,放松点。来,笑一个。待会儿,我请你们看场好戏。” 陈忠和张盘不由一阵无言。 ………… 不远处,后金战阵中,老奴正被数十名贝勒、贝子和大奴才簇拥在正中。 他今日没有披甲,也没戴帽子,一身金边黑衣,花白的金钱鼠辫随意盘在脑后,穿的很清凉。 他眯着眼睛,抚着花白的山羊须,看了旅顺城方向良久,这才对身边人道:“辽南这三个小子,也就这般模样么。怎么?就这点手段,就能把你们整成这模样?” 莽古尔泰赶忙跪倒在地上,“回汗阿玛,这三个小贼只是鼠辈尔,咱们大军已至,正好一鼓作气,将这旅顺城踩成湮粉。” 这些时日,正蓝旗虽然损失不大,但长生营竟然去盖州城下耀武扬威,将莽古尔泰的祖宗十八代卷了一遍,这让莽古尔泰怎的能有好气?简直恨不得生食李元庆血肉,自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一旁,镶红旗旗主岳托赶忙也跪在地上,“汗祖父,这三个小贼阴险卑鄙。尤其是那个叫李元庆的,诡计多端,阴险无比,对我族人异常仇视,孙儿愚见,咱们万万不可轻敌,不可冒进。” 岳托虽然没有跟李元庆正面交锋过,但这一年多来,镶红旗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他麾下各部,没少吃李元庆的亏,此次刚来辽南,他便将索通和舒契狠卷一顿,详细打听了当日的过程,自然明白李元庆三部,绝不能只是此时表现的这般简单。 老奴看了岳托一眼,淡淡点了点头,又扫视身边众人,“你们呢?” 阿敏道:“区区弹丸之地,焉敢阻挡我大军脚步?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拿下旅顺城。” 他说着,跪地请战。 一旁,代善缓缓出列,“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观其布阵,紧而不漏。儿臣以为,我军不可冒进,可派小股兵力,先行试探进攻。探知详情后,再做打算不迟。” 身边,正白旗旗主皇太极也道:“汗阿玛,儿臣赞同二哥的意见。” 另一边,何和礼和安费扬古也都是点了点头。 老奴淡淡一笑,他的这些儿孙,可谓英杰辈出啊。 代善、岳托父子老成稳重,办事滴水不漏。莽古尔泰和阿敏,骁勇善战,最适合冲锋陷阵。皇太极则是文武双全,有大将之风。 本来,旅顺这种地方,老奴是不屑于来的。他刚刚平定辽西,又安抚了蒙古,大半年都快过去了,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他的娇妻美妾,顺便再多留点种子。 但因为李元庆三部,骚扰了辽南的麦收,这让老奴异常愤怒。 农业社会中,任何统治者,最看重的,便是庄稼的收成。 不过,此时,细观了旅顺的城防,老奴心里已经有了数,淡淡道:“那~~,就由阿敏和阿巴泰来打头阵吧。” 阿敏不由大喜,忙磕头道:“谢汗阿玛。” 说着,忙转身跑向本部。 另一边,一个表情严肃的汉子,也恭敬对老奴磕了个头,迅速跑向他的部族。 此人是老奴的七子,名叫阿巴泰,虽骁勇善战,立下过不少战功,但因为他母亲地位很低,三十出头了,才只是个低等贝子。 这让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阿巴泰如何能接受? 此时,老奴点了他的将,他也迫切的想证明自己。 不多时,阿敏的镶蓝旗本部3个牛录、阿巴泰的2个牛录,已经缓缓突出前阵,准备冲向旅顺城方向。 这时,老奴身后,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窜出来,他拿着一把小刀,一下子就跑到了老奴的马下,他刚刚够到老奴的靴子,忙抱着靴子撒娇道:“汗阿玛,儿臣,儿臣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片刻,身后又来了一个小身影,大约只有六七岁,长的很漂亮,同样拿着一把小刀,奶声奶气道:“还有我,还有我。汗阿玛,我,我也要为汗阿玛出征。” 众人一看到这两个身影,不由都是摇头失笑。 老奴原本飘飘沟壑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笑意,“十四,十五,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让你们在营帐里呆着么?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这两个小孩,正是老奴的两个幼子,十四阿哥多尔衮,十五阿哥多铎。 老来得子,又正是后金如日中天之时,老奴觉得,这两个儿子,是上天给他的礼物,给他带来的运气,对两人极为宠爱,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绝不为过。 历史上,老奴死后,他亲领的两黄旗,有多半牛录,都落入到了这两个小兄弟手里,也为之后所谓的‘太后下嫁’,提前埋上了种子。 多尔衮大一点,他天资聪慧,已经懂得了一些大人的事儿,忙道:“汗阿玛,我刚才去七哥那里玩,正好碰到七哥出征了。汗阿玛,我和十五弟也想为汗阿玛出征,求汗阿玛成全。” 多铎也奶声奶气道:“求汗阿玛成全。” 老奴不由开怀大笑,“好,好。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到汗阿玛的大马上来。” 说着,他竟然亲自下马,亲自将多尔衮和多铎两个小家伙,抱到了马上,再翻身上马。 他这匹马,极为雄壮,乘坐他们父子三人毫无障碍。 多尔衮和多铎一前一后,就像乘船一般,高兴的连连欢呼。 老奴的大手小心扶着他的这两个宝贝儿子,脸上的笑颜,根本遮掩不住,“两个小家伙,咱们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的两位哥哥征战,为汗阿玛拿下这旅顺城。” “哦……”两兄弟一阵欢呼,高兴的直拍手。 身边,代善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飘向这边。 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 可惜,他的童年,除了战争和杀伐,他再想不起其他,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每次打了胜仗,他的汗阿玛,总是会亲手切一条羊腿,放在他的手里…… 莽古尔泰心大,倒是没有留意这边,他对这两个小奶娃兄弟不感兴趣,一直关注着前方的阿敏和阿巴泰部动向。 倒是皇太极,静静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父慈子孝’啊。 可惜,他却从没有体验过。 这时,随着鹿角号鸣悠悠吹响,阿敏和阿巴泰两部,已经拉开了阵势,缓缓而又迅速的,朝着旅顺城的方向压迫过去…… ************************************************************* 正文 第183章大嘴巴子照脸抽 ~~~~~~~ 旅顺城头上,明军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后金军的异动。 看着不远处一片片由远及近的狰狞人影,张盘原本提着的心,忽然暮的轻松了下来,他狰狞一笑,转头对身边的李元庆和陈忠道:“元庆,老陈,狗日的要来了。” 陈忠脸上的焦灼之色也散去不少,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等待才是最让人煎熬的,但一旦真正开始,反而却没什么了。 “是镶蓝旗和正蓝旗的人马。看旗号,镶蓝旗是阿敏亲临,正蓝旗有些不对。好像不是莽古尔泰亲自指挥,倒像是个什么贝子。”陈忠冷静道。 李元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身影,低声补充道:“镶蓝旗3个牛录,正蓝旗2个牛录。看样子,镶蓝旗应该是此次主攻。” “嘿嘿。这倒奇了怪了。居然不是镶红旗主攻。”张盘忽然笑道。 陈忠道:“老奴身经百战,用兵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应该只是试探。他们不会都上的。先杀杀他们的锐气。”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头,张盘冷笑道:“嘿嘿。老子可是等不及了。” 随着不远处后金军的身影越来越近,城头上的视野更为清晰。 镶蓝旗阵营中,已经有100多号全身披甲的刀盾手顶到了前面,身后,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将,正在十几个马甲的护卫下,大声呼和着什么。 很快,有几百号汉人奴隶青壮,在后金士兵的刀枪胁迫下,抬着沙袋,迅速朝着城墙这边靠过来。 在他们身后,百来号镶蓝旗的汉军旗士兵,已经架起了云梯,准备就绪了。 “狗日的,这些鞑子果真不简单。那个大将,莫不成就是阿敏?”张盘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个粗壮的身影。 不论李元庆,陈忠还是张盘,都是沙场宿将,但这种正面守城,三人却都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对后金军仇恨至极,但不可否认,他们的进攻相当有章法,有条不紊,带给人很大压力。 李元庆道:“八~九不离十。阿敏么。呵呵……” 看着他们已经进入了350步的范围,陈忠低声道:“元庆,要不要给他们上大菜?” 李元庆思量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先不急。他们这波攻城,人数不会太多。先给他们来点冷盘小菜,给他们先开开胃。”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很是毒辣,虽有清凉的海风来回抚掠,但火辣辣的紫外线直接穿刺到身上,感觉可并不好受。 很快,青壮的汉人奴隶,已经抬着、提着沙袋,来到了城下50步外,拼命朝着城下冲过来。 李元庆虽有不忍,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直接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射击。” 身后,顺子和杨小船这边早就准备好了。 “第一排,发射。第二排准备------” “砰砰砰。” 接连两阵鸟铳压制,城下汉人奴隶乱作一团,哭爹喊娘,丢下了五六十具尸体,连滚带爬的朝后逃窜。 后金军那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们根本不理会这些汉人奴隶,有士兵连刀带弓箭恐吓,将他们往后金军战阵两侧驱赶,100多镶蓝旗的披甲刀盾手,迅速补上了汉人奴隶的阵地。 这些汉人奴隶虽然四散逃命,但他们的沙袋、尸体却是留了下来,形成了一片简易的人工掩体,这些刀盾兵纷纷藏在了掩体之后,躲避明军的鸟铳射击。 片刻,他们撑起盾牌,想将这简易阵地连起来,为后续部队创造空间。 李元庆怎的能让他们就这般轻松如愿?继续令鸟铳兵压制。 瞬间,‘砰砰砰’的鸟铳嘀鸣不止,硝烟四起,火光四溅,直压的这些刀盾兵抬不起头来。 李元庆这边的鸟铳兵有400人,400杆枪,一杆鸟铳能连续发射5次左右,才需要冷却休息。 此时,50人一队,段击式连击,可以保证足够的火力和持续性。 “卑贱的泥堪,只会耍这些卑贱伎俩。只要咱们冲到他们身前,他们就死定了,任由咱们宰杀。大金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后金刀盾兵中,一个镶蓝旗的代子,再也不堪忍受这般压制,拼命大呼一声,举起盾牌,提着一个沙袋,便跳出了沙袋防御,朝着城头下冲过来。 他身边几个亲信奴才,也是哇哇大叫,有样学样,举起盾牌,提着沙袋,便冲着城头下冲过来。 城头上,李元庆不由乐了,阿敏这些傻奴才,还真是天真啊。 忙对身边的鸟铳兵们大声呼喊:“儿郎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各部镇抚,都给老子擦亮了眼睛,给儿郎们记功。” 这些鸟铳兵不由大喜,纷纷端枪瞄准了这些傻帽儿。 片刻,一阵鸟铳齐鸣,硝烟飞溅,这代子和他身后的七八人,直接被打成了马蜂窝,死伤一片。 这代子致死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盾牌早已经被打碎了,但他却用它死撑住身体,极目远眺向城头方向,似乎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要了他的性命。 在他的记忆里,明军的鸟铳,不都是当烧火棍用的么? “嘿~~。狗杂碎,还敢看老子?” 顺子不由一阵火大,直接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抢过来一杆鸟铳,点燃火绳,对准了这代子的脑门子,狠狠勾动了扳机。 “砰----” 只听一声闷响,这代子的脸上瞬间爆裂开来,就像一颗西红柿突然被打爆了,暗红色的污秽飞溅,但他已经没有了呼喊的力气,身体却像是僵尸一般,直接僵在了当场,还是没倒下。 “嘿。这狗日的。再给老子拿铳来。” 顺子又来一发,直奔他的膝盖,这才将这代子僵尸般的身体打趴下。 城头上明军不由一阵欢呼。 “傻~逼鞑子,嚣张什么?真当自己不死了?” “顺子爷威武啊。” “长生营万胜,我大明万胜。” “哈哈,万胜……” 张盘也是用力拍了拍顺子的肩膀,“顺子,解气,哈哈,实在是太解气了。等干完这一仗,哥哥请你喝酒。” 李元庆和顺子的关系,在三部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顺子即是李元庆的小舅子,又是李元庆的弟弟,也是李元庆最信任的人,加之这小子很直,也很机灵,对张盘和陈忠都很恭敬,与两部的军官们处的都极好,各人也都分外给他面子,高看他一眼。 陈忠也上前用力搂了搂顺子的脖子,“小子,不错。” 顺子嘿嘿直笑,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白了他一眼,“下次用你自己的铳。还不去给这两个兄弟填弹?” “是。”顺子不由大喜,赶忙屁颠屁颠去帮刚才的两个士兵填弹。 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后金军要这么玩,那不玩死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但形势危急,远不到庆祝的时候,李元庆对陈忠和张盘使了个眼色,张盘会意,立时大呼道:“你们这帮狗崽子,这才到哪儿啊。鞑子马上又要上来了。都给老子去忙正事儿。” ………… 不远处,阿敏清晰的目睹了刚才的过程,牙根儿都恨得痒痒。 他的镶蓝旗,驻地在辽中和辽东,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李元庆辽南三部,本以为,这次他能讨个好彩头,在他的汗阿玛面前,在他的这帮兄弟们面前,好好长长脸,哪曾想~~,这仗还没开始打呢? 居然,居然狠狠的被人抽了一耳光,还他么是带响的啊…… 这让心比天高的阿敏怎的能接受? 不过,阿敏十几岁开始,就随他干爹老奴出征,身经百战,经验极为丰富,到了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旅顺城虽然看似波澜不惊,但事实上,其防御体系四平八稳,再想用之前对付明军的老办法,明显行不通了。 阿敏虽然桀骜,可并不是傻子。 他的父亲早死,虽被叔父加干爹老奴收为义子,但事实上,他的部族,还是他父亲的遗留,金贵无比啊。 此时,还没摸到城墙,便已经死伤了十几人,这他娘的仗还怎么打? “爷,明狗火器犀利,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让汉狗们来推土吧!”身边一个老奴才,赶忙对阿敏道。 阿敏回头看了一眼,正蓝旗阿巴泰的两个牛录正在后面虎视眈眈,而后方,中军那边,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这里。 “这些卑贱的泥堪。”阿敏狠狠啐了一口,“把那些汉狗奴隶赶上来,让他们当肉盾。让富察泰跟紧了这些肉盾,先把云梯架上去。” “喳。”这老奴才赶忙去安排。 富察泰是阿敏的发小,也是富察部的权贵,是阿敏最信任的伙伴、朋友和手下,到了这个时候,阿敏也不再保留了,先冲上城头再说。 正蓝旗这边迅速运转了起来,一"bo bo"汉人奴隶,大约八九百人,在后金士兵的驱使下,抬着、扛着沙袋,再次向旅顺城头下冲过来。 ………… 此时,在后金中军大阵,骑在神威骏马上的老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浑浊的看向了旅顺城方向。 “汗阿玛,这就是明军的火器么?看样子,倒有些犀利啊。”多尔衮靠在老奴怀里,小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汗阿玛,十四哥,火器,火器是什么啊?能比的上我们大金的骑射么?”旁边,多铎奶声奶气的问道。 老奴扫视周围的儿子、王公,见他们都是若有所思,片刻,他忽然淡淡一笑,“明人的火器,不过尔尔。等着吧。阿敏应该很快就可以冲上城头。” 一旁,皇太极悄悄收回了偷窥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阿敏的应对似乎并没有错,不过,这小小的旅顺城,却是总给他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片刻,随着鹿角号鸣的再次响起,皇太极赶忙收敛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战场上。 ****************************************************** 正文 第184章正面退敌 ~~~~~~~ 镶蓝旗这波攻势非常紧凑。 七八百人的汉人奴隶被驱赶在前方充作肉盾,他们身后,便是二三百名扛着云梯的后金士兵,看其服饰、模样,并不只是刚才的汉军旗士兵了,而是以真奴居多。 两侧,已经各有百来名弓箭手,逼近过来。 看来,刚才这一耳光,让阿敏动了肝火了。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整个战局。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阿敏敢跟皇太极掰手腕子,可并不仅仅只是狂妄,仅看此时他对战局的理解力,对战阵调动的果断,便可知晓一二。 这种人,绝对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 “元庆,这波不好办了。他们人多势众,只靠鸟铳兵,怕是挡不住他们过来了。”张盘有些急了。 这七八百的汉人奴隶,几乎人手一个沙袋,加之此时又有50步外的沙袋防线,一旦他们推过来,城头上明军这边,很难阻止他们架起云梯了。 李元庆点点头,“鸟铳、弓箭压制。通知投石弩,先给他们上点汤汁小菜。” “是。”命令片刻便被通传下去。 很快,城头上鸟铳齐鸣,箭矢飞舞,直奔向城下的汉人奴隶之中。 这些汉人奴隶顿时哭爹喊娘,死伤一片。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装备,此时又是夏天,都是单衣,完全成为了明军鸟铳兵和弓箭手的靶子。 而此时,后金主力就藏身在他们后面,他们想跑也跑不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是眼睁睁的等死。 李元庆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作孽啊。 可惜,如果不对他们下手,旅顺城就要遭到直面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李元庆只得选择狠下心肠。 “乡亲们,我李元庆对不住你们。你们的血债,我发誓,一定会让这些狗鞑子偿还。”李元庆大声对着城下汉人奴隶们呼喊。 “大人,救救我们啊。” “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啊。” “大人,你不能对我们开铳啊。” “大人……” 这些汉人奴隶顿时炸开了锅,哭喊声惊天动地。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了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这一幕,当日,西平堡,恐怕,罗一贯也是对这种场面自责吧? 爱民如子,可一直是儒家的核心啊。尤其是他这种老将…… 但李元庆来不及心软,这时,汉人奴隶已经冲过了50步的沙袋防线,被后金士兵驱使着,加速朝着城墙下推过来。 “把沙袋丢过去。丢到城墙底下。” “快点。老东西,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死~~~。” 一个无助的老壮汉,被一个汉军旗士兵一刀狠狠劈翻。 这汉军旗士兵躲在人群后大声呼喊:“都他娘的顶上去,谁敢退后,这就是下场。” 人群一片哭泣哀嚎,但这种程度,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射击。射击。压制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李元庆大声呼喝。 城头上明军不敢怠慢,鸟铳、弓箭齐鸣。 这时,投石弩也准备好了,一个个散发着恶臭味的瓦罐、陶罐,已经被拉到了皮筋后方。 “放。” 伴随着陈长友一声大呼,6架投石弩,加上8架简易大弹弓,一排黑乎乎的瓦罐、陶罐,竟自飞过城墙,‘扑通扑通’落在了人群里。 “啊。杀千刀的明狗子啊。” 一个汉军旗士兵正被一颗黑乎乎的瓦罐砸中,瓦罐瞬间破裂开来,暗黑色的浓稠液体瞬间密布了他的全身,恶臭扑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汉军旗士兵顿时头破血流,这些恶臭的液体,瞬间渗进了他头上的伤口,逐渐扩散向他的全身,他痛苦的连连在地上打滚,拼命哀嚎,眼见是活不成了。 投石弩和大弹弓毕竟更为强力,这些瓦罐、陶罐,直接穿过了顶在前方的汉人奴隶,在后金军主力中炸开了锅。 但像这汉军旗士兵这般倒霉的,究竟是极少数,但其他人,即便没有被这些陶罐、瓦罐直接砸中,可里面这些液体,只要随便溅到他们身上一点,也足够他们受得了。 这种粘稠的臭味,根本擦不掉、抹不去,若是溅到了眼里,眼睛怕是马上就会瞎掉。 “呱燥。都给爷顶上去。快,快------。” 这汉军旗士兵还要挣命,这时,身后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后心,一个身披银色铁甲的甲喇章京大步走上前来,大声呼喝着后金士兵向前。 正是阿敏的亲信富察泰。 眼见有大主子过来,这些后金军不敢怠慢,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嗖…嗖……” 又是一排瓦罐、陶罐飞天而过,竟自砸在了这些后金军中间,又有几个倒霉鬼成了悲催的牺牲品。 地面上到处都是各种碎片,黏糊糊的恶臭扑鼻。 若是一不小心踩到这些东西滑倒,皮肤被碎片划破,粘上了这种东西,即便不死,那半条命也没了。 加之之前汉人奴隶们留下的沙袋、尸体,又有城头上明军的箭矢、弹丸,旅顺北城外的这片宽阔地,简直就像变成了地狱。 但有富察泰监阵,阿敏就在身后不远,老奴就在中军,这些后金士兵谁也不敢怠慢,顶着明军的各种火力,发疯一般朝着城下冲过来。 这般人潮攻势,明军这边的远程火力差不多也都到了间隙期,需要休整,暂时也无法对后金军造成致命打击,只能放他们冲到了城墙底下,架起了云梯。 汉人奴隶已经被驱散,很快,百多名后金战士,在两侧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朝着云梯上攀爬,冲上城头。 “滚木。石。金汁。都他娘的给老子招呼啊。” 城头上远程火力,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负责,而近距离肉搏布防,却是陈忠和张盘的工作。 这般态势,两人谁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各部,各种防御武器,拼命朝着城下投掷过去。 对于旅顺城的防守工作,虽然时间并不充裕,但三人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很足,旅顺城内,接近北门的这片区域,民居基本上都被拆的七七八八了,所有能用的,全都当成了武器。 此时,面对后金军的攻势,明军这边,根本没有太多保留,丝毫不吝惜武器,就是一个字------干。 一个镶蓝旗的白甲,单刀含在嘴里,左手举着护盾,右手撑着云梯,如同一只灵敏的猿猴,快步朝着云梯上攀爬上来。 “砸死你个狗鞑子。”一名明军士兵,举起一块人头大的石块,狠狠的便朝着这白甲的脑袋上砸过去。 这白甲狰狞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猛的一侧身,竟自避过了这大石头。 但他身手灵敏,下面一个汉军旗士兵却是倒了大霉,这石头正中他的面门,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顿时脑浆迸裂,狠狠的从云梯上跌了下去,没有了半点动静。 “呦呵。这狗鞑子。还敢蹦?” 这明军士兵眼见一击不中,不由大怒,赶忙又拿起一块石块,狠狠朝着这白甲头上砸过去。 但这白甲极为灵敏,再次闪身避过,与此同时,他右手猛然抬起,明晃晃的钢刀,飞快的朝着这明军士兵投掷过来。 这明军士兵只有十七八年纪,刚才打顺了,他才这么大胆,何时与危机这么近过? 一时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就在这时,一柄大刀猛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当啷”一声,抵住了这白甲的致命一击。 这明军士兵又惊又喜,片刻,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忙就要磕头。 李元庆一笑,忙拉住了他,“下次看事不好。别傻愣着,躲在城墙后面。对这畜生,石头不好使。用这个。” 李元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正架在火上的破盆子,里面满是浓稠的恶臭。 这明军士兵也反应了过来,忙和李元庆一起,抬起这破盆子,猛的朝着这刚刚要攀上城头的白甲脸上浇过去。 这白甲虽然能避的开石头,但怎能避的开这一大滩恶臭的粘稠液体? 虽然他反应极快,慌忙低下了头,但还是被淋了一身,烫的他杀猪般痛呼,猛的从云梯顶端跌落下去,‘扑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将军,他,他死了么?” 这明军士兵就要探出头去,查探这白甲的动向,李元庆忙一把拉住了他,“还没长记性么?你觉得他死了,那他就死了。小伙子,机灵点。这可是个白甲啊。别忘了跟镇抚报功。” 说着,李元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猫着腰,快步到其他地方巡视。 这明军士兵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白甲啊。老子居然杀了个白甲。狗鞑子,有胆就来吧。爷爷等着你们呢。” 双方你来我往,大概僵持了半小时,虽然明军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有勇武的后金士兵,攀上了城头,迅速聚集。 肉搏,已经是不可避免。 李元庆这时已经回到了城门楼子附近的指挥位,这一会儿巡视战局,也让李元庆更清晰的了解了明军士兵与后金士兵的差距。 论个人武勇,明军士兵很难与后金士兵正面抗衡。 如果用不太确切的数字来形容,一个后金士兵的战斗力,至少,在明军士兵的2倍以上,各种马甲,那就更不用说了。 往往,一个白甲,明军这边七八人,都不一定是对手。 这还是在明军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形条件下。 但三部准备的极为充分,城头上预备兵力很足,后金士兵即便骁勇,但毕竟人少,摄于地势影响,他们不可能上城头太多人来,不多时,便被明军压了回去。 很快,长生营这边鸟铳兵也恢复了火力,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阿敏这波气势汹汹的攻势,基本上已经被李元庆三部正面瓦解。 不远处,阿敏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也看出来了,不是他麾下的勇士们不够勇武,实在是城上明狗太过阴险,也太过难缠,就像狗皮膏药,死死的缠住了他的勇士们,让勇士们有力气却也使不出来。 眼见富察泰的主力已经被明军鸟铳集火,旁边的老奴才忙道:“爷,富察爷那边怕撑不住了。咱们不能再硬上了啊。” 阿敏紧紧握住了拳头,但他也知道,今天下午,他这历时近两个时辰的攻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两个字,阿敏恶狠狠的道:“撤退。” “喳。” ************************************************************** 正文 第185章鲁班门前弄大斧 ~~~~~~~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虽然天色还很敞亮,但远处,西边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小半,红红的火光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与海的尽头连为了一体,煞是壮观。 正面击溃阿敏部的攻势,城头上明军士气大振,辅兵、民夫已经开始迅速清扫战场,除了当值士兵,刚才参战的儿郎们,都躲在城墙后面,兴奋的讨论着刚才的战事。 尤其是刚才跟李元庆配合的那个小伙儿,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中心。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在城门楼子附近的临时指挥部,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好好歇一歇。 初战获胜,虽只是小捷,但却是开了个好头,三人的心情都不错。 张盘笑道:“元庆,你说,等下鞑子还不会攻城?” 李元庆一笑,“阿敏应该没力气了。就看正蓝旗那两个牛录了。不过,今天下午,正蓝旗这两个牛录一直没动。咱们得小心提防着点。” 张盘点了点头,“鞑子也不是铁人,也不可能没日没夜的跟咱们干。可惜,这些狗日的太狡诈,要是一起上,咱们能省不少事儿。” 李元庆笑着舒展了一下身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虽然咱们有准备,但鞑子势大,这样分波攻城,更有利于咱们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老奴疼的吐血。” 张盘哈哈大笑,“不错。老奴这条老狗,喝我们汉人的血也够多了,该让这老狗吐出点来了。” 陈忠这时道:“若今晚鞑子不攻城,咱们需得尽快清扫一下北墙下的战场。否则,到明日,一旦鞑子大举攻城,对咱们可不利。” 李元庆点了点头。 城头下杂物、尸体已经积聚了不少了,虽然女真人的尸体,都被他们抢了回去,但这些汉人奴隶的尸体,却被随意丢弃在底下,此时正值盛夏,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后金军离得远,但明军却只隔着一堵墙,万一有什么病菌能通过空气传播,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但要清理,清理后再多撒些石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偷懒。”李元庆正色道。 陈忠点了点头,张盘道:“元庆,这样也太费时费力了,要不,咱们直接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妥。还是按陈大哥说的办。这些人,怎么说这是咱们的同袍弟兄。还有,火,先不能暴露。”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好。我这就去安排。” ………… 这时,阿敏已经回到了后金中军,羞愧的跪倒在老奴面前,“汗阿玛,儿臣,儿臣让您失望了。” 老奴此时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今天的战局,他一直在远处观看,清晰的知道详细过程,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事,倒也不全怪你。这股明军,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说着,他扫视众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代善想了一下道:“汗阿玛,这股明军火器很犀利,与咱们之前见过的明军全然不同。这是个很大的威胁,咱们不可不防。” 岳托也道:“汗祖父,当日,在复州海外,这股明军竟然还敢结阵,对抗我们的骑兵,而且,当时我们在山上,他们在山下,竟然还没有冲下来。咱们绝不能对李元庆三部掉以轻心。” 皇太极也道:“这股明军的确有些不同寻常。防守不仅紧密,而且,我感觉他们好像故意引诱我们的勇士靠近城下。汗阿玛,旅顺虽小,但我们绝不能怠慢,须得寻个最稳妥的办法。” 老奴点了点头,看向了不远处阿巴泰,“老七,今天你在前面。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对阿巴泰并不宠爱,但毕竟是他的种,阿巴泰也极为善战,老奴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阿巴泰思虑片刻,环视身边兄弟,恭敬道:“汗阿玛,儿臣观旅顺城位置险要,又背靠大海,若是强攻,我大金勇士拿下自然不会有大碍。但难免会平添不少伤亡,儿臣的意思,我们要尽力智取。” 阿巴泰说着,偷偷打量着老奴的脸色。 老奴微微眯起了眼睛,“智取?说说你的想法……” ………… 一夜风平浪静,除了不远处的波涛轻轻拍打着海岸,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欢快鸣叫,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次日清晨,后金军战阵率先有了动作。 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十几个牛录,大约四五千人,开始了频繁的调动。 值守士兵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通传到了李元庆三人这边。 昨夜,收拾墙下垃圾,李元庆三人一直熬到了不早,刚刚入眠,便被叫起来。 张盘不爽道:“狗日的老奴想干什么?这老狗,若被我抓住,非要挑了他的老心肝下酒,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陈忠却有些兴奋,“元庆,老奴这是要大举进攻了么?” 李元庆扫视着不远处的后金战阵,久久不语。 张盘和陈忠见李元庆脸色凝峻,也不敢多话,不敢打扰到李元庆的思虑,静静等待。 此时,后金军战阵虽然调动频繁,但李元庆却注意到,他们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动作,没有派人推土,云梯等工程器械,也被没有被推到一线,但却有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明显有些不寻常。 张盘忍不住了,“老奴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老奴老谋深算,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无的放矢。不管他想要干什么,咱们这边,须得先稳住阵脚。张大哥,陈大哥,这边你们先盯着点,我去海边看看。” 张盘和陈忠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头。 旅顺正面防线,可谓固若金汤,不仅有表面的防御工事,在暗地里,更有李元庆埋伏好的大手笔,但海面方向,三部的准备,却并没有这么充分了。 李元庆急急来到了南门,仔细检查一番,并没有太多异常。 但他刚要去东门,却有亲兵跑来急报,“将军,东面发现鞑子兵力,足有几百人。” 李元庆大惊,赶忙火速赶向东门。 此时,东门外的一小块与陆地相连的狭长空地内,几百号鞑子,已经逼过来,正在卖力的推土填沟。 这个位置,距离旅顺城大概有500步左右,远程火力,也无法覆盖到。 这些鞑子大概也是吃透了这一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 开始很慌,但到了这里,李元庆已经冷静下来。 即便鞑子占据了这里,摄于东墙外这片地形,礁石和沟壑纵横,又连接着海水,他们想对这边做些什么,难度依然不小。 以老奴和八旗贵族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无用功。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李元庆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若是说旅顺城哪方面有漏洞,那只有南门附近的码头了。 等等,码头。 李元庆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一阵冷笑,忙对身边黄国山众人道:“走,去码头。” “是。” 片刻,一行人急急奔向南门码头。 此时,三部大部分船只,都停靠在码头的小海湾里,足有几百艘。 旅顺的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码头这小海湾呈满月状,吃水也很深,是天然的优良好港。在两边的礁石上,都设有望塔和灯塔,此时这般天气,晴空万里,后金想要从海上有什么小动作,一眼便能看清。 唯一有破绽的,只有不远处的礁石后的一条小水道了。 这是礁石的一处断裂处,连接着外海,这就两三米宽,小船都出不去。 “去,速派人去礁石上看看。”李元庆迅速对亲兵下了命令。 片刻,几个身手好的士兵,迅速攀上了礁石,攀向高处,去查看那边的动向。 这些礁石都很陡峭,矮的也要十几米高,高的怕是能有个二三十米,就像小山一样。 不多时,已经有士兵攀到了一座小山顶上,但他身子一愣,瞬间趴到在地上,待到背面看不见他,这才快速爬起身来,拼命对着这边打手势。 李元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这他娘的,既然这些狗鞑子想要在鲁班门前弄大斧,李元庆怎能不成全他们? 比偷袭,他们能比得过以这个起家的李元庆么? “速派人通知张盘、陈忠两位将军,让他们牢守城池。这边的事情,他们不用担心。” “是。”有亲兵赶忙去传信。 李元庆淡淡一笑,“走,带上家伙。咱们去炸鱼。” “炸鱼?” “炸鱼是什么?” 亲兵们纷纷不解。 但李元庆说了话,他们就算不解,现在也不好多问,赶忙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令几十个亲兵,乘小船,卡住缝隙里侧的口子,李元庆带着其他百多名亲兵,迅速攀上了这边的礁石。 来到高大的礁石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看着底下不远处一片片吃力的身影,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 此时,在礁石背后,大约有200多名后金士兵,只依靠着简陋的木板、皮囊,小心贴在礁石背后,步履艰辛的朝着缝隙移动。 但他们实在不了解大海,此时,正值清早,正是潮汐最汹涌的时候,加之这是迎风面,风力不小,依照他们的水性和装备,速度怎的能快的了? 加之他们也畏惧不远处的明军望塔,更是小心翼翼,就算有人被卷起了风浪里,也绝不敢出声。 黄国山兴奋的满脸通红,低声道:“将军,东西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动手?”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急。再让他们往里走一点。” ************************************************************* 正文 第186章请你坐飞机? ~~~~~~~ 礁石边,海浪很大,波涛翻滚,一波又一波,不断的拍打着这些后金士兵的皮囊、浮木。 他们明显不善水性,只能吃力的抓住这些皮囊、浮木,尽力靠向礁石边,想爬到这边的礁石上躲避风浪。 但此时正值涨潮,就算是水性极好的老水手,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礁石,更不要提,是这些半吊子了。 李元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明了。 他们应该是从礁石壁另一侧的海滩悬崖边爬过来,那边,是一片连绵的礁石群,正处于城头角楼视野的盲区,加之那片悬崖地势险恶,寻常时候,人们没事儿也不会去那里。 后金军应该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派人偷偷摸过来。 不过,海边悬崖距离礁石壁虽然只有一里多点,但这路程可不好走,李元庆估摸着,这帮人,最起码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 若是真的被他们摸进了海湾,一把火,把三部的战船都给烧了,三部不仅没了退路,还要腹背受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时,最后面的鞑子也贴到了这边的礁石上,他们艰难的漂浮在海浪中,只用手势交流,不敢发出声音。 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这些后金鞑子,真的是心机算尽啊。 可惜,他们并不了解大海,也不了解自己的意志。 “动手吧。掐住前面和后面,不要浪费宝贝。” 此时,朝阳已经从云层里露出了头,鞑子队伍首尾都已经进入了礁石范围,李元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果断对黄国山下了命令。 “是。”黄国山赶忙点头,对周围的亲兵们打起了手势。 片刻,一个个枕头般大小的破布包,纷纷被点燃了引信,‘呲呲’往外冒着火星子。 李元庆低声呼喝:“往他们外边的水里丢。不要往礁石上丢。” 黄国山赶忙点头,低声对周围呼喝:“不要着急,引信燃烧一半再丢。” 很快,引信已经燃烧了一半,黄国山低声怒吼:“丢。砸死这帮狗日的鞑子。” 片刻,从上往下,从头到尾,十几颗黑乎乎的破布包,竟自丢到了这些后金士兵旁边的海水中。 引信外细里粗,越靠近布包,便越粗。 此时,礁石距离海面落差十几米,下落过程虽然很快,但却足以让引信燃烧完全,片刻间,只听‘轰、轰……’连绵一阵,仿似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在耳边响起,爆炸引起的水花,足可以窜到水面上七八米高。 李元庆趴在礁石后,也被溅起的水花湿透了衣服。 “嘿嘿。土飞机看样子效果还不错。”李元庆用力抹了一把脸,忙上前查探底下的状况。 这时,礁石底下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将这些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后金士兵们吓尿了,许多人,都被震进了海水中,哭爹喊娘,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种破布包,里面不仅装着火药,还装着大量的碎石砂,在这般近距离爆炸,简直就像是核~武器一般。 即便这些后金士兵没有被当场炸死,但此时是夏天,他们过来偷袭,都是轻装上阵,根本没有太多防护,碎石砂即便威力不大,但却足以在他们的身上划开无数血口子,让他们疼痛难忍。 “啊----。卑贱的明狗啊。老子要杀光你们。” 一个真奴的脸上已经破了相,满脸血污,疼的他哇哇大呼,拼命的想朝这边的礁石上爬。 但还没等他爬出一步,一个巨大的海浪,猛的翻滚过来,一下子就将它吞噬其中。 但他还是幸运的,海水还给了他一些缓冲,有些倒霉的,直接被海浪卷到了礁石上,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晕倒,栽进海水里,再也爬不出来。 “将军,要不要再给他们来一轮?” 黄国山没想到这破布包的威力居然会这么大,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 李元庆一笑,“咱们存货不多,能省点就省点。让儿郎们用石头吧。要小心一些,不要掉下去。马上,应该就有好戏看了。” 黄国山点点头,赶忙去传令。 片刻,‘噼里啪啦’的各种礁石块,就像是下了雨一般,疯狂的朝着这些鞑子头上砸落下去。 这种礁石群,虽然不能生长植物,但这些细碎的礁石块,却遍地都是,为亲兵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武器来源。 “狗鞑子,去死吧。” “哈哈。龟儿子,你还想跑?爷爷看你往哪里跑。” 一个真奴好不容易爬上了礁石,刚想喘口气,却不防,头顶石块又狠狠砸过来,他慌忙要跳入水中,但却不防,头顶上一个亲兵早已经瞄准他多时,狠狠一记石块,正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顿时就像开了染坊,各种污秽瞬间喷洒,落到海面上,泛起一大圈涟漪,转而又消散不见。 “将军,可惜了啊。儿郎们不能下去割首级。这可是200多号鞑子啊。”黄国山狠狠丢掉了手中的石块,砸死了一个正要跳海的鞑子,有些心疼的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先杀鞑子。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看着黄国山又去搬石头,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明军以首级论功绩,漏洞着实太多,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也无法改变太多。 李元庆这边,只有拿着首级,送去京师,朝廷才会拨付赏银。 否则,口说无凭,朝廷不会做冤大头。 李元庆也只得先给儿郎们记功,由他自己,给有功士兵分发赏赐。 像此时这般状态,200多级首级,确实是有点可惜了,至少得大几千两银子啊。 但李元庆很快便释然开来,鞑子这么多,想要首级,又何须急在这一时? 很快,被亲兵们一片石头雨砸下去,礁石下面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鞑子,而不远处,一条条黑色、灰色的鱼鳍,已经悄然露出了水面,迅速朝这边汇聚。 鲨鱼对海水中血液的敏感度,那可是相当的高,这边200多号鞑子,足够它们美餐一顿了。 虽然没有了首级,但李元庆这却也是为鲨鱼们做点贡献,添点鱼饵,维护海洋生态环境了。 很快,鲨鱼越聚越多,大的、小的,怕不下几百条。 刚开始,它们还有些放不开,担心危险,但随着几条大鲨鱼做出了榜样,礁石上的明军也没有伤害它们,它们也放开了胆子,一条条不断跃出水面,就像飞鱼一般,疯狂的捕猎着这些后金士兵。 礁石上很多亲兵都看呆了,想不到,海中竟然还有这种大鱼…… 战场已经变成了鲨鱼群的捕猎场,这些后金士兵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李元庆留下几十名亲兵等候打扫战场,迅速返回了旅顺北城头。 礁石这边的失利,后金方面必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小偷小摸不好使,他们必定要在正面战场找回来了。 看到李元庆回来,张盘和陈忠赶忙迎了过来,张盘道:“元庆,那边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已经解决了。这边怎么样?鞑子有没有新攻势?” 张盘指了指不远处,“他们一直在那边调动,没有靠过来。元庆,你看那边,他们似乎在打造器械。” 李元庆顺着张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后金战阵西侧,有汉人奴隶正在往战阵中运送木材,木头上还有枝叶没有砍去,看样子,是刚刚砍伐的。 “鞑子怕是已经坐不住了。”李元庆微微冷笑。 陈忠道:“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些狗日的,真比娘们儿还墨迹。” 张盘倒是极为冷静,“元庆,老陈,我看鞑子未必就会大规模进攻。他们就这么骚扰咱们,咱们的儿郎们休息不好,这也是个大问题。” 李元庆点了点头,“老奴亲临。不可能没有收获就半途而废。城,他们必定会打的。咱们这边,也得耐住性子,做好准备工作。” 两人都是点头。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上午,后金军方面并没有太大动作,密集的调动也停止了,战场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双方都保持了足够的克制。 礁石那边的工作也已经首尾,即便鲨鱼群出没,但亲兵们还是割回来十几级真奴首级,也让李元庆有点无语。 这般态势,三人谁也不敢大意,继续加大了对旅顺城四周的布防力度,派更多的哨探出去,四下巡视,防止后金军再耍什么鬼心机。 礁石这边的失败,东墙那些鞑子也不再推土向前,果断的撤了回去,看样子,他们也明白,这办法是行不通了。 后金军暂时没有攻势,城头上,明军这边,也终于有了难能可贵的片刻休息时机。 但士兵们可以休息,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却是不能休息。 三人在城门楼子旁边的临时指挥部,商议着下一步的防御计划,同时,完善李元庆的大布局。 到了这般态势,明军虽然打了几场小胜仗,但整个战争的主动权,还是稳稳的操在老奴手里。 他想攻那便攻,他想退那便退。 李元庆三人即便非常不爽,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若耐不住性子,主动出击,那怕是才正中了老奴下怀。 但只这般忍耐等待,却也不是办法,张盘道:“元庆,老陈,我这边还有30多匹好马,要不然,我带人去冲一波阵,把那些狗鞑子引过来?” 陈忠思虑片刻,“元庆,这办法我看行。咱们等的烦,鞑子那边恐怕更烦。他们也需要咱们的儿郎,振奋他们的士气。” 李元庆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此事太冒险了。没有万全的把握,没有必要浪费兄弟们的性命。两位哥哥,不要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估计,今天早上礁石那边的事情,已经够老奴喝一壶了。现在才是上午,要偷营,最起码也要到晚上。咱们先耐住性子,看看下午老奴什么反应。” ************************************************************ 正文 第187章开始吧 ~~~~~~~ 此时,正如李元庆所料,老奴的大帐中,气氛似乎并不太融洽。 几十名八旗将领分侍左右,凝神闭气,大气儿都不敢喘。 便是最得老奴宠爱的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屁孩,也不敢在多话,老老实实的呆在老奴屁股后面,小心打量着周围这一群人。 中间,阿巴泰跪在地上,满脸懊悔。 他本想偷袭旅顺三部的船队,前后夹击,切断明军的退路,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哪曾想到,明军反应极为激烈,不但他麾下200多勇士喂了鱼腹,还让明军明显更为警戒,再也难以寻觅这种良机。 阿巴泰本就不受宠,麾下只有区区几个牛录,这200多人,对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这种大贝勒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却简直就像是要了他的命啊。 加之是他的一力坚持,后金军在今天上午只是佯攻,并没有真正发动攻势,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 此时,马上就要到午后,太阳已经到了最毒的时候,后金军的攻势,只能再往后拖延了。 “汗阿玛,儿臣有罪。”阿巴泰感觉他此时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梦想追求,在此刻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还要被这些兄弟子侄们看笑话。 老奴眼皮子微微翻了翻,迟迟没有动作。 本来,他也以为,旅顺只是个小城,用不了多少时间,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很快便能拿下,届时,他再顺路去辽东,把毛文龙一起灭了,好好的过个年。 但他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区区小城,现在,却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他的两个儿子,阿敏和阿巴泰,都在城下遭遇了重挫,便是整个大军的士气,现在都不好了。 良久,老奴眼睛微微眯开了一条缝儿,“老七,你起来吧。” “是。谢汗阿玛。”阿巴泰如获大赦,赶忙小心翼翼爬起身来,退到一旁。 他可不是不愿再被兄弟子侄们的目光扫视了,那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 老奴轻轻敲打着手指,扫视众人,“关于旅顺城,你们有什么想法?” 已经到了这般,这些后金的王公贵族们也都明了了,旅顺城虽小,但却绝不是软柿子,想要拿旅顺城立功、立威,绝没有这么简单。 代善想了想,小心出列道:“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咱们也很难发现什么破绽。眼下来看,唯有强攻了。即便要损失些勇士,也要尽快将旅顺城拿下,以振军心。” 老奴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到了皇太极的身上,“老八,你怎么想?” 皇太极忙小心出列道:“汗阿玛,儿臣也同意二哥的说法。旅顺城,必须要尽快拿下。否则,与我军心不利。” 莽古尔泰也忙出列道:“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 老奴缓缓点了点头,“明早吧。今天,你们分头准备。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去旅顺城吃午饭。” “是。” 周围八旗将领哗啦啦跪倒一地。 ………… 整个下午,后金军方面都没有攻城,明军也有了充裕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但自傍晚起,后金战阵开始有了动作,大批的汉人奴隶被驱赶着,开始继续推土推进,甚至,有很多后金士兵,也开始搬运沙袋,加入到了推土的队伍中。 “鞑子这是忍不住了啊。看来,明早就是动手之时。”张盘紧紧攥住了拳头,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 陈忠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要来了啊。” 李元庆一笑,“看来,鞑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强攻了。这也好。都痛快点,省的麻烦了。两位哥哥,今夜也睡不成了,正面交给你们,我再去检查一下各方面的布防。” 张盘忙点头,“元庆,你去忙便是。城头,让老陈在这里盯着点。我去检查下那些投石弩。” 陈忠不由苦笑:“你们都去吧。我在这盯着就好。” 三人相视一眼,都是一笑,各去忙各的事物。 此时,李元庆对旅顺城的防守理解,便是大规模、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否则,以区区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数倍于己的后金精兵。 虽然之前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但大战马上就要来临,李元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有东西,他都要亲自检查一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明天就要大战了,李元庆也知会了张盘和陈忠,晚餐,所有人都加大分量,各种肉类,也不再吝惜,让儿郎们一次吃个饱。 一夜在有条不紊的紧凑中很快过去,次日清早,太阳刚刚露出了小半张脸,后金军战阵便开始有了大动作。 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各部开始了迅速调动,很快,便推进到了战场前线。 张盘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后金军各部的番号,“看样子,今天应该是正蓝旗和镶蓝旗主攻,不下10个牛录。” 李元庆面色冷峻,即便一夜未眠,他精神头却是极好,“看这架势,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便会发动攻势。通知火兵们,迅速做饭,不管鞑子想干什么,咱们的儿郎,得先填饱肚子。” 陈忠点点头,“今日,必定是恶战。咱们要养足精神。” 很快,城头上便迅速运转了起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太阳完全暴露在东面的海岸上,不远处,后金军也吃过了早饭,正式开始对旅顺城发动攻势。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鹿角号鸣,前面,还是漫无边际的汉人奴隶群,只是这一次的规模要大得多,怕是得有个两三千人。 后面,几乎没有保留,大概有5个牛录的正蓝旗、镶蓝旗士兵紧随其后,汹汹的朝着旅顺城下扑过来。 汉人奴隶,大都是浅色、灰色的布袍,而正蓝旗、镶蓝旗的士兵们,则都是深色战服、铠甲。 站在城头上看去,就像是一群深色的蚂蚁,在驱赶着一群浅色的蚂蚁,蜂拥向前。 这般大规模的攻势,再把他们放到近前,那就是不智了。 大概他们还在500步之外,城头上的投石弩、大弹弓已经开始开动了。 陈长友高高举着令旗,“放。” 片刻,“嗖嗖嗖”一排黑乎乎的瓦罐、陶罐,蜂拥砸落向前方。 不多时,瓦罐、陶罐纷纷落地,碎裂一地,露出来大片大片的黑色碎末和颗粒。 “放。” 似乎是城上明军慌了神,不管有人没人,就是先把东西砸出去再说。 数不清的瓦罐、陶罐,纷纷在汉人奴隶身前,炸裂开来。 这些汉人奴隶眼见这里面并不是之前那种杀伤性武器,都安心不少,提着、扛着沙袋,继续往城墙下冲。 身后后金士兵们,虽然也不明白明军到底是耍什么把戏,但这些瓦罐、陶罐并没有太大杀伤力,只要不是被直接砸中头部,很难致命,也让他们安心不少,急速催促着这些汉人奴隶向前。 城头上瓦罐、陶罐攻势还在继续,这时,汉人奴隶和后金士兵已经冲到了50步之外。 三部鸟铳兵、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在各自军官们的号令下,有序的对城下汉人奴隶进行打击。 这些汉人奴隶也学精了,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丢下沙袋就往两边跑,这一来,就算是身后的后金军,也没有时间追击他们。 很快,50步的范围内便筑起了一道参差不齐的沙袋墙,为他们身后的后金士兵们提供依托。 不多时,后金士兵冲到了沙袋墙之后,开始利用弓箭,与城上明军展开对射。 但很明显,还是鸟铳的射速更快,杀伤力更强,直接压的这些后金弓箭手抬不起头来,只能往高处抛射,靠运气来杀伤明军。 而在他们身后,又有2个牛录、全身披甲的后金士兵冲了过来。 他们身边,有数百青壮辅兵,扛着十几架云梯,甚至,很多辅兵身上,都披着棉甲。 “金汁火油,滚木石。都给老子准备好了。”张盘忍不住大声呼喝。 到了这般程度,没有人能够不紧张。 李元庆也是紧紧贴在垛口后,小心探查着城下的动向。 即便后金军远程火力不足,但50步的范围,他们这种抛射法,倒也能形成威胁,刚才,就有一根羽箭,落在了李元庆身边,要不是李元庆反应灵敏,就中招了。 这时,这2个牛录的后金士兵已经靠近了百步范围,正快速朝着沙袋防线这边汇聚过来。 李元庆也看清了,他们外面都披着铁甲,戴着护心镜,肩膀、手腕、肘部、膝盖这些要害部位,也都有铁甲防护,说是重甲兵也毫不为过。 而他们身边的辅兵们,也尽是精壮之辈。 “元庆,鞑子这是要拼命了。这两个牛录,绝不能放他们上来。”陈忠快步靠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用力点点头。 这2个牛录的后金士兵简直武装到了牙齿,只看模样,便知他们必定是精锐之辈,若上了城头,没有个千八百人,明军这边根本应付不了。 事到如此,李元庆也不能再保留了,低声对一旁的黄国山喝令道:“金汁、火油弹准备。” “是。”黄国山赶忙去身后通传。 很快,这2个牛录的后金精锐已经来到了50步的沙袋墙,周围这些后金弓箭手也来了力气,纷纷加大了射箭的力度。 城头上明军弓箭手、鸟铳兵丝毫不示弱,顶着箭雨,对他们进行反击。 但这些后金精锐披甲很厚,明军鸟铳兵除非是射中了他们的要害,否则,很难对他们致命。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顺子也急了,拼命大呼:“射他们的腿。别让他们过来。” 鸟铳兵纷纷放低了目标,开始射击这些后金精锐的腿部,希望阻止他们的脚步。 一时间,耳边鸟铳声不绝于耳。 但李元庆却看出来,依照现在的鸟铳工艺,这般状态,鸟铳兵已经是乏力了。更不要提这些弓箭手了。 这时,黄国山快步奔了过来,“将军,金汁、火油弹准备好了。” 李元庆狰狞一笑,“开始吧。” “是。” 片刻,“嗖嗖嗖”一片,十几颗黑黝黝的陶罐子,竟自落向了这些后金精锐阵中。 ************************************************************ 正文 第188章你就像那、一把火…… 感谢打下小怪兽、书友23575420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这些后金精锐极为骁勇,他们个个拿着风扇般大小的小圆盾,手持各种利器。 面对黑乎乎的未知物体飞过来,他们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有人直接拿刀劈开了这些陶罐,而后,迅敏的避开。 但即便这些后金精锐身手矫健,可还是很难逃得过这些陶罐的威胁,黑乎乎、散发着无法形容恶臭的汁液,四处飞溅。 若是有人心脏不好,莫名的闻上一口,怕能直接背过气去。 “狗日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些卑贱的明狗,真是太恶心了啊。老子要杀光他们才解恨。” “勇士们不要慌,这是明军的金汁,不会致命。大家小心一点,避开这些脏东西。只要冲上城头,他们就像猪羊一样软弱。” 有后金军官在后面大声呼喝。 城头上,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上火油弹。” “是。” “上火油弹。”声音层层传递。 片刻,一颗颗被大油浸过、外面绑着衣服的黑乎乎陶罐,竟自飞过了上空,重重落在了这些后金精锐的战阵中。 “狗日的,这是什么?真他娘的恶心啊。” 一名后金精锐狠狠劈开了一个陶罐,飞身躲过,忙去查看。 但一看到这陶罐里的东西,他不由一阵反胃啊,刚刚吃过的早饭,抑制不住的就想要吐出来。 如果说金汁只是臭的难闻,但这陶罐里面的东西,那就是恶心了。 里面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简直无法形容的恶臭油脂,一块一块的,说凝结,它确实凝结了,但却不结实,一碰,就恶心的碎裂开来,浓汁满地,恶臭无比。 城头上,李元庆却没有时间跟这些后金鞑子墨迹。 “上火箭。” “是。” 片刻,30几名弓箭手迅速上前,早已经拿着火石准备好的士兵,纷纷帮他们点燃了箭头。 “放。” 瞬间,一排火箭直射向后金军精锐脚下充满油脂的地面上。 简直就像是煤气罐的电打火开关一样,就在火箭接触到这些肮脏液体的一瞬间,“腾”的一下,青色的火苗瞬间窜起来一人高,片刻,犹如爆炸一般,‘啪啪啪啪’,连绵一片,忽忽的火苗,就像从地里长处来,‘轰隆’一阵,蜂拥而起。 “啊。着火了,着火了啊。” 这些后金士兵都穿着重甲,确实,这可以为他们提供优良的防护,但这些重甲可并不轻便,在此时,脚下的汁液已经跟地面黏在一起,他们的脚底也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每走一步,都非常费力。 “火箭继续。” 这只不过是引燃了前方,虽然只要短短时间,就会引燃后方,但李元庆怎肯给这些狗鞑子逃命的时间?迅速下达了新的命令。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即便鞑子成了落水狗,李元庆又怎的会对他们有半分同情? 片刻,又一排火箭‘嗖嗖’掠过。 瞬间,后方的地面也被引燃了起来,浓烟滚滚升起,地面上‘啪啪啪’的细微爆炸声不断。 而与此同时,投石弩那边,还有更多的这种所谓‘火油弹’不断的从空中抛落,持续的砸向后金军战阵火海的四面。 “天杀的明狗啊。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啊。” 一个真奴全身都被火势点燃,痛的他哇哇大呼,拼命想跑,但火势已经完全将他包围,他根本退无可退,只能就地打滚,但地上满是各种汁液,只让他燃烧的更为迅速。 “明狗,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大汗,大汗,您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城下已经完全变成了火海,一个个后金精锐的身体,就像是被烧烤的蚂蚁,跑也跑不了,退也退不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同伴被活活烧死。 他们拼命大呼,拼命大骂,但~~~,除了死亡,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城头上,李元庆冷漠的看着这一幕,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 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并没有白费,在关键时候,终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 本来,李元庆是想直接点燃这些瓦罐,然后把他们抛射出去,直接砸向后金军的战阵。 但仔细考虑,李元庆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毕竟不是米军的新式燃~烧~弹,只是李元庆自己研发的最简易山寨货。 投石弩和大弹弓的投射力道也并不精准,万一发射的过程中,出现点意外,落到城头上,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最终李元庆采用了这种原始的点火方式,现在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而这些汁液,也是经过了李元庆的精心准备。 旅顺城物资匮乏,若全用动物脂肪,实在没有这么多原料,但在熬制金汁的过程中,李元庆却是有了灵感。 那便是后世的沼气。 沼气这种东西,并不复杂,只需要简单的密封环境,稍稍储存便可。 旅顺城里别的没有,人还是有不少的…… 而且,人的粪便里,也含有不少油脂,搅合起来一熬,再加入点动物油,直接装进罐子里…… 而后,封住口,外边再包上被大油浸过的各种破衣服,这燃烧效果…… “哈哈哈。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啊。给老子死吧。”张盘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远处,已经形成了一片火海,沙袋墙附近,也完全被火势引起来,滔天的火焰,足有七八米高,数不清的鞑子,被困在其中,挣扎着,哭泣着,最后,只能化成一捧焦炭,继续为火势平添燃料。 而因为汉人奴隶的沙袋墙,都堆积到了城头下方,即便火势偶尔顺风朝着城头这边飘,却也被这些的沙袋挡住,不会漫及到城头上。 熊熊的大火越烧越旺,即便真的有几个小强般命硬的鞑子,能从火海中冲出来,却也被早就盯着这边的明军鸟铳兵补了刀,了结了他们的痛苦。 城头明军这边欢呼声阵阵,直冲云霄。 李元庆也不自禁的轻声哼起了后世一位著名歌手的成名曲,“你就像那----一把火……” ………… 但在对面不远~~,阿敏的脸都绿了,他的两个眼球中,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火光装满,哆哆嗦嗦,却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2个牛录的重甲兵,可是他这辈子的精血啊。是他安身立命、能成为大贝勒的根基啊。 但此时,明军就这么轻飘飘一把火,就,就他么全成了灰啊…… “我,我……”阿敏顿了好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身边大小奴才们都慌了,慌忙把阿敏扶住,“主子爷,您没事吧?” “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爷……” 但不论他们说什么,阿敏都听不到了,忽然间,他只感觉嗓子眼一甜,一股莫名的气流,疯狂的从腹中涌出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主子爷,您醒醒啊。” 身边奴才们瞬间乱成了一团。 ………… 在另一侧不远,莽古尔泰也有些汗毛直竖,脸色发绿,本来,今天的主攻应该是他,但阿敏自告奋勇,把这个差事抢了过去。 刚开始,莽古尔泰还有些怨恨阿敏,这狗日的,嚣张惯了,就他么知道欺负人,但现在…… 他说不出的感激阿敏,若不是自己这个傻哥哥,现在,在这大火中的,就该是他和他的部族了啊。 “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一个心腹奴才小心靠近莽古尔泰身边,小心询问道。 莽古尔泰看了他一眼,“怎么办?你能冲过这大火么?” “呃?”奴才不由无言,但莽古尔泰是主子,他就算再不爽,却也不敢多话,只得小心侍立在一旁。 莽古尔泰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到底该怎么办?是进是退?他心底里也是一团乱麻。 ………… 这时,阿敏已经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回了中军,镶蓝旗各部,已经呈现了溃散之势,纷纷后退。 老奴看了一眼昏迷的阿敏,脸色一片铁青。 本以为今天中午能去旅顺城吃午饭,但现在来看,这话有点…… 但他也明白,阿敏尽力了,若不是他去冲这波阵,这火还是会烧起来,还是一样会死伤他的勇士们。 已经到了这般,这仗明显不能再打下去了。 老奴一身戎马,从微末中混到现在,气势远非凡人可比,就算他极度不爽,非常的不爽,但他还是压制住了他心中的火气,一摆手,“先退兵吧。” “是。” 周围众人顿时如获大赦。 很快,随着金声响起,各部后金军纷纷退回了营地,城头方向,明军一阵阵欢呼,即便相隔这么远,依然可以听得见。 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各人还没来得及回营休息,又接到了新的指令,老奴要各人去帐内议事。 各个后金权贵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老奴的大帐中,大气儿也不敢喘。 老奴这时精神头却不错,虎目挨个扫视过众人,冷冽道:“怎么?这点事情,就让你们怕了?” “奴才等不敢。”一众将领纷纷跪倒一地。 老奴淡淡捋了捋胡须,“明军守将是何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旅顺是镶红旗的势力范围,岳托不敢怠慢,赶忙小心上前道:“回汗祖父,旅顺明军守将有三人,就是明军所谓的辽南三部。旅顺的张盘,广鹿岛的陈忠,还有长生岛的李元庆。张盘、陈忠两人,不过区区武夫,不足为虑。只有长生岛的李元庆~~,这人不仅卑鄙阴险,奸诈多段,又心狠手辣,对我族人也是分外仇视。以孙儿看,这场大火,八成就是这李元庆策划。” 老奴淡淡点了点头,“李元庆么?这人倒也算是个人才。” 说着,老奴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代善脸上。 代善何等精明? 到了这时,他怎能不明白老奴的心意? 忙跪地磕头道:“儿臣愿往旅顺城,为汗阿玛劝降城内守将,尤其是这李元庆。” ********************************************************** 正文 第189章熟人 睡不着来一发。跪求订阅,红票,小船多谢。 ~~~~~~~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海风掠过,到处都充满了说不出的焦糊味,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恶臭,直让人头晕目眩,说不出的恶心。 入眼之处,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很多地方,依稀可以看到人形的黑影轮廓,可惜,都已经不成模样。 或许是被这场大火影响,改变了小气候,天空中阴云渐渐汇聚,原本明亮的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李元庆站在城门楼子高处的望台,静静的俯瞰着不远处的残留的战场。 一阵微风掠过,李元庆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却是格外凌厉。 今天这把火,烧的是痛快了,却是耗费了大量的存货,刚才,统计已经出来,金汁陶罐和火油弹,消耗了接近一半,其他像是大油、箭矢之类,也耗费了不少。 好在后金军没有丧心病狂的大举攻城,火药方面,暂时还没有派上用场,还有不少存货。 这也给了李元庆不少底气。 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将士的勇武,更关键的,还要看后勤和粮草。 说实话,连年的征战,仗打到了这般,就算是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更不要提底下的军官和士兵们了。 但李元庆也明了,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并不在己方手里,想要改变,就只能把这些狗杂碎打疼了,打怕了,他们才不敢再肆意妄为。 城内,士兵们大都靠在角落里休息,数不清的辅兵、民夫,正来来往往,不断的搬运着各种物资。 即便打了胜仗,但鞑子还没有退却,士兵们也不敢懈怠,即便休息,也要睁着一只眼,随时准备应对鞑子的下一波攻势。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庆幸的是,这几天时间,城内明军,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物资也还算充盈,各项事务,都在轨道上,己方还保持着足够的主动权。 “元庆,要下雨了。”陈忠不知何时来到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一愣,张开手掌伸到空中,果然,天空中已经有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下来,落在掌心里,清清凉凉的,很快又消散不见。 “呵呵。下雨好啊。把这天地洗一洗,省的看到了恶心人。”李元庆一笑,大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雕木扶手。 陈忠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辛苦了。你不用想太多。老天爷也不会怪你的。” 李元庆不由莞尔,却也佩服陈忠的细心,这个大哥,没有白交。 “大哥,放心吧。我没事。这些鞑子,在我眼里,跟猪狗没有啥区别。我又怎的会为这些狗杂碎分神?” 陈忠看李元庆表情不像有异,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可惜了,这些首级。可都是功绩啊。” 李元庆一笑,“没办法啊。能守住城,就是咱们最大的功绩了。” 陈忠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天空:“元庆,你看这雨,会不会下起来?像上次那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忠被风暴搞怕了,一看到雨就有点神经质。 李元庆一笑,“这个应该没事儿。风暴季已经过去了。走,大哥,那酒我还留着,咱们去喝几杯。” 陈忠也一笑,“叫着老张。”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一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北墙这边的民居基本上被拆光了,李元庆三人这几天,也没有地方好好休息,营帐就搭建在城门后面。 现在,下着雨,后金军也不可能攻城了,三人也算终于有了可以真正休息片刻的时间。 张盘正在指挥士兵们用牛皮盖住投石弩和大弹弓,透过今天这场大火,张盘真正明白了李元庆为何会花这么多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宝贝。 “老张,走,去喝一杯。”陈忠招呼张盘。 “你们俩等等我,我先把这些宝贝收拾好了。”张盘来不及招呼两人,赶忙招呼亲兵一起,盖住这些宝贝,防止被雨淋湿。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两人等了好久,等张盘收拾完这边,三人才一起回了营帐。 原本被当做武器的两坛子老酒,也被李元庆拿了出来,亲自为张盘和陈忠斟满了碗,最后才是自己的碗。 “来,两位哥哥,干了这一碗。”李元庆端起酒碗,对两人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张盘和陈忠也饮尽了碗中酒,张盘哈哈大笑,“元庆,老陈,痛快,痛快啊。哈哈哈。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这个时代,几乎就没有什么娱乐。 文人还好些,像是李元庆、张盘、陈忠这些武人,娱乐更是寥寥无几。 除了酒,最大的娱乐,恐怕只有到晚上了…… 这般高强度的生活,谁都不是圣人,李元庆也需要用酒精才刺激下他有些疲惫的神经。 “酒是个好东西啊。”李元庆舒适的打了个饱嗝,“可咱们不能多喝,每人两碗吧。老奴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盘脸色有些微红,“元庆,怕他个球。他们只要敢来,咱们就敢干回去。这里是旅顺,不是沈阳,也不是辽阳,更不是西平堡。” 李元庆一笑,“不错。来,咱们兄弟再走一个。不过,不能都喝了,只能小口尝一下了。” 张盘和陈忠不由哈哈大笑,豪气冲天。 ………… 雨很快就下大起来,‘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砸下,驱散了世间的污垢,空气一下子变的清新了起来。 喝了一小场酒,李元庆三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但却远远不到可以放心休息的时候。 张盘去检查后勤,李元庆和陈忠则是来到城头继续巡视防守。 下了雨,城头上的士兵可就惨了,没有太多避雨之处,士兵们只能拿简易的油布遮挡身体,三五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天的战事。 李元庆和陈忠过来,他们忙纷纷起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拍拍这个的肩膀,捶捶那个的胸口,温言勉励一番,鼓舞军心。 陈忠也是如此,原本寂静的城头上,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此时虽是夏天,但已经是夏末了,旅顺处在北地,这一场大雨下下来,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已经隐隐有些寒意。 李元庆也在思虑,士兵们的装备实在是太简陋了。 在这种天气,莫说是雨衣,就算是个蓑衣、斗篷,那都是极为奢侈。 这还是在城里,背靠本土的情况下。 当然,旅顺只是新立,若在正统的朝廷官军序列中,这种情况应该会好上不少。 不过,对于朝廷,李元庆始终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别说补给了,只要大佬们不来添乱,那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这时,旁边士兵有人大呼:“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李元庆一愣,赶忙到垛口这边查看,在不远处,有七八人,披着蓑衣,正快步朝城池这边奔过来,前面两个士兵高高举着两片小白旗。 有人大声用汉语呼喊:“不要放箭,不要开铳。我们是大金的使者。要面见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位将军。” 人影越来越近,很快,他们到了50步之外。 战场还没有清理,地面上一片狼藉,李元庆清晰的看到,为首一个矮壮的军官,满是恶心惊恐的看着四周。 但城头明军没有回应,他们也不敢再向前来,呆呆立在原地,任由大雨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使者?”陈忠眉头不由皱起来,“元庆,这些狗日的是啥意思?” 李元庆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他已经想象了老奴暴怒后的数种报复手段,却从未想过,老奴居然会派出使者…… 这是要伸出橄榄枝么? 陈忠脸色已经阴厉下来,低声道:“元庆,要不要将他们射杀?这些狗日的,没一个好东西。”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了他们,咱们就落了下乘。先放他们过来,看看老奴是什么意思吧。” 陈忠点了点头,对身边亲兵摆了摆手,“放他们过来。” “是。” 城门边防守的是他的本部,很快有他的亲兵对着城下大声呼喝:“即是使者,那就先来城下吧。” 城下后金使者如获大赦,赶忙朝城下跑过来。 李元庆忽然道:“大哥,你看那中间的将领,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熟?” 陈忠一愣,忙看向李元庆说的这将领,可惜,这时,他已经跑到了城门下。 “贵军请开城门,放我们进去。”这粗壮将领拱手对城门上明军大呼。 陈忠这时看清了他的脸,不由一拍脑门子,“没错。的确是熟人。这不是在广宁的那个姓孙的游击么?当初,就是他,给咱们补充了亲兵。” 李元庆也看清了孙得功的脸,他也没有想到,当日一别,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场景下。 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不过,这种情势,下着雨,能见度很低,士兵们怎的会轻易开城门? 有士兵在城头上大呼:“城门不会打开。我们会放下吊篮。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上来。” “什么?”孙得功不由大怒。 本来,被派了这个说不定要掉脑袋的苦差事,他已经是满肚子火气,但就这城头上一个个小小的明军士兵,竟然敢拿捏他…… 这让曾经是广宁地头蛇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我们是大金的使者,有要事,要面见李元庆、张盘、陈忠三位将军,还请贵军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孙得功强压着心头火气,再次对城头上的明军士兵重申了一遍。 ************************************************************** 正文 第190章你不够资格! ~~~~~~~ 城头上的士兵怎会理会孙得功? 一个士兵高呼道:“城门不会打开。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人乘吊篮上来。请你们速做决断。否则,以奸细处置。” “我……” 孙得功牙根子都恨得痒痒,但最终还是没有把脏话说出口,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早已经不是大明的游击将军,而是后金鞑子的奴才。 强自压抑下心中的恶气,孙得功摆手对身边奴才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上去。” “爷,这?小心明狗子耍诈啊。”一个心腹亲兵赶忙低声道。 “爷,您不能去啊。要去咱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啊。” 孙得功烦躁的摆了摆手,“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好好在这里守候。” 说着,他忙拱手对城上明军士兵大呼道:“我自己上去。请放吊篮。”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吊篮从城头上放了下来。 孙得功看了一眼,脸色不由有些发绿。 这吊篮实在太小了,也就跟寻常的脸盆差不多,而且,藤条都已经非常破了,他很怀疑,这到底能不能撑的住他小二百斤的身躯。 最关键的,这吊篮里不时散发出阵阵莫名的恶臭,虽然此时下着雨,但孙得功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不少污秽的痕迹,这他娘的,这是刚装过大粪的么? “这位将军,请速上吊篮。” 城头上又传来明军的呼喝。 孙得功忽然感觉,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 但形势比人强,想起临别时代善阴冷的目光,孙得功只得咬着牙,小心爬到了吊篮里,抓稳了绳子。 片刻,吊篮被人用力拉起。 孙得功有些惧高,加之此时又下着雨,他只能拼死抓住了绳子,用力闭上了眼睛,听凭命运的摆布。 城门楼子的望台上,李元庆和陈忠一直看着这一幕。 陈忠微微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给鞑子做奴才?” 李元庆淡淡一笑,“人各有志啊。报应这东西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陈忠看向李元庆,“元庆,你真要见他?”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你若不想,那就算了。” 陈忠道:“别。元庆。你怎么想,就去怎么做。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快步走下了望台。 ………… 上城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但进到了城里,孙得功并没有再受到太多的刁难,得到了使者应该有的尊重。 不多时,孙得功被带到了城门不远的一座大帐里。 偌大的大帐里,只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将领,坐在主位上,正细心擦拭着他的佩刀。 刀刃明晃晃的,反射着不远处蜡烛的火光,有些刺眼。 四周空荡荡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帐篷顶上,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孙得功用力咽了口唾沫,小心道:“大金使者孙得功,见过明军将军?” 高大将领却不理他,自顾自的擦拭着他的刀。 孙得功汗毛都要竖起来,这他娘的,你把刀擦这么亮,这是要杀猪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得功只得再小心上前半步,恭敬道:“大金使者孙得功,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孙大人是吧?请坐。” 李元庆说着,锃亮的刀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椅子。 孙得功背后冷汗都渗了出来,这小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个游击,官不大,气派倒不小,他看自己的目光,就仿似在看蝼蚁一般,这他娘的…… 但别说,就是这简单的气派,却就是把他唬住了。 “将军面前,卑职怎的敢坐?”孙得功陪着笑,小心上前了几步,但始终与李元庆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似是在防备李元庆会突然一击。 见孙得功这般,李元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佩刀插进腰间刀鞘,大步来到了孙得功身前,“孙大人,你我正处在交战状态,为何会到我这里来啊?” 孙得功本能的后退了半步,片刻才回过神来,忙道:“这位将军,卑职是奉我家大汗之令,来与诸位将军相商,争取能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解决此时这场战争。”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知贵军所谓柔和的方式,那是什么?” 说着,李元庆直勾勾的看着孙得功的眼睛。 孙得功身材不高,大概也就在1米6左右,被李元庆这么看着,有形、无形的压力夹在一起,让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愣了片刻,他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忙道:“这位将军,我家大汗的意思,若旅顺城三位将军能弃暗投明,归附大金,大金将不吝惜赏赐,许以三位将军高官厚禄,美人良田。” 孙得功说完,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 李元庆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异常,仿似大海一般沉寂,片刻,他似是自言自语般道:“不知老奴要给我李元庆许个什么官职?” 孙得功一听李元庆报出了名号,眼睛不由一亮,“我说呢。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您就是名镇天下的李元庆、李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孙大人过奖了。我本是无名小卒,当初,还幸亏了孙大人您提携,我才有了带兵的机会。” 孙得功一愣,他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见过李元庆。 这不能够啊。 像是李元庆这种人,只要他见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李将军,抱歉,我脑子老糊涂了,一时,一时……” “呵呵。孙大人忘记倒也正常。那时,我不过只是无名小卒。大概是去年三四月吧。广宁小校场,毛帅去挑人。” “啊呀。”孙得功用力一拍脑门子。 他早该想到了,既然李元庆是毛文龙的麾下,定然跟他多少都会有点交集。 既然李元庆说出了这段渊源,孙得功已经明了,李元庆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他,忙道:“李将军,大汗虽然没有明确给你的位置,但以李将军的文才武略,一旗的固山额真,那肯定是跑不了的。说不定,大汗赏识您,还能给您个贝子之类的爵位,那您可就真的成了主子了。” 孙得功说完,满眼期待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孙得功也跟着笑,一直讨好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停止了笑意,面色冷峻。 孙得功也一下子呆住了,脸上肌肉僵硬在一起。 帐内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孙得功刚刚下去的冷汗,又止不住的‘呲呲’冒出来。 “李将军,这,这……”孙得功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笑道:“敢问孙大人,您现在在后金军中,是个什么职位?” 孙得功一愣,有些尴尬的道:“我,我……” 顿了片刻,他这才缓过气来,忙道:“李将军,我已经老了,自是无法同你们年轻人相比。也没有了那么多心思。只要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那就满足了。又怎还能去奢求其他?”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孙大人真是高洁啊。” 李元庆当然知晓为何孙得功不肯说他的职位。 广宁之战,孙得功虽然有献城之功,但事实上,老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广宁之战后,他便被划到了正红旗代善门下,率其本部被发配到了朝鲜义~州,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怎的能比得上当年他在广宁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还有毛文龙和东江本部,时不时就要去义州溜上一圈,孙得功怎能过的安稳? 直到后来,这厮不知怎的走通了皇太极的门路,等皇太极上台之后,他的境况才有所好转,但那时,他大限以至。 “不敢,不敢……”孙得功已经听出了李元庆话里有些不对味,小心提起了精神,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但李元庆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孙大人,你献了广宁城,坑杀了广宁军数万将士,可老奴给你的位置,好像不怎么高啊。” “呃?这……”孙得功已经满头大汗。 “我区区旅顺小城,非但没有帮老奴立寸功,还杀了他不少徒子徒孙,老奴会给我固山额真?还贝子?你他娘的当老子傻?还是,你他娘的今天就纯粹是来找开心的?” 李元庆说着,大步向前,逼近孙得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啊、啊。李将军,你,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孙得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李将军,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我是奉了大汗的命令,过来与李将军相商。具体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嘛。” “可以谈?” 李元庆微微冷笑,“那我要老奴的人头,他给么?” “呃?这,这……” 孙得功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汗如雨下,孩子般不知所措。 李元庆忽然一笑,放松了语气,“孙大人,你何必这般紧张呢?你这样,咱们还怎么谈?” 孙得功心里不由大骂啊。 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子。要不是你一惊一乍,老子用的着这样? 但他却不得不佩服李元庆,小小年纪,这种心机手段已然这般纯熟,也无怪乎,能打退后金军几波汹涌攻势了。 孙得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将军,买卖买卖,你出价,我还价,这才正常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对我明言。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大汗。” 李元庆哈哈大笑,“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跟我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去叫你的主子来吧。” ************************************************************* 正文 第191章连环 ~~~~~~~ 孙得功又羞又愤的离去,陈忠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元庆,怎么样?” 李元庆摇了摇头,“孙得功是颗石子,等等再看看吧。大哥,张盘那边知道了么?” “应该还没有。我去知会他一声。” 李元庆点点头,“此事一定要控制,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我明白的,放心吧,元庆。” 看着陈忠快步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两军交战,却在私底下相互接触,这种事情,自古便是大忌。 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绝不会少了麻烦。 李元庆当然不会为了这些许蝇头小利,就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民族,但老奴的这步棋,却也让李元庆有了一些想法。 此时,李元庆三部虽然击退了后金军的数波攻势,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若真是要拼命,三部这边就算能打赢,也绝占不了便宜。 而此时,刚进行到这一步,老奴便丢出了小石子探路,更让李元庆明了,后金军,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强大,现在这种伤亡情况,已经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了了。 李元庆甚至考虑过诈降,引诱老奴进城,来个‘一锅端’,省时又省力,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以老奴的精明睿智,没有万全把握,他怎可能会以身涉险? 广宁之战时,孙得功献城半个多月,老奴都迟迟没有进城。 更何况,此时,李元庆三部,跟后金是生死大敌,他更不会这么贸然。 况且,旅顺是张盘的地盘,这种事情,李元庆也不好替张盘来拿这个主意。 但对于能跟后金贵族有所接触,李元庆却并不排斥。 一路走来,李元庆早已经深深明了,后金虽然强大,老奴看似说一不二、大权在握,但事实上,他们在根子上,却远非是铁板一块。 老奴已经年近七十了,即便他再能折腾,再骁勇善战,却也是暮色下的夕阳-----时日不多了。 尤其是他的仇汉政策,对毛文龙,对东江军,对李元庆而言,都是非常有利,这将会使辽地的汉人,越来越多的投靠东江,不断壮大东江的力量。 但~~~,老奴之后----- 想起那个笑眯眯的死胖子,李元庆却总有些脊背发寒。 这个人上台后,一扫老奴的仇汉政策,大肆重用汉臣,改革落后的奴隶制度,使后金真正成为一个可以跟大明并立的政权,并在军事上,牢牢压制着大明,直到最后横扫中原。 李元庆现在的力量,确实无法正面硬罡后金全国,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给这死胖子,多铺上几个绊脚石,再设上几道绊马索…… ………… 后金军大营,老奴次子、正红旗旗主代善的大帐中,岳托和几个兄弟围绕着代善围坐一圈,中间,孙得功跪在地上,小心的将事情的经过,仔细对众人叙述一遍,生怕遗露了什么。 当听到孙得功言李元庆说他不够资格的时候,代善的次子硕托忍不住用力一拍身前的小桌,“这个卑贱的泥堪,真是不知死活啊。他难道想让阿玛亲自去跟他谈么?” 孙得功算是硕托的半个门人,这种时候,他当然要为孙得功说句话。 孙得功感激的看了硕托一眼,在明军中受到的委屈,也稍稍消散了一些,但硕托这个话茬他可不敢接。 让代善亲自去旅顺城,这…… 万一要是李元庆发了疯,代善有个三长两短的,孙得功九条命也不够赔的啊。 一旁,岳托道:“阿玛,依我看,若是李元庆直接就接受了我们的招降,那才不正常。” 代善捋了捋已经有了白丝的胡须,“这李元庆,倒是个人物。我倒真想见见他了。” 硕托忙道:“阿玛,您,您不会真要去见他吧?他,他配么?再说,旅顺城是明军的地盘,您万万不可贸然啊。” 一旁的岳托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他这个兄弟,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一丁点长进呢。 代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我若亲去,也并非不可。不过,我观这李元庆,并非常人啊。此事,不得贸然。” 旁边,代善的三子萨哈鳞道:“阿玛,您的意思,您若是亲自出马,倘若招降不成,汗祖父那边……” 硕托这时也反应过来,不由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这他娘的,又被老三抢了先。 代善赞赏的看了看萨哈鳞,又看向岳托。 岳托道:“阿玛不能去,我也不好去。” 他说着,看向了硕托和萨哈鳞。 萨哈鳞赶忙道:“阿玛,儿子愿为您出使旅顺。” 硕托也反应过来,忙跪地道:“阿玛,儿子也愿往。” 其他几个孩子还小,无法搀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几个哥哥。 代善满脸欣慰,他这几个儿子,都长大了。 按道理来讲,聪慧的老三,应该是此次最好的人选,但老二~~,代善总感觉亏欠了他什么,想了一下道:“老三,这事儿,让你二哥去吧。他毕竟年长些。” “是。阿玛。弟弟在这里祝二哥一路顺风,马到成功。”萨哈鳞笑着对老二硕托一抱拳,似是没有半点失落。 但硕托离他近,却清晰的注意到,老三眼里,明显闪过了一抹很难察觉的狠厉。 “谢阿玛成全。儿子马上便动身。”硕托赶忙收起了心思,恭敬对代善磕了个头。 代善柔和的一笑,“记住,不要义气用事,那李元庆说什么,你先应着,回来咱们再商量。” “我知道了,阿玛。” ………… 一个时辰之后,李元庆的大帐中,李元庆见到了硕托这根正苗红的后金权贵。 若按照后世满清的划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黄带子了。 “大金固山贝子硕托,见过三位将军。” 硕托今年也就20出头,身材很精壮,大概1米7出头,在这个时代,算是难得的高个子了。 他面相有些凶,此时虽刻意和缓了语气,但还是可以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煞气。 张盘故意拱手笑道:“哟~~。见过贝子爷了。” 之前面对孙得功,李元庆可以单独跟他接触下,但此时,硕托这种分量的人物,在大营中,李元庆就不好太过觊觎了。 此时,张盘和陈忠也都在,也显示明军这边的郑重。 硕托当然听出了张盘语气里的轻蔑,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元庆一笑,“贝子爷的汉话说的不错么。” 硕托倨傲一笑,“我一直向往大明文化,对汉话也有一些了解。” 李元庆点了点头。 事实上,自从打下了辽阳、沈阳,后金贵族,对汉话都不再陌生,只不过摄于老奴的仇汉,此时汉话还不是后金的官话,皇太极上台后不久,后金朝廷政事,基本就是汉话交流了。 陈忠笑道:“那更好。咱们有话直说便是了,不用这么费劲。” 硕托道:“即是如此,那咱们就直接一点。三位将军想必已经了解了我的来意,大汗对三位将军非常欣赏,若三位将军肯归附我大金,必将受到优待,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张盘不由哈哈大笑,“不知你们大汗,就是那条老狗,能给我老张什么官职呢?” “你~~~。”硕托不由大怒,恶狠狠的盯着张盘的眼睛。 张盘毫不畏惧,丢硕托怒目而视。 眼见两人要掐起来,陈忠忙当起了和事老,“呵呵。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消消气。” 硕托道:“两位将军,若照这位将军这般,我看,这谈判,咱们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张盘不由大笑,“那更好。现在老子不杀你,等到了战场上,老子非割了你的两个球下酒喝。” “你-----”硕托怒视着张盘,紧紧握住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都要涨起来。 李元庆忙对张盘使了个眼色,大步上前笑道:“这几天仗打的,大家难免都有些火气。来,喝点水,消消气,消消气。” 李元庆说着,摆手让亲兵端上了几碗水。 张盘用力喝了几口,狠狠把碗摔碎在地上,“狗日的鸟鞑子,到了老子的地头,你还嚣张个球?哼。这谈判,老子不接受。你个狗杂碎,回去告诉老奴,把脖子洗干净了等死吧。” 说着,张盘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帐外。 “你看这,这闹的……”陈忠对硕托一抱拳,忙快步冲出了帐外,去追张盘。 硕托不由微微冷笑,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看来,你们之间,似乎并不和睦啊。” 李元庆一笑,随意坐在了一旁,“贝子爷,您也看见了。有些事情,很难办啊。” 这时,在外面,张盘和陈忠却是偷偷来到了帐后,竖起了耳朵,探听着里面的动向。 张盘有些止不住的得意,嘿嘿笑道:“老陈,我刚才演的怎么样?没有不自然吧?” 陈忠一笑,“没有。我都快被你唬住了。我真以为你要杀了他。咱们小声点,听元庆怎么说,看这些狗鞑子,会不会上钩。” 张盘忙点了点头,耳朵贴在了帐篷上。 大帐里,硕托笑道:“李将军,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老话么?良禽择木而栖。以李将军你的本事,何苦非要居于张盘和陈忠之下?只要你能献城,我敢保证你的待遇。” 李元庆笑道:“不知贝子爷能给我什么职位?” 硕托笑道:“我可保举你为正红旗固山额真。将复州以南的这些土地,全都给你。再给你一千头牛,一万只羊。”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筹码可是不小了。 “贝子爷厚爱,李某真是惭愧啊。对了,贝子爷,复州不是镶红旗下属么?你是正红旗的主子,能做的了镶红旗的主么?” 硕托一愣,不由笑道:“镶红旗旗主是我大哥,你说,我能不能做的了主。” 李元庆忙道:“原来岳托竟然是贝子爷的大哥,真是失敬失敬。但这事儿,要贝子爷您大哥,岳托来说,才更靠谱也点吧?” 硕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怒:“李将军,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李元庆忙笑道:“不敢不敢。李某怎的会怀疑贝子爷的实力?只是,贝子爷,您也知道,我在辽南,与镶红旗各部交战多次,说是仇深似海,也丝毫不为过。若是没有岳托发话,这~~,怎的能让李某和麾下弟兄安心?” 李元庆虽然说得很含蓄了,但硕托怎的不明白他其中的轻蔑之意?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不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李将军,区区复州之地算什么?你要知道,岳托只是镶红旗,而正红旗,迟早都是我的。” *************************************************************** 正文 第192章添把火 ~~~~~~~ 李元庆没想到这硕托居然会这么,这么‘耿直’…… 就依照今晚他表现出来说话办事的水平,莫说登上镶红旗旗主的宝座了,恐怕,能不能活过三十岁,这都是个未知数啊…… 不过,代善能在皇太极登基之后,还得以善终,而且,后世满清八个铁帽子王,他这一支,就占了三个。 这种老奸巨猾之辈,他怎的可能不明了,他这次子,并没有抵定乾坤的能力,那为何又会派他过来呢? 虎毒尚且不食子,代善难道会让他的儿子送死? 李元庆一时陷入了沉默。 硕托却以为李元庆还是看轻他,也有些毛了,“李将军,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李元庆忙陪着笑道:“贝子爷,您莫生气啊。这事情毕竟事关重大,您也得容李某好好思量一下,再跟底下兄弟们打个招呼啊。” 见李元庆态度还算不错,硕托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那是自然。我就在这里等李将军的消息。” 说着,他竟自坐在了一旁,抓起一碗水就喝。 说了这么多,着实浪费了他不少唾沫星子,他也有些渴了。 李元庆忙笑道:“贝子爷,那您先在这里歇着。李某去跟弟兄们商议一下,半个时辰,一定给您准信。” 硕托仿似吃定了李元庆,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李元庆快步走到了帐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硕托这水平,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本性就是这样,要么,他就是装的,伪装高手。 李元庆仔细思量着刚才的细节,很明显,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代善派他过来,意思就有些明朗了。 这老狐狸,并不想招降自己三人,这两波使者,只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仔细思量,李元庆也释然开来。 这几日交战,正蓝旗、镶蓝旗的鞑子伤亡可不算小,若是代善真的招降了己方三人,他又怎的跟莽古尔泰、阿敏共处? 要知道,这两位爷,可都不是善茬,早就盯着他呢。 加之老奴这么仇汉,这里面,水深啊。 张盘和陈忠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忙快步跑过来,张盘低声道:“元庆,怎么样?” 李元庆一笑,“你们刚才没听到?” 张盘有些脸红,低声道:“我观这什么鸟贝子,并不是很诚心啊。” 李元庆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 说着,李元庆指了指旁边陈忠的大帐。 三人一起来到陈忠的大帐,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头顶,若不是正处交战状态,这种天气,倒别有一番惬意,也是李元庆后世最喜欢的意境。 陈忠道:“元庆,老奴心不诚,这件事,很可能是个陷阱。咱们切不可上当。”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张大哥,放心吧。我李元庆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背叛祖宗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这件事,或许只是老奴的缓兵之计。咱们不能再这么墨迹了。必须给他添上一把火。” 张盘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有些兴奋道:“元庆,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脸上漠然闪过一丝冷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他爹。” ………… 在这边休息了一刻钟,李元庆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大帐,陪着笑对硕托道:“贝子爷,卑职已经跟弟兄们商议过,无奈弟兄们意见很难统一啊。您也知道,这些时日,旅顺城里耗费极大,粮草已然无多。若贝子爷能支援卑职一些牛羊、粮草,卑职才好堵住底下人的嘴,更好为大金效力啊。” 硕托见李元庆居然自称‘卑职’,心里不由放松了大半,笑道:“这件事,倒不难。今天雨太大了。等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准给你回信。” “卑职谢谢贝子爷,谢谢贝子爷。”李元庆连连作揖。 硕托不由哈哈大笑,又勉励了李元庆几句,这才风风火火的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 已经过了子时,但雨越下越大,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整个天地灰蒙蒙的,没有一丝色彩。 这般天气,守在城下的后金哨探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呆,没有地方可以避雨,就算人吃得消,战马也吃不消。 而一旦受凉染了上风寒,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这时,旅顺城东墙尽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十几根绳索放了下来,片刻,十几个背后背着鼓鼓油布包裹的汉子,迅速滑下了城头。 旁边,还有百来名士兵在排队等待。 陈忠低声道:“元庆,你,你真的想好了么?” 李元庆身后也背上了鼓鼓的油布包裹,低声笑道:“大哥,放心吧。沧海已经去海边接应,若是不成,我们马上退到海上,不会有大问题的。” 张盘身后也背上了这种油布包裹,他低声笑道:“老陈,放心吧。我和元庆,又不是小孩子。旅顺城就交给你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陈忠重重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不要冲动。能行就行,不能行千万别逞强。” 李元庆嘿嘿一笑,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拉住绳索,滑下了城头。 张盘在陈忠的肩头锤了一拳,用力拍了拍胸脯,紧随李元庆之后。 很快,这一群百多号人,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陈忠看着他们再也看不见,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口中默念,“希望菩萨保佑,希望菩萨保佑啊……” ………… 雨水很大,地面很是湿滑,能见度大概也就十五米左右,夜行小分队的脚程并不是很顺利,还没走出三百步,众人几乎都是满身泥浆了。 此时这百多人,都是李元庆和张盘麾下精锐中的精锐,基本都是两人的嫡系亲兵。 本来,这个任务,实在太过冒险,李元庆想自己来完成,但张盘却以李元庆不熟悉地形为由,非要参与。 李元庆拗不过张盘,加之张盘确实熟悉地形,便让他也参与进来。 “这狗日的贼老天,他娘的,摔坏了老子不要紧,可别摔坏了咱们的宝贝啊。”张盘低声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一口满是泥浆的口水。 旁边,李元庆一把将他拉起来,“张大哥,放心吧。有油布包的结实,这些宝贝,湿不了。时间紧急,咱们得加快点脚程了。” 张盘用力点点头,低声呼喝道:“跟上,都给老子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大概深夜1点钟左右,李元庆这百来人,已经靠向了后金营地的外围,距离营地,不足百步。 可惜,雨势很大,能见度太低,后金营地里也没有太多火光,很难分辨哪是哪儿。 张盘伏在泥浆里,指着不远处几个角楼里亮着的火光,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般天气,狗日的鞑子还防卫这么严密,咱们不好下手啊。” 李元庆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后金营地,利用其防卫角楼的火光,小心测算着距离。 旁边,许黑子也是如此,但他动作明显比李元庆更专业。 “张大哥,不要急。找人不好找,找马却不难找。暂且耐住性子。”李元庆低声对张盘道。 张盘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拍脑门子,“元庆,哎,哥哥算是服了你了。” 这时,许黑子也算完了,低声道:“将军,东面有八座角楼,西面有六座角楼。看其布局,马厩和粮草应该在东面多,西面住人多。” 李元庆点了点头,“咱们去东面。都小心点。不要发出大动静。” 李元庆说着,摆手示意队伍向东南侧前进。 张盘忙快步追上了李元庆,“元庆,为何马厩和粮草东面多?”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住人用不了这么多防卫,粮草和马厩可不会防卫。” 张盘不由无语,自己怎么就能这么笨呢? 后金营地占地极大,绵延得有好几里,等李元庆一行人赶到东面一处小土坡,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快要接近3点了。 风势由大海吹向陆地,此时,李元庆一行人正处在背风面,风势吹偏了雨水的角度,加之不远处的后金营地里角楼上有火光,能见度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但角楼看这边,受到雨水影响,能见度却要被封死了不少。 不远处,十几座草料堆高高堆起,在草料堆不远,是一排排简易的建筑物,明显是刚搭建起来不久,用草料盖的顶。 在李元庆这里,即便有雨声作祟,但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有战马偶尔会打响鼻。 张盘兴奋的双眼放光,“元庆,这么远,咱们该怎么过去?” 李元庆一笑,“许兄弟是行家,咱们听他安排。” 许黑子低声道:“两位将军,现在是夏天,天亮的很快,现在马上要到寅时,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张盘赶忙点头,“许兄弟,你快说,咱们该怎么办?” 许黑子一笑,“张将军跟着我便是。” 说着,他低声对周围呼喝道:“弟兄们,见真章的时候到了,都别出声,看我手势行事。” 众人纷纷点头。 “走。”许黑子一摆手,率先朝着后金军营地方向爬了过去。 众人赶忙跟上。 这般天气,众人的衣襟早已经被雨水湿透,加之在泥地里摸爬打滚,早已经满身泥浆,不似人样,加之天气帮忙,角楼里的后金军守卫,只要不是带了高倍望远镜,很难发现这边的异常。 很快,众人便抵达了后金营地外围。 许黑子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动,趴在泥浆里等候。 ************************************************************ 正文 第193章菊花…… ~~~~~~ 老奴烧杀抢掠起家,从小小建州一部,到如今关外霸主,战争经验相当丰富。 后金男丁,从10岁起,就要经过各种军事训练,靠战争来磨砺成长。 因此,在后金军中,不论是高层将领,还是基层士兵,战争素养,要远远超越明军数倍。 眼前,在后金大营外围,是一层疏密的木制栅栏,有长有短,大多是松木、柏木这种坚固耐用的硬木为主。 往里,大概有十几米的缓冲,三三两两的扎着不少破旧的小帐篷,这应该是马夫和杂役的住处,再往里十几步,这才是马厩和草料堆。 后金战马、牲畜众多,在行军打仗之时,运输力要超越明军数倍,各族奴隶也是众多,同样的营地规模,明军要十万人才能构建,后金军或许只要两万人。 若在寻常时候,没有大雨帮忙,想靠近这种防卫的营地,几乎不可能。 此时,李元庆众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两个角楼之间,通向两边的距离大概百来步。 许黑子爬到栅栏之前,小心查探一番,很快返了回来,低声道:“将军,今天雨大,咱们时间也不多。栅栏弄开口子不难,咱们不若直接进去。” 李元庆眯起了眼睛,扫视着四周。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声响很大,加之后金军都是帐篷,雨点打在帐篷上,噪音更大,只要不是出大动静,里面的人,很难察觉到外面的异样,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附近这两座角楼。 富贵只在险中求。 此时这般状态,也来不及李元庆仔细思虑,他用力握了握许黑子的大手,一笑道:“许兄弟,我相信你。你怎么有把握,咱们就怎么做。” 许黑子一愣,忙重重点点头,“将军,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动吧。” 李元庆点点头,一摆手,低声道:“都跟紧了。不要妄动。” 很快,许黑子率先爬向了栅栏底下,掏出一把小铲子,快速挖了起来。 这些栅栏远看很紧密,但到了近前,却是能看清,因为地势不同,其中有不少参差。 许黑子挖了几下,便找到了根子,他小心把一根栅栏取下,放到旁边竖立起来,对身后众人一摆手,率先从缺口里钻了进去。 这种状态,东西都分散在每个士兵身上,不可能凭几个人就运过去,李元庆没有片刻犹豫,紧跟许黑子之后,也迅速爬到了后金军营地里。 身后,张盘也不犹豫,迅速爬了进去。 眼见两位主将都这般,身后士兵哪还会犹豫?纷纷如同泥鳅一般,鱼贯而入。 身下是沙土和泥浆的混合地,又软又泥泞,若是站着走,很容易就栽跟头,但匍匐前进,身体与地面接触的表面积一下子大了不少,虽然行进艰辛,但却并没有太多大碍。 很快,众人越过了几个小帐篷,来到了马厩和草料堆这边。 看着许黑子带着几人去近前一个草料堆底下忙活,张盘低声道:“元庆,这雨这么大,草料堆恐怕烧不起来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草料堆大都是鲜草,很湿润,即便好天气,如果没有足够的引燃物,也并不好点着,但李元庆的目标,并没有局限在一时一地,低声道:“张大哥,不要着急。咱们一步一步来。” 李元庆说着,小心解下了背上的油布包,放在了身前。 张盘虽然心急,但也不好多问,赶忙有样学样,也解下了背上的油布包,放在身前。 很快,许黑子已经在忙活了3个草料堆,他迅速爬了回来,低声道:“里面不好进了。咱们去弄马厩吧。” 李元庆点点头,“你去忙,我们给你打下手。” 许黑子忙点点头,带着几人,迅速来到了这边的马厩。 张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烧草料堆,明显没有直接炸马来的有效,只不过,马厩这么多,己方就这么点人,如何能忙活过来? 李元庆却也来不及跟张盘解释,低声指挥身边士兵,迅速将油布包,给许黑子那边递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黑子已经在几处都布了点,用油布扯过来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粗线,有些兴奋道:“将军,差不多了。咱们得赶快离开。” 李元庆一笑,“别着急,我们在后面等你。” 许黑子更为感动,重重点点头,小心将粗线向外面引过去。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整个世界雨雾茫茫,气温怕是得下降了十几度。 一刻钟之后,众人都已经退出了后金军营地,来到了20步外,许黑子也将线引到了这里。 张盘这时反倒是没信心了,有些着急道:“元庆,咱们点吧?”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你亲手来吧。” “呃?”张盘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忙从亲兵手里接过了火石,小心点了起来。 可惜,可能是太紧张,张盘擦了几下,都没有点着火化。 许黑子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布包,小心的呵护在身下,慢慢打开,里面是些干燥的棉絮,他小心递给张盘,“张将军,先把这个点着,咱们在这边挡着风。” 张盘瞬间明白了许黑子的意思,忙用火石对准了这些棉絮,小心擦了几下,果然将棉絮引着了,他小心呵护着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引线。 瞬间,“蹭蹭蹭”的引线像一条急速的火蛇,迅速朝着后金营地里漫延过去。 李元庆哪还敢犹豫,低呼道:“兄弟们,快撤。” 说着,迅速向身后爬过去。 众人也反应过来,迅速爬向身后。 刚爬出十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砂石雨水飞溅,便是李元庆众人已经在六七十步外,也被波及。 “我滴个娘来,这宝贝这么猛?”张盘本能的就想回过头查看。 李元庆赶忙一下子摁住了他的脑袋,低声道:“小心!都趴下。别乱看。” 话音未落,身后‘轰隆隆’一片连绵的轰鸣,足有七八声,大地仿似都在颤抖,莫名而来的沙粒、泥浆,伴随着雨水,铺天盖地的朝着众人身上猛砸过来。 身后,后金营地里已经炸开了锅。 “敌袭。” “敌袭------” 汉语,满语,蒙古语,各种音调混杂,人呼马叫,烟雾升腾,火光涌现,一片混乱。 张盘用力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浆,还想回头查看,李元庆忙道:“张大哥,回头再看,咱们先去海边。” 说着,爬起身来,率先跑向海边。 看到后金营地隐隐有人影朝着这边冲过来,张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大呼道:“儿郎们,快撤啊。” 一行人来不及思虑其他,撒腿便朝着东面狂奔。 一直到跑出了2里多地,来到了海边,上了官沧海过来接应的战船,众人这才敢送了一口气。 张盘赶忙洗了把脸,把湿衣服丢在了地方,光着膀子,极为不甘的对李元庆道:“元庆,你刚才拉着我干嘛。我都没看到,咱们今晚到底做的怎么样呢。” 李元庆也脱光了衣服,亲兵递上来干燥的新衣服,李元庆三两下穿上,笑道:“张大哥,急什么。明天雨停了咱们就会知道。你看,那边有鞑子追过来了。” 张盘忙回身看向身后,只见有七八百号鞑子,已经冲到了海边,纷纷张弓搭箭,对着海中的战船大骂不已。 张盘不由哈哈大笑,“这些狗日的傻鞑子,跑这么慢,还想追老子?” 他说着,却也明白过来,不由嘿嘿直笑,“今晚,这雨可没白淋啊。” ………… 一行人刚刚返回旅顺城,天色已经放亮,雨势比之前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陈忠早已经等不及了,来到南门迎接众人。 看到李元庆和张盘都无恙,陈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对身边亲兵道:“拿酒来,给儿郎们暖暖身子。” 那两坛子酒也不能保留了,很快便被众人喝干净。 小半碗白酒下肚,虽然不多,但胸腹中却有热气升腾起来,众人的脸色也都好了不少。 张盘嘿嘿直笑,“老陈,我跟元庆没有看到当时景象,你在城头,应该看到了吧?” 陈忠不由一笑,“精彩,非常的精彩。” 张盘心瘾不由更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快对我说说。” 看着身边众人欢快的笑脸,李元庆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昨夜,即便没有对后金军造成太大规模的杀伤,但对他们的士气,必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加之这连绵的阴雨,后金军的攻势,已经很难再继续下去了。 吩咐亲兵让火兵去熬些热汤,给出战的儿郎们驱寒,李元庆也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睡一觉。 ………… 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亲兵早就准备好了饭食,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吃饱喝足,李元庆来到了城头上,张盘也刚刚起来,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看到李元庆过来,张盘不由大笑,“元庆,看,你看那边。” 李元庆忙朝着张盘手指的方向,看向后金营地。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就像珠线,天空虽然有些阴沉,但能见度却很高。 后金军营地方向,一片噪杂,人流涌动,不断的来来回回,东面方向,隐隐还有黑烟冒起。 虽看不清详细,但很明显,昨夜爆炸的影响,他们现在还没有处理完。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个时候,老奴的脸色,想必是很精彩的,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奴才,又要倒大霉了。 虽然李元庆并不喜欢老奴的菊花,但不可否认,这办法,即直接,又最有效…… “呵呵。张大哥,今天,后金那边,有没有使者过来?” ************************************************************* 正文 第194章毛帅威武! ~~~~~~~ 张盘一笑,“早上来了两波,都被老陈打发了。嘿嘿。现在这般,别说招降,就算狗日的老奴想议和,那还得看看咱们兄弟心情好不好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实力才是最大的底气。 就像张盘说的一样,现在这般状态,老奴就算想议和,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虽然三部已经占据了主动,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郑重了神色道:“老奴被咱们抽了脸,心情必定不爽。这是条阴险的老狗,咱们万不可有半分大意,城池的防御,不可有丝毫怠慢。” 说着,李元庆靠近张盘身边,低声道:“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才是最危险的。张大哥,你知会兄弟们一声,切不可生的骄傲之心。” 张盘忙点头,嘿嘿笑道:“元庆,放心吧。咱们宝贝存货还有不少,我就怕狗日的鞑子不来呢。” 李元庆一笑,张盘这般兴奋倒也是件好事儿,这是他的地头,现在这般,老奴再想讨便宜,可绝没那么容易了。 但老奴必定枭雄一世,李元庆也无法预料,他会不会为了面子,为了威信,孤注一掷。 眼下这般,旅顺城还不是能主动出击的时候,只能在最大程度上,提高防御强度。 “张大哥,这边拜托你了。我去陈大哥那边转转,晚上,争取给兄弟们改善下伙食。” 张盘大笑,“元庆,你去吧。这边有我盯着。” ………… 与旅顺城一片轻松不同,此时,在老奴的大帐中,气氛却一片阴郁,沉寂的仿似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老奴坐在上首,手指无意识的轻微颤抖,眯着虎目扫视着帐内众人。 细心的八旗将领很快就发现了,今天,连大汗最宠爱的十四和十五,都没有在帐里。 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时,何和礼快步走进帐中,忙小心来到了老奴身边,低声耳语一阵。 片刻,老奴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发出一阵冷笑。 所有人都本能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面对老奴的目光。 代善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小聪明,在明军卑鄙的偷袭面前,瞬间溃不成军,此时,他虽然没有得罪阿敏和莽古尔泰,但老奴这一关,却就快要过不去了。 这真他娘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代善心中不由大骂自己,可惜,在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 老奴这时看向何和礼,没有一丝表情的道:“把事情跟他们说说吧。” 何和礼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下,忙清了清嗓子道:“此次围攻旅顺城,虽不足七天,但我军已经伤亡一千五百余人,其中,各旗勇士,阵亡近七百。” 何和礼此言一出,帐内瞬间一阵唏嘘。 若只是单纯的伤亡数字,这些后金贵族们,并没有太多概念,毕竟,他们文化素质实在低的可怜,但各旗勇士,这就是真奴啊。是他们的族人啊。竟然阵亡七百,这,这…… 阿敏眼泪都快要流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却不说话。 这阵亡的七百真奴,其中就有他麾下的多半,仅是昨天李元庆那一把火,镶蓝旗最少有三百多真奴被活活烧死。 代善也吓得跪倒在地上,“汗阿玛,儿臣,儿臣未能完成汗阿玛的嘱托,儿臣,儿臣有罪啊……” 众人谁也不傻,纷纷跪倒一地,拼命磕头。 老奴扫视众人,脸色一片阴郁,他自起兵以来,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但麾下族中精锐,有这么大的伤亡,却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这简直就像是割他的肉一般,怎能不痛? 但老奴毕竟不是常人,深沉吐出一口浊气,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道:“老二,此时这般,你说该如何处置?” 代善赶忙磕了个头,“汗阿玛,儿臣愿为先锋,率旗中主力,再攻旅顺城,誓死也要拿下旅顺城。”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代善也没有了其他办法,即便真的要付出大伤亡,他也只能咬着牙接受了。 老奴忽然笑道:“打下旅顺城?你能打得下么?” “呃?”代善不由一愣,哑口无言。 阿敏,莽古尔泰,包括阿巴泰,都已经长了记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多言。 他们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沉寂的可怕。 这时,皇太极用力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子,恭敬道:“汗阿玛。旅顺城虽小,但刺儿却不少。他们背靠大海,拥有战船之利。物资粮饷,恐怕也并不会缺乏,依儿臣看,咱们再在这里硬僵着,也不是办法。这一次,旅顺城是聚集了三部之力,但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却不能一直驻扎在旅顺城,咱们不若先退一步,再从长计议。” 各人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退兵的意思,但苦于没有人打头,此时,皇太极做了这出头鸟,众人不由赶忙纷纷出言附和。 代善看到这般,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退兵也好,再想其他办法弥补,毕竟,他儿子岳托是镶红旗旗主,有实力,也有地利。 老奴冷眼看着众人,不由微微冷笑,“哼~~,这就是吾的勇士们么?”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多话。 老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想开口,这时,门外却又有奴才急急赶了过来,“报~~~,镇江急报。” 一个小太监赶忙快步走到门口,接过急报,小心检查了一番,忙递到了老奴手里。 老奴展开仔细一看,脸色瞬间更为阴郁,“哼哼。好,好,很好嘛。” 说着,他把急报丢给了何和礼。 何和礼看了一眼,脸色也是瞬间一变,又递给身边代善众人传阅。 阿敏看后不由破口大骂:“这狗杂碎毛文龙,若是被我抓住,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皇太极道:“汗阿玛,旅顺城不过只是孤城,被我大金压制在辽南弹丸之地,没有太大威胁。但毛文龙犹如蝼蚁,若被他再攻下了镇江,与我大局不利啊。” 代善也反应过来,“汗阿玛,毛文龙人多势众,他们过境,寸草不生。万不可让他们围逼到镇江啊。我军可留下部分兵力,牵制旅顺,大军救援镇江城。” 其他众人也纷纷表态,支持回援镇江。 老奴权威虽是无人能及,但镇江位置太过关键,一旦被毛文龙和东江本部拿下镇江,辽东腹地,就没有了依托,甚至,老寨也会暴露在毛文龙的兵锋之下。 此时,这些后金权贵是臣服与老奴,也跟着老奴发了不少横财,壮大了不少。 但他们的根子,还是在辽东腹地。 一旦他们的老巢有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奴本就有了退兵之意,只不过,碍于面子,他下不了这个台阶,但此时,毛文龙这一杠子,已经切实捅到了他的菊花,他也不好再强撑了。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镶红旗余部留守,其他人,退兵~~~,救援辽东。” “是。” “大汗英明。” 帐内马屁声一时不断。 ………… 李元庆三人,是在稍晚些时候,才接到了皮岛发来的密报------东江军主力一万五千余人,从鸭绿江口登陆,已经逼近镇江,声援旅顺。 原本,李元庆以为,旅顺的困局,只能靠三部自己解决,却想不到,毛文龙这算命先生,简直可以说是‘半仙’了。 他这一记重拳,简直又快又准又狠,若老奴反应慢一点,很可能,后院都要着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盘忍不住放声大笑,“毛帅威武啊。这一下,看老奴不叫爹。” 陈忠也是大笑,“大帅出马,旅顺之危,算是解了。” 李元庆也终于真正的轻松下来,毛文龙东江本部的出击,已经打破了天平的平衡,后金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下一步,他们将完全被东江军牵着鼻子走。 这时,有亲兵大声呼喝:“看啊,看那边,鞑子退兵啦。” 李元庆几人赶忙冲上城头。 果然,后金营地中,士兵已经开始收拾栅栏,许多军帐,也都被放倒收起,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这一幕,显得有些凄凉。 “狗日的鞑子啊。哈哈哈。老子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如此么?哈哈哈哈。” “就是啊。老子还以为他们是三头六臂呢。想不到,这么不中用啊。哈哈哈。” “毛帅威武。东江军威武。” “旅顺部威武。广鹿岛威武。” “长生营威武……” 旅顺城头上欢呼声一片,声音直冲向云霄。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欢喜的笑意,之前所有的重负,在这一刻,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李元庆也解下了自己的头盔,披散着自己的头发,任由小雨淋湿,笑着看着身边的儿郎们庆祝。 张盘更是爽利,直接拖的光着膀子,高高挥舞着他的佩刀,“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倒是陈忠,还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只是,他紧绷的脸上,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李元庆笑着搂住了陈忠的肩膀,笑道:“大哥,其实,你不用这么一直绷着脸。笑笑更帅气。” “呃?”陈忠一愣,不由笑骂道:“元庆,你小子,敢拿你大哥寻开心。可惜,现在没有酒。” 李元庆一笑,“粮食会有的,酒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陈忠道:“鞑子现在回师,若毛帅那边得不到消息,这……” 李元庆不由笑道:“大哥,放心吧。毛帅的精明,远非你我可比。我敢保证,老奴这次,连毛帅屁股后面的灰,也吃不到。” 张盘这时也凑了上来,嘿嘿笑道:“元庆,若这么放老奴离去,岂不是可惜?这条老狗,当旅顺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忠也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这般天气,若贸然出击,咱们没有太多把握。况且,老奴必定会留下后手。” “呵呵。” 说着,李元庆一笑,“老奴怎么说,也比咱们年长不少了。人家老头子了,也不容易,咱们能放一马,就放他一马吧。再说了,老是打赢了也没有首级,儿郎们也不乐意啊。” 张盘和陈忠早已经深深明了李元庆的性子,此时听李元庆这么说,瞬间就明白李元庆有了主意。 张盘忙急道:“元庆,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出来。” *********************************************************** 以前,小船总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每天累个半死…… 现在,忽然发现,小船其实还远远不够,男人啊,就该像山一样,扛起所有。 不管是欢喜还是痛苦。 小船在这里保证,一定会坚持再坚持,努力再努力,保证稳定更新和质量。 跪求一切支持。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正文 第195章收利息的时候到了 ~~~~~~~ 后金军撤退的速度很慢。 连绵的雨势,泥泞的土地,低落的士气,每一样,都给他们制造着不小的麻烦。 但毛文龙在镇江肆虐,他们又不得不加快脚步,多重压力作祟,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很疲惫。 而昨夜的偷袭,战马群也受了惊,这种时候,这些畜生似乎也不那么听话了。 雨势在傍晚时终于停息了下来,城头上,李元庆三人,一直在关注着后金营地的方向。 张盘皱着眉头道:“照这般下去,怕到了明晚,这些狗鞑子还滚不了啊。” 陈忠笑道:“这种时候行军,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李元庆脸上虽挂着笑意,但心里却并不像表面这么轻松。 后金军撤退的架势看似散乱又沉重,但其各部的阵型却没有乱,士兵们看似三五成群、三三两两的,但仔细看,他们各部的旗号都还很严整,他们的编制并没有乱。 按道理来讲,这应该是明军突袭的最好时候。 但这些后金军似乎根本不畏惧明军会偷袭,大摇大摆的在一里外的空地上整队,而后,看似乱哄哄的朝着北方行去。 ‘老奴这是想钓鱼么?’李元庆脑海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片刻,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旅顺城三部加起来,只有不足六千战兵,几乎没有骑兵,想要出城作战,根本不可能做到。 老奴何等精明?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这就是赤果果的无视了。 即便没有打下旅顺城,但老奴,根本就没有将旅顺城放在眼里,他不相信旅顺城的明军,敢在这个时候出城作战。 李元庆忽然笑了。 想不到,老奴这种人物,在这种时候,居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没错,他赢了。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出城。 而随着前面这些‘杂役’过去,之后的正红旗,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蓝旗等各旗主力,阵容都非常严整,即便士兵们有肉眼可以看的出的疲惫,但并没有太多凌乱,强军之色,一览无余。 “狗日的,打了败仗还敢这么嚣张?这他娘的是要跟咱们示威么?”张盘狠狠啐了一口。 陈忠也道:“无怪乎老奴可以纵横辽地,切身看过他们的军容,不愧是百战之师啊。” 李元庆笑道:“两位哥哥,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呵呵。你们想想,老奴混了多久,才混下的这些基业。咱们兄弟,成军又才几天?” “没错。元庆说的对。老奴混了一辈子,才有这么点东西。咱们哥几个,比他年轻几十岁,假日时日,何惧这老狗?”张盘昂首挺胸道。 旅顺守卫战的胜利,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陈忠也点了点头,“有了这一回,想必老奴也该消停些时日了。我现在就担心,大帅那边……” 张盘笑道:“咱们这边的信使已经前往镇江。这天气,船比马好使。大帅和本部不会有事的。” 李元庆笑道:“两位哥哥,何必为这些琐事劳心费神?不说别的,就这泥地,就够老奴喝一壶了。累了这么些天,咱们也该好好歇歇了。走,去喝一杯,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陈忠一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累了。走,去喝一杯。” 张盘却道:“你们两个去吧。我得看着鞑子滚蛋,要不然,我心里不放心。” 有张盘亲自坐镇也好,李元庆和陈忠也不再劝,直接返回了营帐。 看着李元庆就要走进他的大帐,陈忠忙低声道:“元庆,你到底有什么妙计?” 李元庆一笑,“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 后金主力直到次日傍晚,才算全部撤离,不过,他们的营地并没有废弃,镶红旗旗主岳托的大旗还在,大概还有10余个牛录的兵力留守。 显然,即便有毛文龙,但老奴并不甘心就此对旅顺放手。 但老奴大军离去,明军的主动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有限的哨探,也开始出城,散布向镶红旗大营周围。 岳托也不甘示弱,镶红旗的哨探随后而出,双方在城下的这块空地上你来我往,简直比马术比赛还要精彩。 这般状态,各部主力也不需要一直在城头上盯着,长生营和陈忠麾下各部,除了有限的当值守卫,都撤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休息。 此时天色虽已放晴,但地面依然很泥泞。 两军哨探,都是两军精锐,他们可以在这般条件下放开施展各自技艺,但两军主力,却都保持着足够的克制。 女真也算是马上民族,镶红旗哨探的马术个个精湛,明军哨探这边,都是张盘麾下的精锐夜不收,虽也不算弱,但明显还是比他们差了一筹。 但明军哨探有城池作为依托,一旦见势不妙,就往旅顺城这边跑,后金哨探只要敢追到城下,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一阵清脆的鸟铳。 后金军已经吃够了长生营鸟铳的苦头,自然不敢贸然靠近城下。 这一来,双方的哨探,变成了场中猪脚。 两军士兵,都成了现场观众,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反倒比之前主力对阵时的气氛,更加热烈。 此时闲来无事,李元庆也在城头楼子的望台上,饶有兴趣的观看着双方斗艺。 只要有明军哨探表现的好,不仅仅是士兵们的助威,李元庆这边,也是毫不吝惜赏赐。 多则十几两,少则几两,到后来,只要有明军哨探敢表现,李元庆就赏他银子。 这也让明军哨探和士兵们的情绪更加高涨。 后世,李元庆曾见过有人玩车很溜,几乎可以跟车融为一体,但此时,看到哨探玩马,秀马术,比玩车的感官,更要刺激许多。 尤其是几个后金的精锐哨探,简直就跟杂耍一般,甚至有人可以在战马狂奔时,反身射箭,并且准确率极高,有几名明军哨探,都吃了他的亏。 有时候也不仅仅是技艺,后金这边的马匹,明显比明军这边要精壮、强悍许多。 就像是寻常的车子跟性能车之间的差别一般。 李元庆不由感慨:“可惜啊。咱们没有这么多战马。倘若有,练就骑兵,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张盘看出了李元庆的心思,不由笑道:“元庆,建奴玩马溜的,的确有不少。但真正玩马溜的,还是北虏。早年在阳,大帅麾下,也有几个北虏的奴才,他们自幼就跟马匹一起长大,甚至同吃同住,技艺确实是精湛。我也跟他们学了不少。可惜啊。现在广宁……你看那人,必定是北虏。” 张盘指了指马术最溜的那个鞑子。 李元庆轻轻点了点头。 张盘说的不错,真正玩马的,谁又能比得过成吉思汗的子孙呢? 可惜,广宁已失,大明丧失了北地最肥沃的马场。 林丹汗又不争气,这些蒙古鞑子,就算不服老奴,但这般下去,他们的生存空间很快就会寥寥无几,最终除了灭亡,就是投靠老奴。 若是能在蒙古诸部中寻几个奴才…… 可惜,地利相隔千里,实在太难啊。 再者,李元庆现在也没有这么宽敞的场地,这么多的资金,豢养骑兵,最多也就养些哨探。 但李元庆心里,却是订下了个目标,迟早有一日,他必定也要拥有强大的骑兵。 只有骑兵,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啊。 一连几日,双方都没有大动作,只是斗马,外加对骂,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说,这虽然不比真正打仗,但消耗力气却比对阵还多,每天,至少要多烧几十锅热水,搞的城里现在柴火都开始有些紧张。 已经到了八月中旬,老奴主力已经离开三天了,张盘也忍不住了,“元庆,现在估计老奴已经到了镇江,咱们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不能浪费大帅和本部为咱们创造的机会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张大哥,你想怎么办?” 张盘一愣,“还能怎么办?得让岳托长点记性,旅顺城,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 李元庆一笑,“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黄国山,去把陈将军叫来。” “是。”黄国山忙匆匆离去。 不多时,陈忠来到了李元庆的帐内,笑道:“怎么?你们两个有眉目了?” 李元庆铺开了地图,“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该到咱们主动的时候了。两位哥哥,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仔细商量一下。” 张盘的意思,是希望能对岳托的镶红旗主力,造成有效杀伤,确保年前这段时间,镶红旗主力,不能再对旅顺进行太多骚扰。 陈忠也支持张盘的想法,若能削弱镶红旗主力,广鹿岛方面,在各种登陆游击战时,也会有更大的空间。 李元庆点了点头,“两位哥哥,事情的确是这样,我也赞成这个方向。不过,镶红旗现在还有10几个牛录的兵力,人数不下五千。咱们要硬上,恐怕,得不偿失啊。” 张盘道:“元庆,怕个球。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宝贝。” 李元庆不由失笑,“张大哥,宝贝在这种天气,很难发挥。后金军吃了这么大个亏,岳托怎能不长记性?更何况,咱们白白守了旅顺这么长时间,各部都有损伤,不跟老奴收点利息,那怎么能行?” 陈忠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这个兄弟,可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啊。 “元庆,你想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大手用力在地图上一指,“上次,在这里失败,我很不甘心啊。此时,岳托和镶红旗主力,都在这里,复州城必然空虚,此时不取复州,更待何时?” 张盘没想到李元庆胃口居然这么大,又是兴奋,却又紧张,上次,被围困在复州城下,他隐隐有一点心理阴影了。 “元庆,复州距离旅顺可不算近,要走海路,那更远,怕是得两天。况且,镇江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老奴再回师,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 正文 第196章遛狗计划 ~~~~~~~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确实是这么回事。所以,咱们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 张盘一愣,忙看向李元庆。 陈忠也是看向李元庆,等待李元庆解惑。 李元庆指着地图,“走陆路去复州,有木场驿,青泥洼,南关,金州重重阻隔,这明显不智。走海路虽然方便,但至少也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复州城高墙厚,万一咱们突袭受阻,岳托尽是骑兵,赶回复州,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到时,咱们势必会再陷入之前的窘境。” 张盘和陈忠都是点点头,等待李元庆继续解惑。 “所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拖住岳托,让他陷在某个地方,不能动弹。最好,多对他们造成些杀伤。” 张盘不由有些无语,“元庆,等等,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大手用力指向了金州,“张大哥,你不是一直想打金州么?现在,机会来了。咱们天黑乘船去金州,用三个多时辰,就能赶到。金州城池不大,有宝贝在手,搞开城门应该不难。若事情顺利,天亮之前,必可拿下。岳托得知这消息,必然要去救援,旅顺可派少许兵力,出城狙击。而金州方面,则可设伏骚扰。待岳托回师金州,咱们再返回旅顺,由海路佯攻南关。若岳托再回师,咱们再攻木场驿。总之,咱们有战船之利,尽可能多消耗岳托马力,一旦时机成熟,可直逼复州城下,一举拿下。复州城人口可不少,只要拿下复州,咱们就不缺青壮了。” 张盘和陈忠闻言都是大为振奋,可李元庆这计划实在太过复杂,具体到各人分工,麻烦也不少。 李元庆笑道:“张大哥,旅顺是你的地头。这边,就交给你了。陈大哥跟我一起,随时应对各种变动。此战,人数不宜太多,以精兵为主。万事还是以旅顺的安危为首要。届时,如果事成,所有功绩战果,你我兄弟三人均分。” 李元庆把话说到这份上,张盘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元庆,可惜啊。哥哥要守旅顺,真想跟你们一起啊。不过,你放心,旅顺这边,我一定会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李元庆点点头,“我和陈大哥各带500精兵和些许辅兵。剩下的儿郎们,全都留守旅顺城。” 张盘重重点头,“元庆,老陈,一路顺风。” ………… 当夜戌时,大概8点钟多一点,天色将将全黑下来,李元庆和陈忠各自点齐500精兵,加上6、700辅兵,从旅顺南门出城,迅速消失在了码头方向。 后金哨探虽然密集,但李元庆却并不刻意隐藏太多,就是要岳托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旅顺城这边,李元庆本想安排许黑子留守,但许黑子精通法门密道,李元庆实在离不开他,官沧海负责船队,段喜亮也需要冲锋打头阵,刘达斗也要负责情报,都不合适,无奈之下,李元庆只得将杨小船留下,协调各部,顺便也是为旅顺城多留一些火力。 陈忠也跟李元庆差不多,亲兵头子陈长友也留下,负责投石弩和大弹弓的运转。 旅顺距离金州并不远,只有百里多一点,水手们养精蓄锐多时,这种短程,也没有必要保留体力。 往北之后,虽然有些逆风,但水手们卖力,不到三个时辰,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顺利抵达了金州海岸。 此时,月明星稀,能见度很高,队伍没有太多休整,直奔向金州方向。 不足十里的路程,倒有几个小村子,看得出,这边的土地,倒也肥沃,他们并没有受到之前张盘部攻势的太多影响。 这种时辰,这种几十户的小村子也没有太多威胁,李元庆直接将他们忽略,直奔金州城。 赶到金州城下,大概也就4点钟左右,与李元庆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此时虽是夏末了,但天亮依然很早,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稍事休整,直接令许黑子带人去搞城门。 金州跟旅顺的规模差不多,城墙也就8米多一点,算是县城规模。 城墙上还残留着不少之前战争留下的痕迹,城门应该经过了修缮,但与复州这种大城相比,还是差的有些远,对于许黑子而言,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 4点钟左右,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此时岳托率主力围困旅顺,辽南三部都在旅顺,金州这边的防御级别,明显也低了不少,城头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就算有这么一两个巡哨士兵,怕也靠在城头睡了过去。 许黑子带着十几人很快就靠近了城门,在城门下做手脚,而段喜亮带着两个把总,陈忠这边一个把总,300多人的兵力,紧随他们其后。 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木质的城门瞬间碎裂,段喜亮300人鱼贯而入。 等他们控制了城门,李元庆和陈忠也带本部直杀进城内。 很快,瓮城被冲开,两部千人精锐,直杀向腹心。 金州城并没有太多留守兵力,真奴更是寥寥无几,早上7点钟不到,李元庆和陈忠已经控制了全城。 真奴自是一个不留,直接割了首级收好,汉军旗这边,除了几个领头的百户、千户剿首,其余人,李元庆倒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直接将他们充作了苦力,搬空府库,搜集了城中的所有牲畜和人口。 简单吃了点早饭,不到8点,一行人迅速返回,同行的,还有七八千丁口,30多头牛,百多匹骡马,几十头肥猪,百来只羊,鸡鸭之类一大群,还有几千两银子。 赶到岸边船队,刚好12点左右。 将这些收获全都赶上船,陈忠不由大喜,“元庆,照我看,即便打不下复州,这些丁口牲畜,咱们也不亏本了啊。这来的太容易了啊。”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这算什么?你可以想想,老奴率军打下沈阳、辽阳、广宁之时,到底有多少收获。” 陈忠不由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元庆,不错。这些东西,本就是咱们汉人的,岂能便宜了这些狗鞑子?” 李元庆一笑,“所以,咱们必须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陈忠点点头,“元庆,放心吧。只要你敢打,哥哥就敢跟。嘿嘿,谁还嫌银子多?” 李元庆哈哈大笑,“就是这么个道理。现在刚好是午时三刻,我估计,金州应该有快马去跟岳托报信了。咱们先到海上避一避,看看什么情况。” 陈忠点点头,“元庆,你来安排便是。” 两部主力没有太多停留,迅速返回了船上,调整休息,只有几十名哨探散布出去。 按照之前李元庆的预计,是想在破了金州之后,寻个地点设伏,对岳托回援援兵进行打击。 但士兵们辛苦一夜,又得了这么多战利品,没有万全的把握,李元庆也不敢再冒这个风险。 陈忠说对了一点,这块肉虽然不大,但却也绝不小了。 走钢丝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量力而行,把握好这个度。 下午不到5点,有哨探传回来消息,镶红旗5个牛录,近2000人,已经就快要赶到金州城。 李元庆也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贪得无厌。 事实上,百里之遥,走路当然很远,但对于骑兵而言,这个距离,却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元庆,怎么办?咱们还干不干?”陈忠有些兴奋。 今天的偷袭,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 李元庆一笑,“岳托是镶红旗旗主,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咱们怎的能是他的对手?走,先回旅顺。” 陈忠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笑道:“走,回旅顺喝酒去。” 在金州城里,他们缴获了几十坛酒,这下,总不用再愁着有银子也买不到酒了。 船队返回旅顺南码头,还不到晚上10点,看到不到一天,李元庆和陈忠居然就有了这么大收获,张盘不由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出来。 “元庆,老陈,你们,你们这……” 张盘已经围攻金州数次,却都是无功而返,损兵折将,却想不到,李元庆两人,轻飘飘加上往返,只用一天,就将金州全城拿下,这,这让他怎的能接受? “元庆,老陈,我不管了。下次,说什么我也要去。老陈,你跟元庆发了财,就替我守一会儿城吧。咱们这么多年弟兄,算我求你一次好不好?”张盘索性厚起了老脸。 陈忠笑道:“行是行。不过,可就一次啊。” 张盘不由大喜,“一次就够了啊。” 舒适休整了一夜,次日一大早,张盘便派出了40多名哨探,去后金军阵前骂阵。 对于这个时代的骂阵,李元庆也算见识过了。 这简直比后世nba的垃圾话要精彩百倍,短短半个时辰,岳托的祖宗十八代,已经被这些明军哨探数落了几十遍。 后金军阵中,岳托脸色铁青,原本的圆脸,现在就快要比驴脸都长了。 身边,舒契、索通一种镶红旗主子们,脸色也都比猪肝还难看。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简直就该千刀万剐啊。金州城近万丁口,现在……哎。”索通用力一拍脑门子,牙根子都恨得痒痒。 舒契道:“主子爷,咱们绝不能放任明狗子这么猖狂。不如,我今天带人攻一波城。” 岳托看了舒契一眼,“大军主力在时,都攻不下来,你能攻的下么?你想跟阿敏一般么?” “呃?”舒契不由一愣,“主子爷,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这么被动吧?再这般下去,勇士们士气堪忧啊。” 索通也道:“是啊。主子爷,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决不让这些明狗子这般嚣张了。” ************************************************************** 正文 第197章心思各异 ~~~~~~~ 岳托忽然一笑,“我们越是着急,恐怕就越着了李元庆这狗贼的诡计。明军,哼哼,不过只是躲在乌龟壳子里的臭虫,他们若是敢跟我大金精锐正面对战,何须这般?” 索通忙拍马道:“主子爷,您莫非已经有了好办法,对付李元庆这三个狗贼?” 岳托阴阴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在爷我面前卖弄?舒契,我给个重要命令……” ………… 明军哨探一直在后金军阵前骂了一个上午,但后金军这边,没有丝毫出战的意思,便是哨探,岳托都没有派出一个。 旅顺城这边,李元庆也陷入了深思。 计划虽然不错,但真正实施起来,由于并不是本部,多少难免会有偏差。 加之这个时代,信息不畅,很多东西,只能凭指挥官的预判和直觉。 但坦白说,张盘和陈忠,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官沧海和许黑子,倒勉强可以撑一下,但此时,他们还不够资格。 而岳托的隐忍,隐隐也让李元庆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爱新觉罗家的精英,可并没有这么好对付啊。 当夜,李元庆和张盘各自点齐了500精兵,与之前一样,前往了北方。 子时左右,船队顺利抵达了南关海岸,但很快就有哨探前来汇合,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在今天下午晚些时候,金州镶红旗的援兵赶过来2个牛录,旅顺方向,也赶过来1个牛录,南关堡里的鞑子数量,超过千人。 这般形势,若再去强攻,明显不智。 李元庆当即放弃了今夜的计划,准备返回旅顺。 张盘好不容易才出来,却什么好处也没够到,忙着急道:“元庆,要不,咱们去木场驿和青泥洼看看,那里,岳托总不会也布置了援兵吧?”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木场驿和青泥洼有没有援兵,我不知道。不过,恐怕,今夜镶红旗这些鞑子们,没一个能睡好觉了。”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岳托这小狗,鼻子倒真的比狗海灵。”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此事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咱们有的是时间。” 次日清早,船队顺利返回了旅顺。 而就在李元庆刚刚进城之后,后金军大营方面,岳托也得到了奴才的禀报,“主子爷,果然不出您所料。南关海岸,发现了明狗子的船队。今早,码头那边,看到他们的船队回来了。” 岳托显然一夜未睡,精神头虽极好,但黑眼圈却很明显,他微微冷笑:“李元庆这狗贼,也就这点本事了。从现在起,给我牢牢盯死了码头。就算有一只蚊子飞出去,我也要立马知道。” “是。” ………… 吃过早饭,明军这边依然继续骂阵,镶红旗那边,却依然没有反应。 到了傍晚,张盘急急道:“元庆,咱们今晚去青泥洼试试?” 李元庆却一笑,“张大哥,今晚,咱们哪也不去了,叫着陈大哥,咱们好好喝一场。” 张盘不由无语,“元庆,你,你总得给哥哥个立功的机会吧。” 张盘这般说,李元庆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仔细解释道:“张大哥,岳托此人非常警惕。如果我猜的不错,辽南各个要塞,必定都已经被他派了援兵。咱们之前的计划,已经不好用了,必须得做出改变。不过,今夜,船队肯定是要出去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跟船队去青泥洼看看。但若有援兵,千万不要贸然。岳托现在在码头这边盯的很紧,只要咱们船队出去,他们肯定不睡觉了,支援可能一个时辰都用不了。” 张盘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还有些不死心,“元庆,我今晚紧跟船队出去看看。” 李元庆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郑重道:“一切小心行事。” 晚上,船队再次启航,只不过,除了张盘带着500精锐,偌大的船队,就只剩水手了。 次日清早,船队顺利返回,张盘红着眼圈,说不出的沮丧,“元庆,这他娘的,早知道,老子昨夜跟你们一起喝酒了。” 陈忠不由大笑,“老张,跟你说的什么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吧,这些丁口财物,少不了你的份。” 张盘无言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一连几天,骂阵继续,船队出海继续,但双方都没有再爆发大规模冲突,偶尔有些擦边的小打小闹,损伤最多也就有个一两人。 后金军已经完全被明军牵住了鼻子。 八月二十日早上,旅顺接到了皮岛的最新战报。 毛文龙已经成功率主力撤回皮岛,并未与老奴主力发生冲突,双方算是远远的打了个照面,老奴主力已经分流。 同时,毛文龙指出,李元庆、张盘、陈忠辽南三部,尽量要保持克制,以防守旅顺为主,不要轻敌冒进。只要守住旅顺,便是大功一件。 毛文龙还暗示,天启小皇帝非常关注旅顺战事,已经接连给毛文龙这边下了三道旨意。 最后,毛文龙言李元庆三部今年的饷银,包括之前进京的封赏,都已经到了皮岛,只要旅顺战事结束,就可前去皮岛支取,毛文龙也会尽力为三部,补充旅顺损伤的人手缺额。 得到了毛文龙的指示,三人都是大喜,尤其是粮饷和赏赐,让所有军兵都欣喜异常。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官身,都有着落了。 中午,热热闹闹的喝了一顿酒庆祝,吃完,张盘却拉着李元庆和陈忠商议起了今后的战事。 “元庆,老陈,咱们现在的大势非常好,但岳托老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突袭复州,逼岳托回救?”张盘有些焦急。 很显然,他很想挽回之前在天启小皇帝面前的失分。 陈忠道:“现在去复州,并不是良机啊。老奴主力已经分散,现在,恐怕各旗主力都回到了驻地。若是再被困在复州,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万不能贸然。” “那咱们总不能看着岳托就在这里守着吧?虽然仗算是咱们打赢了,但旅顺损伤很大。若不能及时修养,百姓们日子可就难熬了啊。”张盘叹息道。 李元庆很理解张盘现在的心情,任是谁,被人带人堵着家门口,心里绝好受不了。 不过,眼下这般状态,越是急反而事情解决的越慢。 岳托可不是傻子,他比阿敏和莽古尔泰要难缠许多,某种程度上,他比老奴还要令人提防。 按常理,马上就要进入秋季,熙熙攘攘打了快一年,也该进入歇战期了。 毕竟后金的士兵们也是人,家里的田地,也需要耕种收获。 但老奴咽不下这口气,岳托恐怕还会在这里耗着。 这实际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犯二做法。 以岳托的精明,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继续相持下去,可以沾点嘴上便宜,但却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岳托被折腾了这么些时日,恐怕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未必就能冷静思量。 这一来,一场恶战,很可能不能避免了。 坦白说,到了这种程度,李元庆累了,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也累了,虽收货不多,也没打下复州,但金州城的收获,不算少了,足够三部的丁口损失,李元庆并不愿意,再与后金军发生激烈交战。 此次旅顺守卫战,明军三部伤亡很小,长生营本部,伤亡甚至不足30人。三部加起来,伤亡也就200左右。 李元庆也很想对麾下的儿郎们,兑现他的承诺,让他们人人都娶得娇妻,不说多了,起码在年前,能让他们过一段幸福安逸的日子。 但眼前这般…… 陈忠和张盘吵了几句,却丝毫没有头绪,不由看向李元庆。 张盘道:“元庆,岳托已经被咱们溜的差不多了。后金军现在士气低迷。岳托大营,只有5个牛录的兵力,加上辅兵,也不超过3000人。咱们可以跟他们正面来一波。” 陈忠却摇了摇头,虽没有说话,但李元庆却明了,陈忠也不想跟岳托硬碰硬。 但李元庆若直接表态,恐怕张盘会很难接受,毕竟,旅顺是他的地头,是他的家。 他会以为,李元庆和陈忠得了好处,反而不想出兵了,他甚至可以直接向朝廷秉明,李元庆、陈忠两人‘怯战’。 人生其实就是这个模样。 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哪怕是夫妻。 包括李元庆和张盘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谊,也要烟消云散。 “张大哥,若要出战,也不是不可。但后金军尽是骑兵,咱们不得贸然,须得许许推进。以驱赶他们为主。” 听李元庆终于表了态,张盘不由大喜,“元庆,其实哥哥我也不想贸然。只是,我感觉现在是个机会。不在乎多少首级,不在乎多少功绩,只要能把岳托赶走,这就算圆满了。” 看张盘这般说,陈忠也松了口气,“若是这般,那事情就容易了一些。” 三人达成了一致,命令往下推行,就简单了许多。 次日早上,明军开始出城列阵,张盘率一千本部为核心,李元庆和陈忠各率一千本部为策应,开始围逼向后金军战阵。 张盘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是吃准了后金军现在被溜的很疲惫,加之有李元庆在身后坐镇,他麾下的儿郎们,又正是士气高昂之时。 与李元庆和陈忠不同,旅顺是张盘的治地,麾下儿郎早就将这里当成了家园,在家门口与后金军作战,他们充满了渴望和荣耀。 三部虽为一体,但到了这个关节,立场不同,注定,思维方式也完全不同。 张盘对此也心知肚明,便更加渴望,能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他麾下儿郎们的实力和勇气。 很快,明军战阵便推进到后金军战阵一里之前。 这一次,岳托没有避战,很快,黑压压的镶红旗骑兵,从营地里涌了出来。 ************************************************************** 感谢天下纵横、书友14339143书友的指正。 数学好难…… 尽力避免瑕疵。 正文 第198章糖衣收下,炮弹还给他! ~~~~~~~ 镶红旗大概有4个牛录的主力出战,辅兵6、700人,黑压压一大片,迅速朝着营门外的空地上汇聚。 南面,明军阵势已经推进到一里之内,呈‘品’字型,形成了三块艳红绚丽的方阵。 最前方,一杆‘张’字大旗,在温柔的海风抚掠下猎猎飞舞。 明军阵势已经陈列稳固,逐步往前进逼,岳托也不敢怠慢,赶忙号令麾下奴才们列阵。 骑兵列阵,因为战马的关系,需要的空间更大,时间也更多。 岳托本以为明军此次只是虚张声势,但看到明军战阵又往前推进了几十步,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大声呼喝着奴才们迅速列阵。 待明军又往前推进了五六十步,镶红旗这边,终于列阵完毕,黑压压一溜高大的骑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明军方向。 此时,两军只相隔不到四百步了。 这么短的距离,骑兵已经无法达到最大加速度,冲击力便会大打折扣,而明军这边,战阵森严,后金军也不敢贸然冲阵,这一来,在大局上,明军已经保持了主动。 张盘虽然心急,但他也深深明了,即便有了主动权,明军步兵想主动对后金骑兵发动进攻,还是很不现实,当即令战阵停下了脚步,与岳托部形成对峙姿态。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虽然大局上不能有大动作,但双方的骂阵,已经开始。 接连几日的骂阵,明军这边早已经顺溜,很快便上了轨道,岳托的祖宗十八代,又被绑在了石头上…… 镶红旗这边也不甘示弱,汉语、满语、蒙语齐上阵,扯着嗓子对明军进行言语还击。 李元庆站在长生营战阵之前,并没有被此时的嘈杂影响了思绪,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张盘本部的阵势,基本上是仿照长生营来列,远观虽看似严谨,但站在此时李元庆的视角,却可以清晰的看到诸多漏洞。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士兵们没有队列意识,甚至各级基层军官,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持战阵的基本节奏。 而另一侧,陈忠部因为之前跟李元庆有过一段时间的‘军训’,虽也是凌乱,但节奏就要好许多。 起码,军官们知道各部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用点来带面。 但在这种事态下,三部整体阵势却已经有了节奏,互为支撑,张盘部突出,只要岳托敢冲阵,等待他的,就是一张结结实实的渔网。 “将军,岳托部人不多,咱们或许不必跟他们这么耗着。继续往前推。逼着他们往前冲。”官沧海低声道。 段喜亮也道:“将军,我感觉岳托就是在死撑着,他这么点人,根本拿咱们没办法。直接顶过去,跟狗日的干吧。” 李元庆一笑,“岳托不敢干的,他可不傻。黄国山。” “卑职在。”黄国山赶忙应道。 “去通知张盘,继续往前推。不要着急,先推一百步。” “是。”黄国山赶忙知会亲兵去张盘部传讯。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将军可是想放羊?” 李元庆一笑,“儿郎们需要功绩啊。” 很快,张盘部率先往前推进,李元庆、陈忠两部随后而行,明军战阵继续往前推进,压缩着镶红旗部的生存空间。 ………… 对面,岳托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块红色,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事实上,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不愿意再与明军硬罡,虽然之前的攻城战,岳托的镶红旗并没有伤亡,但金州一役,全城被洗劫一空,却让镶红旗元气大伤。 加之为了防备明军的偷袭,镶红旗主力,已经四散向辽南各个要塞,此时,岳托也没有足够的兵力,与明军决战。 但这样被明军逼着,情分面子,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向各方交代啊。 可若要硬冲,眼前就像三只刺猬,这也绝对不智啊。 “这些卑贱的汉狗。”岳托狠狠啐了一口,一时却没有太多办法。 ………… 明军继续往前推进,双方距离已经不足200步。 这个距离,骑兵已经不能发起有效冲击,镶红旗部在事实上,已经彻底丧失了进攻的主动权。 与此照应的,是明军这边欢呼声雷动,叫骂声、大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镶红旗这边,就算士兵们骂阵的士气,也一下子低落了不少。 “爷,明狗势大,不若,咱们先退一步吧。待调集了兵力,再来教训这些明狗。”一个亲信奴才小心对岳托道。 岳托微微冷笑,“你慌什么?明狗没有马,他们还会飞过来不成?不急,再等等。” 奴才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岳托的脸色,只得选择了闭嘴。 很快,明军已经推进到了150步,100步。 双方都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叫骂声更是清晰入耳。 有些臂力强劲的后金士兵,已经开始对明军射箭。可惜,100步还是太远,加之海边风很大,箭矢很难发上力道,飞到七八十步,就落在地上,徒自成为了明军的笑料。 “爷,马上就要到明狗子的鸟铳射击范围了,咱们不能再犹豫了。”奴才赶忙对岳托劝解道。 岳托忽然一笑,“撤。把营地让给他们。” 说完,岳托率先掉过马头,快速驶向身后。 这奴才一愣,片刻也明白了岳托的意思,不由大喜,就让这些明狗子去营地里吧。 很快,镶红旗部近2000人,蜂拥朝着两边和后面退却,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而他们的营地中,也是一片燥乱,人呼马啸,急急朝着身后逃跑。 这时,李元庆三部已经形成了平行之势,三部处在了一条直线上,李元庆和陈忠也来到了张盘的中军。 从一大清早出城,到现在,已经到了晌午,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一半,大约3点来钟。 三部虽然没有与后金军交战,却在正面吓跑了这些狗鞑子,所有人都是欢心雷动,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 虽没有实际收货,但能在正面凭气势退走岳托,张盘心情也是极好,“元庆,老陈,你们看吧。岳托这条小狗,根本就是花架子。他已经不中用了。咱们正可一鼓作气,把这营地拿下。他们退的仓促,营地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 陈忠也没想到今日战局会如此顺利,虽然很高兴,但却还保留着足够的谨慎,“岳托主力尚存,万一营地有诈,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营地又跑不了,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 张盘也明白了陈忠的意思,忙看向李元庆,“岳托这小狗,难不成想效仿咱们上次?” 李元庆一笑,“八成啊。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岂能没有怨恨?咱们不急。” 张盘道:“元庆,你脑子活,咱们该怎么办?可不能让岳托这小狗跑的这么轻快了。” “呵呵。” 李元庆笑道:“岳托想的是不错,只不过,事情也没有这么容易。这营地不小,好东西不少,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张盘眼睛一亮,“元庆,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糖衣,咱们收下,炮弹,还给他就是了。” ………… 镶红旗的营地不小,是根据老奴主力残留下来的营地改建而来。 这些时日,岳托也畏惧明军晚上再搞偷袭,又令人对营地进行了加固,完善了防御措施。 如果是正常状态,明军想要拿下这座营地,少不了要付出不少鲜血,但此时,岳托的主动退让,却让这一切变的唾手可得。 很快,三部派人进入了营地,抢占北面的各项工事。 看到明军冲进了营地,留守的后金士兵也不敢再收拾东西,蜂拥朝后退却,营地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三部主力这时已经来到了营门外,暂时休整,辅兵们已经开始进入营地,收拾残局,这首当其中的,便是镶红旗的粮饷、物资。 明军粮饷以米面素食为主,后金军也吃米面,但由于其特性,主食多是肉类。 很快,几千只羊,几百头骡子,便被从后营赶了过来。 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腊肉、干肉,都被翻了出来,带到了明军主力这边。 可惜,战马这些跑的快牲畜,都已经被后金军带走。 看到这丰盛的收获,李元庆三人都是笑开了眼。 张盘大笑道:“有胆吃肉,没胆吃屎。果然是至理啊。话说,老子可是有日子没有吃过羊肉了啊。” 陈忠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跟张盘计较太多。 李元庆笑道:“狗鞑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但这都是咱们汉人的民脂民膏,自然是归咱们汉人所有。咱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张盘大笑:“没错。就是替天行道。哈哈。” 陈忠道:“元庆,岳托主力并没有损伤,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粮饷落到咱们手里,必须要小心他们杀个回马枪。” 李元庆点点头,“马上就要天黑了。旅顺城距离这里两里多,咱们今晚是回不去了,必须得提前准备。” 陈忠用力点点头。 岳托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营地,他之所以退却,必定是留有后手。 然此时这般状态,岳托兵力太少,不足以与三部正面硬罡,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营地,将明军困死在营中。 但明军没有贸然进入营地,这个办法便行不通了。 但若明军赶着战利品回城,一旦拉开了阵线,却又给了岳托巨大的机会。 “元庆,咱们今夜在哪里扎营?” 李元庆一笑,“择地不如就地。我看这些栅栏不错,正适合烤羊肉,就在这里吧。” *********************************************************** 正文 第199章落幕 ~~~~~~~ 脚下的土地以沙泥地为主,加之海边空气潮湿,地表都有些湿润,挖掘起来,并不费事。 很快,三部明军士兵便以后金营地门口为中心,挖掘了出了一道巨大的壕沟,筑起了高高的土墙,当做营地。 虽然三部士兵都没有携带各种军需,但此时正值夏末,天气适宜,即便没有帐篷,人体也能承受。 而后金营地这些长短粗细的木制栅栏,也为明军提供了最好的柴火。 随着夜幕降临,一堆堆红红的篝火在明军营地里燃起来,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篝火边上,将一只只肥羊,架在篝火上烘烤,浓浓的烤羊肉香气,简直能飘到几里之外。 明军营地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在两里之外的阴暗角落,岳托和镶红旗的一众鞑子们,却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羊肉,本都是他们的美食啊。 可现在,他们却只能看着明军烤着他们的肥羊…… 仓促撤退,镶红旗各部随身都带着一点口粮,今晚虽不至于饿肚子,但与明军丰盛的烤全羊宴相比,他们的冷肉冷饭,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些卑贱的明狗,他们都该死啊。不~,他们都该被千刀万剐。老子要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烤着吃。” 一个镶红旗的白甲拳头用力锤着地面,低声咆哮。 可惜,明军营地外有深深的壕沟,高高的土墙,后金骑兵根本无法逾越这种障碍,他们就算急眼,就算不爽,却没有丝毫办法。 各人虽都是骂骂咧咧,却也只能接受现状。 一旁,岳托脸色也不好看。 本来,撤退之后,他想着马上杀过来,利用明军的贪心,将他们一举击溃。 可惜,明军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们确实是全盘接收了后金营地里的各项物资,但却并没有一窝蜂涌入后金营地,岳托根本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盼着明军赶着羊群退回到旅顺城,哪知,他们居然在后金营外扎下营来,就地烧烤…… 岳托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只是,这种状态,他根本无能为力。 “青泥洼和南关的哨骑去了多久了?” 奴才忙道:“爷,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索通和舒契两部,最迟明天早上,一定能赶过来。” 岳托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他不仅输了气势,输了场面,更输了粮饷,但明日,等镶红旗各部主力赶回来,他必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 明军营地,狂欢已经过去,不论士兵还是辅兵,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4000多只羊,今夜,就干掉了1000多只。 夜色已经深了,士兵们大都已经休息,但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却聚在中间的篝火旁,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今日,收获确实不小,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对岳托主力造成有效杀伤,岳托吃了这个亏,必然不能善罢甘休。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李元庆和陈忠想保存实力,却是也必须直面岳托的威胁。 张盘更不必多说。 不把岳托打趴下,他的旅顺城,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张盘当然深深明了这一点,在早些时候划分战利品的时候,他刻意对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多做了一些倾斜。 李元庆和陈忠自然也心知肚明。 “元庆,老陈,我现在想想,把岳托赶跑,倒是失策了。咱们找不到他,更难与其主力决战啊。”丰收并没有冲昏张盘的头脑,反而使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陈忠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鞑子马多,咱们追不上。必须想个办法,最好智取。把岳托打疼了,让他不敢再来旅顺城。”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程度,以岳托的谨慎程度,三部想靠偏门心思赚小便宜,着实是很难。而且,即便能做到,也会让岳托更加嫉恨,而不是畏惧,旅顺战事,还是会纠缠个没完。 “我估计,想智取,恐怕是不能了。现在这般,咱们只能硬顶,在正面,击溃岳托部。让他害怕,让镶红旗的鞑子们畏惧,也让这场战事早些结束。” 张盘道:“元庆,岳托已经跑了,咱们出去找他打正面,恐怕很难啊。” 李元庆笑道:“不会。岳托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回这个场子。我估计,明早,他的援兵就该来了。” ………… 不出李元庆所料,次日清早,马蹄声雷动,至少有5个牛录的兵力,从各处赶过来,与岳托的主力汇合在一起。 迎着朝阳,在东面的地平线上,黑压压一大片骑兵身影。 明军这边却不着急,又舒舒服服的烤了一顿羊肉,当做早饭,待到太阳升到天空中一小半,大概9点来钟,这才开始推土填沟,结阵迎敌。 到了这个程度,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谁拳头大,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老大。 10点不到,明军这边已经列阵完毕,开始有序的离开营地,往前方进逼。 对面,后金军早就等不及了,三个牛录的骑兵,来到了战阵之外,准备发起冲击。 此战,还是以张盘为主,李元庆和陈忠为辅。 短暂的调整之后,后金军率先有了动作,三个牛录,近千骑兵,犹如一阵旋风,疯狂的冲着明军这边冲击过来。 张盘不敢怠慢,赶忙令长枪兵和刀盾兵迎敌,身后弓箭、鸟铳各种远程火力,拼命朝着后金军骑兵投掷过去。 很快,双方便纠结在一起,剧烈的厮杀起来。 骑兵的冲击力被张盘顶住,李元庆和陈忠都不敢怠慢,迅速向前推进,各种火力,迅速支援过去。 张盘虽然有胆气,但事实上,他的底子还是不够厚,麾下士兵的装备也不够先进,不到一刻钟,他的阵营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混乱的迹象。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令长生营这边压过去,分担张盘的压力。 陈忠部也同样是如此。 两部的参战,为张盘增添了不少底气,他大声喝令着麾下儿郎们上前,用血肉之躯,抵抗后金军的骑兵。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侧面战场还没什么,但张盘的主力战场,异常惨烈。 这些后金骑兵似乎也认准了,就是干张盘,而不太去理会李元庆和陈忠,战斗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后金军这边人数少,已经有了百多人的伤亡,不敢再与明军纠缠,蜂拥往后退却。 明军欢声雷动,乘胜追击,那些来不及退走的鞑子,很快便被士兵们剿首,成为明军的战利品。 远处,岳托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正来临,他还是很难接受。 唯一让他欣慰的,张盘应该被打残了,待李元庆和陈忠部退走,他短时间内,也没有了骚扰辽南各地方的能力。 已经是这般,岳托也不再留恋,果断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很快,后金军主力蜂拥退却,一路向北撤退,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眼见鞑子退军了,明军这边一阵阵欢呼,张盘也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意。 这场仗,该结束了啊。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来到了张盘本部。 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两人没有骑兵,很难直接参战,对张盘形成助力,这种结局,已是最好。 张盘满身血污,身上似乎也受了点伤,他看着李元庆和陈忠,疲惫的一笑,“元庆,老陈,总算要结束了啊。”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用力拍了拍张盘的肩膀,“张大哥,你尽力了。儿郎们也尽力了。” 张盘忍不住仰天长啸,“狗鞑子,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你们杀干净。” 很快,伤亡情况也被统计出来。 这一战,张盘本部,至少3、400人的伤亡,战死者不下200人,还有百多名伤者,都是重伤,恐怕也活不成了。 若不是李元庆和陈忠在身侧坐镇,加之连日的胜利,良好的补给,给了这些士兵们不少信心和支撑,他们早就崩溃了。 这也是步兵对阵骑兵的天然劣势。 没有可以压制的远程火力,面对骑兵的冲锋,他们只能用血肉去抗。 好在,岳托还保持着克制,只派出了3个牛录,没有鱼死网破。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因为没有直面正面战场,伤亡都很小,陈忠部只伤亡十几人,李元庆这边只有2人受伤,且都是轻伤,微乎其微,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辅兵开始打扫战场,旅顺城内的辅兵和青壮也出来帮忙,三部主力,则进入城内休息。 已经到了这般,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但岳托的离去,也标志着这场持续了近一月的鏖战,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许多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李元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张盘其实可以避免这种伤亡,只是需要拖些时日,但现在…… 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岳托虽离去,三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各种哨探,散布向北方,他们必须确认,岳托是彻底放弃了对旅顺城的围攻。 五天之后,哨探传回来消息,老奴已经正式下令撤军,岳托也退回了复州,只留下了少许兵力,在南关防守。 三人这才终于安了下了心。 有悲痛,却也有收获。 此战,纠结了近一月,由于多是防守,三部并没有获得太多鞑子首级,只有三百七八十级,主要是阿敏的那三百多被烧死的首级,都已经面目全非,跟焦炭化石一样,明显不能充数了。 而这300多首级,其中有近100,都是在之前张盘与岳托的正面硬罡中获得,张盘本来要分给李元庆和陈忠一些,但两人怎的肯要? 最后,经过一番纠结,此战,张盘独占200鞑子首级,李元庆和陈忠一人90,将张盘列为首功,运往皮岛,报与毛文龙,向朝廷请功。 从金州俘获的人口和财物,李元庆和陈忠也对张盘做出了一些倾斜。 又在旅顺呆了七八天,帮助张盘稳固形势,协助他进行战后重建。 九月初四,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李元庆和陈忠这才率部,离开旅顺,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 *************************************************************** 正文 第200章东江右协? ~~~~~~~ 船队刚刚驶出旅顺没多久,正巧碰到了皮岛赶来的信使,毛文龙对此战的结果很满意,战果已经报与朝廷,毛文龙希望,李元庆三人,能尽快赶去皮岛,向他述职。 李元庆明了,毛文龙必定万分关切此次旅顺守卫战,虽然他也思念娇妻美妾,但陈忠要先去广鹿岛看他儿子,张盘还要将旅顺的事务捋出头绪,现在能去述职的人选,只有他了。 陈忠有些过意不去,“元庆,要不,你先回长生岛休息几天吧。我去皮岛。”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哥俩儿争什么?你先去陪嫂子和孩子,我去最合适。” 陈忠无奈点点头。 确实,这件事情,即便他和张盘去,恐怕也不能跟毛文龙解释详细,唯有李元庆,最为合适,恐怕,毛文龙此时最想见的,也是李元庆。 “元庆,哥哥也不多说什么了。等忙完这些琐事,咱们哥俩再一起练兵。”陈忠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手。 李元庆一笑,“还要一起喝酒。” 陈忠的心情也明朗起来,“那是自然。元庆,一路顺风。” ………… 天启二年九月初七晨,李元庆顺利抵达了皮岛。 以李元庆和毛文龙的关系,也不需太多通报,很快,李元庆便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 此时,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皮岛变化很大,虽然还是大渔村,但已经有了兴旺的迹象。 毛文龙的官邸,搬到了山腰上,是一座占地约莫6、7亩的宅院,虽然用料简陋,但已经有工匠,在凿着条石、和着泥土,明显是要修缮。 李元庆到来,毛文龙正在吃早饭,很简单,一碗稀粥,一叠咸菜,还有几个小包子。 他是南方人,即便已经在北地多年,但还是保持着南方人的生活习惯。 看到李元庆过来,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来了。来,坐,陪我吃早饭。” 说着,他对门口的管家道:“再去蒸些包子,热些粥,对了,元庆是小伙子,给他切五斤羊肉来。” “是。”管家赶忙离去。 “大帅。”李元庆赶忙给毛文龙见礼。 毛文龙笑道:“我手上油腻,你自己起来。坐这边。” 李元庆来到毛文龙身边坐下,刚要开口,毛文龙笑道:“最近累坏了吧?” 李元庆一愣,苦笑道:“还好。旅顺城总算是守住了。” 毛文龙放下手里的小包子,“元庆,这次,你们做的很不错。老奴亲临,后金主力基本上全至,能守住旅顺城,圣上也是龙颜大悦。” 毛文龙说着,对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 李元庆一笑,“这要多亏大帅您果断,要不是您直逼镇江,旅顺城怕真的就危险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啊。跟我还用这么客套么?我要没有动作,你背地里还不骂我?” 李元庆赶忙道:“大帅犹如卑职父母,卑职岂敢?” 毛文龙哈哈大笑,眉眼间的皱纹也消散了不少,“圣人教诲,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谈。” 很快,管家端上了饭菜。 一大盘小包子,一碗稀粥,还有一叠咸菜,一大盘熟羊肉。 李元庆也不客气,笑着跟毛文龙一起吃起来。 只是,这小包子居然是豆沙馅,有些太过甜腻,李元庆不喜食甜,有些无语。 毛文龙自然看出了李元庆的窘态,不由一拍脑门子,笑道:“你看我这记性,阿福,去,给元庆换馒头。” “是。”管家赶忙离去。 李元庆笑道:“大帅,这是南方的口味吧?” 毛文龙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家乡的名吃,可惜,你小子还不感兴趣。” “嘿嘿。大帅,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毛文龙一笑,“不错。在北地这么多年,可我还是感觉,家乡的豆沙包,才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 李元庆也笑道:“大帅,卑职也以为,沈阳城的白面馒头,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管家换了馒头,李元庆吃了5个,又把羊肉吃干净,这才舒适的打了个饱嗝。 毛文龙食量很小,他毕竟已经年过四十,自然不能跟李元庆这种正值鼎盛的年轻人相比。 看的李元庆吃的香,毛文龙也是满脸笑意。 李元庆对他这般亲昵,他也把李元庆当做了子侄。 吃过早饭,管家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开始详细对毛文龙讲述旅顺守卫战的细节。 当听到李元庆以投石弩,各种杂物、油脂,火烧阿敏的镶蓝旗,毛文龙不由精神一振,“元庆,这些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元庆笑道:“大帅,说实话,卑职当时也是慌了神,有些不择手段了,只要能用的,卑职便都用上了。幸得苍天庇佑,事情很顺利。否则,阿敏的势头起来,那就真不好办了。” 毛文龙点点头,“阿敏一介武夫,确实如此。” 又听李元庆说到雨夜袭营,毛文龙大感兴趣,忙问道:“元庆,下着雨,你是怎么做到引燃火势的?” 李元庆忙笑着解释道:“大帅,卑职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正巧旅顺还有一批火药,卑职便加以利用,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毛文龙重重点头,“元庆,你不必自谦。东西,人人都有,但有你这个悟性的,却是少有啊。” 他说着,长叹一口气道:“此战,便是老奴亲临,你们依然守住了旅顺城。这对我东江部,对我大明,都是莫大的振奋和鼓舞。” 李元庆点点头,“这也多亏大帅英明神武,两者缺一不可。” 两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又说到张盘最后与岳托对决,毛文龙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李元庆想了想,并没有再解释什么。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不说,还显得李元庆不地道。 毛文龙思虑半晌,忽然笑道:“以张盘的性子,天天跟你这妖孽在一块,也真是难为他了。” 李元庆一愣,不由无言,这是毛文龙对自己的评价吗? 毛文龙自然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神态,笑道:“元庆,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不要有太多压力,只要对大局有利,对我大明有利,你怎么想,就怎么去做。” 这几乎就是保证了。 李元庆赶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毛文龙磕了个头,“大帅恩义,元庆没齿不忘。” 毛文龙一笑,“你小子,起来吧。对之后的局势,你有什么判断。” 李元庆想了一下,这才道:“大帅,此次旅顺守卫战,后金军伤亡虽不大,但对他们的士气,应该有不小的影响。这一年,从年初到现在,老奴都没有歇着。我估计,该是太平一段时日的时候了。” 毛文龙点点头,“老奴的权威,后金无人可撼动。只要他不死,没人可以威胁到他。元庆,下一步,我军又该如何自处?” “大帅,今年我军几乎也没有停息,儿郎们也都疲惫了。在年前这段时间,卑职不想再动刀兵了,以休养生息为主吧。多造兵甲利器,多多贮备粮草,操练儿郎,到明年开了春,再考虑战事吧。”李元庆没有太多保留,对毛文龙直言了心中的想法。 天启二年,不论是老奴的后金还是东江军本部,大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确实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意。不过,元庆,大军可以休息,但其他方面,却不能休息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毛文龙的意思,若放任后金发展,复辽又要等到什么时日? 情报工作,必须要时时运作,不能让后金安生。 “大帅英明,正当如此。”李元庆笑着拍了一记马匹。 毛文龙柔和一笑,“对了,元庆,还有一件事,我心中有了个想法。” 李元庆一愣,忙恭敬道:“元庆洗耳恭听。” 毛文龙道:“我想了很久,皮岛之地,不足以养活这么多军民,咱们还是要获得更多土地。宽甸多山区,土地也肥沃,我准备让继盛,去宽甸发展。” 李元庆原本放松的身子不由忽然一紧,这,这是什么意思?毛文龙要让陈继盛去宽甸? 这,这是让成立东江右协么? 记忆里,这应该是天启三年之后的事情啊。怎么突然…… 在历史上,让陈继盛去宽甸,成立东江右协,基本上就是明确陈继盛在东江军的二号位置,继承人啊。 这…… 看到李元庆的神色变换,毛文龙不由轻轻一笑,“元庆,我打算成立东江左右协。右协,让继盛去。左协这边……”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 离开了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依然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毛文龙抛出的这个诱饵,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大到李元庆一时都无法接受,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让陈继盛去宽甸,这就像是在敌后建立根据地,说是天才的想法,也绝不为过。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不是抗日战争时期,最起码还有电报。 让陈继盛去宽甸,完全就是凭感觉发展了。 这种气魄,这种果断,放眼天下,除了毛文龙,又还有谁能做到? 陈继盛升任东江右协首脑,没有丝毫疑问,但东江左协这边,毛文龙既然对自己透露,却并没有明确,这…… 李元庆不由感叹,这些上位者,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毛文龙给自己画了这么大一个馅饼,自己又怎能不给他卖命? 右协这边,相对比较简单,陈继盛的资历也是足够,而左协这边,陈忠、张盘,资历都比李元庆要老。 陈忠倒没什么,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他九成,会让给李元庆。 因为他很明了,只有李元庆,才能让左协发展的更好,让东江军更为强大。 但张盘这边…… *********************************************************** 感谢剑无双双、书友14339143、ater海潮、肥嘟嘟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这几天小船有些身体不适,头疼的厉害。 兄弟们,一定要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正文 第201章飘没? ~~~~~~~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满眼的绿色,已经开始微微泛黄。 山脚下的海滩上,有几伙军兵,正在操练,不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不远处的田野里,许多人影,正在忙碌的开垦荒地。 李元庆沿着下山的小路,慢慢的走着,静静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旁边,黄国山带着几个亲兵,紧随其后。 皮岛地势多山,土地并不肥沃,想要生存,只能是跟老天爷较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加之周围的辽民不断归附,人口基数越来越大,即便有着麦收时的抢获,再加上朝廷的拨付,但皮岛的生存压力依旧很大。 这也是为什么,毛文龙这么急于放陈继盛出去。 如果不去扩展地盘,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皮岛根本无力承受,这些新归附的人口,毛文龙只得选择向关内分流,这是毛文龙不愿接受的,也是东江部的这些将领们,不能接受的。 人口就是财富,谁又肯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去呢? 可惜,东江本部,包括整个东江集团,除了辽海的这些岛屿,很难在辽地本土立足。 而没有土地,这些人口,就很难养活。 这真是…… 好在,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一切都还只是刚刚开始,都可以用人力去解决,远不到历史上那般最坏的时候。 李元庆也在仔细思量,右协这边,陈继盛去,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有太多疑问了。 以陈继盛的能力和资历,加之他在阳的经历,也十分熟悉地形,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左协这边,问题就要复杂许多。 不论是李元庆、陈忠,还是张盘,都是毛文龙麾下宿将,不论手段还是能力,基本上都可以独当一面。 以毛文龙的精明睿智,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这应该也是他明确右协,而刻意放缓左协的最关键因素。 毕竟,东江现在虽算有点小成,但却绝对经不起内耗啊。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愿再想这些事。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将左协辽南三部整合在一起,确实算是件好事儿,能将三部的战力集结统一起来,但此时,不论是李元庆、张盘,还是陈忠,都只是游击衔,三部实力都还很弱小,没有谁,能一家独大,将三部整合,时机确实还不成熟。 毛文龙之所以对李元庆透露这个消息,恐怕,更多的,应该还是上位者之心啊…… 这时,张攀带着几个亲兵,急急从山下上来,一看到李元庆,张攀不由大喜:“元庆,你小子,早就听说一过来了,我正要去寻你呢。怎么?打了胜仗就认识哥哥了?还是怕哥哥我请不起你的酒啊?” 张攀说着,大步上前来,热情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 李元庆嘿嘿笑道:“张大哥,这你可冤枉我了啊。我今早上才赶过来,刚去见了大帅,这不正准备去找你们么?呵呵。中午有时间没?我可要吃地头蛇。” 与张盘不同,张攀性子随和,与李元庆是老交情,当初,李元庆、张攀、陈忠三人一起,瓜分了一贞的家眷,这种亲密关系,便更上一层楼。 张攀哈哈大笑,“元庆,你来了,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啊。走,先去我那里坐坐。” 张攀说着,拉着李元庆便朝山下走去。 两人勾肩搭背,亲兵在后面相随。 李元庆笑道:“对了,张大哥,嫂子那边,什么情况了?这一别小半年了,我差点都给忘了。” 张攀嘿嘿笑道:“还行。添了个千金。你呢?元庆,什么时候给我添个侄子?” 李元庆不由无语,“这个,小弟正在努力啊。” 张攀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你真得快点努力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张攀的意思,这个时代,想要关系更紧密,没有什么,比姻亲更好了。 李元庆和张攀这一代人,都是泥腿子,但下一代,却大有不同。 张攀和一众军官的官邸,都在山下的一片小平原上,周围不远,就是军营。 来到张攀府里,李元庆当即给张攀的女儿包了个大红包,一千两银票。 黄国山赶忙找来红纸,将银票包在了里面,恭敬的递给张攀。 张攀本来很随意,但打开红包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元庆,你小子搞什么鬼?这么多?这,这,不行,丫头也承担不起。” 李元庆笑道:“哥,这是我给我侄女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慌什么?你要不拿,行,那我去找我嫂子。” 张攀不由无语,只得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他娘的,你是要哥哥破财啊。你家里三位,要都有喜了,哥哥不得砸锅卖铁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我不管,我就等着在家收银子。”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寒暄完毕,张攀当即令管家去准备酒菜,又将他的夫人叫出来,抱着女儿见过李元庆。 事实上,不论是李元庆、张攀、陈忠,还是陈继盛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而且还是属于有今天无明日的泥腿子,在婚姻这方面,都很难有太多讲究。 就算到了现在,李元庆、张攀、陈忠升了游击,陈继盛升了参将,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多改变。 但倘若李元庆这些人要是在关宁将门中混到这个位置,那情况又完全另当别论。 毕竟,辽地苦寒,辽海更是‘不毛之地’,那些士绅豪族,谁又肯把女儿嫁给这帮泥腿子? 就算李元庆这些人是简在帝心、名满天下的战将,但本部位置的关系,还是很难改变太多。 哪怕是毛文龙,不过是个孤悬海外的总兵,在正统的将门眼里,也不过只是泥腿子罢了。 所以,有个女人,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很多东西,即便不走过场,但都是心照不宣了。 张攀的女儿刚刚满月,很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好奇的看着李元庆和张攀。 张攀对他的长女非常宠爱,小心抱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跟李元庆打招呼。 但小丫头明显不卖她爹面子,很快就‘哇哇’大哭起来,把张攀搞的手忙脚乱。 张攀的女人赶忙把孩子接过来,抱到后面喂奶。 “这丫头,不跟她爹亲啊。”张攀笑道。 李元庆却是能感受到张攀的幸福,“哥,你这,我可是要羡慕死啊。” 张攀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很快你也会有的。承禄那边应该快忙完了,我让人把他喊过来,中午,咱们兄弟,好好整一点。” 朝廷拨付了粮饷,东江各部不仅有了粮食,也有了银子,像酒这种消费品,也不至于当成是宝贝了。 李元庆笑道:“那是自然。必须不醉不归。” 有婆子奉上了茶水,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有亲兵急急冲进来,“将军,码头那边出事儿。” 张攀不由一愣,“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庆的眉头也皱起来。 这亲兵忙道:“毛将军跟人打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张攀也来不及跟李元庆解释,“元庆,走,咱们先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忙快步跟在了张攀身后。 皮岛物资虽贫瘠,但地势却很优越,有几个码头,军用的占大多数。 出事的码头是皮岛最大的码头,算是军民两用,距离张攀的府邸并不远,不多时,一行人便匆匆赶至。 这时,码头上已经乱作了一团,几十个穿着军装的亲兵,正在跟几十个青衣仆从对峙,中间,毛承禄正在跟几个穿着大红官袍的文官吵吵个不停。 眼见没有真动手,张攀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冲了过去。 李元庆紧随其后。 毛承禄指着一个八品文官的脸大骂道:“四万八千两银子,为何这里只有三万九千两?那九千两呢?让狗吃了么?狗杂碎,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 那文官冷冷的看着毛承禄,眼皮都不待翻一下,“粗鄙武夫,满口污言秽语,本官会将这里的所有,如实秉明朝廷的。” 毛承禄气的浑身哆嗦,手指用力指着这文官的脸,“你,你,你他娘的欺人太甚,老子……” 眼见他就要发飙,张攀赶忙冲上前去,拦住了毛承禄,“承禄,到底怎么回事?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毛承禄看到张攀来了,火气不由更甚,“老张,你自己看吧。四万八千两,现在三万九都不到?我怎么敢收?怎么跟大帅交待,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看到李元庆也过来了,毛承禄不由一愣,忙道:“元庆,你什么时候来的?哎,真是气死我了。” 李元庆一笑,“毛大哥,别急,你先消消气。有话咱们慢慢说。” 毛承禄道:“元庆,这里面也有你们前次进京封赏的银子,你看吧。朝廷实授四万八千两,刚刚,我派人点了一下,只有不到三万九。这,这他娘的。” 张攀这时已经明了过来,忙上前道:“诸位,诸位先都消消气。” 说着,他看向这文官道:“这位大人,上次,朝廷实授我东江饷银七万五千两,你们也只给了我们六万二千两。这一次,为何又少了九千两?” 这文官瞥了张攀、毛承禄、李元庆三人一眼,淡淡道:“飘没。” “什么?又是飘没?” 毛承禄不由大怒,“老子还就不信了。银子都装在船里,难道能自己掉进海里?它自己长了脚了?” ************************************************************** 正文 第202章朝廷规矩 ~~~~~~~ “就是飘没。” 这文官冷冷一句,便转过头去,看向蔚蓝辽阔的大海,仿似跟毛承禄多说一个字,就降低了他的身份。 “你-----”毛承禄简直气急了,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张攀赶忙用身体拦住了他,把他挡在身后,但张攀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位大人,这一下子就少了九千两,恕卑职无法向各方交代。还请大人给卑职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旁边,另一个胖子文官大步上前道:“解释什么?要解释什么?是飘没,你们没听到么?真是一群愚蠢、粗鄙的武夫。朝廷养你们这群人,还不如养一群猪。张兄,何必跟一群粗鄙武夫一般见识?东西已经到了,让他们签个字,咱们走了。” 说着,这胖子文官直接把一张纸清单到了张攀的脸上,“把这个签了。快点。” 饶是张攀性子好,这时,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强忍着胸腹中的火气,冷冰冰道:“大人,何为飘没?” 这胖子文官更烦,“飘没就是飘没。你是猪脑子么?” 他说完,大步转过身去,笑着与旁边的张姓文官说笑起来。 虽然这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只看他们的姿态,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飘没? 李元庆这时忽然也有些理解了,当年孔有德为何要将登莱杀的血流成河,碰到这帮狗东西,简直比鞑子还要可恨十倍啊。 “老张,你别拦我,就算挨板子,我也要教训这帮狗兔崽子。”毛承禄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想动手。 张攀赶忙拦住他,“你疯了?这不是挨板子的事儿。小心小命不保。” 大明文贵武贱,即便张攀和毛承禄是从三品游击,但在这两个登莱八品文官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也幸得这两人只是八品、知县这一级,若是七品、五品,知府以上,甚至直接可以在当场拔了几人的裤子,马上打板子。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啊。”毛承禄怒气冲冲的看着张攀。 张攀长吐出一口气,“咱们惹不起,这事儿,算了吧。赶紧弄完,咱们回去喝酒。正好元庆来了。别弄的不痛快了。” 毛承禄也有些哑了火,的确,他们惹不起啊。 真要在这儿把人打了,那必定要掉脑袋啊。 “哎~~~。” 毛承禄长叹一声,“个狗日的。元庆,你等我会儿,赶紧弄完了,咱们去喝酒。” 说着,毛承禄让亲兵拿来笔墨,就准备要在清单上签字。 “毛大哥,等下,我看下。”李元庆笑着拦住了他,接过了清单,仔细查阅了一遍。 上面,是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三部的赏赐,每部一万一千两,总共是三万三千两,还有五千两,是给李元庆个人的赏赐,陈忠和张盘,每人三千两,还有四千两,是给东江本部的杂费。 这一来,李元庆就有话语权了。 毛承禄有些羞愧,“元庆,你看这弄的。哎……” 李元庆一笑,“毛大哥,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毛承禄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张攀小声道:“元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咱们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得。” 李元庆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张大哥,毛大哥,这不关你们的事儿。这既是辽南三部的饷银,那便由我来接收吧。” 李元庆笑着拿着清单,来到了这几个文官的身前,张盘和毛承禄相识一眼,都是大惊,赶忙冲了过来,生怕李元庆冲动。 毛承禄敢跟这些文官硬顶,那是因为他是毛文龙的亲侄子,他当然不敢对这几个文官动手,只不过想装装样子,唬住这些文官。 但李元庆可不同啊…… “元庆,你别冲动。”张攀赶忙拉住了李元庆的手,毛承禄忙拉住了李元庆的另一只手。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没事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李元庆这般说,张攀和毛承禄这才放了手。 李元庆走到这个矮胖文官身前,笑道:“敢问大人贵姓啊?” 这矮胖文官瞥了李元庆一眼,“本官文登知县王焕臣。” “哦,王大人。敢问王大人,这飘没,是不是就是银子落在了水里?”李元庆故作无知的问道。 王焕臣见李元庆身材高大,气势不凡,比张攀和毛承禄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威压气势,他愣了一愣,“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那~~,卑职可不可以派人去海里捞一捞,看能不能把这些飘没的银子捞起来?” “你------” 王焕臣一怔,“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你愿意捞,那就去海里捞便是。先把清单签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李元庆一笑,“不是我捞。而是他们去捞。” 李元庆说着,脸上笑意更甚,“来人,送这些登莱的船工们送下海,把我们的银子捞上来。” 李元庆瞬间就给这些仆从们定了性。 “是。” 黄国山阴冷一笑,带着七八个亲兵大步上前,一手一个,抓起两个青衣仆从,直接就丢到了海里。 这些青衣仆从不由慌了神,赶忙围过来,要与黄国山这些亲兵拼命。 可他们怎的是黄国山这些亲兵的对手? 片刻功夫,码头栈桥上所有的青衣仆从,足有三四十人,全都被丢到了水里。 他们有人会水性,有人不会水性,忙在水里大呼“救命”。 旁边会水的同伴,赶忙去救人。 王焕臣怒视着李元庆,“你,你是谁?你这是要造反么?” 这张姓文官也对李元庆怒目而视。 张攀和毛承禄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但他们拦也拦不住了,赶忙上前来,防止两边发生更大冲突。 李元庆笑道:“王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啊。卑职是让船夫下海打捞飘没,怎的会造反?” 李元庆说着,大步走到了王焕臣和张姓文官身前,直勾勾盯着他们的眼睛、居高临下道:“我李元庆刚刚在旅顺杀退了老奴的主力,为大明守土,为皇上守土。你居然说我要造反?王大人,张大人,你们这是何居心啊?” “李元庆,你,你是李元庆?”王焕臣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这张姓文官强撑着镇定,但他有些颤抖的身躯,却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 李元庆虽说只是游击,但跟张盘、陈忠一起擒获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 朝廷的大事儿,在民间自然会有所偏颇,但武将骁勇,却是老百姓最喜爱的题材。 慢慢的传着传着,就成了李元庆亲手擒得了扈尔汉,张盘和陈忠反而成了配角。 这两个文官当然都知道李元庆,他们也比老百姓了解的更多一点,更知道李元庆深得当今魏公公的青睐…… 如果只是吃拿卡要,稍微意思意思,让将领们稍微出点血,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元庆也能接受,并不会不通情理,但这些登莱文官,直接绕过了东江,直接就对饷银动手脚,这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了。 这些饷银,包括赏银,可都是东江的儿郎们拿命换来的啊。 即便此时不能对这几个文官动手,但却不防,李元庆要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长长记性。 “两位大人,你们说我要造反?好啊。走,咱们现在就去京城,找皇上评评理,找魏公公评评理。” 李元庆说着,就要拉扯这两人的衣袖。 两人快被吓尿了,赶忙退后。 王焕臣忙道:“李,李将军,你,你可千万莫要乱来啊。我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李元庆冷冷一笑,“是么?” 这张姓文官忙道:“李将军,这是朝廷的规矩。你不懂,我们也不怪你。咱们之间,都是公务,又没有私仇,何须如此啊?” 张攀忙低声道:“元庆,差不多就过去了。咱们以后还得仰仗他们。” 毛承禄也道:“元庆,消消气。不值得闹大。” 李元庆默然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即是朝廷的规矩,那某便不计较了。这……” 李元庆说着,看了看这些拼命往岸上爬的仆从们。 王焕臣还想说些什么,张姓文官赶忙拦住了他,尴尬的陪着笑道:“是,是他们自己跌落水中。” “嗯?” 李元庆又看向王焕臣。 王焕臣几乎是咬着牙低声道:“没错,是,是他们自己跌落水中。”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些奴才想洗澡,说一声就是了么?皮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海水嘛。” 张攀强忍着笑,毛承禄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围亲兵也都是如此。 这些个狗杂碎,总算有能制得住他们的人了。 王焕臣和张姓文官老脸都臊的通红。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是名满天下的战将,在皇上、在魏公公心里都能排的上号的人物,远不是他们这种小官可以抗衡的,此地又是皮岛,这哑巴亏,他们也只能掉了牙齿往肚子吞。 其他几个九品官,更不敢说话了。 张攀也不愿此事继续墨迹,忙在清单上签了字,派人把银子收回府库,算是正式交接完毕。 一行人离开码头,毛承禄不由大笑着道:“痛快,痛快啊。元庆。你看到没,那两个狗官的脸,都涨成猪肝了。哈哈哈。” 张攀比毛承禄老练许多,低声道:“元庆,哎,这事儿,你冲动了啊。咱们玩不过这些人的。被他们的后台知道,你少不了麻烦啊。” 李元庆一笑,“两位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这事情,他们不敢乱来的。我自有办法应对。” 张攀和毛承禄见李元庆这般说,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李元庆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是好日子。咱们老兄弟这么多时日不见了,先喝个痛快再说。走。” ************************************************************** 正文 第203章东江晚宴 ~~~~~~~ 一顿酒一直喝到了傍晚,张攀和毛承禄都已经酩酊大醉,李元庆却格外的清醒。 来到院子里的水缸边舀了盆凉水,用力洗了把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李元庆并不惧怕得罪登莱的文官集团,事实上,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东江的命脉,一直卡在登莱手里,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矛盾是先天性的,根本就无法化解。 东江毕竟不是关宁,有每年数以百万计的粮饷,可以让关宁的文官们,养几百个小老婆,几十栋大宅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天启二年一整年,整个东江集团,先抓扈尔汉,再有盛夏攻势,接着旅顺守卫战,这几场战役,每一场,都可以说是大胜,而且是后金势起后,大明少有的大胜。 但事实上,今年东江的粮饷,包括赏赐,基本上已经拨付到位了,绝不会超过20万两。 区区不到20万两银子,养活东江现在近10万丁口,两万出头的战兵,怎么可能够? 但文官老爷们要分银子,要养家糊口,东江又怎能拦得住? 最令人无奈的,东江千里辽海,实在是太过贫瘠,难以产出太多,这他娘的…… 这也是历史上,毛文龙与登莱一系闹的死僵的最关键原因。 当然,登莱这些人也没讨得好,孔有德到头来还是有冤报了冤,有仇报了仇…… 正思虑间,有亲兵来报,今晚毛文龙设下宴席,要李元庆三人过去参加。 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让人去叫醒张攀和毛承禄,一起去毛文龙的官邸赴宴。 既然矛盾无法化解,那只能去面对,李元庆也想听听,毛文龙对今天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 三人来到毛文龙的官邸,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元庆扫视一眼,熟面孔不算多,生面孔却不少,最低也是千户。 张攀和毛承禄都洗了脸,酒意也醒了不少,张攀笑道:“怎么样?元庆,能感觉到我东江的壮大了么?”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很多兄弟,我都是第一次见面。” 张攀一笑,刚想为李元庆介绍,这时,陈~良策正好看到几人,忙迎了上来,一把就拉住了李元庆的手,“哈哈,元庆。你可是贵客啊。还记不记得老哥哥?” 当日突袭镇江,正是因为陈~良策作为内应,李元庆和陈忠才得以顺利杀进城,俘获了佟氏一门。 这些时日,李元庆与陈~良策并没有太多联络,但看到他也穿着游击官袍,便知道这老哥哥也高升了,不由大笑道:“怎的会不记得?当日镇江城里,陈大哥的雄姿,小弟可是记忆犹新啊。” 陈~良策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老哥哥可是没法跟你比啊。说多了都是虚的,今晚,咱们凭酒杯说话。” 李元庆不由无语,却也只得笑着点头,“小弟必定舍命陪君子。” 陈~良策哈哈大笑,“来,元庆,我来为你引荐。”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一位穿着游击官袍的粗壮将领,“这位是沈世魁,原是辽东商贾,现已弃商从军,使得一手好刀法,与我是老相识了。” 沈世魁大约三十出头,并没有商人的市侩,满脸豪气,忙上前抱拳笑道:“元庆兄弟,久仰大名啊。”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沈大哥过奖,小弟可不敢当啊。今晚,定要与沈大哥好好喝一杯。” 沈世魁忙笑道:“那是自然。能与元庆兄弟这样的豪杰饮酒,必定羡煞旁人啊。” 周围众人都是大笑。 陈~良策又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王承鸾,这位是郑继魁,这位是曲承恩,林茂春,这位是生员葛应贞……” 陈~良策一口气为李元庆介绍了十几人,这还只是游击、都司级别,后面,还有几十个千总,把总。 李元庆一一与这些人见礼,笑着应承。 众人也都知道李元庆现在是红人,都是热情的上来与李元庆打招呼。 但人实在太多了,纵然李元庆记忆不错,可这么多人,一时还是很难认全。 这时,一身大红官袍的毛文龙从屏风后走出来,众人赶忙跪地见礼,“见过大帅。” “见过大帅。” 毛文龙展颜一笑,“都是自家人,都起来吧。正好,今天元庆也过来了,咱们好好喝一杯。” 众人都是大笑,纷纷看向李元庆,能在这种场合,这种人群里,被毛文龙点名,由此也可以看出李元庆在毛文龙心中的地位,也更平添了众人对李元庆的结交之心。 今晚算是个小型庆功会,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毛文龙说了几句家常,很快便开始上菜、上酒,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厅内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李元庆也很欣慰,东江集团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此时,仅是游击以上官袍的将领,就不下20人,更不要说是千总、把总了,呼啦啦七八十号人,个个都是好汉,到处都是一片兴旺之色。 但悲催的是,光芒太闪耀也不是好事儿。 没过多久,李元庆就成为了众人的‘靶子’,众人纷纷上来敬酒。 饶是李元庆海量,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来到了毛文龙身边。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小子酒量可以的么?” 李元庆不由无语,“大帅,您可是要救救卑职啊。再这么下去,卑职真要趴下了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示意一下,浅饮半杯,“我东江蒸蒸日上,复辽指日可期啊。” 李元庆干了杯中酒道:“大帅,说实话,本部的成长,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是民心啊。民心在我大明。大帅就是民心的支撑。”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少来给我灌迷魂汤。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怕我责罚?” 李元庆忙嘿嘿笑道:“大帅,您慧眼如炬,卑职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的慧眼。是这样……” 李元庆忙将今天码头的事情,对毛文龙叙述一遍。 以毛文龙的能量,皮岛又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但李元庆这态度,却让毛文龙感觉非常的舒服,就像是他的子侄,有什么事情,都得他来做主,受了委屈,也要有他来撑腰。 “嗯。这件事,法不可恕,但也算情有可原。元庆,你须得知晓,我东江饷银物资,必须要走登莱,咱们不能跟他们闹僵。这件事,下不为例。”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大帅宽容。卑职长记性了。哎,就是这帮文官,实在是太可气啊。大帅,他们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脸上表情风轻云淡,“元庆,我们是武将,就要有武将的觉悟。你这性子呀,该收收了。” 李元庆忙恭敬道:“谢大帅教诲。” 毛文龙一笑,“行了,少在我这装乖孩子。你那性子,能改的了才怪。别把天给我捅出了娄子就行。”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帅,卑职省的了。” 离开了毛文龙这边,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也怕对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说明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心态,这也让李元庆安心了不少。 这番心思,总没有白费。 大厅里气氛已经愈发热烈,毛文龙也回了后厅,让这些武将们自由发挥,毕竟,有他在这,众人难免放不开,他也要保持一丝神秘感,维护他的威严。 李元庆基本上已经在人群中走了个过场,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准备出去透透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元庆身前,陈继盛笑着提着一个小酒壶走了过来。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头晕脑胀的,我还以为你没在皮岛呢。” 陈继盛一笑,“今天出海了,刚回来不久。走,咱们兄弟找个清静地方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求之不得啊。” 两人来到了院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陈继盛笑道:“元庆,你变化很大。” 李元庆笑道:“大哥,你变化也很大,更加英俊帅气了,也更有威严了。” 陈继盛哈哈大笑,“你小子啊,嘴还是这么甜。这次旅顺,你们做的不错。” 李元庆一笑,“大哥若在,可能比我做的更好。” “呵呵。你小子,越来越滑不溜秋,大哥都快抓不住你了。”陈继盛笑着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以前,他一直将李元庆看做小弟,当做棋子,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明了,他是他,李元庆是李元庆,他不可能控制李元庆,而李元庆的功绩越来越大,官肯定也会越升越高,他也不想破坏了两人的这段机缘。 看着陈继盛刻意放低了姿态,李元庆怎的会不识抬举,笑了一下,低声道:“大哥,恭喜你执掌右协,这次,能到副将吧?” 协,并不是正统官职,有点类似与后世的某某委员会,某某办公室,这是为某个特殊的任务,或者说是特殊的环境来设定。 在大明,一般得副将以上,才有这个资格。 陈继盛如果执掌东江右协,这也意味着,他要升为副将。 “这个,可能还要等等吧。”陈继盛笑了笑,“毕竟,我这边,没有你这么多功绩。总要有了功绩,才好办事。”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对于大哥来说,些许功绩,还不只是探囊取物?” 陈继盛哈哈大笑,“元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有这么好的机缘啊?左协这边,你一定有意吧。” 李元庆也没有避讳什么,点了点头,“大哥,我是想啊,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资历太浅啊。” 陈继盛道:“元庆,这种事情,资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功绩,有能力,在这方面,我很看好你。”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本部壮大了不少。” 陈继盛一笑,“的确。但老弟兄,还是咱们这些人。” 李元庆会心一笑,“大哥,定下来什么时候去宽甸了么?有时间,我来为你送行。” “还没有。可能要等到秋后吧。本部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对了,元庆,我听说你今天给登莱那帮人上了一课?”陈继盛道。 李元庆眉头微微一挑,“大哥,这件事,大帅那边……” 陈继盛微微一笑,“元庆,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想想那个王一宁吧。” “王一宁?”李元庆一愣。 *********************************************************** 正文 第204章军婚 ~~~~~~~ 王一宁也是辽东生员出身,早在当年奇袭镇江之前,他便搭上了毛文龙的大车。 在攻克镇江前,与城内的联络中,王一宁出力不小。 某种程度上来言,他应该算是陈~良策这些镇江本土帮将领的引路人。 只不过,此人有些孤傲,自视很高,李元庆当时只不过是小卒,与他没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交情。 这也是文人的秉性,恐怕,毛文龙在他心里,也不过只是个粗鄙的武夫。 李元庆对这些文人兴趣不大,这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没有听说过王一宁的什么消息,此时听到陈继盛提起来,忙问道:“大哥,我与他可没什么交情,还请大哥解惑。” 陈继盛淡淡一笑,“他是袁可立的人。现在是登莱通判。” “袁可立?”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 虽然李元庆对朝中大事儿了解的并不通透,但刚刚上任的登莱老大袁可立,他还是听过名头的。 这位爷,也是现在朝中少有的实力派,已经历事三朝,虽已经年逾花甲,但向上走的姿态很足,是个强势人物。 “大哥,你的意思~~~~,他本来就是袁可立的人?”李元庆低声道。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 一瞬间,李元庆的背后不由有些发凉。 这~~~,这该是怎样的心机啊? 在奇袭镇江之前,这位爷,竟然已经把手伸到了毛文龙这里,那现在,他执掌登莱,东江这边…… 陈继盛笑道:“所以,元庆,你不必太过忧虑。咱们这些老弟兄,得抱成团才行。” ………… 与陈继盛又聊了几句,李元庆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了山下的驿馆休息。 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的细雨,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海腥味,李元庆缩在被窝里,一时心乱如麻。 东江军的快速发展,确实让人欣慰,但在这快速背后,各种繁杂纠结,却是被掩盖下来。 比如,陈~良策这些镇江本土帮,想在日后获得重用,恐怕…… 李元庆也暗自庆幸,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离开了皮岛,自立基业,否则,被陷入了这滩浑水里,究竟怎样,着实是很难以预料。 而且,从陈继盛的话里,这新老之争,似乎也开始擦出火星子了。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索性不再想这些纷杂。 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现在,东江就像是一块海绵,正在不断的、无休止的吸收,出现纷杂,也在所难免。 只要有毛文龙在,一切,应该还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别的,李元庆也做不了太多,但~~,这帮老弟兄们的关系,那一定要处好,至于陈~良策这些人…… 如果机会合适,拉他们一把,倒也并不无可啊。 ………… 次日,一大早,李元庆就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向他辞行。 东江本部之行虽还算愉快,但李元庆却也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说多了都是虚的,唯有自己底子硬,能站得住脚,大风挂不倒,将来即便有波折,有变故,才能有更多的应对方式和选择余地。 毛文龙精神不错,笑着勉励了李元庆几句,便让亲兵带李元庆去取粮饷、赏赐,以及本部补充的丁口。 这些事务,是毛承禄和张攀负责,不到下午,便已经走完了流程。 李元庆领到了近两万两银子,1000多青壮,还有10匹马,几十头骡子,张攀和毛承禄给李元庆安排好了船队,一直将李元庆送到了船上。 “元庆,一路顺风。等有时间去长生岛,你这个土地爷,可不要忘了好生招待啊。”毛承禄用力对船头上的李元庆挥了挥手。 李元庆一笑,“那是自然。两位大哥,多多保重。” “保重。” 船队一路向西而行,李元庆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敢问路在何方? 路就在脚下。 两日之后,李元庆顺利返回了长生岛。 商老六和马德强忙率众人出来迎接。 旅顺守卫战,虽历时近一月,但长生营的伤亡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时本部补充的这一千多青壮,也使得长生营有了更多的选择,有了更多的劳力,在人力上,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一番过场走完,李元庆来到官厅熟悉的太师椅上半躺下,藕儿奉上了茶水,商老六和马德强也过来汇报详细情况。 这一段时日,岛上大势基本平稳,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李元庆比较关注的‘菜篮子’工程,已经开始实施,预计,在十月份,岛上的第一批青菜,像是苦菜,青菜之类,已经可以采摘食用,这将减缓不少岛上的粮食压力。 铁匠铺这边,又打制了200多杆鸟铳,长枪、铠甲若干,依然是岛上的开支大头。每个月,耗资都在五千两往上。 李元庆表示可以接受,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长生岛要发展,强军是第一要务,在武器装备方面,便更不能吝啬,反而要进一步加大投入力度。 再者,就是士兵们的军婚,商老六和马德强这段时间也是费尽了心思,也是头等大事儿。 商老六道:“元庆,军婚的事情,准备的都差不多了。适龄壮女,都已经选拔完毕,有近5000人。现在这段时间,天气正好,咱们挑个吉日,先把这事情落实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让士兵们产生归属感,婚姻和家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砝码。 这也是李元庆对麾下儿郎们的保证。 “商大哥,这件事情,你跟马管家商议着办吧。越快越好。到时,我会出席。” 两人赶忙点头。 马管家又对李元庆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政务,包括房屋的分配,土地的开垦,以及各个牲畜养殖场之类的事务。 房屋分配已经接近尾声,士兵们按照资历和功勋来排位,倒并没有太大波折,但土地方面,却又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 长生岛土地不丰,关键是现在的聚居区,都在南信口这边,要分配荒地,就意味着要扩散,短时间内,这很难完成。 李元庆道:“土地分配,早晚要进行。我们必须要提前筹谋。现在,岛上人力多了不少,以前不能做的,现在也有了条件。军婚搞完之后,这就是头等大事,你们两位,也要多多辛苦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赶忙点头,见李元庆疲惫了,两人就要告辞。 商老六却一拍脑门子,“元庆,还有个事儿,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前些时日,杨东主那边送来一批,一批……” 商老六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忙看向马德强。 马管家忙道:“将军,是一个白毛鬼佬,还有一些黑炭奴隶,都是小女孩子。” 李元庆也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不由一笑,“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是。”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不由一笑。 从京师回来,已经有几个月了,想必,那个鬼佬约瑟夫,现在也被磨的差不多了。 ………… 约瑟夫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本来,碰到李元庆,他以为碰到了金主,碰到了可以改变命运的人,但可恨的是,这个卑贱的黄皮猴子,简直把他当猴耍,虽然买了他的奴隶,却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害得他在京师白白呆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荒岛上,却被人告知,他们将军出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好不容易听说将军回来了,但一连5、6天过去,他已经催促了这该死的仆人十几遍,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信。 今天,约瑟夫实在忍不了了,他必须要见到这个可恶的东方权贵。 正巧,今天在这简陋驿馆里看守他的仆人,不知道干什么出去了,他偷偷的打开大门,来到了街上。 事实上,虽然将他‘关押’在驿馆,至少,约瑟夫是这么认为,但实际上,这些仆从们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在白天,他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可以在这个小镇子上到处溜溜。 只可惜,这小镇子哪怕连一个杂货铺也没有,身边还要有那些可恶的仆从跟随,简直跟看押犯人没什么两样,约瑟夫想去哪里,都要受到限制,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在小镇上溜溜,找到那个可恶的东方权贵的住所,跟他好好聊一聊,让他知道得罪他这个传统贵族的后果。 大街虽然很简陋,但街面上,已经铺设了青石子,中间还有宽大的石板,这一来,即便今天天空中丝丝细雨,但道路却并不是太泥泞,已经有了城市的迹象。 约瑟夫也看出来,这位东方权贵,必定是一位新兴的贵族,因为脚下的这片土地,一切看起来都是刚刚兴起。 只是,令约瑟夫奇怪的是,已经快要到正午,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可街面上却一个人也看不到,这与往常,明显有很大的差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约瑟夫边走着,便四处打量,寻找着蛛丝马迹。 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这些讨厌的民居门口,很多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这是个什么意思? 正踌躇间,约瑟夫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大群人兴奋的呼喊,似乎人很多的样子。 约瑟夫不由不屑的一笑,这些讨厌的黄皮猴子,又在搞什么小把戏? 但脚步,却是快步朝着声音方向赶过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声音的源头,这是一片宽阔的广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来得及建成的军营。 此时,这里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怕是得有上万人。 四周,都挂起了鲜艳的红绸布,给人的感觉的是那么的喜庆。 “这些人在搞什么?是那个东方权贵要结婚么?”约瑟夫想着,赶忙朝着前往的人流中钻了过去。 ********************************************************* 正文 第205章军婚(二) ~~~~~~~ 天启二年九月十六,宜婚娶,长生岛策划已久的军婚行动,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时,亲兵营驻地的简易校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5000多被选拔出来的适龄壮女,被排成数列,细分成几个方阵,而长生营的士兵们这边,按照官职、军功,开始进入这些方阵,正式相亲。 女人们今天都经过了精心打扮,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找个如意郎君。 而士兵们,也都擦亮了眼睛,想要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至于那些早就心有所属,心心相印的,只要事先报备,便不用再参加此次相亲,不会出现棒打鸳鸯的失误。 而若是女方看不中男方,男方也不得强求,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出现‘抢亲’的发生。 只是,规则虽然商老六和马管家他们筹谋良久,但难保真正实施时发生意外,李元庆带着几个家眷,一大早也来到了现场,如果真的发生纠纷,可以在第一时间介入,解决问题。 天空中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众人的兴致,随着许黑子第一个配对成功,李元庆亲自为他们证婚,整个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女人们都羡慕这个叫秀莲的女人,一步登天,一下子成为了千总夫人。 而军官、士兵们,也找到了方向,要尽快加快他们的进程。 李三生是第一千总队的新兵,在今年盛夏攻势时,才由青壮被补为战兵序列,没有操练几天,便直接被拉到了战场上。 他是宽甸人,家中世代猎户,今年虽只有20岁,却是早已经练就了一手好箭法。 在复州城下,他亲手射死了一个鞑子马甲,在旅顺守卫战时,又是他第一个射出了火箭,引燃了熊熊烈火,送阿敏那些奴才上路。 此时,虽然军功赏赐还没有下来,但他却已经分到了房子,也有了参加相亲的资格。 煎熬般的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他选择了,李三生一下子兴奋起来,赶忙跟着身前的上官,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女眷方阵。 在之前,商老六他们,已经考虑到了资源分配的问题。 除了极个别的,确实是有着非凡天分的女眷,要被挑出来,赏赐给许黑子、官沧海、段喜亮这一级别的高级军官,其他的,算是杂乱排序,每个方阵,都有几个,能不能到手,这就要看本事和缘分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人,走在女人堆里,李三生简直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 这些女人,小一点的十五六岁,大一点的,二三十岁,都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嗅着她们身上的女人香气,李三生简直手足无措,这简直比他面对后金鞑子,还要让他紧张万倍。 这,这到底该怎么个选法啊? 这时,他的上官伍长,已经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妇攀谈上了,看样子,似乎差不多,就要明确下来了。 伍里其他几个兄弟,似乎也很快找到了目标,都在仔细攀谈。只有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旁边有年纪稍大的几个女眷,都在看着他偷笑。 这,这他娘的。 可怜李三生活了二十多岁,别说尝过女人滋味,便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一下。 暮然间,李三生眼睛忽然一亮,眼前这个女子,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打他出生,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愣了片刻,李三生一咬牙,强自鼓起了勇气,大步走到了这个漂亮女人身前,“你,你,我,我……” 可纠结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利索。 李三生尴尬的站在当场,手足无措,头恨不得低到脚面上,如果有条地缝儿,他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去。 “军,军爷,奴婢叫秋叶。”这漂亮女人忽然小声一句,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完,她便低下了头,不敢看李三生。 “秋叶?”李三生一愣,这名字真好听。 “秋叶?你,你,你是哪里人?”李三生终于缓过气来,小声问道。 秋叶抬起头,偷偷看了李三生一眼,小心道:“奴婢是宽甸人,鞑子肆虐,奴婢跟家人走散,最后来到了长生岛。” “宽甸人?”李三生不由大喜,“我也是宽甸人,咱们,咱们是老乡啊。” “啊?” 秋叶一愣,随即也是大喜,但片刻,她神色却黯淡下来,“军爷,你,你去找别人吧。我,我配不上你。” “秋叶,这是为何啊?”看着秋叶柔弱的模样,李三生也被激起了男人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问道。 秋叶挣脱了一下,见没有挣脱掉,便不再挣扎,“你,你别问了。我不喜欢你。你走吧?” “啊?这……”李三生不由无语,他实在想不出,明明秋叶刚才很欢喜,为何,为何又会突然这般冷漠。 “秋叶,别啊。我,我有房子的。我,我还有军功,用不了几天,等赏赐下来,我就可以升官了。最低也该是伍长。对了,我还有银子。秋叶,将军已经说了,只要我们完婚后,银子就会赏赐下来。我有两个鞑子的首级,还有阿敏部的首功,最少也得有5两银子。我可以养活你呀。” 李三生也不知该怎么打动秋叶,赶忙把他的财产报了一遍。 秋叶大眼睛里已经闪出了泪光,事实上,她对眼前这个高大英挺的小伙子,也非常有好感,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过去……她心里又充满了无法言语的自卑。 昨天晚上,跟同房间的姐妹们聊天时,大家都已经很明了,这次相亲,将一个改变命运的时候。 在相亲之后,只要合适,将军会亲自做主,马上就要成亲。 这也意味着,她们每个人,都是这些军官和士兵们的正妻。 而只有成为他们的正妻,她们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房子,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土地。 原本,秋叶也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她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时刻,只是,真正到了眼前,她忽然发现,她是那么的苍白,就像是一颗柔弱无助的小草,在稍稍微风下,便飘摇不已,根本无法直起身体。 看着秋叶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都流出来,李三生简直手足无措,“秋叶,这,这到底是咋了啊?你,你别这样啊。我,我……” 秋叶这时小心抬起头,低声喃喃道:“军爷,你很好。可惜,可惜我配不上你。你娶了我,你会后悔的。” 李三生简直要骂娘,你配不上我?老子能娶了你,那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呢。 要是让老娘看到他竟然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那她该有多高兴啊。 可惜,她老人家,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李三生也有些伤感,忙道:“秋叶,这,这是咋说的啊。只要你愿意,我,我现在就去找将军,向将军提亲。” 李三生作势就往回跑,要到高台李元庆那边去。 “别。”秋叶赶忙拉住了他,小声道:“你,你真的要娶我么?” 李三生坚定点点头,“这还有假?能碰到你,娶了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秋叶小声道:“你,你叫什么?” 李三生这才想起来,到了这个关节,秋叶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忙道:“长生营第一千总队第七把总麾下战兵李三生,见过秋叶姑娘。” 他说着,本能的一个立正,笔挺了身体。 秋叶被他这一下逗乐了,微微一笑,简直犹若春天来了,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 李三生一下子呆住了,直勾勾的看着秋叶,不知该如何自处。 秋叶俏脸也是一片晕红,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她的情意。 事实上,在这般状态,她和他都没有太多时间,错过了这一次,很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三生哥,你,你家里还有老人么?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么?”秋叶小声的问道。 李三生摇了摇头,“没有了。都没有了。我哥、我姐、我弟,都被鞑子杀了。我现在,只有自己。” 秋叶一喜,李三生没有家人,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进了李家的门,阻力必将要少不少,只是…… 想了片刻,秋叶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李三生,她强忍着眼泪道:“我爹娘死得早,我从小就被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又给人当小妾,后来,鞑子来了,我又……你,三生哥哥,你,你还会要我么?” “呃?” 李三生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像是秋叶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呢? 只是,这…… 李三生虽然是个雏儿,却不防,伍里的几个弟兄,都是老鸟,很多东西,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却也知晓大概。 这~,这可不是逛窑子啊,这是要过日子啊。 “三生哥哥,你走吧。我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秋叶看着李三生犹豫的表情,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忙转过头去,强忍着不去看他。 李三生心里简直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 这,这跟秋叶有什么关系呢? 要怪,就要怪她的爹娘,怎么能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呢? 更怪,这狗日的世道啊。 要不是这些狗鞑子,又怎的会有这么多事端呢? 一瞬间,李三生胸腹里的火气止不住的冲上了头顶,秋叶只是个弱女子,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可现在,她碰到了自己,自己也要因为这,把她抛弃么? 更何况,凡是到了这里的女眷,谁不是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又怎能奢望,她们还是…… 李三生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十岁,男人,就该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用自己的肩头,给身后的女人撑起这片天空。 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了秋叶,那跟那些狗鞑子,又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把她们往死路上逼啊。 忽然,李三生重重抓住了秋叶的手,“秋叶,我想好了。我要娶你。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秋叶一愣,片刻,泪如雨下,“三生哥哥……” ************************************************************ 正文 第206章重炮 ~~~~~~~ 军婚的进展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顺利,虽然有些许争风吃醋的小波折,但总体形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到了傍晚,2000多名有房的老兵,基本上都有了合适的另一半,至于剩下的新兵和壮女,只能等下一次了。 毕竟,长生岛现在资源有限,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房子来,当做他们的新房。 双方都确定好了对方,剩下的,便是登记造册走流程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已经准备了几十个书吏,长生岛能写字、会写字的男人、女人,基本上都参与到其中,渠敏秋也将亲自参与,为把总级以上军官们造册。 白纸黑字一写好,他们的婚姻,便被盖上了印章,合法有效。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晚宴,随后,再是李元庆的致辞,为他们的新婚,送上祝贺。 再晚些时候,那就是洞房了。 看着底下一对对焦急而又忙碌的身影,李元庆的心情也是大好,笑着调侃着身边的商老六道:“商大哥,咱们现在是男少女多啊。怎么样?你不准备为岛上分担一点,解救几个女子?” 商老六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这事儿,要办也是你来办。你家大业大,不愁添几双筷子。我可是小门小户,还想多活几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刚想说什么,刘春花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元庆,你们说啥子这么开心呢?” 刘春花现在是女营的大管家,女营方面的各项事务,都是她来协调负责,某种程度上,权利比商老六还要大上不少。 今天,她也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登记造册,才有时间喘口气。 看着她过来,李元庆忙笑道:“没啥。春花嫂子,我刚才寻思着,儿郎们成亲,这是大好事儿。咱们这边还有不少肥羊,等明天,让人宰杀一些,分给这些新户们吧。嗯。每户,不要少于1斤羊肉。” 刘春花一笑,“这事儿,你跟老商说,让他去办。” 商老六赶忙点头,“元庆,我记下来了。” 李元庆和商老六相视一眼,赶忙错开了目光,生怕被刘春花看出了异样。 否则,以刘春花的资历,真要在这里暴打了商老六,李元庆都拦不住啊。 商老六赶忙找了个借口开溜,刘春花笑眯眯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元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李元庆有些心虚,忙笑道:“春花嫂子,真没啥。商大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再纳几房妾室呢。” 刘春花显然看透了李元庆的小把戏,却正色道:“元庆,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元庆,你现在不比总前了,是长生岛之主。有些事情,你得提前拿个决断才行。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底下儿郎们才更有盼头啊。” 这话,让别人来说,肯定犯忌讳,也没人敢说。 但刘春花来说,却是没有这么多障碍,她就是李元庆的嫂子,长嫂如母,关心这些事情,也是名正言顺。 李元庆有些无语道:“春花嫂子,哎,这事儿,我也急啊。这……” 李元庆实在不知该怎么启齿。 刘春花笑道:“元庆,这段时间没事儿,你也别到处跑了,医堂的那两位老医生医术都不错,让他们为你调养下身子。” 李元庆点点头,“这也好。我也感觉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了。” 刘春花笑道:“别胡思乱想,元庆,你年纪轻轻的,身体又这么好,没事的。对了。” 刘春花顿了一下,低声道:“元庆,芸娘、敏秋她们,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道:“春花嫂子,这事儿,咱们俩说,她们都……哎。你别骂我。我也想不出好办法。春花嫂子,你可得帮我。” “这……”刘春花眉头紧皱,她当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事实上,这也是现在长生岛最大的隐忧。 以李元庆现在的身份,成亲不难,想找一门好亲事却很难。 坦白说,张芸娘和渠敏秋,都不合适成为李元庆的正妻,不足以为李元庆提供足够的助力。 但两人都已经跟随李元庆这么久,也不能没有名分…… “元庆,这件事,的确不好处置。先这样吧,我以后多跟她们聊聊。等有了果,咱们再想办法。还有,元庆,这些女眷成亲之后,她们该如何处置?还要不要继续集中劳作?” 李元庆想了想道:“集中劳作就不必了。她们成了亲,都有了各自家庭,男人们应该都能养活。那些没有成亲的女眷,还是按照以往。对了,春花嫂子,你要多多注意她们的情绪。我长生岛现在只是开始,以后,她们还有很多机会。” 刘春花点点头,“嗯。我知晓的,元庆。” 与刘春花聊完,造册差不多也结束了,李元庆登上高台,利用简易的扩音喇叭,发表了致辞,一方面,是肯定这些新户们婚姻的合法性,再者,便是贺喜祝福,祝福他们早生贵子。 走完了这个流程,接下来便是酒宴了。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心思在酒宴上的人不多,大多数新户,草草吃过几口,喝几杯酒,便急急拉着新媳妇赶回家中了。 引得那些没有资格相亲的士兵们、青壮们,一阵羡慕。 李元庆刚要离去,返回自己的官厅,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嚣,有人用并不太顺溜的汉语大呼道:“将军,将军,我是约瑟夫啊。您还记得我么?” 黄国山和亲兵们今天也选好了媳妇儿,不过,由于职责所在,他和他的弟兄们,暂时还不能入洞房,一直守卫在这边。 他们将约瑟夫拦了下来。 看到这鬼佬,李元庆不由一笑,“兄弟们今天辛苦了,把他送到官厅,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呵呵,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谢将军。”众亲兵不由都是大喜。 返回官厅,约瑟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在主座上坐下,藕儿奉上了茶水。 约瑟夫瞥了藕儿一眼,不由惊为天人,但他也知道,这个俏丽的东方少女,必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禁脔,赶忙收回了目光,笑道:“将军,咱们有好长时间不见了吧?我对您非常想念啊。”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能在长生岛看到你,我也是很高兴。” 约瑟夫心中暗骂,脸上却讨好的笑道:“将军,您也知道,我是一位贵族。我非常需要您的帮助,重组一只船队,这将会为您和我,都带来丰厚的利润和回报的。” 李元庆笑道:“约瑟夫先生,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您现在需要我的投资?”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约瑟夫赶忙道:“将军,只要能将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包括各种特产,运到东南亚,运到欧洲,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 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航海时代海上贸易的巨额利润了。 就算在后世,运输业也是暴利产业。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受制于科技水平的限制,航海是个非常危险的活计,先不说不可预料的天灾,就单是人祸,就足以让人防不胜防了。 李元庆现在也不了解太多南边的行情。 不过,官沧海是从郑家出来,通过平日里与他的闲聊,李元庆也明了一些,郑家此时虽然没有成为东南沿海的巨擘,但已经算是强势的地头蛇了。 做海上贸易去南洋,没有郑家点头,恐怕很难成行。 而且,李元庆和东江各部的船队,技术都不高,包括觉华岛水师,郑和下西洋时积攒下来的先进航海技术和造船资料,早已经那位知名大佬一把火烧的干净。 李元庆也很想探知,在东南亚的西方殖民者,他们的战船、商船,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但理由虽然足够,要确切成行,却远非这么容易。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约瑟夫,良久,这才道:“约瑟夫先生,你要知道,我大明的海疆非常庞大,已经有许多势力,在从事航海的生意,你一个外来者,想要在这里面分一杯羹,你不感觉,这很困难么?” 约瑟夫忙道:“将军,事实上,我在去京师之前,便是从澳门,一路沿海北上。这些事情,我都做过调研。事情虽然如您所说,但却并非就不可以做。我们的目标,是印度洋、阿拉伯海和欧洲,他们的目标,大多在南洋,我们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冲突,并不会发生太多矛盾的。”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您有准确的航海线路图么?您要知道,一个成熟的航道,对一支庞大的船队的关键性。” 约瑟夫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将军,坦白说,我之前着实有航线图,但现在已经丢失了。所有的航线,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有船和水手,我们很快就能抵达欧洲。” 李元庆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这龟孙子,居然还想留一手,真以为自己脸大了。 就算并没有航海经验,但李元庆却也明了,自宋朝开始,华夏前往南洋的航线,已经非常成熟,只要不是点子背,遇上了大风暴,一般不会有太大障碍。 而此时,西方殖民者对南洋与印度洋、阿拉伯海,再绕过好望角,前往欧洲的航线,也已经趋向于成熟,只不过由于船只航速的问题,时间非常的漫长。 如果条件允许,李元庆倒真想自己去走一圈,但此时明显不现实。 但即便此时不能远洋,长生岛的地理优势,却有一个非常好的‘伙伴’…… 那便是倭国。 倭国盛产白银,武器锻造工艺成熟,又正处在大名混战期,着实是一个良好的倾销地。 但现在,李元庆却非常需要一样东西。 他笑眯眯看向约瑟夫,“尊敬的约瑟夫先生,我听说,在澳门,你们西方人,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成熟的重炮?” ************************************************************* 回复书友天下纵横,袁可立……怎么说呢。 这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个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也是华夏真正的精英人物。 但他并不是一颗好大树。 正文 第207章走私 ~~~~~~~ “尊贵的将军,不知您说的是哪一种重炮呢?您知道,因为军制问题,我们大英帝国,跟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的火炮,总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不过,如果是重炮的话,我想,这至少应该是8磅炮以上吧?” 约瑟夫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尽量斟酌着他的用词。 他敏感的感觉到,这~~,或许是他可以翻身的一个重要机会。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 因为专业并不对口,李元庆对这个时代的武器,了解的并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赫赫有名的‘红衣大炮’了。 按照后世一些专家学者的推测考证,最先将红衣大炮用于守城的,是袁督师的宁远大捷。 后金主力面对这种新鲜事物,并没有足够的认知,还是按照他们的老办法,吃亏不小。 但事实上,明军将火炮应用到战争中,早已经有了久远的历史,最为普及的,便是所谓的‘佛朗机炮’。 这种轻型火炮,大多以3磅,6磅为主,最早流入的过程,考证很复杂,在明中后期,有多半,都是从澳门入境。 因为这些佛朗机炮造价很昂贵,明廷为了节省成本,大量仿制,装备军队,这就是明军的土炮,张盘的旅顺还有几门。 “呵呵。所谓重炮,至少应该在3米以上,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约瑟夫先生,应该比你所说的8磅炮,还要再大一些吧?” 李元庆笑眯眯看着约瑟夫,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李元庆其实并不了解红衣大炮的参数,后世,他曾经看到过满清所谓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的图片,这门炮,就是仿照之前明军的红衣大炮改造,长度超过了3米,口径在110130毫米,还是以实心弹为主。 一般的佛朗机炮,是后填装的滑膛加农炮,而所谓红衣大炮,因为威力更大,采用前膛填装,精度和射程,都有很大提升。 此时,即便不了解行情,但因为坐拥主场之势,拿捏着约瑟夫的命脉,李元庆也想通过他的嘴里,了解更多这方面的事物。 约瑟夫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思虑半晌,这才道:“将军,按照您所说,那~~,这重炮,应该是12磅的重炮了。我之前也曾听说过,已经有这种火炮,装配军队。但您知道的,我已经离开军队很久,具体的行情,我也没有办法说的太清楚。必须要到实地考察,才能给您最精确的答案。”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我从未怀疑过您的身份。不过,我却有一个疑问。” 约瑟夫一愣,“将军,您请说?”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约瑟夫先生,您知道您与真正的贵族之间,有什么真正的差别么?” 约瑟夫一时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呆呆看着李元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元庆笑道:“很简单。他们都拥有巨额的财富,而你~~,现在只是一个穷光蛋。” “将军,这,您,您是知道的,我只是运气差一些罢了。我,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约瑟夫老脸都涨红了起来。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先生,您先不要生气嘛。我们是朋友,朋友对么?” 约瑟夫犟着脖子道:“将军,以您的身份,怎能奚落你的朋友,一位真正的贵族?”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不,不。约瑟夫先生,我这并不是要奚落您。而是~~,我要给您一个机会,一个巨大的机会。” 约瑟夫这时也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将军,您的意思,是希望我来为您采购这些火炮?” 李元庆一笑,“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却也并不完全准确。约瑟夫先生,您知道,我对海洋贸易,也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 把约瑟夫打发走,李元庆缓缓陷入了深思。 火炮在这个时代战争中的作用,毋庸置疑。 如果长生岛能拥有一定的火炮体系,守住南信口和北信口码头,后金这边,即便是冬季,也很难对长生岛再构成威胁。 而火炮在攻城和守城中的作用,早已经被历史证明,尤其是对阵后金这种几乎全冷兵器的落后种族。 只不过,不论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心比碳还黑。 大明从澳门购进的火炮,多半,都是要走朝廷的流程,价钱方面,又要被这些官员过手一遍。 等到了李元庆手里,恐怕至少要被加价几倍。 李元庆可不是冤大头,加之此时他手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而约瑟夫这鬼佬,因为他的身份,便正好可以充当中间人。 事实上,对所谓的红衣大炮,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 红衣大炮威力确实不错,但缺点却也显而易见。 首先,造价昂贵。 袁督师后来能在宁远大规模装备红衣大炮,那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撑。 而李元庆区区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算砸锅卖铁,恐怕,也搞不到有限的几门。 长生岛现在只是初立,百废待兴,穷兵黩武,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再者,红衣大炮太过沉重,动辄就要超过2吨,依照现在的运输力,除了守城,几乎没有别的作用。 后世,在宁远,袁督师坐拥几十门红衣大炮,照样牢牢被困守在孤城,整个关宁军防线,从未超过锦州。 与其把有限的银子花在这些效果不大的事情上,怎能比把钱花在刀刃上? 红衣大炮作用不大,但对各种轻型佛朗机火炮,比如3磅炮,6磅炮,李元庆却非常非常的有兴趣。 经过这么多战争的考验,李元庆对己方,对后金军,都有了很清醒、也很完整的认识。 八旗铁骑就算强大,但面对明军有序的列阵,他们也不敢硬来。后金军对伤亡的承受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若在战阵中,加入火炮,将更有效的提升长生营的战斗力,辐射力,和威慑力。 将更一步的提升长生营在战争中的主动权。 还有西方殖民者现在的火绳枪技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李元庆也是非常的有兴趣。 但在现在这般局势,走正面,显然很难,而通过特殊渠道,‘走~私’一些样品过来,顺便挖些工匠,这却在李元庆的控制范围之内。 再者,就是战船,如果能顺道搞几艘荷兰人或是葡萄牙人的战船,那事情就更美了。 但想象很美好,具体实施,却着实让人头疼,这个约瑟夫,可并不是太省油的灯啊。 仔细思虑,李元庆摆手对一旁伺候的藕儿道:“让亲兵去喊杨小船过来。” “是。”藕儿赶忙袅袅走到门外。 ………… 杨小船今天本来正是洞房花烛夜,随便吃了几口酒宴,便急急带着新妇赶回了家中。 他是登州盐丁出身,父母都在,比寻常的士兵们要幸福不少。 他爹娘看到他现在能有这出息,也是高兴不已,今天晚上回来后,爷俩又喝了几杯。 好不容易回到洞房,刚进入节奏,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美好,便得到了李元庆要召见他的消息。 可怜杨小船本就是新手,这下更快了,也来不及与新妇聊聊天,便急急穿上了衣服,赶到了官厅。 “卑职杨小船,见过将军。”杨小船赶忙恭敬对李元庆一礼。 李元庆一笑,亲手把他扶起来,“洞房夜还要把你抓过来,是某的失误啊。” 杨小船赶忙笑道:“能为将军效力,是小船的福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脸色渐渐郑重起来,“小船,你是我的心腹,今天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有重要事情。” 杨小船赶忙点头。 李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筹谋,仔细对杨小船叙述了一遍。 杨小船闻言脸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将军,您的意思,是想卑职盯紧了这个白毛鬼佬,通过他,把东西带回来?” 李元庆点点头,“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这次,我会尽量多给你一些人,多给你一些老水手。小船,你的脑子灵透,要尽量适应熟悉此行的航道。还有,沿途,你可多派人调查、了解各地的商业行情,如果有可能,可以安排儿郎们,在杭州、泉州、澳门这种地方,设下联络点。以后,我有大用。” 杨小船赶忙点头,“将军,卑职省的了。但若是这个白毛鬼佬不听话……” 李元庆一笑,“你们要尽力和谐相处。以你的精明,想必知道该怎么去做。若是他真的要耍坏,你也不用跟他客气。但不到万不得已,要尽量保留着他的性命。” 杨小船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将军安心,小船必定会尽心竭力,完成将军的嘱托。” 李元庆点点头,“还有一点。小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是有用的工匠,不管是汉人还是白毛番鬼,哪怕是黑人,都可以先弄到长生岛来。只要此事成,我就给你记一大功。” 杨小船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李元庆对他的保证了。 “对了,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快吧。我的意思,在三天之后吧。时候不早了,你也不能让新妇等太久了。去吧。明天,商大人会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的。” “是。”杨小船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李元庆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飘向一旁的藕儿,忽然笑道:“藕儿,爷的头又有点疼了,过来给爷揉揉。” 藕儿俏脸登时一红,犹豫了片刻,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温柔的为李元庆揉起来。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李元庆的脑海却愈发清醒,想要享受美好腐败的生活,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啊。 ************************************************************** 正文 第208章阁老召见 ~~~~~~~ 军婚顺利推行,效果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几天时间,原本呆板、凝固的长生岛,一下子多了许多的生气。 女人们有了男人滋润、依靠,生活也有了盼头,精神状态也是为之一变,而男人们有了女人,也要努力操练,养家糊口,为他们的儿孙们,多挣下一些家业。 随着旅顺守卫战的各项赏赐发下去,渠敏秋筹备已久的粮米行、杂货行,也正式开始运营。 同时,在南信口附近的田地,也开始陆续分发给这些已婚士兵们,不至于让他们的家眷们无事可做。 这些事务,李元庆直接交给了渠敏秋、商老六和马管家他们去操作,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此次出海上。 三天的筹备,有些急促,五天之后,各项事务,这才大致理顺。 为了此次出海,李元庆也是下了血本,不仅准备了状态最好的两条大船,五条中船,士兵、水手接近五百人,还准备了一万五千两现银。 天启二年九月二十二,晴空万里,在南信口码头上,李元庆亲自送别了杨小船和约瑟夫一行。 看着船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李元庆久久不语。 他们在出海不久,就要进行换装,由黑岛转道,前往南方。 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无法为他们做太多了,只能祈祷他们一路好运。 这件事情,极为私密,除了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商老六、刘达斗这些高级军官,其余中层军官,也完全不知晓。 重要的事情忙完了,生活又回到了平静的轨道上。 此时,李元庆手里已经没有了多少银子,如何开拓财源,便成为了头等大事。 依照此时的状态,长生岛就像是一汪死水,被李元庆偷偷打开了两个小口子,已经开始流动,但想要真正流动起来,变成真正的活水,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和时间。 几天下来,渠敏秋的粮米行和杂货行,生意都不错。 这些女人们一旦当了家,最先要操心的,便是柴米油盐。 此时非战时,士兵们在经过了一天操练之后,可以回家休息,所以,他们的晚饭,基本要在家里解决。 但这消费量还是太小,远远无法达到李元庆想要的规模。 这也是‘白纸’的弊端,所有一切,都要从无到有,必将要付出更多的精力。 好在此时没有了战事纠缠,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强迫自己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来走。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十月初。 随着一切走上正轨,长生岛的荒地开垦,也加大了力度,李元庆也知会商老六和马管家,争取在来年春耕之前,开垦出更多的土地。 老是买粮,短时期内,只是为了维持生计,但只有自给自足,最起码在粮食这方面,这才是长生岛能发展下去的最重要法门。 而另一边,大规模的渔业捕捞,也开始尝试摸索,王海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节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 渠敏秋这边,也开始筹划她的布、药铺,以及骡马行。 现在这般,李元庆分发给士兵们的赏赐银子,只有通过这种途径,进行流转,才能让长生岛的财政,渐渐往回收一点,不至于老是只出不进。 官厅里,李元庆正在跟渠敏秋和张芸娘商议着商业上的一些事务。 面对着渠敏秋的先手,张芸娘也不甘示弱,她也要参与进来,为她的元庆哥哥分忧。 在这些生活行当方面,渠敏秋很熟悉,李元庆也表示满意,但有一个关键节点,李元庆却是非常关切,缓缓对渠敏秋和张芸娘叙述、解释着他的想法。 “元庆,你,你说的这个银行,实际上就是钱庄吧?”渠敏秋毕竟是大东主出身,很快,她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张芸娘还有些迷茫,忙看向了两人。 “没错。”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银行就是钱庄。只不过,比钱庄更加高级。我们可以利用高一些的利息,将人们的银子吸引进来,再通过别的方式,集体运作,用这些银子,拿去赚钱。” 渠敏秋点了点头,“元庆,这个想法很不错。票号,一直是最赚钱的买卖。渠家以前也一直想弄票号,但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做大。不过,现在长生岛的状态,要弄钱庄票号,恐怕很难啊。主要是商业太少了。如果要运作,我们必须吸引更多的商人来这里。” 李元庆也明了这是关键,笑道:“敏秋,你先别急啊。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具体运作,还是要根据情势来定。你和芸娘,可以多参考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等待时机成熟,咱们再开始正式运作。还有,芸娘,你也不要老是盯着眼前,其实能做的生意有很多很多。就像是酒楼、饭馆,这一样都可以挣钱嘛。” 张芸娘也反应过来,大眼睛不由一亮,“哥哥,你是说,我可以开酒楼之类?” 李元庆一笑,“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些生意,当然是要咱们自己先来做。岂能便宜了以后那些外来者?” “哥哥,那,那我可不可以开个酒行?”张芸娘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张芸娘小小年纪,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 如果是酒行,不用想,李元庆也能知道,也必定是个暴利买卖。 士兵们除了晚上的身体和精神需求,同僚之间联络感情,还有什么,是比酒更合适的么? “这件事,你可以来做。”李元庆思虑半晌才道。 “谢谢哥哥。”张芸娘不由大喜,欢喜的对着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渠敏秋不由白了两人一眼,她也明了,这是李元庆的平衡之道了。 两个大老婆在身边,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明快,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要尽快把两人的身份定下来啊。 后院起火,这可不好玩啊。 又具体商议了一些细节,已经到中午,张芸娘令小莲去准备午饭,这时,外面却有亲兵来报,东江的信使到了。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将信使迎了进来。 随着东江的日益庞大,信使级别也有了提高,来人是个是个千户,是张攀底下人。 他深深明了李元庆和自家主子张攀的关系,不敢托大,赶忙将信笺恭敬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打开信笺,仔细查看一遍,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毛文龙在心中交代了几件事情。 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张盘因为守卫旅顺之功,被晋升为参将,而李元庆和陈忠,被毛文龙刻意压了一压,级别没有变,但得到了一些财物赏赐补偿。 其二,旅顺守卫战的胜利,让朝廷也更加重视李元庆他们辽南三部,朝廷在近期,可能会对三部派出监军。 再者,就是毛文龙的勉励。让李元庆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练兵,巩固长生岛的基业,来年战事,他会将这些东西补偿。 李元庆亲自将信使送到门口,派人带他去休息,好好招待,又令渠敏秋给他准备了一个红包,这才返回了室内。 坦白说,毛文龙的信,这几点,都没有出乎李元庆的预料。 但张盘的高升,却让李元庆一下子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东江势大,朝廷中有人吹毛求疵,也是正常,只不过,为何要压着自己和陈忠,把张盘抬上去? 这将会打破辽南三部原本微妙的平衡,别说李元庆,就算是陈忠,恐怕也很难接受。 以毛文龙的精明睿智,他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他遭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压力,必须要这么做? 李元庆仔细思量良久,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做的觊觎了,会让毛文龙感到不满? 这难道只是平衡之道? 可惜,只是无端猜测,很难有结果。 李元庆也明了,在此时东江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其实早已经汹涌彭拜。 这事情,有必要跟陈忠好好聊一聊啊。 张盘大概是陈继盛之外,这些老弟兄中,最先坐上参将宝座之人啊。 渠敏秋也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神色变化,小心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没事儿。不是战事,你不要担心。对了,那汤熬的怎么样了?你去看看。” 渠敏秋俏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口,却忙走出了门外。 刘春花让两个老医生,给李元庆开了不少滋补的方子,都是壮阳之用,服用了几天,李元庆感觉效果还不错,但究竟成效如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看着渠敏秋窈窕的背影,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 还是老话说得好啊,鸡蛋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啊…… ………… 吃过了午饭,与三个大小老婆温存了一会儿,李元庆直接来到了第一千总队的大营。 无论何时,军队才是一切的根本,这一点,李元庆早已有了切身的体会。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军营里很安静。 士兵们晚上可以回家,但白天一整天,却都要呆在军营,严格操练。 否则,出现不合格,轻则罚俸,重则板子,没有人敢怠慢。 来到段喜亮的房间,这厮正在看地图,看到李元庆过来,他赶忙起身,“卑职段喜亮,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怎么?没事就想干仗?” 段喜亮也一笑,“将军,卑职正在思虑,如何才能带麾下儿郎们,多立一些功绩。” 李元庆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功绩,只要有本事,随时都可立。但首先,还是要保证自己有这个能耐。否则,带着弟兄们去送死,这可就是不智了。” 段喜亮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李元庆点了点头,“怎么样?最近儿郎们的士气如何?” 段喜亮嘿嘿一笑,“将军,弟兄们都有了盼头,都盼着能早些开战,多杀鞑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就要这个精神头,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下午,提早些开始吧。我看看儿郎们阵势练的如何了。” “是。”段喜亮就要出门召集士兵。 这时,却又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辽西急件。” 李元庆眉头一皱,“拿过来。” 很快,亲兵将信笺拿了过来,恭敬递到李元庆手上。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眼,嘴角边不由微微翘了起来,居然是刚上任的孙阁老要见他…… ************************************************************ 正文 第209章建议 ~~~~~~~ 王在晋的保守策略,使得他很难在朝中赢得太多支持,底下人也多有不满。 八月,他被调离辽地,调为南京兵部尚书,取而代之的,是当今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帝师孙承宗。 孙承宗上任后,对辽西军队有很大动作,裁撤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编练了不少新军,同时,提拔了一大批年轻将领,将关宁将门整合的更加紧密,关宁军的雏形,已经形成了。 这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收复前屯‘大功’的赵率教了。 在孙承宗的力保之下,赵率教已经贵为总兵。 与此同时,孙承宗坐镇辽西,天津巡抚李邦华坐镇天津,登莱巡抚袁可立坐镇登莱,大明对后金军的固有防守体系,也基本成型了。 此时,孙承宗正在前屯视察防务,李元庆便直接乘船赶往前屯。 毛文龙的保守姿态,也让李元庆明白了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虽然李元庆也算是毛文龙的亲兵序列了,但亲兵和亲兵还是有区别…… 一路上,李元庆也在仔细思虑,孙承宗为何要见他?他究竟有什么特长,能让别人瞩目? 从沈阳一路走到现在,李元庆几乎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杀过的鞑子就算不多,也至少千八百。 按功绩来算,怕能甩开赵率教几十条街。 但事实却是,赵率教已经贵为总兵,而李元庆还只是区区一个游击。 当然,赵率教出身比李元庆高贵几百倍,也有着孙承宗‘千金买马骨’的意思,但孙承宗这种支持力度,却不能不让人有心思。 东江,格局究竟是太小啊。 大鱼,只有在大河里,才会活的更好。 但若直接跳到辽西,却也绝对不智。 先不说错综复杂的将门纠结,最起码,在东江,李元庆还有长生岛,他的长生岛,但辽西的窘境,这点土地,又能干点什么? 一路行程很顺利。 前屯李元庆已经来过几次,并不陌生。 只不过,与之前那次相比,前屯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流散的难民已经不见了,堡外,多了不少新建的民居,过往百姓身上虽还有菜色,但与之前,已经有了巨大的改观。 进入堡内,街道也收拾的很利索,两边店铺,看着还算兴旺,来往人流虽不多,但却更规整。 李元庆不由也暗自点头。 赵率教之所以青史留名,确实是有他的本事。 当然,也可能是孙承宗在这,面子工程不少。 来到官厅,李元庆直接通报了姓名,很快,便得到了传信,阁老让李元庆进去。 面对孙承宗这位巨擘,李元庆也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思,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跟在仆从身后,快步走进了屋内。 之前,方震儒曾经在这官厅内宴请过李元庆和张盘、陈忠,李元庆并不陌生,此时,室内景色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孙承宗的名头摆在这,李元庆也不自禁的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李将军,您请在这稍待,阁老等下就过来。”仆从说完,轻轻的离去。 李元庆哪敢真坐,赶忙拱手。 窥一斑可见全豹。 仅看这仆从的态势,并没有‘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傲气,这也让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大名鼎鼎的孙阁老,应该并不是喜欢摆花架子之人。 不多时,一位年约六旬、一身紫色蟒袍的老者,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从内间走了出来。 李元庆赶忙跪地,“卑职东江军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阁老。” 说着,重重磕了几个头。 孙承宗淡淡一笑,“李将军,快快请起。给李将军看座。” “是。”小厮忙给李元庆搬来了座位。 “谢阁老。”李元庆小心站起身来,也不敢真坐,半个屁股稍稍碰到木墩座位,恭敬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面向很宽厚,眉毛和头发,都已经可以看到很多白丝,但他精神状态很好,一双眼睛,有神。 他笑着看着李元庆,“李将军,老夫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本来,老夫早想见你,可惜,这一段时间事务繁杂,这几天,才有了时间。” 李元庆赶忙恭敬拱手道:“阁老抬爱了。卑职粗鄙武夫,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孙承宗一笑,“李将军,你也不必过于自谦,你生擒扈尔汉,包括前些时日的旅顺之战,都做的很好嘛。” 看着孙承宗态度和蔼,李元庆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在孙承宗的要求之下,李元庆简要将旅顺守卫战的经过,对他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闻言,眉头紧皱,久久不语。 李元庆明了,孙承宗的堡垒策略,现在应该成型了,所以,他很看重此次旅顺守卫战成功的经过。 李元庆也不多言,静静等待着孙承宗的思虑。 良久,孙承宗笑道:“李将军,依你看,若在辽西筑堡,该如何应对后金攻势?” 来了。 李元庆一个机灵,脑海飞速旋转。 孙承宗要在辽西筑堡,采用定点防守策略,恐怕,这已经是定局。也是多方所愿。 即便知道这会拖垮大明的财政,但李元庆在这时又岂敢多言? 仔细思虑一番,李元庆道:“回阁老,卑职以为,筑堡,最重要的就是要挟地利之势,卡主辽西的几个要点,阻挡后金攻略辽西的必经之路。” 孙承宗点了点头,李元庆这话并没有太多营养,他以眼神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顿了顿,偷偷瞟了孙承宗一眼。 想在老孙的心里留下影子,那必须要来点猛药,却还不能犯忌讳。 “阁老,卑职以为,我大明对后金的了解,在之前,其实有很多错误。”李元庆小心试探,偷偷看向孙承宗。 孙承宗眉头一皱,“哦?何解?” 李元庆继续道:“阁老,后金其实并不只善野战,也极其善攻城。当年,沈阳,辽阳,广宁,包括西平堡,都是后金克城而下。卑职当年在镇江,以及之前在旅顺,都曾经面对过后金的攻城。以卑职之见,即便城池地势险要,但只要有时间,后金军就可以推土填沟,弥补地势的不足。而这些人,大都是我汉人的奴隶,根本不会浪费后金的军力。所以,在堡城设立之时,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一个很大因素。” 孙承宗点点头,长叹息一声道:“鞑虏野蛮,这是我大明之痛。李将军,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道:“要预防鞑子这种推土攻势,卑职以为,最主要有两个方面。一,必须要保证堡城坚固,道路畅通,一旦发生战事,援军能尽快赶到。” 孙承宗缓缓点点头。 李元庆又道:“再者,便是要在城池内,设置一些远程防守利器,可以在远距离,压制鞑子的推进攻势。这也是卑职在旅顺之战中亲身得来的经验。一旦克阻鞑子的推土攻势,他们就没有太大办法,只能拖延时间,利用夜间或是其他时候,来进行推土。这将会给我军更多的时间。也会给我军更多的机会,阻断他们的攻势。” 孙承宗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不知你所说的远程防守利器,是为何物?” 李元庆忙道:“阁老,卑职听闻,我大明早年曾从澳门的夷人手里,购买过一种红衣大炮。这种大炮,远胜我大明的土炮,威力强大,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若能在要塞堡城,设置这种利器,必将事半功倍,使鞑子不可前进半步。” 这办法,是袁督师在修宁远城的时候,提出来,并具体开始实施。 此时,李元庆直接直白的告诉孙承宗。 以孙承宗的能量,什么饷银、辎重,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与其让这帮关宁军的大佬们,把钱花在奢靡的生活上,倒不如多买些红衣大炮,就算让洋鬼子赚点银子,但这些东西起码有用,不至于白白浪费。 等以后李元庆真正稳定下来,建立了海军,早晚要让这些洋鬼子,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 孙承宗闻言沉思良久。 以他的阅历,自是知晓红衣大炮的事情,事实上,在他的麾下,也有一位文臣,对这红衣大炮很是推崇。 此时,李元庆这一线将领,是从实战中得出来的宝贵经验,便更平添了在孙承宗心里的分量。 “呵呵。这件事情,老夫记下了。李将军,关于鞑子,你还有什么想法?” 孙承宗又对李元庆提出了不少问题,都是询问鞑子的作战习惯以及生活习惯。 在这方面,李元庆都很了解,一一对孙承宗做出了解答。 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几个时辰过去,两人饭都没吃,孙承宗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时,小厮跑过来,对孙承宗耳语几句。 孙承宗有些疲惫的一笑,“呵呵,说的太尽兴了,老夫都忘了时间。元庆,你也饿了吧?正好,晚上有个晚宴,你也来参加吧。” 他说着,摆手对身边小厮道:“带李将军下去好好休息。” “是。”小厮恭敬一礼,对李元庆道:“李将军,您请跟我来。” 听到孙承宗不再叫自己李将军,而是叫元庆,李元庆的嘴角边微微翘了起来,今天的口水总算没有白费,忙恭敬道:“阁老,卑职先告退了。” ************************************************************ 回书友天下纵横,你的功底很深,很多问题很清晰,思路也很准确。 具体到猪脚,主要有几个方面。 一是时间,此时只是天启二年,朝廷庞大无比,很多东西,文臣可以做,但武将绝不能做。 猪脚考虑的,先是生存,再是升官,军功,积蓄自己的实力。 第二点,东江的问题。 猪脚是东江出身,想改变不难,但想立功,还是在东江。 过早陷入与文臣的纠葛,并没有太多好处。 正文 第210章兄弟,我叫满桂,你叫啥? ~~~~~~~ 回到房间,喝了两碗水,李元庆靠在床头上,凝神思量。 以孙承宗的老谋深算,把他叫到前屯来,绝不可能只是问问话这么简单。 李元庆也在想,他与关宁将门的这些将领相比,优势是什么,劣势又是什么? 孙承宗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仔细一思量,这其实也并不难想到。 李元庆现在最大的优势,或者说资历,就是亲身经历了当年的镇江守卫战,和之前的旅顺守卫战。其他的像是突袭、俘获扈尔汉这种功绩,在当下辽西的大环境里,反倒没有什么作用。 镇江守卫战虽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李元庆却成功从其中逃脱。 而旅顺守卫战,则是结结实实的硬碰硬,辽南三部,在正面,扛住了后金的攻势,迫使后金退兵。 旅顺守卫战的首功虽是报的张盘,但以孙承宗的能量,要探知其究竟,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到这里,李元庆仿似抓到了些什么。 孙承宗确实是想通过李元庆的实战经验,改进他战略上的不足,再者,很可能,他的堡垒政策,似乎,也有一些阻力啊…… ………… 晚宴在官厅外的中院里进行,此时正值初秋,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比室内要敞亮许多。 李元庆来到宴席时,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武官,文官不多,但都是中心。 武官们围绕在文官们身边,嬉笑着攀谈,一副盛世太平景象。 这是关宁将门的地盘,李元庆之前与他们接触不多,也没有几个熟人,便懒得去凑这个热闹,自顾自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喝起酒来。 与东江序列差不多,关宁有了孙承宗的强势入主,也迎来了巅峰的发展期,周围军官,最低也是千户,百户基本上看不到,但却也并没有高官,大多以千户为主,游击已经算不小了,只有寥寥几个参将,副将和总兵,李元庆倒真没有瞅见。 四周的火把将院子里照的透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笑意。 今天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可没有傻子,他们应该都非常明了,孙承宗的到来,这将是他们人生全新的舞台。 很快,李元庆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身材不高,有些黑瘦,正在以他那充满着南方腔调的官话,连手势带比划,与一个30出头的游击,攀谈着什么。 距离隔得有些远,李元庆一时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旁边这游击却不断点头,显然在附和他。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知道这位爷,在听到了自己的大炮理论后,究竟是什么感想呢? 当然,李元庆也清晰的明了,孙承宗要在辽西成事,能倚重的,只能是关宁将门,他这种东江的‘杂牌军’,只能是块砖,抛砖引玉,绝难有太多话语权。 但即便是块砖,离了他还真不行。 李元庆可不是三好学生,孙承宗把他当砖头用,没点切实的好处,那可不行。 此时,后金早已经退兵,明军在辽西的防线,已经推进到大凌河、锦州一线。 这一来,前屯的区位优势也显现出来,不说别的,就是这酒,长生岛想要买到,至少要多花上大半价钱。 角落里,李元庆虽是游击官袍,但很明显,众人对他都不来电,没有一人过来主动说话,李元庆倒也乐得清闲,边喝酒,边悄悄打量着众生百态。 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李将军好兴致,怎么自己躲到这里来了?” 李元庆一愣,回头一看,不由也笑起来,忙起身道:“孙大人,多日不见,您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孙元化哈哈大笑,“李将军若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李元庆笑着点头,“孙大人相请,元庆怎敢不从?” 孙元化大笑,提起酒壶,给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笑着坐在了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也笑着干掉了杯中酒,笑而不语。 “李将军,你们在旅顺做的不错。大振我大明军威啊。”孙元化笑眯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这都是托圣上洪福,弟兄们用命,张盘、陈忠两位大哥神勇,元庆可不敢居功啊。” 孙元化一笑,“李将军过谦了。阿敏那把火,烧得好啊。来,咱们再干一杯。” 孙元化豪气,李元庆自是也不敢怠慢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两人寒暄一番,气氛渐渐融洽,李元庆也意识到,眼前这位爷,与他之前接触的那些文官,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更为务实。 聊着聊着,孙元化便将话题转向了此次筑城的事务,“呵呵。李将军,你有旅顺守卫战的经验,对此次我大明在关外筑城,可有什么好想法?” 李元庆早有腹案,笑道:“依元庆来看,要在辽地筑坚城,无他,只有三点,地利,器利,人心。” “哦?”孙元化明显很感兴趣,一抱拳道:“愿听李将军解惑。” 李元庆也不隐瞒,将对孙承宗的说辞,对孙元化简要叙述一遍。 孙元化闻言,眉头不由紧皱,陷入了深思,但不久,他忽然一笑,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也算莫逆之交,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么?”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孙元化居然把话说的这么开,但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李元庆瞬间也反应过来,不由笑道:“孙大人,您是知兵之人,元庆只是粗鄙武夫,不敢多言啊。” 孙元化低声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李将军,我想听听你的最真实想法。”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到了这个程度,他怎能不明了?孙元化恐怕对这耗资巨大的筑城计划,并不是太看好啊。 犹豫了片刻,李元庆低声道:“筑城防守无错。但想要击败后金,最关键的,还是要在野战中,击败后金主力,取得主动权。否则,用处恐怕不大。” 孙元化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半晌,忽然一笑,“李将军教诲,孙某铭记于心。” 李元庆低声道:“能与孙大人攀谈,是元庆的福分。”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大的问题说开了,两人的气氛又有区别,话虽不多了,但关系,却更为亲密。 这时,孙承宗在方震儒和一个高大将领的陪伴下,从室内走了出来。 “阁老好。” “见过阁老。” 众人忙纷纷起身,对孙承宗行礼。 孙元化低声对李元庆耳语一句,“元庆,兄长先失陪了。” 李元庆忙拱手道:“孙大人您先忙。” 孙元化忙快步朝着孙承宗那边走过去。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此行,收获不菲啊。 这算是关宁将门的小型庆功宴,庆祝这段时间裁军和编练新军的收获,孙承宗简单讲了几句话,便直接开始了宴席,仆从们开始上菜。 孙元化是重要文官,自是坐到了主桌那一边。 李元庆这个位子,虽然偏僻,但因为视角的关系,正好能看到主桌。 借助旁边的火光,李元庆基本将主桌上的人,看的七七八八。 按照当下的官衔,再看着各人身上的官袍,很容易,李元庆就可以认出来,陪伴在孙承宗身前的那个高大武将,就是大名鼎鼎的赵率教了。 他应该也是今晚在场武将的最高职位,与毛文龙一个档。 当然,他的资历,显然无法与毛文龙相比。 李元庆倒也不会担心孙元化会出卖自己刚才说的话,若他是这种人,那之后的登莱巡抚宝座,又怎能轮得到他? 而根据历史来看,都是兵备佥事出身,孙元化最后去了登莱,而袁督师留守辽西,明显,老孙没有争过袁督师啊。 这很可能也是因为此时的见解,他与孙承宗有偏差。 但这种事情,就不是李元庆能操心的了。 起码在现阶段,孙元化还会留在辽西,这就够了。 主桌落定,接下来就是周边这些桌子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 什么人坐什么位子,各人心中其实早有定数。 很快,主桌附近的桌子,基本上都已经座无虚席,但李元庆这边的角落里,却没有几个人。 李元庆扫了一眼,身边坐的几个人,都是百户,虽然自己是游击官袍,但他们明显没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而是一直瞅着主桌那边。 菜已经上了不少,还算厚道,鸡鸭鱼肉不少,李元庆也乐得清闲,索性扯下一条鸡腿,便往嘴里塞。 没人说话,正好有时间多吃点肉,刚才与孙元化喝了不少,李元庆的腹中也有些饿了。 吃的正香呢,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忽然气冲冲走了过来,径直坐在李元庆身边,不满的骂骂咧咧道:“神气什么?老子还不愿意跟你们这帮憨货凑合呢。草。”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皱,大家身份都不算低了,这么明目张胆的骂脏话,着实是有点个性啊。 转身瞟了他一眼,是个千户。 正巧这大汉也看向李元庆,片刻,他不由乐了,“嘿嘿。老子以为老子就算够倒霉了。想不到,你,你一个游击,居然也挤在这旮旯里。” 李元庆有些无语,不由白了这大汉一眼,“游击咋了?游击就不能在这里喝酒吃肉?” 这大汉嘿嘿直笑,“没咋,没咋。是他娘的狗日的不地道。咱们又有啥子办法。哎~~。” 他叹了口气,忽然也想明白过来,“不对啊。按说游击,我都见过啊。这位兄弟,你,你看着面生啊。哦~~,我明白了。你也不是这的地头蛇。哈哈。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兄弟,我是宣大来的,我叫满桂,你是哪儿的?叫啥?” ************************************************************ 正文 第211章小屁孩? ~~~~~~~ “满桂?”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也乐了。 满桂此人,可谓是明末将星中最璀璨的一颗,宁远大捷,宁锦之战,他都是最主要的一线将领。 包括后来的己巳之变,他也是赫赫战功,汗马功劳,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后金主力围剿,被流矢射中,壮烈殉国。 李元庆也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到他,两人还凑到了一张桌子上。 不过,只听其说话,李元庆也明了了,为何这厮三十出头了,才刚刚混到百户,看其模样,明显也是刚刚升到千户不久。 若是在寻常太平岁月,恐怕,满桂千户也就到头了,不可能再有往上的机会了,但战争年月,却不是那些只会拍马溜须人物的舞台了。 “呵呵。我叫李元庆,东江来的。你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大哥。少废话,先走一个。” 李元庆说着,直接把酒杯丢到一旁,从旁边拿来俩酒碗,直接提起酒坛子倒满了酒。 满桂看李元庆这模样,不由嘿嘿直笑,“有意思。有意思啊。拼酒量,老哥哥我还怕你?来吧?” 两人几乎没有废话,不多时,一人三大碗白酒,已经下肚了。 “舒坦。” 满桂舒服的摸了摸肚子,抓起一块鸡胸脯肉便大吃大嚼,一边,他还帮李元庆扯了一块,“兄弟,我喜欢你这脾气。吃点,先压压酒气。” 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李元庆不由一笑,“谢谢大哥。” 说着,李元庆也不客气,抓起这块鸡肉,便塞进了嘴里。 看到两人这模样,周围几个百户、千户不由纷纷皱眉,若不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地方,他们怎的会跟这两个莽夫一桌? 两人却根本不理会众人,大吃大嚼一番,满桂笑道:“兄弟,你叫啥来着?我咋又忘了。” “……”李元庆不由无语,只得再次报了一遍姓名。 满桂这时听得清楚,不由一愣,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手,“李元庆?你是李元庆?长生岛的李元庆?” 这厮力气奇大,简直跟蛮牛一样,被他油乎乎的大手抓着,李元庆挣脱也挣脱不开,无奈道:“我说桂大哥,这事儿还有假么?我骗你作甚?” 满桂松开了李元庆的手,喝了一口酒,但却‘噗’的吐了出来,“桂,桂大哥?哎~~,我说元庆兄弟,你能不能换个称呼。这,我咋怎么听怎么就别扭呢?我是桂树的桂,不是乌龟的龟。”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知道了,桂大哥。你是乌龟的龟,不是桂树的桂。” “……” 这次换做满桂无语了,无奈的白了李元庆一眼,“行行行,随你怎么叫吧。对了,元庆兄弟,你咋到这来了?在东江不是挺好的么?跟着毛帅杀鞑子,多畅快。哪跟哥哥一样,在这里鸟都快要淡出来了。”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是阁老招我有事儿过来,明后天我就回去了。” 满桂这才明白过来,笑着点点头,“那还好。兄弟,你可千万别往这浑水里趟。对了,旅顺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哥哥说说。” 看着满桂急切的模样,李元庆只得又将旅顺守卫战的经过,简要对满桂叙述了一遍。 满桂听完不由连连点头,“妙啊。实在是妙啊。这把火,太痛快了。来,元庆兄弟,咱们再走一个。” 两人完全敞开了,就是图个尽兴,旁边,几个关宁系的军官们却再也忍受不了,宁肯不吃了,也不愿再跟两人搀和,纷纷端着酒杯离去。 满桂嘿嘿直笑,“这帮直娘贼滚了更好。这些菜,都是咱们哥俩的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与满桂很熟络了,笑道:“桂大哥,听你这意思,你在这里似乎~~不太痛快?” 满桂极为不爽的灌了一口酒,“兄弟,要是痛快,哥哥还用的如此?狗日的,我想去右屯,已经跟阁老说过了,可姓赵的不点头,我就只能憋屈在这。有啥办法呢?”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满桂跟赵率教处不好,想在辽西混的舒坦,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现在,赵率教是第一红人,连祖大寿现在也只是游击,没有赵率教点头,满桂恐怕很难有实缺。 再者,赵率教底下的关宁将门系都排不上号领到实缺,满桂这边,那就更难了。 不过,宁远筑城应该马上就要上马了,满桂的机会并不远了。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男儿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大不了,你跟赵总兵陪个不是,服个软,先捞个实缺再说。” 满桂不屑的摇了摇头,“兄弟,莫说老哥哥我不是这种人。便是真的服软,这好事儿,又怎的轮得到我?还是你们东江舒坦啊。可惜,阁老对我情深意重,哎……” “呵呵。桂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一身本事,还愁着没有勇武的地方吗?不要着急。机会应该不远了。” 满桂叹息一声,“兄弟,咱不说这扫兴的,来,再走一个。” 两人刚刚同饮完一碗酒,这时,有仆从快步走过来,“李将军,阁老请您过去。”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明了过来,必定是主桌上已经敞开了,忙道:“多谢小哥。李某马上过去。” 满桂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元庆兄弟,何事?” 李元庆低声道:“阁老找我有事,应该不是坏事儿。” 满桂这才放心,用力握了下李元庆的手,低声嘱咐道:“元庆兄弟,这帮孙子鬼的很,一切小心。” 李元庆这时也明了,满桂绝不像他表面这么粗狂,忙点点头,快步走向主桌这边。 看到李元庆过来,对面的孙元化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已经明了,自己的猜测应该不错,孙承宗怕是已经抛出了话题。 “卑职李元庆,见过阁老,见过诸位大人。”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一礼,对众人一拱手。 孙承宗一笑,“元庆,你过来了。来,坐这边。” 孙承宗示意李元庆坐在他身边不远。 李元庆眼角扫过四周,发现除了孙元化,其他所有人,看着他的神色,都充满了警惕。 桌上基本都是游击,李元庆也够资格,也不多推辞,小心坐到了这个空位上。 孙承宗笑道:“元庆在守卫旅顺之战有大功,你们对守城有不解,尽可以问元庆。” 他说着,又看向李元庆,“元庆,不要拘谨。如实说说你的经验和想法便是。” 李元庆忙恭敬点头。 这时,身边不远一个30出头的游击问道:“敢问李游击,此次后金围攻旅顺城,兵力有多少人?”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着急开口。 这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忙道:“在下辽西中军游击祖大寿。” 李元庆这时也认出来,他正是刚才陪那位爷说话之人,眼角余光扫了旁边一眼,正看到袁督师也在看着自己。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拱手道:“此次后金围攻旅顺,老奴亲临,各部大概有50多个牛录,辅兵杂役加起来,2万余人。” 祖大寿点了点头,“2万余人,你们竟能守住城,确实不简单。” 他说着,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便坐了下来,不再多言。 这下倒是李元庆发愣了,关宁跟东江是死敌,按照后世郭德纲那句话,‘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 祖大寿居然没有发难?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此时,祖大寿应该是袁督师一系,是强烈支持筑城的。 对自己这个‘防守专家’的意见,自然不会太多反驳。 ‘这他娘的。’ 李元庆心中不由苦笑,本是要站在孙元化这边,想不到,现在竟然‘助纣为虐’了。 孙元化看着李元庆,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无奈,他当然明白,此时想要改变大势,几乎是难于登天。 “在下觉华岛参将金冠,请问李将军,你们的水营,是如何做到偷袭金州的呢?” 金冠大约40出头,脸上修饰的很板正,胡须整整齐齐,说话也比较温和,对李元庆露出了善意的笑意。 李元庆明了,金冠作为觉华岛的主将,与长生岛一海相隔,某种程度上,双方有很大的合作前景。 想了一下,李元庆道:“当时偷袭金州,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后金围城日久,若是力敌,早晚要露出破绽。正值毛帅出击,吸引了老奴主力,我与张盘、陈忠两位将军商议之后,便兵行险招。庆幸的是,这一招成功了。大大缓解了旅顺围城的压力。” 李元庆说的很含蓄,但在场之人,都是明白人,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深意。 坚城再坚固,若没有主动出击的利器和勇气,早晚也要被攻破。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各人都在想着心事。 孙承宗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这时,孙承宗斜对面一个游击身后,忽然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瞪着大眼睛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你所说的红衣大炮,究竟是什么模样呢?这些红衣大炮,真的能打退鞑子么?” 听着他稚嫩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 旁边,这游击也反应过来,忙呵斥道:“长伯,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这小男孩长的非常漂亮,面如冠玉,浓眉大眼,身材修长挺拔,让人一看便会心生好感。 “是。父亲。” 被换做‘长伯’的小男孩怯生生看着众人,恭敬施一礼,小心躲到了他父亲身后。 他父亲赶忙站起身来,恭敬拱手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在下辽西游击吴襄,犬子年幼,不知规矩,还请李将军海涵。” 说着,他又连连对孙承宗和众人鞠躬作揖,显得很尴尬。 李元庆却是一愣,吴襄,长伯,这爷俩…… 这……大名鼎鼎的‘冲冠之怒为红颜’,现在还是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屁孩啊。 孙承宗却是对这个小男孩很喜欢,笑道:“无妨,无妨。长伯天资聪颖,他说的也是大家的疑问,元庆,还请你为大家解惑。” 李元庆看向众人,又看向了躲在了父亲身后小屁孩崇拜的目光,不由一笑。 *************************************************************** 正文 第212章卑职什么都不要…… ~~~~~~~ “红衣大炮威力确实不小,其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半之外,其炮弹,可以达到这么大。” 李元庆说着,看着吴襄背后的小屁孩,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屁孩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若炮弹这么大,砸进鞑子的人堆里,该是何等效果? 李元庆又道:“后金鞑子穷凶极恶,但我大明与其对阵,多半都有地利之势。鞑子的凶险,关键在于他们的威势。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红衣大炮的最重要作用,就是在鞑子威势起来的时候,把他们压下去,让他们害怕,甚至做噩梦。这一来,我军就有了更多的空间和准备,挫败鞑子的锐气,直到最后获胜。” 李元庆也不理会周围众人,几乎是对着小屁孩一字一句解释道。 小屁孩似乎也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恭恭敬敬深深对李元庆一礼,“长伯谢李将军解惑。听李将军一席话,长伯胜读十年兵书。” 李元庆一笑,“也没有这么严重。兵法也是从实践中得来。不要死读兵书,而是要融会贯通,结合实际,这样,你的眼界才会更宽广。” “是。长伯知晓了。”小屁孩又对李元庆深深一礼,恭敬而又崇敬。 周围众人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很欣赏这个小屁孩,虽然场合不对,但孙承宗也很喜欢这个小屁孩,这一来,这就不是问题了。 吴襄也有一些诧异。 他这个嫡子,自幼便非同凡人,聪慧异常,一直是他的骄傲,也是他们吴家的骄傲。 平日里,吴襄难免会对他溺爱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将他带在身边,而他儿子也很争气,几乎没有让他失望的时候,孙承宗对他也是极为喜爱。 所以,今天这种场合,吴襄也把他带在了身边,希望他能涨涨见识。 本来,今天算是吴三桂非常无礼的举动了,但吴襄没想到,李元庆不但没介意,反而循循善诱,主动为他的儿子解惑,柔和的去教导他,这…… 吴襄虽然滑不溜秋,心思很深,但对他的儿子,却是毫无保留,此时,李元庆能这般,他看向李元庆的目光,也善意了许多。 旁边,祖大寿也是若有所思,李元庆这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啊。 孙承宗也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元庆,说的不错。长伯,你明白了么?” 吴三桂忙恭敬道:“阁老,长伯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些东西,不是太明白。李将军,我,我能在您有时间的时候,单独向您请教嘛?” 李元庆一笑,“可以啊。不过,我能在这边呆几天,你可就要问阁老喽。” 孙承宗哈哈大笑,“长伯,你还不快谢谢李将军。” 吴三桂虽然年幼,但极其聪慧,他瞬间也明白过来,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谢谢李将军。”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因为小屁孩吴三桂的突然插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一旁,孙元化也对李元庆投来了钦佩的目光,这场‘抛砖引玉’之局,竟然被李元庆以这种手段,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另一边,袁崇焕也是眉头紧锁,仔细思量着李元庆刚才的话。 与这些北地将领不同,袁崇焕是东莞人,距离澳门很近,他对西夷的了解,要甚于在座绝大部分人。 他也知晓所谓的红衣大炮,事实上,坚城、大炮,一直是他在辽地的思路。 只不过,在之前,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还不太整,而李元庆的出现,却是让他将思路整了起来。 虽然他看不上李元庆这些东江出身的泥腿子,但此时,随着李元庆的这个理论,他也开始有些对李元庆刮目相看。 片刻,他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如果按你所言,那你认为,一个城池,要有多少门红衣大炮合适?” 李元庆笑道:“袁大人,这件事,应该是因地而异,因人而异。多,有多的用法,少,也有少的用法。具体怎样,还是要根据具体形势来做出判断。” 袁崇焕不由也一笑,“那又该如何因地制宜呢?” 李元庆笑道:“袁大人是南方人,想必也了解一些红衣大炮。这种大炮,非常沉重,移动非常不便。若是财力充足,自然可在城池四门都设置红衣大炮,防守四面。但若财力不足,仅可有一面设置红衣大炮,却也并不是不能防守。鞑子狡诈万分,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想些办法了。” 袁崇焕隐隐似乎抓到了什么,不由笑道:“愿听李将军解惑。” 李元庆也不客气,笑着解释道:“卑职虽然没有操控红衣大炮的经验,但在旅顺之战,却有过操控投石弩的经验。若只有一面有大炮,就需要注重大炮的机动性了。卑职的想法,可以设置一些小车。跟马车有些类似,但轮子要更小一些,将大炮置于小车上,以牲畜和壮汉拉扯驱动,若鞑子去北门,便可迅速将大炮转移至北门,去南门,则可迅速赶去南门。如此,即便鞑子变换,我军依然可有足够的应对。” 这种东西,在后世看起来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在这个时代,就像被蒙着一层纸,如果没有人捅破,很难会有人想起来。 袁崇焕并没有实际上的作战经验,即便在宁远大捷中,也完全是笨法子,就是依靠着城坚、炮多,死守而取胜,机动性几乎为零。 而事实上,宁远大捷斩获的鞑子首级,多半都是满桂部砍下来,但到头来,还是有多半,被匀给了无所事事的关宁将门们。 此时,李元庆把这个思路提出来,也是希望袁督师能少走点弯路,即便不能改变什么,起码到之后宁远时,明军能增添一些机动性,也算帮满桂多拉扯一些空间了。 “机动性?机动性?”袁崇焕一直念着这几个字,拍着脑门子。 孙承宗、方震儒、孙元化这些文官们,也都是凝神思虑。 至于祖大寿、吴襄、金冠这些武官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 李元庆也不多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这种几百年后的思维方式,放到现在,他们也得有个接受过程。 既然不能改变大势,倒不如顺势而为,尽可能让局势偏向有利的一面。 毕竟,关宁也是明军。 如果他们能牵扯住一部分后金兵力,对东江各部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而不是像历史上那般,只是一个个毫无作用、花费巨资的乌龟壳。 小屁孩吴三桂也是愁眉紧皱,李元庆今天带给他的东西太多了,饶是他聪慧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没有实战经验作为依托,在这个时候,只能靠死想。 良久,袁督师率先反应过来,“李将军,本官有些明白了。你所谓的机动性,就是像军兵列阵一样,始终要将矛头对准着鞑子。”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袁大人英明,正是这个道理。” 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不错。有元庆在,对我们的思路,将会有更大的开拓。在之后筑城中,也会少走不少弯路。来,元庆,陪老夫喝一杯。” ………… 陪主桌上转了几圈,又跟赵率教单独加深了两杯酒,李元庆这才得以脱身,回到了满桂这里。 满桂一时瞄着主桌那边,忙问道:“元庆,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桂大哥,在这里整不痛快,这边差不多了,咱们找个酒楼好好喝一杯。我请客。” 满桂嘿嘿一笑,“我也有此意。但你来这里,我是地头蛇,理当我请才是。” 李元庆知道,满桂此时的状态,手头肯定不是很宽裕,也不多话,对满桂使了个眼色,率先溜向外面。 满桂紧随其后。 在官厅附近找了个酒楼,两人也彻底放开了,真刀真~枪的‘肉搏’。 可惜,在酒量上,满桂远不是李元庆的对手,又来了半坛子酒下肚,他已经趴到了桌子底下,也没人跟李元庆抢着结账了。 让小二把满桂扶到后面的房间里休息,李元庆也不回官厅了,在满桂隔壁要了一间房,今夜就在这休息。 隔壁,满桂的呼噜声震天响,李元庆也睡不好,索性出来洗了把脸,看看月光,想想心事。 小屁孩吴三桂的出现,让今夜的事情分外顺利。 孙承宗得到了想要的,李元庆也并没有得罪关宁将门,某种程度上,还缓和了一下跟袁督师的关系,在关宁将门里混了个脸熟。 此时这种状态,关宁跟东江基本还处在一条起跑线上。 当然,关宁有孙承宗这颗大树,又有地利之势,在助力上,要比东江强盛不少。 但关宁毕竟只是一地,区域有限,结构有限,而东江,几乎是整合了整个辽地非关宁体系的所有脉络,且比关宁更自由,更开阔,一切大有可为。 孙承宗要的面子、里子,李元庆算是都给了,接下来,就看他能给李元庆什么了。 ………… 次日,孙承宗一大早就召见了李元庆。 “呵呵。元庆,不错,你很不错。”老头子笑眯眯看着李元庆,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李元庆明了,这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到了,恭敬侍立一旁,也不多话。 孙承宗笑道:“元庆,你想不想来关宁这边,我知道,你在旅顺有大功,还是游击,确实委屈了。” 李元庆暗骂孙承宗老狐狸,忙道:“卑职微末之功,不敢受阁老抬爱。毛帅对卑职恩重如山,阁老,卑职这边……” 孙承宗明白李元庆这是拒绝了,有些失望,但又笑起来,东江也是他的辖地,李元庆也还是他的属下,只不过并不是直属罢了,“元庆,你帮了老夫大忙。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李元庆忙跪在地上,嘿嘿一笑道:“阁老。卑职,卑职什么都不要。卑职只求,阁老能记得卑职,他日,若是卑职有难,或是犯了什么忌讳,阁老能拉卑职一把。” ************************************************************** 正文 第213章白莲 ~~~~~~~ 回头看了一眼官厅的大门,李元庆的心情~不自禁的明快了不少。 像是孙承宗这种大佬,榜眼出身,皇帝老师,名满天下,最看重的,便是声望、信誉了。 让孙承宗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将是李元庆手里的一张王牌。 当然,在此时这般形势下,李元庆当然不会忤逆毛文龙的意思,左协的事情,毕竟还没有定下来,说明毛文龙也在犹豫。 张盘升为参将,恐怕,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旅顺的地利之势。 作为东江、乃至大明直面后金威胁的桥头堡,旅顺不仅要承担防卫、情报收集、屯田垦殖的工作,还要负责接收辽民,安置辽民,坦白说,莫说参将,便是副将、总兵,张盘也绝对够资格。 只不过,在此时的大明,还是文臣安天下,武将还没有足够的主动权,真正登上舞台,但张盘,现在却是开了个好头…… 天启二年中,自东江盛夏攻势开启,接连几场胜利,勉强算是压制住了大明失守广宁的沉痛,但在大势上,不论关宁还是东江,都只是处在起步阶段,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能跟后金正面抗衡。 以后,机会还多得很那…… 孙承宗交代的任务完成,本来,李元庆倒想在这边多呆几天,就算够不到孙承宗,起码跟孙元化、满桂、金冠这些人,联络一下感情。 但朝廷马上就要对辽南三部派出监军,而长生岛这边,虽然有朝廷拨付的饷银发下来,但因为军婚的事情,李元庆对麾下各部军兵的赏赐开始兑现,花钱如流水,现在虽勉强还算能维持,但事实上已经陷入了财政赤字边缘。 这般情况,李元庆也不敢再在前屯多呆,浪费宝贵时间。 中午,李元庆又请满桂喝了一顿酒,又令黄国山给孙元化备了一些礼金,便踏上了返回长生岛的船只。 满桂又悲催的被李元庆灌醉了,但这厮却强撑着,一直将李元庆一行送到了海边,看李元庆上了船,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秋高气爽,大海上碧波荡漾,李元庆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虽然摸不清朝廷到底会派谁来长生岛监军,但按照惯例,应该是天子的仆从,也就是太监,李元庆倒不是太过担心。 一方面,有魏公公这颗大树靠着,另一方面,有李元庆的把兄弟安公公帮衬着,想来不会太坏。 但银子的问题,还是让李元庆伤透了脑筋。 长生岛只是初立,想要收成,至少要等到明年,在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一切吃喝拉撒,都需要从外部引入,也就是需要李元庆花银子。 庆幸的是,长生岛虽然并不富饶,土地不算肥沃,但可以利用的耕地却有不少,李元庆现在麾下不到两万丁口,即便不能开发全岛,但只要将南信口周边平原利用好了,维持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但从现在一直到明年夏末麦熟时产出,这段时间,却都是李元庆的工作了。 回到长生岛,安排亲兵们回去休息,李元庆回到官厅,发现已经堆积了不少信笺。 摄于这个时代的先天性弱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通讯,除了面对面,就只能依靠最笨的信笺了。 东江各部跨越千里辽海,来往信息便更缓慢、笨拙。 首先是毛文龙的信,摄于张盘事件的影响,毛文龙又来信闻言安抚勉励了李元庆一番,再者,他透露,朝廷的监军,应该会在年前抵达辽南三部。 再一封,是陈忠的。 陈忠委婉的劝解了李元庆一番,表示接受这个结果,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同时,陈忠也提出来,想在最近一段时间,抽个时间,两部一起整合操练。 虽然陈忠说的足够含蓄,但李元庆还是感觉出来,陈忠事实上也不满意这个结果。 毕竟,张盘的高升,这就意味着,三人在位置上,已经并不处在同一条线。 甚至以后再有战事,张盘就有了直接调令李元庆和陈忠部的权利。 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太高,张盘应该也清晰的明了其中纷杂。 下面一封,正是张盘写来的,他在信中阐明了他的心志,仔细对这个事情解释了一番,这是辽南三部的荣耀,并不只是他个人,同时表示,以后再有战事,该怎样还是怎样。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把玩着手里的信笺,张盘能有这个觉悟,虽有点画蛇添足,但事情还不算太坏。 还有几封,都是黑岛方面发来的汇报。 袁可立坐镇登莱之后,登莱沿海的治安一下子紧密了不少,各种私密交易,虽还有进行,但各人都收敛了不少。 黑岛这边的生计,陷入了困境期。 同时,汇报中也指出,在山东作乱的白莲教,已经遭到了不小的打击,有白莲教首领暗自与黑岛方面接触,希望能得到庇护,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他们会提供银两补偿。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说实话,对白莲教这种东西,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好感。 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伙能装会算的神棍、神姑罢了,在大势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添乱,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小把戏玩的很溜,很能唬住老百姓,实力并不容小觑。 白莲教匪首想要去黑岛避避风头,倒也算有远见,只要他们给银子,李元庆倒并非不可接受,但若是被袁可立给盯上,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啊。 想了一下,李元庆暂且将黑岛的汇报压下,让藕儿叫来一个账房,开始给毛文龙、陈忠、张盘他们回信。 在后世,大学生不值钱,但此时的长生岛,只能会写字,能认字,那就能算得上是先生了。 虽然藕儿也识字,并且写的很好,但她的字太娟秀了,一看便能知晓这是女子所写,尤其是这种对上官毛文龙的回信,未免不尊重,李元庆也只能舍近求远。 处理完这些,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让藕儿按摩了一会儿,招来商老六和马管家,听取他们汇报这些时日岛上的最新工作进展。 总体情况波澜不惊,没有大碍,李元庆也不浪费他们的时间,让他们各自去忙活。 李元庆本想去张芸娘和渠敏秋那边看看,但这时已经到了傍晚,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全家人要一起吃饭,正好省了事儿。 等两女回来,李元庆发现,彩子也怯生生跟在她们后面。 张芸娘笑道:“哥哥,彩子妹妹在家里闲的无聊,我和敏秋姐便让她也去帮忙,总不能闲着呀。” 虽然彩子比张芸娘大了十岁,但张芸娘还是喊她妹妹,身份使然。 彩子羞怯的看着李元庆,满眼哀求。 李元庆一笑,“这是好事儿。人尽其才么。对了,芸娘,敏秋,这些时日,你们生意怎么样?” 这是李元庆现在最关心的头等大事了。 渠敏秋一笑,“让芸娘来说吧。” 张芸娘笑道:“哥哥,还不错。各个店铺的生意加起来,每天都在百两左右。主要是店铺现在都太小,货物也不齐全,我和敏秋姐正商议,该从哪里扩大货源,休整店铺呢。” 李元庆点了点头。 一天百两的营业额,也不算少了。 毕竟,长生岛人口基数少,手里有银子的,只有战兵和他们的家眷。 按照有2000户来计算,一百两银子,每户每天差不多要消耗一钱多了,真的不算少了。 虽然利润有限,但这基本是纯利啊,决不可小觑。 “事情做的不错。让后厨加几个菜,算是对你们的奖励了。” 三女不由都是大喜。 …………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将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刘达斗几个主要军官,召集到官厅内开会。 各人先对李元庆汇报了各部军务。 经过了近两年的发展,李元庆从小兵到现在游击,在军务方面,麾下长生营各部基本上已经形成了规矩,李元庆也准备召集几个文人,进一步完善,形成条例,更方便贯彻实施。 此时,李元庆麾下丁壮虽不算多,只有4000出头,但战兵占了多半,有2000出头,而且他们尽是全职战兵。 此时非战时,他们以十日为一轮。 前五日,需要住在军营,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操练,后五日,操练还是继续,但强度稍有减小,晚上士兵们可以回家休息,第十日,则放假休息一天。 这些时日,各部操练基本都处在平稳状态,士兵们成了家立了业,有了追求和目标,操练也更加刻苦,都想着能在未来的战事中多立功勋,让老婆和未来的儿女过上好日子。 李元庆现在财政吃紧,士兵们是没有饷银的,想要银子,只能通过战争功绩来获取。 当然,这也只是此时的权宜之计,想让长生岛真正变成活水,还是要靠正常的运转和稳定。 军官们散了会,李元庆将官沧海留下,向他了解白莲教之事。 黑岛属于第二千总队他的治下,在这方面,他的情报,比李元庆更多。 官沧海对白莲教并无好感,“将军,白莲教一群乌合之众,只知欺压百姓良善,与他们牵扯,实在不智。卑职并不赞同,庇护这些匪首匪众。”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白莲教。不过,山东白莲教由来已久,这些人,手里银子应该不少吧?” 官沧海当然明了此时长生营的经济困境,一听李元庆此言,他也反应过来,忙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李元庆一笑,“想赚银子,自然是急不得。沧海,这些时日,你要密切关注登莱动向,随时与我汇报。” *********************************************************** 正文 第214章沈公子 ~~~~~~~ 十月中,白莲教首领徐鸿儒主力,在郸城飞集,被山东总兵杨肇基击溃,兵败被俘,白莲教在山东南部的主力作鸟兽散。 十一月初,在潍县的白莲主力被袁可立的登莱兵击破,死伤一片。 至此,自五月开始兴起的山东的白莲大潮,在官军冰冷的刀锋下,被彻底扑杀。 与黑岛这边联系的,是潍县白莲的教首之一,此人叫张柬白,他原本是徐鸿儒的麾下,却又与白莲教的另一位大佬王森联系密切,潍县破城时,他早已经逃离,并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他是登州府人,家底很殷实,与那些虔诚的教首、教徒不同,他加入白莲教,目的并不单纯。 而此时,饶是他手眼通天,但在袁可立和杨肇基的双重压力之下,他已经无处藏身,便想起了之前有过来往的黑岛,想通过黑岛的海盗庇护,求得一线生机。 李元庆再次得到张柬白的消息,已经到了十一月中,这厮也是拼了命,将价钱出到了三万两,希望逃往黑岛,之后部众的生活,将按市价,从黑岛购买。 李元庆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若再吊着他,万一他被袁可立抓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长生岛这边没有具体事务,李元庆也等着他这一笔银子救急,便亲自乘船赶往黑岛,一是为了接收银子,二,李元庆也想见见这白莲教首到底是什么模样。 十一月十九,李元庆顺利抵达了黑岛,官沧海为了此事,已经提前赶来几天布局。 自从袁可立上任之后,登莱水师统领、老将沈有容,得到了更大的支持力度,登莱水师的实力增长很快,黑岛这边压力极大,现在,已经不敢到登莱州府的沿海活动,只能在周边小打小闹。 此时,张柬白已经化整为零,隐入登州府城,但袁可立和其大军,不日即将回城,张柬白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接连催促几次,希望黑岛方面尽快前来施救。 “将军,现在,我们想要绕过登莱水师的防线很困难,只能通过别处。但张柬白现在出不来,问题很棘手啊。” 黑岛的大船上,官沧海对李元庆汇报着情况。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柬白想要自己逃离,这并不算太难,但他迟迟赖着不肯走,必定有原因。很可能,在这般形势下,他手里的财产,无法得到保障。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张柬白现在对我们很有用,他还不能出事。这样,我们去登州城里接应他。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沈老爷子。”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将军,若是这般,咱们必须要更加谨慎,绝不能出错。” 李元庆一笑,“我去登州看看生意,咱们两条道。” 官沧海瞬间便反应过来,“卑职明白。” ………… 次日早晨,李元庆换了一身青布袍,带着黄国山和几个随从,顺利出现在登州城外。 登州是半岛大城,自古便是繁华之地,随着后金势起,登莱的政治规格也提升了一大截,政治地位也越发重要。 沈有容登莱水师的驻地就在登州,他们防卫虽很严密,但现在这里每天都有辽地淘来的难民,并不难找到空子。 只是,进来容易,想从这里出去,却并不是太容易。 这也是此次拯救张柬白最困难的地方。 城门的盘查很严格,城门附近,有不少流民窝棚,听口音,都是辽民,他们虽衣衫褴褛,但此时天气还不太冷,周围也有几个施粥点,情况还不算太坏。 李元庆不由也点头,袁可立此人,确实有本事,与寻常的官僚,大不相同。 以李元庆的身份,搞来路引通牒并不难,很轻松就以辽地客商的身份,来到了城内。 李元庆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真正的城池,此时,面对着登州城里的喧嚣繁华,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黄国山小心道:“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李元庆一笑,“不急,先转转看看,等下找个好酒楼,给弟兄们补补。” 几个亲兵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跟着李元庆,饶有兴致的在街面上逛了起来。 此次来登州,李元庆也是经过了很深的考虑,长生岛现在这般状态,维持并不困难,想要发展,却非常困难。 想要摆脱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源。 李元庆自己来做生意,通过正常的稳定渠道,创造收入,补贴家用。 只不过,长生岛本身并没有太多土特产,像是海参这种,需要很高的手艺,很难形成规模,李元庆也想亲自来登州看看,两地之间,有没有贸易的逆差。 登州城不算小,逛了几条街,已经到了中午,李元庆一行来到了一条最繁华的大街上,挑了个酒楼,坐了下来。 一上午的转悠,李元庆并没有太多收获,登州街面上店铺的生意,也并不是太景气,人流量虽不小,但以流民居多,他们显然很难有太多购买力。 这酒楼的酒菜还不错,简单吃了一点,李元庆正准备去拜访沈有容,这时,一个拿着琵琶的卖唱女,急急走了进来。 此时酒楼里并没有几个人,其他都是一两个人的散客,唯有李元庆这桌上,坐着七八人。 这卖唱女慌忙来到李元庆这边,她也看出来李元庆是主子,忙哀求道:“大爷,小女给您唱个曲吧。不要钱的。”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这卖唱女大约二十出头,长的还算秀丽,只是,额头上有一块清淤,破坏了不少美感。 周围亲兵也不明白这是何意,谨慎的看着她。 李元庆笑道:“唱曲儿怎能不能收钱?你唱吧。这是赏你的。” 李元庆说着,将一小块碎银子,约莫半两多,递到了她的手里。 卖唱女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坐到了众人里面桌子边的凳子上,就要开始调式琵琶唱曲儿。 这时,门外却‘呼啦啦’追进来七八人,一个身穿白色丝绸长袍的年轻公子哥,满脸虐气的打量着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身后的卖唱女,他忽然一笑,不满的对身前一个粗布袍的汉子道:“人呢?张九,本少爷可是付了银子的?” 这张九约莫三十出头,满身酒气,忙顺着公子哥眼神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了这个卖唱女,不由大骂道:“你这个骚婆娘,沈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娘的还敢跑?快给老子滚过来。” 说着,他醉醺醺的便冲着这卖唱女冲过来,似是要强行抓人。 这卖唱女瞬间吓傻了,手里琵琶也顾不上了,慌忙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爷救救奴婢吧。他是个疯子,他会杀了我的。”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周围亲兵也多有怒色。 怪不得这卖唱女这么急,不要钱也唱,原来身后竟然有‘追兵’。 看到这壮汉冲过来,李元庆对黄国山使了个眼色。 黄国山会意,早有些忍不住了,一摆手,两个亲兵,已经架住了这叫张九的醉汉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这醉汉张九不由大怒:“你们几个腌货,快放开老子。你们想干什么?想强抢民女嘛?” 李元庆不由乐了,这厮有意思啊。倒会倒打一耙。 旁边,那个沈公子笑眯眯看着这一幕,满脸戏谑。 “快放开老子。老子找自己的婆娘,你们拦着作甚?快放开老子,要不然,老子去报官了。”这张九拼命大吼。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自己老婆么? 这卖唱女瑟瑟发抖,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爷,您不要听他的,不是那样的。他是个畜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您。” 这时,酒楼掌柜和小二都赶了过来,一看到这张九,不由直皱眉头,但又看到了他身后不远的沈公子,顿时愣住了。 沈公子却不说话,笑而不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仿似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九却看到了沈公子的目光,不由更怒:“快放开老子。老子要报官,老子要报官。有人强抢民女啦。” 外面的路人也被他的大嗓门吸引,在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李元庆看向这沈公子。 沈公子一笑,“这位大爷,怎么?您真的要来强抢民女这一套么?” 李元庆也笑了,“这小娘皮我看上了。沈公子是吧?你来晚了。哪边凉快去哪边吧。这没你的事儿。” “你~~~。” 沈公子不由一愣,片刻,他忽然笑起来,“很好,很好,很好嘛。在这登州城,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事儿。” 他说着,厉色看向李元庆,“我说,外来户,我看你也算个人物,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元庆一笑,本以为这沈公子道行很深,但究竟是个公子哥,稍微一激,便露了原型。 “我说沈公子,老子在这里花钱听曲儿,你他娘的非要过来横插一杠子,怎么?还要叫老子吃罚酒?” 李元庆不屑的看了这沈公子一眼,又看向旁边的张九,“这小娘皮爷我看上了,他给你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这张九这时酒也醒了大半,他看了一眼沈公子,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李元庆。 明显,李元庆这边要更凶一些。 “一百两,不,二百两。”张九咬着牙,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二百两是吧?那就是四百两了?来人,给他拿四百两银子。” 黄国山身上随身带着银票,忙取出了四百两,在张九眼前一晃,“银子来了。把文书拿来吧。” 张九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痛快,真的碰到了人傻钱多的主儿,早知道他开一千两啊。忙急道:“休书就在我口袋里,你们放开我。我就拿出来。” 两个亲兵一人放了手,张九忙从怀中取出了休书,递给亲兵。 亲兵递给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扫视一眼,“把银子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张九,九爷,咱们两清了。” “是。是。这位爷,咱们两清了。”张九不由大喜,四百两银子,买多少俊俏婆娘买不到? 尤其是辽东来了这么多。 李元庆拿着手里的文书,挑衅般看了这沈公子一眼,沈公子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 ************************************************************** 正文 第215章将门纨绔 ~~~~~~~ “好。九爷,您忙着。告辞了。”李元庆说着,把这卖唱女拉起来,便做足姿态要离开。 这么多人看着,沈公子哪里肯让李元庆走。 李元庆刚起身,他便怒喝道:“这位爷,还不急着走吧?” 说着,他一摆手,身边几个奴才,已经守住了门口。 李元庆一笑,“不知沈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虽然不知道沈公子的来路,但在登州,李元庆并不虚,李元庆也很想看看,袁可立碰到这种公子哥,会怎么处置。 “指教?” 沈公子不由冷笑,“本公子怎么敢指教爷您呢?不过,爷,这小娘皮是我先看上的,银子都已经付了,您就这样带走,不合适吧?” 他说着,冷冽的看向张九,“张九,九爷,本公子是不是先付了银子?你这又把人卖给二家,是何意?看不起我沈某人么?” 张九被吓得一哆嗦,忙道:“沈公子,我,我这就把银子还给您。您前后一共给我了二十两。我这就去钱庄给您换开银票。” 李元庆给张九的银票是百两一张,二十两银子,显然要找钱。 李元庆也没想到,只为二十两银子,这张九就能把老婆卖了,还给自己翻了二十倍。 沈公子不由冷笑,“二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这日子不是钱?本公子跑的腿不是钱?四百两银子,分文不能少。” “啊?”张九直接被吓尿了,他没想到沈公子会这么绝,一文钱也不给他留,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沈公子,您,您不能这样啊。这,这银子是我的啊。我只欠您二十两啊。”张九已经瘫在了地上,死死护着手里的银票。 沈公子一阵冷笑,“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 他说完,身边几个奴会意的冲上前来,就要抢夺张九手里的银票。 张九拼命反抗,但双拳怎的敌得过死手? 眼看他就要不敌,李元庆对黄国山使了个眼色。 黄国山一摆手,几个亲兵大步上前,眨眼就把沈公子这几个奴才撞开。 沈公子怒目看向李元庆,“你想要干什么?” 李元庆一笑,“沈公子,这银票可是我给九爷的。您这样硬抢,不合适吧?”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看明了,这沈公子小心思不少,既想吃肉,还又怕猪黑,明显很爱惜羽毛,只可惜,他还嫩了点。 “你~~。” 他也反应过来,忽然一笑,“这位爷,那是您不了解情况。张九这厮,欠我何止四百两,是不是,张九?” 他凛冽的看向张九。 张九简直有苦说不出,却又不敢不回答,痛苦的点了点头,趴在地上,滔滔大哭。 沈公子得意的看着李元庆冷笑,“把银票给本公子拿过来。” 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摆了摆手,让亲兵退开。 很快,他的奴才便从张九手里抢过了银票,递到了沈公子手里。 沈公子哈哈大笑,“这位爷,看明白了么?这小娘皮,你到底让不让与我?”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李元庆却毫不在意,笑着看着身边这卖唱女,“你愿意跟这位沈公子,还是愿意跟我?” 这卖唱女忙跪倒在地上,“爷,休书都在您手里,奴婢自然跟您。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李元庆一笑,“很好。我们走。” 说着,拉着这卖唱女的手,便朝着门口便走过来。 沈公子不由大怒,“慢着。” 七八个喽瞬间围向了李元庆。 亲兵们毫不示弱,瞬间护卫在李元庆身边,只待李元庆一声令下。 沈公子怒视着李元庆,“这位爷,您今天就是要跟沈某过不去了?” 李元庆一笑,“沈公子何出此言呢?我的银票都在你手里,你还不放过我?我又有啥办法?” 沈公子把银票丢到李元庆身前,阴冷道:“银票我不要。我只要人。” 明显,他要出这口气。 李元庆一笑,“抱歉。沈公子。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告辞了。” 说着,就朝门外走。 沈公子眼见拦不住,大怒道:“上。给这些杂碎点教训。” 瞬间,几个奴才便冲了上来。 但亲兵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瞬间就顶了上去。 战斗来得快,去的更快。 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奴才,怎的可能是李元庆亲兵的对手? 不到两分钟,七八个奴才全都趴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沈公子大怒,也知道了李元庆不是善茬,他阴厉道:“好,很好,很好。都他娘的傻看着干什么?快去报官,报官啊。” 沈公子平日里在此地威势定然不小,很快,门外就有人去报官,不多时,几个捕快就快步赶到了现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领头捕快边说着边往里走,一看眼前这形势,不由也被吓了一大跳。 在登州,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沈公子过不去? 但一看李元庆几人,个个身高马大,明显也不是好相与之人,这捕快头子也不敢乱来,忙上前来道:“几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一笑,“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么?我花银子买了人,这位沈公子不让我走。” 这捕快有些无言,忙又去问沈公子。 这时,黄国山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刚才亲兵去外面,已经将这沈公子的底子打探清楚了。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沈有容赫赫威名,竟然有这么一个孙子。 这事情…… 还好李元庆保持着足够的克制,没有太过冲动,把事情做绝。 但沈公子这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非要捕快拉着李元庆一行人去见官。 这捕快也不傻,这时他也清楚了事情的脉络,忙小心劝道:“公子爷,若是去见官,被老将军知道了,那……” 沈公子大怒道:“不去见官,你治的了他?老子的人,白被他打了么?” 捕快一时无言。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噪杂,一员头发都花白的老将,带着十几个亲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人去叫了捕快,却也有人将事情捅到了沈有容那里。 “啊?爷,爷爷?”沈公子一时傻了眼,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这个孽畜。”老将见面二话不说,一个大嘴巴子,就将这沈公子抽了个趔趄。 沈公子不敢反抗,更不敢还嘴,赶忙跪倒在地上。 一个亲兵统领忙在外驱赶道:“乡亲们,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虽不甘心离去,但有了这些大兵在,他们也不敢逗留,纷纷离开。 门外瞬间宽敞了起来。 李元庆这时心里也有了数,此人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沈有容了,威势果然不俗。 只是,李元庆也想不到,两人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见面。 对于沈有容,李元庆是很佩服的,这位三朝老将,战功赫赫,是大明为数不多的有实际战功的战将,也是袁可立的尖刀,为袁可立在登莱的事业,出力不小。 不过,他跟李元庆并不是一个体系,对东江的态度,也并不明朗。 沈老爷子大发雷霆,沈公子大气儿也不敢喘,捕快更是半句也不敢多言。 李元庆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若再默然,被点破了就更难相处了,忙上前拱手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沈老将军吧?末将在此有礼了。” 沈有容眉头一皱,他早就注意到了李元庆,只是,摄于面子,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先教训自家的孙子,此时,听李元庆居然自称末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登莱两府就这么大地方,还有他不认识的将领? 李元庆笑道:“末将不知道沈公子是沈老将军爱孙,多有得罪,还请沈老将军海涵。” 李元庆做出了姿态,沈有容也不好没有应对,淡淡一拱手,“不知这位将军是……” 李元庆道:“末将东江军长生岛都司李元庆。” 沈有容脸色瞬间一变,“李元庆?你,你便是李元庆?” 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李将军怎的会有时间到登州来?” 旁边沈公子也反应过来,为何这厮的仆从这么能打?感情他就是辽东李元庆啊。 李元庆笑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末将本来想吃完饭就去拜访老将军的,没想到碰到了这点小意外。沈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李元庆说着,对着沈公子一拱手。 沈公子可不傻,在登州,有地利之势,他也是深深明了李元庆的能量的,赶忙拱手道:“李将军说笑了。都是小弟年少不懂事,小弟给李将军赔不是了。” 李元庆一笑,“不打不相识嘛。” 沈公子一愣,也反应过来,忙一笑。 他这时也有些明了了,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便已经能立下这么多功绩,仅是这为人处世的看似简单的小手段,他就比李元庆差了几百条街。 也无怪乎爷爷每次都要拿李元庆来教育他了。 未见面之前,沈有容对李元庆还是很欣赏的,顾全大局,又有勇有谋,着实是大明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但李元庆却在登州跟他的爱孙发生了冲突,这难免会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芥蒂。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主动给沈公子打招呼,化解恩怨,他也明了,此次应该只是个意外。 李元庆堂堂东江军游击,有数的实力派军官,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了。 看到两人相得益彰,沈有容的气也消散了大半,笑意缓和了不少,笑眯眯看着李元庆:“呵呵。李将军,你可莫要见笑。我家这小子,从小被我宠坏了。还好今天没出大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府上歇息片刻可好?” 李元庆心里也松了口气,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老将军了。” ************************************************************* 正文 第216章拉沈家下水 ~~~~~~~ 沈府位于登州北城,是一座占地近20亩的大宅。 沈有容相邀,李元庆自然不能空手拜访,令亲兵去街面上采购了一些补品、药品类的礼物,又奉上了200两的礼金。 李元庆已经于沈家达成了妥协,沈公子自然也不能让李元庆吃亏,给了那张九五十两银子便将他打发,这卖唱女,他自是也不会再跟李元庆争。 李元庆对这卖唱女并没有太多兴趣,之所以救她,只不过是看她可怜,但现在已经这般,他也不好撒手不管,便让亲兵先在附近找个客栈把她安顿下。 等一切都收拾利索,李元庆这才走进了沈府的大门。 沈家客堂内,沈有容颇为热情的招呼着李元庆,沈公子则成了端茶倒水的小童。 沈有容已经年近七十,一生戎马,战果彪炳。 辽东边患,抗倭援朝,平定台~湾,荡平倭寇,包括现在辽东后金势起,沈有容都处在第一线。 明中后期璀璨的将星,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父子,戚继光、俞大猷,他都曾与他们并肩作战。 对于这样真正的老将,‘活化石’一般的人物,李元庆也是非常钦佩,也刻意逢迎。 都是军人的共性,很快,气氛便已经热烈起来。 李元庆也有幸听沈有容讲述了一些当年的大战,将星的风采。 “哎。可惜物是人非啊。若李帅尚在,区区建奴,又何以这般嚣张?”说到现在的辽地局势,沈有容忍不住一拍桌子,长叹息一声。 李元庆道:“老奴此人,也是枭雄。区区十三副兵甲起家,到现在,已是尾大不掉。辽地战事,并不容乐观啊。” 沈有容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又询问起李元庆辽东最近一段时间的新战事。 李元庆也将盛夏攻势、包括旅顺守卫战的一些情况,仔细对他叙述了一遍。 沈有容闻言沉思良久,“早年女真人的战力,我已有过亲身体会,现在,他们已然立国,威势恐怕更胜往昔啊。元庆,你们这一代人的担子,重的很啊。”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又向沈有容请教了东南战事方面的一些问题,沈有容都一一做出了解答。 很快,已经到了晚饭,沈有容热情的邀请李元庆在沈府留宴,又令沈公子沈晋速去准备宴席。 李元庆也不客套,点头表示同意。 他今日来登州,本就是想在沈府留宴,为官沧海那边营救张柬白,创造时间和空隙。 两人又就现在辽地的大势问题,交换了一些看法。 沈有容战阵经验丰富,在很大程度上,他也不赞成辽西的筑堡推进策略,这不仅费时费钱,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而在某种程度上,他对毛文龙投靠阉党,也颇有微词。 李元庆也明了,沈有容算是袁可立一边,与东江自然不可能太贴切,但他的位置相当关键,登莱水师,卡死了东江的物资命脉,朝廷的粮饷、拨付、赏赐,都要经过他的船,才能前往皮岛。 初次见面,李元庆自然不能对这些事情太过纠结,转而将话题转向为更专业的军事层面,细心向沈有容讨教关于海战的经验。 沈有容也不留手,一一对李元庆做出了解答。 很快,宴席已经准备好,沈有容非常欣赏李元庆的为人和才华,为了表示尊重,他将他的儿孙们都招了回来。 沈有容有八个儿子,除了老大现在留在老家安徽宣城看守家业,其他的儿孙们,都在登州,在登莱水师中效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也是大明将门的没有选择的选择。 沈公子沈晋,便是沈有容六子沈寿崇的嫡子,也是沈有容最宠爱的孙子,今年只有20岁,因为备受宠爱的缘故,他现在还没有入军职,还是个潇洒的公子哥。 李元庆看沈晋在今晚的表现,已经明了,这厮,在家里装的跟乖宝宝一样,但在外面,却完全又换了模样。 不过,这厮倒也会伪装,但他能如此逍遥,肯定还是沈有容的庇护。 谁都不是圣人。 沈有容老来舔犊,李元庆也可以理解。 这沈晋虽然纨绔,但也并非是冥顽不化之人,今天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教训,想必也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沈家人都很豪放,喝酒海量,但多是平庸之辈,唯一高职的,便是沈晋的父亲沈寿崇,他现在是登莱水师的副将,应该也是沈有容的接班人。 “李将军,今日犬子多有得罪,某代这不成器的小子向你赔罪了。”沈寿崇端着酒杯,来到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忙笑道:“六爷您可是折煞小弟了。不打不相识嘛。能结识沈公子这样的朋友,小弟也高兴。” 旁边,沈晋不由暗骂,李元庆随便一句话,便比他高了一个辈分,但李元庆给他面子,他又怎的能不给李元庆面子? 忙笑道:“能结识李将军,沈晋三生有幸。” 恩怨化解,气氛便更加热烈,沈家人轮番向李元庆敬酒,李元庆来者不拒,更让沈家人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豪气。 沈晋也是佩服不止,虽是同龄人,但李元庆的功底,他简直是拍马也难及。 沈有容毕竟年纪大了,虽然精力还可以,但还是无法跟年轻人相比,喝了几杯酒,便已经疲乏,回去休息。 宴席变成了年轻一辈的舞台。 可沈家人的酒量,明显不是久经考验的李元庆的对手,不多时,便醉倒了一片,被仆人们送回去休息。 倒是沈晋这公子哥意识还算清醒,“呵呵。李将军,咱们再喝一杯。” “呵呵。沈兄,你醉了。”李元庆笑着摆手,示意沈公子休息一会儿。 沈晋也不纠缠,笑着与李元庆寒暄。 这时,一个亲兵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不由一笑,官沧海那边很顺利,他在沈府拖住了沈家一门,海上防线便疏松了许多,官沧海那边没费多少力气,顺利将张柬白一行人带走。 沈晋笑道:“不知何事,让李将军这般开心?” 李元庆一笑,“沈兄,你说,这登莱地面上,做什么生意最赚钱?” 沈晋一愣,没想到李元庆思维这么开阔,他这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不由笑道:“李将军,打仗,你比我在行,但若论生意,你肯定没有我懂行了。哈哈。你说登莱做什么最赚钱?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私盐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登莱确实有地利之势。不知沈兄在这方面,是否有门路?” 沈府占地虽大,但李元庆却看出来,沈家并不是非常有财力的样子。 即便登莱水师有力控东江粮饷之利,但东江的利毕竟太小了,袁可立这帮文官大佬,又要拿去大头,落到沈家这边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毕竟,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明着跟东江过不去,犯朝廷的忌讳。 李元庆也能感觉到,这位沈公子,手头其实并不是太宽绰。 沈晋一听李元庆这话,酒意也醒了大半,不由笑道:“李将军,您,您这是何意?” 李元庆一笑,“沈兄你也应该知道。东江贫瘠,朝廷粮饷又少,弟兄们吃喝拉撒,很难补贴家用啊。” 沈晋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兴奋已经遮掩不住:“李将军,你是想……” 李元庆笑道:“这方面,还得沈兄帮我个忙,替我和兄弟们指条明路……” …………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在沈府留宿,而是返回了亲兵们在附近定下的客栈。 回到客栈,官沧海已经在这里等候,见到李元庆过来,他赶忙将事情的经过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将军,这张柬白的确是个肥羊,他身上的财货,最少也值十五万两。” 李元庆不由一笑,“此事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黑岛方面,以后要尽量收敛,以打探情报为主。对了,沧海,还有个事情,你打听着一点。” 李元庆对官沧海耳语几句。 官沧海连连点头。 李元庆一笑,“时候不早了。儿郎们也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官沧海也一笑,“是。卑职告退。” 回到房间,却发现那卖唱女正战战兢兢等在床边,看到李元庆过来,她慌忙起身,“爷,奴婢,奴婢来伺候您。” 李元庆一笑,“你不必这般。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扑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爷,您不要奴婢了么?奴婢只求留在爷身边,做牛做马都可以啊。” 李元庆眉头微皱,这女人倒也精明。 只不过,她姿色一般,来路也不正,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打发她去铺了床,又打发她去洗澡。 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李元庆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 沈家的位置相当关键,沈有容与袁可立关系密切,李元庆此时没有足够的资本,拉沈有容下水,与东江或者说与长生岛保持同一立场。 但这位沈晋沈公子,却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李元庆已经见识了沈有容对沈晋的宠爱程度,只要沈晋走进来,能得好处,就不愁沈有容不上钩。 登莱已经太平了几百年,各种利益,早已经固化。 沈有容是天启元年中才来的登莱,而袁可立更晚。 袁可立要爱惜羽毛,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登莱动太多手脚,沈有容这边,全依仗袁可立的支持力度,自然不可能有太大动作。 沈公子沈晋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在登莱,最赚钱的行当,就是私盐。 只可惜,以他的能量,想做也做不成。 但李元庆这边,却是有地方也有人,不论是长生岛、广鹿岛还是旅顺,亦或是周边诸岛,什么都却,却就不是不缺海水。 有了张柬白的这三万两银子,已经解了李元庆的燃眉之急,登州现在辽民不少,这可都是现成的资源啊。 这时,“啊~~~。救命啊。”隔壁骤然传来一声女声的惊呼,凄惨无比。 *************************************************************** 正文 第217章收购盐场 ~~~~~~~ 李元庆瞬间便反应过来,提起一旁的佩刀,快步推门而出。 隔壁房间灯火摇曳,水气弥漫,一个黑影,正对着一个女人身影狂追过去。 李元庆手里钢刀已经出鞘,飞身踹开房门,挥刀直取这黑影后背。 这客栈房间都是一个格局,在外面时,李元庆已经瞅准了这黑影的方位,加之他常年操练,身手非但没有拉下,反而进步不少。 这一刀,又快又准又狠,如同秋风斩落叶,瞬息之间,已经劈在这黑影身上。 这黑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扑通’一声,趴到在地上,手里的菜刀也‘当啷’掉落。 另一侧,这卖唱女也回过神来,看到李元庆,不由滔滔大哭,也不顾浑身赤果,忙扑倒在李元庆腿上,“谢谢爷救我,您要不来,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官沧海和亲兵们也反应过来,都冲到了楼上。 “爷,您没事吧?”官沧海担心的问道。 李元庆淡淡道:“没事。沧海,你们几个,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官沧海也知道有女眷不方便,忙令亲兵守住了门口。 李元庆看了一眼这卖唱女,又搬过了这黑影的身体,正是那张九。 看到张九已经翻了白眼,口鼻中鲜血直流,明显已经不行了,卖唱女刚要止住的眼泪,又惊恐的掉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 李元庆这时已经有些明了,这是他的失误。顿了片刻,问道:“他是你男人?” 卖唱女点了点头,却又用力摇了摇头,“爷,我,我是被他买去的。我娘家本是沈阳城的大户,后来沦落至此,爷,奴婢愿做牛做马服侍您,只求您不要赶我走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咱们还算是老乡。你是哪里人?” 卖唱女忙道:“我是沈阳城南柳树巷人,父亲开了一家小酒楼,只有我一个独女。”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叫刘巧,家父叫刘春根。”她说着,有些惊惧的躲到李元庆身侧,似乎惧怕这张九的尸体。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你去把脸洗洗。” 刚才她离的太近,张九飞溅起的血污,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是。”刘巧不敢怠慢,也顾不得浑身赤果,忙跑到一旁的劈开一半的水桶前,用力洗了把脸,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双手有些羞涩,又有些惊惧的挡住了她的隐私。 李元庆静静打量着她,默然不语。 刘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她的皮肤很白,一看小时候生活条件就不差,身材也还算不错,但有些消瘦,似乎营养不良。 本来很光润的皮肤上,有几道不太协调的伤疤,破坏了不少美感。 李元庆忽然道:“你家的酒楼,可是叫刘记骨香?” 刘巧不由一愣,“爷,您,您怎的知道?” 李元庆一笑,“我刚才告诉你了,我也是沈阳人。” 刘巧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止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晕。 彼时,她可是刘家的大小姐,但此时…… 在这里碰到老乡,该有多尴尬。 李元庆又问了她几句家常,她小心的一一回应,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李元庆有些默然,“这里出了人命。你去隔壁我房间吧。等下我让他们给你打水,你好好洗个澡。” “呃?是。”刘巧赶忙恭敬一礼。 李元庆到旁边捡起她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把衣服穿上,先去隔壁洗澡,我把这边弄完了就回去。” “是。”刘巧脸色更红,忙穿好了衣服,小碎步跑去了隔壁。 看到她出去,李元庆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即便在辽地身家亿万那又如何? 沈阳失陷,辽地失陷,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空。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委身与张九这种杂皮混子。 无关乎先贤言,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不过,刘巧也是幸运的,至少,她现在还有命活着,能碰到老乡李元庆,至于更多更多的辽民,他们,未必就有这么幸运了。 官沧海这时走进来,低声道:“将军。” 房间里没了女眷,他自然要来善后。 李元庆对张九这种混子没有丝毫兴趣,低声道:“把这里收拾干净,明天丢到海里吧。“ 官沧海明白李元庆不想事情闹大,忙道:“是。卑职这就处理。” 李元庆点了点头,“客栈那边,给点银子。明天让沈晋来处理。” “是。” 以沈晋的能量,这点小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到房间,有亲兵搬来了大木桶,倒上了热水,小心关好了门。 刘巧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李元庆一笑,“洗个澡,好好休息吧。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刘巧却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袖,“爷,您,您要走?” 李元庆一笑,“我不走。你去洗澡吧。” 刘巧这才放下心来,羞涩来到木通边洗澡。 李元庆躺在床上看着她,却没有丝毫的情~欲,辽民,实在太苦了啊。 东江虽覆盖千里辽海,但毕竟稀疏,不可能面面俱到,还是有大量的辽民,走海路来到了登莱。 但登莱却并不是净土,他们一无所有,只能任人欺凌。 袁可立已经算是有本事的人了,只可惜,他只能维持,却根本无力改变。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更促成了李元庆的决心,即便要付出一些代价,很多东西,却必须加速进程了。 只有他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才会有能去改变更多的机会。 这时,刘巧已经洗完了,怯生生站在李元庆身前,不知所以。 李元庆一笑,让她上床来,“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刘巧今天几波生死轮回,早已经疲惫不堪,感受着身边李元庆的温暖,她也来不及思虑太多,很快便沉沉睡去。 但至此,她的手还是抓着李元庆的衣襟,仿似生怕李元庆会离去。 李元庆帮她盖好被子,靠在她身边,很快也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刘巧也反应过来,“爷,奴婢,奴婢服侍您。” 李元庆一笑,“不急,再躺一会儿。” 刘巧脸色不由一片晕红,“爷,奴婢,奴婢……” 她手脚太生涩了,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挑弄男人的兴趣。 李元庆一笑,他本身便对刘巧没有情~欲,“你给我唱个曲儿吧。” 刘巧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惜没有琵琶,便轻轻哼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是唐代天才大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只不过,刘巧唱的曲调很轻柔,与后世李元庆听过的完全不同,倒有些江南小调的韵味。 她虽然容貌不甚出众,但嗓音却是不错,很是通透。 沈晋看上她,恐怕也是因为这副嗓子。 随着她的哼唱,李元庆也渐渐沉寂其中,追忆当年盛唐的繁华,只可惜,到了皇明…… 刘巧一曲唱完,外面响起了沈晋的声音,他有些暧~昧的笑道:“李将军,起床了么?小弟过来拜访您。” 寻常时候,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此时,因为有张九尸体的事情,他倒也不算觊觎。 刘巧明显有些害怕,紧张的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一笑,“没事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人会伤害你。” “可,可是……”刘巧还是不放手。 李元庆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这才放松了一些,仿似被盖了章,忙起身服侍李元庆穿衣。 “沈兄,下面喝杯茶等我。我等下便过去。” 沈晋忙笑道:“李将军,您先忙。小弟先下去等您。” 随着脚步声响起,沈晋应该下去了。 刘巧这才放松了下来,忙帮李元庆穿衣。 看着刘巧在身前忙碌,又想起她的嗓音,李元庆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邪火,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趴到床上去。” 刘巧一愣,也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一片晕红,赶忙去做…… ………… 好一会儿,李元庆才慢悠悠下了楼,官沧海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张九的尸体已经处理完了。 以沈晋的能量,这确实不算什么。 “李将军,一日不见,您风采更胜往昔啊。”沈晋笑嘻嘻的讨着好。 李元庆也不跟他计较,笑道:“沈兄不也是如此么?今早的事情,还要多谢沈兄。” 沈晋嘿嘿笑道:“这事儿倒是我考虑不周,给李将军添了麻烦。” 李元庆笑道:“沈兄,你我兄弟一见如故,叫什么李将军?叫我李兄便是。” 李元庆刻意放下了身份,沈晋怎的不领情分?忙笑道:“李兄,李大哥。小弟有礼了。” 李元庆一笑,“这就对了嘛。对了,沈兄,昨天咱们聊的事情,你这边有眉目了么?” 沈晋正在喝水,一听这话,瞬间兴奋起来,被烫了一下子,他扫视四周,周围尽是李元庆的亲兵和他的随从,掌柜的小二早就被赶到了一旁。 他忙低声道:“哥哥,我今天正是为这事情而来。昨天晚上,我便派人去打听了,现在还真有这么个好岔口。莱州王家在登州府这边,有个规模不小的盐场,正要准备出手。” “哦?”李元庆微微一笑,“不知他们开多少银子?” 以沈晋这种公子哥的性子,想必早就盯上这盐场很久了,这莱州王家,应该也是没有抵实靠山的寻常大户。 沈晋忙一笑,低声道:“哥哥,实不相瞒,咱们运气好,这王家现在在南面赔了一批货,正等着银子救急。他们开价只要八千两。” 李元庆一听便已经明了,此事被他猜中了,不过,这是登州地头,恶人自然有沈公子去做,李元庆并不需要抛头露面。 “这个价钱,倒也合适。不过,还是要先看看地方再说。”李元庆笑道。 沈晋忙道:“正是,正是这么个理儿。大哥,等咱们吃了早饭,便过去查看。” 李元庆一笑,“兄弟先别这么急嘛。到了嘴边的鸭子,还能飞了?哥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 正文 第218章份子 ~~~~~~~ 眼见就要谈到正题,李元庆却突然转换了思路,沈晋不由急了,忙道:“哥哥,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小弟能做到,必定尽力而为。” 李元庆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你知道,要开盐场,少不了人手。但这买卖现在也不好干啊。这人力可不便宜。哥哥想着,这登州府现在辽民这么多,与其让他们在这闲着,岂不是可惜?倒不如让他们为我们出力。” 沈晋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 李元庆的思路比他要开阔几万倍。 他平时只想着如何欺压这些辽民,从他们身上刮点油水,却从未想过把这些人为他所用。 “哥哥,你是想收拢些流民?哎~,这还叫事情么?你放心,我回头马上让人去办。这些辽民比叫花子还穷,只要给口吃的,他们还不挤破头?”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兄弟,哥哥说的,可不是小打小闹。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大的。人力自是越多越好。这件事,我会亲自秉明老将军。等抚台大人回来,我再秉明抚台大人。兄弟,你只需在底下帮我。上面的事情,哥哥会处置妥当的。” 袁可立现在还没回来,沈有容应该能做一些主。 不过,这么多辽民人力,能渡过沿海的,都是壮男壮女,留给袁可立也没太大用,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之所以要在登州买盐场,只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为李元庆在登州多一个合法的平台。 依照辽南三部的地势,到处都是海水,每个沙滩、海滩,都可以建立起盐场。 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黄国山,还有心腹杨小船,都是登州盐丁出身,对煮盐不陌生,加之这东西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大海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李元庆完全可以在辽南三部做。 但有了这个平台,李元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触角延伸到这里,还能拉着沈晋为他效力。 沈晋一听李元庆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与他的利益又丝毫无损,忙满口应道:“哥哥放心。在登州,小弟别的没有,情面还是有几分的。场面上的这些人,多少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对了,哥哥,咱们还是先去盐场看看吧。看过了,再商量其他不迟。” 李元庆明了沈晋这是惦记着盐场的分配方案和他的分子,不由笑道:“行。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过去。” ………… 简单吃了点早饭,李元庆和沈晋一行二十多人,骑着二十多匹骏马,直奔登州城东北的王家盐场。 不用说,这些骏马,都是沈晋从沈家搞来的。 像是沈晋这种公子哥,别的好处没有,单论在当地地头上的声望、声势,他们还是可以的,而且,这种人,都会玩,也是一个乐趣。 王家盐场距离登州城不到二十里,是一片连绵十几里的大盐场。 看得出,这里曾经很兴旺,但现在,人丁凋敝,干活的劳力悉悉索索的,没有太多生气。 李元庆笑道:“兄弟,这王家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地方,不要败风水的地方啊。” 沈晋忙笑道:“哥哥,这肯定不是盐场风水不对,而是他们王家祖坟的风水不好。你知道不,王家跟那边……” 沈晋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不由一愣,但转瞬便思量过来。 王家不过只是区区二流、三流的商贾,无怪乎就是入行早,才得了这里的这块风水宝地,但什么屎盆子都往他们身上扣,着实是有些不地道。 但这个世界,胜者为王,谁又会思虑这么多呢? “这王家居然跟白莲有勾结,确实是罪不可赦。也好,咱们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李元庆笑着道。 “正是,正是。”沈晋赶忙附和,满脸讨好。 李元庆也不再吊着他,笑道:“兄弟,你这边,不知道能拿得出多少银子?咱们合计一下,倒也好分配啊。老话说得好嘛。好弟兄,账目清。” 沈晋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终于来了’,他偷偷看着李元庆的表情,犹豫踌躇了片刻,这才有些尴尬的道:“哥哥,实,实不相瞒啊。兄弟,兄弟我现在手头紧的很,只有,只有不足千两银子。哥哥,哥哥您看,这……”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这沈晋比他想的还要穷,怪不得昨天会为了自己那四百两银票发蒙了。 “这个嘛。只有一千两啊。我算下,八千两,一千两……兄弟,这样,你只能拿一成的分子啊。这个这个……” 李元庆两世为人,经验何等丰富? 沈晋心里早已经六神都没了主,哀求的看着李元庆,“哥哥,哥哥……” 事实上,就算是一千两银子,他都凑不出来,还要偷偷拿他老娘的嫁妆本。 已经到了这,节奏早已经被李元庆牢牢掌握。 看到沈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快开始团团转了,李元庆一笑,“这样吧。兄弟,咱们是兄弟,又有老爷子的面子。这样,你一千两银子入股,我给你三成股份。一成,就是纯粹咱们兄弟的感情。另一成,这盐场,已经就是咱们兄弟的了,你必定要多跑跑腿,操点心,也算是干股嘛。” 本来,沈晋只希望情分面子的,能混个两成分子就不错了,想不到,李元庆居然给他三成,不由大喜。 “哥哥,哥哥,您真是,仗义,仗义啊。您放心,只要有小弟在,这盐场,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谁要敢跟咱们的盐场过不去,小弟必定要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沈晋几乎是拍着胸脯‘噼啪响’的保证。 李元庆不由大笑,“兄弟这么说,那我可就放心了。这样,咱们先回去,你把银子凑起来,我把银子拿过来,咱们先把事情办利索了。夜长梦多嘛。对了,回去咱们先把份子写在纸面上,谁也不能反悔了不是?” 沈晋大喜,“正是如此,哥哥,咱们马上回去。” ………… 回到客栈,沈晋找来文书,直接写好了盐场份子的分配协议,两人都签了名字、摁上了手印,这就是板上钉钉了。 接着,沈晋回去筹银子,李元庆也令官沧海去把张柬白的分子里取一万两过来,先把盐场买下来。 张柬白的家产都被带去了黑岛,但有沈晋的名头,登莱水师就不叫事儿了。 不到傍晚,银子已经就绪,沈晋直接带着李元庆来到了王家在登州的铺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签好了合约。 这一来,这个盐场,便落入到了两人名下。 晚上,沈晋在登州有名的花楼,大开宴席,宴请李元庆。 他手上现在虽然没了银子,但以他沈公子的名头,赊个账,在登州还没人敢拦着。 李元庆有些疲惫,与他客套一番,很快就把他灌醉,返回客栈休息。 事情虽然很顺利,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买下盐场,只是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要打开销路。 私盐买卖,在登莱一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沿海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煮盐。 这个行当,想赚钱,其实也很简单。 那便是垄断,吃独食。 把其他人都干倒,自己说了算。 只不过,登莱的豪绅也不是善茬,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李元庆也了解一些,此时登莱盐业的构架结构。 大部分权利,都在登州巡检司这里。 巡检司不过区区九品官,却是个实顶实的大肥缺,掌管登州整块的官盐、私盐买卖。 换句话说,他想让你是官盐,那就是官盐。否则,即便是官盐,也会变成私盐。 这个位置,自是被袁可立牢牢把握,也是他重要的财政来源。 以袁可立的实力,李元庆自然不能跟他正面抗衡,但有沈晋在,从巡检司这边,走一部分盐,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但整个登莱的盐业,官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大规模的,便是私盐了。 在登莱两府,几乎每个士绅豪强,或多或少,都会与私盐买卖有牵连,除了土地,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收入支柱。 这其中最有名的私市,便是张大官人的张家集了。 袁可立上任之后,对登莱两府的盐业有所收紧,私市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但张家集紧邻威海,山高皇帝远,加之张大官人底子很雄厚,反倒更加昌盛。 李元庆这边若是有货,张家集将是最好的销售口岸。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要养活这么多人,被人掐着脖子可不是办法。 想赚大钱,还是得一把抓。 但此时只是开始,李元庆还不摸行情,各方面还没有走上轨道,只能徐徐图之。 回到房间,刘巧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李元庆回来,她不由一喜,“爷,您回来了,我去给您热饭。” 李元庆一笑,“我吃过了。你还没吃?” 刘巧忙乖巧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与李元庆有了亲密接触,但她也知道,她姿色并不够出众,想要留住李元庆的心,恐怕很难。 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希望,李元庆能对她有一丝垂怜,让她以后有一条生路。 李元庆自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惊,不由笑道:“刚才没吃饱,你去把菜热一热,再拿壶酒来,咱们一起吃。” 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温柔,刘巧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乖巧的去忙活。 看着她轻轻摇摆的臀线,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怪不得沈晋这种公子哥喜欢这个调调,这就叫‘家花不如野花香’么? ************************************************************** 正文 第219章卑职孔有德,铁岭人 ~~~~~~~ 次日清早,李元庆又去拜访了沈有容,将盐场招募辽民的事情,对沈有容做了解释。 辽民到登莱,麻烦虽是不少,好处却也有不少,辽民吃苦耐劳,失去家园使得他们更懂得珍惜,且青壮居多,袁可立新募的登莱兵,包括沈有容的登莱水师,也吸收了不少的辽民青壮。 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吃饱’,对李元庆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沈有容表示了支持,但他同时也建议李元庆,最好跟抚台大人汇报一下,以免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庆当即满口答应,表示袁可立一回来,就向他汇报。 有沈晋这地头蛇帮忙,很快,招募计划便推行下去。 李元庆以1两银子安家费,管吃管住的条件,在登州府大肆招募辽民,充作盐场劳力。 辽民在登莱孤苦无依,就像是无根的飘萍,李元庆这待遇已经相当优厚,足够很多人、很多家庭活命,一天不到,就已经招募到了3000人。 主要是李元庆除却购买盐场的7000两银子,只剩下3000两现银,如若更多,恐怕招募的辽民还要更多。 看到这么多的辽民,沈晋既兴奋却也很紧张,神经兮兮的对李元庆道:“哥哥,这么多人,咱们盐场也用不了太多,这,这恐怕不好养活啊。” 李元庆一笑,“这方面,兄弟可不用担心。一两日内,我会再拿一万两银子过来,你尽管招募,我有办法消化。” 沈晋还是不放心,他现在的全部身家,可都押到了李元庆身上。 沈晋是重要棋子,李元庆耐着性子笑着解释道:“兄弟,你应该知道,我长生岛那边,空地也很多,都是做盐场的好地方,这些人,没有问题的。” 沈晋这才明白过来,李元庆是要将这些辽民转移,但这事情,毕竟见不得光,忙道:“哥哥,若是这……” 李元庆笑道:“这事情,自然要兄弟你多多帮衬,抚台大人这边,我会处理妥当的。走,哥哥今晚请你喝花酒。” ………… 在李元庆的糖衣炮弹和不住的心理暗示下,沈晋很快就沦落了,甘愿充当李元庆的马前卒。 三日之后,袁可立回到了登州府,这时,李元庆和沈晋这边,已经招募了近一万五千的辽民数量,这其中,丁壮占据了近一万人。 王家这个盐场,容纳劳力的最大容量,也不超过3000人,此时,李元庆和沈晋虽然在最快速度内,将盐场投入运转,但这么多的人口,吃喝拉撒,财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沈晋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坐立不宁。 李元庆却还很淡定,他仔细嘱咐沈晋:“兄弟,老在这里耗着,肯定是吃干饭的多。今天,咱们便开始运转。你跟你爹知会一声,晚上,咱们把人往黑岛那边运。只要到了长生岛,这些问题,便都是哥哥的,你只等着分银子。” 沈晋忙道:“哥哥,黑岛那边,不是……” 李元庆一笑,这个时候,也该对沈晋透露一点,低声道:“黑岛的李蛟龙,是我朋友。也是咱们的弟兄。这事儿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沈晋也明白过来,怪不得黑岛的海盗现在消停了这么多,如果说他们跟李元庆是一条线上的,都是官军出身,这就好理解了很多。 “哥哥,这事情我现在就去办。抚台大人那边……”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沈晋的肩膀,“抚台大人哪里,我现在就去拜访。” 沈晋这才完全放下了心,赶忙去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元庆微微笑了笑,转头对黄国山道:“你去准备礼物,嗯,不要低于一千两,下午,我去拜访抚台大人。” “是。” ………… 袁可立是三朝老臣,与沈有容相比,他更强势,资历也更深,说一不二。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还是文人的天下。 袁可立对李元庆的拜访也有些诧异,但李元庆礼物很厚重,态度很恭谨,他此时正逢登莱兵大胜白莲,心情还不错,便破例接见了李元庆。 如果按照身份、资历来算,袁可立自然无法与孙承宗相比,但袁可立这位置,却是牢牢的卡住了东江的命脉,使得他在面对东江系列军官的时候,总有一种天然的掌控优势。 在这一方面,孙承宗显然更柔和,远没有他这般气势逼人。 袁可立已经年近六十,身材中等,原本很白的皮肤现在显得有些发黑,这应该是出征时被烈日暴晒的结果,他留着威严的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身大红官袍,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元庆。 这是李元庆来到大明,面对过的最有威势的大官,李元庆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对袁可立磕了头,“卑职东江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抚台大人。” 袁可立淡淡扫视着李元庆,波澜不惊,“你便是李元庆?” 李元庆恭敬的讨好道:“卑职早就想来拜访抚台大人,但辽地战事一直吃紧,加之卑职一直军务缠身,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抚台大人海涵。” 袁可立微微一笑,李元庆的恭谨让他心里很舒服,同时,他也感觉他看透了李元庆的性子,这是个油滑、很会说话的人。 “你找本抚有何贵干?先说明一点,要粮饷,本抚现在也是没有的。” 李元庆故作尴尬一笑,忙将盐场收拢辽民的事情,小心对袁可立叙述了一遍。 袁可立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手指重重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暴风雨仿似就要临近。 李元庆忙道:“抚台大人,卑职也知此事确实不合规矩。但抚台大人您也知道,我长生岛百废待兴,急缺银子,儿郎和家眷们都要等着吃饭。若只靠朝廷的粮饷,很可能,今年冬天,大家都要饿肚子啊。这件事,也并不是卑职一人所为,还有沈有容老将军的爱孙沈晋参与。他是主要负责人,卑职只是从旁协助。若抚台大人恩准,卑职愿与沈公子商议,将收入两成,献给抚台大人。” 李元庆说完,装作大气儿也不敢出,深深垂下了头,根本不敢去看袁可立。 按照东江粮饷在登莱的‘飘没’,李元庆明了,袁可立也绝不是没有缝儿的鸡蛋。 他想要完成他的事业,编练他的登莱新军,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而这银子,朝廷给不了他足够。 况且,他手底下这帮登莱系文官武将,也要吃饭,也要养活老婆、孩子。 与这种明白人,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接把话说开。 袁可立却一直没有表态,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仿似要看穿李元庆的内心。 李元庆也不多逃避了,恭谨的看着袁可立。 双方似是要用这种无声的言语,探查对方的底线。 良久,袁可立忽然冷哼一声,“李将军,你将本抚当成是什么人了?官商勾结,若本抚秉明朝廷,你必然死罪一条。” 李元庆听他这话已经明了,这老头子动心了,赶忙装作惊恐万分的模样,拼命磕头,“抚台大人,卑职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还请抚台大人开恩,给儿郎们一条活路啊。” ………… 从袁可立的官邸中出来,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 千里为官只为财。 即便他私心少些,却也逃不过这个坎儿,他的登莱兵和登莱水师要想发展,就也需要大量钱财粮饷。 即便他表现的再高端,还是逃不过这个结局。 不过,这厮心太黑了,他也看明白了李元庆的猫腻,这两成,他无法查账,也不能查账,倒不如要个限额。 这老东西,张口就要三万两。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此时也只能应承下来。 这银子,虽然不是现在就要递给袁可立,但马上就要过年了,总不能没有点表示。 这一来,张柬白的这三万两买路费,一瞬间,又要烟消云散了。 此时这般状态,还是要先开拓财路啊。 但有了袁可立的点头,李元庆在登莱就相当于有了金牌令箭,做起事情来,也不必再束手束脚。 五天之后,登州盐场留下了一千多名相对‘老弱’的辽民留守盐场,其余的丁口,全都踏上了前往长生岛的船队。 李元庆本来还想在这边继续完善一下后续事务,但皮岛发来急报,朝廷监军,已经到了,要李元庆去皮岛迎接。 这是天大的事儿,李元庆也不敢怠慢,令官沧海留守,与沈晋交接后续事务,他则火速赶往了皮岛。 ………… 李元庆到达皮岛,已经是十二月初,天气现在已经冷了下来,近海已经开始有了封冻的迹象。 天启二年这一年来,皮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各项事务,都走上了高速轨道,也有越来越多的辽民,投奔皮岛。 加之毛文龙粮饷物资存货不少,可谓是春风得意。 陈继盛的右协已经出发了去了宽甸,今年,他和他的弟兄们,肯定无法在皮岛过年了。 但张盘和陈忠早就到了,和张攀、毛承禄一行人,来到码头上迎接李元庆。 都是老弟兄,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自然是一番热切的拥抱、寒暄。 这一次,不仅长生岛有监军,旅顺张盘部,广鹿岛陈忠部,一样跑不了。 朝廷虽然不会对东江派出文臣监军,但太监监军,却绝少不了的。 陈忠低声告诉李元庆,陈继盛的右协,也有监军跟过去了,他们来的要早些。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但大势是这般,他也不好说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几个没卵子的太监,还能是老虎不成? 一番寒暄过后,李元庆却发现,张攀身后,站着几个生面孔。 其中一个千户官袍的男子,大概二十左右,身材高大,面色坚毅,很是挺拔,是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的人。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位兄弟是……” 张攀一笑,“元庆,这可是个好汉。让他自己出来说吧。” 这汉子赶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李元庆一礼,“卑职孔有德,铁岭人,半月前才来皮岛,久闻李将军大名了。” ************************************************************** 正文 第220章将星?鹰犬? ~~~~~~~ 李元庆登时愣住了,一时有些反应过不来。 孔有德。 孔有德…… 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江三矿徒之首,满清的恭顺王,改变华夏民族命运走势的那个人么? 这…… 李元庆有些发呆的看着孔有德,就如同看到了盖世美女,久久回不过神来。 孔有德也有些愣住了,他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李元庆为何会这么看着他,这简直就像…… 孔有德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恶寒,该不会这大名鼎鼎的李将军竟然是,是…… 张攀、张盘、陈忠、毛承禄这些人,也发现了情形有些不对劲,李元庆很少,几乎是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张攀忙碰了碰李元庆,“元庆,怎么了?你之前见过孔兄弟?”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没。孔兄弟跟我一位故去的兄弟长的很像,我有些失神。” 听李元庆这么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都笑了起来。 孔有德也很兴奋,李元庆说他跟李元庆的兄弟长的像,那岂不是意味着李元庆会对他多青睐一点? 在东江,尤其是在辽地,李元庆的大名,早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跟陈忠、张盘,被号称是东江的三悍将。 尤其是李元庆生俘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早已经在所有辽民中,传为佳话。 张攀又笑道:“正好都过来了,你们几个,那便一起介绍一下吧。” 一个模样跟孔有德有几分相似,却比孔有德矮上半头的汉子忙单膝跪地,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卑职孔有性,见过李将军。” 张攀笑道:“有性是小孔的兄长。”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亲热的拍了拍孔有性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孔有性大为感动,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他这般温和,让他颜面生光,更感觉到了未来在东江前途的光明。 孔有德更是如此,他此时还极为年轻,恐怕还不足20岁,嘴角都笑的快要咧到脑袋后面。 旁边,又有两个极为年轻精壮的小伙单膝跪地,向李元庆行礼,“卑职耿仲明,耿仲裕,见过李将军。” 李元庆这时已经适应了,赶忙把他们扶起,笑着温言勉励几句。 好嘛。 这他娘的到底是大明,还是满清? 除了尚家兄弟,满清的三顺王,大明的平西伯,满清的平西王,可都他娘的凑齐了啊。 李元庆也刻意打量着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人,此时都极为年轻,充满着朝气,眼神中充满着希望,充满着年轻人新到一地的兴奋和野心,同时,却又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自信。 介绍完了,张攀笑道:“都不要在这里傻愣着了。大帅今天还有事务,咱们弟兄们也别闲着。走,今天我做东。” “就该如此嘛。老张,我们可是早就等着吃大户了。感情,元庆来了才有这面子啊。”张盘笑着调侃了一句。 众人不由大笑,跟着张攀,来到了他的府邸。 令仆人去后厨催促酒菜,李元庆这些人,便在客厅内,天南地北的海侃起来。 很快,李元庆也了解了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赶往东江的艰辛过程。 孔有德的父亲是铁岭矿徒的首领,他们都是纯正的大明子民,自然不甘心受制于后金野猪皮奴才的统治,自去年开始,他们便不断打着游击,反抗后金统治。 但后金实力强大,今年旅顺守卫战之后,老奴回到沈阳,加大了对治下的压制力度,很快,孔家这支小分队,遭到了致命打击,孔有德父兄族人阵亡了几十人。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得拼命跑路。 幸得老奴的女婿刘爱塔设法保护,他们这才通过了复州,赶往了旅顺,又有旅顺,来到了皮岛。 孔有德今年刚刚20岁,比李元庆还小2岁,耿仲明、耿仲裕兄弟此时更为年轻,耿仲明只有17岁,耿仲裕比他还小两岁,这,这完全就是一帮娃娃军啊。 孔有德说完,早已经是满脸泪痕,“这些狗日的鞑子,我有生之年,必定要将这些杂碎赶尽杀绝,挖了他们的祖坟,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孔有性和耿仲明兄弟,也是满脸悲戚。 他们的父兄族人,都死在了后金鞑子之手,说是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为过。 李元庆这时也意识到,在此时这般状态,不论是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恐怕,绝不会与后金有哪怕一丝妥协。 但为何,后来,他们要为满清鹰犬呢? 项羽在被困乌江自刎时言,“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环境可以塑造一个人,却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但在这个时刻,不论孔有德兄弟,还是耿仲明兄弟,都像是笔挺的小树,都没有一丝枝桠。 耿仲明有些阴郁,耿仲裕还是个小孩子,李元庆没有太多感觉,但孔有德,不论谈吐还是思维,都极为清晰条理,李元庆也起了爱才之心。 如果,他能安定下来,早些成家立业,或许,悲剧就可以不再重演…… 华夏民族最璀璨的将星,就不必再沦为满清的鹰犬。 但张攀只是个中间人,负责安置的杂物,这方面,他说了不算,还是得毛文龙点头,李元庆也耐住了性子。 很快,酒菜上来,几碗白酒下肚,各人都有了不少酒意,气氛也越发热烈。 孔有德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老奴的驸马、他们的老乡和长辈刘爱塔,有归降大明之心。 孔有德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刘爱塔,是后金对他的称呼,他的本名叫做刘兴祚,是开原大户出身。 之前,张盘接收旅顺时,就是因为刘兴祚的大力帮忙,才使得他在旅顺短时间内顺利站稳了脚跟,但刘兴祚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归附大明,还是在后金效力。 因为他聪明伶俐,很是英俊,更是被老奴招为了女婿。 但在之前不久,因为一件小事,就是简单的女真人和汉人的纠纷,刘兴祚秉公处理,没有偏袒女真人,却遭到了老奴的鞭斥。 这也是老奴晚年的一个习惯,看谁不顺眼,尤其是汉人,不管是李永芳还是谁,照脸就是一顿鞭子。 这件事,对刘兴祚造成了沉重的心理打击,他也意识到,在后金,即便他贵为驸马,却依然是个外人。 “孔兄弟,刘将军有没有说他想投谁?什么时候过来?”李元庆看向孔有德,尽量和缓着自己的语气,不给他太大压力。 在奇袭镇江之时,陈继盛曾想让李元庆代他去劝降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但李元庆因为要混功绩,便避过了,是陈继盛亲自去金州与刘兴祚谈的,张盘随后去接收。 这使得李元庆和刘兴祚并没有见过面,两人也没有交情。 孔有德道:“这个,李将军,卑职也不知晓。刘将军曾对我们兄弟表露出这个意思,但具体到什么时候,我们也说不准。” 李元庆看向张盘,张盘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头绪,旅顺方面,他并没有收到刘兴祚的任何消息。 张攀道:“这刘兴祚不是凡人,他会不会觉得咱们东江的船太小,要靠大船?” “应该不能够吧?大帅现在可是太子少师啊。”陈忠道。 张盘也摇了摇头,他受过刘兴祚的恩惠,此时倒真不好表态。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些事情。 刘兴祚最终的确投靠了大明,也是在东江体系内,只不过,他投诚的对象,并不是毛文龙,而是登莱的袁可立。 或许,他感觉,袁可立比毛文龙的分量更重。 这倒也不难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袁可立自然比毛文龙影响力更甚。 只是,这事情,此时还只是捕风捉影,刘兴祚应该还在沈阳,没有升任为南四卫的首领。 而且,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动,辽南三部的强大,老奴恐怕也不放心,将南四卫交给刘兴祚这个汉人。 “这事情,咱们现在也不好揣测。刘将军英明决断,必定不会妄为。到时,咱们只需尽力接应便是。来,不要傻愣着了,弟兄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来,喝酒喝酒。”李元庆笑着活跃着气氛。 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说笑着大吃大喝起来。 孔有德兄弟、耿仲明兄弟,在辽地可是苦久了,这时,更是放开了,一边喝一边吃。 李元庆、张盘、张攀、陈忠、毛承禄这些人,都算是长辈,又是上官,也乐意呵护这几个孩子,张攀又令仆从加了几盘大肉,让他们吃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愈发热烈。 李元庆笑道:“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位姓尚的小兄弟,也是英武之辈,毛大哥,怎的不见他?” 毛承禄笑道:“元庆,你说的是尚家兄弟?尚可喜、尚可义他们吧?他们去水营了,今天好像去了海口,没有在岛上。” 李元庆也想起来,尚家兄弟是水战高手,此时东江水军缺人,陆军倒是人满为患,尚家兄弟先有职位,倒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有时间,倒是要见见他们。我东江,现在可是越来越强盛了。兄弟们,来,为了咱们东江更美好的明天,咱们再干一碗。”李元庆笑着端起了酒碗。 众人都是大笑着端起酒碗,期待着未来的美好前程。 ………… 一顿酒宴,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众人几乎都趴下了,饶是李元庆,也有些走路不利索了。 都是自家兄弟,李元庆几乎没有保留,来者不拒,饶是铁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众人都被亲兵们抬回了各自府邸、住处,李元庆是唯一站着走出张攀府邸的。 在门口的小溪里洗了一把脸,李元庆刚要回驿馆休息,这时,有毛文龙的亲兵赶过来,“李将军,您没事吧?大帅要见您。” ************************************************************* 正文 第221章小孔以后就跟咱们了! 这几天身体非常不适,跪求支持安慰。 ~~~~~~~ 毛文龙召见,李元庆不敢怠慢,酒意也消散了大半,赶忙跟着亲兵,来到了毛文龙的官邸。 夜已经很深了,差不多到了10点半左右,山下很多房子,灯火都已经熄灭,毛文龙的官邸门口,还点着两根旺盛的火把。 来到毛文龙的书房,毛文龙正在奋笔疾书,看到李元庆过来,也没有太多反应。 李元庆也不敢多话,小心侍立一旁,不打扰毛文龙的思虑。 半晌,毛文龙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一笑道:“元庆,你来了?坐吧。” 李元庆赶忙跟毛文龙见了礼,磕了头,这才小心坐在一旁。 毛文龙一笑,“刘兴祚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李元庆一愣,但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在东江,什么事情能瞒过毛文龙的眼睛? 李元庆忙点点头,“大帅,刘兴祚这人,可能确有投我大明之意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这事情,你怎么想?” 李元庆思虑一会儿,这才道:“大帅,这对我大明是好事儿。对我东江,也不是坏事儿。但这件事,究竟能不能成,现在还说不好。我们要尽量做足准备。” 毛文龙不由一笑。 李元庆巧妙的回避过了其中核心的话题,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倒不是刘兴祚看不起东江,不跟东江投诚,事实上,这也是常人的反应,必定这种事情,要找颗根子更稳的大树。 但李元庆的话却又说到了核心上,即便袁可立那边点了点头,达成了一致,想要付出实施,还是要东江帮忙。 只要做好这一点,毛文龙就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这件事先不提,继盛现在在宽甸,并不是非常顺利啊。”毛文龙叹息一声,看向李元庆,简单介绍了一些这段时间陈继盛右协部的状况。 陈继盛部是十一月初前往的宽甸,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进展并不是很大。 主要是天气骤然冷下来,尤其是宽甸的山区里,异常寒冷,不论做什么,都要比平时多花费不少力气。 加之旅顺守卫战之后,老奴加大了对治下的掌控力度,宽甸这边,防守力量不少,即便有不少心向大明的老百姓支持,但陈继盛的右协,还是很难开展工作。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后金占据了全辽,事实上,其真正核心的利益,还是辽中到老寨一线。 毛文龙想捅老奴的菊花,这个想法固然很好,但老奴却也有着相当的防备,镶蓝旗的阿敏,正红旗的代善,都加大了在宽甸地区的巡守力度。 尤其是阿敏,在旅顺吃过了李元庆的大亏,现在真有些夹着尾巴做人的意思了,他也要找个由头,把之前的面子找回来,补补元气。 这一来,他便向疯狗一般,死死盯着宽甸,搞的陈继盛是苦不堪言,只能躲在大山里,很难有正面的动作。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坦白说,毛文龙这是天才的设想,跟后世太祖的思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在此时这般境地,后金比小鬼子更为难缠。 他们本身就是白山黑水的土著,对这片土地很了解,而且,他们对老百姓更狠,动辄就是屠村、灭族。 老百姓摄于后金的威势,也不敢与陈继盛这边有太多实质性的往来。 加之此时小冰河影响,天气极为恶劣,陈继盛这边缺衣少粮的,想要有大动作,很难实现。 但陈继盛却又不能盛夏去宽甸,那时,根本无法立足。 他只有趁这个时节,天气帮忙,先在宽甸立住脚跟,才能图谋来年更大的发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即便换做李元庆,在此时这般状态,也很难有太好的办法。 “大帅,事已至此,也唯有坚持了。只要等到明年开了春,我军主力有了动作,右协那边,就会有更大空间。”李元庆叹息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坦白说,即便与陈继盛是竞争的对手,但李元庆也并不希望陈继盛在宽甸遭遇失败,这对东江的大局非常不利。 东江此时虽比历史上强盛数倍,但时间太短了,根基不稳,最关键的,东江没有切实的根据地。 只要陈继盛能在宽甸站住脚,未来,毛文龙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起码,朝~鲜这边,就能提供更大的助力。 若是能反攻镇江,守住镇江,将镇江、义州、铁山这一块的肥沃土地连成一线,东江就真的有了可以跟后金全国较劲的资本。 只不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而陈继盛,就是投石问路的垫脚石。 毛文龙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忽然道:“元庆,这事情,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让你去。” 李元庆不由愕然。 毛文龙让他去宽甸,这…… 长生岛的基业,包括现在刚刚连绵起来的盐业产线…… 但毛文龙说了话,李元庆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忙单膝跪地道:“卑职是大帅手里的尖刀,大帅要卑职去哪儿,卑职便去哪儿。”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忽然一笑,“元庆,这件事,我只是随意说说,若让你去右协,辽南这边,又该让人费脑筋了。” 毛文龙长长吐出一口气,显得很是苍老疲惫。 李元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忙道:“只恨卑职不能为大帅分忧。” 毛文龙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东江能有现在的局面,你功不可没。” 这是毛文龙的正面肯定了。 李元庆也多话,只是重重磕头。 毛文龙一笑,亲手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在明年,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道:“大帅,后金已然势成,我军若与后金主力正面抗衡,并不明智,卑职以为,还是要以迂回为主,尽力拉扯后金军的防线。同时,我们要获得更多土地,过了年转眼就要春耕,咱们需要更多粮食啊。” 这也是东江最核心的问题。 东江的儿郎们,不是不勇,此时,各地的辽民,也纷纷涌向皮岛,涌向东江各部,在人力方面,东江不缺,但却非常缺土地,尤其是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地。 这些土地,朝~鲜这边,倒是可以提供一些,但若不能占据镇江,这些土地,就没有保障,只能是镜花水月。 这也是东江现在最大的脉门。 如果没有东江这些人力,即便毛文龙再去压迫朝~鲜,收获也只能是寥寥。 毛文龙自是清晰明了这一切,他长叹息道:“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啊。”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毛文龙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下,笑道:“元庆,现在监军来了,你知晓了吧?明天,你去见见监军吧。朝廷还等着他们的回复,等处理完这边,你便尽快返回长生岛吧。到年前,咱们再仔细商议此事。” 李元庆赶忙点了点头,笑道:“大帅,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元庆说着,偷偷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此时心情畅快了不少,笑道:“你小子,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跟某也要藏着掖着么?” “是。”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是这样,卑职看上了一个人。新依附的铁岭千户孔有德,卑职感觉此人不错,有成长空间,卑职希望大帅能将此人让给长生营。” 毛文龙不由一笑,“孔有德。这孩子倒真不错。也好。你们都是年轻人。孔家兄弟此时心情悲戚,你要多多开导他们。” 李元庆没想到此事这么简单便被毛文龙应允,不由大喜,忙磕头道:“卑职谢大帅恩典。” 毛文龙一笑,“呵呵。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 走出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的心情一片大好。 让孔有德这种悍将加入长生营,依照此时他的年纪,李元庆很有信心,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助手和爪牙。 不过,李元庆却也感概毛文龙的细心,孔有德虽是袭父职的游击,但到了东江,已经降格为千户,他此时不过只是个毛头小子,毛文龙却是还能有心思关注他的心情,也无怪乎,后来孔有德言,“毛帅大功,因何杀之?” 这恐怕也是他倒向满清的一个重要因素。 但现在,一切已经全然不同……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孔有德已经在门外恭敬等候了,看到李元庆,他赶忙跪地行礼,“卑职孔有德见过将军。” 能在自己的偶像麾下效力,孔有德也是非常兴奋。 李元庆一笑,热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酒量可以的么?这么早就爬起来了?” 孔有德嘿嘿直笑。 他哥哥孔有性现在还没有着落,他已经得到了李元庆的青睐,这也意味着,他很快就会有实缺,自然要好好把握。 孔有德这年纪,正是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最关键时候,李元庆也乐得与他亲近,笑道:“还没吃饭吧?国山,去准备早饭,小孔以后就跟咱们了。” “是。”黄国山一笑,赶忙离去。 孔有德不由更喜,“谢将军厚爱。” 李元庆一笑,“你这几天就跟着国山吧。好好学着点。” “是。”孔有德大喜着磕头。 能对未来撼动天下的名将这般随意指使,他还说不出的高兴,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 野猪皮再想侵蚀东江,化为鹰犬,可绝不会再像历史上那般容易。 几人一起刚刚吃过了早饭,就有毛文龙的亲兵过来通知,监军大人已经等不及了,要李元庆赶紧去报到。 李元庆不敢怠慢,带着黄国山和孔有德,快速赶向毛文龙的官邸。 ************************************************************ 正文 第222章监军 ~~~~~~~ 李元庆赶到毛文龙的官邸,张盘和陈忠已经到了,但门口站着五六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汉子,趾高气昂的,似乎并没有让三人进去的意思。 李元庆对两人打了个眼色,两人都以眼色回应,明显,都有些不爽。 李元庆笑着对几个锦衣卫点点头,低声对张盘和陈忠道:“两位哥哥什么时候到的?” 昨夜都喝高了,陈忠在张攀府里休息,张盘在毛承禄府里休息,就李元庆清醒,回了驿馆,三人早上便没有碰到一块。 张盘低声道:“刚刚到。” 说着,他不爽的飘了几个锦衣卫那边一眼,“早饭还没吃呢。让咱们哥几个在这干等着。” 陈忠忙对张盘使了个眼色,示意张盘不要多言。 张盘不满的闭住了嘴,来回踱步。 李元庆低声对陈忠道:“大哥,你们提前过来几天了,还没有见过监军么?” 陈忠微微摇摇头,刚要开口,这时,门口走出一个锦衣卫千户,大声道:“李元庆,张盘,陈忠三位将军么?公公让你们进去。” 三人不敢怠慢,忙对这千户拱拱手,依次进入官厅。 官厅内,一个年约30出头的大太监,正笑着同毛文龙寒暄,看到李元庆三人进来,他笑道:“毛总兵,这便是李元庆、张盘、陈忠三位将军吧?” 毛文龙忙笑着介绍,“正是。这位是长生岛李元庆,这位是旅顺的张盘,这位是广鹿岛的陈忠。” 毛文龙都这般恭谨,三人更不敢大意,赶忙磕头行礼。 这大太监却并没有让三人起身的意思,继续笑着与毛文龙扯淡。 李元庆偷偷抬起头,飘过四周,在这大太监身后,还有三位红袍太监,大都三四十岁,应该就是三部的监军了。 屋子里很大,李元庆三人距离这大太监大概得有个七八米,却是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氛味。 但这香氛又不纯,不是女人那种,反倒夹杂着一些尿骚~味,让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对劲。 毛文龙见这大太监越扯越远,也不想让他的三位爱将在这里跪着,忙笑着道:“马公公,辽南他们三个都到了,您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皇上还等着信儿,是不是让他们早点回去?” 毛文龙也算是阉党骨干,这马公公只不过是想晾凉李元庆三人,显示一下他的威势,加之天启小皇帝确实还等着这边的奏报,他也不敢再托大,笑道:“正当如此。马秋,魏良,你们几个,先跟三位将军熟络熟络吧?” 他发了话,身后三个太监这才敢有动作,上前来与李元庆三人寒暄。 这种东西,早就有了定局,三个太监的目标也很明确,各找各的目标。 李元庆这边的监军太监叫魏良,大概四十出头,面向看着很憨厚,受尽了欺负的老实人模样。 但李元庆却注意到,这厮的眼睛里,明显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有点像是小鸟逃脱牢笼、拥抱自由的感觉。 但即便他在宫里是掏粪的,可在皮岛,他却代表着天启小皇帝,李元庆也不敢无礼,笑着说着讨巧的话。 这魏良魏公公明显很受用,眼角的鱼尾纹也舒展开了不少,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在这里扯了一会儿,已经快要到饭点,毛文龙忙令亲兵去准备午饭。 马公公推辞几句,便笑着应承了下来。 午宴非常丰盛,开了五六桌,几乎是李元庆记忆里皮岛最高等级的宴席了。 马公公和这魏良几个太监,除了十几个锦衣卫随从,还有七八个书吏,以及天津水师的几个军官。 加上东江这边毛文龙的几个幕僚,张攀、毛承禄这些心腹将官,桌子上都坐的满满当当。 马公公显然对这接待规格很满意,笑容一直出现他的脸上。 李元庆三人这边,也得伺候着这三个太监满意,一时间,厅内气氛其乐融融。 吃过了午饭,毛文龙笑道:“马公公,即是如此,就让他们返程吧。马公公也好视察皮岛军务。” 马公公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马秋,魏良,张启亮,你们便走吧。” 三个太监赶忙对马公公磕了头,行了礼,这才各自带着各自的随从,跟李元庆三人赶往码头。 李元庆这时也弄清楚了监军的规格。 长生岛这边,老太监魏良是监军,还有两个书吏,两个锦衣卫护卫,一个锦衣卫的联络员,三个禁军的联络员,一共九人。 这些人,名义上还是天启小皇帝和朝廷发饷,但事实上,他们就像是‘蚂蟥’,已经吃定李元庆了。 张盘和陈忠这边也基本如此。 陈忠这边的监军叫张启亮,也是四十多岁,有些阴郁。 张盘这边的监军叫马秋,通过午宴,三人都已经了解,他是这位马公公的远房族人,也是这位马公公的亲信。 张盘毕竟是参将,规格总是要高一点。 这位马公公恐怕也是打的这个算盘,不论军功还是粮饷,都要在张盘身上多捞一点。 吃饱喝足,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三部来到码头,分别乘船,返回各地驻地。 临别时,陈忠还有些紧张,抽着个没人注意的间隙,低声道:“元庆,这事情……” 李元庆低声道:“大哥,稍安勿躁。先看看形势,总是会有办法的。” 陈忠点点头,“咱们两部联合操练的事情,必须要尽快了。”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 三部各自乘船离开,大船上,魏良的神色明显更放松了,他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大海,几个锦衣卫,冻的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他后面,明显非常不爽。 李元庆笑着走到魏良身边,讨好道:“魏公公,海上风大,这天很冷了,还是到舱里暖和一下吧。” 魏良一笑,“无妨。李将军,还有多久,才能到长生岛?” 这基本上是一路上为魏良问李元庆最多的话了。 李元庆忙笑道:“大概还有一天多吧。主要是天现在冷了,水手们也不敢将船开的太快。大海不必陆地,咱们还是要以安全为主啊。” 魏良很满意李元庆的态度,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刻意凑在他身边,返回了船舱。 这艘船只是普通的沙船,并不是李元庆战时的坐船,加之此时亲兵不多,船舱空余很多。 但最好的,当然是留给魏良一行。 李元庆和亲兵们则是住到了下一层。 船舱里,点着火盆,黄国山、孔有德和十几个亲兵正凑在一起吹牛打屁,但在一角,却有一个身材似乎瘦弱不少的亲兵,围着一个小火盆,并不跟黄国山他们搀和。 她正是李元庆在登州收的卖唱女刘巧。 看到李元庆过来,亲兵们纷纷起身行礼。 李元庆一笑,对孔有德道:“小孔,还适应吧?” 孔有德忙笑道:“将军,黄大哥和兄弟们都很照顾卑职,卑职没有问题。” 看着孔有德真诚的眼神,李元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岛之后,你还是跟着国山,好好磨砺一段时间,等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再来找我。” 孔有德不由大喜,“谢将军栽培。” 能呆在李元庆身边,这可绝对是殊荣了。他现在是千户职,黄国山也是千户,李元庆这个安排,基本上就是令他当做亲兵副队长了。 这可是嫡系的职位。 周围赶忙对孔有德讨巧,回岛让他请客,孔有德嘴角都要咧到脑袋后面,赶忙点头应是。 李元庆不理会他们欢闹,笑着走出这边船舱,对一旁的刘巧使了个眼色。 刘巧自是会意,俏脸微微泛红,赶忙跟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船舱,李元庆一把扯过她,低声道:“趴到桌子上。” 刘巧脸色已经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忙紧紧咬住了嘴唇。 这女人,姿色虽不够出众,但嗓音却极好,小腰盈盈一握,臀却挺翘有劲,尤其她又是李元庆的老乡,熟悉的沈阳土话,让李元庆非常有感觉。 在此时这有些压抑的环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舱口外,冰冷的海浪不断的拍打着船壁,摇摇摆摆,仿若大海在对小船儿唱着摇篮曲。 好一会儿,舱内炙热的温度才开始退却,刘巧乖巧的帮李元庆收拾衣服。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窗外,忽然道:“到了岛上,你的身份,只能是婢女,明白么?” 刘巧忙用力点头,头都要垂到胸口,“爷,奴婢明白,奴婢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李元庆点点头,扫了一眼他已经很熟悉的圆润曲线,转头看向了舱外汹涌的大海…… ………… 一天半之后,大船顺利返回了长生岛。 这时,登莱的万余辽民,都已经被安置到了岛上。 但此时,李元庆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务,而是要先安顿魏良魏公公一行。 商老六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将李元庆官厅旁边的一座大宅子收拾出来,这本是他所的居所,但魏良来了,李元庆不能把官厅让出来,只能是商老六来做出牺牲了。 以两人的关系,自是不用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便已经会意。 商老六和马管家准备的很充分,魏良对长生岛的条件,基本上还算满意。 他原本以为长生岛也会跟皮岛一样是个大渔村,但起码,南信口这边,已经有点小镇子的模样了,让他好受了不少。 安顿完了魏良,已经到了晚上,李元庆对刘春花知会一句,让她把刘巧当婢女安顿到他府上去,随即返回官厅,跟商老六和马管家商议这些辽民的事务。 但李元庆热茶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门口却有亲兵禀报,魏良魏公公来了。 三人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商老六低声道:“元庆,这小魏公公,是个啥意思?这第一天,他想干什么?” 马管家毕竟是伺候人出身,更能隐忍许多,低声道:“将军,来者不善,咱们不可不防。” 李元庆淡淡一笑,“无妨。走,咱们去迎这小魏公公。” 魏良已经四十好几,但跟魏忠贤魏公公比起来,他自然只能是小魏公公了。 “魏公公,都这个时辰了,您怎的有时间来寒舍?”李元庆赶忙笑着将魏良迎进了官厅。 魏良一笑,“李将军,您也知道,杂家是受了皇命的差遣,很多事情,那可怠慢不得啊。” 李元庆赶忙笑着点头称是。 魏良寒暄几句,忽然笑道:“对了,李将军,杂家注意到岛上人口似乎不少啊。这人口文册都在哪里呀?” ************************************************************* 正文 第223章小魏公公 ~~~~~~ 官厅两侧,火盆烧的‘噼啪’作响,红红的火光,驱散了外面冰冷的寒风,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但此时,魏良此言一出,商老六和马管家脸色都是一变。 李元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忙道:“商大人,这是你的职责,没听到魏公公发话么?还不快去把人口文册拿来?” 商老六一看李元庆,李元庆以眼神示意他安心,商老六也反应过来,魏良现在代表的是天子,是朝廷,小胳膊怎的拧得过大腿?忙笑道:“是。卑职这就去取文册。” 看着商老六匆匆而去,魏良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李将军,您知道,很多事情,杂家并不是要与您为难,但皇命在身,杂家这边,也是身不由己啊。” 李元庆忙笑着点头,“魏公公说的是。魏公公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见,卑职也是佩服不已啊。” 两人嘻哈说笑着没有半分营养的话,李元庆刻意讨好,并没有一丝不耐烦。 这反倒让魏良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起来。 他是监军,代表天子,监视、监督李元庆在长生岛的一切所作所为,这是他的职责,但很大程度上,他又与李元庆是一体,李元庆有功绩,他才有功绩,若李元庆一败涂地,他也绝讨不了好。 这魏良虽是魏公公的本家,事实上,他可远没有魏公公的机遇和本事。 李元庆有一点真没有猜错,这位魏良魏公公,在宫中,正是干的掏粪的活计,从十几岁入宫,这活儿一干就是三十年…… 若在寻常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但人生,就是个机遇,这厮因为识几个字,恰巧又是魏公公的本家,宫中已经遭遇了数次大清~洗,魏公公矮子里面拔将军,便把忠厚老实的他,挑了出来。 而为了这个职位,他也花光了他近三十年的积蓄。 李元庆当然不了解魏良的过去,但魏良却是知道李元庆跟安公公有交情,也很得魏公公的赏识。 魏良已经四十五六,在宫中活下来,早已经磨练成人精,笑道:“李将军,这长生岛有多少人口,您想必比文册更清楚。要不然,您直接跟杂家说吧。翻阅文册,还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呢。” 李元庆一笑,魏良也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这般时候,李元庆怎的还不明了?忙笑道:“魏公公英明。” 说着,开始跟魏良简要叙述长生岛现在的人口结构和基数。 此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加之毛文龙东江本部的补充,以及从辽南逃难过来的辽民,长生岛的人口最基数,已经超过了2万人。 但男丁不足八千,可用战兵,不足三千。 登莱这边的辽民一万余人,青壮有个七八千,剩下的都是壮女和孩子。 这些青壮中,有一部分,都是孤身一人,有家有业的,大概一千多人,还有一部分,他们的家小还在登莱,没有随船队一起过来。 原住的两万余人口,都有文册备案,但这新添的一万余人,还没有来得及安置。 最关键的是,原住的两万多人口,都好交待,但这登州的一万余人,却并不好交代了。 李元庆并没有避讳,直接如实对魏良叙述了构成。 魏良听完脸色也有了一些变化,他忙道:“李将军,这,这个,登州那边……” 李元庆一笑,“公公,登州那边,卑职已经见过抚台袁大人,袁大人对此并没有太多异议。公公,您也看到了,长生岛苦寒,土地又贫瘠,儿郎们和家眷们要吃饱,很困难啊。” 魏良自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已经把事情办妥当,他忙道:“李将军,那~~,杂家该如何跟天子禀报?” 李元庆靠近魏良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道:“公公,登州这些人口基数,现在录入文册,咱们没有这么多人力啊。再者,您也明白……” 李元庆简要将盐场的事情对魏良叙说一遍。 魏良听完眼睛里直放光,在这个时代,私盐买卖就跟后世最暴利的毒~品一般,谁见了不想咬一口? 以往,魏良就算是想,却也没有这个机会,但此时,李元庆却是把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但魏良却有些不放心,忙道:“李将军,这,若是上面查起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公公,此事,您尽可安心。卑职定会处理妥当的。长生岛,也不算小嘛。” “那,那杂家就按两万人往上报?”魏良有些心虚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刚要开口,这时,商老六已经带人将文册拿过来,四五个亲兵抬着,怕是得有个百来斤的文册。 “公公,文册给您拿来了?”商老六用力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他的办公地点,就在官厅前院,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但饶是这般,他还是累的满头大汗。 李元庆笑道:“商大人,本将已经跟公公汇报过了。” 商老六一愣,也明白过来,忙笑着对魏良拱手道:“公公英明,卑职佩服。” 魏良忙求救般看向李元庆。 虽是想唬人,但这厮,显然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魄力。 李元庆也明了这魏良的能力,忙道:“公公,这事情,商大人明天会给您帮忙。再者,您才来长生岛还不到一天,这情报要是发出去,恐怕,皇上那边……” 魏良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拱手道:“多谢李将军教诲。杂家险些犯了大错。” 李元庆忙笑道:“公公,您一直伺候皇上,不知道底下事情复杂,当然怪不得您。但这种东西,也没啥巧处,看两眼就明白了。商大人,公公今夜如此辛劳,去,拿100两礼金,给公公买点炭火去去寒。” 魏良忙笑道:“这,这,李将军,这怎的好意思?” ………… 魏良拿着礼金高兴离去,商老六有些咋舌,“元庆,这事情,这么快就弄好了?”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商大哥,马管事,这批登州辽民的事情,必须尽快处理。明日开始,对他们分流,年老体弱些的,让他们去周边盖盐场,不,让他们都去盖盐场,向南边那边盖。越多越好。” “是。”两人赶忙记下。 现在这个时节,土地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再去开垦荒地,费时费力不说,也不会有太大成效。 盐场这方面,却没有啥技术含量,就是先盖房子,挖坑烧炉子煮盐,晒盐,马上就要进入寒冬,老挤在镇子周边也不是办法。 商老六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却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他看向李元庆,有些无奈的道:“元庆,咱们的粮食,可不多了啊。” 李元庆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但真听商老六说出来,还是有些疲惫无力,“商大哥,咱们还有多少粮食?能撑到什么时候?” 商老六道:“如果没有这批登州辽民,咱们撑到来年三月,没有太大问题,但现在,恐怕,也就刚刚能过年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 现在,他手头已经只有不足万两现银,这天寒地冻的,再去买粮食,加上年节,恐怕又要贵上不少啊。 但即便千难万难,这种时候,李元庆自然不能在底下人面前怯了场,云淡风轻的笑道:“这事情,我有办法。先把这批人口安顿下,过完年再说。” “是~。” ………… 送走了商老六和马管家,张芸娘施施然走到了李元庆身边,“哥哥,我熬了点红枣粥,你趁热喝些吧。” 李元庆笑着将张芸娘揽在怀里,把脸贴在了她已经有些丰满的胸口上,感受着她身体上的热度。 近两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因为衣食无忧,高居人上,不论身体还是气质,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已时过境迁,但昨日的一切,仿似就在眼前,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带有浓郁青春成熟气息的俏美少妇,但李元庆的眼里,沈阳城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疲于奔命的一幕,却怎的也挥散不去…… 张芸娘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她温柔的揽住李元庆的脖颈,将他搂在怀里,小心道:“哥哥,怎么了?可是有不顺心的事情?” 李元庆一笑,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没啥。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哥哥我?对了,芸娘,这些时日有动静了没?” 李元庆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腹。 张芸娘脸色一暗,有些委屈的道:“哥哥,是不是,是不是我……” 李元庆用力堵住了她的小嘴,良久,直到张芸娘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松开。 张芸娘已经满脸红晕,眼波含水。 李元庆大手从背后伸进她的衣襟,笑道:“别胡思乱想,还是咱们地耕的不够多,一切都会有的。芸娘,你去把敏秋和彩子喊到你房里,今晚,咱们家里开个会。” 张芸娘不由无语,她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虽然有些不合条理,但哥哥要这么做,她自然只得听令。 张芸娘刚要挣脱李元庆的怀抱离去,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郑重道:“芸娘,我要娶你。” 张芸娘一愣,泪水瞬间止不住的滑落,用力扑到李元庆的怀里,这句话,让她现在去死,她也值了。 李元庆感受着怀中颤抖的小女孩,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太多方面,自己做的确实不够好。 与其去奢望还没有影子的事情,倒不如先把当下做好。 目送着张芸娘一直消失在视野,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外表光鲜的大老板,但实际上,他的财政,马上就要濒临崩溃边缘。 轻轻嗅着手指上张芸娘刚才留下的余香,李元庆忽然一笑,前路的确很困难,艰辛重重,但困难,不就是让人来征服的么? ************************************************************** 正文 第224章天降祥瑞 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临近中午,李元庆这才懒洋洋的从大床上爬起来,叫守在门外的藕儿和小莲、小荷进来。 小莲、小荷都已经懂事了,小脸儿羞红一片,藕儿正值花样年华,对这方面的事情,已经隐隐绰绰有了了解,俏脸更是红的吓人。 一般时候,服侍李元庆穿衣,都是张芸娘、渠敏秋和彩子亲自来做,但今日,气氛明显有些不寻常,便轮到了她们。 小莲、小荷毕竟年幼,看着李元庆几乎赤果的身体,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根本不知该如何做。 这事情便只得由藕儿来做。 藕儿虽是渠家出身,但还未经人事,这种事情,她也是说不出的紧张。 但小莲、小荷是张芸娘的丫头,藕儿是渠敏秋的丫头,即便藕儿铁定要进李家的大门,但毕竟还未成行,她也不好斥责小莲、小荷什么,只能有些颤抖的,小心服侍着李元庆穿衣。 或许是太紧张了,藕儿一双白嫩如葱的小手有些发凉,碰到李元庆身上,反应就更强烈了一点。 眼睁睁看着、感受着李元庆发生变化,藕儿的俏脸简直要润的滴水出来,几乎是闭着眼睛,服侍李元庆穿衣。 李元庆嗅着她身上幽幽处子清香,忍不住又有些意动,但这里毕竟不是地方,也不再作弄藕儿,三两下自己穿好了衣服,笑道:“中午让后厨搞几个好菜,对了,杀个羊吧。咱们都好好补补。” “是,老爷。”藕儿赶忙点头,脑袋都要垂到丰满的胸口上。 李元庆一笑,大步走出了门外。 已经是腊月初了,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今天,天空中并没有太阳,阴沉沉的,风很大,似乎要下雪。 走到中院官厅,黄国山和孔有德赶忙迎了过来,黄国山小声问道:“将军,今天什么安排?” 他们是亲兵头子,自然要时时围绕李元庆周围。 寻常状态,两人都是要在官厅前院留宿的。 但黄国山刚刚成了亲,李元庆便允许他晚上回家,白天再来值守。 孔有德光杆司令一个,便接了黄国山之前的位置。 李元庆对两人点了点头,“先去海边看看。” “是。”两人赶忙招呼值守亲兵,牵马的牵马,开道的开道。 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南信口的口岸,此时,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近海处,已经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冰层上雪花堆积,已经一片白色。 放眼望去,莽莽苍苍的白色,与不远处的阴霾的山势连为一体,很是苍凉。 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这边,已经有七八十号士兵,在近海冰层上忙碌着什么。 段喜亮和许黑子分别侍立李元庆左右。 海边上风很大,潮湿又阴冷。 李元庆也有些不明白,这般天气,在后世时,为何大连和青岛的女孩子,皮肤都那么好,似乎不太科学啊…… 不多时,有士兵迅速跑过来,“将军,大人,都准备好了。” 许黑子又亲自过去检查了一遍引线,这才跑过来跟李元庆汇报道:“将军,可以动手了。” 李元庆一笑,“点火吧。” “是。”许黑子掏出火石,亲自点燃了引线。 很快,的火苗,‘滋滋啦啦’的随着引线一路向海面上延伸。 孔有德这时已经看明白了些许,忙对一旁的黄国山请教道:“黄大哥,这,这管用么?” 黄国山不由一笑,“你等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这时,海面上忽然响起‘轰隆隆’一阵,巨大的冰块从海水中翻滚着往上飞溅,简直仿若天崩地裂。 即便众人已经退回到了百步之外,还是能感受到强大的冲击力。 孔有德不由目瞪口呆,“这,这真是……” 他喃喃着,却说不利索了。 李元庆一笑,“上前查探,继续碎冰。” “是。”许黑子赶忙点头,亲自带人上前查探结果。 李元庆回头看向孔有德,笑道:“感觉怎么样?” 孔有德有些无言,“将军,卑职,卑职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些火药,怎的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元庆一笑,“这个东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可跟许大人一起上前查看。” 孔有德不由大喜,“谢将军。”赶忙朝着海边飞奔过去。 段喜亮笑道:“这小孔,精神头真足啊。” 黄国山也笑道:“年轻真好啊。” 段喜亮不由莞尔,“老黄,你很老了么?” 黄国山一笑,“成家了,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李元庆不由也是一笑,“有点道理。” 众人都是大笑。 有了火药帮忙,碎冰工作便不再那么复杂,需要那么多的劳力,甚至需要有人付出生命。 很快,去检查战果的许黑子便回来,十个爆破点,都成功爆破,没有意外。 众人更是大喜。 李元庆却嘱咐道:“此事,毕竟凶险,之后,必须要做好足够的预备措施,先想坏,再想好。我们的儿郎,生命都很珍贵啊。” “是。将军仁义,卑职等佩服。”身边将官哗啦啦跪倒一地。 海边这边的作业还要继续,毕竟,南信口距离对岸实在太近了,只有三四百步,绝不能大意半分。 长生岛已经不是初立时,可以偷偷隐藏在后金眼皮子底下,此时,李元庆的名字,已经摆在了老奴的案头上。 恐怕,这老东西,睡觉前都要想几遍。 军队这边的事务,要简单许多,这帮兔崽子,只管操练吃喝,又哪会顾忌李元庆到底还有没有银子。 中午回到官厅,与张芸娘她们吃过丰盛的午饭,李元庆去视察了南面盐场的工作。 虽是下了大雪,海风很大,但海岸边上,已经架起了十几口大锅,锅里热腾腾的熬着老汤,随时有厨娘往锅里添水,每半个时辰,这些劳作的辽民们,都可以过来喝一碗汤。 长生岛现在牲畜不少,养猪场有4个,鸡鸭场3个,还有2个牛场,都是李元庆的私人产业。 但这时,天气这般恶劣,为了笼络人心,李元庆也不能吝惜太多银子了。 辽民们都包括的厚厚的,男人戴着帽子,女人包裹着头巾。 他们大都是从更北的地方过来,这天气虽然寒冷,但他们早都已经适应,加之这边各项措施补给都很到位,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园,干活也都是非常卖力。 盐场一共有4个点,绵延几十里,一下午的时间,李元庆都走了个遍,都在正常的轨道上,李元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女人们都睡了,商老六和马管家却不得休息,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将今天工作的汇总,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这也是李元庆定下的规矩,只要他在长生岛,晚上,必定要将各项事务总结一遍。 长生岛虽然是李元庆一手创立,但现在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成分越来越杂,在治安、安全方面的考虑,便更不能掉以轻心。 简单捋了一遍今日岛上的事务,商老六和马管家这才告辞离去。 或许是今天的大雪帮了忙,魏良魏公公今天倒没有太多动作,老老实实呆在宅子里,并没有出来,只是令几个锦衣卫的随从,在街上转了转,但天这么冷,这几位锦衣卫的爷又怎的真出力,在张芸娘的酒楼里泡了一下午,吃跑喝足了,晚上才回去赴命。 小魏公公能识趣,李元庆这边便省了不少力气。 只是,各方面虽是很顺利,但银子的问题,李元庆却迟迟找不到法门。 依照现在这般天气,出兵也不现实,最主要的,周围也没有了目标,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 正准备想想该搂着哪个夫人睡觉,这时,孔有德却兴奋的冲了进来,“将军,将军,第一千总队那边,在海岸上发现了几只大鱼。真的是大鱼啊。卑职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 李元庆不由莞尔。 孔有德今天一天都呆在南信口第一千总队驻地那边,看许黑子的工兵队炸冰,李元庆本以为他早就睡了,没想到这厮大半夜了,还这么兴奋。 “呵呵。什么大鱼?值得你这般高兴?”李元庆柔和的笑道,即便已经有些疲惫,但孔有德能对他这么亲近,他也乐得同这个年轻人好好聊聊。 孔有德忙道:“将军,卑职也知晓了一些,现在岛上粮饷物资不足,这些大鱼,不就是最好的粮食嘛。” 李元庆一愣,也有些回过神来,“是什么鱼?” 孔有德忙道:“卑职也不知是什么鱼。还想听许大人说,是啥子鲸鱼。足有一间屋子这么大啊。足够好些人吃上一些时日了。” 李元庆不由大喜,“走,咱们去看看。” ………… 南信口口岸是第一千总队的驻地,防卫也格外的严密,不论白天黑夜,都有士兵巡守。 李元庆赶到时,正看到在今天炸冰的海滩上,两头灰黑色的巨大鲸鱼,搁浅在一旁。 段喜亮和许黑子也过来了,领着数百名士兵,正在周围查探。 看到李元庆过来,众人赶忙行礼。 “将军,这真是天降祥瑞啊。这两头大鱼,可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了啊。”许黑子嘿嘿笑道。 他要负责长生岛的炸冰工作,担子很重,显得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却极好。 李元庆笑道:“今夜怎么没回家休息?” 许黑子嘿嘿一笑,“今天太晚了,这边快处理完了,卑职想明天偷个懒呢。” 段喜亮今夜是值夜,正好也在这里,他嘿嘿笑道:“将军,咱们正缺粮食。老天爷便给咱们送来两只大鱼。将军真是洪福齐天啊。” 这厮,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自是盼着李元庆越升越高,并且是越快越好。 事实上,长生营军中自旅顺之战后,便已经开始有了这种氛围。 李元庆需要这种势,但却绝不能太过,笑道:“老天爷还真给我面子啊。走,咱们过去瞧瞧。” 说着,率先大步朝着鲸鱼走过去。 ************************************************************** 正文 第225章走向神的男人 ~~~~~~ 这两头鲸体型极为庞大,就像两座黑乎乎的小山,远观还没什么,但待真正走进,与它们一对比,李元庆感觉自己就仿若蝼蚁。 或许是刚刚搁浅不久,它们还没有死透,隐隐可以感受到它们微弱呼吸带来地面的微微颤动。 李元庆在十几步外停住了脚步,小心打量着这两头鲸鱼的动向,身后众人纷纷跟了过来。 李元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不要发出声音。 众人都有些紧张,各自兵刃都端了出来,警戒的围拢在李元庆身边。 鲸是海洋之王,大海食物链的最顶端,此时这个时代,以人类的现有捕捞装备和水平,很难对它们造成威胁。 但鲸浑身是宝,肉可食,油脂更是最好的照明燃料。 华夏自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对鲸的记载。 只不过,这种东西,谁都没见过,就有些像龙,只活在传说里。 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自然明了,鲸不过只一种寻常的海洋哺乳生物,远没有那么神秘。 在后世,鲸已经成为了保护动物,但世界上却有很多高档餐厅,将其肉作为招牌菜。 这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便是倭国的小鬼子了。 在某一段最困难的时期,倭国小鬼子正是依靠捕鲸,度过了那段时期,但随着后来格局发生改变,鲸肉由老百姓的食物,逐渐变成了贵族们的盘中餐,食用鲸肉,也变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此时,李元庆自是不用避讳这许多,这两头鲸的肉,对三万人来说,确实只是杯水车薪,但其象征意义,却远远高于它们的价值。 鲸的主要通讯方式,应该是靠声波。 此时,这两头鲸,恐怕正是因为今天炸冰时产生的波动,干扰了它们的正常轨迹,走上了死亡的道路。 身边,两头鲸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李元庆缓缓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这鱼若死透了,肉就不新鲜了。我来了结它们。” 李元庆说着,摆手示意众人退后,缓步靠近身前这头巨鲸。 “将军小心。” 身后众人都是大惊。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们也不敢私自靠前,只能是做足了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李元庆这时也非常的紧张,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庞大到让正常人根本无法对它们产生兴趣…… 但人和神,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李元庆已经靠近这头巨鲸的大头不足五步,借着摇曳的火把光芒,李元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它们油滑皮肤上的皱纹。 但这种时候,身后儿郎们都在看着,根本就是有进无退。 李元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量着后世时对于鲸的浅薄知识。 鲸是哺乳动物,那它们必须也要呼吸,如果按照这样算,它们最要害的部位,就是它们的喷水孔了。 不过,它们的喷水孔应该在头顶上。 但此时,眼前这头巨鲸,足有近3层楼高,它们的皮肤非常滑腻,李元庆根本不可能去到它们头顶上。 李元庆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仔细的观察、聆听这头鲸的动静。 它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几乎感受不到了。 身边,凄冷的海风呼呼掠过,身后,数百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这里。 李元庆这时却忽然放松了下来,鲸要呼吸,但眼前这般态势,它显然无法正常呼吸,这就意味着,只要些许时间,它就没有了恐怖的力量。 李元庆不再着急动手,而是缓步小心打量。 时间仿似凝固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它的呼吸节奏几近停止了,李元庆退后几步,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是这个时候,当它快要死透,却又不能没有一丝反应的时候。 骤然,李元庆剧烈加速,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双手稳稳握住了刀柄,闪电般刺入了这头巨鲸一侧的身体。 但这头巨鲸的皮肤极厚,并没有传来李元庆想象中爽快的利刃刺入肉中的感觉,而是感觉很钝,仿似这刀生锈了一般。 “草。”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猛然反手握住刀柄,用力往前一捅。 第一次刺入它的皮肤,它或许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觉,但这一次,一米多长的钢刀直插入它的身体,这头巨鲸的身体本能的一颤抖,就仿似要地震一般。 “将军小心啊。” 身后众人都被吓坏了,就要冲上来。 “不要过来。危险。”李元庆大吼,双手用力握住刀柄,猛然向前跑了几步。 瞬间,这头巨鲸的身体被划开了一道几米长的大血口子,暗红色的鲜血,就像是喷泉一般,剧烈的喷洒了李元庆一身,直将李元庆溅成了血人一般。 随即,它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仿似山崩地裂,剧烈的朝着李元庆这边翻滚过来。 李元庆哪敢怠慢,连滚带爬,几个翻滚,瞬间跑到了十几步之外。 片刻,这头巨鲸‘轰隆’一声,栽倒在地上,灰白的鱼肚偏向一侧,身下,浓烈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将军,您没事吧?” “将军,您怎么样?” 身后众士兵纷纷围拢过来,将李元庆护在正中。 李元庆微微冷笑。 鲸虽是哺乳动物,但在海洋生活的习性,使得它的血肉,远不像陆地的哺乳动物那般结实复杂,骨骼纠缠。 李元庆刚才选择下刀的地方,正是它的下腹腔,这应该也是它的骨架最少的地方,钢刀一旦插进了它的脂肪层,到达了它的血肉,这种利刃刺破血肉的感觉,便被发挥到了极致。 “老子没事。你们他娘的慌什么?他还没死透,给老子拿刀来。”李元庆浑身是血,冷冽的扫视身边众人。 众人都有些懵。 片刻,段喜亮才反应过来,慌忙解下了他的佩刀,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有了之前的经验,李元庆心底里已经非常有数。 这头巨鲸此时肚皮正好翻转到众人这边,更是下刀的最好时机。 没有片刻犹豫,李元庆再次闪电般冲了过去,钢刀狠狠刺入了它的血肉,随即,在它的身体上,再划开了一道几米长的大口子,鲜血止不住的翻涌出来,腥气扑面而来。 它差不多快死透了,但身体的神经似乎还在工作,发生震撼的颤抖。 李元庆赶忙飞身避过,“再来老子拿刀,还有一头。” 这种刺刀入肉、酣畅淋漓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但不可否认,这非常的美妙。 李元庆有些上瘾了。 这边,黄国山也反应过来,“将军,接刀。” 李元庆大笑,快步来到了另一头巨鲸身前,这头巨鲸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巨大的身体在用力扭动。 但李元庆却明了,这恐怕只是它临死前的本能反应,没有太多犹豫,找准了它最脆弱的鱼肚,李元庆闪电般的刺了进去,又是一道巨长的血口子,鲜血飞溅。 身后,儿郎们也反应了过来,拼命大呼:“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万胜。”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浑身是血,放声大笑,简直有一种被超人附体的感觉。 传说中的北欧龙骑士,正是因为用飞龙的鲜血浸洗过身体,刀枪不入,李元庆自然明了,鲸血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但他亲手手刃两头巨鲸,恐怕,这马上就会变成长生岛,乃至整个大明的神话。 这头巨鲸比刚才那头巨鲸反应更为强烈,但此时,李元庆为刀俎,它是鱼肉,早已经没有了太多反抗的可能。 又是一柄钢刀掠过,它身体两面都被划开了长长的巨大血口子,鲜血飞溅,根本没有任何力气,眼看就要不行了。 身后,儿郎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足可以传到几里之外。 他们高举着手中火把,高举着手中兵刃,放声高呼。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竟然能看到这么震撼人心的一幕,以人力屠鲸啊。 就算是许黑子,他隐隐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却从未想过,但李元庆居然能这般…… 他也有些迷茫了,莫非,将军真的是天神下凡…… 这时,身后忽然涌过来十几个人影,有人高呼,“监军魏公公到了。” 众人都有些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元庆这时却早已经从极度兴奋中冷静下来,他淡淡一笑,“列队,迎接监军大人。” “是。” 几百名士兵发出整齐划一的呼喊,声音直冲云霄。 片刻,他们一个个笔挺着身体,举着手中火把,分别侍立两边。 李元庆在黄国山、孔有德、段喜亮和许黑子的簇拥下,大步走过两边的儿郎,朝着魏良一行人迎过去。 都说封建迷信害死人,但在这一刻,李元庆却切实体会到了先知先觉带来的巨大好处。 神是由人创造。 而在这一刻,就是李元庆由人、登上神坛的巨大阶梯。 身边,孔有德更是兴奋异常。 他早就听说李元庆骁勇无敌,但那只是传说,他并没有见过,但今夜,就在他眼前,他却生生看到了这一幕,这…… 即便他自认骁勇,但对这么巨大的两个庞然大物下手,身边没有几百甚至上千的帮手,他是绝对不敢的,但此时~,李元庆却是轻松就做到了。 此时,跟在李元庆的身后,感受着两边儿郎们的注目礼,加之熊熊火光带来的温热,孔有德感觉他的胸肺都要炸裂开来。 大丈夫,当如是啊…… 旁边,段喜亮、许黑子、黄国山,也都有这般感觉包裹,兴奋之情,根本无法言语。 就算是身边站立的儿郎们,也有种被同化的感觉。 能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地点,他们简直恨不得回家烧高香啊,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啊。 这时,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到了魏良一行身前。 李元庆拱手一笑,却并没有下跪,“卑职李元庆,见过监军大人。恕卑职此时浑身血污,行动不便,不能行全礼,还望监军大人海涵。” *************************************************************** 正文 第226章送礼神器 ~~~~~~ “呃?” 魏良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道:“无妨,无妨。李将军,您,您这是……” 本来,魏良得到了消息,李元庆在今夜外出,似是有什么军事行动。 监军的职责,长生岛不论军政,他都有权过问,甚至,可以直接否定李元庆的决策。 今日一天,天气恶劣,魏良都没有出门,但却不防他派出了几个锦衣卫和随从,暗地打量着长生岛的状况和李元庆的动作。 炸冰、巡视这种苦活计,他是没有太多兴趣的,这般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哪里比得上烧着火盆的屋子里暖和? 但今夜,听说李元庆来到了南信口口岸,似乎有异动,魏良便坐不住了。 他是监军,若是李元庆有某些军事动作,不与他商议,直接略过了他,他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更会被视为无能的体现。 这关系着他的饭碗,他又怎敢怠慢? 此时,他本是要来兴师问罪,但一看眼前这模样,李元庆浑身是血,简直犹如血人,威势逼人。 身边段喜亮、黄国山、孔有德、许黑子这些将官,个个孔武,凶神恶煞,他本来想要问罪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他身边几个锦衣卫,也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庆这一行人的杀气和煞气,也不敢多言半字。 李元庆当然明了其中关节,不由一笑:“公公,今夜事发突然,没有提前禀报公公,确实是卑职失职了。但今晚,托圣上洪福,托公公洪福,卑职有幸亲手手刃两头巨鲸,解了我长生岛粮草不足的燃眉之急,可喜可贺。” “将军手刃两头巨鲸,解我长生岛粮草不足危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身边儿郎们同声欢呼,声音直冲云霄。 魏良眼见李元庆已经当即定了调子,并把圣上搬出来,他也不敢再多言,忙笑道:“李将军威武,杂家一定会将此事,如实秉明圣上,秉明朝廷。对了,李将军,杂家能不能亲眼看看这两头巨鲸?” 李元庆一笑,“当然。公公请。只不过,这两头巨鲸可能还没死透,公公一定要小心。” “呃……呵呵。有李将军在身边,杂家怕什么。”魏良讪讪一笑,却忙靠向了李元庆身边。 他当然听明白李元庆话里的刺儿。 今夜的事情,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原本,他可以以一种更柔和的方式解决,但他却想突然袭击,压过李元庆一头。 但现在,他也明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此时,他更明白了,在李元庆温良谦恭的态度之下,其中的倒刺,同样扎人。 两人相互看着,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公公,请。” 魏良讪讪一笑,忙伸出了手。 身后一个锦衣卫很看眼色,忙过来扶住他,一行人走向两头巨鲸。 在远处时,魏良还感觉没什么,但一走到这两头巨鲸跟前,看到遍地血污,巨大的伤口,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道,他腿肚子都开始发软,几乎要软倒在这锦衣卫身上。 这锦衣卫虽然见多识广,走过南、闯过北,不过,他们都是顶层的公务猿,做的事情虽不好听,但那都是体面活,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一时间,他的胸腹中也开始波涛浪滚,今日在张芸娘的酒楼里喝的酒,忍不住就要翻涌出来。 李元庆忙笑着扶住魏良,“公公,您没事吧?” 魏良本来已经到了临界点,一碰到李元庆身上的血污,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开始大吐特吐,简直恨不得把肠子吐出来。 身边的锦衣卫和随从们也受到了感染,都是一起大吐起来。 周围,士兵们的笑意却有些遮掩不住。 李元庆忙摆手对黄国山、孔有德几人道:“你们几个,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是。”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扶人的扶人,拍背的拍背,把他们搀扶向远处。 好一会儿,魏良差不多肠子都要吐出来,李元庆让亲兵拿来了半壶热水,让他喝了一些,他这才缓了过来,哆嗦着腿肚子道:“李,李将军威武,杂家,杂家佩服。” 李元庆一笑,“公公过奖了。这两头巨鲸,刚刚死去,肉质正值鲜美。卑职想给皇上和魏公公进奉一些,不知公公以为如何?” 魏良瞬间便反应过来,李元庆这厮,好快的脑子啊。 忙强撑着笑道:“这最好不过。皇上和魏公公,一定记得李将军的孝心的。只是,李将军,这两头巨鲸这么大,该,该如何下手?它们哪里的肉,又最为鲜美?”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魏良脑子也不慢。 李元庆也有些佩服,笑道:“这个,卑职也说不好。不过,岛上有杀鱼的高手。他们很明白。卑职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长生岛的捕鱼事务,一直是第二千总队王海部麾下的任务,这边早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只不过,他们的驻地在南侧,赶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魏良见李元庆已经有了安排,这才放下了心,却小心嘱咐道:“李将军,即是要给皇上和魏公公进奉,咱们可怠慢不得。李将军,您今夜操劳,就先回去休息吧。杂家在这边盯着就行了。” 说着,他讪笑着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当然明了这是魏良要低头和解的意思,一笑道:“公公不说卑职都差点忘了。这浑身湿漉漉的,风又这么冷,确实不好受。那~~~,这边便麻烦公公了。” ………… 秀做完了,浑身湿漉漉的,天气又这般寒冷,李元庆也不敢怠慢,不再跟魏良这些人墨迹,若是感冒了,依照现在的医疗水平,那简直是灾难。 回到官厅,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将血污、疲惫洗干净,李元庆这才舒坦的睡下。 次日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简单喝了点粥,吃了早饭,孔有德便过来汇报:“将军,一头巨鲸已经差不多分完了,小魏公公还在那里,等待与您商议。” 李元庆一笑,这魏良倒也尽职尽责,点点头道:“咱们马上过去。” 今天的雪小了一些,但的,风很大,愈发寒冷。 李元庆赶到口岸海滩的时候,一头巨鲸已经分隔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巨大的骨架,白森森的,有些狰狞。 旁边,王海正带着几十人正在驾着梯子忙活。 另一侧,已经准备了几十个木箱,都摆好了淡水河里的干净冰块。 周围一圈,都聚满了人,多是女眷,大姑娘、小媳妇,莺莺燕燕一片。 她们大都是岛上士兵们的家眷亲属,因为有男人给她们挣钱,便不用再吃大锅饭,加之此时已经进入深冬,也不用农忙,她们就成了岛上的闲人,也是最快的消息流通渠道。 魏良见李元庆过来,赶忙笑着迎了上来,“李将军,昨夜休息的可好?” 这厮虽一夜未睡,眼袋垂了下来,眼睛里血丝也不少,却极为精神。 “呵呵。拖公公洪福,还不错。公公,这边,您有头绪了么?”李元庆笑道。 这边已经有士兵搭起了一个小棚子避风,里面点着火盆取暖。 魏良笑着将李元庆拉近小棚子里,笑道:“李将军,这事儿,杂家仔细想过了。皇上和魏公公那边,咱们自然要留着最好的大头。但皮岛马公公,毛帅那里里,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这不,我叫人多准备了一些箱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 这事情,他也考虑过了,鲸这种东西,着实是稀罕的宝贝,鲸肉,便是天启小皇帝,恐怕也没有吃过一回。 此时,李元庆有这个机缘,着实是人情往来的最好时机,同时,也更有利于他的威名传播。 想了一下,李元庆笑道:“公公,你我之间,如今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何分彼此?这样,这一箱子差不多五十斤肉。我给你十箱子。皇上和魏公公这边的进奉,还是我来出。” 魏良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是李元庆要给他些鲸肉跑跑关系。 有这些干净的冰块在,送到京师,哪怕再远一些,也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魏良本来还想要更多,但仔细一想,这毕竟是李元庆的地头,十箱子肉,五百斤,也不算少了。 这东西毕竟珍贵,给多了,反而让人不在乎。 “如此,那便多谢李将军了。”魏良展颜一笑。 李元庆也一笑。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头巨鲸太大了,白天看的更为清晰,足有小三十米长,重量方面,李元庆估摸着,最少也得几十吨。 除去内脏,这出肉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不过,要分解它们,也绝非易事,王海他们几十人忙活了快一天,才刚刚分解完一头。 另一头,恐怕还要等些时候。 这头被分解的鲸肉,最好的部分,也就是其脊椎附近的部分,先挑取最好的两百斤送给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 再挑个几百斤,送去皮岛给毛文龙。 这是最先需要维护的两方面大头。 剩下的还有很多精品,李元庆先留出了几百斤,送到他的宅子里,让他的几个夫人们和小丫头们先尝尝鲜。 再有一些不是太好的肉,便直接拉到食堂,给儿郎们和家眷们先享用一部分,让岛上所有人,都能尝尝鲜,沾沾李元庆的神气。 魏良自有他的路子和关系。 李元庆这边也令人搭起了个窝棚,专门将藕儿叫来,充作书吏,统计送礼的人数和数量。 以十斤起,张盘、陈忠、毛承禄、张攀、陈继盛、陈~良策这些东江系将领,自是不必多说。 包括辽西孙承宗、孙元化、袁督师、赵率教、满桂、金冠这些辽西一系将领,也要意思一下。 再者,渠家这边,李元庆也稍微意思一下,算结个善缘。 还有登莱这边,袁可立、沈有容,以及登莱这边排的上号的文官武将,也不能拉下。 再有京师杨娇~娘这边,李元庆直接给批了两千斤,这些鲸肉,一旦到了雾雨阁,这可都是价比黄金的宝贝啊。 安公公那边,也让杨娇~娘去代劳。 仔细梳理一遍,差不多能想到的人、该顾及到的人,都已经在纸面上了,李元庆稍稍松了口气。 时值年节了,用这些鲸肉送礼,倒正省了李元庆不少银子。 先将名单上的这批鲸肉派人装船,李元庆把玩着藕儿的小手,仔细思量着,还有谁,被拉下了呢? 暮然,李元庆倒真想起了一个人,不由一笑,对藕儿道:“赠,辽西中军游击吴襄之子,小友吴三桂,鲸肉18斤。前日一别,甚为想念啊……” ************************************************************** 正文 第227章天启小皇帝吃西餐 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随着船只靠岸,快马飞奔,李元庆的鲸肉,连同他屠鲸的威名,迅速开始在北地、乃至整个大明流传。 京师,紫禁城。 天启小皇帝这段时间过的并不是很愉快。 虽然下半年开始,辽东的事务,逐渐趋向于平稳,在外,又有魏公公撑着,帮他分忧,整个大明的局势,总体处于稳定而微微上升的态势,但在朝廷内部,东林与阉党的矛盾,却开始日益凸显。 这些大佬、才子们,几乎一天一小架,几天一大架,动不动就是祖训怎样怎样,该怎样怎样,天启小皇帝哪怕语气稍稍说的重点,这帮爷就开始一哭二闹三抹脖子上吊……搞的天启小皇帝是不胜其烦。 尤其是年底这段时间,各方面的报账、统计、以及赏赐抚恤,都伸手等着要钱,可今年年景并不好,辽西已经开始花钱,朝廷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这一个多月了,天启小皇帝甚至连木匠活都懒得做了,每日耗在客氏这里,宁肯晒太阳发呆,也绝不愿去跟那帮人扯皮。 看着天启小皇帝本就瘦弱的身体日渐消瘦,魏公公也是心思焦虑。 虽然已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魏忠贤很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皇帝,一旦离开了天启小皇帝,他连条狗都不如。 对于天启小皇帝的身体、饮食,哪怕是排便,他都非常关切。 即便朝廷里事物繁杂,他都要亲自过问。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马上就要过年,天启三年的新年,就要到来了。 但已经到晌午了,天启小皇帝仅仅喝了一碗稀粥,百无聊赖的在客氏的院子里晒着太阳,逗弄着水池子里的红鱼。 旁边,客氏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已经三十好几,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但顶尖的地位,使得她拥有整个大明最好的资源,让这个本最普通、稍微有点水性杨花的农村妇女,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贵气逼人。 不过,客氏脸上虽挂着笑,但她这几天却也非常不爽。 天启小皇帝不吃东西,又哪里有力气搞的她开心?尤其是她这年纪,正值春秋鼎盛,天启小皇帝孱弱的身子,怎的能满足她? 更不要提,一月总有那么几天,天启小皇帝要去张皇后那边过夜。 这时,有小太监端来了饭食,是客氏精心准备的‘龙虎大补羹’。 这是客氏精心打探来的‘良方’,就是什么猛虎鞭、发情的蟒蛇肉、以及杂七杂八说不清、道不明的物种,精心熬制的汤药。 效果,自然不用说,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中医说,吃啥补啥。 但事实上,这东西的味道,可并不怎么好。 单纯一样还稍微强一些,但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即便是手段高超的御厨,却也改变不了事物的本质。 腥臊味道根本免不了。 “皇上,这是臣妾精心准备的好汤,您多少喝一点吧?龙体要紧啊。”客氏媚笑着走到天启小皇帝身边,亲手太监的瓦罐里盛了一碗汤,贴在了天启小皇帝身上。 天启小皇帝本来就食欲不振,这浓汤味道加上客氏身上的香氛味混合,他简直就要吐出来。 但他天性仁厚,更不忍伤客氏的心,屏住呼吸强自喝了一口,笑道:“吾不饿。你们都下去吧。吾想自己待一会儿。” 客氏有些无奈,却也不敢忤逆天启小皇帝的意思,但回过身,她原本满是媚笑的脸上已经一片阴寒,虐气逼人。 周围太监宫女大气儿也不敢喘,纷纷垂下了头,生怕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奶奶,不,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客氏愤愤离去,天启小皇帝终于放松了一些,有些疲惫的看着水里的红鱼。 如果能跟这些鱼儿一般自由,无拘无束,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这时,魏忠贤却是在几个小太监的陪伴下,快步走了过来。 魏公公笑道:“皇上,您还没用膳吧。今天,奴婢可是给您准备了好东西。” 魏公公说着,一摆手,两个小太监端过来两个大盘,里面放着两块暗红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肉。 上面虽然血迹已经洗净,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凝固的血肉,有些狰狞,在天启小皇帝看来却是恶心。 “大伴,吾不饿,吾不想吃东西。这要吾说几遍?”天启小皇帝烦躁而无力的看向魏忠贤,满是不悦。 魏公公没有丝毫不耐烦,笑道:“皇上,别的东西,您肯定都不爱吃。这东西,奴婢敢打保票,您一定爱吃。” “呃?为什么?”天启小皇帝被提起了兴致,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一笑,“皇上,容奴婢先卖个关子。这东西,要现做才最好吃,最美味。” 说着,他一摆手,身后,两个小太监赶忙将一个炉子抬了过来,一个胖乎乎的御厨小心来到这边,“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免了免了。” 天启小皇帝烦躁的一摆手,看向这御厨,“吴师傅,你们在搞什么鬼把戏?” 这吴师傅已经年纪60,万历爷的时候,他便经常为万历皇帝做菜,到了此时,他已经是宫中头号大厨。 眼见皇帝问话,吴师傅不敢怠慢,忙道:“回皇上,这,这是鲸肉,根据臣得到的方子,需及时生煎,最为美味。” 魏公公就在身边,他没有漏口风,即便给吴师傅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鲸肉?”天启小皇帝不由一愣,“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忙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一笑,“皇上,鲸,是大海之王,海中万物的王者,它们的肉,这可是宝贝啊。” “哦?” 一听是王,更是海中万物之王,天启小皇帝也一下子来了兴致。 他虽是孱弱,但他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的是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的血脉。 基因作祟,即便无法达到先祖的荣光,但却不能阻止他的向往。 “呵呵。这到有意思了。它是王,吾也是王。大伴的意思,是让吾尝尝它的滋味?”天启小皇帝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 魏忠贤赶忙点头,一边让吴师傅开始煎鱼肉,一边笑道:“皇上,您可想知道它是哪里来的?” 在这方面,魏忠贤活了大半辈子,哄哄天启小皇帝这个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小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天启小皇帝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忙兴奋道:“大伴,这,这莫非是北面来的?”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圣明。这正是辽海长生岛李元庆部进奉而来。” “啊?居然是李元庆?” 天启小皇帝一下子来了兴致,忙拉住魏公公的老手,“大伴,你快给吾说说,李元庆是如何抓住的这海中之王?” 魏忠贤笑着解释道:“这巨鲸,一共有两头,或许是受了天恩感召,得知皇上不想吃饭,它们竟然自己搁浅在了海滩上。” “这……”天启小皇帝兴致不由下去了不少,竟然是自己搁浅的,这多没劲。 但魏忠贤却不急,继续笑道:“皇上,虽是搁浅,但这两头巨鲸,就像两座小山一般。李元庆为了怕它们逃走,给皇上进奉最新鲜的鲸肉,竟然独自一人,亲自与两头巨鲸搏斗,并将他们全部杀死,为皇上取来最新鲜的鲸肉。” “啊?与,与这两头巨鲸搏斗?这……”天启小皇帝面色不由大变,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巨鲸,到底有多大? 魏忠贤却早有准备,笑道:“皇上,这巨鲸到底有多大,咱们很快便会知晓了。李元庆已经来信,巨鲸的骨架,已经在来京师的路上。到时候,皇上一看便可知晓了。” 天启小皇帝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好个李元庆,倒真是聪明。若是把巨鲸直接运来京师,费时费力不说,说不定,还没到京师,肉都要烂了。只运骨架,便没有了这个麻烦。可惜,吾不能亲眼目睹巨鲸的风采了。” “皇上圣明。”魏忠贤赶忙笑吟吟的拍着马屁。 天启小皇帝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李元庆有心了。吾自是要好好尝尝这就鲸肉。吴师傅,好了没?” 看到天启小皇帝快要等不及了,吴师傅额头的汗珠都要滴出来,忙道:“皇上,您稍待,马上,马上就好。” 即便吴师傅精通古今菜谱,但鲸肉怎么做,他却是闻所未闻。 好在,李元庆早已经将这些考虑周详,奉上了做法,包括吃法的每一个细节。 按照李元庆的说法,这鲸肉,只需煎个六七成熟便可,配以烈酒,煎鸡蛋,小咸菜,最为美味。 但这是天启小皇帝吃,若是不熟,吴师傅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但若是太熟,肉老了不好吃,他更付不起这个责任。 但他也不傻,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鱼肉煎个八成熟。 很快,鱼肉煎好了,鸡蛋也好了,吴师傅小心撒上了各种调味料,又倒了一杯烈酒。 天启小皇帝不由眉头一皱,“为何要配酒?” “呃?这……”吴师傅不知怎么回答。 魏公公笑道:“皇上,这是李元庆发明的吃法。奴婢刚才试过了,效果相当不错,您试一下便知。先吃一口肉,再喝一口酒。” 天启小皇帝不由一笑,既然李元庆敢这么吃,魏忠贤敢这么吃,那他当然也敢这么吃。 说着,拿起筷子,大口咬了一块肉,又大口喝了一口酒,大吃大嚼。 魏公公本来想说这东西应该用刀子割着吃的,但看天启小皇帝吃的这么香,只得先暂时闭住了嘴。 ************************************************************ 正文 第228章信王 ~~~~~~ 这鲸肉的口感其实并不是太好,有点发涩,不是太好咬,就有点类似于有些老的牛肉,但却多了一些鱼腥味。 这主要是鲸的体积太过庞大,肉质自然不可能太好,李元庆亲自宰杀的这两头巨鲸,都是成年、偏向老年的巨鲸,恐怕都已经大几十岁了,肉质自然还要更差一点。 但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 李元庆是趁着这两头鲸半死、还没有死透的时候宰杀,肉质还很新鲜。 再加之这海洋之王的名头,天启小皇帝越吃越带劲,很快,小半块鲸肉已经下肚,酒也喝了三杯。 魏忠贤脸上的笑意已经再也遮掩不住,李元庆这厮,确实是有心了啊。 身边太监宫女们也都有些咋舌,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鲸肉真的有这么好吃? 可惜,他们这些人,这辈子,恐怕也不能尝到了。 一旁,已经有客氏的心腹,赶忙去通知她。 皇上开始吃饭了,而且是吃肉,这可是内宫里、甚至是朝廷里的头一等大事啊。 客氏闻讯急匆匆的赶过来,她也不知道,魏忠贤这厮,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皇上吃饭?还是吃肉…… 看着天启小皇帝正在生猛的跟盘中的鲸肉作对,客氏忙对魏忠贤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是怎么回事? 魏忠贤微微一笑,示意等下再跟她单独聊。 客氏有些不满,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耍性子,忙凑到天启小皇帝身前,娇笑道:“皇上,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 天启小皇帝这时已经将盘中鲸肉吃去了大半,差不多得有大半斤,已经有了几分饱意,他喝了一口酒,舒畅的打了个饱嗝,对客氏笑道:“这肉很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口?” 客氏出身农家,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养尊处优,但在骨子里,她这种小农意识,并没有完全去除,此时听到天启小皇帝让她,加之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是眼巴巴羡慕的看着这边,客氏也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论皇帝的宠爱,天下间,谁人能及的上她? 毕竟,天启小皇帝自幼便是吃她的奶~水长大。 “皇上,那,那臣妾就吃一口?”客氏直接赖在了天启小皇帝身上,红唇紧紧贴在了天启小皇帝耳边。 天启小皇帝已经吃了个半饱,加之酒精作祟,也开始有了正常反应,不由笑道:“当然。好东西,吾自是要与你分享。” 旁边,魏忠贤有些皱眉,客氏有点太过了。但这种时候,他当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别开目光,装作看不到了。 客氏却继续恃宠而骄,双臂环绕着天启小皇帝的脖颈,撒娇道:“皇上,臣妾要您喂。” 皇帝跟客氏亲热,谁还敢多看? 旁边太监宫女们纷纷别过了目光。 客氏这般缠人,天启小皇帝也不生气,笑道:“好。吾来喂你。” 说着,他用筷子夹起这块鲸肉,温柔的递到客氏嘴边。 客氏自是敏感的注意到了天启小皇帝的反应,眉眼间已经有了几分春意,趁着无人注意,她偷偷在天启小皇帝的耳边咬了一小口,这才笑着去吃鲸肉。 但或许是鲸肉太老了,她咬了一口,居然没有咬断,唇上的脂红也抹在了鲸肉上,好不尴尬。 眼见客氏就要发怒,天启小皇帝心里也有了意思,不由笑道:“这鲸肉乃是万物之王的肉,你这般小心咬,自是不成。要这般。” 他说着,用力一口,把刚才客氏没有咬掉的肉咽到嘴里。 客氏这才开心的笑起来,“还是皇上龙精虎猛,臣妾可比不了。但臣妾也很想吃呢。这怎么办?” 天启小皇帝一愣,不由大笑起来,“这还不简单?拿刀割开不就行了?”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魏忠贤,“大伴,去给吾拿把刀来。” 魏忠贤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忙笑道:“皇上,刚才您吃的急,奴婢差点忘了告诉您。李元庆在进奉的时候,特地嘱咐过,这鲸肉,就是要用刀切着吃,才最美味。” “哦?” 天启小皇帝的心情这时已经很是愉悦,不由笑道:“大伴,吾也很想知道。李元庆这些辽地一线将士,他们是怎的吃这鲸肉的?” 魏忠贤忙笑着解释道:“皇上,李元庆他们那边,条件自然无法跟京师相比的。奴婢听他的意思,是直接将鲸肉从巨鲸身上割下来,直接放到火上烤。然后再以匕首切割,再就着烈酒。这不仅能果腹,更能驱寒。皇上,您要不要也试一试?” 天启小皇帝闻言眼睛不由直发亮。 魏忠贤这厮,简直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实在是太懂他的心意了。 在这紫禁城,他虽然说一不二,掌控天下,但实际上,祖宗留下来的条条框框,就像一道道枷锁,将他牢牢的拴在这有限的区域内,根本动弹不得。 辽事这般,天启小皇帝事实上也非常想去辽地一线亲自看一看,这些狗日的鞑子,真的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他们怎的能就敢这般嚣张? 可惜,这对他而言,只能是梦想。 莫说是出京去辽地,就算出个宫,在京城里转转,那些文臣们,就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但此时,他虽然无法出宫,却是可以想象着,像李元庆这些辽地的将士们一样,在广袤的辽地土地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想想就痛快。 “大伴,快,快让人拿柴火来,再给吾拿把好刀来,吾要烤肉。吾要烤这鲸肉。”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魏忠贤早已经事先将这些东西准备利索,不由一笑,忙一摆手,吩咐小太监去准备。 很快,一个大火盆被端到了这里,里面木炭燃烧的火候刚刚好,正适合烤肉。 旁边,又有小太监摆上了支架,魏忠贤亲自将一把镶满了宝石碎钻的黄金匕首,递到了天启小皇帝手里,笑道:“皇上,您是要自己来,还是要吴师傅来烤?” 吴师傅正在旁边严阵以待,坦白说,魏忠贤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他这辈子,主要功底,都是在炒菜、炖菜、刀工上,最简单的烤肉,他反而不是太在行。 一样通百样通。 按道理,他这种大厨,做这点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但这是给皇帝烤肉,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那可是要抄家灭族啊。 天启小皇帝虽是仁厚,但保不住,旁边魏公公和客氏,包括朝廷中一众元勋大佬们,那可没一个善茬啊。 看着吴师傅紧张的都渗出冷汗来,天启小皇帝一笑,“李元庆他们自己烤,那吾自是也要自己烤。你们都闪开,吾自己来。” 他说着,将另一张盘子里的鲸肉挑在了钩子上,亲自在火盆里烤了起来。 魏忠贤与客氏相视一眼,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这时,外面却有太监快步进来禀报,“皇上,信王来了。” 魏忠贤和客氏面色都是一变,信王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懂事了,他对他们,可并不是太友好啊。 天启小皇帝闻言却是分外欣喜,“去,快去请信王进来。” 长兄如父。 自幼在深宫中孤苦伶仃的长大,父母又早亡,天启小皇帝也格外珍惜与信王朱由检的兄弟情分。 他虽然年幼,但在他的兄弟信王面前,却像是高山,此时,有了鲸肉这种好东西,他自是要与他的兄弟分享。 片刻,信王朱由检在几个太监宫女的陪伴下,来到了这边。 “臣弟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此时只有12岁,但自幼的性子使然,他很刻板,一丝不苟,恭恭敬敬的对着天启小皇帝行礼。 天启小皇帝赶忙笑着亲自把他扶起来,“臣弟不必多礼。看,吾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天启小皇帝虽然贵为皇帝,但此时,不过刚刚17岁,比朱由检大不了一些,只不过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而已。 朱由检见这大好时光,他的皇帝哥哥居然在这里烤肉,明显有些不悦,但旁边,魏忠贤和客氏都在这里,他也不敢有太多表露,正了正色道:“皇帝哥哥,今天朝中可有什么政务?” 天启小皇帝不想自己的兄弟,才这般小小年纪,便如此老气横秋,笑道:“臣弟,想那么多作甚?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尝尝吾的手艺。” 朱由检见这般,也有些无语,只得点头,坐在了天启小皇帝身边。 客氏赶忙赶眼色的让开了位置。 天启小皇帝见朱由检提不起兴致,不由笑道:“臣弟,你可知,这是什么肉?算了,吾先卖个关子,等下,你尝下吾再告诉你。” 朱由检见哥哥这般,也不忍坏了哥哥的心情,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肉烤的差不多了,天启小皇帝掏出匕首,锃亮的刀刃,在阳光下有些刺眼,朱由检也被晃了下眼睛。 天启小皇帝将肉在放在一旁,用匕首割了一小块,尝了一下,眼睛不由放亮,忙又给朱由检割了一小块,递到了他嘴边,骄傲道:“臣弟,你尝尝。” 朱由检勉为其难的把肉咬到嘴里,表情一时有些复杂,不由道:“皇帝哥哥,臣弟尝这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么?这好像牛肉,似乎又不是牛肉,怎么还有一股鱼腥味?”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臣弟,没吃过吧?” 朱由检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启小皇帝大笑,“你肯定没吃过。吾这也是第一次吃。因为,这是鲸肉。” “鲸肉?” 朱由检被吓了一跳,忙道:“皇帝哥哥,这,这可是生于海中的巨鲸?” 他年纪虽小,但自幼饱读诗书,对更多东西,都有了解,鲸,他也听说过,却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吃到鲸肉。 天启小皇帝得意的点了点头,“来,臣弟,再给你一块。” 说着,他用力切下了一大块鲸肉,放到了朱由检这边的盘子里。 朱由检虽老成,但毕竟还是小孩子,这时,他也被提起了兴致,忙道:“皇帝哥哥,这鲸肉,这,这是哪来的啊?” *********************************************************** 正文 第229章简在帝心! ~~~~~~~ 见朱由检终于被提起了性子,天启小皇帝不由大悦,他也不再卖关子,笑道:“这是辽东长生岛李元庆部进奉而来。听说,一共有两头巨鲸,都是李元庆亲手宰杀。” “李元庆?”朱由检一愣。 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由于天启小皇帝的厚爱,朱由检虽已开府,但每日都要到宫中学习,对于大明的军政方面,他多少也有些涉猎,尤其是辽事,他虽小小年纪,但这关乎大明国运,关乎到祖宗江山社稷的大事,他更是分外关切。 今年一年,从开春的广宁之战,李元庆生俘扈尔汉,之后盛夏攻势,兵临复州城,以及后来的旅顺守卫战,朱由检都做了详细的研究,对李元庆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是个真正能带兵打仗的人。’这是朱由检对李元庆的评价。 但若李元庆知晓了,未来的崇祯皇帝,居然会这么惦记着自己,恐怕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啊。 这位爷,那可不好惹啊。谁被他惦记上…… “皇帝哥哥,这李元庆即便骁勇,但怎的能亲手屠鲸?这,这不可能吧?”朱由检从书中了解鲸的存在,很难置信这种事情。 天启小皇帝忙笑着将事情的经过,对他叙述了一遍。 朱由检闻言沉思了良久,这才缓缓道:“真是勇士也。大明能有这种将才,真是国之大幸。” 天启小皇帝也是点了点头。 第一次见面时,李元庆的保守,给他留下了不是很好的印象,反而,张盘的激进,让他更为欣赏。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事实的检验,天启小皇帝也明了了,有些真正做事的人,并不需要在嘴上说的多么高大繁华,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用事实和战果来证明。 而反之,很多人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却不会改变分毫。 想着,天启小皇帝忽然也有些期待起来。 上一次,太仓促了,他并没有时间可以仔细跟李元庆好好聊一聊,但这次鲸肉之事,倒是一个借口啊。 天启小皇帝虽然很少问政务,但对军务,尤其是辽地军务,他却非常上心。 几乎每一封辽地的战报,他都会亲自查阅。 之前的旅顺守卫战,虽然毛文龙首功报的是张盘,但字里行间,天启小皇帝也意识到,李元庆恐怕才是旅顺守卫战的核心,尤其是火烧阿敏部,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但张盘升了参将,李元庆却还是游击,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没有看到他的功劳? 上一次自己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有了鲸肉,他却第一个想到自己,这…… 天启小皇帝忽然觉得他有些对不起李元庆。 “对了,皇帝哥哥,李元庆现在还是游击吧?旅顺守卫战,他可是出力不小啊。”这时,朱由检也提起了这个茬。 这更坚定了天启小皇帝的心,李元庆对他这般忠贞,他不能对不起李元庆啊。 “大伴,上次旅顺守卫战的功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张盘升了参将?”天启小皇帝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这是多方面的意思。毕竟,这一年,东江方面,气势有点太盛了,难免会让别人心里不舒服。东江毛文龙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就由张盘代领了这个头功。” 朱由检不由微微冷笑,稚嫩的声音却严肃道:“这便是魏公公的赏罚之道么?有功不赏?那有过也不用罚了?” “呃?” 魏忠贤没想到信王居然会这么尖锐,当着皇帝的面,就让他下不来台,但他究竟老奸巨猾,不由笑道:“信王殿下,朝廷中的政事儿,繁琐复杂,远非表面那么简单。您还年轻,看不明白,也是正常。等您再长大一点,就会懂得了。” 朱由检小脸儿不由有些铁青。 魏忠贤说的看似好听,但言语里不就是他没有资格过问政事的意思? 大明藩王不涉政事,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惜啊,他只是庶子,否则,怎可能让这条老狗和这个贱女人,左右大明的江山? 天启小皇帝也看出了自己的弟弟脸色不对,忙笑道:“臣弟,这事儿,确实是吾办错了。吾没有来得及关心其中确切。这样,马上就要过年了,吾也不能对李元庆没有表示,将他招进京来如何?咱们也好当面问问他,当日旅顺守卫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朱由检闻言眼睛不由一亮。 李元庆进京倒是次要,关键是哥哥居然让他与李元庆面谈,这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他距离辽事,距离军务,更近了一步啊。 “哥哥果然是圣明之君。知错能改,这可是古之贤君都很难做到的事啊。”朱由检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悦,“大伴,传旨,招李元庆进京面圣。正好,让他在京里一起过年吧。” “奴婢遵旨。” 魏忠贤赶忙应承下来,心里却叹息一声,‘李元庆这厮,运气可真是好啊。仅仅几块鲸肉,恐怕,要来个头彩啊。连信王居然都帮他说话。这种人,嘿~~,还真是连神仙都压不住啊。看来,之后,必须对李元庆更加亲近一些了。’ ………… 辽海。 长生岛。 腊月二十三的晚上,李元庆刚刚从张芸娘的身上下来,正享受着她的服侍,正准备舒服的搂着老婆睡觉,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藕儿的敲门,“老爷,小魏公公已经到了官厅,有圣旨到了。” 藕儿是渠敏秋的丫头,寻常时候,她怎敢到张芸娘这边来,尤其是李元庆还在的时候,但今天,事情紧急,她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了。 李元庆一听,也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居然有圣旨来? 难不成,送到京里的鲸肉出了问题,变质了?天启小皇帝吃了拉肚子? 更严重点,直接食物中毒了? 李元庆不敢怠慢,也顾不得让张芸娘清理下身,忙飞速起身穿衣服,对藕儿道:“我知道了。让小魏公公等下,我马上到。” 张芸娘也吓坏了,顾不得春光外泄,赶忙服侍着李元庆穿好衣服。 李元庆急匆匆来到了官厅,魏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元庆从屏风后走出来,他赶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有人。 李元庆这时也看到了,在魏良身边,一个紫袍的大太监,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正是他的把兄弟安公公。 看着安公公似是不假,李元庆瞬间明了,这可能不是坏事,赶忙上前行礼。 安公公大笑,“李将军,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 李元庆笑着起身,“公公,您怎的这个时候赶来了?可是有什么要务?” 安公公一笑,道:“何止要务?李将军,从腊月二十下午,杂家得到皇上的命令,赶到这长生岛,只用了两天半不到。” “呃?” 他此言一出,不仅李元庆愣住了,魏良更是目瞪口呆。 京师距离长生岛,几近千里啊,居然两天半就到了,这,这该是…… 安公公看李元庆紧张的模样,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道:“哥哥,不是坏事,是大好事儿。”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东江游击、长生岛都司李元庆接旨-------” 寻常臣子接旨,都要沐浴焚香摆上供台,但此时,皇帝要急急召见李元庆,安公公也有意在魏良面前摆个谱,直接就要宣旨。 魏良真被吓坏了,赶忙用力跪倒在地上,屁股朝天。 李元庆也赶忙跪在地上,不知道刚刚才做完那事儿,下面还没弄干净呢,是不是对天启小皇帝不敬啊…… 但此时,有安公公在,谁还会在乎这些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江游击李元庆忠勇可嘉,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招李元庆入京觐见……” 安公公唱完了圣旨,李元庆赶忙磕头谢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公公放下圣旨,旁边小太监赶忙将圣旨供到了主桌上。 他笑眯眯走到李元庆身边,亲热的把李元庆扶起来,背对着魏良,低声道:“哥哥,这次,你可是发达了哟,听说,这一次,不仅是皇上,信王都想见你。” “信王?” 李元庆面色不由一变,我擦,居然被这位爷给惦记上了? “兄弟,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李元庆忙小声对安公公道。 “嘿嘿。自然是好事儿,还是大好事儿。” 安公公嘿嘿一笑,“哥哥,皇上很急,要咱们务必年前赶到京城。你现在快去收拾一下,咱们连夜要走。”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简在帝心么? 关键他还不是被一个皇帝惦记,连未来的崇祯爷,都已经惦记上他了…… 这些时日,鲸肉的作用,渐渐被披散开来。 南信口的海冰炸开,对面后金已经完全无法干扰到这边,李元庆也利用这个契机,加大了捕鱼力度,补贴家用。 深冬,鱼虽然难捕,但却格外鲜美,尤其是口口相传之下,李元庆屠鲸之事,渐渐被推上了神坛。 不论是士兵还是水手,包括长生岛的娘们们,都是斗志高昂,各方面干劲十足。 有神仙一样的李元庆庇护,他们还怕什么? 短短十几日,渔业捕捞方面,就有了丰硕的成果,主要是大海广袤,周围人烟稀少,渔业资源发达,即便是土法子,老技术,但人干劲起来了,又吃的好,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此时,长生岛这边,仅是鲜鱼,就贮备了近十万斤,加上粮食、野菜、咸鱼、牲畜,过个肥年,没有太大问题。 如果渔业继续顺利,就算没有了粮食,坚持到明年三四月,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短时间内,长生岛不再有后顾之忧,此时进京,李元庆也有时间和精力,只是,与陈忠约好的正月初两部联合操练计划,得稍稍往后拖延了,这个年,也不能陪着家人过了。 但天子召见,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别说怠慢了,寻常臣子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好在有安公公在,一切省了不少力气。 李元庆忙将张芸娘叫来,嘱咐了几句后宅事务,又将商老六和马管家招来,嘱咐岛上各项军务、政务,随即,带着黄国山、孔有德和二十多名亲兵,连夜启程赶往京师。 ************************************************************** 正文 第230章各方反应 众人拾柴火焰高,新书需要您的呵护。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李元庆因为鲸肉、得到天启小皇帝召见连夜进京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没有几天时间,这个消息,便传到了该知晓之人的耳朵里。 皮岛,毛文龙对此事只是一笑。 李元庆有圣眷,对毛文龙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儿,让圣上能将更多的目光,关注东江。 而至于鲸肉,李元庆又怎能忘了他? 恐怕,他比天启小皇帝吃上的时候还早很多。 毛文龙是杭州人,坦白说,他更喜欢清淡的口味,对这种有点重口味的鲸肉,兴趣并不是太大,但不可否认,当他享受鲸肉的时候,这种海洋之王高高在上的即视感,让他的心里,也不自禁的就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登州,袁可立也如约得到了李元庆的鲸肉,同时得知了李元庆进京的消息。 巡抚衙门后院,一个俏丽的小婢泡上了一壶热茶。 袁可立淡淡品着茶,让这小婢捶打着肩膀,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有些诡异的笑意。 李元庆这厮,倒真是小看了他啊。 这个人,野心可不小。 该如何与他共处呢? 袁可立手指轻轻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缓缓陷入了深思。 辽西,山海关。 经略府临时衙门,孙承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看着仆人端上来的生煎鲸肉,孙承宗不由一笑。 李元庆此次能进京,虽然是耍了些小手段,但这人,有本事,更有能耐,他进京,某种程度上,对辽事也是有着积极的推进作用。 天启二年一年,东江可谓是全面开花,但他的辽西,刚刚成立,百废待兴,花了不少银子,效果却没有见到多少。 看来,袁蛮子的宁远筑城计划,必须要提前一些了啊。 还有,必须要将大明的防线,尽快稳固在锦州、大凌河一线。 这才不枉圣恩普照啊。 在经略衙门不远,孙元化的宅子里,将一份生煎鲸肉吃完,回味着鲸肉的味道,孙元化颇有些玩味。 李元庆这人,有意思啊。 这厮,到底是忠是奸呢? 隔壁,袁督师这边,却完全又是另一种态度。 将一份鲸肉吃完,他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本以为你是个人物,却只是区区一介弄臣。” 说着,他不屑的一笑,摆手让人将盘子、碗收拾干净,拿出一本兵书,仔细阅读起来。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辽事,还是要靠他们这些文人来。 与袁督师吃饱了食、就不认识铁瓢不同,前屯吴襄驻地,大营里,吴三桂小心打量着盘中的鲸肉。 他实在无法想象,以区区人力,怎的可能与巨鲸搏斗? 但李元庆却做到了,而且,就把它们的肉,摆在他们的餐桌上。 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迟迟不肯动筷子,吴襄不由笑道:“长伯,为何不吃?” 说着,他忽然也有些丧气,要不是自己这宝贝儿子,他还真吃不到这鲸肉。 祖大寿那边,刚刚过来拿去了一些,要尝尝鲜。 现在,在辽西,谁能得到李元庆送的鲸肉,那简直就是光耀门楣的荣光啊。 毕竟,这鲸肉,皇上都说好,那还能错的了? 吴三桂一笑,“爹,这鲸肉很珍贵,孩儿要好好想想,才能吃。” 吴襄不由有些无语,这鲸肉是李元庆送给他儿子的,儿子还没吃,他也不好先动筷子尝鲜,笑道:“长伯,区区一块鲸肉而已,何须这般费功夫?赶紧吃完饭,咱们去军营巡视。” 吴三桂点了点头,忽然道:“李元庆,真英雄也。大丈夫,就当如此。” 说着,这才开始吃肉。 吴襄不由一愣,这个…… 北面百里外,宁远卫废城不远处的满桂驻地,这时正热闹非凡。 今天,天下了起了小雪,有些寒冷,但在凝固的简易小校场上,满桂只穿着一件单衣,衣襟刚刚漫过肚子,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他站在一旁的篝火旁,匕首随意划下一块鲸肉,塞进嘴里,大吃大嚼,片刻,便已经满嘴流油。 “乖乖滴。这鲸肉果然不同凡响啊。居然这么有嚼劲。不错,非常不错。怪不得皇上都说好啊。哈哈哈。李元庆,够意思,够兄弟。哈哈哈。” 旁边,几个心腹百户赶忙凑了过来,“爷,这,这鲸肉到底是啥子滋味啊?能不能,能不能让弟兄们也尝尝啊?” “滚犊子的。这是我兄弟送给我的,关你们什么事儿?”满桂不满的白了这几个百户一眼。 一个他的心腹忙笑道:“爷,这,李将军那边,不是给您送来一百斤嘛。这,咱们,咱们就吃一小口,又不是当饭吃……” 虽有一百斤鲸肉,但满桂还是有点舍不得,可这么多儿郎都在眼巴巴看着,操练这么辛苦,这…… “你们这些狗崽子,操练人人事儿都不少,可一说吃肉,就来了这么多精神?行了。来吧。一人一小口,谁也不能多咬了。否则,老子非打他的板子。” 众人不由大喜,纷纷过来尝鲜。 很快,一大块鲸肉便没了踪影,满桂不由一阵肉疼啊。 这时,一个百户还没吃够,他也想拿点回去给老娘和老婆孩子尝尝,毕竟,这鲸肉,皇上都爱吃,简直堪比龙肉啊。 “爷,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卑职拿我那坛子好酒,跟您换一点啊。就一点就行。爷,二两,二两就行。” 满桂看了这厮一眼,他知道这厮家里存了几坛子好酒,有几坛,还是给他的女儿出嫁准备的,绝对是好酒。 “嘿嘿。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一坛子女儿红。” 这百户虽然肉疼,却只能咬牙答应,“爷,说话算话,咱们成交了。” 周围众人也反应过来,赶忙有样学样,开始与满桂讨价还价起来,一时间,满桂赚的是瓢满钵满,过个肥年,也绰绰有余了。 ………… 张家口,渠家商行后院。 渠明瑞也得到了李元庆刚刚送过来的新鲜鲸肉,再想起京里传出来的消息,他简直受宠若惊啊。 他虽然富可敌国,却从未想过,竟然能与当今圣上一个待遇,享受这般美食。 这…… 与李元庆粗鄙武夫来往,本来,他是没有多少兴趣的,尤其是李元庆地处蛮荒,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关键是他妹子,居然被李元庆拐跑了,这让渠家老爷子简直大发雷霆,当众把他臭骂一顿,几近让年近五十的他下不来台。 好在,他修养不错,加之随后李元庆声名鹊起,他也慢慢稳住了形势,暗赞自己提前与李元庆这边交了好,是明智之举。 而现在,红利这就来了。 随从详细的复述了这鲸肉到底该怎么吃,渠明瑞也非常的兴奋,笑道:“就,就按照宫里传出来的那个吃法吧。来人,赶紧去准备炉子、架子,还有,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八夫人,算了,把她们都给我叫来。爷我要请客。” “是。”仆人赶忙去做。 这时,门外老管家却急急走了进来,低声道:“老爷,介休范掌柜来了。” “哪个范掌柜?” 范家人口兴旺,大大小小的掌柜不少,渠明瑞与他们来往很多,但关系却并不是太密,尤其是范家家大业大,隐隐已经是晋商之首,这更让渠明瑞心里不太舒服,不太愿意跟范家人来往。 老掌柜忙低声道:“老爷,是范永斗。” 渠明瑞的笑脸登时僵住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这只老狐狸,他来干什么?” 身为渠家大爷,渠明瑞自幼的榜样、或者说对手,就是范永斗这厮了。 自小,老爷子便教导他,你看人家范永斗怎样怎样,渠明瑞耳朵都磨出了茧子。 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逃不过这狗日的阴影,而且,范家买卖越来越大,渐渐成为他们渠家都要仰望的存在,他即便想追,却是也深深的乏力了。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他带的礼物很丰厚,怕是值千两银子,人就在外面等着呢?老爷,您见还是不见?” 范永斗这种巨擘,将其挡在门外,渠明瑞是没有这个胆子的,想了一下,“让夫人们先等等,我先见见这姓范的。” “是。” 不多时,范永斗笑眯眯走进了内厅,拱手笑道:“渠掌柜,几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哪里哪里,范掌柜才是春风得意,不让须眉啊。”渠明瑞笑着应承道。 范永斗怎的听不出他话里的刺儿,心中不由暗骂,‘这老东西,就这点养气水平,还想跟我斗?’ 但今天他是有事求人,只得耐住了性子,装作没听到话里的刺儿,笑着与渠明瑞寒暄。 看到范永斗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渠明瑞也有些诧异。 花花轿子人抬人。 渐渐,他的态度也柔和起来,两人谈笑风生,很是融洽。 这时,外面的仆从已经端来了火盆,支起了架子,范永斗不由笑道:“渠兄,这是要如何啊?” 渠明瑞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呵呵,没什么。辽海李将军,给我送来了些鲸肉。这不,我让下人们收拾一下,正准备要尝尝呢。” 范永斗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忙笑道:“可是最近宫里传说的巨鲸的肉?听说,皇上厌食,但吃了这宝贝,食欲大振。” “呵呵,正是此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范掌柜,若不嫌弃寒舍简陋,今日,便在寒舍用顿便饭可好?” 范永斗打的就是这主意,忙笑道:“这,这多叨扰渠掌柜呀。” 渠明瑞不由暗骂,‘这老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范永斗姿态这么低,面子上的事情肯定要过去,忙笑道:“范掌柜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据说这肉要现烤现吃最为美味,来,范掌柜,快请入座。若是过了火候,错过了美味,那可就是罪过了。” ………… 一番寒暄,两人都是吃的极爽。 范永斗不由赞道:“无怪乎皇上都要称赞啊。这鲸肉,确实是美味非凡啊。吾今日得食此肉,真是不枉此生啊。” 渠明瑞也有了几分酒意,不由笑道:“那是自然。李将军可是非同凡人,听说,这鲸肉,乃是他亲手宰杀。在最新鲜的时候,将鲸肉放在冰块上,自然到现在还能保鲜,保持着原汁原味。” 范永斗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渠掌柜,您看,我范家也是家大业大,家里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吃过此物,您能不能,能不能将这鲸肉让一点给我?价钱方面,咱们都好商量嘛。” 渠明瑞不由一愣,这狗日的,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 正文 第231章考校? ~~~~~~ 李元庆赶到京师的时候,正好是腊月二十八。 京师里,年味已经很浓了,家家户户门前,都贴上了新对联,大户人家,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孩子们调皮的在街上跑来跑去,放鞭炮,堆雪人,大人们则大包小包往家里赶,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更多年货。 天启二年一整年,大明虽已经进入了风雨飘摇,辽事吃紧,西南不靖,天气做鬼,收成也不算甚,但整体形势上,还算良好,与天启元年相比,各项事务,微微有所上升。 有安公公在,很多事情,李元庆都省了不少力气,也不用再着急赶路,只需踩着点便好。 腊月二十五开始,整个北地,都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从辽海一直到大沽口,再到京师,到处都是一片白雪茫茫,这也为一行人赶路平添了不少麻烦。 李元庆本来还想去天津拜访下李邦华,对于东江来说,登莱是要塞,但对于长生岛而言,李元庆更偏向于大沽口,主要是京师有运河,买卖物资,速度更快,运输成本也更低。 但大雪阻碍了行程,李元庆也抽不出时间,只得暂时作罢,准备寻个更好的机会,与李邦华交流一下。 那头巨鲸的骨架,在几天前已经赶到了京师,天启小皇帝对其是非常的喜爱,他甚至已经决定,要用木工,仿照这鲸骨做个模型,珍藏在皇宫。 李元庆本以为这东西可以摆放在皇宫之外,让老百姓也看看,传播一下他的威名,但已是这般,李元庆也只得作罢。 老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换句话说,这东西与人间保持一丝距离感,反倒更会让人感觉到神秘感。 毕竟,依照这些宫里小太监、宫女们的口才,描绘出来的东西,必定要更加精彩……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 李元庆的声名确实在北地、京师,乃至整个大明都打开了,不过,在文人集团中,一个‘弄臣’的字眼,却也没跑了。 对此,李元庆并没有太多患得患失。 对于文人们而言,他不过只是粗鄙丑陋的卑贱武夫,即便舔着脸子讨好他们,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收获,反倒不如让老百姓,对他的名字熟悉,就像当年的常遇春、沐英一样,得失自在人心。 一行人赶到皇宫门外时,已经是傍晚,天空中鹅毛大雪飘散,整个天地,到处一片雪雾茫茫,能见度并不是很高。 天启小皇帝给安公公的命令就是,‘把李元庆带到京城,直接去见他。’ 这一来,李元庆就算想去雾雨阁休息一会儿,也不可能了,要先面圣。 “哥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通报,最多一个时辰,必定会有消息。” 安公公对李元庆一抱拳,快步进入了高高的红墙大院。 不过,安公公虽先走了,但他这种人办事,根本不必太过操心。 宫门外虽没有避风雪之处,但安公公刚进城便令人招来了一辆马车,加之几个大火盆,木炭充足,李元庆和黄国山、孔有德这二十多个亲兵围拢在马车边的火盆旁,并不是太过寒冷,还能顺便烤鲸肉,倒别有一番享受。 吃饱喝足,孔有德打量着不远处的红墙碧瓦,忍不住有些感概:“将军,这,这就是皇宫吗?在皇宫门外烤鲸肉,这真是……” 他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形容,嘿嘿直笑。 亲兵们也都是分外自豪,跟着自家将军,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李元庆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亲兵们,看着风雪飘摇下的这座庞然大物,缓缓陷入了深思。 不到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关闭的宫门再次打开,几个小太监急匆匆赶了出来。 “哪位是李将军?” 李元庆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几位公公,卑职便是李元庆。” 领头一个小太监赶忙对李元庆行礼,“李将军,皇上正在等着您那。咱们快点过去吧。” 李元庆不敢怠慢,对黄国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候,跟着几个小太监,快步走向宫门。 在宫门口的侍卫那里上交了佩刀武器,李元庆再次走进了这座庞大的宫殿群。 小太监们脚步很快,李元庆也加快了脚程,弯弯绕绕大约半个小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旁。 小太监恭敬道:“李将军,您在这稍等,杂家进去通报。” 李元庆忙笑着点头,不动声色间,一张白两银票已经塞到了这小太监手里。 这小太监眼睛不由一亮,一笑,快步走入里面。 李元庆小心打量着这宫殿,只是院门便差不多接近三层楼高,气势恢宏,威严庄重,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会产生渺小的自卑感。 可惜,此时李元庆和几个陪侍的小太监正在院门下避风雪,身边都有侍卫,李元庆也不好出去查探这宫殿到底叫什么名字。 但想了想,李元庆也释然。 后世的故宫,是满清皇朝在大明皇宫的基础上改建,再想找到后世的影子,恐怕不现实了。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居然一直没有动静,这有些不合情理啊,李元庆一时有些失神。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一身金色锦袍、有些瘦弱的少年,笑着从一旁的黑暗里走了出来,“可是李将军?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随我进去吧。” 李元庆不由一愣,身边太监侍卫却纷纷低下了头,对这少年行礼示好。 “多谢,多谢小公子了。”李元庆这时已经明白了什么,但这里毕竟非同寻常,他也不敢妄自揣测、多言太多。 这少年不由一笑,“李将军,跟我走吧。” 说着,率先朝前方走去。 李元庆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感受着身后李元庆沉稳的脚步,朱由检不由微微一笑。 事实上,自从得知今天李元庆能到京师,他一大早,便已经在皇宫里等候。 刚才,天启小皇帝本来要直接召李元庆觐见,但他却自己揽下了这个差事,偷偷在院门边的黑暗里,窥探了李元庆良久。 这还是他的大伴王承恩教给他的一个办法。 要看一个人怎么样,最好先看看他的耐性。 他偷偷瞄了李元庆好久,发现李元庆始终站的笔直,沉稳的打量着四周景色,并没有丝毫急切不耐烦,更见李元庆身材高大,威武非凡,这不正是他想象中忠君爱国的猛将模样么? 朱由检一边走一边笑,脚步都开始有些轻佻。 李元庆虽然已经能判定个八~九不离十,但言多必失啊,只能暂且耐住性子。 不过,看这位小爷这模样,今晚,事情应该不坏。 马上就要来到宫殿门口,周围侍立的太监宫女纷纷低下头,对这位小爷施礼。 或许是太过兴奋了,加之门口的门槛有些高,忽然,朱由检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要趴到在地上。 周围太监宫女们吓得脸都快绿了。 要照这般摔下去,这位小爷恐怕要把门牙摔断啊。 “殿下小心啊。”有太监大呼。 依照天启小皇帝对他这位兄弟的疼爱程度,若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们怎的可能还有命在? 朱由检也有些恼恨,这下子可是出大丑了,他倒没想到这门槛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就在他的脸就要与门槛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身后,一只大手,稳稳的抱住了他的胸膛,稳稳的把他扶起来。 “下雪地滑,公子小心。” 李元庆小心将朱由检扶到一旁,帮他拍了下肩膀上的碎雪,恭敬退到一旁。 朱由检一时不由愣住了。 这只大手,实在太过有力,他长这么大,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这是一种他根本无法形容的感觉,但这只大手,却让他无比的心安,仿似千军万马,他都可以毫不在意。 “多谢,多谢李将军。” 朱由检忽然一笑,“李将军,请。” 他竟然亲自为李元庆打开了门口。 李元庆不由无语,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他娘的…… 殿内,一股温暖的暖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李元庆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熏香气息,让人精神一振。 这门很大,他推的有些吃力。 旁边的太监宫女们想上前来帮忙,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片刻,一咬牙,拱手道:“多谢公子厚爱。” 说罢,大步走进了殿内,迈过门槛后,忙又帮他撑住门。 朱由检不由一笑,“谢李将军。皇上在里面等着您那。咱们快些进去吧。” 这时,天启小皇帝却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快步走了出来,一看到李元庆,他不由一喜,“李将军,你来了?” 李元庆赶忙跪地,恭恭敬敬对天启小皇帝行礼,“末将东江长生岛都司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小皇帝笑着亲手将李元庆扶起,哈哈大笑,“李将军,不必多礼。外面风雪大,快,快些进来暖和。臣弟,你也快些进来。” 朱由检忙笑着跟在了天启小皇帝身后。 李元庆则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小心迈入了大殿。 走进大殿,李元庆小心探查着四周。 这座宫殿很大,但与上次那座宫殿公事意味很浓不同,这座宫殿里,充满了居家的味道,周围几个火盆烧的‘噼啪’作响,十几个太监宫女侍立周围。 ‘这可能是天启小皇帝的寝宫啊。’李元庆暗自揣测。 走过前厅,李元庆跟着两人来到了一间不算太大的小宫殿内。 这宫殿内非常暖和,一旁点着一根叫不出名的熏香,散发出淡淡幽香,让人感觉很舒服。 天启小皇帝笑吟吟坐在了御座上,朱由检坐到了他的身下一侧,两人居高临下,笑眯眯打量着李元庆。 李元庆有些无语,恭敬侍立一旁,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子要干什么。 片刻,天启小皇帝忽然一笑,“臣弟,你感觉怎么样?” 朱由检也一笑,“李将军真英雄也。” 天启小皇帝哈哈大笑,“李将军,吾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吾弟,信王朱由检。” 李元庆也明白过来,这一通,可能是两个小孩子想考校自己,忙恭敬对朱由检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信王殿下。” ********************************************************* 正文 第232章击掌为誓 ~~~~~~~ “李将军快快请起。” 朱由检赶忙学着哥哥天启小皇帝的模样,亲热的亲手把李元庆扶了起来。 天启小皇帝笑道:“李将军,吾和吾弟信王,对当日东江军的盛夏攻势和旅顺守卫战都很感兴趣?李将军可否为我俩讲述?” 李元庆这时已经明了,依照兄弟俩的年纪,即便有手段,又能有多少? 而且,此时魏忠贤不在这里,说明,这件事,很可能天启小皇帝绕过了魏公公啊…… 此时,皇上和未来的崇祯皇帝要听故事,李元庆当然不敢怠慢,忙开始讲述起今年东江、主要是李元庆长生营视角对阵后金的战事。 两世为人,洞悉五千年历史脉络,加之后世随意的创造性口语,用来唬眼前这两个小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随着李元庆恰到好处的讲述,很快,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兄弟俩,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吸引,跟随着李元庆的节奏,仿似来到了广阔的辽东战场上。 尤其是讲到火烧阿敏部的时候,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简直高兴的直拍手。 天启小皇帝忍不住打断道:“李将军,当时,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呢?这把火,实在是痛快啊!” 这个问题,他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此时,见到了李元庆本尊,终于得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期待的看着李元庆。 旁边,朱由检也是紧紧盯着李元庆,竖起了耳朵。 节奏早已经完全被李元庆掌控,李元庆笑道:“皇上,信王殿下,古语有云,学以致用。这其实并不是很难的问题。关键是平时要多观察,从一些细节上,寻找马脚,多多思虑。卑职辽南三部当日在旅顺时,物资并不算充盈,加之路途遥远,毛帅主力也不能赶至,卑职等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死守了。” 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都是点头。 李元庆继续道:“后金兵力2万出头,足有50多个牛录,每日推土填沟,不断朝着旅顺城推进,卑职当时也在考虑,若这般继续下去,迟早,后金主力会推进到旅顺城下。后金鞑子的兵士非常骁勇,若到了那般态势,我军与其硬罡,很难占到便宜。我三部加起来,不到7000可战儿郎,每一名儿郎的性命,都非常宝贵。卑职便想,尽量在不损失儿郎的情况下,对鞑子进行杀伤。” 顿了一顿,给两人一定思虑的空间,李元庆又道:“卑职也是偶尔发现,这些金汁的汁液,油质很大,卑职当时便想,人的肠子里有油,那这些东西,加工一下,是不是可以燃烧?随即,卑职马上做了实验,庆幸的是,最后成功了。” 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都是点头。 天启小皇帝赞道:“以细微定大局,李将军真英雄也。” 朱由检却若有所思道:“李将军,当时,你是不是也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若是敌不过鞑子,就把整个旅顺城一起烧了,与鞑子共归于尽?” 看着朱由检直勾勾的目光,李元庆后背也有些发寒,这个爷,真是…… 李元庆赶忙跪倒在地上,“信王殿下,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牵一发而动全身。卑职和儿郎们世受皇恩,为大明尽忠,为皇上效死,只是卑职的本分。” 看李元庆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朱由检不由用力点点头。 他虽年幼,但自幼有名师教导,加之环境使然,他性子很早熟,在某些方面,与李元庆的性子,倒有些相似之处。 李元庆越是不正面回答,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判断,“李将军,为此,真当浮一大白。”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反应过来。 论聪慧,他远远不及他这位兄弟,但论仁厚,他却是大明历代帝王中罕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道:“李将军,是吾对不住你啊。你如此大功,吾却并没有明赏。” 李元庆赶忙磕头,“皇上可千万莫要这般说。能为皇上效死,是卑职的荣幸。他日,若卑职真的战死沙场,卑职还要求皇上,照顾卑职的家小。” 天启小皇帝眼泪都要流出来,“李将军,你如此待吾,吾此生,必不负你。” 虽然是刻意而为,牵动着节奏,让天启小皇帝说出了这种话,但此时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李元庆也有些感动,拼命磕头道:“只要卑职有一口气在,愿永为陛下之盾。” “好------” 天启小皇帝忽然大赞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李元庆身边,“李将军,你可愿与吾击掌为誓?” 他说着,豪气的伸出了白嫩瘦弱的小手。 李元庆强自克制自己保持着冷静,但胸腹中的热血却止不住的沸腾,这要是让文官们看到,还不用唾沫星子淹死他,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但此时,面对这个同样被点燃了热血的年轻人,李元庆没有太多犹豫,大手坚定的伸了出来。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喜,小手用力与李元庆的大手撞击一下,“李将军,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元庆郑重的看着天启小皇帝。 片刻,天启小皇帝不由大笑,李元庆也笑起来。 旁边,朱由检充满羡慕的看着两人,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片刻,他忽然笑道:“皇帝哥哥,咱们在这里,已经几个时辰了。李将军刚刚进京,恐怕还没吃饭吧?” 天启小皇帝不由一拍脑门子,“你看吾这记性。岂能让李将军饿着肚子陪咱们说话?怪吾,怪吾啊。” 朱由检笑道:“皇帝哥哥,那鲸肉的吃法,正是李将军发明。此时,他就在这,何不让他教教咱们,顺便,咱们也能尝尝李将军的手艺。” 天启小皇帝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正是如此。李将军,又要麻烦你了。” 李元庆忙笑道:“愿为陛下效力。” 天启小皇帝大喜,赶忙让人去拿家伙什。 李元庆笑道:“皇上,可备些牛肉、羊肉、青菜、鱼虾之类,配起来吃,更为鲜美。” 天启小皇帝自是应允,赶忙令人去办。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10点来钟,皇宫里寂静了很多。 但皇上要吃饭,谁敢拦着?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尚膳监一直有御厨值夜,倒也不必担心没有新鲜食材。 但李元庆却注意到,安公公似乎并没有在这里服侍皇上,之前他塞银子的那个小太监,倒是低眉顺目的侍立在一旁。 这是怎么个节奏? 按道理来讲,安公公应该也算是大太监了,难道…… 李元庆很快回过神来,八成,他这位把兄弟,先去给魏公公汇报了啊。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无法脱身,先去见魏公公,忙把这念头放下,他此时要做的,就是让皇上满意,让未来的皇上也满意。 御厨那边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各种食材便被端到了这边,还准备了单独的烧烤架子。 这般时候,在室内烤肉,自是没有太多滋味,李元庆笑着提议去院子里烤。 天启小皇帝自是笑着应允,朱由检也是非常兴奋。 很快,东西被摆到了院子里一颗大树下,李元庆迅速忙活了起来。 烤肉其实并不复杂,主要就是火候,除了顶尖的大师,大多数人烤起来,都差不多的滋味。 这东西,主要吃的就是一个气氛。 此时,白雪莽莽,北风呼啸,靠在温暖的炭火旁,看着李元庆烤肉,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仿似也被带到了广阔的辽地战场。 不多时,几块薄薄的肉片都烤熟了。 主要是御厨刀法太高明,根本不用李元庆费太大力气。 李元庆先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忙笑着交给一旁的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皇上,信王殿下,已经熟了,你们尝一下。” 看李元庆用刀子割肉尝试的动作十分纯熟潇洒,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都是非常羡慕。 两兄弟相识一眼,小心把肉放在嘴中品尝,眼睛不由都是一亮。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烤的肉真的比御厨的好吃,主要是此时的环境,加上三人都饿了一个晚上,暖乎乎的烤肉下肚,怎的不美味? “李将军果然手段高超,这肉,美味无比。”天启小皇帝笑吟吟看着李元庆,很快便把一大片肉消灭干净。 旁边,朱由检也是如此,吃完又眼巴巴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边烤肉一边笑道:“皇上,信王殿下,吃这肉,要配酒最好。不过,咱们现在配些热水,也不错。” 天启小皇帝当然明白李元庆是怕他年幼,不胜酒力,不由笑道:“李将军,此言非也。有如此美味的烤肉,岂能没有美酒?倒是吾疏忽了。来人,快去拿酒来。” “是”。 几个小太监赶忙急急离去,皇宫里可是不缺美酒。 很快,酒拿来,气氛又有所不同。 朱由检年幼,天启小皇帝是兄长,自是不许他喝酒,笑着与李元庆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对饮。 但朱由检这般年纪,怎的能控制住自己?吵着也要喝。 天启小皇帝无奈,扫视四周,只得把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只留下三人,一起吃肉喝酒。 可惜,朱由检酒量实在不济,加之今晚有点过于兴奋了,没两杯酒下肚,已经有些找不着北。 主要是皇宫中尽是美酒,度数都不算低,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着实为难他了。 天启小皇帝忙招过两个太监,把他扶到内殿里休息,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吾已经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快活过了。” 李元庆一愣,心底里也对这个悲催的少年皇帝有些心疼。 “皇上,若是您一直不讨厌卑职,待您80岁时,卑职还愿为您烤肉。”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好。李将军,说的好。那吾就等着了。等到辽事平息,天下太平,百姓成平,每年这个时节,你都要为吾烤肉。” 李元庆赶忙跪地笑道:“这是卑职的荣幸。”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天启小皇帝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却是极为兴奋,“李将军,为此,咱们再干一杯。” 天启小皇帝用力跟李元庆碰了下杯。 李元庆一笑,“卑职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子,先饮尽杯中酒。 两人早已经有了默契,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外面却传来小太监的呼声,“奉圣夫人驾到。” ************************************************************ 正文 第233章帝王事业线…… 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奉圣夫人? 李元庆不由一愣。 皇帝的妃子不都是某某妃么? 这奉圣夫人是个什么人物? 这么晚了,她竟然敢直接来皇帝的寝宫,还这般明目张胆的通报,最令人诧异的是,天启小皇帝似乎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这…… 片刻,一个身披雪白裘皮大衣的贵妇,在几十个太监宫女的陪伴下,袅袅来到了这边。 “臣妾见过皇上。” 她并没有下跪,只是微微一个万福,便算打过招呼了。 李元庆眼皮不由微微跳动,他已经隐隐猜到,这奉圣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奉圣夫人也注意到了李元庆,微微一笑,眼睛闪过了一抹亮色,但稍纵即逝。 天启小皇帝这时已经有了不少酒意,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呃。” 他舒畅的打了个酒嗝,“这位是奉圣夫人,也是吾的奶娘。” 在宫中,谁敢提客氏是奶娘出身这件事? 但此时,天启小皇帝竟然这般说,那完全就是把李元庆当做自己人了。 李元庆赶忙对客氏磕头行礼,“卑职东江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吉祥。” 客氏一听天启小皇帝说她是奶娘,明显有些不悦,但听李元庆介绍了自己,转瞬她也明白了过来,这是皇帝在拉拢人心啊。 不由笑道:“李将军免礼。李将军,你屠鲸的壮举,本夫人也听闻了,果真是,是好汉子。” 她原本想称‘本宫’的,但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只是,说着,她的脸色却微微泛红。 她在宫中虽然堪比皇后,但除了天启小皇帝这个瘦弱的小娃,就是魏忠贤这种没了下面的老头子,看到此时李元庆这般高大威猛,不免也有些别样的思量。 好在她脸上脂粉不薄,不是距离非常的近,外人很难看出来。 李元庆自是敏锐的观察到了客氏的眼色,但这时,他自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客氏的容貌,忙恭敬拱手道:“奉圣夫人夸赞了,卑职不敢当。” 客氏不由‘咯咯’少女般娇笑,“李将军你也不必过谦,你的勇武,皇上跟本夫人都知道。” 说着,她一笑,“皇上,你们这是在烤肉么?怎的不通知臣妾一声?李将军的手艺,臣妾可是也想尝尝啊。” 她虽然有些做作,但还不是太过,想来,必定经过了精心的演练,已经有些类似于本能了,倒不至于让人不能接受。 天启小皇帝笑道:“吾本想让人通知你的。谁知道,喝了几杯酒,吾脑子有些晕。正好,李将军今天在这,你也来尝尝李将军的手艺。” 天启小皇帝说着,拉着客氏坐到他身边,并没有避讳李元庆,笑道:“李将军,又要麻烦你多烤点肉了。” 李元庆不敢看两人,赶忙恭敬道:“为皇上和奉圣夫人分忧,是卑职的荣幸。” 说着,忙又开始多烤了一些肉。 奉圣夫人听李元庆居然把她跟皇上并列,脸上笑意不由更甚,笑道:“李将军过谦了。皇上,臣妾也想喝一杯酒。” 天启小皇帝忙笑着给她倒上一杯酒,“咱们一块喝。” 李元庆一边烤肉,一边偷偷打量着嬉笑的两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客氏长的倒也不丑,如果按照后世的评分标准,她至少该在80分,甚至是85、90分往上。 想想也释然,如果客氏长的丑,怎的可能当选为天启小皇帝的乳母? 客氏是18岁进宫,而天启小皇帝此时尚不足17岁,也就是说,客氏应该还不到35岁,大概在34岁左右,正是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候。 加之她高高在上,甚至超越太后、皇后的地位,倒别有一番风情,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女人强烈的自信和成熟之美。 只不过,就在几年之后,她就要被正在里面睡觉的那位爷,挫骨扬灰,香消玉殒,九族全灭。 李元庆心底里不由也深深叹息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盛极必衰啊’。 这种法则,人力恐怕很难逃脱。 “皇上,奉圣夫人,肉烤好了,您二位尝一下?” 李元庆笑着将烤好了几片大肉、夹杂着些许青菜,放到盘子里,递到两人这边。 这有点类似与西餐,黑乎乎的烤肉和绿色青菜搭配,卖相很不错,非常亮眼。 客氏眼睛不由一亮,她可是识货之人,笑道:“李将军好手段。” 说着,小口尝了一下,脸上笑意不由更甚,“不错,非常不错。” 李元庆赶忙别过目光,看她的红唇吃东西,总是让他联想到什么,忙笑道:“多谢奉圣夫人夸赞。” 天启小皇帝早已经放开了,大口咬了一块肉,吃掉大半,笑道:“李将军,来,咱们再干一杯。吾在这里祝你,明年再立新功,早日平息辽地之乱。” 李元庆忙恭敬与他碰了一下杯,“借皇上吉言,卑职必全力以赴。” 两人就要喝掉杯中酒,客氏却笑道:“等等,还有我。” 她说着,娇笑着跟天启小皇帝碰了一下杯,又跟李元庆碰了一下,“李将军,皇上祝你再立新功,那~,本夫人便祝你,升官发财。呵呵呵……” 李元庆赶忙恭敬道:“多谢奉圣夫人吉言,卑职必全力以赴。” 三人各自饮尽杯中酒,胸腹中酒意热气上涌,气氛更为热烈。 客氏也放开了许多,笑道:“这般天气,烤肉饮酒,倒真有古之豪杰之风啊。” 天启小皇帝笑道:“正是如此。不过,这事情,倒也是吾有点任性了。这么老远,把李将军招来,为我们烤肉。” 李元庆忙笑道:“卑职在辽海日夜盼皇上召见,今日得见,这个年,必定是非常愉悦了。”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笑,“来来来,咱们再饮一杯。” 随着又是几杯酒下肚,三人间气氛更为融洽。 客氏这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不由笑道:“李将军雪夜为皇上烤肉,这要是传扬出去,必定又是一番君臣佳话啊。” 天启小皇帝更喜,他自己太脆弱了,但李元庆却很强,若真能有这般佳话,那可是足够让他骄傲了,“哈哈。吾也期盼如此啊。” 李元庆也陪着笑,却谨行慎言。 所谓言多必失,已经到了这般,自然要尽善尽美,人家‘俩口子’亲热,李元庆自然要有电灯泡的觉悟。 为了保持气氛,客氏的跟班宫女、太监,也被她驱赶的老远,周围近百步内,只有三人。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莽莽苍苍一片,周围,到处都被白色覆盖,宫殿、树木、假山,都融汇在一片白色之中。 只有三人中间,篝火越烧越旺,‘噼里啪啦’作响,上面的肉片上,的油脂,不断滴到火盆里,偶尔‘刺啦刺啦’的声响。 三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天启小皇帝完全放开了,大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夜,痛快,痛快啊。” 客氏酒量好像并不是太好,俏脸上已经满是晕红,充满了成熟女人的诱惑气息,却看似还清醒,笑道:“皇上好文采。李将军,本夫人看你也读过书,不如也来两句?” 李元庆一笑,也不推辞,想了下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夜,能与皇上和奉圣夫人饮酒,是卑职的福分。”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好。说的好。李将军,今夜,咱们定要不醉不归。呃,不醉不归。” 只是,说完,他已经一头靠在了客氏身上,呼呼大睡过去。 客氏不由莞尔,像看孩子一般看着他,宠爱道:“酒量不行还要逞能,这下好了吧?李将军,过来帮帮我,把皇上扶到屋子里去,莫让他着凉了。” 李元庆不由无语,客氏怎的不招太监宫女扶天启小皇帝进去? 这,这男女有别的…… “快点,还愣着干什么呀?皇上出了不少汗,可是不能着凉了。”客氏又催促一句。 眼见这般,李元庆也不好再犹豫,赶忙上前,小心搀扶住天启小皇帝的身体。 天启小皇帝很是瘦弱,身高估计也就在1米6多一点,体重,恐怕还不足100斤。 一旁,客氏有些丰满的娇躯,恐怕都比他要沉一些。 李元庆想扶起天启小皇帝的身体,却不防,天启小皇帝的重量,完全压在了客氏身上。 此时,想要扶起他,必定要触碰到客氏的身体,关键还是胸口的重要部分。 此时,烤肉加酒气的热气上涌,客氏原本紧紧包裹的裘皮衣早已经送散开来,脖颈和胸口处,露出了一大片雪白。 大明女性的服饰,虽不如唐朝开放,但也绝不保守。 尤其是客氏的衣服,都是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设计,用的也是天下间最好的布料,更能突出的表现这种美感。 而客氏之所以有今天,靠的就是胸前这一对利器。 此时,几乎就这样完全暴露在李元庆眼前,李元庆一时倒真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客氏似乎也发现了李元庆的尴尬,俏脸愈发水润,更为明媚,却正色道:“李将军,别傻愣着,快来帮忙呀。” 两世为人,李元庆比表面更要成熟许多,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眼见客氏都默许了,再加之这里也不是地方,李元庆怎还敢犹豫? 忙伸手到客氏丰满的利器前,小心把天启小皇帝扶了起来。 但虽然只是一瞬间,李元庆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什么…… 无怪乎她能被皇家选为奶妈啊。 她确实是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也无怪乎后世,有人称此为女人的‘事业线’了。 客氏这个,简直可以说黄金事业线啊。不对,这简直就是帝王的事业线啊…… 但李元庆感受到了客氏,客氏却同样也感受到了李元庆。 与孱弱的天启小皇帝和老迈的魏忠贤不同,李元庆强壮身体上的男人气息,加之此时有些浓烈的酒味,让客氏的心里,一时也是心乱如麻。 从魏朝,到魏忠贤,再到天启小皇帝,多少年了,她都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男人味了。 况且,以前她那乡野男人,又怎的能跟眼前高大魁梧的李元庆相比?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将天启小皇帝扶起来,忙小心请示客氏道:“奉圣夫人,卑职要把皇上扶到哪里休息?” *********************************************************** 正文 第234章 醒酒汤? ~~~~~~~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 随着一阵凛冽的北风掠过,不远处的雪面上,被带起一小片气旋,像龙卷风一般迅速冲起,但转而又消散不见。 夜色已经很深了。 但在篝火旁,红红的篝火驱散了凛冽的寒意,刚才看似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也让客氏的俏脸上,红润的水润色愈发明媚,简直娇艳欲滴。 “李将军,你先把皇上扶到屋子里,外面风太大了。我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客氏说着,转身对不远处呼道:“李朝钦-----” “奴婢在。”片刻,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紫袍大太监,赶忙急匆匆奔了过来。 客氏道:“把这里收拾利索,本宫送皇上回去休息。” “是。奴婢遵命。” 这叫李朝钦的大太监,居然连眼皮子也不敢抬,腰都快要弯成90度,连看都不敢看客氏一眼。 客氏随即转过身来,语气稍平和了一些,“李将军,走,我们把皇上扶进去。” “是。” 李元庆赶忙点头称是,和客氏一起、小心扶着天启小皇帝的烂醉的身体,朝着宫殿里面走去。 来到宫殿门口,李元庆小心朝后瞄了一眼,发现这李朝钦居然还是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李元庆不由也有些咋舌。 观这李朝钦的服饰,即便比不上魏公公华贵,但应该也查不了一些,再加之他的年纪,在宫中也绝对算是有资历的了,但就是他这般人物,在客氏面前,居然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也可想象,客氏在内宫中的积威,到底有多庞大。 宫殿的大门很沉重,客氏推了一下,居然没有推动,李元庆赶忙腾出手推开了门,让客氏这边先拉着天启小皇帝进去,恭敬道:“夫人小心。” 天启小皇帝并不重,但明显,客氏没有做过这体力活,加之刚才喝酒吃肉,她的额头上,已经见了一层淡淡的汗珠,一笑道:“外面风大,李将军你也快点进来。” 李元庆不敢看客氏的脸,恭敬低着头,和客氏一起,将天启小皇帝扶到了宫殿里。 宫殿里四处都点着火盆,还燃着熏香,一进入里面,瞬间,舒适的暖风扑面而来,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把皇上扶到里间去。” 客氏指引着李元庆,绕过了几个弯弯绕绕,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卧室。 宫殿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太监宫女,年纪都不算大,看到李元庆和客氏扶着天启小皇帝走进来,各人纷纷低下了头,恭敬行礼,不敢多看半眼。 李元庆被这压抑的气氛搞的也有些紧张起来,酒意也消散了大半。 卧室非常宽大,大概有百来个平方,四周多是明黄色的家居、摆设,贵气逼人。 中间一张龙床,最起码得占了十几个平方,四周有巨大的纱幔。 李元庆不由暗自啐了一口,‘这娘的,睡二十人也能睡下了吧。皇家就是奢侈啊。’ 客氏道:“李将军,帮我把皇上扶到床上。” 李元庆赶忙点头称是。 说实话,有客氏帮忙,反倒不如不帮,若李元庆直接把天启小皇帝背到床上,根本就不用费力气。 但这边有客氏帮忙,李元庆怕她那边承受不住力道,无形之中,力就大了几倍,只得小心陪衬。 好不容易,将天启小皇帝扶到床上,几十步的距离,两人却都见了汗。 客氏一笑,“李将军,来帮我给皇帝脱了衣服。这样睡觉,明天肯定沉的很。” 这他娘的早就不合规矩了,李元庆哪里敢接客氏的话茬?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又怎敢违背客氏的意思?忙小心和客氏一起,帮天启小皇帝脱去了外套、棉袄。 客氏又给他整了整内衣,小心盖上了被子,就如同对她的儿子一般。 天启小皇帝舒适的打了个饱嗝,一阵酒意顿时涌出来,他喃喃自语着什么,翻了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李元庆已经退到几步之外,心中也说不出的滋味。 以天启小皇帝的身份,天下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他却单单对客氏这般…… 这…… 或许,当年万历爷对他这个皇长孙,稍微多哪怕一丁点儿疼爱、关注,这样的悲剧,就可以不用上演…… 将天启小皇帝安置妥当,又亲自检查了一下火盆,客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你辛苦了。” 此时,客氏的俏脸上已经擦掉了汗珠,充满了刚刚运动过的晕红,更平添了几分生气,使得她仿似落到了凡间,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李元庆忙道:“为皇上和夫人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看刚才她这动作,对天启小皇帝的关爱,应该是发自内心,再加之她先入为主,天启小皇帝几乎就是被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天启小皇帝对她迷恋,或许,就不足为奇了。 客氏一笑,看着李元庆道:“今天,皇上很开心,本宫也很开心。” 李元庆忙陪着笑,却不敢多话,恭敬侍立一旁。 客氏继续看着李元庆笑道:“李将军,你是有功于国之人,不必太过拘谨。今夜,这么晚了,你就不必出宫去了,在宫里住下吧。” 李元庆脸色不由一变,刚要开口拒绝,客氏却笑道:“李将军,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你的烤肉很不错,本宫也很喜欢。本宫也是凡家出身,人情来往,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咱们先歇一会儿,等下,我让李朝钦去安排。” 客氏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元庆怎的还敢不识抬举?忙恭敬跪地磕头道:“卑职谢夫人恩典。” 客氏‘咯咯’娇笑,“哎呀。本宫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李将军,你别说,在外面这么活动一下,感觉倒真不错。不必拘谨,起来吧。” 李元庆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客氏的纤腰和裙摆,她此时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裙摆被分开,已经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裤,隐隐可以看到她大腿的轮廓。 “谢夫人恩典。”李元庆赶忙别开了目光,小心站起身来,侍立一旁。 此时,旁边龙床上就是呼呼大睡的天启小皇帝,李元庆却在十几步外的桌边,与客氏聊天,这,这要是传出去,那还能得了? 不过,这房间里,只有三人,天启小皇帝已经睡着,外面的小太监和宫女,有客氏在,恐怕也不会多言,李元庆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寻思着赶紧找个理由,摆脱客氏,离开这是非之地。 此时,客氏见李元庆一时沉闷不说话,也有些无趣,摇摆着小手在俏脸边扇着风,似乎她很热。 李元庆忙找话题笑道:“夫人,人其实就是这样。若长时间不运动,身体骨骼之类,难免就会僵硬松动,平日里没事时稍事运动,出点汗,对身体是很有好处的。” 李元庆其实也注意到了,像客氏这种人,出入恐怕都是八抬大轿,不,八抬大轿都不符合她的身份,她若出行,恐怕不是龙撵、也低不了多少,她这种身份,平日里想必走路极少。 在历史上,历代深宫之中,各种嫔妃红颜的寿命,都不是很长。 按照道理,她们锦衣玉食,不愁吃喝,绝对比老百姓生活要舒适万倍。 但事实却是,很多著名的、在历史上留下芳名的红颜,甚至十七八岁、二十出头,就香消玉殒了。 李元庆现在揣测,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她们的运动量太少了。 即便是某些事情的运动量。 毕竟,皇宫这么大,美女这么多,就算是宠妃,一个月有那么几次,那已经不得了了。 更不要提,那些不受宠的妃子了。 再加之宫中压力巨大,她们每日唉声叹气、勾心斗角的,心情也不舒畅,又怎能活得久? 客氏听李元庆这么说,眼睛不由一亮,娇声笑道:“李将军,你还懂养生之术?”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懂不敢说。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客氏忙道:“李将军,那你说,本宫想常驻红颜,该如何去做?” 天下间女人都绕不过这个话题。 两世为人,李元庆自然张口就来,笑道:“夫人,您天生丽质,即便不修饰,已经倾国倾城了。若想保持更年轻的状态,就如卑职刚才所说,最好抽时间多多运动,注意膳食。以清淡典雅口味的食物为主,但肉食却也不能或缺,两者相得益彰,由内而外,由外而内,这样,便可保持青春活力。” 若是在后世,李元庆自然还会详细解释如何该保持内分泌的和谐……但此时,他面对的可是客氏,大明帝国超越皇后、皇太后的存在,那些荤段子,又怎能说出口? 客氏闻言却很是欣喜。 在宫中,她想要多少所谓的‘养生专家’没有? 但这些人,除了道士,就是旁门方士,除了炼丹,那就是炼药,他们最注重的是‘由内而外’,却忽视了外在,从未有人有过李元庆这个关于运动的理论。 “李将军,你能否具体为本宫解释?”客氏大眼睛看着李元庆,如果小女孩般期待。 李元庆一笑,“夫人,这其实很简单。比如,吃饭之后,您可以散散步,活动一下手脚。天好的时候,也可以划划船、踏踏青之类,以微而见小,以小而改变,持之以恒,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效果的。”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李将军,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本宫受教了。哎呀,你看,咱们光顾着说话了,连口水都没喝。你等下,本宫给你倒杯水喝。”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要去桌上找茶壶倒水。 李元庆怎敢让她亲力亲为,忙道:“夫人,卑职怎敢?还是卑职自己来吧?” 作势就要去拿水壶。 但客氏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若李元庆去拿,必将又要触碰到她的身体。 想了一下,李元庆终究还是没敢有动作。 客氏不由一笑,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刚要递到李元庆这边,但她忽然发现,桌子旁边,摆着个瓦罐,正是中午她派人给天启小皇帝炖的‘龙虎大补’。 一瞬间,她忽然一笑,小心从瓦罐里舀了一碗汤,亲自端到了李元庆面前,“李将军,这是今天中午本宫给皇帝炖的醒酒汤,虽有些凉了,但应该还有些作用,你喝点吧?” *************************************************************** 正文 第235章 皇后驾到 ~~~~~~ 李元庆身材高大,足比客氏高出一个头还多。 此时,李元庆就站在客氏身边几步之外,客氏的犹豫虽只是一瞬间,但却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但这时,客氏已经端着汤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李元庆又怎敢不接? “谢夫人赏赐。”李元庆恭敬一礼,小心接过了小碗。 这汤有些浑浊,呈淡褐色,明显与寻常杨梅、青梅制成的醒酒汤的深颜色有所不同。 李元庆闻了一下,有一股骨肉的浓香,很是诱人,味道应该还不错。 客氏笑道:“李将军,喝了吧。这边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点。” 客氏发了话,即便是毒药,李元庆在这时又怎敢犹豫? 但此时,李元庆与客氏没有哪怕丝毫的利益冲突,相反,还很受客氏看重,这里又是天启小皇帝的寝宫,李元庆不相信、也找不到理由,客氏会害自己。 小碗不大,一口下去,李元庆已经将汤喝了个干净。 正如李元庆所料,汤的味道很不错,没有任何异常,很是鲜美。 只是,李元庆却是在里面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微微有一种淡淡的尿~骚~味,但被很多香料和骨香压下去了,不细微品尝,很难察觉出来。 客氏已经在旁边等着给李元庆盛汤了,李元庆又怎会不识抬举?忙笑道:“有劳夫人了。” 客氏咯咯娇笑,“李将军,你很不错。本宫希望,以后,你能对本宫多多拂照呢。” 这就是赤果果的拉拢了。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厚爱了。夫人但有差遣,元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如果说大明最大的大腿,是魏忠贤魏公公,这并不算错,但却有些片面。 事实上,魏忠贤只是现在整个大明帝国、两京一十三省的决策制定者和执行者,但真正掌控这个帝国的,依然是天启小皇帝。 而客氏,却是天启小皇帝之上,被其视为母、又可视为……总之,是极为繁琐复杂的关系。 魏忠贤也是靠客氏,才得以上位,哪怕是此时已经大权独揽的他,一旦离开了客氏的强有力支持,也只能是镜花水月,分分钟就会被文臣拉下马。 屁股决定脑袋。 此时,客氏这么赤果的要招揽他,李元庆又怎的肯不识抬举? 客氏显然非常满意李元庆的回答,‘咯咯’娇笑,“李将军,你很不错,非常不错。” 说着,她又给李元庆盛了一碗汤,笑道:“这汤已经凉了,皇帝没有喝,留着也是浪费,你便多喝些吧。本宫其实也是小门小户出身,能节俭,咱们还是节俭一些吧。” 客氏这句话说出口,也让李元庆对她的感官又有了一些改变,忙笑道:“夫人真是金子般的品质,卑职佩服。” 客氏‘咯咯’娇笑,把碗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也明了,客氏能有今时今日,有很大的幸运成分,但不可否认,她身上若没有闪光点,却也绝到不了今日。 大明的历史,因为中间隔着二百多年的辫子朝,很多东西,都被所谓的大贤们刻意篡改,所谓‘美好的’,留了下来,所谓‘丑陋的’,也留了下来,但事实真的如此么? 这恐怕只有天知道。 这小碗还不如李元庆手掌大小,虽很深,但盛的汤并不算多,李元庆一口一碗,根本不解渴。 客氏更是娇笑,忙一碗接一碗帮李元庆盛汤。 依稀的烛火下,感受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仿似又回到了十七八年前,保定府的那个破败的小宅子里,晚上,当她那个乡野男人干完活回家,她也是这么帮他盛汤。 只不过,在那时,只是最普通的粗瓷大碗,又怎的比得过现在景德镇精致的官窑御贡青瓷? 但回想起来,那时,却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孩子刚刚出生,那个乡野男人虽粗鄙鲁莽,却对她极为宠爱,从不让她下地干活。每次到了晚上,看着他把她亲手做的饭食全部吃光,然后,再把她抱到炕上,搂着孩子一起,透过小窗看着窗外的月亮,教着孩子数星星,等孩子睡着,然后他再笨手笨脚却小心翼翼的爬到她身上…… 依稀之间,烛火随风轻轻摆动,客氏的眼角边,竟有一丝眼泪,缓缓的滴落出来,流到了她的唇边。 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尝了一下,是咸的,还是当年的滋味,可惜,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此时,她虽然锦衣玉食,万万万人之上,但~~,那种羞涩、期待的感觉,那种对明天充满的向往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喝了七八碗汤,将胸腹中的酒意压下去了大半,也注意到了客氏情绪的波动,忙小心道:“夫人,您,您这是……” 客氏也反应过来,忙转过身抹掉了泪珠,笑着对李元庆道:“没事。李将军见笑了,本宫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李元庆默默点点头,客氏有今天,恐怕,这也并非她的本能所愿啊。 两人一时都没有了话,气氛陷入了沉默,只有不远处的龙床上,天启小皇帝或许姿势不对,呼噜声此起彼伏。 沉默大概保持了几分钟,李元庆忽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些不对劲,下腹中仿似一团止不住的烈火,越烧越旺,简直恨不得把他的身体撑裂开来,就想找个地方释放。 旁边,客氏还在深思,但李元庆额头上的汗珠,却不断的渗出来,尤其是下身,极为兴奋,这使得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很难掩饰身体的变化,极为痛苦。 客氏这时也注意到了李元庆的变化,忽然一笑,“李将军,你怎么了?” 李元庆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早就该想到了,天启小皇帝喝酒很少,怎的可能是醒酒汤? 但此时,下腹中的火焰已经冲上了云霄,连带着他的思维,都开始隐隐不受控制。 “夫人,卑职,卑职身体出了点问题。夫人,卑职告退。”李元庆说着,就想往外走。 客氏却一笑,几步赶上了李元庆,拦在了李元庆身前,“李将军,别急呀。本宫还想继续向你请教养生之道呢。” 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怎的还不明了,这他娘的,这是客氏赤果果做的局啊。 若是寻常女人,李元庆哪儿还会顾及这么多,自然是怎的舒坦怎的来。 但此时,面前却是客氏,天启皇帝的乳母,大明帝国最顶端的存在,而这里,更是天启小皇帝的寝宫,真龙正在不远处呼呼大睡…… 李元庆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泛红了,不受控制的瞟向客氏脖颈和胸口露出来的雪白。 客氏似乎也发现了一点,一边笑,一边看似随意的扯着她的衣襟,仿似要给她的凶器透透气,在李元庆的视野前暴露出了更多的白色肌肤,“李将军,今天怎么这么热呢?难不成,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李元庆痛苦的咬了下舌尖,强自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忙道:“夫人,卑职,卑职真的身体不适,有些,有些……” 客氏‘咯咯’娇笑,俏脸上故作露出了关心的模样,“李将军,你怎的了?哪里不适?要不要本宫将御医找来?” 李元庆心底暗骂,却忙道:“怎敢,怎敢劳夫人费心?卑职,卑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客氏一阵娇笑,原本,她的确有勾引李元庆的意思,但刚才的神伤,却让她回过神来,有些放弃了这个意思,只是,在此时,李元庆的克制力居然如此之强,让客氏甚至有些怀疑她的自己魅力了。 这一来,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李元庆。 此时,皇帝已经睡死了,在这内宫中,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李将军,你若难受,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吧?”客氏笑吟吟搀住了李元庆的手臂,丰满的胸口,竟自压到了李元庆的手臂上。 李元庆今天面圣穿的是红色的游击官袍,并不是铠甲,虽有棉袄阻隔,但客氏资本实在太强大了……即便是厚厚的棉袄,手臂处神经也不算太敏锐,但李元庆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强大的存在,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李元庆忙小心避开客氏,大手稍用力摆脱了她的小手,“夫人,不必,不必了。卑职清醒下便好了。有没有凉水,卑职想洗把脸?” 客氏见李元庆这时还能忍耐,已经有了几分羞怒,但片刻,她忽然一笑,“水在屏风那边,我扶你过去。” 只要有水洗把脸,想必能清醒许多。 李元庆也不再避讳她的身体,任由她搀着自己的手臂,来到了不远处一角的屏风处。 里面大概十几平方,四周都是环绕的高高屏风,中间,有几个木制的马桶,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厕所。 背后的墙壁上,有窗户通向外面,应该是用于通风换气之用。 在一角,还点着盖住的火盆,并不觉寒冷。 两边屏风上,都挂着灯笼,只是,相应的,光线要昏暗一些。 另一侧的空间内,摆着水缸和精致的黄金脸盆,底下还有数把瓷器加上竹制的暖壶。 走进里面,或许是昏暗的灯光作祟,客氏丰满娇躯的体重,几乎完全压到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呼吸已经有些沉重,客氏身上的香气,加之身体柔软的触感,已经让李元庆快要迷失了,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清醒,李元庆低声道:“夫人,卑职要洗把脸。” 客氏低低娇笑,看了看李元庆的身下,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李将军,水缸就在那边,我扶你过去。” 水缸就在几步之外,但这时,李元庆的脑海已经完全被本能充斥,几乎完全不受控制了。 两人刚走出一步,李元庆的大手忽然用力缠绕过客氏的纤腰。 客氏水到渠成的转到了李元庆的正面,两人四目相对。 李元庆忽然低下了头,额头用力顶住了她的额头。 客氏也已经有些迷失了,红唇本能的用力贴近李元庆…… ………… 这种环境,这种气势,一旦突破了最后的障碍,两人都毫无保留,完全放开了。 李元庆也彻底想开了。 狗日的非要这般,大不了就是这样嘛。 若真的是天地不容,无怪乎就是落草为寇,有现在长生岛的资本,李元庆反倒会更为舒畅。 冲动是魔鬼。 但此时身在局中,李元庆根本没有了选择。 他的动作极为粗暴,完全就是疯狂粗暴的本能发泄,恨不得把刚才的焦灼、急切、不爽,全都发泄到客氏身上。 客氏也没想到李元庆这么强,简直让她魂都丢了。 但这种地方,天启小皇帝就在不远,她也不敢太张扬,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可不多时,她就有点忍不了了,忽然抓住李元庆的手臂,小嘴用力咬了上去,仿似要把力气还给李元庆。 但手臂的疼痛,反而让李元庆更狠,两人竟这样较起劲来…… 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嗓门的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 正文 第236章 宝珠蒙尘! 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皇后娘娘,您,您不能进去啊。奉圣夫人现在正在里面。” “哼。这是皇上的寝宫。本宫是堂堂正正的大明皇后,为何不能进去?” “皇后娘娘,您……” “……” 外面一个清脆的女声正不住的与李朝钦纠缠。 屏风里,李元庆和客氏四目相对,动作都慢了下来。 李元庆低声道:“皇后怎的来了?” 客氏俏脸一片晕红,简直要滴出水来,但即便在此时,她依然保持着她的威严,不由冷哼道:“小骚蹄子,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想查本宫的岗?” 客氏这般,反倒让李元庆更觉兴奋,动作又加大了些。 客氏一声轻声娇呼,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用力掐了李元庆一下,低声道:“你个死鬼,是不是想看着本宫出丑?”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我又不傻。万一暴露,咱俩怎能活命?咱们必须想个办法。” 李元庆用力搂住她的娇躯,环顾四周,低声道:“这窗户不难出去。我抱你出去,咱们先避开她,等下再想办法。” 客氏却冷笑,“哼~~~。就凭她,也想跟本宫作对?她再修炼一百年吧。” 说着,她滴水的眸子看向李元庆,忽然娇笑道:“这时候出去,你舍得么?” 李元庆不由无语。 客氏真是足够嚣张,无法形容的嚣张。 但不可否认,李元庆却非常喜欢这感觉,简直是无法言语的刺激…… 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张皇后就要在眼前,他也想一睹佳人的真容。 两人沉默片刻,客氏低声道:“你还要好久?” 李元庆有些无语,“你这汤太补了。我也说不好。” 客氏一愣,却不由一笑,“你还真是个死鬼。放心吧,我有办法。” 客氏的自信让李元庆稍稍放下了心,但这般总不是办法,李元庆也想快点结束,但越想什么,反而越难。 这时,脚步声已经走进了殿内,李朝钦道:“皇后娘娘,您,您这般硬闯,奴婢,奴婢无法跟奉圣夫人交代啊。还请您大慈大悲,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李朝钦这时直接跪倒在地上,抱住了张皇后的小腿。 “滚开。”张皇后用力踢了一脚。 可惜,李朝钦虽是太监,却是个大男人,她一脚没有踢开,也有些恼羞成怒,“来人,把这腌货给我脱开。” “是。”她旁边几个小太监忙上前来。 但李朝钦冷冷扫过他们一眼,这几个小太监登时愣住了,谁也不敢有动作。 张皇后不由更怒,“好啊。好!李朝钦,你~~~,你要造反么?信不信本宫告知皇上,诛你九族?” 里面,李元庆和客氏将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客氏不由得意的看着李元庆,意思是,‘看到了吧?在这里,是我说了算。’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什么。 听张皇后的声音,虽然刻意故作威严,但明显,她年纪还不大,手段也着实稚嫩。 你这般威胁李朝钦这种大太监,有的鸟用? 只要有客氏在,天启小皇帝又怎的可能会处罚他?反倒让客氏更加感觉李朝钦的忠心。 “皇后娘娘,您,您便是现在要杀了奴婢,奴婢也不能让您进去啊。奴婢是为了您好啊。皇后娘娘,您大恩大德,放过奴婢好不好?” 李朝钦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但张皇后却是更怒:“李朝钦,你这个卑鄙的阉人,快放开本宫。本宫要见皇上。” 李朝钦忙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睡下了。咱们,咱们还是不要这般大声喧哗,若吵到了皇上的睡眠,那奴婢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他这话,说是自己罪该万死,却明显是把责任推到了张皇后身上。 毕竟,若是把皇上吵醒,也是张皇后吵醒的。 即便日后真的计较起来,他也占着理,根本就不虚张皇后。 张皇后真的恼了,忽然,她照准了李朝钦的眼睛,小手狠狠一巴掌拍下去。 “啊哟。” 李朝钦本能的吃痛,一声痛呼,双手忙去捂眼睛。 张皇后趁此时机,慌忙跑出几步,也顾不得皇后的威严了,竟自跑向里间。 李朝钦和身后一众太监宫女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李朝钦赶忙追进来。 但张皇后的太监宫女们却不敢进入皇帝的卧室,都傻傻愣在了外面。 张皇后冲进来,跑到龙床边一看,只有天启小皇帝打着呼噜睡的正香,哪里有客氏的影子? 李朝钦也是一愣,他可是看到客氏跟李元庆一起进的房间?两个人人呢? 张皇后不由冷笑,“李朝钦,奉圣夫人人呢?” 里面,李元庆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若只是客氏一人,随便就能应付了,但此时还有他,这…… 客氏也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李元庆一眼,“你个死鬼,还没完么。” “……”李元庆有些无语,既然横竖都是死,他索性也放开了,动作更粗暴。 客氏又羞又气,忙又咬住了李元庆的手臂,死死不敢发出声音。 李朝钦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皇后娘娘,奴婢刚才在外面,也不知里面详情,但皇上是奉圣夫人一手带大,情若母子,奉圣夫人又怎的能害皇上?奉圣夫人肯定有她的事情要做,今天皇上跟辽东李将军喝了不少酒,或许,奉圣夫人去为皇上熬制醒酒汤了。” 张皇后也看到了桌子上摆的陶罐子,心中恨意不由更甚,她虽只有十六七岁,但入宫已经两年了,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处子,很多东西,她也明了。 这卑贱的客氏,正是用这些东西,榨干了皇帝的雨露,即便她是皇后,却也只能得到寥寥。 已经成亲两年,却还没有子嗣,身为皇后,这又该是多大的压力? “哼。既然奉圣夫人不在这里,那~~,今夜便由本宫来照顾皇上吧。李朝钦,你现在就滚。从本宫的眼前消失掉。” 张皇后用力瞪了李朝钦一眼。 “呃?” 李朝钦有些无语,但此时客氏和李元庆都不在,他也搞不清状况,若再跟皇后纠缠,把皇帝吵醒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扫视四周,他只得道:“是。奴婢告退。” 说着,小心退出了里间。 张皇后看着他离去,恨恨出了一口气。 转而走到龙床边,小心看着呼呼大睡的天启小皇帝。 本以为嫁入皇家,成为正宫皇后,以后的日子,必定锦衣玉食,顺风顺水,可谁知…… 想到自己进宫后的遭遇,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不算冷漠、却也绝算不上亲热的男人,张皇后的俏脸上,两行清泪,忍不住的滑落。 她喃喃道:“皇上,您,您为什么就不能对臣妾好一点。哪怕只有一丁点点也行啊。”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李元庆耳力极好,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他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怨妇么? 屏风里,客氏已经完全迷失,死死不敢发生声音,李元庆也快要到临界点,动作更加迅速,小心不发出声音。 客氏的俏脸已经完全趴到了李元庆的胸膛上,用力咬住了李元庆胸前的一块肌肉。 胸口吃痛,李元庆也有些恼怒。 这疯女人,是属狗的么? 但另一边,李元庆却对张皇后非常感兴趣,手指偷偷的将屏风投破了一个小孔,窥探着外面。 记忆里,李元庆曾经无聊看过一本女频的书,猪脚,就是张皇后。 张皇后本名张嫣,小名宝珠,河南人。 她之所以成为皇后,绝对可以说是个传奇,远非后世那些所谓的选秀姑娘可比。 这本书的女作者,详细描述了从初选开始,张嫣过五关、斩六将,无论是容貌、礼仪,哪怕是身体的某一个细节,连过八关,从整个大明五千名美女之中,脱颖而出,一举登上皇后的宝座。 这可是绝对的实力派啊。 但可惜的是,她的对家,或者说最重要的队友,对她却并不感冒,不得不说,从一开始,悲剧就已经注定。 此时,李元庆虽然吃着碗里的,但明显对锅里的也很感兴趣。 小孔不大,却足可以让李元庆看清外边的动向。 张皇后这时已经除去了裘皮袄,露出了一个曼妙的背影,爬到了龙床之上,小心看着天启小皇帝。 她的姿势,非常优雅,但在李元庆这个角度,正看到的她的背面。 两人的距离大概不足十五步。 明人的内衣,以白色为主,张皇后这般身份,她的内衣,自然是选用全天下最好、最优质的布料制成。 李元庆目力极好,在此时这个角度,看的又极为真切。 张皇后的内衣应该是最上等的丝绸和棉混杂的布料,与身边客氏的相同。 这布料虽然丝滑暖和,但因为密度和颜色的关系,却并不是太严实,此时,李元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肉色,以及她胸后的红色肚兜绳线。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工匠们刻意而为,故意这般,为皇上增加一点情趣。 但最关键的是,明朝有这种宽大内衣,却并没有真正的内衣裤,这也使得李元庆的视野非常开阔…… 这时,双重压力,加之胸口疼痛,李元庆再也控制不住,屏风内的气温瞬间到达了顶点。 龙床那边,张皇后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李元庆七魂都要吓出了六窍,但鬼使神差的,眼睛竟然没有离开小孔。 这一下,李元庆正看清了张皇后的俏脸,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客氏却回过神来,用力咬着李元庆的耳朵道:“你这死鬼,这下算完了吧?” 有客氏的大补药,加之此时的双重环境,李元庆用力搂住客氏的娇躯,低声道:“完没完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都能行。” “啊?” 饶是客氏,也忍不住娇羞起来,低声啐了李元庆一口,“那你等下,我先把她赶走。” 这般刺激,李元庆本不想放客氏离开,但想了一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事情已经太过分了,万一小皇帝醒了,天恐怕都要塌了。 李元庆温柔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你小心一些。” 客氏娇媚一笑,用力在李元庆的嘴唇上印了一下,“死鬼,放心吧。我很快就弄完。” 她说着,飞快穿起衣服,仔细整理一下,缓步走出了屏风外,不由冷笑道:“本宫只不过是小解一下,就有人等不及了么?” ***************************************************************** 正文 第237章 惊魂 ~~~~~~~ 骤然听到了客氏的声音,张皇后不由被吓了一大跳,猛的回过了头。 客氏款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蔑的看着张皇后,冷笑道:“呵呵……皇后对皇上的情意,还真是天日可见那。” 张皇后已经从龙床上下来,一双大眼睛,愤怒的瞪着客氏,“哼。本宫堂堂大明正宫皇后,自是对皇上忠贞不二。岂能像某些人,出身卑贱,又水性杨花,真是皇家的耻辱。” 张皇后真是恨客氏恨到了骨子里,她死死盯着客氏,简直恨不得将客氏当即生吞活剥了。 客氏不怒反笑:“皇后,本宫是什么人?皇上比你更清楚。你当着皇上的面,竟胆敢如此侮辱本宫,居心何在?这就是我大明正宫皇后该有的母仪天下的心胸么?” “你……” 张皇后登时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屏风后,李元庆不由摇了摇头。 张皇后还是太嫩了啊。 客氏就算再卑贱,但毕竟是皇上的乳母,皇上是吃她的奶长大,她刚才这般说,已经将皇上也算在了里面。 客氏张口就是大义,完全以后宫之主自居,这种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势,岂能是年少的张皇后可比? 一步错,步步错。 张皇后此时怕早已是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若再纠缠下去,她绝讨不了半点好了。 这时,客氏已经走到了张皇后身前,像是俯视脚下的蝼蚁一般看着她,“皇后,你是大明正宫皇后,但今夜,本是本宫伺候皇上,你却硬要横闯进来,究竟是何居心?” 张皇后身高大概在1米7左右,比客氏高出一块,但此时,面对客氏的质问,她本能的朝后退却,已经退到了龙床边上。 正如客氏所言,皇后是正宫之主,不论内宫、外宫,最忌讳的,便是争宠。 客氏在朝臣中虽不讨好,被贬的一无是处,但在内宫中,她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而张皇后虽在朝臣中有贤名,但一旦今晚这件事传出去,等待她的,必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的皇后之位,恐怕也摇摇欲坠。 张皇后光洁的额头上,冷汗已经止不住的渗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也反应过来,今夜,她实在是太冲动了。 皇上与客氏,就算纠缠不清,被朝臣诟病,但他是皇上啊。 而她,虽是皇后,但手底下却并没有几个可以使唤之人,真闹的鱼死网破,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客氏的对手。 恐怕,连她的家人,也要遭受血光之灾啊。 退,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但进,前面不仅仅只是客氏,还有她无数爪牙累计的高山,而在高山的最顶端,正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 一瞬间,张皇后的脑海里已经万千思量,但此时她若对客氏服软,以后,别说对抗,她恐怕只能沦为客氏的出气筒了。 客氏却步步紧逼,“皇后,你该如何对皇上解释,如何对本宫解释?” 张皇后的香肩都在微微颤抖,本以为突然一击,必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谁曾想,真到了此处,她还是不是客氏的对手。 “奉圣夫人,本宫若有错,自当会向皇上请罪。”张皇后还是不肯放弃,用力挺直了身体,怒视着客氏。 客氏不由一阵冷笑,“好。好啊。那我们现在便叫醒皇上,让皇上来评评理。” 说着,客氏作势就要去摇晃天启小皇帝的手臂。 “你……” 张皇后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客氏能在皇上熟睡时叫醒他,但她,给她100个胆子,她也是绝不敢的。 孰上孰下,早已经一目了然。 屏风后,李元庆不由也开始为张皇后揪心。 这是何必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区区十几岁的小女孩子,怎的可能斗得过客氏?更何况,她也没有子嗣可以依仗,这真是…… 今夜之事,已经是荒谬的大逆不道。 若张皇后真的因此遇到了麻烦,甚至失去了皇后之位,李元庆的心里也难安定。 “你他娘的还跟她墨迹什么?先走不就完了么?”李元庆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却无法将想法告知张皇后。 此时,已经到了这般,张皇后却还不肯服软,客氏心里也开始恼怒起来。 今夜之事,必定是有人给张皇后那边递了消息。 这小骚蹄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给她来点真教训,她怕是不长记性了。 但天启小皇帝睡的很沉,客氏摇了几下,天启小皇帝也没有醒的意思,而是翻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客氏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张皇后,“那咱们便在这等着,等着明早皇上醒来评理吧。” 张皇后紧紧咬着红唇,盯着客氏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冷哼一声,别过了目光。 客氏这边还有李元庆等着,眼见张皇后居然如此不识抬举,眼睛中一抹寒光闪过,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张皇后对此却还是不知,只是由着小女孩性子,与客氏冷战。 两人谁也不理会谁,就这样呆在天启小皇帝的龙床边上,犹若两座冰雕。 气氛一时沉寂到了极点。 屏风里,李元庆也有些坐不住了。 若这般继续下去,一旦真耗到了明天,先不说张皇后会怎样,他自己怕是先要小命不保了。 再者,今天之日,客氏就算能压下,但毕竟有太多双眼睛看到了……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必须要想个办法,尽快打破此时的困局。 这时,张皇后忽然一捂肚子,俏脸有些痛苦。 客氏敏感的发现了她的动作,“皇后,你怎的了?” 张皇后俏脸已经被涨的有些发红,“本宫,本宫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 说着,她忙急急起身,朝着屏风这边奔过来。 客氏不由被吓了一大跳,若被她发现了李元庆,那还得了? “皇后,若身体不适,你便回去休息吧?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儿,伤了和气?” 客氏快步来到了张皇后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眼见客氏居然开始说好话,张皇后态度也软了下来,她本就是凭一口气强撑着,忙道:“奉圣夫人,今日,今日之事,本宫现在想想,的确是本宫太冲动、太孩子气了。本宫听说皇上正在外面饮酒,这才赶过来。” 客氏忽然一笑,“今日饮酒之事,本宫也在场,还有信王也在,是辽东的李元庆将军为我们烤肉。皇后多虑了。” “啊?竟是如此……” 张皇后这时也发现了她的情报不够精确,本以为是客氏缠着皇帝胡闹,哪曾想,竟有这么多门道。 “夫人,宝珠错了。”张皇后低眉顺目的对客氏低下了高贵的头。 客氏不由一笑,亲热的挽住了张皇后的手臂,“宝珠,这样就对了嘛。你是个好孩子,真心为皇上考虑并没有错,但凡事,要记得方法。今夜,是本宫在这里,若是换了旁人,她们岂能有本宫这般好说话?” 张皇后心中不由暗暗啐了一口,‘旁人?旁人有机会在皇上身边么?’ 忙道:“谢夫人教诲。夫人,宝珠,宝珠想如下厕。” 说着,她忙对客氏施一礼,快步朝着屏风这边奔过来。 客氏见她态度柔和,稍稍放松了警惕,没有挽她的手臂,一下子被她跑出了几步。 这时,客氏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宝珠冲进了屏风之后。 屏风里,李元庆七魂都被吓出了六窍。 屏风后的空间虽然不小,有几道弯弯绕绕,但地势太开阔了,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 张皇后的脚步已经快要进来,李元庆根本来不及思虑,瞅了一下旁边盛水的水缸,忙翻到上面,小心沉了下去,盖住了盖子。 室内虽温暖如春,但水缸里却是凉水,简直冰冷刺骨,这一下子,李元庆的神经,瞬间达到了最高点,脑海也无与伦比的清醒。 这时,张皇后已经跑进来,或许是肚子太疼,她几乎没有看别处,忙坐到了水缸旁边的一个马桶上。 水缸里,李元庆将周围动静听的极为透彻,加之他已经憋气了差不多一分钟,忍不住小心露出头,悄悄打开了一点上面的盖子换气。 却不防,正清晰的看到了张皇后侧身几近完美的线条,还有一大片有些晃眼的雪白肌肤。 李元庆的神经暮然一下子僵住了。 刚才,屏风后,虽然也看到了张皇后的柔美线条,但那毕竟距离太远了,并不真切。 此时,两人相隔只有不到一步,李元庆甚至看到,她纤腰环绕的金色链条下,有一颗细微的、大概也就毫米见方的小痣…… 身边是冰,但旁边却是火,冰与火交融,加之龙虎大补并没有消散的热力,李元庆登时感觉身体又开始极度兴奋起来。 身上水韵忍不住摇摆几下,发出‘哗哗’声。 张皇后极为敏感,有些诧异的回过了头。 李元庆哪敢怠慢?根本来不及思虑,迅速潜入了水底。水面上只留下几道水纹。 张皇后回身看了一眼,见水缸盖稍稍偏了一点,秀眉不由一蹙。 她记得,她进来时,水缸盖可是盖好的。 这时,窗外一阵寒风掠过,水缸盖又被吹开了一些,水面波纹荡漾。 张皇后没有穿裘皮衣,不由打了个寒颤,转过了头。 “哎。” 她微微叹息一声。 或许是这些时日她太敏感了,多虑了吧。 只是,想起客氏的脸,她心中又忍不住一阵厌烦。 她还是斗不过她啊。 这时,她也隐隐感觉到,屏风里的气味,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味道,她似曾相识。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忽然,她俏脸一红,她终于想起来什么。难不成,客氏居然跟皇上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心里刚刚软化下去的恨意,再也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低声啐道:“真是不知廉耻。” 水缸里,李元庆已经憋了一分多钟,再也忍不住,悄悄浮上水来换气。 若真的被张皇后发现了什么,那也怪不得他,只能是辣手摧花了。 小心喘了一口气,张皇后并没有发现水缸这边的异常,而是凝视着屏风上的绘画,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到最后一步,他真的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时,张皇后好像已经方便完了,忙从旁边取过了软纸,幽幽半站起身来,身体本能的向后抻一下,开始清理身体。 但她距离李元庆实在太近了,加之手纸又是偏向右边,她的身体微微向右侧倾,这一来,一切尽入李元庆眼底…… ************************************************************* 正文 第238章 参将 ~~~~~~~ 李元庆一时目瞪口呆。 浑然忘记了,他此时究竟处在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窈窕的身影,是大明的正宫皇后,五千佳丽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绝对的天之骄女。 但此时…… 李元庆忽然有一种,仙子也要落凡尘的感觉。 就像是当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蒙面舞姬,只有被带到了最尊贵的苏丹的房中,才可以解下脸上的面纱…… 张皇后的动作很优雅,一直到她穿好了衣服,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又潜入了水中。 屏风外。客氏听到里面没有异常,便已经知晓,李元庆已经成功避过了张皇后,只是此时,她忽然很感兴趣,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时,张皇后已经袅袅从屏风里走出来,恭敬笑着对客氏道:“夫人,今夜,宝珠给您添麻烦了。宝珠知错了。有夫人照顾皇上,宝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客氏一笑,“皇后若早这么想,后宫又岂能有这么多繁杂之事?皇上也能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到朝政之中,何愁天下不定?” 张皇后恭敬一礼,“夫人教诲的是,宝珠受教了。今夜,时辰已是不早。夫人,宝珠不多打扰了,您早些休息吧。宝珠告退。” 说着,她袅袅走出了门外。 “皇后慢走。”客氏柔和一笑,但转瞬,已是满面寒冰。 但缓缓吐出一口气,客氏又是一笑,随即,脸颊微微泛红,俏脸上竟露出了一抹羞涩。 她快步来到龙床前,查探天启小皇帝的状态,天启小皇帝并没有异样,睡的正香,她这才快步来到了屏风后。 屏风后,李元庆已经小心从水缸里爬出来,正蹲在旁边的火盆边,哆哆嗦嗦的烤着火。 客氏一看,也明白了大概,不由娇笑:“死鬼,你倒也聪明,竟然知道躲在水缸里。怎么样?刚才没少饱眼福吧?” 李元庆有些无语,这女人…… “老子这么冷,你还不快给老子暖和一下。”李元庆三两下除去衣服,一把把客氏火热的娇躯拉近了怀里。 客氏稍微象征性的挣脱一下,很快却缠到了李元庆身上…… ………… 良久,李元庆的衣服已经烘干,忙迅速穿好,将客氏的丰满、天启小皇帝的御用抓在手里,随意把玩,低声道:“现在得赶紧给我找个住处。咱们在这里时间太久了,不好交代。” 客氏俏脸上还残留着不少刚才留下的晕红,她娇笑一声,“放心吧。我有安排。你帮我收拾下,咱们先出去。”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从屏风里走了出来,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客氏故意大声笑着与李元庆聊了几句,对外面呼喝道:“李朝钦。” “是。奴婢在。” 片刻,大太监李朝钦像是哈巴狗一样,迅速小跑着笑着来到了客氏面前,“夫人,您请吩咐。” 客氏笑道:“李将军对养生之道颇为擅长,今夜,本宫受益良多。天色不早了,你这便带李元庆去休息吧。” 李朝钦看李元庆的神色有些一样,加上皇后到来,两人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 但这事儿李朝钦可不敢乱想,忙笑道:“李将军,您请跟我来吧。” 李元庆忙笑道:“麻烦李公公了。” 李朝钦嘿嘿一笑,也不多话。 走到宫殿外,洋洋洒洒的大雪已经没有停止,李元庆悄无声息的塞给了李朝钦一张百两银票,低声道:“李公公,今日入宫,卑职本来想先去见魏公公的,您看现在……” 银票包在油布包里,刚才并没有被水侵湿。 李朝钦一看银票,原本绷直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这厮能讨得圣上和奉圣夫人欢心,果然是明白人啊。 忙笑道:“此事,杂家会知会魏公公。李将军,请吧?” 李朝钦虽是客氏麾下,但以魏忠贤的能量,恐怕,若李朝钦不是他的人,很难立足。 此时见他这般说,李元庆也明了,他没有猜错,稍稍放下了心。 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李朝钦带着李元庆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宫殿门前,笑道:“李将军,这是宫中教习们原来住的地方,阁老们偶尔也回来这里休息。这是后院,现在没人,清净的很。东西都很全活。” 他说着,一摆手,“小邱子,你们几个,快去把火盆点上,把屋子收拾利索。” “是。”几个小太监不敢怠慢,赶忙进去忙活。 李元庆忙笑道:“李公公,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来着。怎的好意思劳烦您的人动手,卑职自己来便是。” 李朝钦嘿嘿一笑,“李将军,即是一家人,自是不说两家话。李将军不仅有圣恩,奉圣夫人也对您另眼相看,杂家,杂家还希望,以后李将军能多多拂照杂家这个本家呢。” “卑职这可不敢当啊。” 李元庆一笑,低声靠近李朝钦道:“李公公他日若有需要,只需言语一声,卑职必尽力而为。只是今日卑职入宫急,没有带太多银两……” 李朝钦怎的还不会意?忙笑道:“都是本家,自是要相互帮衬嘛。”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李元庆的房间,在这宫殿后面,紧邻着正房,算是偏房,但应该是位置最好的偏房。 房间里点起了火盆,很是温暖,李朝钦笑着知会了看守此宫的几个老宫女,便笑着离去。 今夜,李元庆是回不去了,便委托李朝钦派人跟外面守候的黄国山和孔有德说一声,让他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待明天联络。 这点小事儿,李朝钦自然满口应允。 看着他们离去,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老宫女在门外道:“李将军,要不要准备热水洗澡?” 李元庆不动声色又是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笑道:“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姐姐。真是,真是过意不去。” 这老宫女一看银票,眼睛不由一亮,忙笑道:“李将军您等着,婢子这就跟您准备热水去。对了,您还没吃饭吧?婢子这边有东西齐全,您稍等下,婢子给您炒几个小菜去。” 不多时,这老宫女不但给李元庆炒了几个小菜,还温了一壶酒。 吃饱喝足,又泡了个热水澡,舒适的躺在床上,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今夜的收获,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不过,到了明天,他还有一个大头,必须要迈过。 ………… 次日醒来,差不多八点左右,安公公便亲自上门来,笑道:“哥哥,公公有请。” 李元庆早就预料到这般,忙笑道:“兄弟,公公那边,是好,还是坏呀……” 安公公嘿嘿一笑,“哥哥,放心吧。不是坏事。” 见他这般说,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却仍不敢大意,脑海飞速旋转,边走边想着应对方法。 好一会儿,安公公直接带李元庆来到了御书房的偏殿,正是上次魏忠贤批阅奏章,接见李元庆的地方。 只不过,在此时,魏忠贤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紫袍大太监。 安公公低声对李元庆解释道:“这位是司礼监秉笔王体乾。与咱们是一条线上。” 李元庆一愣,但转瞬便明了过来,恐怕,魏公公也知树大招风,便将秉笔这差事,让给了他的心腹,‘埋头发大财’。 这倒不失为明智之举。 魏忠贤这时批阅完了,李元庆赶忙上前给他和王体乾见礼。 魏忠贤笑眯眯看着李元庆,“元庆,赶了几天路辛苦了吧?小安子,给李将军上茶。” “是。”安公公马上去忙活。 “多谢公公。”李元庆嘿嘿一笑。 旁边,王体乾也知道魏忠贤与李元庆有事要谈,忙善意的对李元庆笑了一下,笑着告辞。 魏忠贤也不推辞,送他离去,笑眯眯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低声道:“公公,昨天事情太紧了,卑职本想第一时间,就过来跟您请安的。”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小猴子,嘴皮子就跟抹了蜜一样。昨天的事情,杂家都知道了。元庆,你做的不错。这鲸肉,也帮了杂家的大忙。” 李元庆心道:‘不知你的阴阳指威力更持久,还是老子的大号金箍棒更有威慑力。’ 忙笑道:“为公公分忧,是元庆的福气。” 魏忠贤大笑,片刻,脸色却沉了下来,“元庆,杂家知道,皇上此次招你进京,对你非常的赏识。不知你自己,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来了。 李元庆心中一惊,忙强自稳住了心神,缓了片刻才道:“公公,说实话,这事情,卑职心里是有些想法的。旅顺此役,卑职自认出力不比张盘少,但功劳这边,卑职却寥寥。公公,虚话卑职不会说,卑职只要参将,那便足够了。否则,麾下儿郎们,也不安心呢。” 魏忠贤哈哈大笑,“小猴子,你明白着的么?放心吧。此事,杂家给你兜着。你的功劳,杂家记在心里呢。” 若李元庆虚伪的推辞,反倒会让魏忠贤心生警戒,毕竟,谁都不是圣人,怎的可能没有想法? 但此时,李元庆直说出他要参将,便等于将心事告知了魏公公。 魏公公也自认还将李元庆掌控在手心里,接下来的一切,便会顺理成章。 ………… 离开了御书房,李元庆本来要出宫去,却被身边小太监告知,现在他不能出宫,皇上还有要事。 李元庆不由无语,天启小皇帝那边有魏忠贤去说道,自然用不上他,魏公公也不会拦着他出宫,这一来,只有客氏了。 不过,明日就是除夕夜,李元庆在京里也没有要务,也不着急出宫,便索性安稳的在皇宫里休息,有银票在手,在这里面,他过的同样舒坦。 回到下榻的宫殿这边,随意吃了点饭菜,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不多时,安公公便又赶了过来,嘿嘿笑道:“恭喜哥哥,贺喜哥哥。” 李元庆看到身后小太监盘子里端的参将官服印信,不由也是大喜,“兄弟,公公那边这么快?” 安公公嘿嘿一笑,“那是。谁让哥哥您圣眷正浓啊?哥哥,小弟可是要讨杯喜酒喝。” 李元庆也一笑,“这是自然。”忙让这老宫女去准备酒菜。 却不料,安公公早有准备,身后几个小太监,依次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 正文 第239章 除夕夜宴 求订阅,求红票。小船多谢。 有能力的朋友,支持下小船吧。 ~~~~~~~ 傍晚,安公公这才醉醺醺离去。 他刚走不久,李朝钦的一个贴身小太监过来,告诉李元庆一个消息,明日晚间,也就是除夕夜,天启小皇帝邀请李元庆参加皇室的家宴。 李元庆赶忙用银票谢过小太监,小太监大喜,又交给了李元庆一个小盒子,这才兴奋的离去。 李元庆关好门,打开盒子一看,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盒子里什么都没有,但在底部,却有一根长长的青丝。 李元庆将青丝放在嘴边轻轻嗅了嗅,脸上笑意不由更甚。 今夜也回不去。 好在李元庆在这里混的还不错,对宫外传递消息并不难,通过这老宫女,告知黄国山和孔有德,让他们先去雾雨阁准备过年,到除夕夜晚上,再去宫门外接他。 皇帝邀请去家宴,还是除夕夜的家宴,这是天大的颜面。 李元庆本想给天启小皇帝准备些礼物,只是,此时他受制宫中,也无法了。 次日早晨,李朝钦的贴身小太监又回来,对李元庆嘱咐了晚宴的注意事项,并让李元庆有所准备,皇上还惦记着他的烤肉。 李元庆不由一笑,赶忙谢过。 时间静静流逝,天启二年的除夕之夜,很快到来。 只可惜,天宫并不作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几天太监宫女们好不容易、才清扫出来的道路,又被厚厚的大雪覆盖。 李元庆在傍晚时,便被小太监引领着,来到了一座宫殿。 这并不是天启小皇帝的寝宫,而是另一座巨大的宫殿,很是宽敞,院子也极大。 在红墙之后,可以看到许多参天大树,假山楼台,只是,此刻都被白色掩盖。 李元庆也明了过来,墙外可能是传说中的御花园。 宫殿很空旷,但四处都燃起了暖壶、火盆,温度很舒适,并不觉寒冷。 在中间,已经有小太监和御厨在忙活,架起了火炉、支架,为烧烤做准备。 李元庆却灵机一动,对管事太监笑道:“这位公公,能否为末将准备一口锅,再将羊肉切片?” 李元庆是今夜唯一被受邀赴宴的非皇家之人,这管事太监也不敢怠慢,忙笑道:“小事儿一桩。李将军,您稍待,杂家马上便派人准备。” “多谢公公。”李元庆赶忙笑着一礼。 很快,便已经有人将锅和羊肉准备好,这时,御厨也来了。 李元庆又吩咐御厨,按照他记忆里的材料,做了些底料,又令他去准备一些新鲜的毛肚。 这些御厨虽不知李元庆是何意,但与他们相比,李元庆要尊贵许多,加之李元庆今晚要为皇帝烤肉,他们也不好怠慢,忙去准备。 不多时,东西都准备全活了。 李元庆令小太监将火盆升起来,架上锅,放入底料,待火候差不多,先煮上毛肚备用。 火锅涮羊肉,虽是起于元代,但在大明,好这一口的并不多,等到满清末、奴酋乾隆时,这个吃法才兴盛起来。 而后世,吃烧烤,就毛肚,再加之一些海鲜之类,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老是烧烤一样,难免油腻,再加之天启小皇帝的身份,想要吊住他的胃口,自然要多动动脑子。 不多时,外面有小太监高呼,“信王殿下到。” 片刻,朱由检笑嘻嘻来到了李元庆身边,见李元庆正准备的这些东西,他也有些好奇,但他教养很高,一拱手道:“李将军,辛苦你了。” 李元庆一笑,忙恭敬道:“能伺候皇上和信王殿下,是卑职的福分。” 朱由检毕竟还是小孩子,问过了礼,忙笑道:“李将军,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毛肚很薄,几乎入水就熟,而底料汤汁是御厨调配,味道绝对查不了。 此时,毛肚已经熟了,李元庆拿出一根,笑着尝了一下,对朱由检笑道:“信王殿下。这是化外蒙古人的一种吃法,味道还不错。您来尝一个?” 朱由检一听是蒙古人的吃法,眼睛不由一亮。 他这年纪,正是对新鲜事物最好奇的时候。 而大明自立国以来,蒙古人可是给大明制造了无数的麻烦,此时,在皇宫里,竟然能吃到他们的美食,他怎的能不兴奋? 忙拿了一根毛肚,放在嘴里,片刻,他表情有些古怪,“李将军,这东西,为何会是这种味道?本王从未吃过这种味道哩。” 李元庆笑道:“信王殿下,毛肚是牛羊的肠胃,以您的身份,自然很难吃到这种东西。您感觉味道怎么样?” 朱由检嘿嘿笑道:“有点邪味,不过够劲道,还算很好吃。李将军,那些蒙古鞑子就是经常吃这些东西么?” 李元庆笑道:“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可是宝贝。寻常鞑子的老百姓可是吃不到,只有贵族,才可以经常吃到。” 朱由检若有所思,“这些化外鞑子,都是以肉食为食,也无怪乎,他们会这般好战了。李将军,你可否为本王讲述一下,那些鞑子们,他们是怎么吃饭的?” 李元庆刚要对朱由检解释,拉近一下与未来崇祯皇帝的关系,这时,外面有小太监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赶忙让开。 片刻,张皇后在数十个太监宫女的陪伴下,袅袅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今天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扮,头戴金冠,身披雪白的裘皮衣,下身,是一件淡绿色的裙摆,小腿被紧紧收起,脚下是一双精致高贵的小皮靴,华贵的让人不敢正视。 朱由检赶忙对张皇后行礼,“臣弟参见皇后。” 张皇后淡淡一笑,“信王免礼。”说着,她又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赶忙磕头行礼,“卑职辽东李元庆,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此时,李元庆距离张皇后只有不足两步,可以清晰的嗅到她身上的香风。 不过,此时李元庆虽然跪地看着她的脚面,目光却总忍不住本能的向上瞟一些,那夜的景色,恐怕他化成灰都忘不了…… “李将军有功于国,快快请起。” 张皇后施施然一笑,摆手示意李元庆起身,带起一阵香风。 李元庆这位置,正将她身上的味道,全都吸入了腹中,一时间,不由也有些心旷神怡。 心中却暗暗惊叹,‘造物主真是神奇啊。她的前后两张脸,都是那般完美……’ 张皇后笑道:“信王,李将军,你们在做什么?” 朱由检忙笑道:“回皇后,李将军正在做蒙古鞑子的一种美食,味道很不错。” “哦?” 张皇后宝石般的大眼睛不由一亮。 李元庆的鲸肉,她自是吃过。更是知晓,李元庆亲手为天启小皇帝烤的鲸肉,让皇帝大醉。 那日,纯属冲动之举,现在冷静下来,她也后悔不已。 不过,对李元庆的手艺,她却非常感兴趣,笑道:“李将军,可否让本宫也尝一下?” 李元庆赶忙笑道:“皇后娘娘您请用。” 李元庆忙拿起一串毛肚,想要递到张皇后手里。 但这时,身后一个大太监,却率先接了过去,媚笑着恭敬递给了张皇后,“皇后您请用。” 李元庆有些恶寒,却也明白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忙小心退到了一旁,不敢有太多表露。 张皇后拿起这串毛肚,红唇小心咬了一口,秀眉不由一蹙,片刻,她又咬了几口,俏脸上表情微微异样,笑道:“李将军,这,这东西,似乎并不是太好吃啊。” 李元庆忙笑道:“皇后娘娘,蒙古鞑子的吃法,有些粗鄙,主要需要就着酒,才能压下其中的邪味。您这样单独吃,肯定有些邪味。等下,卑职弄好了,应该会好很多。” 张皇后不由施施然一笑,“那好。本宫等下再来尝李将军的手艺。” 说着,她带着几十个随从,袅袅走向前往不远她的宝座。 朱由检刚要继续向李元庆讨教鞑子的问题,外面又传来太监的呼喊:“皇上驾到。奉圣夫人驾到。” 片刻,天启小皇帝在客氏的陪伴下,笑眯眯走了进室内。 周围一众人赶忙行礼,张皇后也从宝座上迎了下来。 “免礼免礼。” 天启小皇帝笑着一摆手,看似心情不错,笑道:“李将军,这几日可还习惯?呵呵。主要是那天吾喝的太多了,现在还有些头疼。要不然,咱们还可以再烤肉。” 皇帝对自己这般解释,李元庆有些受宠若惊,忙笑道:“皇上厚爱,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但李元庆嘴上说的漂亮,心中却是有些发虚。 客氏这边,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张皇后那边,虽然没有事实,但却也…… 当然,客氏这边,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心理压力,而张皇后那边,只是个美丽的意外罢了。 李元庆也很快释然开来。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笑,“李将军,今日是除夕夜。咱们不能说扫兴的话。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朱由检忙献宝般笑道:“皇帝哥哥,这是李将军在为我们做一种蒙古人的吃法。味道很不错哦。” 他究竟是小孩子,就算有些城府,但在此时这种欢乐气氛,也保持不住了。 李元庆这时也有时间,与客氏进行眼神交流。 客氏今天明显更明媚了许多,娇笑着看着李元庆,“李将军好本事啊。精通这些杂艺之巧。本宫都有些羡慕了。” 李元庆明了,客氏俏脸上的荣光,他可是出力不小,忙笑道:“为皇上和奉圣夫人分忧,是卑职的福气。” 天启小皇帝大笑,“好了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先用膳吧。只是要辛苦李将军了。不过,吾也不会亏待了你。吾可是为你准备了两坛子好酒哦。” 李元庆忙磕头笑道:“卑职谢皇上恩赏。” 天启小皇帝和客氏、张皇后、还有七八个妃子分别落座,这边,太监宫女也开始上菜。 李元庆这时也明了了,万历爷、光宗爷的那几位遗孀,恐怕现在并不讨好,今晚应该没有别人了,忙也忙活起烤肉和火锅来。 两样东西都不费事,李元庆很快就弄的差不多了,忽然发现,今夜这种时候,魏公公怎的没在这里? ************************************************************** 正文 第240章 焰火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以魏公公的身份,在除夕夜这种重大时刻,居然不在这里,着实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最起码,他也得来走个过场,表示一下吧。 否则,别人怎么想? 皇上又怎么想? 以魏忠贤的精明,李元庆相信,就算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算在政务方面,他敢对天启小皇帝耍心眼,但在这种面子的事情上,他绝不敢肆意妄为。 难不成,是因为客氏…… 但片刻,李元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客氏虽与他磨合的很溜,相当的顺畅,如丝般顺滑,但两人都是成熟男女,很难像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只为一时冲动的感情,便可以放弃全部,本末倒置。 客氏要想维持住内宫第一人的位置,魏公公绝对是她最强有力、也是最合适的盟友。 思虑间,李元庆偷偷扫视四周,发现并不只是魏公公,现任司礼监秉笔王体乾,客氏的心腹李朝钦都没有在。 包括张皇后身边,除了刚才跟李元庆抢毛肚的中年太监,也并没有紫袍大太监伺候。 他们都不在,这说明,这可能并不是意外。 或许,他们有其他安排? 正思虑间,这边,酒菜差不多都上齐了,天启小皇帝端起酒杯笑道:“今夜是除夕夜,这一年来,大家都辛苦了。来,这一杯酒,吾敬大家。” 他说着,笑着端起酒杯,对身边众人示意。 客氏,张皇后,信王,还有其他的嫔妃们,都纷纷笑着端起了酒杯,对天启小皇帝说着恭维话。 天启小皇帝率先饮尽杯中酒,心情似十分畅快,他又斟满了一杯,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第二杯酒,吾敬你。没有你们这些在一线守家卫国的将领,就没有现在天下的承平。” 李元庆不由大惊,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天启小皇帝居然会对他敬酒。 这时,身边已经有小太监端着酒杯递过来。 李元庆忙跪地道:“皇上厚爱,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今日,卑职得皇上厚爱,便斗胆,在这里替东江、替辽地的一线将领、儿郎们,给皇上磕头了。” 李元庆说完,一口干掉了杯中酒,恭恭敬敬对天启小皇帝磕了九个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悦,“李将军,快快请起。” “谢皇上。”李元庆嘿嘿一笑,又对天启小皇帝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又去准备烤肉。 旁边,客氏刚刚杯酒下肚,笑意不由愈发明媚。 今夜是皇室家宴,再直白一点,这是天启小皇帝的家宴。 第一杯酒,在情理之中,但第二杯酒,这就明显是天启小皇帝高看李元庆一眼了。 若李元庆直接应下,似乎并无不妥,但若此事传出去,必然是‘树大招风’啊。 而李元庆一句话连着东江、辽地的将领们都稍待上了,这就变成了他代表辽地的儿郎们,接受皇帝的敬酒。 就是这简单一句话,看似失之毫厘,实则差之千里。 客氏明了,或许不用到明日,这番应对,必定会传到需要知道的人的耳中。 这死鬼,还真是…… 客氏想着,大眼睛愈发水润,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 旁边,张皇后也是若有所思。 古人言,‘窥一斑,便可知全豹。’ 这李将军,实在是机灵啊。 若她能有这般机灵,岂能会被客氏死死压的抬不起头来? 信王朱由检脸上笑意也更甚,这李将军,真是…… 他也不知该怎的形容。 反正,他的心情,此时非常愉悦,待会儿,一定要找李将军单独好好喝一杯,让他给自己好好讲讲北地的事务。 李元庆话虽简单,但却正说到了天启小皇帝的心坎里,他心情不由更悦,爽朗的笑意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又笑吟吟与身边众人举杯。 这时,李元庆的烤肉也差不多了,忙低声吩咐身边小太监,先将盘中摆上青菜,再把肉小心切割下来,放到盘中,让小太监们送去给天启小皇帝和众位嫔妃享用。 在这方面,李元庆很有经验。 若是先吃肉,只会越吃越油腻,尤其是喝酒,越喝越醉,但反之,先吃点青菜,清清肠胃,再去吃肉,不仅更能体会烤肉的美味,酒意也不会立刻醉人,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有效的提升一些酒量。 小太监们得了李元庆的吩咐,忙将烤肉青菜端给了在座众人,又将李元庆的嘱咐小心叙说一遍。 众人不由都有些新奇,为何会有这般讲究? 李元庆笑着将这缘故解释一番,众人不由都有些错愕。 客氏笑道:“李将军,真的有这说法么?本宫怎的不知道?” 李元庆笑道:“回夫人,今夜是大喜的日子,按照卑职的做法,您可以尝试一下,会不会比平时喝得多。”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是么?李将军,那本宫倒真的要尝试一下了?” 说着,她笑眯眯看向了天启小皇帝,“来,皇上,咱们就来尝试一下。” 天启小皇帝也是大笑,“自然。吾也要尝试一下。不过,李将军,你可要带头才行。” 火锅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到最后清口之用,皇上都这么说了,李元庆岂敢推辞? 忙快步来到了他的座位,陪着他们喝酒。 或许是为了照顾众多嫔妃,这酒度数并不高,以李元庆的海量,几乎就跟喝水差不多。 很多,厅内气氛越来越热烈。 这边走完了正式流程,信王朱由检也在位子上坐不住了,直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跟李元庆坐在一起,向李元庆请教北地的事务。 李元庆自是一一仔细讲述,让朱由检这小屁孩听的如痴如醉。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忙完了他的大小老婆那边,兴冲冲也来到了李元庆和朱由检身边,三人一起谈笑喝酒,气氛愈发热烈。 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本朝,不合规矩的事情似乎有点多了,在这时,在这深宫里,谁又敢多说什么? 李元庆也刻意卖弄,不仅对现任皇帝和将来的皇帝详细解释了后金女真,连更北边的老毛子也稍待上了,更让两人兴趣大增。 帝王,尤其是年轻帝王,谁不想开疆拓土? 此时,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老毛子的爪子还没有伸到这边太深,大家都还有机会。 而地利之势,大明这边,也比莫斯科要更为便利。 三人越说越兴奋,酒也越喝越多,天启小皇帝也忘记了前天宿醉头疼的事儿,只为今天的畅快。 这时,李朝钦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三人这般,不由一愣,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上前来对天启小皇帝汇报道:“皇上,那边奴婢走了一遍,没有大碍。但魏公公和王公公那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他说着,忙垂下了头,小心打量着天启小皇帝的脸色。 天启小皇帝的笑意忽然一怔,有些不耐烦的摆手道:“今夜是除夕夜,她们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她们,不要太过于苛刻了。你派人跟魏忠贤他们说一声,这边,他们晚些时候过来也没有关系。” “是。奴婢遵旨。”李朝钦赶忙小心退下。 天启小皇帝一笑,“李将军,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李元庆忙也一笑,“皇上,咱们刚才说到西伯利亚的冬天了。” “对,李将军,你快对吾和吾弟讲讲,这西伯利亚的冬天,到底有多可怕?” 朱由检也是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随口就来。 一边说着,李元庆脑海却在飞速旋转,魏公公并没有失宠,只不过,今夜他的任务,似乎并不讨好,安抚万历爷、光宗爷留下的那些老娘们,事情可绝对不少。 但此时,宫里似乎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时间静静流逝,很快,差不多已经到了10点来钟,外面的风雪也越来越大。 这时,李朝钦和一个中年太监快步从外面走了过来,李朝钦忙笑道:“皇上,焰火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现在放,还是再等一会儿?” 华夏民族,逢年过节,都有燃放焰火、爆竹的传统。 到了明末,火药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尤其是在这方面。 此时,三人都喝了不少酒,客氏、张皇后和一众嫔妃们,也都喝了一些。 天启小皇帝对这个明显很感兴趣,笑道:“雪越下越大,呆会儿,可就不好处置了,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焰火。” “是。” 这中年太监赶忙出去准备,李朝钦则去通知后面的嫔妃们。 不多时,一行人一起走到了殿门口。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诸多的焰火、爆竹,其中还有天启小皇帝亲手做的几个。 他兴致很高,一声令下,顿时有小太监去点燃焰火。 片刻,‘啪啪啪’,伴随着一排排火光冲上天空,不多时,‘噼里啪啦’的焰火顶着风雪,连绵在天空中炸裂开来,五颜六色,各种形状,颇为绚丽美妙。 周围女眷居多,许多嫔妃,都欢快的拍起手来。 而这时,李元庆身份低微,自然不能往前挤,影响到皇上和嫔妃们的视线,他自是识趣的躲到了后面一侧,反正以他的身高,前面这些人,根本对他造不成障碍,可以看的很清晰。 看着天空中的璀璨不断变幻,甚至可以变幻形状,李元庆心底不由叹息一声。 火药,这种大杀器,在华夏民族手里,居然变成了玩物,而在此时同时代的白毛番鬼手里,却在逐步演变成先进的杀人利器。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悲剧啊。 这时,李元庆身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香风,忙抬头一看,却见客氏笑眯眯看着他。 李元庆瞳孔一怔,有些惊悚,想不到,客氏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多人,竟敢直面自己。 此时,虽然焰火、爆竹的声音很大,众人的目光都在这上面,但客氏过来,别人不可能不注意到。 但客氏却浑然不以为意,笑道:“李将军怎的偷偷躲在这后面?这里能看的到焰火么?” 看着客氏的淡定,李元庆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此时遮遮掩掩,反而落入了下乘,更让人注意,不由也佩服客氏的心思缜密,忙笑道:“回夫人,卑职个子高,在这里也能看到。” 客氏一笑,忽然用口型对李元庆说了几个字。 李元庆头皮不由一麻,但随即,不由也为客氏的机心点赞,以眼神示意她,他明了了,笑道:“夫人,这边风大,您还是去那边看的更清楚。” 客氏一笑,施施然走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李元庆也趁势往前凑了下,看向天空中的焰火。 焰火绚丽多彩,水平已经相当高超,此时又有风雪陪衬,更为多彩、绚丽, 忽然,李元庆发现,他这个角度,正好与旁边不远处的张皇后平齐。 张皇后正抬起头,看向天空,露出了天鹅版洁白光滑的脖颈。 李元庆眼睛微微一眯,忙错开了目光。 但就在这时,或许是小太监不小心,或许是焰火质量没有过关,只见眼前火光一闪,一个鸡蛋般大小的火球,飞速朝着人群这边冲过来。 ************************************************************* 正文 第241章 突发火灾 感谢小百姓兄弟的飘红,小船跪谢。 ~~~~~~~ “皇上小心。” 事发实在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防备。 李元庆此时距离天启小皇帝大概五六步之外,他根本来不及思虑,飞速冲了过去。 这时,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天空中绚丽的焰火,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待李元庆喊出这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骚乱,惊恐的四散。 李元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这焰火的火球,虽然不像子弹一般致命,但关键这东西还没有炸裂,如果冲到人的身上炸裂开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李元庆猛的飞身扑向天启小皇帝的方向。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焰火正冲他的方向飞过来,赶忙本能的大呼:“李将军,救我。” 人在极限时,往往会爆发出远超越寻常的力量。 李元庆身高臂长,几乎就是在焰火飞过的瞬间,猛的一下,将天启小皇帝扑到了一边。 头上“嗖”一声,焰火呼啸而过,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猛的冲到了门口房梁位置,‘啪啪’剧烈的炸裂开来。 李元庆死死护住天启小皇帝,待头顶上没了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天启小皇帝扶起来,关切道:“皇上,您,您没事吧?” 天启小皇帝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哆哆嗦嗦,脸色惨白,“李,李将军,吾,吾没事。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忙看向前面燃放焰火的场地,李朝钦和那个中年太监都吓傻了,呆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刚才燃放焰火的小太监更是傻了,哆哆嗦嗦的拿着手里的火信子,一动不敢动。 一旁,客氏却非常冷静,大呼道:“都傻愣着干什么?护驾。护驾。” 周围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围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 张皇后也回过神来,忙快步奔过来,关切道:“皇上,您没事吧?“ 李元庆终于腾出了手,忙让别人扶住天启小皇帝,快步上前方,查探事情究竟。 但李元庆刚走出没两步,这小太监刚才点燃的焰火筒,又是‘嗖’的一声,接连两道火球,飞速的冲将出来。 李元庆心中不由大骂,‘这些狗日的管事太监拿了多少银子?皇帝的焰火都敢造假?’ 但此时,他也顾不及这许多,忙大呼道:“小心,还有。快趴下,趴下。” 身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俯下了身子,用血肉将天启小皇帝护在底下。 片刻,‘嗖嗖’两道火光,急速飞过,剧烈的屋顶上炸裂开来。 李元庆飞速冲到这小太监身边,一脚把这焰火筒踢开,一把扯住这小太监的衣襟,大呼道:“你他娘的傻了吗?” 这小太监也反应过来,带着哭腔道:“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啊?” 这时,天启小皇帝终于缓过神来,忙道:“李将军,你,你没事吧?” 刚才危机之时,李元庆如山般的高大身躯,给了天启小皇帝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李元庆的安危。 李元庆赶忙来到天启小皇帝身边,恭敬道:“皇上,卑职没事。外面风大,您还是先到殿内休息吧。” 那边,李朝钦和那中年太监也回过神来,发疯般冲向那点火的小太监。 天启小皇帝脸色惨白,酒意也下去了不少,但看到李元庆没有异常,他这才放下心来,“李将军,这边就交给你了。这应该只是个意外,不要牵连太多人。” 李元庆不由无言,想不到,这种时候,天启小皇帝还这般仁厚,想要息事宁人,忙点点头,“卑职遵旨。” 天启小皇帝迅速被众人扶着去殿内。 客氏却顿了一下,回身关切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李元庆忙以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客氏这才进了殿内。 出了这般事故,焰火自是不能再放下去,周围所有太监宫女都是噤若寒蝉。 皇帝进去了殿内,李朝钦再也忍不住,发疯一般的抽打着这小太监的脸,“你他娘的要害死杂家,害死所有人吗?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边那中年太监,也是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盯着这小太监。 李元庆快步赶了过来,对李朝钦道:“李公公,你这般,把他打死也无用。还是先找事故缘由吧。” 李朝钦也反应过来,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一把扯住这小太监的衣襟,“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朝钦刚才下手极狠,这小太监的脸已经跟南瓜一样肿胀起来,口齿都有些漏风,大哭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这焰火筒一点着就歪了,卑职想去扶,已经晚了。” “你这个该死的奴才,该死,该死。”李朝钦怒火又忍不住冲起来,对着这小太监大骂。 李元庆忙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李公公,这焰火是谁管的?” 李朝钦也反应了过来,忙回过头,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你是说……” 李元庆点点头,低声道:“李公公,皇上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大肆处置。咱们还是尽快息事宁人。” 李朝钦活了这大半辈子,何等精明? 他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咬牙切齿,低声道:“李将军,你放心,杂家知道该怎么办。这事情,谁也别想跑。” 天启小皇帝虽然让李元庆处置这件事,但这里毕竟是皇宫,李元庆也不太好插手,李朝钦已经明了,他也不再纠缠,忙快步回去殿内,跟天启小皇帝汇报。 天启小皇帝这时终于缓了过来,脸上又见了血色,看到李元庆过来,忙问道:“李将军,没事了吗?” 李元庆忙道:“皇上,没事了。只是个意外。可能是今天风太大的缘故。” 天启小皇帝点了点头,忽然自嘲的一笑,“今日,吾本想好好请你吃顿年夜饭,怎的想到,会变成这样?”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洪福齐天,这件事,不过只是个小插曲罢了。皇上,咱们的酒还没有喝完呢。” 天启小皇帝见李元庆淡定自若,脸上没有丝毫异常,不由也是极为钦佩,这才是大将该有的风度。 他是天子,岂能比自己麾下大将差了?忙笑道:“正是,李将军,臣弟,来,咱们接着喝。” 信王朱由检刚才也被吓得不清,但皇上跟李将军都这般淡定了,他也来了豪气,笑道:“正是如此。来,咱们喝酒。” 三人刚刚坐下,还没喝完一杯,这时,门口方向,却卷起了一片浓烟,有人在外面大呼:“走水啦,走水啦。” 殿内众人不由大惊。 李元庆却迅速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该死’,这狗日的,肯定是刚才冲上房顶的焰火,不知道引燃了哪里。 这般大雪天,李元庆本以为这东西不会有威胁,便没有在意,谁曾想,居然真的烧起来了。 殿里面都是厚厚的地毯,上面的火星子落下来,飞速便引燃了,片刻间,殿门口方向,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浓烟止不住的往里面钻,门口根本出不去了。 李元庆大惊,照这个火势速度,几分钟之内,整个大殿都会被烧着。 李元庆飞速扫视四周,正看到,侧面不远有一面大窗,这般情势,李元庆也顾不及身份了,忙大呼道:“快,所有人,朝着大窗那边跑。” 说着,李元庆率先拉起天启小皇帝和信王,冲着大窗那边跑过去。 身后众人也反应了过来,来不及思量,忙纷纷跟在了三人之后。 这时,火势已经顺着地毯飞速蔓延进来,浓烟滚滚,一时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关键这大殿太大了,从中间到这大窗,最起码得有七八十步。 李元庆三人是男人还好些,但可苦了后面的那些女眷。 但此时,自是以皇帝为重,李元庆一边拉着两人奔跑,一边大呼,为身后的女眷们指引方向。 很快,李元庆三人已经冲到了窗户门口,李元庆两拳砸开了窗户,露出了一个巨大缺口,先把天启小皇帝送了出去,又把信王朱由检送出去。 后面,也陆陆续续有女眷赶到。 这些人都比李元庆尊贵,这时,李元庆也不好贸然先逃命,忙在这里,协助她们出去。 很快,李元庆已经送出去十几人,这时,客氏也奔了过来,后面火势已经滚滚而来。 “夫人小心。”李元庆也来不及顾及太多了,一把抱住客氏的娇躯,小心把她递送到外面。 客氏也慌了神,几乎是贴着李元庆的耳朵道:“不要逞强了,你也快点出去。” 李元庆低声应了一声,忙回头查看。 这时,客氏和七八个嫔妃,也都出去了,但李元庆却并没有看到张皇后。 “皇后娘娘。”李元庆对着里面大呼一声。 片刻,不远处传来了回应,“李将军,快救我。” 旁边有太监大呼:“李将军,皇后娘娘脚崴了,快,快来救驾。” ‘擦。’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也来不及思虑,忙飞奔进去。 火势已经越烧越大,浓烟滚滚,能见度几乎为零。 李元庆一边走一边呼喊,张皇后和身边太监赶忙出声回应,但虽就十几步之遥,但浓烟做鬼,脚下地毯也被引燃了,李元庆走的极为艰辛。 好不容易靠近了,李元庆这才发现,张皇后此时正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身边只有刚才的那中年太监服侍,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已经四散逃命了。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张皇后身边。 张皇后表情痛苦,被烟呛得直咳嗽,“李,李将军,快,快救本宫出去。” 李元庆忙点点头,也来不及顾及身份了,一把将张皇后背起来,冲着来路跑过去。 这中年太监赶忙跟上。 但三人还没跑出去几步,这中年的太监的裤腿已经被火势引燃了,只片刻,已经蔓延到他的全身,他杀猪般痛呼,本能的就想要抓住李元庆的衣角。 这时,李元庆哪还能有片刻妇人之仁?反身一脚,直接把这大太监踹到了身后不知什么地方,飞速往前冲。 ************************************************************* 正文 第242章 坍塌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 身后传来那中年太监杀猪般的痛呼,李元庆根本来不及理会,背着张皇后,迅速往记忆里的来路冲过去。 但此时烟雾越来越大,翻滚升腾,就像在火炉子里,根本看不清片刻。 李元庆跑出十几步,头顶上,忽然‘噼里啪啦’的掉落下一大片杂物。 片刻间,房顶透开了一个水桶般大小的口子,冷风止不住的灌进来。 房顶已经开始颤动,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此时,虽然双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张皇后柔美曲线上传来的热量,可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享受感,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般情势,至少距离窗口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周围火焰又劈啪作响,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能依靠风的走向、靠感觉来判断方位。 但刚开始还好,只有不远处的大窗缺口,冷风从那边灌进来,但此时,房顶已经破了口,冷风交融,根本无法判断了。 李元庆也有些慌了神。 这般形势,根本无法判断方位,若继续往外硬闯,迟早要被地毯上的火势引燃,玉石俱焚。 但此时,后悔已经没有半点作用。 李元庆来不及思虑,赶忙靠到了旁边的一颗巨大的木柱边,将张皇后放了下来。 李元庆伸手环绕了一下,这木柱太粗了,李元庆的双臂刚刚抱过来,根本无法往上攀爬,更不要提,身边还有张皇后这个累赘了。 已经是这般,李元庆也彻底放弃了现在朝外突围的想法,忙从袖子上扯下一段布料,掏出兄弟,快速放了点水,捂住口鼻。 这般状态,火势其实还并不是最大的危险,最可怕的是浓烟,一旦呼吸系统错乱,那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活命了。 李元庆将张皇后稳在柱子边,将嘴边的破布扯下来一块,一下堵住了她的小嘴,低声道:“用布子护住口鼻,不要大声说话。火太大了,咱们现在出不去了,必须另想办法。” 张皇后惊恐的瞪着大眼睛,赶忙点了点头。 但片刻,她忽然感觉这布子不太对味啊,忙看向李元庆,低声道:“李将军,你,你是怎的把这布子弄湿的?” 李元庆这时也懒得跟她解释,将她拉到柱子底下蹲下,扫视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暂时躲避火势的空间。 张皇后见李元庆居然不理她,不由又羞又怒,她可是堂堂的大明皇后,怎的可以跟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 但还没等她思虑完,李元庆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道:“那边有个空子。咱们快过去。” 张皇后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李元庆背起来,迅速往前跑。 浓烟越往上越浓,蹲下身子,烟雾要小一些,但周围地毯已经各自引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迅速蔓延到脚下。 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见缝插针一般,不断换着地方,寻找着躲避的空间。 张皇后就算愤怒,但在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言,两只手臂却是本能的搂紧了李元庆的脖子。 李元庆左冲右突,很快,便发现了熟悉的场景,正是他刚才炖火锅用的大锅。 但此时,一切早已经不成模样,汤水撒了一地。 但就是这点汤水,把脚下的地毯浸湿了,给了李元庆些许安全感。 头顶上,瓦片碎屑不断的掉落,虽有数根巨大木柱的支撑,但照这般下去,这屋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整个大殿坍塌,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稍稍喘了口气,李元庆也不敢在火锅边多停留,迅速扫视四周。 记忆里,天启小皇帝刚才坐的地方,是个高台,依照现在大明的建筑方式,这高台下总不能是实心的吧? 想着,李元庆也不敢犹豫,凭着感觉,背着张皇后,迅速朝着高台的方向摸过去。 但悲剧的是,李元庆的第六感出现了巨大的偏差,走出了几十步,非但没有高台,反而更加空旷。 刚想回身,头顶‘啪啦’一阵,一根巨大的房梁,燃着火光,剧烈的从房顶塌落。 “擦。”李元庆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房梁怕是得有二三十米,有它横在身前,想返回去,只能绕远路。 不过,有这房梁作为参照物,方向感却明确了,只要朝着反方向走,就是高台方向。 李元庆小心绕过房梁,一路超前狂奔,不多时,终于发现了高台。 但高台上,因为摆着酒,被火星子引燃,燃烧的正旺。 头顶上噼里啪啦作响,不知什么东西又要掉下来,李元庆根本来不及思虑,赶忙背着张皇后,迅速来到了高台侧面,猛力飞踹。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木屑飞溅,正如李元庆所料,这高台并不是实心,而是用木料搭建的平台。 李元庆不敢犹豫,迅速背着张皇后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是很高,李元庆必须弯着腰,但里面潮湿阴冷,隔绝了外面的热风,李元庆总算能喘一口气。 片刻,张皇后也缓了过来,小手仍然用布子紧紧捂住口鼻,低声道:“李将军,这,这是哪里?” 李元庆忙道:“这是刚才皇上脚下的平台。皇后娘娘,这大殿有没有地窖、密室之类?这大殿怕很快就要塌了,若找不到这种地方躲避,咱们怕是要被活埋在里面。” “啊?” 张皇后惊呼一声,她虽是皇后,却不过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这大殿已经被废弃了很久,前几天才修缮起来重新用。本宫也不知道有没有地窖。但皇宫地窖很多,用来存放各种物资。这大殿应该也有地窖吧?” 她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 指望这女人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入口,即便有地窖又有何用?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靠他自己。 高台下空间不算小,差不多有几十个平方,但里面很阴暗,又潮湿、阴冷,没有照明工具,李元庆也不敢贸然进入。 示意张皇后暂时在门口等着,李元庆迅速来到了门外,查探这高台木板的厚度。 这毕竟是皇帝用的东西,木板厚度还是足够的,差不多有两指多点,加之这高台周围都有小木柱支撑,若是房顶坍塌,暂时应该也能支撑一阵。 但这并不算保险,李元庆忙返回高台底下,脑海飞速旋转,看有没有逃出生天的其他法门。 但只片刻,地面忽然开始晃动,头顶上‘噼里啪啦’的巨响,根本来不及分清是什么,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疯狂的朝下面砸过来。 张皇后一声尖锐的惊呼,小手拼命捂住了耳朵。 李元庆根本来不及思虑,本能的用力把她压在了身下。 片刻,‘轰隆隆’一阵巨响,简直就像是天崩地裂,整个天地仿似完全旋转了过来。 刚才的火光再也看不见,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皇后娘娘,您,您没事吧?”李元庆赶忙小心爬起来,查探张皇后的状态。 张皇后身上有李元庆这人肉护盾,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惊恐的道:“李,李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大殿怕是塌了,咱们被埋在了里面。现在只能等外面的救援了。” 张皇后一怔,刚要说话,头顶上却又传来一阵异响。 李元庆不敢怠慢,忙又将张皇后扑倒在身下。 刚才,张皇后是背对着李元庆,即便被李元庆扑倒,倒也并不算异常,但此时,她完全就是正面被李元庆扑倒,李元庆灼热的呼吸,都竟自喷洒到了她的脸上,这…… 李元庆自然清晰的感受到了张皇后急促的呼吸。 此时,虽是寒冬,但张皇后穿的并不多,主要是皇家条件优越,她外面除了裘皮衣,便只剩内衣。 关键是裘皮衣并不算厚,此时两人这般姿势,她娇躯上的温热气息,几乎直达李元庆身体的每处神经。李元庆本能的不受控制的便有了反应。 “大胆。你,你……” 张皇后想用力挣脱,但她怎能推开李元庆沉重的身体?刚要大呼,忽然,头顶上一阵刺耳的异响,似是木料被压断。 片刻,‘轰隆’一声巨响,头上的空间猛的压了下来。 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其他,只是本能的紧紧搂住了张皇后的娇躯,死死把她压在了身下。 头顶,‘轰隆隆’连绵一阵,世界仿似都被毁灭。 李元庆只感觉背后说不出的疼痛,却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良久,头顶声音这才渐渐消散。 李元庆用力撑起了一点手臂,发现还能动,但上下大概也就不足10厘米。 “皇后娘娘,你怎么样?”李元庆的大手用力怕打了一下她的小脸。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忙道:“本宫,本宫没事。” 李元庆这才放下了心,长舒了一口气,却不防,温热的气息,竟自喷洒到了张皇后的小脸上。 张皇后银牙紧咬,真恨不得将李元庆碎尸万段,即便两人能逃出升天,但她的清白却…… 李元庆此时哪还有心思理会张皇后的感受,忙反手小心将背上的杂物弄到一旁,累的筋疲力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忙小心问道:“李,李将军,你没事吧?”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一阵苦笑,“还好。皇后娘娘,你那边还有空地方没。我,我有点撑不住了。” 刚才只感觉背上疼,但此时,李元庆忽然发现,自己身体每跟骨头,都生疼无比。 刚才大殿二次坍塌的直接冲击力,虽没有直接砸到他的身上,但零星的碎屑,却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这时,‘滴答、滴答’,些许温热的液体,竟自滴到了张皇后的额头上。 她本能的用手一摸,还很温热,有些粘稠,忙放到嘴边尝了一下,不由低声惊呼,“李将军,你,你流血了。” ************************************************************** 正文 第243章 你到我身上来…… 跪求收藏、订阅、红票,小船跪谢。 稍后还有一章。 ~~~~~~~ 此时,在殿外,早已经乱作了一团。 数不尽的太监、宫女、侍卫,正提着水桶,拼命在这边来来回回,外面,御林军也已经开始调动,正急速赶过来。 到了这个时刻,天启小皇帝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究竟是一国之君,身体内流着朱元璋和朱棣的血脉。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更何况,是天启小皇帝这真龙呢? 魏忠贤、王体乾也已经赶了过来。 天启小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魏忠贤道:“大伴,吾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夜,一定要将皇后和李将军救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啸,但魏忠贤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眼前,宫殿已经坍塌,火势越烧越旺,直冲云霄。 此时又正值深冬,附近御花园的湖面早已经结冰,取水很困难,即便能把火势扑灭,但这般形势,里面的人,又怎的可能活命? 但里面一个是皇后,一个有功大将,而正是因为李元庆舍生忘死,天启小皇帝此时才安然无恙。 今夜两次惊险,李元庆两次都舍生忘死的挡在天启小皇帝面前护驾,这功劳…… 魏忠贤不敢在多想,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上了。 “快点,快点,动作都快点。先把火势灭了。” 这个时候,魏忠贤也不敢再摆谱,亲自冲到了一线指挥。 身边太监、宫女、侍卫们也知道天塌了,谁也不敢怠慢,只得加快了各自的脚步。 信王朱由检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眼泪已经忍不住涌出来,“皇帝哥哥,皇后娘娘和李将军,他们,他们会没事么?” 他究竟还是个孩子,即便成熟,但在此时这种时刻,他早就慌了神。 天启小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臣弟,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李将军武艺高绝,他一定有办法活下来,把皇后救出来的。” 虽与李元庆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但李元庆给他带来的欣喜实在是太多了。 天启小皇帝也清晰的明了,东江,甚至整个辽地,有今天的局面,李元庆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头功。 而今夜两次救驾,想起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天启小皇帝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个如山般高大的男人,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感,哪怕是他的嫡亲父亲光宗,爷爷万历,都没有让他有过这种安全感。 他绝不能失去李元庆,也不会失去李元庆。 旁边,朱由检看着哥哥坚定的目光,心神也稍稍稳住了一些,忍不住大呼道:“你们,你们,速度都快些。皇帝哥哥,我们也去取水吧。至少,能多一分力。” 天启小皇帝也反应过来,“对。我们也去取水救火。快,快。” 眼见皇帝都加入了取水救火的过程,周围谁还敢怠慢?纷纷又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客氏也是心有余悸,直勾勾的注视着熊熊燃烧、直冲天际的烈火。 今夜,她本来已经跟李元庆约好,只待宴席结束之后…… 但此时,一切,可能成为永别。 但客氏毕竟是后宫之主,这般情势,她更不能乱了方寸。 身边已经有嫔妃身子弱,撑不住了,她忙吩咐李朝钦道:“把她们先送回去休息。这边,本宫来盯着就行了。李朝钦,等下你也来救火。” “呃?是。” 李朝钦也知道今夜事情绝对是大条了,怎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殿外的空地上,仿似蚂蚁搬家的流水线,所有人都迅速运作了起来。 但此时,正在殿内高台下狭小空间内的张皇后和李元庆,却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 这大殿非常高大,砖瓦不知几层,加之木梁、廊柱,以及各种材料、碎屑,最起码也得有七八米高。 这些厚厚的阻隔,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加之李元庆和张皇后此时大概处在殿内正中心的位置,火势正旺,更是没有一丝感觉。 “李将军,你,你流血了?不行,得赶紧包起来。” 黑暗中,感受着李元庆头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张皇后已经慌了神。 李元庆刚才的动作虽然粗鄙,但张皇后也明了,如果没有李元庆,她根本活不到此时。 在这黑暗的狭小空间里,虽然两人男女有别,但至少还有个伴,若李元庆真的…… 张皇后简直不敢想象,她自己一人,面对这般如地狱般的黑暗,该是什么结果。 李元庆这时也感觉到了额头上的疼痛,用手一摸,一片潮乎乎的温热,撕裂般的疼。 “嘶。”李元庆倒抽了一口冷气,忙用力捂住了伤口。 若放任血这么流下去,不用多久,他便会失血过多,意识也会模糊,死亡也就不远了。 但此时李元庆身体非常疼痛,很难有大动作,只能低声道:“皇后娘娘,你,你帮我包一下,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李元庆的呼吸竟自喷洒在张皇后的小脸上,但张皇后这时也来不及在意了。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李元庆的呼吸气息,比之前弱了不少,仿似热度都在下降。 张皇后已经慌了神。 她虽是皇后,但实质上还是个小女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去寻找布料。 可这时,除了她和李元庆的身体上,又哪能有布料。 眼见她的小手四处胡乱摸索,却没有丝毫进展,李元庆也有些无语,低声道:“我的这边袖口,刚才扯开了,很好弄。你用力撕一下就好。” 张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忙用力从上面撕下了一块碎布,小手环绕李元庆的头,小心包扎了起来。 但或许她太紧张了,包了几次,都没有包到正地方,李元庆只得咬着牙,单臂撑着身体,自己用力缠了一圈,将伤口包住。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出了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休息了好一会儿,张皇后这才缓过气来,低声道:“李,李将军,你怎么样?这地下实在太凉了。本宫,我,我有些受不了了。” 李元庆休息了这一会儿,稍稍恢复了一些,单手撑着地面左右摸索了一下。 在张皇后左边,大概有半臂长的狭小空间,应该可以容他躺下。 此时是深冬,高台下又常年阴暗,李元庆摸了一下,有一层滑冰,张皇后只有一层裘皮衣护身,怎的可能受得了? “皇后娘娘,你坚持一下。我躺下,你到我身上来。” “啊?” 张皇后不由一声低声娇呼。 黑暗中,李元庆看不到她的脸,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急剧上升。 但这种时候,李元庆也顾忌不了这些了,能不能活下去,还都是未知数,还管个毛的身份? 就算李元庆真的对张皇后做点什么,恐怕,天启小皇帝想惩罚他,也够不到了。 “别墨迹了。你往边靠一点。” 这一段时间,李元庆一直用双手撑着手臂,此时已经很疲惫了,示意张皇后往里靠一点,他小心躺了下来。 不出所料,地面上一片冰凉,可以摸到冰冷滑溜的冰面。 但起码这躺着,能让李元庆节省不少力气。 张皇后这时也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下,最终并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几分钟,李元庆可以感觉到张皇后的身躯都在瑟瑟发抖。 李元庆摸了一下她的小手,冰凉冰凉。 这不得不说是巨大的讽刺,头顶上,烈火熊熊,但在底下的空间内,却仿似冰窖,冰冷刺骨。 “我扶你,你到我身上来。”李元庆说着,大手顺着张皇后的纤腰,划到了下面,用力把她往上托。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冰冷的冰面,已经让她开始有些意识模糊了,她本能的随着李元庆的托举,吃力的爬到了李元庆身上,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李元庆身上。 庆幸的是,她的体重并不重,大概不会超过100斤,虽然有点压力,但李元庆还可以接受。 两人体力都消耗很大,简单的一个动作,都非常的吃力。 被李元庆正面的体温温暖,不多时,张皇后稍稍缓过了一些,忙低声道:“李将军,你,你没事吧?” 她这个角度,虽刻意避开了李元庆的脸,但呼吸的灼热,还是清晰的喷洒到了李元庆的脸上。 李元庆明白她的意思,低声回应,“皇后娘娘,我没事。咱们先休息一下。我兜里有火石,等下,咱们照明看看,附近有没有宽阔一点的地方。” 张皇后闻言不由大喜,忙用力‘嗯’了一声,小心趴在李元庆身上,不敢乱动。 此时,虽然温香软玉就在身上,李元庆伸手就可以够到她,甚至可以占有。 但这般环境,寒冷已经在逐步侵袭着两人身上的热量,李元庆根本来不及体会这些。 但寒冷却并不是此时最可怕的,李元庆已经感觉到,两人的呼吸开始吃力。 若这里是个密闭空间,一旦等到氧气耗尽,恐怕,用不了多时,两人就要变成两尊冰雕,成为同命鸳鸯了。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此时,长生岛的基业刚刚走上轨道,东江逐渐起步,鞑虏未灭,李元庆可不想死。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李元庆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的头脑保持着清明。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李元庆一边低声喃喃,一边小心顺着张皇后柔美的腰身曲线,取出了腰间的火石。 这还是刚才烧烤时留下的。 让李元庆有些无言的是,张皇后身体的温度,竟然再一次热了起来。 这女人,居然这么敏感…… 但来不及思量,李元庆将火石小心放在头顶,用力擦了一下。 瞬间,几个巨大的火星子,照亮了这片无际的黑暗,给两人带来了些许光亮。 但这时间太短了,根本不足以看清周围任何。 李元庆只得不断尝试,大概费了十几次劲儿,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 正文 第244章 太监和宫女 小船可是厚道人啊。 跪求收藏、红票、订阅。。跪谢。。。 ~~~~~~~ 这是一个如同棺材般狭长的小空间。 左右都被碎木板压死了,根本不可能有所动作。 前方和后方,都有一些残余空间,后方、两人脚的方向,空间要更大一些。 但此时,头顶上的空间太窄了,两人根本不可能掉过头来,这完全就超乎了人体柔韧性的极限。 哪怕是后世那几个玩软体的俄罗斯美女,也绝不可能做到。 “皇后娘娘,咱们歇一会儿,我翻个身,你趴到我身上,咱们朝前面挖。这里空间太小了,停在这里绝不是办法。” 实在太冷了。 以李元庆的意志力,也开始有些无法忍受。 他虽还强自克制着自己保持着与张皇后柔软娇躯的距离,但这也只是脸,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靠向她,甚至想将她包裹起来,感受她身体的热度。 张皇后这时也是如此,环境使然,两人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低声道:“李将军,我,我听你的。” 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连‘本宫’也懒得自称了。 这么顺利便达成了妥协,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被条条框框捆绑的小女孩,因为她的年纪,还没有太过顽固不化。 简单休息了片刻,李元庆让张皇后先爬到一边,他小心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又让张皇后爬到他的背上,小心往前爬行。 这般地形,背上又背了一人,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前方的空隙并不远,大概也就一米多点,很快,李元庆便够到了。 记忆里,高台下的空间并不算小,他们只是在侧面一点点,中间,应该还有很大的空隙。 当然,这只是在理论上。 但李元庆却也深深明了,大殿已经坍塌了,依照此时的救生设备,即便天启小皇帝卖力救人,没有个几天功夫,也绝挖不到这里。 想要活下去,只能寻找更大的空间,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前方都是木渣子,没有光亮,李元庆只能依靠感觉,艰难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小心清理着前方的障碍物。 李元庆的靴子里有个暗格,左右各放着一把匕首,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最后的保障,在入宫时,侍卫也没有查到。 张皇后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吃力,低声道:“李将军,我来帮你点火石吧。” “别。空间太小了。你还是留着点力气。”李元庆忙拒绝了张皇后的提议。 点燃火石需要剧烈碰撞,很需要力气,效果还并不好,若是让张皇后把力气耗尽了,那才是个灾难。 庆幸的是,今夜刚刚吃过宴席,两人的肚子里都有食物,有食物才有能量,暂时还能支撑。 不多时,李元庆终于清理开了一个洞口,用手试探了一下,大概已经可以容许一人通过。 里面并没有风,但空气却新鲜了不少,呼吸感觉很畅快,虽然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熏火燎味道。 李元庆不由大喜,忙取出火石,擦亮火星子查看。 目力所及之处,空间不算小,大概有十几个平方,顶部没有坍塌,可以半立起身体,但火星子太渺小,看不到更里面。 李元庆低声对张皇后道:“我们两人过不去。我先爬过去查看一下,等下你再爬过去。” 说着,李元庆小心将张皇后放在了旁边的空隙里。 张皇后小手忽然用力的抓住了李元庆腰间的衣襟,“你----” 她顿了下,忙道:“你,你小心点。” 李元庆低声‘嗯’一声,往前爬了半步,却感觉到张皇后的娇躯在瑟瑟发抖,忙回身低声道:“别怕。我马上就拉你过去。” “嗯。” 听到李元庆这话,就如同吃了定心丸,张皇后稍微好了一些,但娇躯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但这时,李元庆也顾及不了太多了,忙小心朝着洞口爬进去。 没有光线,洞口处理的并不均匀,有很多看不到的碎木屑,好在此时是冬天,李元庆穿着棉袄,伤害并不大。 很快,李元庆小心来到了洞口里面,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呼吸也更为顺畅。 擦亮火星子查看四周,周围至少有十几平方,因为旁边的木柱子支撑,并没有倒塌。 究竟是皇家的质量啊。 即便年岁已久,但这些木柱和木料依然很牢固。 不过,这些东西,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但此时,能有这个空间缓和一下,李元庆也来不及顾虑这么多了,能晚死一秒,那便多赚了一秒。 “皇后娘娘,你过来吧。这边很好。”李元庆赶忙来到洞口,对张皇后伸出了手。 张皇后这时已经爬到了洞口边,她实在有些无法忍受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到李元庆的召唤,忙小心爬了过来。 李元庆很顺利的拉住了她的小手,小心帮着她爬到了这边。 但就当她全身都快要过来的时候,忽然一声娇呼。 李元庆忙道:“怎么了?” 张皇后小声道:“我的手,我的手被刺刺到了。” “先过来再说。” 李元庆小心把她拉过来,两人都坐了下来,李元庆低声道:“那个地方?” 张皇后忙道:“这个手指。” 此时,李元庆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无际的黑暗,用手摸索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是一根大约半寸长的木刺。 李元庆低声道:“我帮你拔出来,你忍着点。要是伤口感染,会很麻烦。” 张皇后忙轻轻‘嗯’了一声。 但还没等张皇后反应过来,李元庆已经飞速拔出了木刺,丢到了洞口里。 张皇后一声娇呼,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你~~。伤口流血了。” 李元庆反手将她揽在怀里,张开嘴用力吸住了她受伤的手指。 一瞬间,张皇后的体温再度飙升,低呼道:“你~~,你大胆。” 李元庆低声道:“想杀我,你也得等到活着出去。若不是皇上待我不薄,我会回来救你?” “你……” 张皇后一下子哑口无言。 的确,当时李元庆已经可以逃出生天,要不是他返回来,她可能早就在大殿的火势中被烧成灰了,又怎的可能活到现在? 想起人被烧成灰烬的模样,张皇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李元庆也不想再打击她,低声道:“你蹲下来,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太凉了,神仙也受不了。我去周围看一下。” 张皇后忙低声‘嗯’一声,“你,你不要走远……”像只受伤的小兽。 李元庆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叹息一声道:“放心吧。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有奴才抛下主子的道理?” 但说完,李元庆就后悔了,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较什么劲啊。 张皇后委屈的眼泪都涌出来,她也感觉到了她的没用,可是…… 黑暗中,忽然一只大手,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蹭了一下,“别哭了。我跟你道歉。” 张皇后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他竟然摸她的脸…… 但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听到李元庆的脚步已经走开,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忙低呼道:“你,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远远传来李元庆的回应。 李元庆顺着边缘的木柱一路小心向前探索,很快,便找到了拐角,又折了回去。 左边没有问题,大概有二十几个平方,但右边,却已经坍塌,无法探知,李元庆只得小心往回返。 刚走出没几步,忽然,李元庆脚下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李元庆忙俯下身查探,用手摸索,片刻,他不由大喜,这应该是一个木盖,直径大概在1米5左右。 这说明,底下很可能有通道。 像是皇宫这种地方,基本上每座宫殿,都有地窖、密室之类,用于一些特殊用途。 大明皇宫此时已经经过了200多年,又怎的会少了这种地方? 木盖子很沉,李元庆费了好大力气,这才把盖子掀开,顿时,底下一阵幽幽冷风,扑面而来。 是活风。 李元庆不由大喜。 又在下面摸索了一下,更为欣喜,有台阶通向下面。 李元庆忙对张皇后低呼道:“皇后娘娘,咱们命不该绝,底下有密室。你快过来。” 张皇后一听也是大为欣喜,只是,黑暗中,她只是依稀听到了李元庆的声音,勉强辨别出李元庆的方向,又怎的能过去?忙道:“你,你回来接我。” 李元庆有些无言,但有下面地道的欣喜,这都不是问题了。 忙迅速跑过去,拉着张皇后,来到了这边。 地道的台阶有些深,大概二三十厘米一层,李元庆率先迈下去几步,转头拉住了张皇后的小手,低声道:“你跟紧我,小心一点。” “嗯。”张皇后赶忙应声。 四周完全黑暗,往下只能是靠感觉。 这里应该不是什么重要地方,大致就相当于后世宴会厅一样的宫殿。 这种地方,应该不会设置什么机关吧? 李元庆边想着边往下走。 但此时只有下去才有活路,即便是刀山火海,李元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庆幸的是,如李元庆判断的一样,这里并没有机关。 大概往下走了二十多步,地势一下子平坦起来,但周围空气却更冷,简直就像是进到了冰窖里。 李元庆扶住张皇后的身体,示意她靠近他身边不要动,忙取出火石,擦亮火星子观察。 这里居然真的是冰窖,前方几步之外,都是厚厚的冰层,但应该都是老冰,已经起了碎噶,明显有些年头了。 张皇后忽然低声道:“李将军,这边好像有火把。” “哪里?”李元庆忙回过身。 “就在这边。” 李元庆再次擦亮了火石,果然,在两人身边两步之外,台阶入口处,有两个火把。 李元庆大喜,“走,我们去点燃。” 张皇后用力‘嗯’一声,小手紧紧拉住了李元庆的衣角。 片刻,两人靠近了火把。李元庆用手摸了一下,火把并没有结冰,外面有很厚的油脂层。 李元庆闻了一下,应该是某种动物的油脂。 取出火石,李元庆试了几十次,终于,微弱的火星点燃了火把一角,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李元庆忙双手小心呵护着小火苗,慢慢吹气,让它慢慢成长。 油脂应该很老了,但还能燃烧,气味有些臭,大概过了几分钟,火苗越烧越旺,渐渐正常起来。 两人终于再次见到了亮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张皇后也在用力揉着眼睛,重新适应有光的世界。 李元庆是男人,正值壮年,身体承受能力很强,片刻,已经开始适应,刚要四处查探一下,身边张皇后忽然一声娇呼,惊恐的捂住了小嘴。 “怎么了?” 李元庆被吓了一大跳,匕首瞬间操在了手上。 张皇后惊惧的指着李元庆背后,“那边,那边好像有人。” 有人?这怎的可能? 李元庆忙回过身,顿时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在几座巨大冰块的一角,一个太监服饰的男子,和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已经被冻成了冰雕,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月。 但令人无语的是,这太监上身半裸,而那宫女,下半身则没有半点衣物。 这太监半蹲着身子,手指却在这宫女的…… ********************************************************** 正文 第245章 嘉靖二十六年秋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任何新鲜的尝试,开始总是会受到抵~制。小船也不会无的放矢,这几章还是很有用的。 有聪明的朋友其实已经看出来…… 就像是当年的吕不韦、王莽,哪怕是万历首辅张阁老…… ~~~~~~~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张皇后的俏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怒,瞬间连恐惧也忘却了。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早就听说过,皇宫里的太监宫女,有所谓的‘对食’的传统,包括魏公公和客氏。 但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亲眼看到,而且,画面还被定格,这真是…… 但片刻,李元庆却反应过来,他们好端端的在这里做着好事儿,为何会突然变成冰雕? 火把的光芒给两人带来了丝丝暖意,李元庆却一下子紧张起来,摆手意识张皇后退后,靠向火把那边。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皇后虽然对李元庆好感并不是太多,但两人早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一看李元庆这般,张皇后也被吓了一跳,低声道:“李将军,怎么了?” 李元庆低声道:“情况有些不对。你在这边别动,我过去看看。” 李元庆说着,小心把旁边另一根火把取下来引燃,紧握着手中匕首,小心靠近这两具尸身探查。 身后,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忙低声道:“李将军,你小心一些。” 感受到了张皇后的关心,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但此时情势不明,李元庆也不敢多分神,忙聚集起了精力,小心往前方探查。 待走到了近前,李元庆也看清了这两座冰雕的详细。 两人身上,都被覆盖上了厚厚的冰层,这太监淫邪的笑意,这宫女舒爽的表情,都被定格在了当场。 只看表情,他们似乎并不是遭受到了突然而来的外力袭击身亡,倒像是…… 李元庆随手摸了一下冰层,至少有2、3厘米厚,颜色已经微微有些发黄,冰屑很多,似乎已经变质,至少应该有几十年了。 李元庆又来到他们身后,身后空间很干燥,冰屑也很多,都已经凝固,并不像是发生过异常的模样。 李元庆又在四周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异常,那这是怎么回事? 张皇后这时也缓过神来,小心取下了旁边的火把,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李将军,找到什么了么?” 李元庆摇了摇头,“没有。皇后娘娘,你知不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一直都是冰窖么?” 张皇后道:“我也说不好。不过,皇宫大大小小的冰窖很多。看这个的模样,倒像是有些年头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皇宫里看似光鲜亮丽,但实则黑暗的角落也绝不少。张皇后入宫还不到一年,不知晓详细,倒也正常。毕竟,后宫的大权,一直被客氏牢牢操控。 经过了最初的惊恐,有身边这两座冰雕做榜样,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有了微妙的不同。 片刻,张皇后忽然轻轻啐了一口,“他们,他们两个,怎的能这般不知廉耻?” 李元庆低声道:“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也是人之常情,倒怪不得他们。” “怎的怪不得他们?皇宫是什么地方?岂能由着他们这般胡来?”张皇后不满道,又要开始摆皇后的谱。 李元庆有些不爽,低声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宫女最起码30出头了,她怎的可能等到皇上的垂青?” “你……” 张皇后恨恨瞪了李元庆一眼,却也明白李元庆说的是最真切的,小嘴却低声道:“真是低俗。” 李元庆懒得跟她斗嘴,低声道:“他们两人死的有些奇怪。这地方有点邪乎,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到路,先离开这里再说。” 张皇后一听这话,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型,小手忙又拉扯住了李元庆的衣襟。 活风是从两座冰雕背后的缝隙里吹过来,阴冷无比。 李元庆举着火把小心查探了一下,这缝隙很窄,大概在他头顶上半头左右,比寻常的水桶宽大不了多少。 李元庆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可以容一人通过。 刚要爬上去,张皇后却忽然低声道:“李将军,看,这太监手里,好像有东西。” 李元庆一愣,忙回过头,到这边探查。 果然,这太监的另一只手里,有一个火机大小的小药瓶。 李元庆示意张皇后退后,用匕首砸开冰,小心将这太监手里的药瓶取了下来。 药瓶是黑陶制成,盖子已经被冻住了,李元庆放在火把上烤了一下,不多时,‘啪’,热~胀冷缩下,盖子直接被弹开了。 张皇后好奇道:“这,这是什么?” 李元庆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有一股浓浓的药香,非常清澈。只闻一下,便能让人精神一振。 张皇后见李元庆这般,更为好奇,忙小心凑上来,低声道:“给我也看一下。” 她说着,也闻了一下,俏脸瞬间有了神采,“好香。” 李元庆道:“他这般紧紧攥在手里,应该是好东西。这药能提神,咱们带着。” 张皇后忙点点头,从火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她的肚子早已经很饿了,但却强撑着一直没有说出来。 此时这药瓶有这功效,她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将军,把药瓶给我好不好,我,我……。” 李元庆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将药瓶递到了张皇后的小手里,低声嘱咐道:“这东西现在还说不好,尽量不要用。你在这等着,我去这洞里面看看。” 说着,李元庆在旁边的冰层里砸开了几个缺口,撑着手脚,小心爬了上去,钻进了洞里。 身后,张皇后忙低呼道:“李将军,等等我。我,我有些怕。”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转头道:“我把脚伸出去,你自己小心些爬上来,这边调对不开。” 张皇后道:“好,你等着我。” 李元庆忙倒退半步,把腿伸在洞外,让张皇后当做支撑,小心爬上来。 待她爬到上面,李元庆这才爬到里面一点,回头低声道:“你紧紧跟着我,把那根火把灭了给我。” 火把在这里可是宝贵资源,张皇后忙在旁边的冰壁上,把火把熄灭,递给了前面的李元庆。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往前爬去。 但李元庆前面有火把开路,多少还有些暖意,而张皇后身体紧紧贴着四面冰壁,嘴唇都开始懂得发紫,不得已之下,她只得不断的拿出小药瓶来,吸气提神。 这通道大概四五十米,两人几乎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尽头。 风就是从这边吹过来,阴冷刺骨。 李元庆小心爬出洞外,借着火把的光亮探查四周环境。 底下空间很宽大,最起码也得有百来个平方,一侧,是巨大的冰块,摆放的整整齐齐,另一侧,却乌七八糟的,就像原始的冰箱冷柜,摆放着不少冻肉杂物。距离太远了,李元庆一时也看不清。 但有这般空间和肉类,又有活风,李元庆不由大喜,这意味着,两人至少不至于饿死了。 忙回身道:“皇后娘娘,我先下去。等下接你。” 身后,张皇后声音都冻的有些颤抖,小声‘嗯’了一声。 李元庆这时也来不及理会她,忙小心朝外攀爬。 这洞口距离地面差不多有2米左右,好在另一边就是冰壁,李元庆继续用匕首在旁边的冰壁上凿了口子作为支撑,小心爬了下去。 旁边又有火把的支架,李元庆忙将其引燃,对洞口的张皇后道:“下来吧。我帮你。” 张皇后哆哆嗦嗦爬出来,李元庆赶忙伸手接住她,小心把她抱了下来。 借着火光,李元庆清晰的看到,张皇后的小脸上,脸色惨白,明显有些体温过低。 “擦。” 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也来不及探查周围环境,忙抱着她,来到了这火把支架跟前,解开了他的衣衫,把张皇后搂在怀里,用他的体温给她取暖。 好久,张皇后小脸上才有了血色,哆哆嗦嗦打开小药瓶,又闻了一下。 不多时,她的脸上就恢复了神彩,有些晕红,低声道:“李将军,你,你怎的能抛下我?冻死我了。” 李元庆有些无语,却也懒得跟她计较,低声道:“这边有肉、有火、还有风。咱们一时死不了了。你等下,我去找点东西,最好烧些热水,咱们先弄点东西吃。” 张皇后忙点点头,俏脸却是红润的有些吓人。 李元庆刚要离开,张皇后小手忽然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手,低声喃喃道:“李将军,我,我好热。” “什么?” 李元庆不由一愣,忙看向张皇后。 张皇后脸色红润的有些可怕,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不断的往李元庆怀里钻。 李元庆这时衣襟还没有扣上,张皇后小手紧紧抱着李元庆的胸口摸索,让李元庆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两人的体温都急速上升,李元庆忙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夺过了张皇后手里的小药瓶,仔细查看。 片刻,李元庆在药瓶的底上,发现了几个细微的黑色小字,“嘉靖二十六年秋。” 刚才,实在太冷了,加之这小字很模糊,李元庆并没有注意到。 但此时,一看到这几个字,李元庆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嘉靖爷,那是炼丹的绝世天才啊。 难不成,这个太监偷了嘉靖爷的宝贝,来跟他的相好享用,结果,威力太甚了…… 想着,李元庆忙将药瓶的东西倒在了手里,是十几颗密密麻麻的小颗粒,比米粒还要小些,黝黑透亮,非常的精致。 李元庆放在嘴边闻了一下,脑海瞬间清明了不少。 却不防,身边张皇后也被这药丸的香气吸引,忙的凑到了李元庆手掌边,一伸小舌头,从李元庆手掌里扫过。 李元庆不由大惊,忙收回了手,却发现,这药丸已经少了一半…… ********************************************************* 正文 第246章 天与海 ~~~~~~ 空气仿似一下子凝滞住了。 李元庆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虽然他的头脑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但身边熟悉的温热体温,却让他的意识,正在渐渐流逝…… 身边,火把的火光越烧越旺,熏得旁边的冰壁‘滋滋’作响。 “皇后娘娘,你醒醒。”李元庆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自把流逝的意识猛的拉回来,用力把张皇后推到一旁,双手牢牢撑住她的香肩。 张皇后一愣,眼神却彻底迷离,又纠缠着扑倒李元庆怀里,“干嘛这么用力推人家?我好热,又好冷,快抱紧我。” 李元庆很想拒绝,但身体和思维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眼前,这可是大明的正宫皇后,只要伸手,就可以……而且是她主动…… 但想起天启小皇帝的模样,想起他的笑容,他的哀愁,李元庆猛的回过神来。 皇上对他不薄啊,若……这岂不是…… 但这时,张皇后反应更为剧烈,身体一片火热,“李将军,快,快救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脑海中仿似两个人在拼命掐架,一会儿这边高,一会儿那边高,李元庆思维已经开始陷入混乱,却不防,张皇后已经踮起脚尖,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脖子,温热的红唇,用力贴在了李元庆的嘴边。 就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李元庆的脑海,仿似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幽远黑暗里,到处都是一片迷茫,只有身边不远,有一处浓郁火热的火光…… 旁边,火把的火光随着冷风轻轻摇摆,冰壁上,已经被熏出了一大片黑色的印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终于从混沌中惊醒了过来。 张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李元庆,“你,我……” 她的俏脸上还带着说不出诱人的晕红,但眼睛里,却说不出的愤慨神伤,她挣扎着出来李元庆的怀抱,忙开始穿衣服。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这他娘的,天已经塌了…… 此时两人都出了很多汗,这般环境,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忙点燃了剩下的那根火把,把三根火把都放到了张皇后身边,呵护她的体温,不至于让她受凉感冒。 片刻,张皇后穿好了衣服,小手放到一旁的火把上烤火取暖。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静的在一旁陪着她。 良久,张皇后低声道:“李将军,你,你走吧。以你的本事,出去这里应该不难。” 李元庆一怔,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什么意思?你不想出去了?” 张皇后忽然凄然一笑,“我已经不配为大明的皇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走吧。不要管我。”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忽然冷笑:“大明的皇后,个个都那么圣洁么?这也未必吧?” “你,你什么意思?”张皇后愤怒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微微冷笑,“别的不说,万历爷的首辅张阁老,他真的就跟李太后那般干净么?” 张皇后不由大怒:“皇家的私事,你岂敢乱言?” 李元庆却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她,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皇上不知道,你的家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你还是做你的皇后,一切都没有改变。” 张皇后一愣,“这,这怎的可能?他们日后追进来,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李元庆尽力和缓着他的语气,低声道:“这个你别怕。谁敢多嘴半句,我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你……” 张皇后看了李元庆一眼,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她虽是皇后,但家族势微,很难给她提供强有力的助力,这也是大明皇后的特点。 老朱由于出身问题,对所谓的富贵权贵人家并不感冒,大明皇帝、皇子挑选配偶的准则,并不是以家世为主,而是主要看秀女的个人素养。 有明一朝,不论皇后还是妃嫔,可以说个个都是美女,都是人中龙凤。 但之所以太监作乱,这个原因,也有很大的因素。 后宫不得干政,这些金枝玉叶,想让自己更具有影响力,只能透过太监,再与宫外交流。 李元庆此时职位虽不高,却是实打实的强硬实权派,又有圣眷在手,若他真的肯帮她,或许她未必就会输给客氏……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张皇后很快便清明过来,低声道:“我不需要你帮,你走吧。” 李元庆用力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好好活着,为何要死?你若死了,你的父母家人又该如何?客氏专宠,皇帝没有子嗣,这不是你皇后的责任么?” 张皇后又羞又怒,低声呵斥道:“快放开我。” 李元庆低声道:“你若敢这般想,那我就……” 李元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娇美的身体曲线。 张皇后忽然狠狠用力咬了李元庆的手臂一口,“你,你怎的能这般卑鄙?” “卑鄙?” 李元庆咬着她的耳朵道:“佛祖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要下地狱,也有我在前面扛着。” 张皇后一时无言。 今天之事,虽然是意外中的意外,但到了现在,两人早已经有了说不出的默契,不论是各方面。 可惜,她身为皇后…… 李元庆见她缓过了一些,忽然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那天,你跟客氏争风之时,去屏风后如厕,我就在水缸里面……” “你-----” 张皇后这下真的震惊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 李元庆放开她,低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烤点肉。咱们再商议。” 说着,李元庆举起一根火把,快步朝着对面冰层上的冻肉方向走过去。 张皇后呆呆的看着李元庆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边的冻肉虽然时间久远,但因为冰层保护,并没有太多异味,还能食用。 李元庆用匕首割下了一些,又在冰层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陶罐。 把陶罐擦干净,弄了些碎冰进去,再把肉放在里面,李元庆用火把支架做了个支撑,用这陶罐炖起肉来。 火把燃料丰厚,火势很旺,不多时,陶罐里的炖肉便‘咕咕’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但此时,李元庆和张皇后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谁也不肯说话。 良久,李元庆忽然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还有一个办法。我带你走。” 张皇后大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不可能的。我是家族的荣耀。”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也想起了历史上她的遭遇,即便她怀孕了,有客氏在,孩子又怎能生下来? 她从嫁入皇家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这般情势,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忽然低声道:“若你此次怀孕,须得好好保护自己。吃喝用度,尽量亲力亲为,千万莫要偷懒。” “你……” 张皇后恼怒的看着李元庆,忽然低声道:“我回去就吃药。你做梦都别想。” 李元庆却点头道:“也好。你一直不怀孕,才是最安全的。” 张皇后倒一下子愣住了,到这时,她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想她受伤。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无话可说。 这时,陶罐里肉香已经很浓了,李元庆用匕首翻了一下,肉已经熟了,好像是鹿肉。 挑出一块,李元庆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鹿肉被腌过了,里面有盐味,非常可口。 李元庆吃了几口,小心把剩下的吹凉,递到张皇后唇边,“你吃些吧。身体是本钱,活着才是根本,不论你想做什么。” 张皇后看了李元庆一眼,并没有拒绝,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很快,两人便把陶罐里的鹿肉吃的干净,腹中有了食物,暖意上涌,两人脸上都有了正常的血色。 李元庆怕她想不开,一时也不敢出去探路,只能静静陪着她。 张皇后这时已经冷静了不少,忽然道:“刚才那小瓶子里是什么?为何……” 她说着,有些咬牙切齿,若不是这小瓶子,事情怎会这样…… 但另一面,与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却也体会到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李元庆低声道:“是嘉靖爷的仙丹,应该是被刚才那太监偷出来的。” 张皇后也明白过来,又想起李元庆之前那话,‘人都有七情六欲……’ 忽然,她柔和的靠在李元庆怀里,低声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 李元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能这样想最好。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活下去。” 感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暖的体温,再想起入宫以来的遭遇,张皇后俏脸上两行清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从今天开始,她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 “咱们尽快出去吧。今夜是除夕,这事情总归不好。”张皇后小声道。 李元庆忽然用力揽住她的纤腰,吻干了她的泪痕,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张皇后俏脸顿时羞红一片,片刻,她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永远没有下一次……” 李元庆心中却是大喜,已经突破了最重要的障碍,下一次,还会遥远么? …………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开始收拾衣衫。 之前,两人的意识都不是太清醒,但这一会儿,却全然不同…… 张皇后俏脸上还残留着不少红晕,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低声道:“元庆,咱们走吧。” 李元庆用力握住她的小手,“宝珠,你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我来解释。” 张宝珠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芳心不由一暖,点了点头,小手却更用力的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 活风是由尽头吹进来,两人顺风一路找寻,很快,便在冰窖的尽头找到了一处通风口。 顺着通风口一路向上,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假山的缝隙。 小心爬出去,视野豁然开朗,周围都是冰天雪地,前方,有一处巨大的湖面。 此时,天色还很黑,按照时间判断,第一个夜晚还没过去,应该是天启三年大年初一凌晨左右。 张宝珠小声道:“这是御花园的大湖。” 李元庆低声道:“咱们先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张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小心先把她扶出去,自己又爬出来,随手又在火把上摸了几把,先抹在了张宝珠的俏脸上,又在自己的脸上摸了几把。 张宝珠不由也赞叹李元庆的细心,或许,真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她却也被李元庆的模样逗乐了,不由轻轻娇笑。 李元庆也笑了,忽然用力在张宝珠的红唇上狠狠印了一口,低声笑道:“天与海的距离,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遥远。” 张宝珠白了李元庆一眼,“咱们该走了。” 李元庆点点头,背起她的娇躯,快步朝着不远处的火光方向奔过去。 ************************************************************** 正文 第247章 两条消息 ~~~~~~ 此时已是凌晨,大殿的大火已经示弱了不少。 李元庆和张皇后赶到时,天启小皇帝、客氏、魏公公都已经去休息,留下值守的是魏忠贤的代表安公公、张皇后坤宁宫的管事太监李道敏,还有信王朱由检的伴当王承恩。 李朝钦本来也要留下,但今天客氏受了惊吓,他便回去先伺候客氏。 安公公三人也没想到李元庆和张皇后真能活下来,都是大惊。 但这边准备还算齐全,有两个老御医正在值守。 李元庆将张皇后放下,李道敏赶忙去服侍张皇后,安公公和王承恩则快步迎了上来,扶李元庆进了一旁的帐篷里。 “李将军,你这……这真是……” 王承恩在,安公公也不敢表现的与李元庆太过亲密,但眼神中的关切,却不是作假。 王承恩也缓过神来,“李将军福星高照,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御医呢?快来给李将军检查身体。” 很快,有御医过来给李元庆检查身体。 李元庆的头上和背部有不少伤口,但都真是皮肉伤,并不是太严重,御医忙小心为李元庆包好了伤口,上好了药。 另一边,张皇后也在御医的金针下,‘幽幽醒了’过来,喜极而泣。 待将这一趟流程走完,安公公这才有机会给李元庆说句话,他满是欣喜的低声道:“哥哥,你这次,可真是菩萨保佑啊。这功劳,可是遮住天了啊。” 李元庆‘虚弱’的看着安公公,“兄弟,这次,哥哥是九条命死了八条啊。我现在又冷又饿,给我弄点水来。” “哎。马上。”安公公赶忙摆手让小太监拿热水来。 李元庆喝了几口水,脸色渐渐好了些,忙问道:“兄弟,王公公怎的……” 安公公岂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低声解释道:“哥哥,信王对您也是非常牵挂。他刚回去睡下不久。” 李元庆一愣,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忙低声道:“兄弟,我得跟王公公道声谢。” 安公公忙将王承恩请到这边,李元庆强自撑起身体,“王公公,信王和您的恩义,卑职没齿不忘。” 王承恩赶忙扶着李元庆躺下,“李将军,您没事就好。信王也能放心了。您现在还是好好休息,杂家这便去通知信王。” ………… 除夕夜的这场大火,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再加之皇后和大将受困,不论天启小皇帝、客氏、魏公公,还是张皇后,都不可能允许这件事情扩大。 虽然火势迟迟还没有熄灭,但大势却得到了控制,御林军退出,剩下的火势便交由侍卫和太监来处理。 但这些事,和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关系。 回到临时下榻的宫殿,李元庆倒头就睡,直到次日傍晚,这才醒了过来。 却发现,安公公正在身边出神。 看到李元庆醒了,他不由大喜,“哥哥,你醒了。昨天和今天,皇上和奉圣夫人已经来了两次了。魏公公来了三次。现在,信王就在外面等着呢。” 李元庆不由大惊,忙道:“兄弟,快扶我起来,咱们去给信王请安。” 这时,在外面溜达的朱由检也听到了动静,在王承恩的陪伴下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李元庆要起来,忙道:“李将军,快,快躺下。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李元庆忙强撑着道:“信王殿下,卑职无能,不能给您行礼了。” 朱由检不由大笑,“李将军,这是哪里话?你能活着出来,还能把皇后也救出来,吾也是佩服之至。快躺下,吾就在这里。” 李元庆笑着与朱由检寒暄了几句,忙小心问道:“对了,信王殿下,皇后娘娘那边……” 朱由检忙笑道:“李将军,这次多亏你忠心护主,皇后娘娘只是脚腕受伤,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大碍。” 李元庆这才露出了放心的模样,“这便好。这便好。真是菩萨保佑啊。” 朱由检不由大笑,“所以,我说李将军你,福星高照啊。真是一员福将啊。” 周围几人都是大笑。 得知李元庆醒来的消息,天启小皇帝和客氏很快便赶过来。 天启小皇帝重重握着李元庆的大手,郑重道:“李将军,你没事就好。你对朕的恩义,朕永生不忘。” 李元庆有些心虚,脸上表情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感激涕零道:“能为皇上分忧,卑职万死不辞。” 天启小皇帝一笑,表情这才轻松起来,“不要说得这么郑重。李将军,你的忠心,吾知道的。” 他说着,转头吩咐安公公道:“小安子,这些时日,你便安心在这边照料李将军。吃喝用度,不得怠慢分毫。” “是。奴婢遵命。”安公公赶忙磕头称是。 天启小皇帝又转头笑着对信王朱由检道:“臣弟,李将军受伤需要休养,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朱由检一笑,“皇帝哥哥,吾知道了。等李将军伤好了,吾再来找李将军说话。” 这边两兄弟说话,客氏也上前来跟李元庆聊了几句。 看着客氏关切的眼神,李元庆也有些得意,面上却不敢露出异样,恭敬道:“奉圣夫人关怀,卑职感激不尽。” 客氏虽不舍得离开,但这种时候,她肯定不能在这里多留,忙道:“李将军,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可让小安子通知本宫。” 李元庆赶忙谢过。 客氏恋恋不舍的白了李元庆一眼,这才跟天启小皇帝一行人离去。 待到众人走远,安公公不由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哥哥,日后,小弟怕真要靠你照应了。” 李元庆一笑,“兄弟,咱们之间,何分彼此啊?” 眼见李元庆圣眷如此浓重,却还保持着与他的亲密,安公公也是大喜,“哥哥,有你这句话,兄弟值啦。” ………… 在宫里休息了七八天,到了正月初九,李元庆的伤口基本上都已经完全愈合,可以下地走路了。 这些时日,虽然没有出宫,但有安公公在,加之李元庆此时的面子,宫里和宫外的交流很顺畅。 信王朱由检也每日都过来与他聊天、解闷。 黄国山、孔有德那些亲兵们,有杨娇~娘照料,倒没什么大碍,但辽海方面,却有几封情报发过来。 最重要的有两封。 一封是毛文龙发过来,由长生岛被转送到了这里。 朝~鲜今年的政局出现了较大波动,光海君李珲与陵阳君李之间,矛盾愈发尖锐,隐隐有要摆在明面上的架势了。 毛文龙已经分别得到了两方面的求援信笺,但一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希望李元庆回去之后,可以去皮岛,具体商议一下。 天启二年一整年、东江的流畅攻势,让毛文龙也越来越重视李元庆的意见,到了现在,随着陈继盛的右协远走宽甸,李元庆虽不在毛文龙身边,却承担了之前陈继盛的职责,即是将领,却又有些类似军师、幕僚。 朝~鲜对于东江的作用,尤其是对于皮岛,某种程度上,甚至更甚于大明本土。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东江本部,究竟能不能彻底站稳脚跟,关键要看能不能控制住镇江、义州、铁山沿线的肥沃土地。 但此时,在宫里,李元庆显然无法行动自如,必须要尽快离开了。 另一封信,是张盘的旅顺发过来,他已经与刘兴祚那边接上了头。 在年底的时候,刘兴祚已经向老奴提出,想出任复州。 他是老奴的女婿,深得老奴喜爱,这个意向,八成要变成现实。 刘兴祚希望,到那时,可以携复州、金州,一并向明军投诚。 当然,他投诚的对象还是袁可立,但张盘,包括广鹿岛的陈忠和长生岛的李元庆,都有重要的接应作用。 历史上,这件事并没成,刘兴祚本人,包括他的家族,以数万复州百姓,都为之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但此时,历史已经改变,尤其是旅顺守卫战的胜利,不但带起了辽南三部的士气,更带起了东江、乃至整个大明的士气。 刘兴祚虽是投诚袁可立,但复州、金州,必定是要辽南三部来接收。 若三部能稳稳吃下复州的这片土地,辽南的形势,将发生进一步的巨大质变。 这也是李元庆一个巨大的机会。 安公公也看出来,接连两封密报,李元庆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忙道:“哥哥,是不是前方有了军务?” 李元庆点了点头,“兄弟,还得麻烦你。给魏公公跟皇上禀报一声,我须得尽快赶回辽南。” 顺风车谁都愿意推一把,更何况此时李元庆如日中天? 安公公忙笑道:“哥哥,你先在这歇息片刻。我马上就去为你通秉。” 有熟人好办事。 不多时,安公公这边便传来消息,魏公公请李元庆过去。 李元庆来到御书房偏殿,将两件事对魏公公简要叙述一遍,魏公公也非常重视,当即带着李元庆去见天启小皇帝。 天启小皇帝正在寝宫做木匠活,正是之前李元庆进奉的鲸鱼骨架模型。 不过,他刻意缩小了比例,原本硕大的鲸鱼,被缩放到了小羊羔那么大,已经有了雏形,非常精致。 李元庆也有些佩服天启小皇帝的手艺了,在这方面,他真的很有天分,但其他方面…… 天启小皇帝对这两件事也很重视,“李将军,即是如此,吾也不留你。你尽快回辽南吧。今年,吾想再听到你的战报。” “卑职必当尽心竭力,精忠报国,以报皇上知遇之恩。”李元庆赶忙磕头谢过,这才告辞离去。 但他刚走到门口,坤宁宫的管事太监李道敏却快步迎了过来,他忙跟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行了礼,这才道:“皇上,皇后娘娘得知李将军要离去,特请李将军去坤宁宫一趟,亲自感谢李将军的救命之恩。” 天启小皇帝一笑,“皇后做的不错。正是这个理。李将军,你便先去趟坤宁宫吧。嗯……当做弥补你行程的补偿,吾再送你十匹好马。” 李元庆心中一惊,忙道:“多谢皇上厚爱。” ************************************************************ 正文 第248章 能逮住老鼠才是好猫! 就算小纸船飘在大海上,也要勇往直前。 跪求收藏,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一直到坤宁宫外,李元庆还有些忐忑,但走到宫里面,李元庆反而释然开来。 云卷,云舒,云散。 以张皇后的身份,想必比他看的更明白。 不出李元庆所料,来到内殿,张皇后一身盛装居于正中,门口有十几个宫女太监侍立。 李元庆磕头行过了礼,张皇后笑道:“李将军,本宫得知你今日便要启程,特此跟你道谢告别,没有耽误你的行程吧?” 李元庆忙笑道:“皇后娘娘厚爱,卑职愧不敢当。皇上已经送了卑职十匹好马,不会耽误了行程。” 两人公式化的客套一番,张皇后笑道:“李将军,你是国之栋梁,又对本宫有救命之恩,本宫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赏赐给你。便送些新鲜蔬果与你,这些东西现在还可以保存数天,你可带回去给妻妾孩子享用,也算是本宫的一片心意吧。” 说着,她笑道:“李道敏,去把礼物拿来。” “是。”李道敏赶忙匆匆去了里面。 张皇后则笑着走到了李元庆身边。 这宫殿很大,太监宫女们都在门口方向几十步之外,不敢乱动,旁边又有廊柱遮掩,他们很难看清这边。 嗅着张皇后身上熟悉的香风,李元庆忙恭敬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刚才这话,别人不会听出什么,但李元庆怎的能不明了,里面有多少酸味…… 张皇后忽然低声道:“你没什么话跟我说么?李道敏马上就会回来。” 李元庆忙低声道:“我会在京师设一个联络点,晚些时候让人通知你。你有什么需求,直接派人告诉那边,我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张皇后轻轻‘嗯’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李元庆忙又道:“这李道敏可不可靠?” 张皇后低声道:“我也说不好。现在来看还算可靠。” 李元庆忙道:“记住我的话,凡事尽量要亲力亲为,不要再跟客氏斗了,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有,安公公安德臣是我的把兄弟。我尽力让他照应你。如果事情顺利,最迟五六月,我会安排人进宫。” 内宫选拔太监并不复杂,不论年老年少,只要走好流程,都能进入。 以李元庆现在的能量,招些人进宫来服侍张皇后,难度并不大。 张皇后轻轻‘嗯’一声,又没有了下文。 这时,李道敏的脚步声已经在不远处响起来。 李元庆极力压抑着声音道:“那一夜,我永生不忘。” 张皇后娇躯微微一怔,极为低声道:“我也是。” 这时,李道敏已经走进来,笑着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李元庆,“李将军,您收好。” 李元庆赶忙跪地对张皇后磕头,“皇后娘娘的恩义,卑职永生不忘。” 张皇后当然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一笑道:“李将军,一路顺风。希望你为大明,为皇上,再立新功。” ………… 走出坤宁宫,李元庆的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惆怅,这他娘的…… 李元庆本还想去拜见客氏,但安公公去了魏忠贤那边,身边都是小太监,也说不上话,只得迅速返回驻地,待出宫之后,再给客氏准备一份厚礼吧。 离开皇宫时,已经到了下午,主要是皇宫太大了,走路弯弯绕绕,很是费力。 来到宫外,黄国山、孔有德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而天启小皇帝的送的十匹好马,也已经到位。 只不过,说是好马,却只是普通阿拉伯马跟优良蒙古马的杂交品种,个头稍微比普通蒙古马大一些,样子到很好看,但李元庆一看它们的身材比例和腿部肌肉,便知晓,这只是样子货,战力、耐力,怕还比不上寻常的蒙古良马。 这也是大明之殇。 失去了广宁,大明也失去了优秀战马的来源,即便才一年多,但天子竟也拿不出真正的好马了。 “将军。” “将军。” 看到李元庆过来,黄国山、孔有德这些人赶忙磕头行礼,他们已经得到了李元庆升为参将的消息,都是大为欣喜。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宫内失火的消息,李元庆在宫内住了十几天,他们只当是李元庆圣眷正浓。 像是皇宫这种地方,想要封锁什么消息,外人真的很难察觉。 李元庆点头跟他们打过招呼,笑着问了几句生活方面,一行人直奔不远处的雾雨阁。 但众人都是身穿军装,自然不能去雾雨阁的正门,来到后门,杨娇~娘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本以为要进去,杨娇~娘却道:“元庆,去那边。我在后面不远买了处宅子。” 李元庆不由一愣,低声道:“这些时日,又赚了不少?” 杨娇~娘一笑,“回去再说。” 来到杨娇~娘新买的大宅子,李元庆也有些无语,这起码得十几亩,三进三出,颇为大气雍容。 杨娇娘解释道:“这是杨涟的一处产业,被我走关系低价买进来。可惜,这里跟雾雨阁隔着一条街,若是能连起来,那才完美。” 李元庆一笑,“凡事怎可尽善尽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急,咱们慢慢来。对了,这边的账目,我可能要支取一些。” 杨娇~娘忽然娇媚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想拿银子,可以。但咱们先去房中谈……” 李元庆一笑,“我还怕你不成?” ………… 有了天启小皇帝送的马,李元庆也不急于当下启程,他现在很需要银子,自然要从杨娇~娘的雾雨阁这里,抽取一些新鲜血液。 令孔有德带人先去大沽口准备船只,李元庆跟杨娇娘走进了房间。 几番缠绵之后,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杨娇~娘赤着身子取出了账本,“元庆,这些时日雾雨阁生意还不错,但买了这座大宅子花去了近十万两,我这边能拿出来的银子,大概还有5万两。” 李元庆点了点头。 杨娇~娘这买卖,主要是依靠金主捧场,跟后世的网络主播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只有婉儿姑娘一个头牌姑娘,不免单薄了一点。 “5万两不少了。我拿3万两吧。娇~娘,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注重人才的培养。江南那边,你可以多花费些力气。” 杨娇~娘点头笑道:“这5万两你都拿着便是。我这边有办法。元庆,你放心吧。江南那边,我已经搭上了线。等出了正月,我准备亲自去江南一趟。”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也好。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再给你输血。对了,娇娘,还有一个事儿,你必须小心去办……” 杨娇~娘听完不由一怔,“元庆,你这是……”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时日,皇宫里发生了火灾,我受了张皇后的恩情,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还有,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即便杨娇~娘已经与李元庆万分亲密,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也不想杨娇~娘牵连太深,毕竟,京师这地方,一旦离开了,李元庆根本使不上力。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放心吧。我马上安排。” ………… 李元庆虽然很想在杨娇~娘这边舒适的住一宿,但朝~鲜那边的事务,令人有点揪心,傍晚时分,李元庆便踏上了返程。 赶到大沽口时,已经是次日上午,孔有德早已经安排好了船只,一行人没有太多停留,直奔皮岛。 赶到皮岛时,已经是正月十六的晚上,美丽的上元佳夜,李元庆也只得在旅途中度过。 没有太多停留,李元庆直接面见了毛文龙。 此时已是深夜,大概在10点多钟,毛文龙还没有休息,精神头相当不错,看到李元庆过来,他也很欣喜,笑道:“元庆,这次入京之行,可还顺利?” 李元庆恭恭敬敬的给毛文龙磕头行礼,笑道:“多亏大帅洪福,总体还算顺利。大帅,卑职斗胆,朝~鲜和刘兴祚的事情,卑职已经提前跟皇上和魏公公汇报了一下,皇上和魏公公对此都很关切,对咱们东江,寄予了厚望。” 李元庆说完,规规矩矩侍立在一旁,恭谨的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淡淡点了点头,却没有急于表态。 李元庆升为参将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东江。 这过程,虽是鲸肉作祟,但众人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手段。 便是毛文龙也明了,李元庆现在已经简在帝心,并不是他想压制、便能轻易压制的了。 李元庆的做法,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有些坏了规矩,不过,鲸肉的事情,李元庆各方面都照顾的都很周到,能得到皇帝的垂青,有多半,也要算是运气。 毕竟,其他的将领,就没有这种好运气,能捕捉到巨鲸。 而此时,李元庆态度非恭谨,没有丝毫得势的倨傲,也让毛文龙心里感觉到很舒服。 反过来说,李元庆简在帝心,这对东江而言,也有着积极的推进作用,能将皇帝的目光,更多的吸引到东江。 片刻,毛文龙笑道:“元庆,这是好事儿。有你提前说一声,后续,某也好跟朝廷汇报。” 见毛文龙表了态,李元庆也放心下来,恭敬道:“大帅,这次是个意外,卑职下次绝不敢越俎代庖。” 毛文龙哈哈大笑,他最欣赏的,就是李元庆对他的坦诚。 “元庆,你的心意,某很了解。不说这些没有意思的事情了。元庆,对于朝~鲜方面现在的状态,你有什么想法?” 听到正题来了,李元庆忙也收敛起了心神,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大帅,我曾听过一句话,叫做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逮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哦?” 毛文龙非常感兴趣,笑道:“说下去。” 李元庆一笑,“大帅,其实,不管是李还是李珲,都不是什么好鸟。卑职的意思,咱们必须得到实际的利益,比如铁山……” *********************************************************** 正文 第249章 激进之策 ~~~~~~ 事实上,光海君李珲与陵阳君李为代表的王室集团,矛盾由来已久。 光海君李珲是宣祖的庶二子,按道理,世子的宝座跟他没啥关系。 但懿仁王后不育,宣祖没有嫡子,光海君李珲的哥哥临海君,自幼便被过继给了懿仁王后,成为了事实上的嫡长子。 壬辰倭乱时,临海君被倭奴俘获,宣祖表示,‘宁可死在天子疆土,也不愿为倭奴刀下亡魂。’为了逃命,他令十七岁的光海君李珲监国、代理国事,留守平壤,他则带着老婆孩子逃到了辽东。 李珲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虽然年幼,他却表现的相当机智,他一边竭力收拢了溃散的军队和义兵,号召通国勤王,一边又亲临前线,调度抚军,表现非常出色,得到了很多将领和义兵首领的拥戴。 大明抗倭援朝,将小西行长揍的满地找牙之后,平壤危机解除,李珲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被推举上世子的宝座。 万历三十六年,宣祖崩,光海君李珲得以继位。 但因大明此时也面临了立储之争,内阁以光海君血统不纯、非嫡长子为由,5次拒绝了他册封的要求。 无奈之下,李珲只好以银子开道,借口临海君‘神经病’,终于使大明礼部同意册封他的正统。 李珲只是无辜躺枪,但大明的霸道强硬,却让他颜面尽失,这使得他对大明,有了本能的警惕,同时,也意识到,事实上的嫡长子临海君必须死。 在获得正统的册封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顺理成章’。 李珲先是果断的做掉了他的嫡亲哥哥临海君,又做掉了宣祖嫡子只有两岁的永昌大君,随后,又幽禁了仁穆大妃,在事实上彻底掌控了朝~鲜的大权。 但或许是感受到了大明强大的威慑力,这厮警惕性太甚,对国内的清~洗斗争,从未停止。 加之此时正值小冰河期,朝~鲜这边的国力也是日渐式微,而随着后金女真的崛起,朝~鲜又不断遭到后金的威胁,以陵阳君李为代表的王室集团,与光海君的矛盾,便日益凸显,到了天启三年初,已经到了有些无法调和的边缘。 从天启二年下半年开始,两方面便都派出了代表,在辽东和登莱寻求大明的支持。 李元庆对此也了解一些。 坦白说,不论是什么光海君,还是什么陵阳君,李元庆都不感兴趣。 最关键的,这两方面都想首鼠两端,不但与东江这边牵扯,又与登莱的袁可立眉来眼去。 毛文龙和李元庆都很明了,此时这般态势,光海君和陵阳君想获取大明这边的武力支持力度,只有东江有这实力,但在政治立场上,无疑袁可立更为可靠。 这也是现在毛文龙和东江最大的取舍。 有袁可立在,在政治方面,头功肯定是登莱的,但东江却不能做了事情反而惹了一身骚。 依照此时朝廷的供给力度,根本不足以维持东江的规模。 这一来,有很大一部分缺口,毛文龙都要依靠朝~鲜…… 李元庆说出了铁山,毛文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久久不语。 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元庆,你的意思,我们要上岸么?” 李元庆道:“大帅,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名正言顺的在铁山立足。铁山这边土地虽不甚肥沃,但盐场还是有不少的。最关键的,不论是朝廷还是朝~鲜,我们都需要有足够的力度。” 毛文龙何等精明?怎的可能不领会李元庆所说的关节? 他犹豫了片刻,这才道:“这般倒并非不可。只是,这一来,本部很可能就要面对后金主力的冲击啊。” 李元庆却早有准备,笑道:“大帅,想两全其美,其实也不难。内陆,我们自然不得深入,但沿海,我们还是有把握的。这件事,不能太急,最好现在大义上占据主动,再徐徐推进。” 说着,李元庆单膝跪地,重重对毛文龙磕了个头,“大帅,若刘兴祚此事顺利,卑职愿兵进复州。” 毛文龙忽然一笑,“元庆,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这般,倒真的不错。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刘兴祚事不得成呢?” 李元庆笑道:“大帅,即便刘兴祚事不成,卑职今年,依然想对复州下手。” 毛文龙当然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豪气,点了点头,但思虑良久才道:“元庆,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李元庆此时不足三千战兵,即便加上陈忠和张盘,三部也不会超过万人。 而复州几乎无险可守,短则几日,长则十日,后金主力必然会迅速兵临复州城下。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帅,此事,卑职并无绝对把握。但卑职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拼一下。辽南若占复州,本部防线推进铁山、义州一线,双管齐下,后金必不得安生。加之陈副将的宽甸,我们有很大的机会。” 毛文龙点点头,“元庆,计划虽是周密,但一旦有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我军的伤亡,必然不小。” 李元庆知道毛文龙已经动心,又加了一把火,“大帅,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下复州,卑职愿死守复州。” 毛文龙不由一愣,“元庆,你想好了?” 李元庆一笑,“大帅,复州距离长生岛并不远,以下城一月为期,若实在无法坚守,卑职也能有突围的办法。” 李元庆这般说,虽然有些狂妄,年轻气盛,却是主动把压力扛在了他的肩头。 复州和义州、铁山相比,前者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若李元庆能克复州,甚至能守住复州,可直接动摇后金的国体啊。就等于直接把耳光抽在了老奴的脸上。 但此事实在有点太过骇人。 毕竟,以后金现在的战斗力,就算东江全部加起来,也根本无法与他们正面抗衡。 毛文龙思虑良久,这才道:“元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元庆道:“大帅,依照现在的事态估计,开春左右吧。那时,本部也能在铁山稳住了脚。” 毛文龙点了点头,“只是苦了复州的百姓啊。” “大帅悲悯天人,卑职佩服。”李元庆赶忙来了一记马屁。 毛文龙一笑,“你小子,嘴巴像是抹了蜜。” 说着,他神色郑重起来,“元庆,你这个想法,我可以给予支持。但计划不如变化。老奴去年吃了亏,今年恐怕不会安生。他很有可能先于我们动手。所以,你们辽南三部,也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李元庆忙跪地道:“大帅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毛文龙笑着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你还年轻,冲劲的确很足。但你须知,人最重要的,便是量力而行。若不可力敌,那便不要硬来。只有守得有用之身,以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元庆重重点头,“大帅,卑职记得了。” 毛文龙一笑,“你嘴上这般说,心里肯定还是不服气的,以为某太过谨慎是不?” 李元庆刚想开口澄清,毛文龙却笑道:“元庆,你的锐气,某是支持的。我东江现在若要发展,就得依靠你这样的年轻人。元庆,倘若你在西线事成,某亦要取镇江。” 李元庆不由大笑,“大帅,正是此理。守住、守不住先不谈。必须要在士气上,死死压住女真狗鞑子。” ………… 走出了毛文龙的官邸,李元庆并没有在皮岛留宿,而是连夜乘船返回了长生岛。 今夜,之所以如此大胆、激进的对毛文龙提出这种冒进的战略,李元庆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士兵,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真正成长。 不论是东江还是关宁,从来都不缺优秀的兵员。 但与孙承宗、袁督师筑城推进的保守不同,李元庆选择了这种更为直接、也是最为有效的方式。 就如同当年的红军,他们的装备,远远无法与得到了北伐精华的国军相比,但正是因为太祖的高瞻远瞩,不断拉链,爬雪山、过草地,使得一大批年轻的指挥员,在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 大明地大物博,辽民吃苦耐劳。 士兵们不怕死,将领们也不怕死,他李元庆也不会怕死。 但这一切,并不是埋头发展、纸上谈兵就可以练出来,一切,都需要实战。 儿郎们,也需要功绩。 当然,李元庆和毛文龙最大的依仗,那便是千里辽海,即便真的不敌,也可以退回来,保住根基。 事实上,毛文龙和李元庆,在思维方式、行事方法上,都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两人虽看似激进,但在行动之前,却都预留了后路。 某种程度上而言,以李元庆现在的资历,死守长生岛,跟随历史大流,也不会少了功绩,看起来也更稳妥。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东江太贫瘠了,依照朝廷现在的供给力度,勉强维持都难,更不要提有所发展了。 想要改变,只有获得坚实的土地基础。 就算不能自给自足,但最起码,也要能养活一部分人口。 最关键的,辽西筑堡策略已经开始实施,若始终坚守在小岛,军费只能会不断的朝着辽西倾斜,东江这边,不会有太多改变。 与其把无数大明百姓的血汗钱,浪费在关宁这帮白眼狼身上,岂如将其中一部分,交给真正敢于与后金作战的东江? 但想要银子,最关键的,还是复土啊。 夜已经很深了,海风很凉,李元庆透过舱弦,看向无尽黝黑的大海,迎着渗进来海风,脑海一片清明。 张盘是参将,他李元庆现在也是参将。 即便真的不能混到左协之首,他却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也绝不会和毛文龙撕破脸,另起炉灶。 忽然,一阵冷风掠过,李元庆忽然看到了张皇后送的礼盒。 这一路上,他一直没有来得及拆开看看,忙去取过来,小心拆开。 里面,都是苹果、坚果之类的蔬果,但在最底下,却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红色香囊。 李元庆拿起香囊,放在嘴边嗅了嗅,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神思的笑意。 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一缕乌黑的青丝。 将青丝缠绕在指间,李元庆仿似又感受到了那熟悉而温热的体温……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男儿大丈夫立于世间,岂能庸庸碌碌,不思进取? 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这个机会,即便前方荆棘密布,暴风骤雨,哪怕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如何? ********************************************************* 正文 第250章 锋芒 250章了,一个吉利的数字…… 跪求收藏、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返回长生岛,已经到了正月十九。 虽然旅途劳顿,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天启三年的攻势已经定下了调子,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实施,将其变为现实了。 此时正值早上,给亲兵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回去先跟家人团聚,李元庆也回到了官厅熟悉的家中。 彩子已经给李元庆放好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在了热水中,李元庆也得到了一个令他、甚至是整个长生岛都极为振奋的消息。 张芸娘怀孕了。 这就意味着,李元庆和他的长生岛、长生营,后继有人了。 古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人类的历史传承中,直系后代的重要性,根本用言语无法表述。 尤其是此时的李元庆,他早已经不是一个人,商老六、段喜亮、许黑子、顺子等等这些长生营所有军官,所有士兵,包括在长生岛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已经跟李元庆绑在了一根绳子上,再直白一点,他们几乎都可以说是李元庆的私产。 李元庆有了直属后裔,这就意味着,整个集团,有了继承,将会良好的传承下去。 得知了这个消息,澡也洗不成了,随意洗了几把,李元庆赶忙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张芸娘的房中。 渠敏秋也在,不无幽怨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此时的心情有些无法言语的兴奋,但渠敏秋在,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直白,只是嘿嘿直笑。 张芸娘看到李元庆,也是极为欣喜,“哥哥。” 李元庆一笑,赶忙上前握住了张芸娘的小手,“芸娘,天这么凉,怎么不在床上歇着?” 张芸娘有些无语,却又十分欣喜,“哥哥,奴家这,这才一个多月……” 渠敏秋不爽的白了李元庆一眼,“知道家里好,还出去这么久。” 李元庆当然明白渠敏秋的意思,嘿嘿一笑,“不要着急,大家都会有的。” 渠敏秋俏脸不由瞬间红透了,低声啐道:“谁稀罕。”但水润的眸子却仿似要融化般看着李元庆。 彩子也是满脸羡慕,说不出的期待。 ………… 在后宅陪着几个妻妾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并没有多停留,而是快步来到了官厅,听取商老六和马管家的汇报。 这个时代,远非可以安稳享乐的时候,想要让老婆孩子活的更好,唯有强硬的实力,足够保证她们的安全。 商老六和马管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见到李元庆,行礼过后,便是一阵恭喜。 李元庆心情十分愉悦,寒暄几句,直接开始了正题。 商老六道:“元庆,今年春耕的准备比预想的要好些,盐场那边,也产了不少盐货,但关键是粮食,即便加上鱼肉、家禽,恐怕也支持不到一个月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商老六有些无奈道:“官厅账上只有不足2万两了。” 李元庆又看向马管家,马管家更为尴尬,“将军,府内这边,已经有了赤字,大概一万两左右。” 长生岛的账目,主要分成四个部分。 首先最主要的,便是长生营的账目,由后勤主管商老六负责。 第二,便是官厅府内的账目,包括李元庆的大片田地和牲畜场各项不动产资产。 第三,就是张芸娘和渠敏秋的内宅产业,包括她们现在正在努力经营的各种店铺之类。 最后,则是李元庆的小金库,也是这所有一切账目的本源。 商老六这边,主要是各项军费、辎重开支。 马管家这边,属于基础建设,与商老六这边时有重合,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马管家这边出银子,毕竟,长生岛这般状态,一切自是以军费为重。 至于张芸娘和渠敏秋的铺面产业,则是李元庆关于商业化的尝试,现在还太小,也指望不上。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的小金库了。 此时,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人,李元庆也是眉头紧皱。 现在已经是天启三年,经过了两年多的发展,长生岛早已经不是初立的时候,只有千八百人,寥寥银子就可以养活。 现在,长生岛的人口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养活这些人,一年至少需要10万到15万的银子。 若今年春耕顺利,风调雨顺,产出不错,这个数字可能会缩减一点。 但这基本是底线,过了这个线,根本无法维持。 而天启二年,长生岛收到朝廷的军饷开支,即便加上赏赐,尚不足4万两。 这期间,有11万两的落差。 而这落差,便只能由李元庆自己来想办法。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李元庆扩张的速度太快,人口基数的增长太过迅速了。 像是张盘和陈忠,虽然也有压力,但他们人口基数小,远没有李元庆这么大的赤字。 此时,李元庆手里虽然有杨娇~娘给的5万两银子,但天启三年的春季攻势马上就要开始,这点银子,远远不够。 思虑良久,李元庆道:“这样,商大哥,你马上跟渠明瑞联系,今年,我要采购30万两的粮食。先付2万定金。这笔货,必须要三月之前到账。” 按照李元庆与毛文龙的商议,兵进复州的时间,大概在三月中或是末,在这之前,李元庆必须将事情处理妥当。 商老六忙点点头,却道:“元庆,咱们,咱们现在只有2万两银子了,剩下28万……”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此事,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只需先给渠明瑞2万订金便可。剩下的银子,我来想办法。” 商老六见李元庆说的这么自信,稍稍放松了一些。 马管家道:“将军,那春耕这边?” 李元庆道:“春耕这边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但今夜的粮饷拨付,要稍稍拖后,干活只管饭,剩下的各项赏赐、功绩,一律到秋后支付。” “是。” 李元庆已经定下了调子,马管家赶忙称是。 “对了,还有最近产出的这一批盐货,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出手。沈晋会下死力的。” “是。” ………… 商老六和马管家离去,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这般态势,想凑够足够的银子,实在是太难了。 即便把最近产出的盐货全都卖掉,最多,也就不到2万两银子,与李元庆的需求相比,还是杯水车薪。 但大战在即,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与这些琐碎事务纠缠。 但李元庆此时却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依照此时他的名望,在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加之此时天启小皇帝对他的圣眷,渠明瑞绝不会不卖他面子。 再加之手里的这5万两银票,应该可以先把渠明瑞的货‘骗’过来。 这就像是后世跟银行贷款,采取拖欠还款支付的方式。 李元庆明了,以渠明瑞的精明,他不可能算不明白这笔账,只待春季攻势有了成果,李元庆也不会短了他的银子。 但这里面,他还需要两个人帮忙。 想着,李元庆一笑,招来藕儿,让她立刻提笔,给陈忠和张盘各写了一封信。 ………… 在长生岛休整了几天,李元庆分别视察了三个千总队,以及刘达斗斥候队的军容建设,晚上,则是辛勤播种,毫不懈怠。 这个时代,子嗣越多,家族的影响力才会越大。 对此,李元庆自是乐此不疲。 正月二十五,陈忠和张盘相继抵达了长生岛。 三个老弟兄多日不见,自是一番大醉,只不过,与他日不同,酒宴上,并不仅仅有三人,还有三个红袍太监。 一夜宿醉之后,次日早晨,三部在三位监军的陪同下,开始正式商议军务。 以李元庆现在的风头,即便是张盘部的监军马秋,也有些不敢触李元庆的眉头,陈忠部监军张启亮和长生岛监军魏良,都没有马秋的底子,更不敢多舌了。 宫中的事情,寻常人想知道的确有些困难,但对他们这些根子在宫中的人来说,风吹草动,到了他们这边,便是风声鹤唳。 即便不说天启小皇帝,单单是魏公公和客氏对李元庆的赏识,他们又怎的能挡? 但李元庆却也绝不自傲,笑着将三位监军请上了上座,令亲兵奉上了茶水,又让亲兵在他们身边摆好了火盆,这才开始议事。 不论是三位监军还是陈忠、张盘,对天启三年的攻势,都有很大的期待。 毛文龙和李元庆定下的调子,现在,已经通过加急,来到了两部,具体内容,他们已经知晓了一些。 礼仪过场已经走过了,李元庆也不废话,开场便说出了正题。 指着前方屏风上挂着的巨大地图,李元庆道:“三位监军大人,张将军,陈将军,此次,根据皇上的旨意,大帅的指示,我们辽南三部今年的作战计划,将围绕复州城展开……” 李元庆没有太多保留,直接将刘兴祚的意愿,以及三部的态势,实力对比,机会,做了详细的分析。 说完,李元庆一笑,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等待着各人的回复。 三位监军大人低声耳语,不知在思量什么。 陈忠和张盘对此事却有数。 经过了天启二年下半年大半年的休养生息,两部实力都有了不小的增长,对今年的攻势,他们也非常有信心。 李元庆在信里,已经提前与陈忠进行了交流,今年,两部将继续齐头并进,基本是一体式的进程。 陈忠与李元庆是铁杆的把兄弟,对于此,他绝不会怀疑李元庆的诚意,而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急于开口。 张盘这边,由于种种原因,自然不能与李元庆这般交心。 但他也明了,李元庆今年胃口不小,尤其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势,更胜往昔。 之前,李元庆还刻意隐藏着锋芒,让人感觉他很精明,懂得取舍,又顾全大局,但此时,张盘明显感觉到,李元庆的锋芒,就像要突破而出一般,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 正文 第251章 联合操演 ~~~~~~~ 沉吟良久,张盘部监军马秋笑道:“李将军,拿下复州固然很好。只是,我旅顺部期间还有个金州,想要过去,很困难啊。” 张盘登时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忙道:“元庆,马监军的意思,是此次还要由海路而攻么?” 大家都是明白人。 东江本部监军马公公,之所以把马秋放到旅顺,就是因为张盘是参将了,辽南三部的战事,总要以旅顺为主。 他想着他这远方亲戚,能在张盘身上,多捞些功绩。 但李元庆提出今年的主要攻略方向在复州,这就意味着,旅顺部可能要成为长生岛的附庸。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现在也升任了参将,又圣眷正浓…… 李元庆一笑,“马监军,张大哥,此次攻略虽是以复州为主,但具体操作,实际的主动权,现在并不在我们手中。想要有所动作,还是要看刘兴祚那边。若其顺利,一切自是顺理成章,若不顺利,我们自然要另想办法。” 李元庆说的虽轻飘飘,但张盘顿时就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要打复州,是他的既定目标,但对旅顺部而言,金州,才是他们的头等要事。 李元庆并不是强自把他们绑上他的战车,强自夺取此次攻势的主动权,而是给双方都留下了很大的余地。 张盘道:“元庆,若刘兴祚事成,你可取复州,而我亦可取金州,到时,金复两卫连成一线,辽南局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李元庆早就知道,张盘绝不会放过金州,就像毛文龙从未放弃过镇江一样。 只不过,攻下金州不难,但如何守住,这才是最致命的。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这也是一条路。我军与后金军硬罡,实属不智。最好的办法,还是多线牵制。张大哥,对于旅顺部取金州,我没有意见。” 张盘不由大喜,“元庆,那最好不过。具体要待什么时候动手?” 李元庆一笑,“此时只是刚刚过年,我军各项事务,也需要准备时间,咱们还是暂且耐住性子,先等刘兴祚这边的消息。” 张盘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陈忠,“老陈,你是什么意见?” 陈忠早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一笑道:“我部自是听从大帅号令。此时,谈及这些,为时尚早。几位监军大人,我在年前便以与元庆商议好,广鹿岛部与长生岛部,要进行联合操练。此时,时机已经成熟,我广鹿岛部与长生岛部,将在近期,进行联合操练,特此告知诸位监军大人。” 陈忠此言一出,张盘和马秋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这几乎就是陈忠的表态了。 张盘也明了,去年的盛夏攻势,他的确将陈忠坑的不轻,要不是李元庆舍命来救,两部又怎的可能还有今天? 张盘和陈忠虽是老相识,但张盘也知道,自广宁出发,一路杀向镇江,再到这辽海,李元庆与陈忠几乎形影不离,在这件事情上,他想要获得陈忠的支持,难度必定很大。 但张盘却也不会轻易服输。 旅顺守卫战,他本部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总体上,伤筋却未动骨,经过了这大半年的休养生息,他的实力更胜往昔。 他也想凭他的本事,用战功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说话。 最关键的,张盘也明了,他若下金州,难度并不大,而李元庆和陈忠若下复州,等待他们的,将是后金军穷凶极恶的反扑。 这一来,此次大局的压力,还是扛在李元庆的肩头上。 马秋这时也想明白过来,笑道:“既然毛帅有了安排,咱们还是尽量按计划来行事。局部服从大局。” ………… 好好的军议,本来可以用更委婉、更柔和的方式结束,但有三位监军在,这种‘二桃与三士’的火药味,根本无法弥补。 张盘和马秋并未在长生岛停留太长时间,下午便急急返回了旅顺。 陈忠却是留下了下来,他的广鹿岛部主力,将在今明两天,尽数抵达长生岛,与李元庆的长生营进行联合操练。 陈忠部的监军张启亮,也是属于没有扎实底子的人,在此时,李元庆定下的大基调,他也不敢反驳,与魏良一商议,将事情如实向上报。 晚上,送走了两位监军,李元庆和陈忠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陈忠笑道:“元庆,你也别在意,老张这脾气,改不了啊。” 李元庆笑道:“大哥,都是自家弟兄,我岂能跟他真生气?说实话,张盘取金州,也算是一步好棋吧。” 陈忠道:“元庆,你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胃口突然这么大?复州这地方,不好搞啊。” 他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元庆,你真的对刘兴祚有这么大的把握?”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说,我从未把希望寄托在刘兴祚身上,你相信么?” 陈忠不由一愣,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元庆,你是说,要强下复州?”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用力舒展了一下手脚,眼神渐渐冷冽,“大哥,想必你也感觉出来,不论长生岛还是广鹿岛,格局都太小,主要是田地太少,养活我们麾下的儿郎都很艰难,更不要提,让他们生活富足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获得更多的土地。朝廷方面,也需要我们有这样的功绩。” 陈忠重重点点头,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可是元庆,你真的做好了更后金主力硬罡的准备了么?”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弟兄,自然是实话实说。坦白说,我从未想过与后金主力硬罡。因为,咱们根本不是对手。为何要待到3月、4月再动手,就是为了等待金州、复州的春耕结束以后。” 陈忠瞬间回过神来,“元庆,你的意思,咱们要挺到秋收?”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没错。大哥。下城是先决任务。只有有了功绩,朝廷才会给我们拨付更多的粮饷。我们兄弟,官职才能越做越高。再者,金州、复州这几年一直没有消停,民生凋敝,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听说,老奴已经有迁移金州、复州百姓的心思。估计也是秋后。咱们必须要赶在他下手之前啊。” 陈忠默然点点头,忽然一笑,“下城,其实并不难。复州城的防卫,并非坚固不可摧。我们必须要做足万全的准备。一鼓作气而下,不能给后金方面丝毫喘息的时机。待他们主力赶至之时,我们已经准备周全。” 李元庆不由大笑,“知我者,大哥也。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此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元庆低声将从渠家‘借粮’的计划,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闻言不由一笑,“这是好事儿。只要此事得成,咱们还能短了他的银子?30万两,嘿嘿,元庆,你真敢开口啊。只要这批粮食到手,足够我们挺到年底了。” 李元庆一笑,“正是如此。所以,大哥,这件事,咱们只许成功,绝不许失败。” 李元庆说着,掏出匕首,狠狠刺破了桌面。 ………… 到次日傍晚,陈忠部主力相继抵达了长生岛,而这时,李元庆麾下本部,也早已经聚集完毕。 此时,李元庆的长生营战兵三千左右,辅兵8000出头,大部分辅兵,都是新募,都是15到40岁的青壮年。 而陈忠这边,战兵规模与李元庆的长生营接近,也是近三千人,辅兵接近5000。 李元庆此时已是参将,再增添两个千总队,已是名正言顺。 只不过,此时财力所限,时间也有限,短时间内,很难照顾周全,倒不如直接编入辅兵,一来能节省消耗,再者,却也可拿他们当做战兵操练。 陈忠也是如此。 两人之间,早已经默契非常,根本无需多言。 这一来,两部加起来,人数已经接近2万,再加上一部分随军杂役,至少也得2万出头。 此时,距离三月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将是战备、整合的最佳时机。 南信口海滩的巨大平地,此时完全变成了红色的海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大红色的鸳鸯战袄。 对于李元庆,陈忠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广鹿岛的各项物资,除了民需,所有军需贮备,包括借贷百姓的粮食,正源源不断的朝着长生岛输送过来。 而同时,陈忠也拿出了他的私房钱两万两,与李元庆一起,合伙跟渠明瑞先赊点粮食。 李元庆这边,也不再保留,各种牲畜、家禽、鲜鱼、咸鱼,除了维持岛上的正常运转,其余的,全都加入了战争贮备,不断的朝着南信口大营堆积。 另一方面,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黄国山,陈忠的亲兵头子陈长友,都已经急急奔赴向张家口,督促渠明瑞这边的速度,也是加大筹码。 此时,在宽阔连绵的大校场上,一队队战兵、辅兵,正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进行着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队列练习。 李元庆和陈忠骑着马,来回在期间巡视。 两部已经有了一次联合操练的经历,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很多经验。 而这半年来,陈忠也越来越偏向李元庆的操练方式,以队列为主,以集体为主,裁撤喜好孤军作战的兵油子,催近火器化建设。 不论是长生岛还是广鹿岛,就像是两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迅速紧密的运转起来。 *********************************************************** 正文 第252章 小兵一日 ~~~~~~~ 圣贤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晃十几天过去,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吃住在大营内。 就算张芸娘已经怀孕,但这十几天来,李元庆只回家过了一次夜。 不说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但最基本的,每个千总队,具体到每个把总,每个总旗,人员编制,各部基层长官,包括各部的武器装备数量,大体战斗力,士气情况,两人都已是了如指掌。 在华夏古代,包括近代、现代,都流传着一句话,“爱兵如子。”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赞成这个说法,但具体到实际中,李元庆却有不同的理解。 人非圣贤,谁都无法避免,总是会有私心的。 只是靠‘爱’,只是靠恩情感化,短时间内,确实有一定的效果,利于控制整支部队。 但这却绝非长久之计。 李元庆本身就是最底层的大头兵出身,他清醒的知道,这些儿郎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辽民们已经够苦了,他们不怕累,不怕死,无时无刻,不想重返家园。 此时,李元庆、陈忠两部之所以这么快,就召集万余辅兵的数量,一方面,两部在辽南、辽地、甚至整个大明,都有了一定的威名,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大家都是大好男儿,以前是没机会,此时,机会出现了,既能复土回乡,又能有功名利禄,男人们当然要拼一把。 所以,李元庆始终把握着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根线,‘言必行,行必果。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在整部战车行进的路上,不论是谁,绝没有例外。 只要有能力,只要肯吃苦,只要能表忠心,李元庆绝不会阻挡了他们向上前进的脚步。 短短十几天内,在长生营的战兵、辅兵中,李元庆已经先后提拔了十几名副千总、把总,至于总旗、小旗,怕已经有几十人。 这也使得长生营各部,就像是发了情的野狼,一个个都极为振奋,恨不得把所有的本事,都用到操练中,让李元庆能注意到他们。 而陈忠基本是紧随李元庆的思路,在他麾下广鹿岛本部中,这种模式和情绪,也在迅速蔓延。 卢金山是第一千总队、第九把总、第二总旗麾下、第三甲的一名普通士兵。 长生营的军制基本与大明九边各部基层编制相同。 但在把总编制上,李元庆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良,将各人的具体责任更为细化。 十人为一甲,设甲长一名,五甲由一总旗协调,相当于副把总,十甲为一队,设队官把总一人。 把总麾下又设镇抚四名,亲卫六名,传讯兵六名,旗手四名,号手两名。 到战时,两名亲卫又负责协调二十名随扈辅兵,平常情况下,这些辅兵负责各种杂务,真到万不得已,也可以直接当战兵使用。 而战兵,则是优先由随扈辅兵中选拔。 把总,是此时最重要的作战单位。 本来,李元庆还想在把总队中,加入最关键的医护兵,只可惜,此时人才匮乏,只得暂时作罢。 如此,长生营麾下一个把总,战力人数基本达到了150人,再加之各部条件不同,副把总、总旗、小旗的人数不等,实际人数的数量,还要高一些,基本在150到200人之间。 远远超越了大明的准军事编制。 当然,这是在最近联合操练之后,随扈辅兵加入之后的结果。 在明面上,一个把总队的人数,还是与官方保持一致。 卢金山今年只有十七岁,他是广宁人,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广宁兵败后,他父亲为了保护他们,惨死在鞑子刀下,他则和他的三个姐姐,护着他老娘,沿海路逃到了登莱,却又在李元庆的盐场攻势下,回到了长生岛。 年初操练开始时,因为他年轻力壮,个头很高,便被从盐丁中选拔出来,进入了辅兵队伍。 而随着这几天操练表现的出色,他又有辅兵升为了随扈辅兵,又因为在昨天一次掰手腕的比赛中,接连胜过了几位老兵,被破格提拔到了战兵序列之中。 这也是因为大战将起,长生营的战车已经启动,他赶上了好时候。 卢金山虽然年幼,但从广宁一路走到现在,他远比寻常的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来到长生岛虽才几个月,但他却也深深明了,现在的长生岛,到处都是机会,能不能改变命运、能不能出人头地,能不能让老娘姐姐们过上好日子,就全看他的了。 所以,即便此时他的脚上早已经磨起了数个巨大的水泡,站在地上,钻心的疼,他还是坚持着咬着牙,笔挺的站在烈日和寒风之下,一动也不动。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都给老子坚持住。还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原地休息。” 卢金山更加笔挺的挺直了身子,眼角余光,偷偷扫过了眼前这并不高大、但却如山般坚挺的甲长。 正是因为甲长他老人家的厚爱,极力跟把总大人谏言,才将他提拔到了战兵序列。 而此时大战将起,被提拔到了战兵,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上阵杀敌的资格,只要能立下功绩,他就可以在长生岛得到地皮,盖房子,有饷银,让老娘和三个姐姐过上好日子,甚至,娶一房俏媳妇儿。 作为新晋战兵,在全甲中,他是第二个,其余的九人,都是老兵。 此时这般事态,老兵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个个笔挺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似一座座雕塑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而另一个新晋的战兵,今年已经30岁,满脸络腮胡子,强悍的肌肉仿似要把衣服撑破,他叫李虎,据说,他是西北军中出身,曾经做到过千户,但似乎在西北犯了什么事儿,被发配到了登莱,最后不知怎的又加入了长生营。 传说这李虎身手极为彪悍,卢金山虽然没有见过他出手,但却听到过,前几日他曾与甲长大人比过箭,结果,旁人并不知道。但甲长大人在晚些时候,却亲自向第一千总队段大人汇报,破例将李虎招入了战兵序列。 此时,因为卢金山跟李虎个头相当,大概都在1米75左右,所以,两人此时紧紧挨着,虽然手臂不曾碰到,但衣袖却连在了一起。 此时已是下午,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今天一天,除了早上跑了10里的操,别的根本没干,全都来站军姿了。 饶是卢金山正值当年,年轻力壮,但一整天这么一个姿势,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寒风凛冽,但快要落地的夕阳,还是带来了不少阳光,尤其是此时在沙滩上,冷热交融,相当的不好受。 卢金山的头脑已经有些开始发晕,眼睛看东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主要是周围的景色都一样,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跟他一样身穿大红色鸳鸯战袄的士兵们,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 但甲长大人没有命令结束,谁都不敢有所动作。 似乎,不远处,其他的兄弟们,也都跟他们一样的动作,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卢金山想着,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的李虎。 李虎鼻尖上也早已满是汗珠,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卢金山知道,李虎此时必定也不好受。 “即便李虎武艺高强,又曾经是千户,但那又怎样?现在,我可跟他一样,绝不能认输了,绝不能乱动,绝不能给甲长大人丢了脸。”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卢金山却死死咬住牙关死撑着,已经就快要到最后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要知道,他们这边虽然辛苦,但不远处,却是有数不尽的辅兵正眼巴巴看着呢。 他们巴不得这边有人撑不住掉下来,他们好顶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就快要等到卢金山快撑不住的时候,传来了甲长大人的天籁之音,“时间到。原地休息。” 卢金山不由如获大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李虎也是痛苦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一下子坐在了已经开始发凉的沙滩上。 但周围,其他的老兵们,却像是没当回事,笑嘻嘻的攀谈。 “甲长大人,待会儿,秋叶嫂子还会过来送饭吗?她老人家的手艺,俺可好几天都没吃到过啦。” “甲长大人,此次战事俺要立了功,能不能让秋叶嫂子也给俺说房亲事啊。不求能赶上秋叶嫂子,只要能有秋叶嫂子十分之一,俺就满足了啊。” “……” 甲长李三生不由淡淡一笑。 对于他麾下的这帮弟兄们,他已经很熟了,不过,说他们是老兵,但事实上,他们大都是去年秋后入伍,并没有真正的战场经验。 按照李三生的功绩,本来,他可以直接升到总旗,但因为刚刚与秋叶成亲,家里开销太大,他便退却了一级官职,选择了多拿点银子。 这也是将军他老人家特地为他这种新成家的人,预留的待遇。 此时,他跟秋叶已经成亲小半年了,前些时日刚刚传来喜讯,秋叶肚子里已经有喜了。 这让李三生不论干什么,都充满了无尽的动力。 而之所以加大力度,破格提拔战兵,他也是对此次春季攻势,充满了无限的野望。 只要有战争,莫说总旗,便是副把总、把总,那又有何难? 想起秋叶肚子里的小生命,李三生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秋叶,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一定会你和咱们的孩儿,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 想着,李三生笑着看着身边的这些士兵们,“你们几个,想赚银子、盖房子、娶媳妇儿?” 众人都是嘿嘿笑着点头。 李三生一笑,“行啊。那就好好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要你们练得好,有本事,在战场上拿到了实打实的功绩,将军他老人家,必不会吝惜了对你们的赏赐。” 众人听李三生这么说,兴致不由更高,有老兵忙道:“甲长大人,那您给俺们说说白,当年旅顺守卫战,到底是个啥情况啊?鞑子,真的有这么狠吗?” 李三生不由一笑,仿似又回到了他新兵时候,听老上司老兵讲起盛夏攻势时候的事情,“旅顺啊。这事情,说来倒是话长啊。不过,你们几个今天表现都不错,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 ************************************************************* 正文 第253章 喝酒 ~~~~~~ 卢金山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么辛苦了,这些老兵们怎的还能有精神跟甲长大人说笑? 他们难道不累么? 他现在别说说话了,简直连喘气都懒得喘。 不过,随着李三生的淡淡讲述,卢金山仿似也来到了当日旅顺阴云密布的战场上,鞑子数万大军,围攻旅顺城。 旁边,李虎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随着李三生讲述的深入,他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忍不住插话道:“甲长大人,当初,你们,你们真的敢列阵与鞑子硬罡?” 李三生不由一笑,“怎么?李虎,你不相信?” 李虎忙道:“甲长大人,卑职,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真的能列阵,与鞑子的骑兵硬罡?” 李三生看李虎目瞪口呆的模样,也不生气,淡淡笑道:“李虎,我知道,你是西北军中出身,有过战争的经验。但我长生营不似别的军队,万事,都要大局为重。局部服从整体,万众一人。只要将军的刀向所指,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们身为长生营的军兵,便不能有片刻犹豫,只能勇往直前。” 李虎不由无语,半晌回不过神来,却仍有些不服气道:“甲长大人,那,那前方是大海?又是深冬,我们,我们还要走进去吗?” 李三生一笑,“这就是为何现在要操练军姿。这只是训练你们普通的意识性和服从性。放心,明日起,就是队列和持枪练习。李虎兄弟,你说的大海,倒是个好主意。等会儿我就会给把总大人和段大人汇报。段大人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呃?” 李虎根本没有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居然被甲长大人当真了,这…… 若放在以前,区区一个甲长,在李虎的眼里,简直连个屁都算不上,但现在,此时这个比他年轻怕是有十岁的年轻人,虽只是甲长,但他的气势,却仿似……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大冷天的要往海水里冲?’李虎一时头皮有些发麻,隐隐有些后悔来到了长生营军中了,去登莱做个强盗土匪,不比这舒坦几百万倍啊? 但还没等他思虑完,李三生却笑着拍了拍李虎的肩膀,“李虎兄弟,这件事,算你一功。我会向上面表明的。弟兄们这些天都不容易,今晚吃完了饭,我请你们去酒楼喝一杯。” 众人不由都是大喜,“甲长大人英明。” 李虎也反应过来,忙也拱手道:“嘿嘿。甲长大人英明。” 有酒喝,谁又不乐意呢? 长生营的操练虽是严格,夜晚归营也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但李元庆也明了,人都是凡人,太过高压,没有释放渠道,并不一定就是上策。 所以,每五天的晚饭后,便可以轮休,士兵军官们都有一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 今天正好他们第一千总队赶到了这个时候,李三生也想要与麾下的弟兄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而男人间联络感情的最好法门,那便是喝酒了。 最关键的,他老婆秋叶,因为识字,现在在张芸娘的李记酒楼中当做账房书记,今天去酒楼里,一方面能和弟兄们喝酒交流,另一方面,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秋叶了,怎的能不想念?正好一箭双雕。 不过,李三生虽是甲长,但他有老婆,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手头可并不是太宽裕,若是十几人一起去酒楼大吃大喝,怕真的能把他给吃穷了。 而军令中也严令士兵们在这种战时操练期间,不得醉酒,否则,军法从事。那可是五十大板子啊。 他们便先去营地食堂吃好了晚饭,再去小酌一杯。这一来,既省了银子,还不会违背军规。 此时,吃饭的集结号角已经吹响,李三生一笑,“兄弟们,集合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直杀向李记酒楼。” 众人不由都是大喜,赶忙排成了队列,跟在李三生身后,跑步向食堂迈进。 因为是战时操练,食堂的饭菜也比寻常时候更好一些。 李三生这甲长级别,有一两肉,还有二两鱼,而普通士兵们,隔三天有一两肉,但每顿晚饭则都可有二两鱼。 为了维持长生营麾下儿郎们的饭食,李元庆也是煞费苦心。 庆幸的是,长生岛就算贫瘠,但还靠着大海,在慢慢摸索下,长生岛的捕鱼体系已经慢慢成行,在鱼肉方面,只要不是过度消耗,都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李三生他们来到食堂,在门口拿了碗筷,排气队列,有效的朝着食堂的窗口走过去。 由于陈忠部的加入,营地这边的食堂压力很大,陈忠已经把物资都搬到了这边,倒还不是物资短缺,反而是火兵、厨娘短缺。 在广鹿岛的编制中,饭食一般都是火兵来做,分发也是火兵。 但事实上,火兵都是老爷们,胡子拉碴的老爷们,就算饭食做的不错,但士兵们一看这…… 胃口难免都会受到些影响。 而长生岛这边,饭食虽是火兵来做,但打饭时,却都是俏厨娘。 这一来,差距便显现出来。 这也使得,陈忠广鹿岛部的士兵们,就算排队等老远,也都喜欢到长生岛这边的窗口来打饭。 陈忠无奈之下,只得把伙食方面,也交给长生岛来负责。 此时,食堂虽人头攒动,但秩序却不乱。 刚开始,陈忠部还有些不适应这种节奏,发生了轻微的骚乱。 但在李元庆和陈忠的亲自执法下,大板子打下去,甚至有几人被斩首,一切便都好处理了。 今天李三生这一甲的兄弟们都惦记着喝酒,飞速的吃完了饭,便急急簇拥着李三生朝着李记酒楼奔过去。 李记酒楼也是长生岛目前唯一的酒楼,距离营地这边并不远,走路只需一刻钟。 只不过,短短时间,酒楼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几倍,现在,已经可以容纳下百来桌人。 今天,许多第一千总队的士兵们,都是跟李三生他们一样的心思,吃完了饭,便急急赶向酒楼,生怕没了座位。 都是一个千总队麾下,即便不认识,但大家也都能混个脸熟,路上碰到了,不由都是一阵招呼。 李三生因为旅顺之战的首箭之功,在第一千总队很有名气了,熟人不少,一路上都是问候。 这也让他们这一甲的儿郎们,感觉分外有面子。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李记酒楼。 跟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坛子好酒,兄弟们的气氛瞬间更加热烈。 李三生已经跟小二打了招呼,他先招呼兄弟们,等下再去跟秋叶私聊。 “兄弟们,大家凑在一起,那就是缘分。我虽是甲长,但甲里年纪却不是最大。咱们跟着将军,在长生岛落脚,那便都是一家人。来,这第一杯酒,咱们先敬将军。” 这种场合,李三生早已经不陌生,场面话也是张口就来。 众人都是大笑着附和,纷纷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 卢金山却是第一次喝酒。 酒的滋味非常辛辣,远没有他想象的好喝,一杯酒刚下到肚子里,他便感觉腹中犹如火烧,简直要升腾起来,赶忙接连喝了几口水压惊,引得众人都是大笑。 卢金山脸不由一下子红了,这他娘的,真不明白了,这酒这么辣,有什么好喝的? 李三生这时笑道:“金山兄弟,你若酒量不行,就不要硬撑。此时醉酒,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卢金山这时已经有些头晕,但兄弟们都在这看着,他也不好怯场,忙笑道:“甲长大人,卑职,卑职没事。还能撑得住。” 见他这般说,李三生善意的笑着点点头,“来,兄弟们,大战不日即将展开,咱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弟兄,再干一杯。” 不多时,众人已经七八杯酒下肚,各人脸上都有了一些晕红,气氛也更加热烈。 卢金山这时感觉已经好了不少,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喝酒呢。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几杯酒之间,大家的距离,已经亲近了不少。 这要在平时,大家都很累,怎的可能有这么多说话的机会? 李三生也继续讲起了之前旅顺守卫战的事情,更让场中气氛愈发热烈。 这时,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笑盈盈从一边走过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她似乎已经有了身孕,小腹微微隆起,但这种气质和气势,却更加出彩。 李三生这边有老兵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不由欢喜的大叫,“秋叶嫂子,秋叶嫂子,这边,俺们甲长大人在这边哩。” 秋叶笑盈盈走过来,施施然对众人一礼,“诸位兄弟,秋叶有礼了。” 李三生没想到秋叶居然会过来,不由大喜,赶忙小心扶住秋叶,有些嗔怪道:“秋叶,你已经有了身孕,怎的还过来?” 秋叶一笑,“兄弟们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当然要陪兄弟们喝杯酒。” 李三生当然明白秋叶的意思,她这是要从她的角度,帮他拉拢人心,不由更为心疼,“你有身孕,当然不得喝酒。来,我给你倒杯水。” 李三生赶忙帮秋叶倒水。 秋叶也不推辞,笑道:“妾身有孕在身,便不同兄弟们喝酒了。便以水代酒了。” 这些士兵们眼见秋叶亲自过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又怎敢让她喝酒,忙笑道:“秋叶嫂子以水代酒,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 “秋叶嫂子,俺还指望您给俺说们好亲事哩。” 众人大笑着喝了一杯酒,秋叶笑道:“对了,三生,还有个事儿。” 她说着,看向众人,“夫人今天亲自来酒楼了,等下,夫人要来给大家敬杯酒。” “夫人?”李三生不由大惊。 长生岛的夫人不会有别人啊。那只能是李元庆的老婆张芸娘啊。 虽然李元庆和张芸娘的亲事还没有大办,但张芸娘怀孕的事情,早已经是长生岛的第一号要事,尤其是已经有家有业的老兵们,简直比自家的婆娘有了娃还要高兴。 因为,李元庆有了后,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的生活,所有既得利益,将会继续延续下去。 卢金山也是大惊,他也是早就听说过夫人的大名,却从未见过,今日,居然能见到夫人?这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这时,一个身材窈窕、穿着一身普通青色布袍的女子,在两个极为俏丽的丫鬟陪伴下,施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虽然穿的简单,但身上举手投足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场内的喧嚣,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夫人。” “夫人……” 众人纷纷笑着问好。 ************************************************************** 正文 第254章 作战计划 感谢带雨梨花、书友23500078、汉子你跑马、梦想的男孩、江1、朋越、msy198598、天下纵横、起点过来的、低不着调、馨霞、老铁公鸡……等等兄弟姐妹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这个月形势不错,有月票的兄弟,投给小船几张吧。鞠躬作揖感谢。 ~~~~~~~ 张芸娘笑着点头与众人问好。 她长的虽不算是最美,但她是李元庆的结发,自李元庆独立广鹿岛以来,她便一直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时间磨练,潜移默化之下,她虽年幼,但身上的这种上位者气势,已经慢慢被开发出来。 此时,酒楼大厅内密密麻麻,坐着近百桌客人,除了有两桌百无聊赖的锦衣卫,其余的,尽是长生营的士兵们。 面对他们的主母,这些士兵们怎的敢怠慢?纷纷站起身来。 张芸娘来到台阶这边的小高台上,淡淡笑道:“诸位将领儿郎们,妾身也知道最近这些时日,儿郎们操练很是辛苦,但鞑虏凶残,我长生岛利于此地,首当其冲。儿郎们唯有练好武力,才可保家卫国,保卫咱们的家园。来~~,在此,妾身代表将军和将军府内宅,敬诸位一杯酒。” 说着,她接过小莲手里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场内级别最高的不过只是百户,主母敬酒,他们怎的敢怠慢,‘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饮尽了杯中酒。 “夫人厚爱,卑职等铭记于心。” 看着底下哗啦啦一大片人头,张芸娘心里其实也很紧张,虽然在食堂时,她已经有过面对这种场面的状况,但那时,李元庆的心思还没有明确,她只是个小丫头、童养媳,但现在,腹中有了李元庆的骨肉,李元庆也明确了将她列为后宅之主的意思,此情此景,自是有所不同。 “儿郎们快快请起。呵呵。” 张芸娘笑着一摆手,笑道:“妾身只是妇道人家,打仗的事情,妾身是不懂的。但妾身却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好汉子。多余的话,妾身也不说了,今日,所有酒桌,全都半价。” 话再漂亮,也远不如这个来的实在。 众人都是大喜,“夫人英明。” “夫人长命百岁。” 身边恭维声一片。 张芸娘笑着摆了摆手,竟自来到了秋叶这边。 张芸娘本来倒是想将今夜的酒水全免,但长生岛的位置关系,酒水运到这边,要比在关内贵上不少,再者,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这是生意,自然要用生意的角度来考量。 只不过,她一人自是想不到这么周全,有半数,都是秋叶帮她完善。 张芸娘也非常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子,她的人生坎坷,也让张芸娘很是心疼,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秋叶。” “夫人。”秋叶赶忙笑吟吟过来缠住了张芸娘的手。 张芸娘刚才的气势瞬间散去了大半,小声道:“秋叶,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秋叶轻轻笑道:“夫人,非常棒。都快要赶上将军了。” 张芸娘俏脸微微一红,却是吃下了定心丸,“死丫头,还敢取笑我?对了,三生今天也过来了?” 这下换到秋叶不好意思了,忙小声道:“他和他的兄弟们也来喝酒。” 张芸娘一笑,“我去跟三生喝杯酒。” 秋叶一愣,随即不由大喜,眼泪都要掉出来,“夫人,这,这怎的使得?” 张芸娘一笑,“秋叶,咱们是好姐妹。你帮我,我自然要帮你。” 秋叶重重点点头,默默的跟在了张芸娘身后,心中却是坚定了信念,‘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有生之年,绝不能负了夫人。’ 张芸娘笑吟吟走到李三生这边,李三生他们赶忙跪地迎接。 张芸娘一笑,结果小莲递过来的酒杯,“三生,这些时日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李三生不由大惊,但一看旁边秋叶眼中感动的泪光,他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由重重对张芸娘磕了个头,“夫人厚爱,卑职永生不忘。” 张芸娘一笑,喝掉了杯中酒,“三生,好好干。此次出征,希望你再立新功。” 李三生重重点点头,眼睛中也是泪光涌动。 张芸娘一笑,“这里酒味太大了,我和秋叶可不适合在这里,你们慢慢喝吧。不要耽误了回营就行。秋叶,咱们走吧。” 秋叶恋恋不舍的看了李三生一眼,这才跟着张芸娘离去。 看到秋叶和张芸娘离开,李三生麾下的这些儿郎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有个老兵半晌才道:“甲长大人,这,这真是……哈哈。兄弟们,这次春季攻势,咱们可是要拼命了啊。跟着甲长大人,还愁着不能升官发财嘛。” 李三生一笑,却道:“你们几个,也别高兴的太早,想要升官发财,那就得好好操练,先在战场上活下来再说。” 卢金山虽然酒意有些上涌,但脑海中却是更为清明。 这他娘的,甲长的老婆这么美不说,竟然还有这种关系,居然能跟夫人说上话,这…… 一瞬间,卢金山的心里,也涌上了无尽的斗志,他已经感觉到,只要能坚持下去,只要能好好操练,在他的前方,已经铺好了一条通天的大道。 旁边,李虎也是若有所思。 窥一斑可知全豹啊。 长生岛的这种体系,这种氛围,若他真的能做好,恢复以前的荣光,或许,并没有那么遥远啊。 ………… 此时,李元庆自是没有时间理会酒楼里的这些小事儿。 长生岛现在,各项事务,基本都是按照规矩行事。 无规矩不成方圆。 所谓‘言必行,行必果。’ 就算是他李元庆,也绝不会轻易违背他所创下的规矩。 尤其是长生营这种尤其注重团队的集体。 而此时,士兵们可以闲着去喝杯小酒解闷,但他和陈忠,却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 营地李元庆的大帐内,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已经回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终于有时间,继续商讨此次的作战计划。 虽然魏良和张启亮,都不是那种底子厚的人,敢随意对军务指手画脚,但他们毕竟是监军,代表天子,可随时将两部的状态上报。 在大架子上,李元庆可以接受他们参与到军议中来,但具体行动计划,是最高的军事机密,对他们,李元庆怎能轻易表露? 在去年时,李元庆也曾计划拿下复州,只不过,在那时,受制于条件所限,李元庆和长生营本身能力也有限,只能打游击,远远没有到可以守城的时候。 但此时,经过了大半年的准备和发展,李元庆的长生营,再加上陈忠的广鹿岛本部,已经有了一定的积蓄,有了可以在特定条件下,与后金主力对战的资本。 只不过,在总体实力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还处于极大的劣势,这就需要,作战计划,每一步,都必须要精确到极致,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正如之前陈忠所言,拿下复州城并不难,但要想将其守住,抗住后金主力的压力,却远非这么简单。 但有弊也有利。 复州城距离长生岛很近,只有百里多一点,这也是李元庆执意要拿下复州的最重要原因。 此时,看着地图,李元庆久久不语。 依照两部现在的战斗力,突袭直下复州城,绝用不了一日时间,但要守城,却需要将后续大量的粮草物资贮备,运送到复州城,这也是此战最大的难点。 陈忠与李元庆商议了几天,确定了几种方案,但最终都没有拍板。 这主要是受制于条件所限,两部在大海上有绝对优势,但在陆地上,运输力极其低微。 此时,两部虽然有300多头骡子,但要运送两万多人的各种生活战备物资,这远远不够,更多的,还是需要依靠人力。 “元庆,我的意思,咱们可在之前的海边营地,设立一个补给点,留船队驻守。再者,尽快拿下羊官堡,将其当做缓冲。这一来,进退之间,咱们都有了更多的选择。” 陈忠想了好久,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哥,现在想拿下羊官堡,很困难啊。” 陈忠一愣,片刻,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此时若去克羊官堡,必定就会引起复州方面的警觉,甚至,很可能直接影响到刘兴祚那边,对两部而言,并非是好事啊。 “元庆,你想怎么办?”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你看,南信口怎么样?” 陈忠不由一愣,“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出兵,咱们可以从海边营地入手,分两路,主力去控复州城,分兵取了羊官堡。而后,我军主要物资,由南信口登岸,由陆路,运往复州城。” 陈忠忙道:“元庆,南信口对岸有不少望和守备,若是从这边……”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哥,此战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字。快。我们必须要趁老奴还没有反应过之前,将一切准备周全。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南信口,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的麻烦,那都不叫麻烦。” 陈忠虽然不明白‘两点之间,直线最近’的出处,却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想法。 若是有南信口出发,骡马加上人力,两部一万多辅兵,再加之杂役,最迟三天,倒也能将大部分物资,运送到复州城。 只是,这有个前提,必须要清理掉这一路上的所有障碍啊。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等待李元庆解惑。 ********************************************************* 正文 第255章 大战开启 ~~~~~~~ 陈忠回去休息,李元庆来到帐外,疲惫的舒展着手脚。 星空下,月光很清晰,如水般均匀的铺洒在地面,已经是11点多了,士兵们大多都休息了,偶尔有几队值夜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视野中走过。 今年的天,比去年要稍微强一些,虽然依旧寒冷,但雪雾天少了不少,似乎也预示着,今年是个好兆头。 而事实也是,经过了近两年的铺垫,各方面的条件,都基本已经成熟,东江,正迎来了最黄金的发展期。 东线毛文龙本部先不去说,至少,在西线辽南方面,李元庆有着充足的信心。 根据辽西方面传来的消息,今年年初伊始,关宁方面的筑城计划已经启动。 辽东兵备佥事袁崇焕,辽东中军游击祖大寿、吴襄,已经开赴宁远筑城。 与此同时,巡按御史方震儒,兵备佥事孙元化,也被派往了前方协调,孙承宗则亲自赶往前屯,在一线督战。 这比历史上要提前了不少,至少有大半年。 大明九边的军饷,也渐渐开始朝着辽西方面倾斜。 李元庆清晰的明了,能不能在庞大的辽饷中分一杯羹,年初的复州之战,至关重要。 坦白说,按照当下的形势,东江方面,贸然推进,攻克城池,并不是明智之举,这将使还没有完全成型的东江军,直面后金主力的威胁。 最起码,再打上几年游击,磨练整合一下队伍,待到各方面成熟稳定,这才是可以跟后金主力正面对战之时。 但此时,战争要服从政治需求。 东江要想发展,李元庆要想变的强大,就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而想要获得朝廷的支持,想要获得天下人的认同,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复土。 若东江在辽海西线站住脚,在很大程度上,将会减轻辽西走廊的负担,换句话说,将会减弱辽西走廊的战略地位。 虽然这东西无法言语,但在事实上,李元庆和毛文龙,都心知肚明。 至于复州战事…… 李元庆不由轻轻一笑。 此时,后金主力都收缩在沈阳、辽阳、老寨一线,区区杂牌兵,怎的能阻挡他和陈忠的近万战兵? 只不过,葡萄已经熟了大半,想要吃到最甜,还需稍稍忍耐片刻。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初。 渠明瑞并没有浪费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机会,三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如期到货,已经尽数运送到了长生岛。 甚至,李元庆还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礼物。 大名鼎鼎的介休范家,以私人名义,赠送给了李元庆五万两银子的粮食,还有价值怕是不下万两的各类腊肉、干货。 对于此,李元庆自是照单全收。 对于范家,李元庆并不陌生。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皇商之首。 而交货之人,是一个白发老者。他虽不认得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知道他。 这人,正是当年李元庆借助渠家商队去沈阳时,那只商队的首领。 有人给银子,李元庆当然不会不通情理,热情的招待了这老者一行,好酒好肉好菜管够,不只是李元庆和陈忠,便是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也是亲自来作陪,更让这老者和范家颜面生光。 李元庆也知晓了,这老者叫范二,是范家的庶房偏支,已经出了五服,是范家现在大当家范永斗的心腹,一直负责辽地这边的事务。 只不过,有喜也有忧。 正如历史上那般,刘兴祚的计划,还没有真正开始实施,便已经流产。 他的复州统领职位虽被老奴批下来,但他本人还没有来的及到复州上任,他的弟弟刘兴仁便因为情报败露,直接在前往复州的路上,被人斩杀。 与此同时,抚顺驸马李永芳的儿子也牵连到其中,老奴震怒,治下汉人顿时人人危机,幸得刘兴祚是老奴的女婿,又深得老奴喜爱,暂时勉强算是保住了小命。 李元庆这边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到了三月初七。 大帐内,李元庆和陈忠麾下将领近百人,齐聚一堂。 中间主座,已经让给了监军魏良和张启亮,李元庆和陈忠分别坐在两人下首一点。 大帐一旁,摆着巨大的辽地地图。 李元庆精神抖擞,笑着站起身来,“儿郎们,经过我与两位监军大人和陈将军的商议,此时,出兵复州的时机,已经成熟。下面,我命令。” 长生营将领们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地。 筹谋已经数月,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第二千总队官沧海部为主战,第三千总队许黑子留守南信口,随侍大军物资策应。斥候队刘达斗部负责全线侦查通讯。一个半时辰后,大军正式启程。” “是。”各将领领命后纷纷离去准备。 事实上,在昨夜晚间,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对各自本部将领开了小会,他们已经洞悉了今天的作战计划。 陈忠这边也迅速对麾下下达了命令。 满满当当的军帐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李元庆笑着对魏良和张启亮道:“两位监军大人,建奴穷凶极恶,歹毒非常,不知两位监军大人……” 魏良和张启亮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们已经知晓完整的作战计划。 此战,不仅仅是要攻克复州城这么简单,最关键的,还是要坚守。 现在只是三月初七,按照李元庆的说法,至少要在复州城坚守到秋收之后,这…… 但大军出战,监军若是不跟随…… 魏良心里也是纠缠百回,但他也明了,只要事成,迎接他的,必将是无尽的荣耀和好处,狠心一咬牙,魏良道:“李将军,杂家,杂家自是当随军出征。” 张启亮本来有退意,但魏良都这般表态,他怎的又还能退却?只得也道:“杂家也要随大军出征。”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陈忠笑道:“即是如此,两位监军大人也尽快去准备。午时一刻,大军出征。” 魏良和张启亮很快离去,陈忠笑道:“元庆,两位监军大人兴致很高啊。” 身为武将,与背后的监军,本就是势如水火的状态,在广鹿岛时,陈忠自然不敢有太多表露,但有李元庆在,陈忠心里也有了底气。 李元庆一笑,“大哥,他们也不容易。咱们有吃的,怎么也得给两位监军大人留点汤水不是?” 陈忠不由大笑,“也是这么个理儿。元庆,我已经等不及了。” ………… 联合操练了近两月,两部的协调能力早已经非常顺畅,而实际命令,在昨夜已经下达,此时整军,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而鉴于此次是突袭,岛上民众全然不知情,便是李元庆的妻妾,也完全不知情,码头这边,并没有军民送行。 很快,队伍这边已经准备周全,依次开始登船。 此次出战,李元庆这边携带了两个千总队主力,还有3000辅兵,陈忠这边,则是主力尽出,辅兵也是3000。 在正午的烈日下,天气也不是太过寒冷,很快,各部已经登船完毕。 坐船上,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迅速驶向了辽阔海洋的西侧。 之前的作战计划,早已经制定周详,两个时辰多一点,不到傍晚,船队准时抵达了登陆点。 这正是上一次两部联合操练的地方,许多废弃的设施,并没有完全清除。 大军打的就是突袭,并没有携带太多辎重,几乎就是轻装上阵,而辎重将在随后由南信口运往复州城,这边也不用搭建码头。 一个半时辰之后,队伍登陆完毕,天色已经黑下来,船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登陆点。 斥候队这边早有人接应,很快,茫茫夜色里,两部主力一路向东而行,直奔羊官堡。 李元庆上一次兵临羊官堡,只是为了抢收麦子,并没有太大动作,但这一次,却是全然不同。 羊官堡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连接南信口与复州城的咽喉,自然不能放过。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便是脚力不太好的魏良和张启亮,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咬牙坚持着。 不到一个时辰,羊官堡的堡墙,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中早已经准备好了600精锐,为首者分别是李元庆这边的副千总王海和陈忠这边的千总郇猛。 几乎没有废话,陈忠直接冷声道:“半个时辰,拿下羊官堡。否则,提头来见。” 王海和郇猛争取到这个机会,可是不容易,怎的敢怠慢?忙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忠磕了头,带着本部精锐,迅速离去。 李元庆和陈忠就陪着魏良和张启亮在不远处观战。 今夜天色很黑,能见度并不是太高,更可以清晰的看清羊官堡城头上的火光闪动。 魏良和张启亮都是第一次直面战场,即便离得这么远,但这里毕竟是后金军的控制领地,两人难免都非常紧张。 加之天气很冷,魏良哆哆嗦嗦的对李元庆道:“李将军,这,这只有600人,能,能拿下羊官堡么?” 李元庆一笑,“魏监军不必挂怀,这600人,都是我两部的精锐,身经百战,不出意外,没有太大问题。” 魏良哆嗦着点了点头,却是听明白了李元庆的话,还是有意外情况啊。万一出了意外,这可咋办? 陈忠笑道:“魏监军不必太过担心。这只是开胃菜,到了明早,才要上正菜。” “呃?” 魏良一愣,刚要开口,这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的羊官堡方向,火光飞溅,人呼马啸,一片噪杂。 一旁,孔有德不由大喜,兴奋的一握拳头,低呼道:“将军,成了。” ************************************************************* 正文 第256章 复州城 ~~~~~~~ 大明的火药技术、运用,早已经很发达了。 只不过,用火药来炸城门,这还是首用。 单纯论爆炸力,火药与炸~药相比,还差着很远。 但长生营在炸冰的过程中,对这种爆炸方式已经很熟悉,加之之前旅顺守卫战时火药的应用,在这方面,操作的工兵已经非常熟练。 此时,伴随着城门被炸开,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太多悬念。 各方面的路口早已经被堵死,剩下的,只是瓮中捉鳖。 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鸟铳声,羊官堡方向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不到半个时辰,王海和郇猛一起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王海兴奋跪地道:“将军,幸不辱命。羊官堡已经拿下。暂时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卑职估算了一下,大概有真奴首级十几级,汉军旗百来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 旅顺守卫战之后,后金方面,进一步削减了在辽南的兵力,之前李元庆来羊官堡时,怕不下2个多牛录的兵力,但此时,羊官堡还不足半个牛录的兵力。 “很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李元庆对王海摆了摆手。 王海兴奋的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大喜着离去。 李元庆对陈忠一笑,“留下200兵力控制羊官堡,大军马上挺近复州。” “是。” 随着命令迅速通传下去,大军点亮了火把,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发。 队伍走的很快,魏良连惊吓带疲累,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便是他那几个只知在长生岛喝酒的锦衣卫随从,脸色也都不好看,虚的吓人。 魏良急急赶到李元庆身边,小心道:“李将军,您,您看,将士们夜路疲累,是不是,是不是先休息一阵,待会儿再上路?” 李元庆看了魏良一眼,忽然一笑,“监军大人若是跟不上,便休息一阵吧。我会派人保护您。不过,这附近,可能有很多鞑子的游骑。我是希望您能跟着主力的……” “啊?”魏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这里竟然有鞑子的游骑,被他们碰到了那还了得?指望身边的几个酒囊饭袋锦衣卫护卫么? 他忙道:“李将军,杂家,杂家只是一个提议,军事自是以李将军为重的。” 李元庆一笑,“监军大人不要着急,待明早破了复州城,咱们去城里好好休息。” 队伍的行程相当紧凑,根本没有片刻停顿。 两部都是主力,已经操练了这么多时候,不论战兵还是辅兵,体力都没有问题,而且也没有太多辎重,几乎就是轻装上阵。 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就是机遇,李元庆自是不会吝惜士兵们的脚力。 攻下羊官堡,大概在晚上10点左右,清晨,大概6点半左右,长生营和陈忠部主力如约抵达了复州城下。 对于复州城,李元庆并不陌生。 只不过,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为了救援陈忠和张盘的主力,又下大雨,他并没有靠近复州城,仔细观察这座城池的动向。 但此时,目标已经明确,李元庆也不会再有太多保留。 大军直接在复州城西门列开了阵势,也不用云梯这些攻城器械,在顺子带领的数百鸟铳兵的掩护下,第一千总队五个把总,陈忠这边四个把总,近两千人的兵力,直逼复州西门。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复州城头上的鞑子很快就发现了李元庆两部明军的动向,不由一阵惊呼噪杂。 李元庆此时就在复州城一里之外,站在这个距离,虽有朦胧的夜色遮掩,但却大致可以看到复州城西侧的状况。 复州是辽南大城,地处平原,远远望去,似乎无险可守。 周围,树木也不太多,到处都是肥沃的耕地,几条小河汇聚成一条大河,缓缓流入城中。 若在太平岁月,这里必定是块肥沃的风水宝地。 但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变成李元庆两部与后金死战的主战场。 李元庆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拿下复州城。 除了西门,其余三门,李元庆都没有派兵,鞑子若想跑,尽管跑,他只要复州城。 这时,明军先锋已经靠近了复州城下,在连绵的鸟铳掩护下,百多人的刀盾兵,护卫着十几个工兵,快速靠向城墙。 顺子是此次攻坚战的先锋首领。 托了他姐姐张芸娘的福,再加之他与李元庆的亲密关系,这小子的官路是一路顺畅,此时,他已经升为副千户,虽然名义上还是挂在第三千总麾下,但事实上,已经近乎是独立的另一个千总队。 “狗日的还敢射箭,儿郎们,把这些杂碎给我压下去。” 顺子一身银色铁甲,手持指挥单刀,身边十余个亲卫护卫,身后,有两名强壮的骑手,两杆大旗,随风飘舞。 主战旗上飘着巨大的‘长生营李’字,小一些的战旗,则是飘着‘张’字,这是他的姓氏。 身旁,还有十几名传讯兵和几个手持小旗的旗手严阵以待,他们会将顺子的指令,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快的方式,通传到先锋部队。 此时,随着顺子一声令下,明军这边的鸟铳声更加密集,虽是往高处射击,却是直压的城头上的鞑子抬不起头来。 他们只得往天空射箭,希望抛物线对明军造成杀伤。 但明军鸟铳兵身前都有刀盾兵和长枪兵护卫,加之此时风不小,很难对明军造成真正的杀伤。 这时,百多名刀盾兵已经护卫着十几个工兵冲到了城门之下。 工兵是长生营的宝贵资源,尤其是负责爆破的工兵,他们就算是普通士兵,待遇却也超过了小旗。 此时,每个工兵的身上都背着一床厚棉被大小的炸药包,兄弟们拼死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他们绝不敢浪费哪怕一分一毫。 很快,在一个总旗甲长的指挥下,十几个炸药包被叠在一起,甲长亲自布线,在刀盾兵们的护卫下,往外布出了几十米。 “这边已经准备妥帖。快给顺爷发旗语。” “是。” 马上有旗手,对着顺子那边发去了旗语。 片刻,顺子的鸟铳兵战阵便传回了旗语,意思是,‘动手。’ 这工兵甲长嘿嘿一笑,取出火石,迅速点燃了火信子,“嘿嘿,狗鞑子,尝尝老子土飞机的滋味吧。” 说着,他猛的点燃了引线,低呼道:“儿郎们,先退一步啊。” 周围不论是刀盾兵、长枪兵还是工兵,早都已经有了经验,飞速向后狂奔十几步,迅速趴在了地上。 城头上,许多鞑子只看到地面上一条火龙闪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听‘轰隆隆’一声,城门处一声震天的巨响,巨大的气浪,简直想要把人震飞掉。 城头上一片鬼哭狼嚎,守卫的鞑子士兵,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这时,城门已经被炸开,城墙都已经破损。 顺子哪还会犹豫?手中钢刀猛的往前一指,“儿郎们,冲啊。将军就在咱们身后看着,拿下复州城。” “冲啊。拿下复州城。” 两部士兵们早就等不及了,如同一股大红色的洪流,迅速朝着复州城内涌了过去。 不远处,陈忠不由一笑,“顺子这小子,倒是老成了不少。这首功,跑不了了。” 李元庆一笑,“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看来,得早日给他说门好亲事,把这小子的心先安心来。” 虽然之前的军婚,顺子有很多的选择机会,也有几个好姑娘,但张芸娘却没有相中,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不能让他的婚事草率了。 李元庆对此虽有些不满,但顺子不是别人,李元庆便也默许了。 身为上位者,又怎的能没有一点特权? 陈忠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了心思,若他这边能有好女眷与顺子联姻,两人、两部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更加密切。 一旁,孔有德却是没有时间考虑两位将军的心思,他的目光,早已经被前方的战阵吸引。 自从加入长生营以来,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欣喜。 炸冰的时候,他参与了大部分的过程,对于火药这种东西,也有了更全面、更强的认识。 虽然早就预料到效果必定不错,但他却也没有想到,实际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如果这般,只要能击溃后金主力,兵临沈阳之下,甚至拿下沈阳城,这都不是难事啊。 打回他的铁岭老家,似乎,也并没有这么遥远啊。 李元庆却是敏感的注意到了孔有德的神色,笑道:“小孔,此战你有什么感想?” “呃?” 孔有德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将军,火药真是利器也。若能好好利用,何愁建奴不灭?卑职也想早日打回铁岭老家。” 李元庆不由大笑,“你有这个心思便好。好好学着点。用不了多久,你就有机会施展了。” 孔有德闻言不由大喜,赶忙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是李元庆有要下放他的意思了啊。 想想即将能真正掌军,孔有德的心里简直要欢喜的炸起来,“谢将军。将军对卑职的恩义,卑职永世不忘。” 孔有德恭恭敬敬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先不要谢的这么早。等下,你带100亲兵去城内督战,有什么感想,都记在脑子里,晚点我要检查。” 孔有德不由更喜,“卑职这便去准备。” 看着这小子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不自禁的翘起来。 在后来满清的军阵中,孔有德便是以知晓火器出名,作为满期的‘恭顺王’,皇太极确实也给了孔有德足够的支持,让他的光芒,闪耀这个时代。 此时,这小子对火器这么感兴趣,李元庆怎的还能不如皇太极? ********************************************************** 正文 第257章 坚壁清野! ~~~~~~~ 在这个时代,城门便是城池的生命线。 一旦被突破了城门,不论是城池防御还是城内的军心,都会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 此时,明军士气如虹,而后金军方面,并没有太多兵力防守,随着城门的突破,这些鞑子也不敢再恋战,连老婆孩子也顾不上了,纷纷夺路而逃。 李元庆这边也不派人追赶,放任他们离去。 但复州是大城,城内也总会有些看不清局势者,零碎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这才结束。 顺子和十几名将领,从城内迎出来,迎接李元庆一行人入城。 由于是明军的突袭,老奴的撤离计划此时还没有完全实施,城内不仅留下了大量的鞑子家属,还有近两万百姓和不少财物。 这些东西,自然已经沦为了李元庆和陈忠的私产,当然,财物部分,两位监军大人也是少不了的。 大概在下午3点左右,两部主力尽数入城,对城内的各项工作,也迅速展开。 在李元庆的计划里,复州,包括复州周围的这一片广大区域,都将要变为战场,因为李元庆也不确定,这场战争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后金方面,又会下多大的筹码。 因此,城内这些民众,包括周围区域内的民众,都不可能留在这片区域。 从控制了局势开始,对城内百姓的迁移工作,便已经开始展开。 李元庆和陈忠在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功课,士兵和辅兵们都已经有了口号,‘复州城凶险,鞑子必定会发起凶残的报复。哪如退到辽海上,投靠毛军门,有吃有喝,安居乐业?’ 若真有不识抬举的人,李元庆也不会客气,能劝阻的,还是尽力劝阻,实在无法劝阻的,李元庆只能送他们一程。 此时这般状态,与大局相比,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派出了快马,迅速联络南信口方面,令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直接登陆,开始运送各项物资。 复州城破,南信口附近的鞑子,已经失去了支撑,不成气候,若他们要硬来,儿郎们自是也乐意送他们一程,顺便还能割点首级换功绩。 战略大局在之前便已经部署好,魏良和张启亮也没有异议,很快便迅速开始执行。 另一方面,几波信使,飞速奔向旅顺和皮岛,将前方的信息,在最短时间内告知毛文龙和张盘。 复州城就像一架巨大而缓慢的机器,昼夜不停的运转起来。 ………… 三天之后,沈阳城,老奴也得到了复州被克的消息。 沈阳城的‘皇宫’还没有修缮完成,但老奴已经迫不及待的住了进来。 此时,在议事的大殿内,几十个王公贝勒、头人将领低头侍立两边,大气儿也不敢喘。 这他娘的。 这刚刚开春还没几天,他们这边还没有动作,辽南竟然敢率先发难,这,这简直就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老奴脸色相当的疲惫,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昨夜一番鏖战,已经消耗掉了他多半体力,本想今天好好睡一觉,谁知道天还没亮,便被这个消息惊醒了。 老奴阴沉着脸,冷冽的扫视着众人。 众人无人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更恭谨的垂下了头,生怕触动了他的忌讳。 “哼。” 良久,老奴忽然冷哼一声,“怎么了?都哑巴了?被这李元庆吓破胆子了?” 代善忙小心出列道:“汗阿玛,李元庆这厮卑鄙阴险,此次他取复州,相当果决,恐怕是经过了深远的筹谋,咱们必须要谋定而后动。” 上次旅顺守卫战吃了大亏,代善也长了记性,但他简直恨李元庆入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放过李元庆。 只不过,代善老谋深算,他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一旁,阿敏和莽古尔泰都哑了火。 他们虽也是大贝勒,但旅顺守卫战的教训,不可谓不惨痛,尤其是阿敏,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气来,他虽恨不得生食了李元庆的血肉,但此时,他却不敢轻易表态,生怕老奴把他派去辽南围剿李元庆。 老奴淡淡扫视了代善一眼,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皇太极。 皇太极神色相当凝重,他当然看到了老奴的目光,思虑片刻,这才出列道:“汗阿玛,李元庆此人有勇有谋,辽南四卫,虽对我们没有大用,但这个势头,却要不得,须得尽快将其铲除。” 老奴点了点头。 今年,后金的势头总体上处在良好状态,他本不想有太大的动作,毕竟,他年纪大了,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头,也该到了好好享受享受的时候了。 但奈何,李元庆首先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怎的能不接着? 但他此时身体状态并不太好,也没有要亲征李元庆的心思,便只能在他的儿子中挑选人选了。 “你有什么想法?”老奴看向皇太极的眼睛。 在他的这些儿子里,代善老成持重,但进取心不足,阿敏、莽古尔泰虽然勇猛,但他们太勇了,并不能让老奴放心,老七阿巴泰倒算是有勇有谋,只可惜,他的身份太低,不足以服众,十二、十四、十五,年纪还太小,剩下的,便只有沉稳却又果决的老八了。 皇太极怎的还能不明白老奴的意思?忙恭敬跪地磕头道:“汗阿玛,我们不能再放任李元庆这般发展下去了,此次,儿臣愿率兵为汗阿玛铲除此患。” 老奴点了点头,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李元庆和陈忠近万人,我给你50个牛录,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皇太极赶忙磕头,“是。” ………… 复州城,李元庆得到后金出兵的消息,已经是三月十七。 这近十天过去,复州城这边坚壁清野工作,基本上完成了大半,长生岛这边的各项物资,也像是蚂蚁搬家一样,流水线般运往城内。 南信口距离复州不足百里,即便不用骡马,辅兵们来回运送,三天便可以一个来回,压力并不算大。 另一方面,复州人口的处理工作,却要麻烦不少。 好在李元庆提前有所准备,将这些人口带到南信口简单筛查一遍,直接送到皮岛。 这倒不是李元庆和陈忠不想留下这些人力,只是眼下大战在即,两人都没有精力顾及这些,安置工作相当繁琐复杂,还是交给毛文龙更为妥帖。 皮岛毕竟人才更多,方式也很完善,这些人丁交上去,报到朝廷,也是李元庆和陈忠实打实的功绩,也算是两全其美之策。 这一来,复州附近数百里的区域,除了城内和羊官堡,基本都变成了无人区。 而金州方面,张盘也没有犹豫,三月初十,他的旅顺部也大举出动,顺利拿下了金州,与复州遥相呼应。 此时,复州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根据前方情报显示,后金主力抵达复州,大概还要3天,这也是李元庆、陈忠两部准备的最后3天了。 受伤的西门早已经被修补妥帖,不仅如此,在复州城四面,此时已经挖掘了数道壕沟,与护城河和河水连接在一起,将复州变成了一座半水城。 而城内,包括官厅,所有的建筑几乎都被拆除掉,全都用来修缮、修补城池,留下的空间,则是用来贮存粮草物资。 虽然士兵们和辅兵们的劳动量都很大,但此时绝不是吝惜人力的时候,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是在一线督战。 而随着后金主力的临近,士兵们和辅兵们也感觉到了压力的骤然加大,干活也更加卖力。 三天之后,后金大军的各种旗帜,如约出现了北面的旷野上。 已经是三月二十了,就算北风也不再那么寒冷,吹在人的身上,猎猎作响,却是柔和了不少。 北门城头上,李元庆、陈忠、魏良、张启亮,以及两部几十名主要将领,在一线观察后金主力的动向。 李元庆、陈忠这些将领们倒没有什么,战争,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魏良和张启亮却是满脸紧张,李元庆跟两人挨的很近,明显感觉到两人身体都在颤抖,原本并不算是太过浓郁的尿骚~味,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这两个腌货,不会是露尿了吧?’李元庆心中暗暗揣测。 旁边,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似乎也是这个意思。 魏良也觉得他的表现太过不淡定了,忙开口道:“李将军,这,这些鞑子,今日会攻城么?” 李元庆一笑,“监军大人,鞑子远道而来,必定疲惫。他们也要休整,今日应该不会攻城。” “哦?不攻城?那便好,那便好。” 魏良明显松了一口气,张启亮也是如获大赦,手臂明显稳当了不少。 陈忠笑着看向前方道:“没有老奴的王旗,老东西没来。不知此次,是谁人领军。” 李元庆一笑,“管他狗日的谁领军,只要到了这里,就别想讨了好。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陈忠不由大笑,“最好这次咱们能抓住个真正的贝勒王族。” 李元庆笑着回应,眼睛,却是盯向了不远处那面正白旗的王旗。 ………… 对面,皇太极和代善、莽古尔泰,也在数十名八旗将领的簇拥下,打量着复州城的形势。 老奴虽是任命了皇太极为此战主将,但代善和莽古尔泰也各带本部精锐出征,阿敏因为要应对宽甸深山里的陈继盛,他的镶蓝旗并没有来,也让阿敏长出了一口气。 他可是不想再碰李元庆的眉头了。 “这李元庆,真是好狠的心那。”代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复州区域,已经变成了无人区。 这一来,他们就算再想推土填沟,一时倒也不好找人手了。 莽古尔泰脸色也不好看,看向皇太极道:“八弟,这李元庆居然把水引进了壕沟里,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皇太极却是波澜不惊,微微一笑道:“这是准备要打持久战啊。这倒是有意思了。他想困守孤城么?” 若是李元庆摆出了打不过就跑的态势,皇太极说不定还会有所顾忌。 毕竟,李元庆的长生营方阵很紧密,就像是刺猬一般,而复州距离海边太近,他也没有好手段,在短时间内完全吃下。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摆出了固守的意思,怎的能不让皇太极欣喜? 这就像是猎人去抓兔子,本来兔子很狡猾,滑不溜秋的,很难逮到,但此时,兔子却是挖了个窝,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呵呵。传我军令,大军就地扎营。二哥,五哥,咱们不要在这傻愣着了。走,去喝一杯。儿郎们也要养精蓄锐。” ************************************************************ 正文 第258章 以不变应万变 ~~~~~~ 后金军并未急于推土填沟,发动攻势,而是将战阵连绵的舒展开来,在复州城北、东、南三面,结起了连绵起伏的营帐,却唯独没有在西面布阵。 夜幕已经降临,城头上风很大,魏良和张启亮都已经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靠在篝火边,观察着后金方面的布阵。 “狗日的这是想围三缺一啊。这皇太极,也不过如此么。”陈忠不屑的冷笑。 进兵复州,他和李元庆已经筹谋了数月,准备相当的充足,可谓是兵强马壮,皇太极这厮,竟然还想用老套路,怎的可能占得了便宜? 李元庆却并没有理会陈忠的话,仔细的观察着后金军的布阵。 复州城是大城,城墙很高,大概在十一二米,去掉垛口的高度,城头平台的位置,至少也在十米往上。 而城外四周尽是平原,站在李元庆此时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俯览着周边的概况。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忙碌,后金军的战阵基本修建完毕,由北向东、向南延伸,将复州城包裹其中,唯独露出了西门的一块区域,就像一块月饼,被从西面咬掉了一口。 此时,后金营地方向,灯火延绵,通过灯火的分布,可以很清晰的看清他们的布阵情况。 北门外一大片广袤的区域,灯火密密麻麻,怕不下五千人的规模。借着依稀的火光,可以依稀看清,正白旗的王旗,正在北风中随风轻摆。 由北往东,火光逐渐稀疏,但隔着一小段距离,便有一小团火光,一直延绵到东门方向,又一片后金主力的战阵之中。 在这些小团的火光之间,时而又有不少后金哨骑,来回巡视而过。 东门和南门那边,李元庆还没有来得及去巡视,但料想,应该也跟这边是差不多的布局。 以点而带面,再由面连起点,这也是后金惯用的一种布阵方式。 而此时皇太极这布阵,联络点更多,更为紧凑,让人很难找到破绽。 他们根本就不畏惧明军出去偷营,只要不是大雨大雾天气,平地上能见度极高,不论明军去哪一面偷营,这么密集的联络点,他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聚集起反击力量。 而明军没有马,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大哥,皇太极这厮,咱们决不可小瞧了。这是个人物啊。咱们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绝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啊。”李元庆郑重的嘱咐陈忠。 此时,皇太极虽然也是四大贝勒之一,但论名气,不论是代善、莽古尔泰,还是阿敏,都比他要高不少。 包括陈忠,听到后金方面此次是皇太极为主将,他直大呼‘轻松’,仿似是菩萨保佑,给明军挑了一个最弱的对手。 但来自后世的李元庆却深深明了,即便老奴与皇太极相比,也是差之甚远,这是个真正的枭雄啊。 此时只是天启三年,李元庆本以为皇太极在后金中心,还要被压制个几年,却想不到,这一次,老奴就已经将他提拔为主将…… 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会浪费此次这种几乎可以‘定鼎’的机会? 陈忠见李元庆说的这么凝重,也收起了笑意,“元庆,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今天仔细数过了,正白旗不过15个牛录,正红旗和正蓝旗才是大头。老奴就算是任命了皇太极为主将,恐怕,还是代善和莽古尔泰说了算。” 李元庆点了点头,“他们兄弟有矛盾最好。不过,咱们得先挡住他们的三板斧之后。大哥,凡事,咱们都得自己留条后路,事先便做好最坏的准备。这些弟兄,都是咱们的根子,这一战,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麾下这些儿郎们,就是他们俩的‘老婆本’,这一仗能打赢,金光大道就会为他们敞开,但若反之…… “元庆,放心吧。大哥心里有数。就算不为别人,为了咱们的老婆孩子,这一仗,也必须赢。”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这样,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你我兄弟分别轮流值夜。今天,便由我先来吧。这附近都没有人烟,皇太极就算想寻汉人奴隶,也得去盖州,咱们还有些时间,让儿郎们融入战争状态。”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也好。元庆,咱们就这么办。今夜你来,明晚我来。明日白天,儿郎们照常操练。” 李元庆一笑,“正是如此。” 陈忠回去城下的军帐休息,李元庆则在黄国山、孔有德和几十名亲兵的陪同下,沿着城墙巡视。 不出意外,北门方向,应该是后金军主要的进攻方向,这边,李元庆和陈忠也是下了血本。 李元庆的第一千总队,八个把总,陈忠这边的甲总千总队,九个把总,二千余两部最精锐战兵,就布防在北门防线。 东门外有一条河,有几只支流汇聚,地势并不是很开阔,这边,李元庆和陈忠部署的兵力稍稍薄弱,只有七个把总,由李元庆长生营部副千总王海统领。 南门,因为连接着南信口,是两部的物资生命线,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和陈忠麾下猛将郇猛,率近2000战兵驻守。 西门,虽然皇太极刻意放开了这边,但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由第三千总队的许黑子坐镇防守。 在北门两部主力大营,还有顺子部和陈忠麾下七八个把总,合计近2000人的兵力,作为预备队,随时策应。 这部分人,都是远程火力,也是李元庆和陈忠的杀手锏。 李元庆绕着城墙巡视了一圈,各部防守力量都处在正常状态,没有异常,李元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北门,差不多已经是凌晨3点左右,除了值夜士兵,大多数人都睡了。 黄国山关切道:“将军,您先去休息吧。这边我和小孔来盯着就行了。” 李元庆一笑,看向黄国山和孔有德,“国山,小孔,今日你们也看了后金的战阵,有什么想法?” 亲兵头子不仅是李元庆的心腹,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最重要的军官贮备。 领导身边好做官。 不出意外,黄国山和孔有德一下放,必定都是实权人物。 黄国山当然明白李元庆考校的意思,思虑良久,这才道:“将军,后金来者不善啊。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没有急于动手的意思。老兵们倒没有什么,但对新兵们而言,心理方面,恐怕很难放松下来。” 李元庆点点头,黄国山能想到这方面,已经很不错了。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心。 尤其是这种防御作战,明军没有太多主动权,儿郎们的军心,便更为关键。 虽然这些士兵们基本都是李元庆的私产,有李元庆崇高的威望压着,但老兵毕竟是少数,在长生岛的既得利益基层,他们人数还太少,还不够稳固。 顺境还没什么,但一旦逆境,稳不住形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元庆笑着看向黄国山,“国山,你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黄国山想了想道:“将军,卑职以为,最好咱们先能跟鞑子来一仗,不需要太大,先来个小胜,振奋军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倒是黄国山的性子,还是属于刚猛一派。 “小孔,你怎么想?”李元庆又转头看向了孔有德,对于这个年轻人,李元庆可是寄予了厚望。 孔有德道:“将军,卑职也认同黄大哥的说法,后金军想要攻城,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卑职却并赞同主动出击。” 孔有德说着,对黄国山投去了抱歉的眼神。 黄国山一笑,“小孔,咱们自家弟兄,你怎么想便怎么说。” 天天处在李元庆身边,黄国山也明了,自家将军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而事实也是,小孔这小子很灵透,脑子很好使,黄国山也想看看,在这般情况,他有什么想法。 以黄国山的资历,孔有德还对他构不成威胁。 孔有德感激的看了黄国山一眼,对李元庆道:“将军,这些壕沟河水,对后金军是阻碍,对我军而言,同样也是阻碍。我军若要出击,哪怕是小规模的出击,也要趟过壕沟河水。卑职以为,这些障碍,都是我军花费了巨大力气和心思构成……” 李元庆和黄国山自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黄国山也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细节,他刚才并未有太过考虑。 这就像是过日子,花费了大价钱的东西,总不能让其毫无作用,反倒成为己方的障碍。 “小孔,那,我军军心该如何提振?”黄国山笑道。 孔有德一笑,“将军,黄大哥,这个其实也很好办。儿郎们都在城头上闲着,不免就会紧张。卑职的意思,咱们还是按在岛上一般,继续操练,让儿郎们感觉,这跟在岛上时,并没有太多区别。而且,操练辛苦,各人操练完毕都已经很疲累了,自是没有心思想这些事。” 黄国山忙道:“若是操练中,后金军突然攻城,又该怎样?” 但他说着,忽然自己也想明白过来,不由笑道:“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将军,以不变应万变,这就像是钓鱼,要先等鱼儿上钩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以不变应万变。不错,很不错。你们两个,说的都不错。但具体怎样,还是要根据形势来判断。身为将者,要善于思考,多方论证,多多站在对手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比如,如果你是皇太极,你此时会如何应对复州城?多次反方向思考,把他能想到的,举一反三,你就会明白,你的缺点在哪里,城池的缺点在哪里,又该怎样去弥补……” 听着李元庆的谆谆教诲,黄国山和孔有德眼睛都有些发亮,恭敬跪倒在低声,“卑职等谢将军教诲。” **************************************************************** 正文 第259章 迟来的攻城 ~~~~~~~ 接连五六天,后金军一直没有推土填沟,发动攻势,也没有太多调动,仿似他们是来度假的,并不是要来打仗的。 但他们不着急,李元庆也不着急。 除了每日与陈忠轮流值夜,李元庆又在长生营的部署中,加入了新的动作,每日晚饭,长生营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都要来李元庆的大帐中吃饭。 名义上这是作为每天的例行总结会,但根子上,却是李元庆联络感情,笼络军心,牢牢的将这支军队的大权,握在他的手心里。 监军魏良即便知道这事儿李元庆有私心,但李元庆在大义上稳住了脚,他就算想挑刺儿,也找不到法门。 慢慢的,魏良也感觉,他已经离长生营的权利中心,越来越远。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抛弃了心爱的小灶,也加入了晚饭会议之中。 只是,每日晚饭,李元庆只是与一众将领们吃喝谈笑,简单总结当天战事,便再没有多余的重大事务。 而这些小事儿都是李元庆的分内事儿,他就算想插话,也插不上,只得陪着这群粗鄙的武夫们一起吃饭。 好在李元庆对他非常恭敬,每当有大事儿,比如哪支部队换防,将士们军心如何,李元庆都会对他汇报,这也让魏良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慢慢的,魏良也想开了。 以李元庆此时的状态,简在帝心,又这般实力强悍,与他打擂台,那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反正他是监军,城内的银子,他也捞到了不少,只要李元庆能打胜仗,总归会有他的功绩。 他索性也不再搀和这些事情,安心吃他的小灶,每天到城头上溜达一圈,刷点存在感,便安安心心的去城内大帐里好好养着。 陈忠那边,也有样学样,魏良和张启亮,成了复州城此时最舒服的人。 魏良和张启亮懂事儿,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空间又更多了一些。 后金军不攻城,城内就照常操练,基本还是早操的体力训练、队列、军姿为主,只不过,较之在长生岛上时,训练强度有了一定的削弱。 从后世走来,李元庆深知,习惯这种巨大惯性作用力的可怕。 一旦让这些士兵们对他的命令形成本能,在面对危机之时,他才会有更多的选择和掌控余地。 而晚间的巡夜,却成了黄国山和孔有德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每次巡夜结束,李元庆都会对他们言传身教,悉心教导,让他们两人在这短短几天之内,无论军事素养还是军事眼光,都有了巨大的质的提高。 但第七天开始,这种诡异的平衡被打破。 后金军千余精壮辅兵开始推土填沟,远处,还有后金军辅兵在截断河流,将它们引向正确的轨道。 虽然这活不是汉人奴隶来做,但这些后金军辅兵明显更为专业,按照这样的速度,最多2天,城外的这些壕沟、河流工事,就会被推到城下。 昨夜是李元庆值夜,但他刚刚睡下,便被魏良派人叫起来。 后金军虽只是小小动作,却已经把监军大人吓了个半死,仿似李元庆不在他身边,后金军就会立即攻入城中一般。 城头上,李元庆、陈忠、魏良、张启亮,两部的四位最高指挥者,都已经到场。 陈忠道:“元庆,皇太极还真能耐得住性子。看样子,后天,他们差不多就要攻城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皇太极能拿下这个差事,想必压力也是极大。 李元庆也明了,依照他的精明,这些时日,他必定没有闲着,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开始攻城。 “此事,不必着急。城内一切照旧,操练也不要中断。儿郎们士气不错,他出什么招,咱们接着就是。”李元庆笑着看向三人。 魏良忙道:“李将军,这,这后金军都要推到城下了,咱们难道不出城狙击么?就这样任由他们把工事推到城下么?” 李元庆看了魏良一眼,“监军大人,后金兵士战力犀利,个个骁勇无敌,若卑职出城狙击,万一遇到了麻烦,这城池可就……” “啊?” 魏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将军,此事,此事倒是杂家考虑欠妥,军事自是以您为准。” 李元庆一笑,“魏监军也是没有切实实战经验的缘故,这也没有什么巧处,多经历几次,便会明了了。咱们都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后金军想要填土,就让他们填就是了。等到攻城再说。” 魏良和张启亮见李元庆说的这么轻巧,也都稍稍放下了心,却仍在城头上,不肯离去。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他们,跟陈忠交代几句,竟自回去休息。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必须养精蓄锐,等待着皇太极的挑战。 ………… 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下旬,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已经完全完毕,但又等了五六天,到了三月二十三的早上,后金军战阵中,这才开始有了大动作。 一大早,后金军战阵中号声齐鸣,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还有镶红旗、镶黄旗几部,差不多十五六个牛录,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动着。 城头上,陈忠脸色有些冷峻,他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镶红旗的王旗,冷冽道:“元庆,岳托这厮居然也来了。” 李元庆微微冷笑,扫视不远处后金战阵中招展的旌旗,“怕不只是岳托,何和礼也来了。” 陈忠点了点头,不由冷笑道:“老奴狗日的不来,徒子徒孙倒是来的全活。” 魏良忙道:“何和礼?可,可是后金五大臣之一的那个?” 李元庆一笑,“正是。” 魏良脸色顿时更为苍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口。 李元庆笑着凑到他身边低声道:“监军大人,您不必担忧,鞑子虽然勇猛,但他们也不是鸟啊。没有翅膀,他们飞不到城头上来的。” 魏良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将军,长生营此战的指挥工作,本监军就全权交给你了,本监军就,就在你身后督战。” 李元庆忙笑着恭敬一礼,“卑职一定不负监军大人所托。” 8点钟左右,后金战阵已经集结完毕,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每旗一个,3个牛录,近千余披甲战兵,在千余披甲辅兵的护卫下,缓缓从后金营地中走出来。 随后,各旗十几个牛录蜂拥而出,来到复州城下一里外,列开了阵势。 早上有晨雾,一时看不清大概,但此时,太阳升起,晨雾消散,城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后金军的状态。 三旗的先锋,都是厚甲重步兵,他们身上至少三层甲,里面套着棉甲、皮甲,外面披着厚厚的铁甲,肩膀上有巨大的护甲,胸口罩着护心镜,手肘和膝盖,也都有铁片护住。 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光芒。 在他们身后的辅兵中,已经有数十辆披着厚厚牛皮的战车,准备就绪,还有三座高大的角楼,两侧的辅兵,则是扛着几十架云梯,看其成色,明显刚刚打制而成。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皇太极还真是阴险,他果然没闲着。” 虽然后金军阵容强大,但看到皇太极亮出了底牌,李元庆反而轻松了下来,微微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哥,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陈忠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不错,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说着,他回身大呼,“儿郎们,准备好立功了么?” 周围儿郎们传来了如潮水般的大呼,“将军,俺们早就准备好了。” “只要鞑子赶上来,俺们必定让狗日的有来无回。” 陈忠与李元庆相视一眼,都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意,就怕你狗日的不来啊。 对面。 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何和礼等几十个八旗贵族、将领,也在注视着复州城头这边。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皇太极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不由淡淡一笑,“时候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动手吧。” “喳。” 片刻,悠扬的鹿角号鸣声响起,三个牛录的战兵、辅兵,推着几十架战车,簇拥着三座巨大的角楼,扛着云梯,犹如潮水一般,缓缓却迅速的朝着复州城下进逼过来。 或许是上次旅顺吃了大亏,为了防备明军的火攻,他们的阵型很分散,却又密密麻麻连接的很紧凑,就像一群蹦蹦跳跳分散的蝼蚁,在视觉上,给人很强烈的冲击力。 魏良和张启亮紧张的直往后缩,他们身边的十几个锦衣卫护卫也是如临大敌,若不是身份不允许,他们恐怕早已经缩到了城下面。 李元庆和陈忠却都很淡然。 陈忠微微冷笑,“元庆,来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急。还早。” 后金军这边的攻势,大都是依靠鹿角号声发作,而明军这边,多半以擂鼓为主,很多甚至是凤阳花鼓…… 某种程度上,鼓声虽然更震撼人心,但却需要更多人力,携带起来,也多有不便。 以前,李元庆并未留意这个细节,但此时,看到后金军调度调整的过程,李元庆心里也有了新的想法。 后金军这个集结模式不错,就像是后世红军响亮的号角声,号角声一响,士兵们便会勇往直前。 后金虽是敌人,但他们毕竟是从无数次战争中总结而来的精华,优秀的方面,李元庆自然不介意借鉴。 很快,后金军战阵已经逼近了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眼见他们就要到八十步,李元庆微微一笑,对身边传令亲兵一摆手,“鸟铳兵,准备了。” “是。”片刻,通过旗语,李元庆的命令传遍到整个城头。 此时在城头上,顺子和各部鸟铳兵,有4个把总,接近600人,还有陈忠的3个把总,400多鸟铳兵,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眼见后金军战阵已经进入了射击的范围,各部军官都高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 在李元庆身边不远,顺子直勾勾的盯着后金军的先锋,眼见他们已经迈进了七十步的有效射程,他微微冷笑,猛的一咬牙,“射击-------。给老子往死里打。” ************************************************************* 正文 第260章 歹毒心思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砰砰砰’。 随着连绵清脆的鸟铳声响起,城头上一时硝烟四溅。 底下的鞑子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纷纷躲在牛皮战车的牛皮和角楼之后,依托这些阻碍,用弓箭对城头上明军方向发起反击。 只不过,城头上李元庆两部鸟铳兵千余人,组成了连绵的火力网,仿似根本不会停息一般,几分钟之后,底下后金军再也没有反击的力气,被死死压着抬不起头来。 虽然他们都有精甲护身,但明军这边的鸟铳兵枪法准的很多,有人专挑他们的软处打,有人则直接朝头打。 他们虽有头盔护着头,但铅弹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猛的冲到头盔上,即便不能当下要了他们的小命儿,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一刻钟之后,城头下已经倒下了几十具鞑子尸体,他们被牢牢压制在六十步左右,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千人的鸟铳兵,基本能形成无限火力覆盖,就算陈忠这边的鸟铳兵,是明军传统的鸟铳兵,还没有采用李元庆改良过后的鸟铳,六七十步,威力寥寥,但耐不住长生营这边的鸟铳威力极大,这样真真假假,混合其中,反而更让后金军摸不着头脑。 他们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铳,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狗鞑子,再往前来啊。”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多日而来的积怨,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李元庆伏在一旁的垛口边,透过一旁垛口间的间隙,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后金军的战阵。 长生营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半火器化,此时,铁匠铺的规模又有扩大,月产合格鸟铳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20杆以上。 此次出征时,长生营的鸟铳兵数量已经达到了1100多人,除了顺子麾下几个把总,是全员鸟铳兵,其他部队中,也都有了鸟铳兵的加入。 此时,长生营几乎是领先鞑子半个文明等级,又岂能干不过这些只会有土办法的狗鞑子? 哪怕他们全身披甲又怎样? 一铳搞不死他,十铳还能也搞不死? 复州城此时准备了无数的弹药,就为等着这一刻。 视野中,一个鞑子白甲极为不爽,他小心伏在牛皮战车后,手里举着一面半人高的盾牌,瞅准了一个间隙,连滚带爬的飞速来到了另一辆之后,又顿了片刻,瞅准了明军火力交替的间隙,飞速往前翻滚,似乎想凭着一己之力,冲到城下。 李元庆也来了兴趣,对旁边的孔有德道:“小孔,看到他了么?” 孔有德也随身携带了一杆鸟铳,这是前些天李元庆赏给他的,孔有德简直当做至宝,就算睡觉,也要小心包起来搂在怀里。 他本身就极有天赋,十几天练习下来,枪法已经相当不错。 像是这般状态,他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就算手痒的不行,但他要先保护李元庆的安全,自然不能上前杀敌。 而此时,李元庆居然允许他动手,他怎的能不喜?忙嘿嘿笑道:“谢将军。” 边说着,已经飞速装好了弹丸,点燃了火绳,将鸟铳端在了手上。 片刻,只听‘砰’一声脆响,细微的火光闪过,这鞑子白甲头部中弹,一个趔趄,痛呼一声,狠狠栽倒在地上。 但孔有德刚要装弹,继续射击,这时,两侧不知道有多少火光飞过,这鞑子白甲瞬间变成了筛子,身体不知道到底受到了多少创伤,就如同多处漏了气的气球,四周暗红的血液不断的涌出来,片刻,便再没有了一丝动静。 “兄弟们手也太快了吧?这,这狗日的,真是便宜他了。”孔有德不由有些无语。 李元庆和陈忠几人不由都是大笑。 黄国山笑道:“小孔,你急啥。这才哪到哪,机会还有的是。” 孔有德也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赶忙收起了他的宝贝鸟铳,重新恢复到了他亲兵头子的身份。 城头上明军士气如虹,但城下的鞑子,却是有苦说不出。 牛皮战车无法往前推进,就无法掩护角楼,角楼只得停在百步之外,根本无法上前,里面的后金精锐弓箭手只能干瞪眼。 但他们也明了,这般下去,即便他们靠上前去,也只能成为明军的活靶子。 一时间,明军占据了全面的主动权,后金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虽然占据了主动,但李元庆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查探着这些后金军的状态。 这牛皮战车相当牢固,即便面对明军这么凶猛的攻势,很多撑在前面的牛皮,还都很完好,并没有破损。 那些聪明的鞑子,都躲在牛皮战车之后,即便无法射箭,但明军鸟铳兵却也无法对他们造成杀伤。 此时,明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叫好不叫座,并没有对后金军造成太过致命的决定性杀伤。 不多时,鸟铳的火力已经持续了近半小时,李元庆对身边传令亲兵摆了摆手,“差不多了。让儿郎们休息一下,放他们近一点。” “是。” 片刻,李元庆的命令便被传达到一线,原本密集的鸟铳声,很快停息了下来,只有一片硝烟弥漫。 陈忠笑道:“狗鞑子已经被吓破了胆,恐怕不敢这么继续上前了。” 李元庆笑道:“这倒怪我太急了。该把他们放近一点的。” 陈忠低声道:“元庆,这也无妨了。先把士气提起来再说。” 李元庆一笑,“也好。总不能浪费咱们这么多弹丸、火药,这可都是银子啊。” 两人相识一眼,各自隐藏在了垛口之后。 此时,明军的火力覆盖停止,后金军那边的弓箭又零星起来,李元庆和陈忠也不敢怠慢,小心等待着后金军的下一步动作,他们到底是进还是退。 而城下后金军方面,看到明军的鸟铳声停息,他们终于如获大赦。 这些重甲兵,真奴只有寥寥,有人用汉语大喝:“明狗子的火器不行了啊。儿郎们,跟我上啊。” 很快,牛皮战车连带着后面角楼,继续缓缓向前推进。 而这些后金鞑子口号虽是喊得响亮,但谁也不是傻子,牢牢的跟在牛皮战车之后,再也不敢当出头鸟。 陈忠嘿嘿一笑,“狗日的。还好他们没被吓跑。” 李元庆这时脸色却有些不对劲,并没有回复陈忠,而是死死的盯着底下的后金军人影。 刚开始看他们的装备,加之各牛录的旗号,李元庆还以为他们是各牛录的精锐。 但此时,看到他们动作这么缓慢,并没有想象中的整齐,尤其是推进速度,明显缺乏了一股真奴的凶狠劲儿。 李元庆也有些反应过来,难不成,这只是皇太极的炮灰? 很快,李元庆的推断便得到了印证。 这些狗鞑子,外表的确光鲜,有精甲护身,但他们却像是一只只乌龟一般,动作太缓慢了。 而在他们身后,正白旗3个牛录的精甲步兵,已经迅速靠了过来,就在二三百步之外待命。 李元庆不由一笑,低声对陈忠道:“大哥,看来咱们高兴的有点早了啊。正菜还在后面。” 陈忠这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正白旗精锐,一笑道:“元庆,看来,咱们不把这些杂役放过来,后面的鞑子精锐,是不肯露头啊。” 李元庆笑道:“皇太极给咱们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岂能坏了他的心意?放他们过来。” “嗯。”陈忠重重一点头。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鸟铳兵纷纷退后几步,俯下身子,隐藏在城墙之后,在他们身后,各部长枪兵、刀盾兵迅速靠上前来,准备应对后金军有可能上城来的肉搏。 但看到这般状态,躲在城门楼子的魏良和王启亮不由大惊,赶忙派锦衣卫招李元庆过去问话。 “李将军,为何鸟铳不响了?鞑子要上来了啊?”张启亮比魏良还着急,赶忙急急问李元庆道。 李元庆一笑,“回张监军的话,鸟铳连续发射,铳管容易发热,很容易形成炸膛。所以,射击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两位监军大人不用担心,长枪兵和刀盾兵已经预备,即便鞑子敢冲上城头来,卑职也能很快将他们杀下去。” 见李元庆这般说,魏良和张启亮也不好再说什么,魏良忙嘱咐道:“李将军,鞑子凶猛,务必要小心行事啊。”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魏监军提醒,卑职一定会注意的。” 李元庆快步返回城头,陈忠低声笑道:“元庆,里面两位爷吓尿了?” “呵呵。大哥,咱们不管他们。先以战局为主。” 李元庆可不想为这两个没卵子的货在战场分神,赶忙集中精力,扫视整个战局。 陈忠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迅速集中起了精力。 很快,后金军的炮灰已经推进到了城下二十步外,但他们也长了记性,不敢再茫然前进,许多披甲辅兵,迅速拿着铲子、锄头,开始在城下修建防御性工事。 陈忠有些着急了,“元庆,怎么办?狗日的好心思啊。” 李元庆却是非常冷静,“大哥,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他们愿意修工事,就让他们修便是。咱们应该对麾下儿郎们有信心。” 陈忠一愣,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想要杀伤鞑子的有生力量,己方必须要露出一些破绽,否则,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可能轻易上钩? 若无法杀伤皇太极的主力,就算杀再多的炮灰,这场仗,也永远没有尽头。 狗日的皇太极,心思真是歹毒啊。 ************************************************************ 正文 第261章 期待已久的肉搏战!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谢谢你们。 小船不善多言,唯有努力码字,回报兄弟们厚爱。 ~~~~~~~ 对面。 后金军主力战阵中。 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何和礼,一众后金王公贵族,也在密切的关注着城下这边的战事。 此时,看到皇太极的精心筹谋逐渐奏效,莽古尔泰不由大喜,“八弟,李元庆这狗杂种要咬钩了。” 皇太极原本冷峻的面容已经舒展了不少,却淡淡一笑,“五哥,此时还言时尚早啊。” 旁边,何和礼笑道:“李元庆就是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有肉吃,他是不会放过的。这些汉军旗的杂役,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八爷,您此计已经成了大半。只待时机一到,今日,咱们必定要斩下李元庆的狗头祭旗。” 何和礼虽已经位极人臣,但他已经年近六旬,他也知道,他的时日已经不多。 作为跟老奴同时代的骄子,大风大浪,他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此次,他虽是代表老奴前来督战,但皇太极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手段和心智,却让何和礼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本来的态度。 他虽老了,但总要给儿孙们留下一份前程啊。 皇太极当然明了何和礼的深意,脸上笑意不由更甚,笑眯眯看向不远处的战局。 一旁,代善和岳托父子,表情却都有些阴郁。 岳托想要说些什么,但代善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岳托明了父亲的意思,此时这般,唱反调可明显不智,他只得闭住了嘴巴,阴沉的看向不远处的战局。 ………… 复州城下。 这些三旗的杂役推进速度虽然不咋的,但修建工事的速度却不慢,短短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修起了一道一人高的土墙,几步、十几步一段,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隙,这是为了后面主力攻城留出的道路。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春,天气虽然依旧很寒冷,但并不是冬天那种透彻骨髓的寒冷,而是偏向于残留的阴冷。 尤其此时正是上午,太阳升起,地面的泥土早已经化冻,不再被冻得硬邦邦的,挖土堆墙,并没有冬天那么困难。 城头上,陈忠脸色愈发阴郁,低声道:“元庆,狗日的好~性子啊。若再这般下去,等他们工事完善,咱们这边,麻烦可就大了。” 旁边,李元庆一直隐藏在垛口后面,仔细观察着局势,此时听陈忠这般说,李元庆神色也有些凝重,片刻,他忽然笑道:“大哥,这都快一个月了。皇太极辛苦了这么久,咱们总是得给他尝到点甜头才是。后面三个牛录,都是正白旗的精锐,这可都是银子啊。” 后金的军事编制中,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这都是上三旗。 李元庆在辽地混了两年多,却从未斩杀过正白旗的鞑子。 此时这般态势,双方都筹谋已久,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李元庆虽不敢直接与后金军主力野战,但此时有城池的地利优势,即便这些狗鞑子有工事辅助,那又如何? 陈忠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想要左右战局,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用,唯有正面硬碰硬,真真正正的来一场,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只不过,这一来,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看着身后这一排排挺立的儿郎,陈忠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能在此战中活下来。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辽地,是我们汉人的辽地。辽南,是由咱们兄弟说了算。” 陈忠瞳孔猛的一怔,片刻,他不由哈哈大笑,“好。元庆,说的好。倒是我老陈舒坦日子过多了,都忘了咱们的日子是怎么来的。儿郎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想要喝酒吃肉睡女人,就给老子拿出你们的本事来。” 身后明军士兵顿时一阵欢呼。 却把城下的鞑子们吓了一大跳,半晌没敢露头。 好一会儿,他们才重新从掩体中出来,继续修建工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太阳渐渐偏移到天空正中,快要到正午了。 底下,后金的工事已经修筑的差不多了,层层叠叠的土墙掩体,已经推到了城下,后面的角楼、云梯,也开始推了过来,到了五十步外,牛皮战车已经开到了城下。 这时,对面不远处响起了悠扬的鹿角号鸣,明显可以感觉到,城下的鞑子精神头为之一振。 片刻,在后面修养了一个多时辰的3个正白旗牛录,终于有了动作,他们迅速铺洒开来,犹如一片银白相见的潮水,迅速向城头这边涌过来。 “来了。”陈忠低呼一声。 真正拼搏的缠斗,并不会让他这种沙场老将有太多畏惧,但之前的等待,便是他,心也是一个劲的‘蓬蓬’直跳。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也舒缓了不少,摆手道:“儿郎们准备了,把他们放进点再打。” “是。”命令迅速被层层叠叠的传递下去。 这时,正白旗的千余精锐,已经来到了掩体之中,逼近了城下。 很快,伴随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大喝,数百名辅兵,扛着云梯,从掩体后冲了出来,直奔城下。 与此同时,角楼也迅速向前推进,里面的箭雨密集的射向城头。 李元庆举起圆盾护在头顶,一摆手,“开始吧。” “是。” 歇了许久的鸟铳兵们早已经等不及了,片刻间,“砰砰砰”的鸟铳嘀鸣不绝于耳,直奔向角楼和城下的后金士兵。 但这时,后金军有了掩体掩护,选择的余地更多,加之他们都披着厚甲,硬生生撑着,把几十架云梯推到了城墙上。 这般近的距离,鸟铳兵已经不能俯下身朝城下射击,只能将火力对准了不远处的角楼,直打的这木质角楼火光四溅。 角楼就相当于是移动的碉堡,外面都披着牛皮、鹿皮这些各种工艺加工过的兽皮,里面有坚木衬着,简直就跟钢筋铁甲一样。 这般状态,他们虽然被明军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明军却也很难对他们造成真正的损伤。 而角楼这边,虽然视野不错,但完全被压制,已经很难形成整齐的火力覆盖,基本也废掉了。 双方的远程火力渐渐都失去了效果,李元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鸟铳兵退后,刀盾兵顶上来,长枪兵准备。放他们上来。”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城头上两部的鸟铳兵门开始有序的退后,刀盾兵冲上来补位,撑起盾牌,防止被鞑子的弓箭杀伤,而一队队长枪兵,已经开始在他们身后列阵。 城下,正白旗的精锐敏感的抓到了这个时机,他们在角楼和底下弓箭手的掩护下,纷纷朝着城头上攀过来。 陈忠低呼道:“元庆,要不要放滚木、石。” 李元庆阴冷一笑,“这些东西都是银子。咱们先省着点用。放他们上来。” 陈忠明了李元庆这是铁了心要跟鞑子肉搏,也不再多言,忙大声呼喝他本部的长枪兵上前。 很快,随着正白旗的精锐攀上了城头,角楼和底下的弓箭手箭雨已经开始大幅度减弱,他们也怕这种‘朝天箭’误伤了他们的勇士。 这时,不远处已经有一张狰狞的脸孔攀上了城头。 他身材不高,但却极为敦壮,嘴里含着横刀,左臂上衬着一块铁质小圆盾,手里还举起一面木盾,背后插着几根各色的小旗子,头戴铁盔,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如同狸猫一般迅敏的翻过城头,迅速将木盾递到左手,护在身前,右手从嘴里取下横刀握紧,一双蛤蟆眼看着眼前一排排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嘿嘿嘿的直笑。 是个白甲。 但身后主力位置未至,这白甲也不敢贸然上前,却是用这种近似野兽的方式,嘴里不断发出古怪声音,挑衅着不足十步外的明军。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已经退到了长枪兵身后,被众多亲兵簇拥着,观察着城头上局势。 一看这白甲居然如此嚣张,陈忠不由火大,“狗日的,畜生一般的杂种,竟然敢跟老子嚣张?老子非要切了他的狗头下酒喝。” 看着陈忠作势便欲上前,李元庆忙身手拦住了他,“大哥,别急啊。正菜还在后面。” 陈忠一愣,也反应了过来,阴声直笑,“也好。就让这狗日的先活一阵子。不过,先说好了。他的心肝,我要了。” 这白甲虽只是一人,但这种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气势,的确不同凡响。 周围明军士兵们都很紧张,但一听陈忠这般说,不由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把他们当人看干嘛? 这他娘的就是一群畜生。 杀了畜生好吃肉。 后金战阵中,攻坚战一般都是最为骁勇的白甲、红甲打头阵,身先士卒,率先打开缺口。 此时,他们在登上城头的过程中并未遭到太多抵抗,行程颇为顺利。 片刻间,已经十几个白甲、红甲冲上了城头,后面,各种步甲、马甲正不断往上涌。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不由一阵冷笑,大呼道:“长枪兵,给老子顶上去。” “是。” 段喜亮早已经在第一线督战,眼见李元庆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大吼一声,手中钢刀猛的往前一指,“儿郎们,杀鞑子啊。” “弟兄们,杀鞑子啊。” 瞬间,他身边百来名长枪兵齐声大吼,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疯狂的冲着这些正白旗精锐冲过去。 ************************************************************** 正文 第262章 鞑子?功绩? ~~~~~~~ “向右刺----刺!” 在长枪兵们冲出五六步,速度即将要冲起来的时候,各部军官忽然大呼口令。 在严格的操练中,士兵们早已经对军官们的命令形成了本能,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虑,本能的用左脚撑住身体的重心,身体向右侧倾,枪头随身体迅速调转向右侧。 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百多条长枪仿似一排排、一根根杀着银光的毒蛇,闪电般刺向了这些正白旗精锐的身体右侧。 这些正白旗的精锐本来还不以为意,纷纷举起各自圆盾、护盾防御。 明军的阵势,他们见的多了,无怪乎就是开始的锋锐之气,只要打掉了他们的门牙,他们就会比女人还要软弱,任由他们宰割。 但此时,这一排排银蛇猛的朝他们身体右侧冲过来,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本能的拿盾牌去格挡。 但这已是徒劳无功。 片刻,只听“噗噗噗”,一阵连绵的刺耳却又极为清晰的声音,响彻在城头。 这些正白旗精锐根本还来不及思虑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发现,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一根根犀利的长矛刺穿。 有些力气大的明军士兵,甚至直接用枪头将这些正白旗精锐的身体挑起来,死死的钉在城头上。 “长生营万胜。” “将军万胜。” 也不知是谁呼喊的第一声,冲在阵前的长枪兵们几乎不假思索,发疯一般的大呼,“万胜。” “万胜。” “万胜……” 身后还没有参战的长枪兵们也被感染,欢呼声此起彼伏。 刚才第一个冲上城头的那个白甲,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名身材高大的长生营长枪兵顶在了城头上,但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死死的盯着眼前这长枪兵,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根本没有力气。 他的五脏六腑就像是炸裂开一般,混杂着说不清内脏的血液,顺着气管,直往上翻涌,从他的嘴中流出来。 “狗日的鞑子,还敢看你爷爷。” 这身材高大的长枪兵不由大怒,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了这白甲的胯下要害。 这白甲瞳孔猛然放大,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半分力气。 一旁,段喜亮忍不住的用力一挥手腕,多日而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此时,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刻了。 但他是此战的主将,此时只是刚刚开始,他不敢怠慢,赶忙大呼:“第一排长枪兵退后,第二排、第三排准备。” “是。” 不论是军姿、队列,还是平日的各种思想教育,士兵们对军官们的命令,早已经形成了本能。 即便这些第一排的长枪兵,还沉浸在刚才痛快的利刃入肉杀鞑子之中,但上官们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违背,否则,轻的要挨板子,重的,人头都要落地。 他们不敢恋战,纷纷收起他们的长枪,迅速退回到了阵后。 一旁,陈忠不由目瞪口呆啊。 他知道李元庆有精心的准备,也知道长枪兵冲起来的势头犀利无比,却从未想过,面对这些镶白旗的百战精锐,这仗居然可以赢得这么轻松。 这…… 陈忠简直无法相信他的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 但他毕竟是沙场宿将,只片刻,他也回过神来,所有的一切,都要聚集到刚才那一瞬间的口令上,‘向右刺,刺。’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忙看向李元庆,“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淡淡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忙笑着解释道:“大哥,这是我军的一个口令,其实也很简单。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后金鞑子精锐,多半是用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或兵器?” 陈忠本能的点点头。 李元庆一笑,“长枪兵虽是犀利,但若要硬罡这些鞑子精锐的盾牌,并不一定就能讨着好。所以,在操练的时候,我们根据这个细节,改进了长枪兵突刺的轨迹。向右刺,从他们的盾牌侧面和铠甲缝隙中刺进去。” 陈忠恍然大悟,刚要开口,这时,后面却又有鞑子冲上来城头。 李元庆也来不及跟陈忠再解释,大呼道:“儿郎们,功绩来了。杀鞑子啊。” 片刻,第二排长枪兵又犹如风一般的顶了上去。 如同第一次一样,“噗噗噗”的利刃入肉声,不绝于耳。 这些正白旗精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沦为了长生营长枪兵的枪下亡魂。 陈忠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怎样的一种状态? 他麾下的本部,虽然跟李元庆联合操练了许久,但多是以操练新兵为主,以军姿、队列、体力为主,并没有切实的战略战术实战演练。 此时,看到长生营老兵长枪兵的表现,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 这,这他娘的还有他和他的弟兄们什么事儿? 这完全就成了长生营第一千总队长枪兵们的表演啊。 而第一千总队的长枪兵们,本来还有紧张、恐惧,但此时,看着前辈们如此干净的利落的杀敌立功,什么鸟毛的恐惧害怕,早已经完全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这他娘的哪里是鞑子啊? 分明就是他们的功绩、银子啊。 他们能不能升官发财,他们的老婆、娃崽,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此时他们的表现了。 这边,第三排长枪兵中,终于轮到了李三生他们这一甲出场。 李三生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长枪,眼睛中,满是海水也无法浇灭的炙热烈火。 他虽是弓箭手出身,但长生营中弓箭手已经沦为了特殊兵种,除却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他才有发挥空间,寻常时候,根本排不上用场。 但李三生身材高大强壮,又是猎户出身,身手矫健,转型长枪兵,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 此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操练,就等着眼前这一刻了,他怎的能不兴奋? 想起秋叶肚子里即将要出生的他们的孩儿,李三生心里简直欢喜的快要炸开来。 但他已经是甲长,麾下十几个弟兄,加之他一直模仿李元庆的言行举止,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表露太多别的情绪,只能死死的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心里却是默念,“狗鞑子,快点上来,快点上来啊。秋叶和我的孩儿还等着吃饭呢。” 在李三生旁边,卢金山也是满脸兴奋。 他虽操练时间并不长,但身体条件天生有优势,他对手里长枪的运用,早已经娴熟无比。 在开始操练向右刺的时候,他着实是费尽了力气,主要是左右他一直分不清。 后来,是甲长大人用绳子绑着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他这才慢慢明白过来,知道了什么是左右。 本来,他以为今天必定是一场恶战,甚至,他已经托人给他的老娘和姐姐们写好了遗书,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和姐姐们也可以凭他的功绩,在长生岛衣食无忧。 但谁知,这仗真正开始打,他这才看明白过来……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仗啊?分明就是杀鸡啊。 可惜啊。 弟兄们人太多,鸡太少了。 这完全就不够看啊。 在李三生旁边,李虎也已经忍不住了,眼见前面的弟兄们都快把功绩拿完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他如何能快速升官,重新恢复以前的荣光? “狗日的鞑子,怎么就能这么不经干呢?快点给虎爷滚上来。”李虎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卢金山也反应过来,“狗鞑子,快点上来啊。你爷爷等不及了啊。” 旁边弟兄们也连连应和。 李三生不由一笑,低声啐了一句,“你们这些莽汉急什么?没看到底下的鞑子还有一大把么。已经到咱们了,少不了咱们的功绩的。” “嘿嘿。还是甲长大人英明啊。”李虎赶忙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要在以前,李三生区区一个甲长,根本不可能入了他的眼,别说拍马屁,就算跟甲长这一级的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掉分,掉面子。 但此时,李虎却也深深明了,眼前他的甲长大人虽然年轻,但身上的这种气势,这身技艺,绝不是他李虎可比。 更关键的,甲长大人的夫人,跟将军夫人可是至交啊。 只要紧紧跟随着甲长大人的步伐,光明的前程还会远么? 旁边,卢金山虽然嘴拙,不善拍马屁,但手中长枪却是已经兴奋的握出了汗水,心里默默祈祷,“狗鞑子,快点上来吧。” 他们的等待终究没有持续太多时候。 不多时,又有一批鞑子冲了上来,只不过,这批鞑子马甲、步甲居多,几乎没有白甲,只有零零星星的两三个红甲。 城头边上,已经堆了四五十具鞑子白甲、红甲精锐的尸体,猩红的血液流满地,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按说,这么长的城墙,战场不该只局限在这一小段城墙。 只不过,这里靠近城门楼子,后金也知道这边是明军的指挥中心。 而两侧,因为地势原因,并不太适合攀登。 后金军精锐作战,早已经非常有经验,要么不冲,要冲就直插向明军的心脏,一举击溃,不给明军半点反应时机。 而此时,有骁勇的白甲率先打开了这边的缺口,底下的鞑子怎的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 大多数云梯,都架在了这边。 旁边不远,看着冲上来的这二十几个镶白旗鞑子,段喜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第三批了,会有什么大人物上来,但居然还是小鱼小虾。 也罢。 蚊子肉也是肉,总好过没有。 但他刚要开口、下命令送这二十几个鞑子马甲、步甲上路,这时,城头上忽然迅敏的爬上来五六个白甲。 段喜亮眼睛猛的一眯,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举在半空中的手,又往上抬了一下,并没有着急落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 片刻之后,一个身披黑灰色铁甲的牛录章京,在五六个白甲、红甲的簇拥下,迅敏的攀上了城头。 他的身材很魁梧,至少在1米8以上,却是典型的罗圈腿,一看便是常年骑马所致。 他的背后插着十几根各色小旗子,手里提着一柄半人高、黑乎乎的大锤子,但这东西像锤子却又像是狼牙棒,头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刺。 他本以为上面局势已经是一片大好,正要大声发号命令,却不防,周围只有刚刚攀上来的三十几号鞑子,对面,数不清的明军长枪兵,眼睛都放着绿光,仿似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 而他的脚下不远,则尽是他的同胞的尸体。 一瞬间,他不由大怒,用生涩的汉语大声呼吼,“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冲上去,杀光他们。” 对面不远,段喜亮不由乐了,大手用力一挥,“儿郎们,你们的功绩来了。” 李三生这些长枪兵早就等不及了。 一听主将下达了命令,那还能忍得住? 瞬间,他们犹如狼一般,疯狂大呼着冲着这牛录章京和他的随从们冲杀过去。 ************************************************************ 正文 第263章 酣畅淋漓 ~~~~~~~ “向右刺----刺!” 冲出五六步外,李三生并没有忘记已经印在骨髓里的口令,一边大呼,一边左脚撑地,将身体重心和枪口转向右侧。 周围这些明军军官,几乎是在同时,喊出了跟李三生一个节奏的口令。 只不过,各部的儿郎和军官各有性格,声音有所差异,但节奏却完全相同。 眼见甲长大人已经做出了表率,卢金山哪敢犹豫半分,赶忙跟着甲长大人的布子,调整角度,枪口偏向右侧。 旁边李虎也是如此。 也该的是他们幸运,今天出门见喜。 这正白旗的牛录章京就在他们身前,李三生怎的还会犹豫? 大喝一声“杀---!” 手中长枪率先透过早已经看好的缝隙,狠狠的刺进了这牛录章京的腰侧。 这牛录章京还没有反应过这些明狗到底想怎样呢。 “噗嗤”一声,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腰腹,巨大的枪头从另一边伸出了出来,锃亮的枪头上,已经挂满了暗红色的血珠子。 “这?” 这牛录章京虚弱的撑起盾牌,却发现,一切,一切早已经晚了。 而他身边的奴才,本还想过来救人,但片刻之后,‘噗噗’声一片,又哪里还有机会救他? 李三生猛的将这牛录章京的身体挑起来,直接挑向了空中。 这牛录章京的鲜血顺着他腰侧的伤口,止不住的从长枪上滑落到李三生脸上,身上,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如同一尊杀神一般,仰天长啸,“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身边士兵们几乎不假思索,“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一时间,城头明军的气势瞬间暴涨,仿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身后不远,段喜亮不由一笑,“这小子。居然连老子的马屁也敢拍。” 但形势虽好,身为主将,段喜亮可不敢有片刻大意,赶忙大呼道:“第三排长枪兵退后,第四排、第五排准备。” “是。”命令瞬间传达下去。 一旁不远处,在李元庆和陈忠的指挥中心,李元庆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明军的气势已经起来,城头上又有地利之势,后金军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机会,哪怕后金主将是雄才伟略的皇太极。 虽然前期等待有点波折,但整体战斗而言,还算是酣畅淋漓。 不论此时还是后世,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 不论是吃饭拿筷子,拿笔写字,拿武器,甚至是做一些私密动作,大多数人,都会习惯用右手。 而长枪兵向右刺,利用冲起来的气势,直接刺向敌人身体右侧,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即便他们铠甲坚固,但就算是后世的防弹衣,两肋都是软肋,更何况是此时的铠甲呢? 加之后金军是攻城,不可能一次上来太多人,明军掌控着完全的主动,更不可能给他们结阵的机会。 这一来,即便他们再是骁勇,但以多打少,以整体对个人,他们怎的可能有机会? 只能沦为明军的功绩,银子,给明军送首级。 陈忠这时也从震惊中平复下来,不由苦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这,这好了,没哥哥什么事儿了。你多少留给哥哥一些啊。要不然,儿郎们这边,这说不过去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别着急啊。鞑子有的是,咱们又不急在这一时?城头上不能有闪失,先把他们的锐气压下去再说。” 陈忠自然明白大局,却道:“元庆,这些鞑子的首级,你给我我也不要了。不过,这向右刺,你说什么,也得给哥哥整明白。要不然,我,我以后就赖在长生岛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 李元庆不由莞尔,忙笑道:“大哥,这又不是啥难事?放心吧。等今天打完这一仗,我便让两部长枪兵一起操练。你我弟兄,何分彼此?” 陈忠不由大喜,“嘿嘿。这还差不多。不过,元庆,照这架势,后面的鞑子应该也发现事情不对了,他们应该不敢再这么冲了。” 李元庆冷冷一笑,“城头上已经有百来级鞑子首级,也不少了。这些可都是正白旗的精锐,还有一个牛录章京,该让皇太极肉痛一阵了。” ………… 这时,听到城头上明军的欢呼,底下的鞑子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也不敢再贸然往上冲,忙将角楼继续推向前,希望利用角楼的高视野,查探城头上的战事。 但这不看还好,一看到实情,角楼的鞑子不由一阵哇哇大叫。 城头上,那些后金军的尸体,正在被明军清理,明军直接割下了他们的头颅,拆下了他们身上的铠甲,脱掉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再把一具具赤条条的无头尸体,狠狠的从城头上扔下来,发出一阵阵欢呼。 “这些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啊。” “狗日的明狗子,有种你们出来。” “李元庆,你个没卵子的腌货,有种滚出来,跟爷们堂堂正正的干啊。” “……” 城下,伴随着长生营士兵们有些令人发指的举动,后金战阵中骂声一片,简直要将李元庆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一遍。 而明军也丝毫不示弱,老奴、皇太极,包括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后金王公的名字,直接被踩在了地底下,一文不值。 但城下的后金军骂阵虽然凶,可谁也不敢再继续往城头上冲,云梯纷纷被明军推倒,他们也不敢理会,只能躲在掩体之后,继续使用不花钱的言语攻势。 可这边骂阵正酣,身后不远处的后金主力战阵,皇太极这一众后金王公贵族,却个个脸色铁青。 皇太极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头已经不足四百步,他倒想上近前来查探具体形势,但他也害怕明军有重型远程打击武器,不敢盲目上前。 此时,虽然距离不近,但今天太阳很好,视野极好,他自是清晰的看到了城头明军的狂妄动作。 居然敢这般对待他麾下的勇士,简直不能忍啊。 不过,皇太极是何人? 即便泰山压顶,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李元庆之所以有这般动作,就是为了激怒他。 片刻,他忽然一阵冷笑,“李元庆此人,当真算的上是天下英雄。若我大金能得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莽古尔泰不由无言,“八弟,你,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啊?李元庆这鸟厮,活剐了他都不解恨啊。他算个屁的英雄?” 皇太极有些疲惫的一笑,“今天,是咱们输了。来人,传令退兵吧。下午再谋打算。” “喳。” 片刻,低沉的鹿角号声响起,还在城下的正白旗精锐,犹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但掩体下的三旗杂役兵,却并未撤退,依然留守原地。 旁边,代善看了身边的皇太极一眼,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但转瞬即逝,他又看向了复州城头,脸色逐渐阴郁,眼神有些复杂。 何和礼表情也是十分凝重,摇了摇头,拔马回头,直接返回营地,不再看这边。 ………… 看到持续了一早上的后金军居然退却了,城头上明军一阵欢呼。 躲在城门楼子深处的魏良和张启亮也听到了‘鞑子退兵’的动静,忙急急从里面赶出来。 魏良急急问李元庆道:“李将军,战事如何?鞑子退兵了?” 李元庆一笑,“托两位监军大人的洪福,鞑子退了。不过,只是主力退了,还有一部分兵力,正留在城下。” 听李元庆说完前半句,魏良刚要松一口气,但一听后半句,居然还有鞑子在这里,吓得他赶忙把气收回来,但这太急促,呼吸一下子卡住了,不由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帮他拍打着后背,“公公,您没事吧?” 半晌,魏良这才喘过了一口气,“李将军,杂家没事,没事。” 说着,又看到了城墙上残留的还没有去除掉的血迹,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哇哇大吐起来。 旁边,张启亮虽然比魏良稍微强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勾勾的看着城头上的鲜血,腿肚子都在哆嗦。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冷声道:“两位监军大人身体不适,来人,快扶两位监军大人下去休息。” “是。” 黄国山赶忙带人亲自扶着两人又回到城门楼子里休息。 旁边,孔有德不由低声笑道:“这他娘的还要监军?监个屁的军。指望他们,黄花菜都要凉了。” 刚才城头肉搏,孔有德一直在李元庆身边随侍,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开始,他还为长枪兵们捏着一把汗,但到后来,他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了。 心里对李元庆的崇敬,也更上一层楼。 此时,见李元庆居然要陪着笑脸对这两个尿骚~味弥漫的监军说话,他怎的能有好气? “小孔,慎言。”李元庆不由踢了孔有德一脚。 “呃?是。” 孔有德也反应过来,忙笔挺起身体,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是不是火气太旺盛了?看到城墙上这些血迹没?你带人去清理干净。” “啊?”孔有德有些无语,他可是亲兵头子,居然要去干这活…… 但李元庆下了令,他怎敢不从?忙耷拉着脑袋,带着几个亲兵去下面找辅兵来帮忙。 看着他离去,陈忠笑道:“小孔这小子不错。他这年纪,当亲兵也是委屈了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人不磨不成器。不压压他的性子,他还不翻了天?” 陈忠一笑,“也是。对了,元庆,皇太极吃了这么个大亏,你说,下一步,他该怎么办?” 天天跟李元庆呆在一块,陈忠早已经被李元庆改变良多。 他现在也很喜欢,用逆向思维,来思考问题。 *************************************************************** 正文 第264章 细节决定成败 感谢巨蟹、说梦吃人、天下纵横、朋越、身上一直小强、赤色黎明等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感谢诸位兄弟的指正和建议。 明末大家都太熟了,小船也不是超人,难免会有笔误和错误。 大家的提议,能改的小船会抽时间修改,至于与小船不同意见的,小船也会抽时间单独回复。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明的史料,是辫子朝的御用文人修改撰写,各方面出入很大。 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看出来,小船这边,基本上以东江本部的《东江疏揭塘报节抄》为主。 这个东西,一说起来,不是几十字、几百字能说清楚的。 小船以后有时间,尽量写几个番外篇,也算是换个角度,从真实历史上考量, 如果王在晋的提议被付出实施,大明又是怎样? 如果毛帅不死,又会怎样? 如果后金被困在关外,皇太极早弊之后,豪格能不能斗得过14,15? 还有满清所谓的数代明君问题。 小船很想与朋友们交流,但书里明显不是地方。。。 哎,说着说着又多了。 最后,跪求收藏和订阅。 有能力的朋友,尽力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这个很关键,是小船的最根本。 没有能力的朋友,也请点击一下、收藏一下本书,小船同样感谢。 ……又说多了。。跪求支持。 ~~~~~~ 达尔文在《进化论》中,曾经一句道破了世间的真谛。 而后,英国著名生物学家赫胥黎在《进化论与伦理学》中,将这个概念进一步细化。 华夏的先行者严复,在翻译的过程中,将这个理论,总结为八个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想要发展,想要壮大,想要获得更高等级的文明,唯有不断创新、进取,探索未知世界,改良本身的不足,一路向前。 正如华夏古之先贤的总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时,李元庆深深明了,不论是他还是皇太极,复州,都是两人不得不跨越、也根本无法回避的一个节点。 皇太极要拿下复州。 他必须要拿下复州,甚至,要取下李元庆的首级,用这些,来证明他的荣耀,彰显他的实力,从而为之后的夺嫡,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而李元庆同样要守住复州。 只有守住复州,他才有复土的功绩,才能彰显他的声明,才能稳固他在天启小皇帝、在大明民间的声望,从而,让他有更坚实的基础,在东江本部的竞争中,在与关宁集团的竞争中,有更多的底气,有更多的话语权,在未来庞大的辽饷中,分到属于他的一杯羹。 无论皇太极表现的多么冠冕堂皇,多么高大威猛,用什么手段,但这个节点,他必须要跨越。 “呵呵。大哥,怎么?你等不急了?”李元庆笑眯眯看向陈忠。 陈忠有些无言,“元庆,被这些狗鞑子在下面围着,我这浑身就不自在。他娘的。什么时候,咱们能出去跟他们光明正大的来一场。看这些狗鞑子还敢这么猖狂!” 李元庆不由一笑。 今天的大胜,也带起了陈忠的豪气,正如赵老二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今日在城头上近乎毫发无损的大胜,各方面的有利条件太多了,并不能真正反映长生营的真实实力。 后金军这是以己之短,攻长生营之长,哪怕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先天性根子上的劣势,就摆在这里,怎的可能讨的了好处? 但野战却与守城完全不同。 50多个牛录的后金主力,人人有马,战兵甚至一人双马、三马,即便长生营能列阵相对,但不说别的,仅是机动性,后金主力就能把长生营溜死。 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到,又谈何杀伤他们的主力? 但复州城的防御,不说固若金汤,却也相差无几,后金军除非比长生营高出一个文明等级,否则,只要长生营力守,他们机会并不大。 此时,李元庆倒并不担心复州城,皇太极想玩,那就在这里陪着他玩就好了。 但李元庆却非常关切东线的金州张盘部,以及皮岛毛文龙主力的状态。 说到底,天启三年东江部的春季攻势,复州城,只能算是一颗棋子,充其量就算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 虽然李元庆在复州城下吸引了后金50多个牛录的主力,四大贝勒来个三个,但以李元庆此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将这50多个牛录全部吃下,在大局上,还是要依靠毛文龙东江本部主力的动作。 想着,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大哥,我倒不担心复州这边,但大帅和张盘那边……” 陈忠一愣,但片刻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思虑。 此时,通过上午这一仗,明军的士气已经完全被提起来,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也完全被两人压制,复州城方面没有问题,但本部跟张盘那边…… “元庆,大帅何等英明?咱们这边的情报早已经发送到皮岛,大帅必定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至于金州……” 陈忠想了一下,“皇太极和代善、莽古尔泰的主力都在这,张盘那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咱们只需守住复州城,张盘就处在了安全状态。” 李元庆点了点头,“但愿吧。” 片刻,李元庆一笑,“大哥,先不说那么远了,今日,儿郎们打了胜仗,咱们自是要好好犒劳一下。这边你来盯着吧,我去下面让火兵整些好菜。” 陈忠忙道:“别,元庆。你累了一上午,就在这歇着,这事儿我去。” 说着,陈忠一笑,急匆匆奔下了城头。 此时这般状态,两人两部就是打定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复州的粮草贮备非常丰厚,两部吃喝同样,资产都汇总在了一起,不论是陈忠去还是李元庆去,差别都不大,都是士兵们的最高荣誉了。 想来陈忠今天憋了一上午,却没有用武之地,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李元庆自是不会跟他争这个。 这边,孔有德已经带着几十个亲兵和辅兵清理城头,他们一个个提着水桶,将清凉的井水浇到城头上,再用布子擦净,随后撒上一些生石灰消毒。 复州地处平原,河流众多,地下水系很丰盈。 井口一般打四五米深,便能出好水。 但为了防止后金军耍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心眼,李元庆两部来到复州城后,还是在城中打了几眼深井,至少20米以上,保证饮用水的安全。 而在城头这边,刚才仗是打痛快了,但收拾战场的工作,却也丝毫马虎不得。 此时已经进入初春,天气开始回暖,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死亡,用不了多久,体内便会开始滋生细菌。 在后世时,初春也是流行病感冒多发的季节,在此时,李元庆更不敢大意分毫。 但此时毕竟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医疗条件,只能用最土的办法,用生石灰来杀菌了。 包括刚刚割下的那些鞑子首级,验明正身之后,马上就要用生石灰消毒,简单做些防腐措施。 这他娘的可不仅仅只是死人头啊,而是切切实实的功绩和银子啊。 很快,孔有德他们已经把城头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微风拂过,水迹很快便干了,青灰色的砖墙比之前还要干净不少,根本看不出半点惨烈战斗的痕迹。 孔有德嘿嘿笑着来到李元庆身边请示,“将军,卑职已经打扫完了。”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淡淡点点头,“还不错。小孔,你来说说,打完仗为何要打扫战场,还要撒上石灰?” “呃?” 孔有德不由一愣,思虑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 李元庆一笑,仔细将原因对孔有德解释一遍。 孔有德闻言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道:“将军,这,这打扫战场还有这么多讲究?” 李元庆笑着踢了他一脚,“小孔,你不要以为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看着不起眼的体力活。细节决定成败。刚才,你看着儿郎们是将无头的尸体丢到城下了,但城墙上的血迹还在。这些血迹,如果不处理,一样会对儿郎们产生巨大危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这些尸体、血迹发生腐烂,引起瘟疫,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孔有德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赶忙跪地磕头,“将军,卑职知晓了。”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小孔,你还年轻,记住,凡事,要多看,多想,多动脑子。去吧。去看看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儿郎们可是都饿了。” “哎。卑职马上就去。” 被李元庆教育了一顿,这小子反而更加神清气爽,螃蟹般快步朝着城下奔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啊。 但恍然,李元庆也反应过来,此时,他不过也只是23岁而已,正值春秋鼎盛。 从沈阳一路走到现在,仗,李元庆也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功绩也立了不少。 麾下的儿郎们,也不是不勇,也不是不够坚韧,但李元庆却总感觉他们少了什么。 今天,通过孔有德,李元庆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兵,他们的知识,实在是太浅薄了。 哪怕是后世小学生都能知晓的基本生活常识,他们却全然不知,毫无察觉。 李元庆也明了,一支军队的成长,不仅仅是战斗力和装备的提高,在这些基本常识上,也绝不能拉下。 细节决定成败。 想要走的更远,他所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时,鞑子首级的统计已经出来,黄国山兴冲冲过来跟李元庆汇报,“将军,今日上午儿郎们一共斩首113级,其中,真奴82级,白甲24级,红甲31级,还有牛录章京1级。将军,这可真是大胜啊。” 李元庆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淡淡一笑,“我军伤亡呢?” 黄国山嘿嘿一笑,“将军,儿郎们只有4人轻伤,其中一人还是因为动作太急了,扭了脚。没有阵亡将士。”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多日而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艰辛的付出,终于迎来收获时节了。 “国山,马上去将战果禀报两位监军大人。” “是。” 已经跟随李元庆一年了,黄国山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忙快步向城门楼子里奔去。 按照大明功赏的惯例,这113级首级,又足够李元庆再升一级,踏上副将的宝座了。 不过,还有陈忠这边要匀过去一些,暂时还做不得数。 很快,下面的饭食也准备妥当了,火兵们纷纷提着冒着热气的木桶,提着成筐子的碗筷,朝着城头上走过来。 此时已经是晌午1点多了,一上午的鏖战,士兵们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看到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食,士兵们怎还忍得住,不由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李元庆打开一个食桶一看,是大骨汤炖腊肉,分量不少,饭食则是粗面馒头和菜窝头,颜色搭配还不错。 陈忠笑着走过来,“元庆,我已经吩咐好了,儿郎们每人加了2两肉,一个窝头。” 李元庆一笑,“大哥辛苦了。” 又压低声音道:“两位监军大人那边准备好了么?” 陈忠有些不爽,低声道:“早就准备好了。一盘咸鱼煎鸡蛋,一盘蒸腊肉,还有骨头汤和白米饭。”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走,大哥,咱们去跟儿郎们一起吃饭。” 陈忠一笑,“走。” ************************************************************** 正文 第265章 狗子哥,啥东西这么香哩? ~~~~~~~ 谁都不是傻子。 监军大人们吃什么,很多士兵们或许没有见过,但起码都听说过。 加之李元庆的刻意,每次,火兵们为两位监军大人做好饭食之后,都不会避讳众人,反倒是有些‘显摆’的意思…… 这一来二去的,监军大人们的饭食,也成了士兵们闲暇时候的一大‘谈资’。 按照此时复州城的粮草贮备,李元庆和陈忠,就算天天想吃小灶,也不是难事。 但事实却是,每到饭点,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会和士兵们一起用餐。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且不说这两支军队,都是李元庆和陈忠一手带出来,就在这潜移默化的细节之间,两位监军大人想跟李元庆和陈忠争,就算他们有皇上的大义,那又能怎的? 此时,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士兵们伙食都保持着一致。 每人一碗骨头汤,飘满了肥油,还有少许碎肉,粗面馒头3个,咸菜一份,青菜少许。 主食是这些,但肉汤却可以续量,每人可喝三碗。 战兵们,则是在这基础上,再加上二两肉,一个菜窝头。 至于军官们和李元庆、陈忠,也都是战兵的规格,没有丝毫的特殊。 这个时代,因为物资贫瘠,并不像是后世,人们都爱吃精肉。 反倒是因为油水不足,人们对肥肉情有独钟。 之前李元庆两部攻克复州城时,后金守军的家小、包括牛羊牲畜,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加之从长生岛运来的腊肉、鲜肉、咸鱼、鲜鱼等各种贮备,还相当充足。 加之此时已是初春,李元庆甚至特地令火兵和辅兵在城里的空地里开出了不少菜地,就种最简单、也是成熟最快的青菜。 毕竟,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深知营养均衡的重要性。 像是后金的士兵,包括女真人和蒙古人,他们常年以肉食为主,在力气上,在血性上,甚至是性格的凶狠性上,都要胜过明军这边很多。 但事实却也是,这些后金的士兵们,大多寿命都不会太长,哪怕是费英东、安费扬古这种后金贵族,也就五十出头,就去见他们的长生天了。 这还是自然死亡。 这看着说起来很大,但具体到实际,效果也很明显。 如果士兵很少吃青菜,缺乏维生素,一旦受伤,伤口愈合就会很慢,很有可能,一点小伤,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大明虽是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但对李元庆而言,都是炎黄子孙,都是汉家儿郎,不论他是贵是贱,不说平等,起码,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 在可控的范围内,李元庆自是不能让儿郎们因为一些小事儿而送命。 甚至,李元庆也曾考虑过,保证士兵们在早餐的时候,能有两个鸡蛋,一杯牛奶,促成更科学的饮食习惯。 只可惜,此时李元庆财力低微,长生岛初步兴起,想要达到这个程度,还很难做到。 不过,此时两部儿郎的伙食看似简单,却也比城头下那些后金杂役的强出百倍了。 随着风势,浓浓的肉汤香味,飘散到城头下方,引得这些后金杂役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这些杂役大都是汉人,只不过,他们比寻常的汉人奴隶要好一些,大多是包衣,小包衣,可以有一些自己的财产,但还是他们女真主子的附庸奴才。 “狗子哥,你闻闻,明狗子吃啥呢?怎么就这么香哩?俺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呢。” 一个十七八岁的汉人包衣,躲在土墙掩体之后,伸长了脖子,看向城头方向,对身边一个二十七八的汉子道。 这被叫做‘狗子哥’的汉人用力伸长了鼻子闻了闻,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干巴干粮,有些陶醉的道:“闻起来,好像是猪肉汤,但似乎又有一点羊肉味,但羊肉也不能这么鲜啊?难道,他们在汤里还放了咸鱼?” 狗子哥说着,眼睛不由一亮。 这些汉军旗的杂役,除了一少部分大包衣,是沈阳、辽阳时候便投靠了后金,算是后金的既得利益阶层,其他大部分,都是海州、盖州、复州、金州这些南四卫出身。 南四卫因为靠近海边,大家对大海都不陌生。 老百姓在平日里逢年过节、要吃肉的时候,也习惯在各种肉类里加上一些鱼类提鲜。 其实华夏的老祖宗,在造字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了,一个‘鲜’字,是由‘鱼’和‘羊’组成。 狗子哥是盖州卫海边的渔民出身,加之他自幼鼻子便灵性,被人叫‘狗子’,他一闻便闻到了其中奥秘。 “狗子哥,猪肉汤?这,这是个啥味道来着?俺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啊。你能给俺说说嘛?”这小伙儿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干巴的干粮,口水都要流出来,竟自看向狗子哥。 狗子哥也陷入了缓缓的深思,“哎呀。说起来,俺也好久没有吃到肉汤咧。上一次吃,还是万历爷的时候。哎。该怎么说呢?” 狗子哥绞尽脑汁,想要形容记忆里的味道。 自从天启元年下半年、南四卫被后金攻克以来,所属的汉民,除了少数有幸成为大包衣的,大多数人,都彻底沦为了后金的奴隶,甚至是比深山老林里的披甲人还要低等的奴隶。 他们不仅要帮女真主子们打猪草,筹集马粮,自家的粮食产出,牲畜产出,更有多半,要上交到女真主子手里。 平时还好一些,勉强还能维持。 但像是此时这种战时,他们不仅要上交家里的大部分财产,青壮还要跟随女真主子出征,被充作一线的炮灰。 菩萨保佑、有命活下来的还好,若是运气不好,丢了小命,老婆孩子、房产田地是别想了,很快就会沦为别人的私产、玩物。 加之现在老奴对汉人的高压政策,也促使辽地越来越多的汉人百姓,逃亡皮岛,逃亡旅顺,逃亡长生岛,逃亡登莱。 而此时,女真主子们回营烤肉吃,他们,却只能在明军的火力底下,吃些干豆子夹杂着一点点粗粮压制的干饼子,简直就像石头一样硬,硬的直咯牙,甚至连口水都没有。 不过,想起家中的老婆孩子,想起祖辈传下来的家业,大多数人,总是愿意往好处想,只要坚持着,总是能活下去的,他们一定能回去再见到他们的老婆孩子。 此时,狗子哥看着他这远房堂弟期待的目光,好不容易,终于想起了形容的办法,“四伢子,你想没想起前些时候过年的时候,哥哥从地里套住的那只大田鼠?” “大田鼠?” 四伢子稚嫩的眼神不由一亮,片刻,却不爽的道:“狗子哥,那田鼠是不小,可肉是忒少了。我就吃了一小口,还没尝出是啥滋味呢。哎。” 狗子哥忙道:“四伢子,一口还少么?你哥我只吃了半口。还是带骨头的。等这仗打完咱们回去老家,狗子哥再带去你套田鼠。这回,咱们也学这些明狗子,抓了之后弄条鱼来炖,肯定不比明狗子这猪肉差多少。” 四伢子不由大喜,“狗子哥,那可说好了。回去俺们就去套田鼠啊。” ………… 城头上,李元庆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底下这些汉军旗杂役的心思,虽都是汉人,但在事实上,双方就是敌人。 李元庆在后世时,就有些民族主义的倾向,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傻子,什么人都能接受,分不清楚境况。 此时,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一碗热乎乎的肉汤下肚,李元庆浑身也渗出了汗珠,神清气爽,笑着对身边的士兵们呼喊:“儿郎们,都吃饱了么?” “将军,俺们吃饱了。” “哈哈。将军,这些火兵师傅的手艺又有长进啊。这汤真是太好喝了啊。” “……”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孔,李元庆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既然吃饱了,就得准备干活了。都给老子收拾利索了。” “是。” 平时的严格操练,士兵们早就形成了本能,纷纷排队,将吃饭用的碗筷,整齐的放到筐子里,由火兵带去统一洗刷。 在长生营的战斗序列中,火兵非但不会低人一等,反而跟战兵待遇平齐,在军饷上,他们还要稍稍高出半级,享受小旗的待遇。 民以食为天。 对于战斗序列的军队而言,吃饱喝足,更是尤为重要。 李元庆对这个细节,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火兵的待遇好,危险系数又不大,在长生营中,确实是个好差事,但其‘政审’工作,却也是相当严格。 除了三岔口就跟随李元庆的老兵,现在有新兵想要加入火兵,必须有千总以上军官进行担保。 吃饭大概用了一刻钟,随着火兵们将东西收拾利索离去,城头上又恢复了肃杀的气氛,秩序井然。 这时,对面的后金战阵方向,也有了动静,人呼马啸,烟尘翻滚,调动不断。 李元庆和陈忠也来到了垛口之后,仔细观察着后金军的动向。 陈忠舒坦的打了个饱嗝,“元庆,狗日的皇太极还不死心啊。看来,下午还要再干一场了。” 李元庆一笑。 从城下的杂役兵没有撤走,李元庆就明了,这第一天的攻势,皇太极绝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 只不过,他比寻常人更为果断,拿得起、放得下,无论进攻还是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李元庆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不由笑道:“大哥,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上午才百来级鞑子首级,还不够咱哥俩升官发财啊。” 陈忠不由大笑,“说的也是。有如此犀利的长枪兵在,就怕狗日的不来啊。” 但说着,陈忠却是一愣,“元庆,你看那边,狗日的红布下蒙着的是什么鬼?” 李元庆忙顺着陈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面色不由大变。 *********************************************************** 正文 第266章 杀器?陪练? ~~~~~~~ 大概在四百来步之外,后金战阵一侧。 在几辆牛皮战车之后,几十匹骡马,正费力拖拽着五六架庞大无比、被厚厚红布遮盖的大家伙,排列开阵势。 旁边,一群服饰色彩鲜艳的后金贵族,正在旁边指指点点。 “这些狗日的杂种。好歹毒的心那。” 李元庆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几乎不用猜,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红布下蒙的是什么。 “来人。快。国山,小孔,你们亲自去。去找沙袋装泥土来。越多越好。除了战兵,所有人都去。快快快!” 眼见李元庆突然发作,黄国山和孔有德哪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去做。 陈忠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一把扯住了旁边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长友,你也带人去。快。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要沙袋。” 陈长友被李元庆这般粗鲁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忙看向陈忠。 陈忠根本想都不想,狠狠在陈长友的脑袋后面来了一巴掌,“长友,你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元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是。” 陈长友哪还敢怠慢,赶忙匆匆带人下了城。 身边,看到李元庆眼睛都开始变得血红,陈忠小心问道:“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了一些。 依照皇太极的精明,他怎的可能想不到沈阳城头上的红衣大炮? 当年,正是李永芳买通了沈阳城头的大明炮手,将秦良玉的白杆兵和戚继光的最后浙兵,轰成了肉泥,导致明军在辽中全线溃败。 怪不得这狗日的拖了快一个月,才开始攻城,感情,他是等着这些东西运过来啊。 李元庆这时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这厮,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大哥,你看到了么?那应该是红衣大炮。如果我没猜错,这必定是从沈阳城刚刚运过来的。” “红衣大炮?” 陈忠不由也被吓了一跳,却道:“元庆,这,这红衣大炮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元庆不由一时无语。 但想想也释然开来。 陈忠一直跟随毛文龙在阳这种小地方,即便是毛文龙被贬到了辽阳赋闲,他和张盘这些人,还在基层一线,后来从广宁出,又一路跟随毛文龙出征,并没有太多机会,真正从高层面领略辽地的军事布局。 不说陈忠了,便是李元庆这个沈阳出身的地道沈阳人,却也没有见过沈阳城的红衣大炮。 正如后世那句话,‘一把手~枪,在一个孩子的手里,它只不过是一个好玩的玩具,而在一个成年人手里,他才会变成真正的凶器。’ 此时,陈忠这些将领们,虽然实战经验很足,但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经历过像是萨尔浒、沈阳这样的真正的大场面,加之科技的限制,他不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也在情理之中了。 李元庆忙仔细对陈忠解释道:“大哥,这红衣大炮,着实是大杀器。比咱们寻常的土炮,威力要甚出十倍。我担心,狗鞑子用红衣大炮轰城,咱们这边很可能出现混乱。不行,沙袋必须要迅速,我亲自去督促。” 李元庆说着就要离开,陈忠忙一把拉住了李元庆,“元庆,你先别急啊。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弄不好。城里面房子都被咱们拆了,沙土袋不难弄。咱们还需先稳住军心。” 陈忠虽然不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但毕竟是常年领兵的一线将领,李元庆描述虽简单,但他却很快就明了了,这种东西,绝不容小觑。 但此时李元庆有些慌了神,陈忠只得先稳住李元庆。 听陈忠这般说,李元庆也冷静下来。 他知晓红衣大炮的威力,但士兵们却知晓的不多,看远处的模样,后金军要调式好,至少还要半个时辰。 这些时间,足以够明军在城头上堆积起沙袋墙防御了。 而且,按照后金军的文明程度,他们必定也不会有李元庆最害怕的开花弹。 若是实心弹,便只是铁球本身的威力,就算有压迫性的效果,但只要沙袋墙的缓冲堆积起来,这并不致命。 此时,两人合作的优势也显露出来,能取长补短。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便是李元庆是穿越者,也差点耐不住性子。 关键还是复州城太重要了,李元庆绝不能容许复州城有半点闪失。 “大哥,我没事。狗日的,居然敢用红衣大炮对付老子,老子早晚要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 看到李元庆恢复了正常,陈忠不由大喜,“对,元庆,就是这么个理儿。咱们有今天上午的大胜,怕他个球。” “嗯。” 李元庆忽然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他无意之间,又改变了历史。 在华夏的历史上,真正将红衣大炮运用到极致的,还要属袁督师。 有史料记载,宁远之战,有炮弹甚至直接击中了老奴,直接导致了老奴的死亡。 但李元庆对此却有些否认的态度。 依照红衣大炮实心弹的威力,若是击中了人,哪怕是稍稍砸到一点,不说直接致命,至少也会去掉七八成生气。 但老奴却是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挂掉,这说明,他还撑了一段时间。 依照老奴六十多的小体格,若真的被红衣大炮击中,怎的可能还活这么久? 总不能袁督师的红衣大炮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而另一个对红衣大炮极为推崇的,却是皇太极的孙子,奴酋康小麻。 在汤若望的帮助下,康小麻制造了不少的红衣大炮,在之后平定三藩和宝岛的过程中,出力不小。 但此时,皇太极居然将这东西,直接用上了。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说明,辽地的战争,水平更高了,武器手段更加多元化。 八旗铁骑的勇武,基本不用太多描述,他们是现在整个东亚地区,甚至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而在陆军步兵方面,他们竟然也能进化到这个程度,着实是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这就像是拳击选手的陪练。 如果你的陪练一直保持着高水准,那你的能力也一定会持续保持着高水准。 而李元庆也丝毫不会畏惧后金这么快进入到了火器化的状态。 论玩火药,华夏人,汉人,才是天下的正统。 正如同后世奔驰调侃宝马那句话,‘没有你的那30年,真的很寂寞。’ 李元庆反倒害怕皇太极这厮不够强,不精打,否则,他拿什么来取战功?麾下儿郎们,又如何升官发财? 而只待这个陪练对手差不多合格了,也就是李元庆真正势成之时。 到那时。 别说区区李闯、献贼之流了,什么倭国小鬼子,安南猴子,佣人岛国,包括一直窥视辽阔西伯利亚的老毛子,甚至后世一直自居为‘西方世界’的列强头子们,怎的能让他们舒坦了? 十七世纪,或许是属于海洋的时代。 但正如后世元首的嚣张,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还是陆军。 李元庆今年只有23岁,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当年,成吉思汗和他的黄金家族的子孙们能做到的,未必,他就做不到…… 陈忠有些不明白,李元庆刚才还急切暴躁,此时反而却气定神闲,充满火焰般旺盛的斗志,忙道:“元庆,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在想,咱们得好好谢谢皇太极才行。等什么时候把这老小子抓住了,我要请他吃顿饭。” “……” 陈忠一时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不由苦笑。 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太快了,他极力想追,却怎么也无法追上。 两人在这说话的功夫,底下,已经有大批的亲兵、辅兵扛着沙袋上来。 言语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却必须要重视敌人。 此次是李元庆真正面对红衣大炮的第一战,怎敢怠慢? 忙大呼道:“把沙袋摆到垛口下面堆砌来,越多越好。快。中间和后面墙根也来一些。尽量均匀一点。给儿郎们留下藏身空间。” 陈忠很快也领会了李元庆的意思,也在一旁亲自指挥。 两个主将都这般,士兵们怎敢大意? 纷纷更加卖力。 这时,魏良和张启亮也发现了上面的动作,犹如老鼠出洞般,小心从城门楼子里探出了头,观察着这边。 一看亲兵、辅兵们都在疯狂搬运沙袋,魏良脸色不由一变,“李将军,这,这是怎的了?” 李元庆一笑,“公公,您看那边,皇太极这狗杂碎好像弄来了红衣大炮,卑职必须尽快加固防御,确保复州城万无一失。” “什么?红衣大炮?”张启亮不由低呼一声。 陈忠不知道红衣大炮的威力,儿郎们也很少知晓,但魏良和张启亮都是宫内出身,来辽地时也经过了恶补,他们又怎的能没听过威震天下的红衣大炮? 魏良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忙道:“这,这,李将军,鞑子居然有这等利器?这城还怎的守?” 张启亮也是满脸关切的看向李元庆,期待着李元庆的答案。 李元庆故作紧张的将两人拉向了城门楼子里面,低声道:“两位公公,小点声哎。万一被儿郎们听到,影响了军心,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两人也反应过来,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片刻,魏良细声细气道:“李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这城……” 李元庆低声道:“两位公公且安心。鞑子虽有红衣大炮,但数量应该不多。卑职这边已经有了准备,问题应该不大。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这炮弹可不长眼。两位公公不若先去底下休息。否则,万一……卑职,卑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 正文 第267章 炮击 ~~~~~~~ 打发走了两位监军大人,李元庆迅速投入到了一线的布阵指挥中。 俗话说得好,‘没有见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后世,李元庆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媒体对国外战争这方面的报道,大量影视资料,包括一些技术分析,他却知晓不少。 炮火的最可怕威胁,并不是直接击中人,因为这种可能性很小,而是炮弹炸裂开的碎片威胁。 此时,红衣大炮是实心弹,便不存在这种碎片威胁,但这种冲击力形成的弹跳力,却同样不容小觑。 在后世时,东欧一些有战争的国家,他们的防御措施其实并不复杂,在掩体工事上面,覆盖上大量的橡胶轮胎,沙土袋。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但在遇到爆炸时,却能吸收掉大部分的爆炸和碎片威力。 至于非洲的一些穷国,搞不起橡胶轮胎,便只能用沙土袋了。 包括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军也没有那么发达的防御条件,但土办法沙土袋,却同样管用。 此时,复州城本身的防御结构,已经足够坚固。 城门早已经被砖石封死,城墙各处破损、缺损,也早已经被补的结实。 城墙本身的厚度,至少在七八米以上。 红衣大炮究竟不是米军的穿刺性导~弹,李元庆并不怕他们能直接把城墙炸开口子。 此时最需要防御的,是炮弹本身产生的弹跳力伤害,以及鼓舞军心。 很快,城头上已经堆起了三排沙土袋墙,从前面的垛口,到中间空地,以及城墙内侧,三堵沙土袋墙的后面,都留下了一米来宽,可以容纳人栖身的庇护。 对面后金军阵营,红衣大炮的调试工作应该快要结束了,李元庆不敢怠慢,大声呼喝:“所有人都躲在沙土袋后面。刀盾兵在第一排,鸟铳兵第二排,长枪兵第三排。快。” 亲兵们、传令兵们大声呼喝,士兵们谁也不敢怠慢,纷纷进入预定的位置。 李元庆靠在沙袋墙的第二排,脑海飞速旋转。 后金有红衣大炮助阵,骤然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城墙上有沙土袋的阻碍,空间一下子被缩小了不少,长枪兵的优势便无法发挥出来。 这一来,己方想要守城,只能将后金军压制在城头下,绝不能让他们上来。 这种地形无法施展开团队的优势,己方士兵的单兵素养,根本无法与后金军的精锐勇士相比。 想要破局,只能是咬牙死撑了。 陈忠也有些紧张,低声道:“元庆,狗日的怎么还不来?”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别着急。皇太极应该比咱们还急。”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3点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差不多就要黑下来,皇太极必定想通过红衣大炮的威慑力,一鼓作气,在天黑之前,打开复州城的缺口,将城池拿下。 但最可怕的,并不是他们立刻冲上来,而是前期等待的这种间隙。 见李元庆并没有太多焦急,陈忠心里也安定了一些,紧紧握住了拳头。 这也是两军联合作战的好处。 在这种关键时候,李元庆和陈忠可以相互扶持,加油打气。 只不过,这是两人从奇袭镇江时便积累下的感情,换做他人,恐怕又是另外一种形式了。 李元庆这边并没有等太久,不多时,北面远处仿似闷雷炸裂一般,“轰隆隆”接连一片,六七颗黑黝黝的不明物体,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黑乎乎的抛物线,竟自砸向了复州城头。 李元庆低声大呼:“全都趴在沙袋后面,谁他娘的也不能露头。” 命令在第一时间被通传下去。 士兵们早已经对李元庆的命令形成了本能,纷纷趴在沙袋墙后面,绝不敢露头。 李元庆也紧紧贴在沙袋墙后面,尽力压低他的身形。 片刻,“咔嚓”一声巨响。 一颗黑西瓜般的巨大铁球,正中不远处的垛口,直将垛口的砖墙砸去了大半,随后‘嗡’的一声,竟自陷在了沙袋墙里,没有了动静。 附近的刀盾手都被吓了一跳,有人想出去查探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元庆赶忙大呼:“后面还有,全都趴下,别乱看。” 士兵们不敢怠慢,纷纷俯下身子,再不敢露头。 随后,‘噼里啪啦’一阵,又有几颗炮弹,竟自落在了城头上,砸的城墙地面‘哗哗’直响。 沙袋墙虽然过滤掉了炮弹大部分的力道,但还是有士兵被弹跳的炮弹砸中。 一个刀盾兵眼前炮弹砸过来,本能的想用手中护盾去挡,但他区区人力,怎的可能跟炮弹硬罡? 他的手臂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折了,痛的他一阵低呼,直吸冷气。 好在后金的红衣大炮并不多,一排袭击之后,间隙很长。 李元庆趁着这个间隙,赶忙令亲兵将他扶起来,送到城下治疗休息。 此时,城头上地势实在太窄了,除了战兵,所有辅兵全都撤到了城下里面,这工作,便只能由亲兵来做。 他们刚刚把这伤兵扶下城墙,‘轰隆隆’一阵,第二轮炮击又来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城头上明军谁也不敢露头,死死隐藏在掩体之后。 偌大的复州城头上,一时静的仿似死城一般,在后金军的炮火覆盖之下,再没有了半分动静。 对面,数十个后金贵族,正在炮兵阵地不远处观看着炮击的效果。 眼见红衣大炮如此犀利,莽古尔泰不由哈哈大笑:“这,这可真是宝贝啊。有这些东西在,李元庆的鸟头,我是砍定了。哈哈哈。” 何和礼也是面带笑意,上午的挫折,虽对军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下午,这几轮炮击之后,后金军瞬间便扳了回来。 皇太极这般手段,谁人能及? 他更加意识到了他的先见之明有多正确,谁能争得过八爷? 想着,他忙笑道:“八爷,照这般下去,明军已经没了力气,咱们一鼓作气,复州城今日可破。” 皇太极淡淡一笑,肥胖的大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红衣大炮的威力不用怀疑,当初,沈阳城外,那些南蛮子的兵,就是被他们用这个击破。 只不过,复州城头上太安静了,让皇太极一时有些纳闷。 他想不到李元庆现在在干什么。 便也不着急表态。 肥美的羊肉他早已经准备好了,想要吃到,又何必急于在这一时?还是要等到攻破复州城之后,去城中大快朵颐。 旁边,代善和岳托脸色也都有些震惊。 本来,对皇太极如此墨迹的拖延攻城,他们父子是很有看法的,但此时,皇太极居然搞来了这些宝贝,他们父子也不敢再多言什么。 炮火袭击大概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发射了七八轮火力,有汉军旗的炮手头子快步跑过来禀报:“贝勒爷,大炮不能再发射了。炮身已经很热,必须要休息。否则,很可能会炸膛。” 皇太极点了点头,一笑道:“我知道了。通知炮手们,就地休息,停止炮击。来人,炮手们人人有赏。” “喳。”有正白旗的奴才将早已经准备好了摆满了黄金的托盘,忙端了过来。 这炮手头子看着托盘中的一片金黄色,不由大喜,连连对皇太极磕头,“谢贝勒恩典。谢贝勒爷恩典。” 皇太极笑着亲手把他扶起来,“下去休息吧。” “喳。” 看着这炮手头子欢天喜地的离去,皇太极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在后金内部,因为老奴的关系,大部分王公贵族,对治下汉人的态度都不友善,视若猪狗。 唯有皇太极,非常欣赏汉人的文化,对旗下的汉人,也都给予重用。 这使得后金八旗中,正白旗汉人包衣的日子,是过的最妥帖的。 本来,这些汉军旗的炮手,并不愿意跟随大军出征,毕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御沈阳城,守卫后金都城。 老奴虽然仇汉,但他也知道这些炮手和大炮是好东西,对他们还不算太薄。 这些汉军旗炮手就算不敢得罪皇太极,但委婉拒绝,他们还是有足够的理由的。 但皇太极毕竟非同凡人。 他深知李元庆长生营鸟铳犀利,火力覆盖很强,若没有可以仰仗压制的利器,他很难讨得了好。 出征前,他不但亲自去拜访了这些汉军旗炮手,许下重金报酬,又令与他交好的汉臣宁完我和李永芳轮番游说,最终,调来了七门红衣大炮,百多名炮手。 看似虽然花了些银子,但与眼前的效果相比,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看着复州城头上迟迟没有动静,皇太极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一摆手,对身边的一个亲信奴才道:“开始吧。” “喳。”这奴才早就等候多时,赶忙将命令迅速通传下去。 片刻,悠扬的鹿角号鸣声响起,前方,5个正白旗牛录的精锐勇士,在两三千辅兵的簇拥下,潮水般朝着复州城头涌过去。 ………… “元庆,他们来了。”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已经从沙袋墙后爬出来,躲在一处垛口后面,探查着后金军的动作。 李元庆也很清楚,炮击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就像鸟铳一样,长时间连续发射,免不了会出现炸膛。 火炮炸膛比鸟铳炸膛更为恐怖,这些炮手们绝不敢拿他们的小命开玩笑。 后金军想要克城,还是要靠他们的精锐步兵登城作战。 此时,看到前方密密麻麻、怕是得有2000人的正白旗精锐,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皇太极居然下了这么大的筹码,怎的能不让他如愿? “来人,通知辅兵上城,把中间这排沙土袋抬到两边去。鸟铳兵火力盯着,先不要让他们上城。长枪兵做好准备。”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鸟铳兵纷纷来到城头前面,亲兵指挥着辅兵们上城,开始搬用中间这排沙袋,长枪兵们也一起,将最后的沙袋推到墙根上,扩充城头上的空间。 原本寂静的城头上,骤然飞速运转了起来。 ************************************************************* 正文 第268章 登城 ~~~~~~~ 后金军炮击的威势虽然不小,但李元庆提前筹谋准备,炮击对城头明军造成的伤亡并不大,只有不足十人受伤,且都是骨折、挫伤之类的轻伤,并没有人阵亡。 加之城头上都是战兵,有很多都是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兵,李元庆和陈忠又亲自在城头上坐镇,明军士气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此时,伴随着李元庆的一声号令,亲兵、辅兵们纷纷扛起沙袋,堆向两头,将城头上清理出更多的空间,方便之后长枪兵的发挥。 事实上,红衣大炮没有开花弹辅助,其真正的威慑力,对这些训练有素、严格操练的战兵而言,效果并不大。 包括历史上的宁远之战,明军虽然红衣大炮不少,但更多的,起到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的作用。 后金军想要攻城,就要先推土,先推平明军的防御工事,而城头上有红衣大炮,则可以直接对这些辅兵、杂役造成威胁。 这就像是搂草打兔子。 明明白白的告诉兔子,‘兔子,我这有炮,我能干你,你最好别过来。’ 而炮击时,复州城头上,尽是清一色的两部精锐战兵,甚至连一个辅兵都没有。 战兵就算是新兵,在平日的严格操练中,心理素质也比寻常辅兵要好出几倍,旁边又有李元庆和陈忠亲自坐镇,加之身边老兵带头,炮击的效果,自然又落下去不少。 而此时,天马上就要黑了。 即便后金军的红衣大炮炮膛冷却下来,但黑灯瞎火的,威力必定也要缩减不少。 富贵只在险中求。 若不把皇太极打疼了,耳光子扇在他脸上,他还不知道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李元庆也索性拉开阵势,跟这狗日的明明白白、真刀真~枪的来一场。 复州城物资充盈,辅兵1万多人,李元庆自然不会吝惜这点人力。 此时,亲兵、辅兵们搬运着沙土袋,城下,正白旗的精锐已经冲杀过来。 他们人人披甲,个个敦壮,只看他们矫健的脚步、身姿,一眼便能明了,这绝对不是杂役,而是清一色的真正精锐。 这边沙土袋的清理还需要一些时间,李元庆不由冷笑,“让顺子给我擦亮了眼,把狗日的压下去,先别让他们过来。” “是。” 片刻,不远处的顺子便接到了李元庆的最新指令。 这小子早就等不及了,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鞑子身影,他阴冷一笑,“儿郎们,你们的功绩来了!都给老子准备好了!70步,干死他狗日的!” “是!顺子爷放心吧。俺们早就准备好了。” “狗鞑子,快滚过来吧。” 很快,在牛皮战车、角楼的掩护下,密密麻麻的正白旗精锐,潮水般涌了过来。 这般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有鞑子军官,正叽里呱啦的大叫着,喝令着他们的士兵们向前。 眼见鞑子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鸟铳兵的射击范围,顺子哪还会犹豫?大手猛的一挥,指挥刀已经落下,“第一排开铳。” 片刻,‘砰砰砰’的鸟铳嘀鸣响起,白色的硝烟四溅。 “第二排继续。” “第三排,跟上。” 顺子接连发号着命令,城头上一时清脆的鸟铳声连绵不绝。 底下的鞑子们不由大怒。 他们实在想不到,这几轮凶猛的炮击过后,城头上的明军,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卑贱的泥堪,老子要杀光你们。”一个正白旗的牛录章京气的哇哇大叫。 他叫折,瓜尔佳氏出身,早些时候被明军斩杀的那个牛录章京,正是他的亲弟弟折拜安。 他们兄弟都身材高大,都在1米8以上,在这个时代的女真人中,绝对可以算是翘楚人物了。 加之他们兄弟自幼便骁勇,搏虎杀豹,那只是家常便饭,是家族中有名的巴图鲁,深得旗主皇太极的喜爱。 但折做梦也没有想到,他骁勇无比、曾经跟他一起在长白山的深山里,只用匕首搏杀黑熊的弟弟,竟然死在了这里。 但此时明军火力极猛,一片连着一片,折也不敢自大,赶忙隐藏到了一架牛皮战车之后,心中却早已经发了狠,“卑贱的泥堪,等爷爷上了城头,必将要把你们这些杂碎杀干净,为我弟弟报仇。” 旁边,一个十三四岁,身材却已经高达1米75以上的少年,手持一柄闪着寒光的两尺多长的单刀,一身银色盔甲,忙跟在折身后。 他虽还稍显稚嫩,但天生基因作祟,身体已经极为雄壮,虎背熊腰,粗壮的双臂,比之成人,也丝毫不逊色。 “折叔叔,这些明狗子火力这么猛?咱们该怎么办?”这少年忙用满语问折道。 折压低了身子,避过鸟铳‘噼里啪啦’震碎的碎屑,转头看向这少年道:“鳌拜,你小子这就等不急了么?” 这少年叫鳌拜。 是瓜尔佳氏最优秀的后起之秀,十一二岁时,便已经能搏虎杀豹,按照辈分算,他叫折叔叔,血亲还没有出五服。 鳌拜忙道:“折叔叔,明狗子太猖狂了。我一刻也忍不了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把他们的鸟头拧下来当球踢,给折拜安叔叔报仇。” 折不由大笑。 在鳌拜的身上,他仿似又看到了他当年的影子,“鳌拜,好样的。我瓜尔佳氏的勇士,就该有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今天,咱们一定要报你折拜安叔叔的血仇。” 鳌拜忙重重点了点头,兴奋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折叔叔,等到了城下,让我先来登城。” 折一笑,“鳌拜,你还小。先不要着急。等咱们逼近城下再说。” 鳌拜这小子,是瓜尔佳氏的希望。 他虽然勇武,但毕竟还小,今天,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就行了,折也不舍得让这小子率先去冒险。 他伏在牛皮战车之后,密切关注着城头上明军的动向,随时准备抽空隙冲上去。 ………… 城头上,亲兵和辅兵的清理工作还在飞速的继续。 李元庆和陈忠则隐藏在一个隐蔽的垛口之后,身边被数十个亲兵和刀盾手举着盾牌护卫,观察着战场局势。 此时,明军火力虽猛,但城下后金军不仅有牛皮战车和角楼,还有不少掩体,加之他们都披着几层甲,有这些东西作为防护,明军鸟铳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的杀伤。 他们不断趁着明军火力短暂的空隙,持续往前推进着。 此时,百来号镶白旗精锐先锋已经逼近到了30步之外,他们的弓箭攻势,已经可以直接覆盖到城头上。 纠结之间,已经有十几名明军鸟铳兵死伤。 但身后清理工作还没有完成,鸟铳兵必须要顶在前面创造时间,李元庆也只能咬牙坚持着。 陈忠不由低声啐道:“狗日的鞑子,还真够劲啊。元庆,他们真是要来真格的了。” 李元庆阴冷一笑,“老子就怕他们不来。” 说着,李元庆回头扫视一眼,这时,中间的沙袋墙已经被清理去大半,已经有了很大的空隙,也差不多够长枪兵们施展了。 但底下后金军太多了,李元庆不敢大意,低声喝道:“儿郎们再坚持一会儿。让辅兵们快点。”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辅兵们也不敢怠慢,又飞快加起了速度。 这时,差不多已经接近5点了,太阳已经沉到了西边的地平线,晚霞一片赤彩。 前方的后金军已经推到了城下,他们借助着掩体和牛皮战车的掩护,在角楼的箭雨攻势掩护下,顶着明军的火力覆盖,许多披甲辅兵已经开始收拾云梯了。 眼见背后的空间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李元庆忙低声喝道:“鸟铳兵有序退后,放他们上来。” “是。” 很快,伴随着后金军的云梯竖起来,明军鸟铳兵纷纷退后。 这般状态,鸟铳兵的威力已经不大,若被后金这些重甲步兵冲上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种时候,李元庆绝不会有片刻犹豫。 “滚木、石、金汁准备。”陈忠大声呼喝。 片刻,有刀盾手和辅兵将早就堆积在城头空隙的这些准备拿了出来,疯狂的朝着城下的鞑子砸过去。 只可惜,时间太仓促了,金汁没有烧热,威力要打上不少的折扣。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这些狗鞑子吸引到城头上来,做戏自然要做真。 李元庆和陈忠之间,根本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便已经明了对方的意思。 “啊。卑贱的明狗子,你们都该死啊。” 云梯上,一个后金马甲正被滚木砸中,惨呼着从城头跌落,正落到了那些无头同伴的尸体之上。 但即便有这些尸体作为缓冲,他仍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在他反应极为灵敏,强忍着身体剧痛,一个翻身,避过了头顶上致命的滚木,但身体的剧痛,想退却是也退不了了,只能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他身后,数不清的后金士兵根本来不及理会他,蜂拥朝着云提上攀上去。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辅兵看到了他,他赶忙大呼,招呼辅兵过来帮忙。 这时,折和鳌拜,已经来到了城下。 看到明军鸟铳兵熄了火,折得空给鳌拜解释:“看到了么?明军的鸟铳,不过如此。只要咱们大金的勇士冲上来,他们就狗屁不是。” 鳌拜重重点点头,满是崇拜的看着折,“折叔叔,我来登城吧。” 折却摇了摇头,“你小子,先在下面等一会儿。等我杀上城头,你再上去。” “呃?是。” 虽然鳌拜极想第一个冲上城头,证明他的荣耀,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的折叔叔在爱护他,如此状态,他也不敢反驳,只得退回到掩体之后,看着他的折叔叔开始登城。 无论是后金军还是明军,对这场仗准备的都已经足够充分,很快,密密麻麻的正白旗精锐士兵,已经开始登上城头。 但另一边,城头上明军方面,却早已经等候多时。 “向右刺-----刺!” 没有任何犹豫,看到后金军人数差不多了,段喜亮果断的下达了命令,第一排长枪手百多人,蜂拥朝着这些刚登上城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局势的鞑子冲过来,军官们本能的喊起了最熟悉的口号。 ************************************************************** 正文 第26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新的一卷,新的征程。 跪求订阅,这个真的很重要,小船多谢。 ~~~~~~~ 在今天上午的战斗中,长生营第一千总队的这些长枪兵儿郎们,已经体会到了他们辛苦操练的成果,斩获颇丰。 此时,这种机会又来了,谁又肯放过? 在长生营中,鸟铳兵多是后来依附的新兵,长枪兵----才是根基中的根子。 这些长枪兵中的总旗、把总、副把总,大都是镇江、甚至是三岔河、广宁时,便跟在李元庆身边的老底子。 李元庆占据长生岛,分田地,分房子,分女人,他们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阶层。 此时,眼前这些狗鞑子,这哪里是鞑子啊? 这他娘分明就是功绩、是银子啊。 能不能给自己的老婆娃崽子挣下一份家业,能不能享受到军官的荣耀,更上一层楼,就在此时了。 “向右刺-----刺!” 伴随着军官们兴奋的几乎变形的大声呼喊,一排排反射着夕阳金光的枪头,直奔向这些还没来得及查探城头上形势的鞑子们。 “哈哈。这些明狗子,你们要唱戏么?”一个镶白旗的汉军旗壮汉,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般地势狭窄的城头上,这些长枪兵有个鸟用?只要撑起盾牌,这些明狗子马上就要被他们宰杀。 但片刻,随着所有明军的枪头骤然偏离了方向,这汉军旗壮汉本能的就感觉到形势不对,忙想撑起盾牌,护向身体左侧,但他只听‘刺啦’,随后‘噗’的一声,腰腹中传来了他从未经历过、甚至根本无法想象的剧痛。 他猛的抬起头,想要看看身前这明军士兵的脸,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还没等他抬起眼皮,腰腹间骤然像是撕裂般的剧痛,耳边响起了熟悉语言的大笑,“哈哈,狗鞑子,去死吧。” 一名明军长枪兵,猛的将他的尸体挑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大脚一脚踩住他的身体,猛的往后一拽,把插在他尸体里的长枪拔出来,迅速有序的退到了后面。 旁边,每个明军,几乎都是同样的动作,而地上,只有满地的鞑子尸体。 不远处,陈忠不由大笑:“元庆,这下子,咱们弟兄又要发财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明媚了起来,笑道:“大哥,这才到哪儿?上午才100多,这会儿,怎么不得整个千八百的?要不然,弟兄们可不够分啊。” 皇太极既然不服,那也简单,今天就非得把他干服了。 辅兵们已经在两侧待命,一旦有空隙,就会冲上前来收拾这些鞑子的尸体,保持城头上的空间。 这主要是长生营的论功方式不跟传统明军一样。 长生营中,一个把总有四个镇抚,他们就算看不清全貌,但大致也能将士兵们的表现看个差不多,加之士兵们人人自己有数自己的战功,战后再向镇抚汇报,由镇抚仔细核查之后,再报到上一级长官,最后报到李元庆这里。 换句话说,长生营的战功不是按照割下鞑子首级来论,而是按照战场的表现。 这一来,不像是其他明军一样,好不容易杀死了一个鞑子,就急急忙忙去割首级,但首级还没割下来,反而被后面跟上的鞑子一刀了结,做个糊涂鬼。 这个方式已经让李元庆尝到了甜头,在下一步,他要进一步加大镇抚的力度和人数,甚至,极端一点,每一个甲里,他都要派一个镇抚,一方面统计战功,另一方面,也像是后世的指导员,帮助士兵们处理各种问题。 陈忠不由一笑。 千儿八百鞑子首级是不可能了,毕竟城头上地势有限,太过狭窄了,但运气好,整个二三百、三四百级首级,却不是难事。 只可惜,他的儿郎们,并没有掌握这种技术,此时只能沦为观战者。 “元庆,咱们可说好了。这向右刺,你可一定不能藏私啊。”陈忠又叮嘱李元庆一遍。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大哥。这事儿我忘不了。” 但就两人聊天的功夫。 段喜亮第一千总队这边,三排长枪兵已经出去,这边城头的开阔地,已经聚集了百来级鞑子尸体,而明军这边却几乎没有伤亡。 李元庆眼见地势越来越窄,赶忙大呼:“来人,招呼辅兵把这些尸体清理到两边。” “是。”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在两边待命的辅兵们纷纷两人一组,抬起一具鞑子的尸体,堆向不远处的沙土袋堆方向。 但后面的后金军速度很快,这些辅兵们冲不到中间,看到又有鞑子上来,他们只得退后。 这时,折在五六个白甲、红甲的掩护下,冲到了城头上。 已经冲上来百多人,但‘只开花不结果’,下面也没有得到丝毫反馈,折也有些急眼了,忍不住亲自冲上来,想看看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攀上城头,四个白甲瞬间散向周围,将折牢牢护在其中,旁边,还有两个红甲,在旁边警戒,保护折的安全。 折今年还不到30,正值壮年,反应极其灵敏,仿似一头正在觅食的黑熊,他扫视四周,瞬间便发现了形势不对。 身边到处都是他的勇士们的尸体,而对面,一排排闪着太阳金光的长枪,又要冲过来。 折战阵经验何其丰富? 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感,脸色不由大变,“退,退!快退下去。” 说着,他根本来不及思虑,率先跳上了云梯,拼命往下爬,一边大声呼喊,“儿郎们先退下去。我要去见主子爷。” 折反应快,但他的几个奴才白甲、红甲,因为要保护他,站的太靠前了,可就没有他的好运了,片刻间,他们已经被穿成了‘人肉串’,痛苦的倒在了墙头上。 “万胜!” “万胜!” 城头上明军一阵高呼,折却根本来不及理会,一边大呼着‘退下来’,一边迅速奔到了掩体后。 折在后金军中很有资历。 眼见他这般,后面的后金军士兵们也放慢了脚步,纷纷撤到了掩体之后,不敢再贸然上前,但身后没有退兵的指令,他们也不敢退后,只能僵在了原地。 城头明军见到这般,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底下的鳌拜赶忙问道:“折叔叔,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临阵退缩,这,这可是要杀头的啊。” 折忙道:“鳌拜,现在叔叔没有时间给你解释这么多了。明军比我们想的要强大很多。我若被主子爷处斩,我的部族,都交给你。你一定要记得为我报仇。” “折叔叔……”鳌拜还想说些什么,但折却已经飞速向后奔去。 看着折的背影,鳌拜一时有些失神,折叔叔说明军很强大,这李元庆,真的有这么强么? ………… 身后,后金军战阵,皇太极早就注意到了事情有些不对,看到折急匆匆的冲回来,他的脸色阴沉的仿似要滴出水来。 折却根本来不及思虑这么多了,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皇太极身前,“主子爷,明军,不,这,这李元庆实在是太狡诈了。他在城头布下了长枪阵,咱们的儿郎,根本冲不上去啊。” 他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磕头。 “狗奴才,竟敢临阵脱逃,乱我军心!来人啊!拖下去砍了。”皇太极阴厉的低喝。 旁边瞬间几个马甲奔过来,架起折的身体,便要往下面拖。 折忙大呼道:“主子爷,李元庆准备充足,城头坚固,强攻不智,不智啊。主子爷三思啊。” 皇太极阴沉着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脸色一片铁青。 旁边,何和礼怎的不明白皇太极的意思? 忙道:“八爷,这折也不是要故意脱逃,而是将这紧要信息汇报给您,处斩是不是太严厉了?他可是我大金的勇士啊。” 一旁,莽古尔泰也忙道:“八弟,折是勇士,你,你还是,还是再给他个机会吧?” 折是皇太极的心腹,皇太极怎舍得杀他? 但折临阵脱逃,若不做足姿态,如何服众? 不动声色间,他将目光看到了旁边的代善身上。 这种时候了,代善又怎的能不给皇太极面子?“八弟,折罪不至死,他的情报对我们很重要,一顿板子就算了吧。” 眼见代善发了话,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摆手让前面奴才停下脚步,低喝道:“折,你临阵脱逃,坏我攻势,乱我军心。你可知罪?” 折被亲兵放开,他赶忙跪着爬到皇太极身边,拼命磕头,“主子爷,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皇太极一脚踢开折,“狗奴才,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赏他五十军棍。折,你可服气?” 折哪敢多话,赶忙拼命磕头,“奴才服气。奴才服气。” “带下去。” 折被人带走,气氛却依然不得轻松。 何和礼忙道:“八爷,折说的不错,复州城是块硬骨头,再要强攻,可就不智了。” 代善也道:“八弟,咱们可在此佯攻,先取金州。” 皇太极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长叹息一声。 本来,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鼓作气,将复州城拿下,手刃李元庆,奠定他的威名。 但他却也没有想到,之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却还是拿李元庆没办法,反而损失了这么多勇士的性命…… 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过,皇太极是何人? 又怎的可能会被这小小打击便打倒? 他重重点了点头,“二哥说的不错。有城池依托,复州城确实易守难攻。咱们的儿郎都很宝贵,不能白白折损在这里。传我军令,退兵吧。” “喳。”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片刻,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响起,前方的后金士兵落潮般退了回来。 何和礼笑着缓和气氛道:“八爷,李元庆不过就是依仗复州城池之利,只待咱们拿下了金州,逼困张盘部,就不愁着他不上钩。只要他出来,咱们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正文 第270章 敏锐 ~~~~~~~ 天边,夕阳如画。 看到鞑子退却,城头上明军忍不住一阵阵欢呼。 老兵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擦干净枪头的血污,靠在墙头上,享受着夕阳最后的温暖。 新兵们的兴奋却根本遮掩不住。 还以为鞑子怎样呢?原来不过就是这熊样,根本就不经干啊。许多人瘾还没过够呢。 很快,战果便各部镇抚们被统计了出来。 傍晚这一战,收获还算不错。 剿首鞑子首级126具,其中白甲16人,红甲23人,真奴大概接近八成,有近百人。 长生营方面,阵亡5人,重伤4人,轻伤有十几人。 陈忠部除却少量鸟铳兵,其主力并没有直接参战,而且其部鸟铳兵也都在后方,并没有伤亡。 长生营这边的伤亡,多是鸟铳兵,长枪兵只有几人轻伤。 这主要是在搬运沙袋的过程中,鸟铳兵与后金弓箭手对射产生的伤亡。 这般狭窄地势,刀盾兵不能很好的冲在第一线防护,没有防护支撑的对射,鸟铳兵伤亡不可避免,李元庆对此也只得接受。 虽然没有大收获,但蚊子肉也是肉啊,今天不过才第一天,就已经有200多级鞑子首级入账,真奴还占了多半,陈忠的心情非常不错。 靠在夕阳下的城头上,扫视着不远处的后金营地,舒坦的哼起了小曲儿。 对李元庆而言,这一切早就在预料之中,他并不是很兴奋。 凝视着远处如蝼蚁般的后金人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后金对伤亡实在是太敏感了。 即便李元庆准备的已经足够充分,但稍有风吹草动,这帮狗杂碎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事实上也是游牧民族的一个特性。 他们自幼生长的环境使然,使得他们对危机有本能的意识,顺风,必蜂拥而上,人人争先,生怕被别人抢光了好处,而一旦逆风,他们比他们的牲畜跑的都快…… 这般状态下,除非对后金主力成功进行合围,让他们无路可跑,否则,想要大规模重创后金主力,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是当年八旗铁骑横扫中原之后,在扬州城下,一旦攻城遭遇挫折,哪怕是百人、甚至不足百人的伤亡,满清所谓的精锐也会一哄而散。 但他们却又有一定严密的军事制度,在哄散后,很快却又能聚集起来,反复尝试。 这一来,他们总是会找到明军的破绽。 而一旦抓住破绽,他们基本上就是一拥而上,明军很难抵挡。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陈忠笑道:“元庆,有如此犀利的长枪兵和鸟铳兵,皇太极这鸟厮就算有红衣大炮又怎的?他照样上不来。今晚,咱们可让儿郎们好好庆祝一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一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后金还在围城,咱们不可有丝毫大意。吃好点就可以了,酒就不用喝了。” “嗯。” 陈忠点点头,“元庆,你今天疲累,在这歇一会儿吧。我去安排。” 看着陈忠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靠在墙头上,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支军队想要成长,最好的方式,就是荣誉的不断积累,远的先不去想,就在当下,长生营在这方面做的还不错,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 晚饭,陈忠令人宰了十只羊,给儿郎们加餐。 虽然具体到士兵身上,每人分到的并不算多,但有口羊肉吃,自是再好不过。 这都是之前复州鞑子的财产,被李元庆和陈忠平分。 这十只羊,出自陈忠的私产,他今天在战场上没有机会出力,便在财物上,多出一点。 李元庆自是明了陈忠的心意,以两人的关系,这种小事情,他自是也不会去纠结。 陪着两位监军大人吃过了一餐丰盛的烤羊肉,顺道商议了一下今天对朝廷报功的情况,李元庆有些疲惫的回到了他的大帐。 今天的战果虽都是长生营立下,但报功方面,李元庆却是和陈忠平分。 一人百来级鞑子首级,虽不算多,但却足够陈忠触摸到参将的宝座了。 而剩下百来级鞑子首级,也足够李元庆摸到副将的宝座了。 这自是皆大欢喜之事。 陈忠这边有愧疚,总觉得不妥帖,李元庆却直接不给他机会墨迹,陈忠无奈,只得今夜去守夜,让李元庆休息。 大帐里,凝视着巨大的辽海地图,李元庆却并没有打了胜仗的过度兴奋。 依照此时的状态来看,既便皇太极有50多个牛录,又有红衣大炮助阵,但面对复州城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他没有太多办法。 李元庆根本不畏惧与他硬罡。 照这般事态,除非是后金军一次性出动万人以上的兵力,四面攻城,李元庆或许会有一些压力。 但以后金对伤亡的承受程度,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皇太极而言,他李元庆虽然是最好的垫脚石,但为了这块垫脚石一不小心把腿率折了,甚至把腰都给拧断了,明显得不偿失。 而对李元庆而言,能灭了皇太极,绝对是遮天蔽日的大功绩,包括对华夏民族而言,这都是一场史诗般的胜利,只可惜,此时的状态,根本不现实。 小创皇太极不难,但想让他栽跟头,缺胳膊、断腿,这却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凝视着复州城的南方,李元庆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金州上。 此时,李元庆不怕皇太极强攻复州,就怕这狗日的动了歪心眼,跑去金州拿张盘开刀。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瞧不起张盘,认为张盘扛不住后金军的攻势,只是,张盘虽勇,但其治下,还是大明传统的军队体系,以家丁为主力,火器化方面,也并没有跟上溜。 最关键的,这厮脾气太过暴躁,面对皇太极这种老狐狸,李元庆真的为他捏了一把汗。 但辽南三部同为一体,唇亡齿寒,一旦金州出现了问题,复州城的局面,必须也要重新考量。 但这边有大战,让张盘独守旅顺,这也说不过去啊…… 思虑良久,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躺在了简易的床上,凝神思虑。 辽南只是盘小棋,天下才是盘大棋。 他李元庆也不是圣人,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事到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即便老天真的有不测风云,那李元庆也首先要以他长生营本部的利益为重。 ………… 清晨,朝阳初升,阳光将一侧的帐篷边壁映衬的暖暖的,李元庆本能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即便昨夜一夜失眠,但常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无法赖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 简单洗刷一番,李元庆直奔城头,正巧碰到陈忠从城门楼子里钻出来。 看到李元庆,陈忠不由一笑,“元庆,怎么不多睡会儿?现在还早着呢。” 李元庆一笑,“大哥,睡不着啊。昨夜情况怎么样?鞑子有没有动作?” 陈忠扫视着不远处的后金营地,笑道:“鞑子没有太多异常。不过,我估计,昨天皇太极吃了这么大的亏,今天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尽快把沙土袋先堆起来,防备鞑子的红衣大炮攻势。” 李元庆点点头,“嗯。沙土袋都在城头上,让辅兵们先开始干活吧。干完活再去吃饭。” 陈忠一笑,“我马上去安排。” 看着陈忠风风火火离去,李元庆站在城头上,观察着不远处的后金营地。 昨天打了胜仗,陈忠这边的戒备等级便稍稍松了一格,也倒不是放松,只是他来值前半夜,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来值后半夜。 这一来,两人都能有个休息时间,保证白天战时能有充足的精神。 换李元庆值夜,也是这般情况,由黄国山和孔有德交替轮首,保证在白天战时的精神。 此时虽然才一大早,大概还不足七点,后金营地中,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调动,人呼马啸,烟尘翻滚。 看模样,皇太极想在今天找回场子来。 身边,辅兵们已经开始堆砌起沙袋墙,陈忠也走了回来,盯着不远处后金军炮营阵地道:“元庆,总不能让这些狗日的一直轰咱们。找个机会,咱们先把鞑子炮营干了。” 李元庆点点头,“这是个大威胁,但炮营周围都有重兵,现在还急不得,先让他们折腾几天。” 陈忠点点头,“那就先让狗日的舒坦几天。元庆,你猜,今天咱们又会有多少级首级入账?” 李元庆一笑,“这得看皇太极下多大资本了。” 此时这种战时,随时要应对后金军的攻势,陈忠即便想要操练儿郎,学习长生营的‘向右刺’,现在也没有时间。 不过,以他跟李元庆的关系,长生营的功绩,总会有他一半。 陈忠不想吃这‘白食’,在繁杂的琐碎事务上,他便想多担待一些。 这种事情,李元庆自然不会再跟他争。 大概刚到8点,后金军的炮击如约来临。 ‘轰隆隆’仿似炸雷般的炮声,足足响了大半个时辰。 李元庆数了一下,最少也得有8轮炮击。 但城头上明军有沙袋墙堆积,红衣大炮不是开花弹,很难对明军造成真正伤亡,倒像是泄愤一般。 炮击过后,大概有三个牛录的杂牌兵力,缓缓推到了在复州城下大概100步外,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似是要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准备。 陈忠不屑的冷笑道:“狗鞑子也就这点本事了。就算他们在城下堆一座山,又有个鸟用?” 李元庆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换位思考。 倘若李元庆站在皇太极的位置,要想强攻复州城,必定会将阵线推的更前,为后续的进攻做准备。 此时,已经快要10点,马上就要到晌午了。 这些狗鞑子居然在百步距离修建工事,这,这倒并不像是进攻,倒有些像是防守啊。 难不成,皇太极已经带人去了金州?现在只是在故意迷惑自己?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般状态,李元庆怎敢怠慢?忙对身边的黄国山大呼道:“去,把刘达斗给我招来。” “是。”黄国山赶忙吩咐亲兵去做。 ************************************************************* 正文 第271章 主动出击 ~~~~~~~ 之前,为了防御后金军的攻势,复州城北、东、西三面城门,都被封死了起来,只有南门,因为连接着南信口,是物资生命线,城门可以自如打开,但在里面,也尽是荆棘工事。 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后金军的异常状态,李元庆也不敢再保守,赶忙将刘达斗的斥候队,全数派了出去。 长生营此时有马匹近300匹,斥候队便用去了多半,有近200匹。 但因为先天条件的劣势,长生营真正的马上斥候,只有不足百人,好在陈忠麾下也有近百人。 两部合起来,200人的骑兵规模,也不算小了。 而且斥候队都是两部精英中的精英,从军经验都非常丰厚,至少有3年以上的军龄。 很快,南门打开,200多斥候如风般冲出城外,快速东门、北门这边汇聚过来。 之前明军的壕沟、河水工事,早已经被后金军推平。 两部斥候的战马绕着城墙飞奔,远处的鞑子斥候畏惧明军的鸟铳威慑,也不敢太过上前来。 不多时,北门外已经聚集了百多人的明军斥候,他们依托着城池的防御,围绕着后金军的防御工事,不断进行骚扰。 北门正面,后金的斥候们明显开始急躁了,急匆匆朝这边围过来,很快便聚集了两三百人的规模。 他们不断的压制着明军斥候的空间,绝不敢让他们离城太远。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来,箭雨横飞,鸟铳齐鸣。 眼见后金主力没有攻城,魏良和张启亮也大着胆子,来到城头观战。 他们两人毕竟是监军,老是躲在城门楼子里也不是事儿。 加之昨日明军打了胜仗,魏良和张启亮对李元庆也有信心,他们知道李元庆肯定会维护他们的安全。 此时,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着明军斥候与后金斥候的对战,两人都有些震撼。 魏良道:“李将军,这,鞑子人多,咱们的儿郎们要吃亏啊。” 李元庆忽然一笑,“公公,鞑子不敢到城下来的。咱们的儿郎打不过可以退回来,暂时无碍。” “呃?” 魏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稍稍放下心来。 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后金方面明显更加急躁,就恨不得直接冲到城下,把这些明军斥候斩杀了。 火兵们已经开始准备午饭,热腾腾的肉香,弥漫在空中。 这时,李元庆基本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后金主力,很可能没有在营中。 “大哥,下午晚些时候,我准备出城作战,与后金决战。”魏良和张启亮并没有离去,李元庆找了个空闲,对陈忠说出了他的想法。 “啊?元庆,为何?” 陈忠不由大惊,忙低声问李元庆。 李元庆微微冷笑,将他的推断,简单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是宿将,在李元庆点的明白的时候,他怎能还看不穿其中大局? 一瞬间,冷汗已经将他的背脊湿透,他重重拍了拍脑门子,“元庆,这,这狗日的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皇太极这狗杂碎,怎的可能轻易认输?元庆,要干便干。我没有意见。”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摆手招过孔有德,低声耳语几句。 孔有德眼睛不由一亮,忙重重点头,低声道:“将军,卑职这就带人去办。”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去吧。动作要快一点。” “是。” 孔有德离去,陈忠小心道:“元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出动多少兵力?”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忽然一笑,“大哥,富贵只在险中求。要么就不玩,要玩,咱们就玩个大的。” 李元庆说着,凑到陈忠耳边低声道:“我准备集中主力出战,每面城墙,只留两个把总防守,其余所有精锐,全都出城作战。皇太极想玩空城计,老子就成全他。” 陈忠脸色非常凝重,半晌,他低声道:“元庆,这,这是不是太贸然了?万一被鞑子钻了空子,这城池可就……” 李元庆微微冷笑,“大哥,复州距离金州,不过咫尺之遥。按照日程推算,事情顺利的话,不出三天,皇太极的主力应该就能赶回来。咱们的时间不多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皇太极的主力是昨夜走的。可,可我并没有察觉到啊。” “大哥,后金营地绵延十几里。晚上视野不好,看不到也是正常。这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忠明白李元庆已经铁了心,真的要跟后金决战。 他思虑片刻,眼睛中闪过一抹凶光,低声道:“元庆,你想做便做。大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大哥,此事若成,你我兄弟,共享荣华。” 两人又对细节仔细商议了一番。 这时,魏良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城门楼子下,竟然有人在拆除堵死城门的防御建筑,他赶忙急急追到李元庆这边,“李将军,底下竟然有人要拆城门,这,这是要干什么?” 李元庆一笑,“公公,待会儿,我准备出城作战。鞑子炮火凶猛,不能让他们再这么嚣张了,必须尽快铲除。” 魏良可是受够了炮火的轰鸣,听李元庆这么说,他忙道:“李将军,这,鞑子势大,你这……” 李元庆笑道:“公公,长生营的阵势,还是有些经验的。加之有陈将军从旁协助,这件事,我有把握。况且,城头还有诸多兵力留守,不会出问题的。” 此事毕竟太过冒进,李元庆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只能先找个幌子,把魏良唬住,‘先斩后奏’。 魏良见李元庆战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虽是监军,但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长生岛,他与李元庆,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李将军,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公公放心。卑职报功时再来与您商议。” 将魏良这边稳住,李元庆返回大帐,迅速召集长生营和陈忠把总以上军官开会。 时间紧急,李元庆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陈忠首先表态他本部一切服从李元庆的指令,随后,李元庆直接对两部下达了命令。 长生营本部除许黑子率少部留守城池,其余主力尽出,陈忠这边,也是一样。 还有两部半武装辅兵青壮5000人,也同时而出。 所谓的半武装辅兵,实际上就是两部的预备役。 在之前的操练中,他们已经接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有一些长枪、单刀之类的武器,有简易军服和少量铠甲,装备很简陋,远远无法与真正的战兵相比。 但他们也算是战力。 此时,两部出战主力在5000人左右,再加上这5000辅兵协助,便已是万人的规模。 从李元庆命令下达,复州城内便迅速的忙碌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大概下午4点出头一点,长生营2600战兵,3000辅兵,陈忠这边2400战兵,2000辅兵,已经准备就绪。 北门城门的通道也被打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后金军有红衣大炮,李元庆也不敢贸然,当即下令城内杀猪宰羊,在出战前,先让儿郎们吃饱。 时间飞速流逝。 等士兵们吃饱喝足,又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差不多到了7点半左右。 朦胧的夜色中,对面后金营地中火光闪动,看似规模与之前没有异样,但喧嚣之声却明显比之前少了不少。 李元庆从城头上下来,披好了战甲,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身边黄国山、孔有德百多名亲兵护卫,威风凛凛。 旁边,陈忠也是如此。 “元庆,差不多是时候了,咱们动手吧。儿郎们也等不及了。”从上午决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陈忠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急,再等一会儿。再过一刻钟。” 此时,天色黑的早,人们吃饭也早。 但后金军中成分很复杂,有女真人,有蒙古人,有汉人,还有披甲人,一般他们要女真主子先吃,等女真主子吃完,奴才们才敢吃。 晚饭后金军很重视,不说大主子,一般的真奴也要杀猪宰羊,刚才,在城头上时,李元庆已经注意到,大概真奴主子刚刚吃饱,奴才们还没吃。 后世有个医学上的常识,‘饭后不宜做剧烈运动。’ 此时,明军这边已经吃完饭一个时辰了,消化的差不多了,又养精蓄锐,各方面都正值巅峰。 后金军方面今天明显被明军的斥候折腾的不轻,动作要慢一点,李元庆自是也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的奴才们也吃好了。 一刻钟转瞬即过。 李元庆冷冷一笑,“出兵。” “是。” 片刻,城门打开,各部人马迅速有序的奔出城外。 斥候们这时已经扫清了城外20步外的后金防守力量,将阵线逼近了今天后金军修筑的百步外的土墙。 有了这个支撑,明军的动作更快,也就20多分钟,主力已经尽出,占据了土墙内后金军修建的这片防御工事,逼近百步外的土墙。 科学上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后金修建这些防御工事的时候,是为了更好的攻城,但此时,明军出动,这些工事,却成为了明军的依托。 就算有红衣大炮的威慑,明军有这些依托也并不畏惧。 很快,明军前锋已经逼近了土墙。 后金军在修筑这些土墙的时候,便刻意留下了缺口,就是为了他们的主力在进攻时更方便。 但此时,这些缺口,却成为了他们的死亡入口。 已经8点多了,真奴们早就回到营地休息,在土墙这边看守的,大多数都是汉军旗的奴隶。 这些人,怎的可能抵挡长生营长枪兵们的攻势? 一轮冲击之后,缺口已经被打开了多半,这些汉军旗杂役死伤惨重,哀嚎不断。 他们刚才虽然看到了明军的动作,但根本没有想到明军动作这么快,眨眼间已经杀过来。 “敌袭!” “敌袭!” “明狗子偷营了!” 一时间,火光闪动,凄厉的呼喊响彻在夜空。 *************************************************************** 正文 第272章 暴力插入! 求订阅,求红票。小船多谢。 ~~~~~~~ 明军的突然出击让后金军有些措手不及。 后金营地方向,火光涌动,人呼马啸,显得格外嘈杂。 主要是这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自从老奴起兵以来,从来都是后金追着大明打,什么时候,明军居然也敢这么猖狂? 这还不是偷营,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面冲啊。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下了马,隐藏在60步外的一面土墙之后。 这般形势,明军没有骑兵威慑力,骑马丝毫无用不说,反倒会成为了靶子。 战马现在对李元庆而言,只不过是展示威风的道具,还不足以成为实战工具。 但李元庆相信,只要能一步一步坚实走下去,长生营拥有骑兵,那便不会是梦想。 旁边,陈忠也下了马,伏在李元庆身边。 他明显有些急了,“元庆,咱们必须得快点动手。一旦鞑子炮手反应过来,咱们这边要吃亏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此时这般形势,明军先锋距离后金营地大概还有300多近400米,火炮起来的威势,打明军的方阵,将是毁灭性的。 所以,方阵是没法用了。 加之两军中间工事密布,也很难集结,形成方阵的规模。 如此一来,只能是强冲了。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有夜盲症。 尤其是后金女真。 他们常年以肉食为主,很少吃青菜,新鲜鱼虾之类,那便更少了。 而长生营这边,因为李元庆一直的坚持,十分注重士兵们的营养搭配,加之长生营一直保持着夜间训练的传统,在这方面,问题并不大。 陈忠部也因为地利之势,鱼虾没少吃,菜也没少吃,问题也不大。 两个多月的联合操练,也是时候检验一下真正的成果了。 李元庆摆手招过黄国山,低声喝令道:“通知各部,以把总为单位,迅速突击后金营地。广鹿岛部亦是如此。” “是。”黄国山赶忙招过传讯兵,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一线军官。 李元庆又招过孔有德,“小孔,等下大军出击之后,你带100亲兵,去把后金的炮营阵地给老子端了。记住,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炮手虽然珍贵,但李元庆显然开不起后金给他们的条件,既然得不到,那就让他们毁灭。 毕竟,明军培养炮手,并不需花费太大力气,而后金方面,却没有这么容易了。 孔有德不由大喜,他终于迎来了真正领兵作战的时机,还是这么重要的任务,赶忙拍着胸脯保证,“卑职明白。” 说着,赶忙急急离去,召集人手。 李元庆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看向陈忠,“大哥,成与不成,天堂还是地狱,就在此一举了。” 陈忠也是又紧张又兴奋,“元庆,咱们士气正旺,后面还有5000生力军,怕他个球啊。陈长友!” “是。卑职在。”陈长友赶忙冲过来,笔挺的站直了身体。 “亲兵营随时待命,老子今晚要端了鞑子老巢。” 李元庆也招过黄国山,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很快,‘砰’的一声,伴随着孔有德一声鸟铳嘀鸣,各部军官士兵都得到了讯号,犹如一股股激起的水流一般,蜂拥朝着后金营地的方向扑过去。 李元庆和陈忠也不敢怠慢,带着各自的亲兵营,迅速跟了上去。 “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阵鸟铳嘀鸣,偶尔夹杂着‘轰隆隆’的火炮怒吼,在复州城下这片广袤却又狭窄的土地上,汹涌而残酷的战争,正式上演。 但明军准备充分,有鸟铳掩护,火力凶猛,又不惧夜盲症,率先突破了后金工事的防线之后,气势便汹汹如潮水----势不可挡。 后金方面本就心虚,加之刚刚吃完了饭,来不及防备,只能是仓促应战。 不多时,明军已经开始突破到后金营地前阵,卡主了最重要的大门,这一来,后金骑兵想要形成威胁力已经不可能了。 李元庆和陈忠就在一线督战,明军以把总为单位,百来人一队,疯狂的对后金营地发动着冲击。 此时,在后金营地不远处的炮营阵地,折也急了眼,“快,狗奴才啊。快给爷开炮,轰死这些卑贱的明狗子。” 折因为挨了50军棍,行动不是很便利,便没有随皇太极去金州,皇太极便把防护炮营阵地的任务,交给了他。 折本以为这是个美差,可以好好休养一下,补补元气,哪曾想到,明军竟然敢偷营? 炮手们也急了眼,明军冲的这么快,又黑灯瞎火的,没有光亮,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往哪开炮。 只能是随缘了。 管他朝哪里,反正只要开炮就行。 折旁边,鳌拜也有些急了,“折叔叔,炮手没有目标,火炮威力不行啊。” 折岂能不知道这个? 但此时形势危急,他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希望,炮火的威慑力,可以将明军吓回去,让大金主力能迅速集结。 两人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心杀敌,却不敢轻易离开炮营阵地。 但他们没有留意到的,在不远处的黑暗里,早有一双明亮如鹰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上了他们。 “儿郎们,快,跟上。” 孔有德手持单刀,背着鸟铳,全身铠甲,低声呼喝着后面的亲兵们跟上来。 李元庆把搞掉后金炮营的任务交给他,他自是感觉重于泰山,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虽然年幼,但在老家铁岭时,便已经和父兄跟鞑子打了近两年的游击战,实战经验相当丰富,加之他脑子极为灵透,拥有远超越常人的军事天赋。 在集结完亲兵之后,他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选择了绕远路,从东侧的一条小溪边,包向了这边的后金炮阵。 明军的军装以大红色的鸳鸯战袄为主。 在黑夜里,虽然不太明显,但眼睛好使的,还是能看到的。 但此时,孔有德这些亲兵们,人人身上都抹上了黑乎乎的黑泥巴,不说跟碳一样,基本也差不多了。 加之他们一直隐藏在一侧小溪边的草丛子里,就算是眼力好的,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此时,他们就在后金炮营的小土坡之下,已经不足20步。 孔有德低声道:“弟兄们,等下我先冲,你们紧跟上我。咱们一鼓作气,灭了这些狗杂碎。” 能入选李元庆亲兵序列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手段高超,加之这些时日的操练,孔有德一直是他们的主要军官,他们早就非常熟悉了。 “孔头放心吧。弟兄们都有数。”一个亲兵百户低声回应。 孔有德一笑,“兄弟们,我先上了。” 说完,他一个箭步,如同狸猫一般,飞速起身,高举钢刀,快步冲向前方,大呼道:“狗鞑子,受死吧。” 身边亲兵们哪还敢怠慢?迅速跟在了孔有德身后。 他们这边正是炮阵背侧,又隐藏的极为隐秘,猛的突然杀出来,着实是把这边的后金炮营的鞑子吓了一大跳。 孔有德怎会浪费这种扬名立万的宝贵机会? 左右冲突之间,已经有两人死在他手中,他也不恋战,快速冲杀进了炮阵里面,大呼道:“狗鞑子,都给老子死。” 这些炮手本就有些找不着北的填着炮弹,一看这模样,哪还敢反抗?赶忙四散奔逃。 而亲兵们因为孔有德身先士卒的开道,行程非常顺利,片刻间已经冲上来,对着周围炮手、鞑子就是一顿追杀。 折不由大惊,转而又是惊天的愤怒,大呼道:“卑贱的明狗子,老子不去找你们,你们竟然还敢找老子?” 他早就看到了最前方身材高大的孔有德,提起他的大锤子便迎了上来。 旁边,鳌拜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他的几个奴才,迅速跟在折身后帮忙。 转瞬间,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 孔有德一看折的服饰,眼睛不由一亮,大呼道:“儿郎们,这里有个宝贝。先包了他。” 孔有德长期跟在李元庆身边,加之他又年幼,受到李元庆影响极深。 面对折这个后金的牛录章京,孔有德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独吞下功绩,而是招呼兄弟们帮忙,功绩人人有份。 “多谢孔头。” “哈哈。孔头仁义。” 身边亲兵们也注意到了折一瘸一拐的身影,都是大喜,哪还会怠慢,瞬间便朝着折包过来。 亲兵们因为职责性,兵器主要以单刀为主,但也有一部分长枪手和鸟铳兵,这也是李元庆刻意合理搭配。 毕竟,亲兵营是李元庆的最后防线,也是最后的预备队,各兵种都留些兵力,一方面是可以保留种子,另一方面,遇到突发事件,选择的余地会更多。 此时,还没待折冲上前来与孔有德纠缠,七八个长枪兵,冰冷的枪头,已经朝着他扑过来。 这主要是折屁股挨了50军棍,动作远不如平时麻溜,反应也要慢上半拍。 但就是这转瞬之间,熟悉的口令又响起来。 “向右刺-----” “刺-----” 这里的空间比城头上宽阔几百万倍,完全可以让长枪兵奔跑冲起最大的速度冲刺。 这长枪兵的甲长怎还会犹豫? 瞬间就瞄准了折的腰腹,大声喊出了口令。 折正快速冲向孔有德,等他意识到这边长枪冲过来,不由大惊,赶忙就回头想跑。 但可惜,他行动不便,为时已晚了。 片刻,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声,七八根长枪,同时插入了折的胸腹。 他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漏气的筛子,血水顺着长枪刺破的伤口,止不住朝外喷涌。 “卑,卑贱的泥堪……” 折喃喃的还想说些什么,但阎王爷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片刻,他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息。 鳌拜这时已经冲到了他身后两三步,一见这般,不由大惊,“折叔叔-------” 但折已经不能给他半点回应。 “啊-----!” 鳌拜的眼睛中瞬间犹如火山喷发,他仰天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你们都该死啊-------!” ************************************************************** 正文 第273章 赏罚分明! ~~~~~~~ 折的死让鳌拜瞬间陷入了疯魔般的状态,他犹若一头发了狂的人熊,挥起单刀,狂风一般冲着这排亲兵营长枪兵冲杀过来。 长枪兵的优势在于有一定空间的冲锋肉搏,而鳌拜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一名长枪兵近前。 “卑贱的明狗子,去死吧。” 鳌拜抬手一刀,闪电般朝着这长枪兵的脖颈劈下来。 这长枪兵本能的举枪格挡,但为时已晚。 他旁边的同伴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就已经人头落地,脖颈伤口的鲜血,犹如涌泉一般喷洒出来。 “狗鞑子,你敢!!” 孔有德就在几步之外,不由大惊,挥刀便朝着鳌拜猛劈过来。 身边长枪兵也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朝着鳌拜刺过来。 鳌拜人熊一样怒吼,浑然不惧,猛的一跨步,贴近一名长枪兵的身体,狠狠一击反手肘击,砸在这长枪兵的后背上,将他砸了一个趔趄。 瞬间,他反手一刀,已经刺入了这长枪兵的后背腹心。 孔有德一刀劈过来,鳌拜狰狞一笑,竟用单手提起这长枪兵的尸体,格挡孔有德的刀锋。 “干你娘哇!” 孔有德不由大惊,就算他的兄弟们阵亡,但他又怎的舍得在平日里最熟悉的兄弟尸体上来一刀,赶忙收回钢刀,就地一个翻滚,闪到了一旁。 “长枪兵退后,刀盾兵顶上来。” 孔有德拼命大呼。 他这时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的鞑子,极为勇武,尤其擅长贴身肉搏,长枪兵被他近身,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攻击,只能被他逐个杀戮。 战场很混乱,到处都在纠缠。 但长生营平日里严格的操练,在这时显现出了效果。 不远处的刀盾兵得到了命令,不再与身边的鞑子纠缠,迅速有序的奔到了这边。 接连斩杀两名明军士兵,给了鳌拜无尽的勇气,他这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忍不住仰天长啸:“卑贱的明狗子,你们都去死吧。” 说着,挥刀便朝着几名刀盾兵冲过来。 身后,他的五六个亲信奴才,也冲杀到了这边,他们怕鳌拜吃亏,迅猛的跟了上来。 瞬间,鳌拜已经跟七八名明军刀盾兵纠缠在了一起。 孔有德这时已经冷静下来,这鞑子头子虽然年幼,但比人熊还壮,简直就像是野兽一般,若要这般纠缠,亲兵营很容易被他冲散了。 一旦被他逐个击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孔有德扫视一眼,迅速朝着战场后方翻滚,一边大呼:“长枪兵冲起来,干死这狗日的。” 刀盾兵给长枪们创造了宝贵的时间,他们终于有了冲刺的距离,听到孔有德的命令,他们赶忙就想冲刺。 但鳌拜却早有预料,对身边的奴才大呼:“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起来。” 片刻,五六个彪悍的真奴,已经迅速朝着长枪兵们冲过来。 长枪兵无奈,只得放弃冲刺,与他们缠斗。 这时,孔有德这边终于有了间隙,他根本来不及思虑,赶忙取下后背的鸟铳,迅速填充弹丸,点燃火绳,瞄向了鳌拜。 “主子爷小心。” 一个鞑子眼见,瞬间看到了这边的火光,赶忙用满语对鳌拜大呼。 鳌拜极为机警,猛的一侧身,正看到了孔有德闪着火光的鸟铳。 他根本来不及思虑,忙飞速闪身,朝着一旁猛的翻滚过去。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鸟铳嘀鸣,孔有德的鸟铳响了。 孔有德本来瞄准的是鳌拜的后心铠甲缝隙,但这厮反应太快了,即便同样迅速,但鸟铳还是失去了准心,正击中了鳌拜的左肩护甲,发出一声‘刺啦’闷响。 “我干你娘啊。” 孔有德不由大骂,弟兄们好不容易拉扯出来的机会,居然被他浪费了。 但转瞬间,孔有德却反应过来,将鸟铳丢到一旁,提起钢刀,发疯一般朝着鳌拜劈过来,一边大呼:“狗鞑子受伤了,兄弟们弄死他。” 鳌拜却是大惊,本能的挥刀就想朝着孔有德迎上来。 但刚才这一记鸟铳,虽然没有对他造成真正伤害,但鸟铳爆发瞬间产生的冲击力,却让他的左肩、左臂处,一阵痛麻。 孔有德来势极快,片刻已经冲到了鳌拜近前,狠狠一刀,直劈向鳌拜的脑门子。 鳌拜本能的举刀来挡。 瞬间,‘刺啦’一阵金属撞击、摩擦的刺耳响声,空气中火光涌现。 孔有德恶狠狠的盯着鳌拜的眼睛,低喝一声,“狗鞑子,去死吧。” 说着,借助刚才冲刺起的身体惯性压力,将身体重量也狠狠的压在了鳌拜身上,飞起一脚,真取鳌拜裆下。 鳌拜大惊失色。 刚才孔有德这一击,他本来可以轻松的扛回去,但左臂处的痛麻,却让他的动作比平时缓慢了许多,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眼见此时孔有德势大,他也不敢再硬来,赶忙猛的一发力,振开孔有德的钢刀,迅速朝着旁边翻滚。 孔有德大怒,挥刀便追过来。 鳌拜已经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先机,再要硬罡下去,他绝讨不了好处。 但此时已是这般,已经容不得他退却。 他的眼睛里猛的闪过一抹寒光,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就想找机会了结了眼前这个明军的千户。 但这时,孔有德身后有两个刀盾手已经反应过来,与孔有德一起,朝着鳌拜冲杀过来。 鳌拜即便勇武,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而李元庆麾下的亲兵营,也没有一人是善茬。 已是这般,鳌拜也有些发了狠,就要跟孔有德三人拼命。 但两边,他麾下的真奴主力已经处在溃败状态,几个奴才再不敢乱来,赶忙冲到鳌拜身边,连滚带爬的扶起他,“主子爷,明狗子势大,咱们先走为妙啊。” 一边说着,留两人在后面格挡,其余几人,架起鳌拜就往后跑。 “快放开小爷。”鳌拜气的哇哇大叫,但他也知道,大势已去,脚步却是跑的跑快。 眼见主子都撤离了,这些后金军士兵谁还敢反抗?纷纷跟在鳌拜身后,急急朝着北面大营方向退回去。 “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孔有德气的大骂,但却也不敢贸然追击,赶忙大呼:“弟兄们,快,先控制这里。” 身边亲兵都从缠斗中脱身出来,赶忙迅速冲上前来,卡住了这小土坡的几个重要路口。 这一切,只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 眼见大局已定,孔有德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眼前这七门红衣大炮,孔有德不由眼睛一亮。 一瞬间,他已经有了主意,“快,快去把那几个炮手带上来。” 刚才太过混乱,有些炮手幸运的跑掉了,但还有不少,来不及逃脱,跪在红衣大炮前,等待明军的受降。 毕竟,炮手很稀少,非常珍贵,不是碰到了疯子,谁也不会轻易杀掉他们。 虽然李元庆给孔有德的命令,是将炮手斩尽杀绝,但现在大势已经被他们控制,这些炮手,晚死一会儿,也是无妨。 片刻,十几个炮手,被带到了孔有德身前。 他们都是汉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们也是汉人啊。都是鞑子逼我们的,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孔有德根本没有时间跟这些炮手墨迹,“你们想活命,那得拿出你们的本事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孔有德一指眼前的红衣大炮。 这些炮手怎的不明白他的意思?拼命磕了几个头,飞速爬起身来,将红衣大炮调转了炮口,对准想身后火光涌动的后金营地。 ………… 这时,在正面主力方向,李元庆和陈忠部已经攻破了营地的外墙防线,杀入了大营之中。 身后,5000半武装辅兵已经冲上来,冲杀进后金军大营,继续压制了后金军的生存空间。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已经冲到了后金大营门口,大声喝令着身边的儿郎们向前。 乱拳打死老师傅。 已经到了这般,李元庆和陈忠都清晰明了,后金主力此时并不在营中,虽然并不知晓此时里面还有多少后金兵力,但己方形势一片大好,又有营地的依托,后金骑兵无法发挥威力,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冲上去,快,给老子冲上去。哈哈哈!杀光这些狗鞑子。”陈忠就站在门口,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大声喝令着身边的辅兵们向前。 战兵主要负责对后金主力造成杀伤,剩下‘痛打落水狗’的工作,自然是由辅兵来完成了。 李元庆一身银甲,手持单刀,站在陈忠不远,黄国山和二十几名亲兵,牢牢的护卫在他身边。 看着后金营地里不断冲起的火光,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般混乱局势,后金大营已经完了。 皇太极算盘打的确实不错,不过,这厮实在是太自信了。 已经三年了。 他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兵力,早已经不再是只能被他们困在乌龟壳子里暴打的雏鸟了。 无数次血与火的历练,他们已经成长起来,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的迅速成长壮大。 “冲上去,冲上去。儿郎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啊。” 李元庆也在一旁大声呼喝调动。 身边辅兵们更为兴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恨不得直接飞进后金营地里。 这时,不远处忽然‘轰隆隆’一片连绵的巨响,火光涌动,却是直飞向北面的后金营地深处。 李元庆一怔。 陈忠也是一惊,忙快步跑过来,“元庆,怎么回事?” 李元庆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片刻,只见孔有德急匆匆跑了过来,兴奋的跪地道:“将军,我们已经攻克了鞑子的炮营阵地,现在正在对后金营地开炮。” 李元庆当时给孔有德下命令时,考虑的是迅速摧毁后金炮营,但孔有德此时居然控制了炮营,虽说有些违背了他的命令,但在大局上,这无疑是更正确的方案。 “你小子,脑袋倒也灵透。但老子给你的军令是什么?”李元庆冷声斥道。 孔有德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拼命磕头,“卑职善作主张,愿受将军一切责罚。” 陈忠有些不忍心了,“元庆,小孔这个决定没错。这些火炮,可给咱们帮了大忙了。” 李元庆点点头,却道:“孔有德有功在前,自是当赏。这功绩,我会给你记上。但你擅自做主,违抗军令,却也罪不容恕。来人,将孔有德拖下去,重责50军棍。你可服气?” 长生营的第一条准侧,便是‘军令如山倒。’ 孔有德知道李元庆这是在爱护他,否则,依照长生营的军纪,他该掉脑袋了,赶忙拼命磕头,“卑职服气。” *************************************************************** 正文 第274章 大获全胜! ~~~~~~~ 身边两名亲兵迅速将孔有德拖下去。 陈忠有些不忍了,“元庆,你这……哎。小孔功大于过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对两名亲兵摆了摆手,“此时是战时,这小子的50军棍,就先记下吧。等回头打完仗,这厮再去受罚。” “是。”两名亲兵心中也是一松,赶忙放开了孔有德。 这小半年了,孔有德与他们日夜相处,早就有了兄弟般的感情,此时他不用受罚,也就意味着,在此战中他还有立功的机会。 孔有德也是大喜,赶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谢将军恩典,谢将军恩典。” 50军棍,对他这种壮小伙子,根本就不叫事儿,但若是此时被打了,无法继续立功,那才是他的遗憾。 看到李元庆竟然将惩罚拖后,他怎的能不兴奋? 李元庆笑着将他扶起来,“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若人人都如你这样?我长生营如何成军?” 孔有德耷拉着脑袋,根本不敢反驳,“将军,卑职知错了。” 李元庆一笑,“行了。别装样子了。老子还不知道你小子的性子?现在给我滚过去带路。大哥,走,咱们去炮营看看。” 孔有德不由大喜,赶忙快步来到前面,“将军,那红衣大炮,真是个好东西啊。落在鞑子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啊……” 看着他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李元庆和陈忠都是一笑。 李元庆却道:“你小子不要以为老子忘了你的惩罚,等回到长生岛,你这板子可跑不了。” 孔有德嘿嘿一笑,“将军,放心吧。一回岛上,卑职必定去领惩罚。” 说着,赶忙屁颠屁颠在前面引路。 看着前面孔有德矫健的身影,陈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看向了身边的李元庆。 他这个兄弟,这手段真是…… 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经过这一遭,这小孔早已经成了他手里的面团,又怎能逃过他的手心? ………… 后金炮阵距离大营门口不远,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这边的土坡上。 看着眼前在火光中散发出黝黑亮眼光芒的红衣大炮,李元庆心里也说不出的感慨。 本以为,他要得到这等利器,要等到杨小船的船队从澳门赶回来,想不到,竟然是此时从后金手里缴获。 这正应了后世那首歌,“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有了这些红衣大炮在手,整个战场的局势,便已经完全被明军掌控,后金营地,明军已经吃定了。 来不及感慨太多,李元庆迅速下达了命令,迅速调集两部亲兵,牢守炮营阵地,但却不再立即开火,而是间歇性开火,作为助阵之用。 毕竟,此时明军主力已经冲击到了后金大营之中,若盲目开炮,很可能对己方也造成损伤,这是李元庆不愿接受的。 而红衣大炮的威力,并不是真正对军队造成多少杀伤,就像是后世的核~武器,关键还是心理的威慑作用。 此时,后金军想必已经知道红衣大炮落到了明军手里,这一来,他们的骑兵,也不敢再那么猖狂。 随着战事不断进展,前方不断有传令兵传回来消息。 明军各处兵力,势如破竹,后金军根本无法抵挡太多,纷纷夺路而逃向北方。 李元庆和陈忠就坐镇炮营阵地,随时关注战场局势,策应调动,掌控全局。 眼见大局已定,李元庆又令孔有德带亲兵去战场内观察局势,顺便收获些人头功绩。 这小子自然是大喜,赶忙欢喜的离去,早已经将受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这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后金大营到处都是火光,物资堆积如山,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很快,前方传来消息,后金军大概聚集了六七个牛录的兵力,还有不少辅兵杂役,大概三千人不到四千,尽数骑兵,正在营地北面三里之外列阵,似乎想要做出反扑。 李元庆赶忙令长生营主力2000人,堆到了后金营地北方,防备后金军的反扑,同时,令陈忠部主力2000人,在一旁策应。 剩下的时间,便是清理战场了。 根据前方的消息,后金营地里至少还有两万多只羊,近千头牛,各种受伤的马匹,也有近千匹,没有来得及撤离。 还有不少的兵器铠甲,大量的战略物资。 在后金的军阵中,一个真奴鞑子,随身至少有2个到3个的各种奴才辅助。 他们负责拿武器、铠甲、干粮,以及各项琐碎的事务。 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明星的跟班。 不过,这部分奴才,大都是以汉人为主。 就算是蒙古鞑子,也有1到2个的汉人奴隶辅助。 昨夜明军趁夜突袭,许多真奴鞑子已经脱下了铠甲吃饭,根本来不及穿上,又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只能骑着马跑路。 此时,就算营外有四千后金骑兵,但他们没有甲,李元庆丝毫不虚。 面对长生营的长枪阵,他们也绝不敢轻易冲上来。 很快,随着天色放亮,辅兵们开始搬运着后金营地中的各项物资,驱赶着羊群、牛群,与此同时,城内的辅兵也得到了命令,他们赶出骡马车,迅速汇聚向这边,准备将大量物资,运往城内。 炮营阵地,陈忠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熬了一夜的疲惫,他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元庆,这些物资,足够咱们吃2年了啊。这可都是肉啊。哈哈哈……” 李元庆心情也是极度的愉悦。 皇太极恐怕也没有想到,他的避重就轻之策,反而搬起了石头,狠狠砸伤了他的脚。 没有了物资,他的此次辽南攻略,便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 只是,对于张盘那边,李元庆却并不放心,“大哥,咱们这边虽胜,但我担心,金州那边……” 陈忠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倒是个大麻烦。但元庆,咱们现在刚刚获胜,还有这么多物资需要处理。根本无法去救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复州这边势如破竹,但金州那边,必定不好受。 李元庆清晰明了,此时,后金营地这边,绝不会超过10个牛录的兵力,而且,老弱牛录居多,精干怕是都被抽调到了金州前线。 皇太极恐怕打的就是‘围点打援’的心思,想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引诱出去,利用野战骑兵的优势一举歼灭。 此时,李元庆虽然想去救金州,但这并不是理智的做法,仔细思虑片刻,李元庆道:“金州可以放弃,但旅顺不得有失。大哥,我们现在先派人,去金州查探一下形势,把这边的情报通报过去,让张盘有个准备。如果皇太极胆敢攻略旅顺,你来守复州,我从海路去救。”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好。元庆,咱们先顾这边,此事等下得到了详细情报再商议。” 很快,30名精锐斥候,分成三批,急急奔向了金州方向。 ………… 从清晨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后金营地的物资,这才被刚刚统计出了一半。 此战,明军可谓是大获全胜。 各种粮食、兵器、铠甲先不说,仅是牛羊,便有近三万只。 其中牛有近两千只,羊有两万八千多只。 这还只是活的,若算上在昨夜混战中被误伤致死的牛羊,怕是有三万五千只。 可惜,战马能跑的都被鞑子带走了,明军收获不大,却又两千多匹战马的尸体。 战马可都是好肉,做成腊肉,足够明军享用很长时间了。 另外,战果也统计出来。 此战,明军至少歼敌四千往上。 其中真奴接近800,蒙古人有千余,披甲人有200多,剩下的,也多是汉军旗的战兵。 另外,还俘获了接近三千的后金杂役,多是汉人,也有少量披甲人的老弱。 还有金银两万余两,折合成银子,在四万出头。 这些东西,自是落入了李元庆和陈忠的腰包。 此时,在复州城下400步外的土墙边,燃起了旺盛的篝火。 李元庆和陈忠在上午和下午,只分别休息一两个时辰,精神头却都是极好。 所有的鞑子的尸体,全都被割去了首级,用生石灰做下防腐杀菌处理,直接带到城内。 而他们的尸身,则是直接被丢到了后金营地的大火中,与天地融为一体,既环保,又省事儿。 最关键的红衣大炮,已经被运往了城内,这些炮手,李元庆并未立即处决,而是将他们关押起来,随时备用,顺便也帮李元庆两部,培训一些新炮手。 今天的搬运工作,首先搬运的是后金营地北面的物资,现在,大部分物资,都被聚集到了营地的南门之外,就在土墙前面堆着。 昨夜之战,虽然北门外大获全胜,但后金在复州东门和南门的营地,受到的波及并不是太大,东门营地还被火势损伤了不少,但南门营地,几乎没有受到波及。 但后金在这两个营地留守兵力都不多,已经不成气候。 唯一的作用,就是那四千后金骑兵,不用直接露宿野外。 但这般形势,他们恐怕也不敢直接再住到营地里,还是要露宿野外。 长生营和陈忠部两部的主力防线已经收缩回来,就在这堆积如山的物资之前。 辅兵们正在不断的蚂蚁搬家似的运转着,按照这般形势估计,到明天中午,大部分物资,便可以都运送到城内。 这一来,即便后金军围困复州两年、三年,李元庆和陈忠也丝毫不虚。 甚至还能吃得好,喝的好,顿顿有肉。 篝火将木架上的羊肉烤的金黄诱人,晶莹的肥油,顺着羊肉躯干往下流淌,滴到红红的焰火上,‘噼啪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陈忠用小刀挑开了一块羊肉,已经能吃,但还没有熟透。 他笑着用小刀拍打着羊肉丰硕的躯干,去了去油,转过头,看向李元庆,忽然道:“元庆,我感觉,咱们还是应当以当下为重。金州和旅顺,咱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 正文 第275章 金州 求收藏,求订阅,求红票。小船多谢。 有能力的朋友,支持下小船吧。 ~~~~~~~ 李元庆用小刀挑了一块流着肥油的肥美羊肉,放在嘴中,用力咀嚼,缓缓点了点头。 当初,在李元庆的计划里,是想将复州突出出来,充当‘靶子’,吸引后金主力的目光,为身后的金州和旅顺,为东线的东江主力,创造更多的机会。 此时,路途遥远,通信闭塞,李元庆并不了解东线毛文龙本部东江主力的境况,但在后金主力逼近复州之前,这边的消息便已经通传过去。 李元庆相信,以毛文龙的精明,绝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但让李元庆很难接受的是,皇太极直接放过了复州,而去直逼金州、旅顺。 这让李元庆非常的难受。 即便李元庆与张盘有一些利益上的争端,但辽南三部是一体,旅顺的位置至关重要,这是东江本部在辽南的一个最重要支点。 只有有这个支点在,东江本部有各项事务,才能通过这个支点来运作。 有旅顺在,才能让更多的辽地百姓,逃到东江的庇护之下。 金州失去,并不可怕,但一旦旅顺失守,那…… 李元庆用力将鲜美的羊肉咽下,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飘忽不定。 按照此时的态势,复州方面,李元庆两部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就算皇太极硬来,李元庆和陈忠丝毫不虚。 只要坚守复州,两人就能获得最大的实际利益和政治利益。 但金州、旅顺一旦失守,辽南的局势就将重新洗牌。 有了旅顺这个支点,后金方面,在理论上,就有了渡海偷袭广鹿岛和长生岛的实力,甚至,可以直逼东江本部。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陈忠,“大哥,此事,现在言之还尚早啊。咱们还是安心等待下一步的情报。希望张盘能收到咱们的消息。” 陈忠点点头,“希望吧。” 他切下一条肥美的烤羊腿递给李元庆,“元庆,你压力也不要太大。咱们还是先顾好眼前。鞑子没有了物资支撑,撑不了太久的。” 李元庆用力点点头。 眼前,后金方面还有4000多骑兵,想要出战,也得先解决掉这个麻烦啊。 ………… 此时,在金州,即便已经到了半夜,但后金军依然没有停止攻势,一"bo bo"全副武装的鞑子,拼死朝着城头上冲上来。 张盘其实准备的很充分,无论鸟铳兵、弓箭手,还是旅顺守卫战之后他新开发的‘炸药包’,存量都很充足。 但奈何鞑子发了狂,四面围攻,完全就是要在今夜克城的姿态,张盘四面疲于奔命,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将军,北城被鞑子攻破了,急需要支援。”张盘刚刚跑到金州东门支援,有亲兵急急奔来,大声禀报。 “我草他娘的。狗鞑子这是要疯了么?” 张盘恶狠狠啐了一口,对身边一众亲兵大呼道:“去北门。” “是。” 士兵们一整天的鏖战,早已经疲累不堪,但这般时候,谁也不敢怠慢,赶忙跟在张盘身后,急急奔向北门。 北门,已经有百来号鞑子杀上了城头。 他们个个武勇,张盘麾下的明军虽然拼死不让,但无论是单兵素养还是武器装备,明显与后金军精锐相差着一大截。 很快,城墙上便被杀开了一个缺口,明军节节败退。 “狗鞑子,真是找死啊。儿郎们,跟我顶上去。” 张盘眼睛都红了,带领身边二百多号士兵,赶忙冲了上去,与城头鞑子纠结在一起。 身后,预备队和辅兵也赶了过来,在张盘的大声呼喝下,迅速加入到了战场。 好不容易,北门将鞑子的势头压下去一些,这时,身后忽然又有士兵来报,“报将军,南门失守了,鞑子已经杀进城来。” “我草他娘的。来人,给我去南门。” 张盘已经浑身血污,直如同杀神,他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士兵们不敢怠慢,赶忙就要跟张盘往南门冲。 但北门距离南门五六里,就算现在冲过去也晚了。 张盘的亲兵头子张虎赶忙死死拉住张盘,“将军,不能再恋战了啊。鞑子已经破城,若再不退,咱们的儿郎们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滚开。” 张盘一脚将张虎踢趴下,“老子砍了你。竟敢乱我军心?” 说着,张盘挥刀便要朝张虎的头上砍下去。 身边亲兵都是大惊,赶忙死死拉住张盘,“将军三思。” “将军三思啊。” 张虎拼命磕头,“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哎!” 张盘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一种从未有过的乏力感,弥漫在他的全身。 李元庆在之前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让他做好金州的防守,事实上,他也尽了全力,将金州防御的密不透风。 但就是在这般状态下,面对后金主力发了疯一般的攻势,他根本毫无办法。 他根本无法想象,李元庆和陈忠,究竟是怎么守住复州城的。 “传我军令,所有人迅速向西门突围,去海边码头汇合。” “是。” 有士兵赶忙去传令。 亲兵们不敢怠慢,赶忙护着张盘,急急朝着西门突围。 这是张盘之前的留手,也是他跟李元庆学的一招,凡事,最好先给自己留条后路。 金州城距离海边只有不足十里,海边码头,停靠着他的船队。 只要能跟船队汇合,他的本部就可以逃出生天。 好在西门方向,后金攻势并不是太强,加之夜色很黑,城上守军还能应付。 张盘扫了一眼,发现对面有近2000多鞑子,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般状态,加上北门守军,他的兵力也不足1000,如要强行突围,根本没有太大把握。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选择,一咬牙,“儿郎们,鞑子势大,跟我往外冲啊。冲出去才能活命啊。” 士兵们也知道了己方境况不佳,纷纷跟在张盘身后,发疯一般冲着外面冲过去。 好在张盘有‘炸药包’开路,很快便在后金战阵中炸开了几个缺口,大队人马护着张盘,急急朝着海边突围。 但后金军怎的可能放过张盘? 一群群骑兵迅速犹如饿狼一般围上来,不断对张盘部造成突杀。 张盘已经急了眼,但这般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多时,他们已经突破到一里之外,但张盘身边的士兵们却是越来越少,只有几百人了。 “啊-----!” 张盘忍不住仰天长啸。 他已经意识到,他完全失算了,照这般下去,他根本不可能突出重围,迟早要被后金军围杀。 “也罢了。儿郎们,咱们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跟狗鞑子拼了啊。” 张盘率先便要朝着不远处的鞑子骑兵冲过去,身边儿郎们也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时,鞑子身后却忽然一阵混乱,有一小股明军骑兵,风一般从背后冲杀过来。 张虎眼睛不由一亮,“将军,是援兵,是援兵啊。” 张盘也是大喜。 但转瞬他便明白过来,无论是李元庆还是陈忠,都没有骑兵,又哪里可能是援军? 看这模样,倒像是李元庆和陈忠的斥候。 一个长生营斥候百户也来不及解释,风一般掠向张盘身边,一把伸出了手,“张将军快上马。鞑子势大,北面的主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啊。” 张盘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张虎和身边亲兵已经抱住张盘,将他架到了这长生营斥候百户的马上。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将军您先走,我们来断后。”张虎大声狂吼。 张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涌落出来。 他终于明白,他和李元庆有多大的差距了,也终于明白,他的固执,要在今晚,付出数千条生命的代价。 这长生营斥候百户载着张盘,迅速调转了马头,对身边的同伴们大呼道:“儿郎们,一人载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快啊。” 张虎已经自发的带着身边儿郎们,冲向了前方,抵挡住鞑子的攻势,为这边创造时间。 “二娃子,你上去。” “不,大哥。你上去。你有嫂子和孩子,我孤身一人,我来断后。” “二娃子!” 一个三十多的汉子泪如涌泉,硬生生被他兄弟架上了长生营斥候的马匹。 一旁,看着哥哥终于上了马,这叫二娃子的汉子,眼泪也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但片刻,他猛的回过神,握紧了手中钢刀,大呼道:“儿郎们,将军平安无事,跟狗日的鞑子拼了啊。” 说着,他发疯一样举刀冲向了鞑子骑兵方向。 但转瞬间,他便已经被鞑子的战马淹没。 “二娃子-----!” 他大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忍不住就想下马寻死。 他前面的长生营斥候赶忙一手抓住他,“这位大哥,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啊。不要浪费了二娃子的心意啊。” 这汉子忍不住仰天长啸,只得紧紧的抱住了前面长生营斥候的腰腹。 张盘根本不敢再看这一幕,他终究为他的决断,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眼见着张虎他们也被鞑子骑兵淹没,他的眼泪,根本无法控制的往下流淌,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抽干了他的所有力气。 但这长生营斥候百户却不敢怠慢,眼见每匹马都载上了人,他大呼道:“弟兄们,快撤啊!” 片刻,这小股骑兵,迅速朝着西面海边狂奔而去。 ************************************************************* 正文 第276章 生命线! ~~~~~~~ “什么?竟然让张盘那厮跑了?” 金州城北,后金军临时指挥地,莽古尔泰一把扯住了前来报信的奴才的衣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恨不得将他活生生撕裂了。 这奴才都快被吓尿了,身子如同被扯开的虾米一样佝偻着,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回贝勒爷,有李元庆的长生营骑兵斥候从背后插进来接应,又有那些明狗子不要命的挡路,西门那边儿郎们人手一时不够,所以……” 莽古尔泰不等这奴才说完,一把狠狠的将他推开几步之外,忍不住破口大骂:“没用的奴才!都是废物,都是废物啊!” 他暴躁的暴走了几步,狠狠一脚将这奴才踢开,忙看向身后不远的皇太极,“八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皇太极的表情倒没有太多异样,波澜不惊,片刻,他淡淡一笑道:“五哥,你先不要着急。今晚拿下了金州,对咱们来说,已经是个大胜利。” “可是-----哎!” 莽古尔泰忍不住用力叹息一声,“八弟,复州那边,咱们已经损失了几千人,粮草物资都没了呀。若不能抓住张盘,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皇太极淡然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事实上,早在今天早上,他们便得到了复州方面来报,李元庆和陈忠攻破了他们的留守营地,人员和物资损伤惨重。 这也是今天为何,他们会四面群起攻击金州,丝毫不吝惜伤亡,没有缓和的余地。 复州没有打下,若金州再打不下,那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整个辽南形势,后金将完全丧失主动权。 此时,虽然张盘对金州的防御也还算严密,但相对于复州的李元庆和陈忠而言,他的战斗力,还是太弱了,应急机制,也不够完善。 在后金军不计伤亡的攻势之下,张盘并没有及早决断,而是选择了‘以卵击石’般的硬罡,这虽对后金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但却让他的旅顺部,主力尽没。 这一来,除了李元庆和陈忠留守的复州,辽南之地,几乎已经成为了不设防之地,后金军攻克旅顺,已经没有了太多障碍。 皇太极转头看向了一边的代善,“二哥,您以为当下该如何?” 代善看向皇太极,思虑片刻,这才道:“八弟,为今之计,我们必须拔掉旅顺,反身回击复州。这金州城还有些辎重粮草,足够撑个几日了,咱们还有时间。” 放弃复州,直逼金州,代善是提议者,此时,李元庆居然不按规矩出牌,也让代善的面子非常难看。 到了此时这般状态,代善也只能摒弃前嫌,先与皇太极合流,摆脱后金主力此时在辽南的困境。 看到代善表了态,皇太极的脸色稍稍舒展了一些,笑了笑,又看向了身旁的何和礼。 何和礼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和陈忠会如此猖狂,彻底打乱了他们之前的计划,但此时,也只得如此了,忙道:“八爷,二爷说的不错。咱们先下旅顺,断了旅顺的根子,有旅顺的给养补充,咱们再回头杀向复州,一举灭掉李元庆和陈忠。”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汉人有句话说的很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通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直逼旅顺城。” “喳!” ………… 此时,在这支斥候小队的掩护下,张盘一行人,已经顺利逃到了海边,登上了船。 不远处,后金骑兵已经一窝蜂般追了过来,在这边船上看去,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的尽是火把,怕不下2000人。 张盘无力的靠在船头,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星火点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事到如此,他的眼泪怕是都已经流干,麾下近三千战兵,四千多辅兵,尽数被留在了金州城。 几乎不用想,张盘也知道,他的旅顺部,已经完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若后金军连夜直逼旅顺,那~~~,他简直就成为了东江的罪人、大明的罪人啊。 最关键的,旅顺的监军马秋,也被他遗留在混战里,若是上头追查起来…… 张盘很想仰天大呼一声,把所有的不快,全都发泄出来,可惜,他根本没有力气,他现在甚至比一个女人还要软弱。 张盘忽然很恨李元庆和陈忠,为何,他们守住了复州,而到了他的金州,他却守不住? 若陈忠当初没有跟随李元庆,而是跟他来到了金州,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 但转念一想,张盘忽然无力的摇了摇头。 即便陈忠来又如何? 恐怕,两部还是守不住金州,反倒要搭上陈忠部,就像当年在复州城下一样,到头来,还是要李元庆舍命来救。 只不过,上一次是他们运气好,后金兵力并不多,主力还没有赶过来,但此时,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后金四个旗主,40多个牛录,两万多人,李元庆又怎的能同他们野战? 若李元庆真的来了,他张盘才真正成了大明的罪人,这将使辽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局势,彻底功亏一篑。 “张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鞑子很可能要连夜直逼旅顺啊。”这长生营斥候百户小心请示张盘。 张盘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这百户,忽然一笑,“兄弟,你叫什么?” 这百户赶忙单膝跪地,“回张将军,卑职长生营斥候把总牛根升。” 张盘一笑,“牛兄弟,今天辛苦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张盘永生不忘。” 牛根升被吓了一大跳,这般形势,他隐隐也感觉到了什么,忙道:“张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鞑子尽是骑兵,速度比咱们要快不少,您就是现在赶回旅顺,怕,怕也来不及了啊。” 张盘哈哈大笑,只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来,“牛兄弟,你不要劝我。我意已决。来人,传我军令,船队立刻返航旅顺。” 牛根升却忽然抱住了张盘的大腿,用力磕了几个头,“张将军,您是豪杰之辈,怎可再去亲身犯险?卑职把您救出来,就要把您带回去。要不然,卑职对不起那些断后的儿郎们啊。” 牛根升拼命磕头,希望改变张盘的主意。 张盘凄然一笑,“根升兄弟,你的情谊,我张盘记在心里,但这辈子,我是还不了你了。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做亲兄弟。” 牛根升眼泪也流出来,他知道,他是无法改变张盘的主意了,忙拼命磕头道:“张将军,卑职愿代您连夜赶往旅顺,通知旅顺方面,让他们连夜撤离。” 张盘不由一愣。 旅顺现在还有不少船,若是现在飞马赶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城池是别想保住了,但城内还有不少丁口,几百战兵,两千多青壮和辅兵,若是…… “根升兄弟,你-----” 张盘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他虽然一败涂地,但牛根升已经对他讲述了之前李元庆和陈忠主力对后金营地的大胜。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依然兵强马壮,反倒是后金方面,粮草不济,捉襟见肘,若是他能活下去,甚至能保存旅顺残留的兵力,他还有机会啊。 加之有毛文龙的支持,他未必不能再卷土重来啊。 只是…… 牛根升这时也明白了张盘的意思,辽南还没有到最坏的局面,一切,仍旧大有可为。 只要有将军在,他的家小,就不愁没人养活,而他,也能为他还没有出身的娃崽,换回一个大好前程。 只在一瞬间,牛根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张将军,您的船队直接去复州吧。卑职现在便走,能救出一人,那便是一人啊。” “根升兄弟……” 张盘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牛根升却一笑,“张将军,后会有期。” 说着,他一摆手,“儿郎们,咱们上小船,去旅顺啊。” 很快,这些斥候,纷纷牵着战马,换乘小船,快速向南方的岸边划过去。 张盘根本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一刻,他简直比嗷嗷待哺的孩子还要脆弱。 “根升兄弟,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张盘用力握紧了拳头,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 牛根升一行30人,从南面海岸登陆,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向旅顺方向。 但后金军哨骑很快便发现了他们,迅速追上了上来。 双方纠缠不断,幸得牛根升他们白天养精蓄锐了一整天,人和马的精力都很足,一路狂奔,终于在天亮时,赶到了旅顺城下。 但此时,牛根升身边已经不足10人了,20多名弟兄,都死在了断后的路上。 但牛根升不后悔,他深深明白,他只是一个百户,身份卑微,若没有李元庆提携,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大头兵,永无出头之日。 而张盘,是辽地宿将,大名鼎鼎,以他和兄弟们几十人的性命,换回张盘和旅顺城的数千生命,这买卖值啊。 可惜,后金追兵就像是黏在身上的浆糊一样,死死纠缠着他们不放。 此时,他们刚刚赶到旅顺城下,后面50多个后金游骑,便已经尾随上来。 旅顺城头上明军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向,鸟铳齐鸣,支援牛根升他们退到城下。 片刻,城门大开,他们鱼贯而入。 这些后金军哨骑不敢再靠前,却不愿离去,分散向四周,牢牢监视着旅顺城的动向。 牛根升明了,最多不用一个时辰,后金主力就会赶至,这一个时辰,就是他们最后的生命线。 “兄弟,现在旅顺城内谁是最高指挥?我是长生营斥候队把总牛根升,受张盘将军委托,有急事,要见旅顺城现在的最高指挥。”牛根升赶忙对一个守城把总道。 这把总一看牛根升这模样,便知道发生了大事儿,怎敢怠慢?忙道:“兄弟,现在是张标张大人负责守城,我马上去为你禀报。” ************************************************************ 正文 第277章 荣华富贵 ~~~~~~~ 张标已经年近40,也是张盘的亲兵出身。 昨天中午,金州方面便有情报传过来,后金主力已经逼近了金州城,这让张标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莫名的预感。 但张标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来的这么快,仅仅一天,金州这边就撑不住了。 牛根升也来不及多解释,赶忙将金州情报简要对张标汇报了一遍。 张标大惊失色,但一看城下后金斥候的规模,他已经明了,牛根升这可绝不是无的放矢。 “牛兄弟,你,你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将军又是什么意思?” 张标为人老成持重,进取心虽不足,但胜在稳当,这也是张盘留他看守旅顺老巢的最关键原因。 牛根升忙道:“张大人,后金鞑子马上就过来,咱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马上撤离。” “撤离?这……” 张标不由一愣,“牛兄弟,城里,城里还有很多资产啊……” 牛根升不由无语。 他实在无法想象,到了这个时候,张标居然还在意这些财产? 若是后金攻克了旅顺,这些财产,还不都成了鞑子的? 牛根升只得耐住性子道:“张大人,有人在才有财在。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时辰,鞑子主力就要过来了。咱们必须尽早决断啊。” 张标只得点头,对身边亲兵道:“快,快去通报城里,所有人向南门码头集合。” 眼见张标终于肯有了动作,牛根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这时也明白了,为何~~,张盘守不住金州,与长生营的高效率相比,旅顺这边,简直能比长生营慢十倍。 他忽然有些怀疑起来,他来旅顺到底对不对?搭上这些儿郎们的性命,值不值? 旅顺城的战兵、辅兵、青壮,多半都去了金州,剩下的,都是妇女老弱孩子。 这集结的效率,简直令人发指。 从牛根升赶到旅顺通报开始,一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才有千余妇女老弱上了船,码头上,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人挤着人,牲畜也混杂其间,孩子哭,女人叫,简直犹若世界末日。 但这时,后金主力已经抵达城下,随时准备攻城。 张标也没了主意,赶忙向牛根升请教,“牛兄弟,这,这,咱们这该如何是好啊。” 牛根升简直无语。 张标堂堂的千户,马上就要升为游击,到了这个时候,却还要跟他一个百户请教…… 但事已至此,牛根升也不能丢下这边不管,忙道:“张大人,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一旦鞑子进了城,咱们谁也跑不了。不若将兵力全都聚集到南码头,暂时阻碍鞑子脚步,让大队人马先上船。等登上了船,咱们就安全了。” 张标赶忙点头,“牛兄弟说的不错,咱们就这么办。” 很快,在牛根升和张标的共同作用下,旅顺城里残留的几百战兵,千余辅兵、青壮,迅速聚集到南码头,搭设简易障碍工事,掩护大部队上船。 看着这些人还在纠结这点财产,牛根升也急了眼,直接对张标道:“张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这些鸡鸭羊有什么用?先让人上船啊。” 此时,旅顺船队主力本就根张盘去了金州,码头里船只本就不多,若这般下去,这些船只,根本装不下这些人和牲畜的规模。 张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大呼道:“快,只管人上船。牲畜家禽都丢掉。” 他的亲兵们也大声呼喝,大部队的效率这才勉强提高了一些。 大概两千人刚上船,这时,后金先锋已经追到了南码头。 听到这边鞑子的喊杀声,码头上顿时更为混乱,女人哭孩子叫,简直就是人踩人,许多老弱孩子,甚至直接被挤下了码头下,掉进了海里,简直犹若世界末日。 牛根升也意识到,不论各个方面,旅顺部与长生岛,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主将犹豫不决,下面又是一片混乱,这样的团队,怎的可能打胜仗? 好在这边防守有‘炸药包’帮忙,南码头这边地势又非常有利,鞑子就算汹涌,但一时也冲不上来。 到了这个程度,牛根升也顾不上太多了,能带走一人,那便是一人,赶忙大声呼喝着众人上船。 但很快,前方阵地被鞑子突破,战兵和辅兵急急朝这边退过来,牛根升也没了办法,只能跟张标一起上了船,掩护战兵、辅兵和青壮们先冲过来上船。 也幸得有海水阻隔,加之这边还有不少‘炸药包’,勉强维持之下,大概又坚持了半个时辰,该上船的,好不容易都上了船。 牛根升不敢犹豫,赶忙招呼张标让水手开船,迅速离开旅顺这是非之地。 只不过,码头上,海水中,却是留下了不下2000具尸体。 按照牛根升最初的意思,直接一把火烧了城,迅速带人撤退,怎的可能会死这么多人? 粮草也不必给鞑子留下。 但可惜,这里不是他做的了主,眼下这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船队离开了码头,驶向了深海,张标这才松了一口气,眼泪却是流出来,“牛兄弟,这,这般,我该如何跟将军交代啊?咱们,咱们现在该去哪里?” 牛根升本来想说让张标这些人先去长生岛,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让这些人去长生岛,哭哭啼啼的,说不定直接影响了长生岛的军心,与现在大局不利。 想了一下,他忙道:“张大人,广鹿岛就在不远,咱们不若先去广鹿岛暂避。卑职这边必须要尽快返回复州,跟将军禀报,怕是不能同张大人同路了。” 张标听牛根升要走,又慌了神,“牛兄弟,你,你若走了,这边……” 牛根升更庆幸他刚才的决定,“张大人,广鹿岛是陈将军的治地,你们先去暂避,不会有事情的。要不然,张大人将这些丁口先送去广鹿岛,直接去复州跟张将军汇合。” 张标一听这,顿时安了神,“这是最好,这是最好。” ………… 李元庆和陈忠是在晚些时候的傍晚,见到的张盘。 与往昔相比,现在的张盘,简直仿似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这两天的时间,复州这边也没有闲着,城外后金的工事都已经被明军推平,长生营第一千总队和陈忠甲总千总队,驻地都设在了北门城外,直接压缩着留守的4000后金杂牌骑兵的生存空间。 此时,虽不能将后金军这股杂牌骑兵歼灭,但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只敢远远的骚扰明军阵地,绝不敢上前来半步。 再看到张盘,陈忠也是感慨万千,用力握了握张盘的手,“老张,人没事就好。一切咱们还可以再重来。” 张盘到这时哪儿还有脸?苦笑道:“老陈,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张盘的手,“张大哥,这一切,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人没事就好,就算旅顺丢了,咱们再打回来就是。” 张盘眼睛忽然一亮,但片刻又黯淡了下来,“元庆,晚了啊。若是我不急于拿下金州,而是牢守旅顺,鞑子根本就没有机会的。” 李元庆道:“张大哥,金州城的事情,着实是个意外。我和陈大哥也没有料到,皇太极这么急,连夜便赶去了金州。即便我们连夜去偷营,可惜,还是晚了。这他娘的。” 张盘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这件事,只能怪他自己不够坚韧,没有守住金州,否则,辽南的形势,将会被明军完全掌控,后金军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看到张盘如此颓废,陈忠道:“老张,你先不要想这么多。旅顺方面,不是有牛根升他们去了么?形势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你先去好好休息几天。鞑子下了旅顺,很快就会来复州的。只要咱们守住复州,击败鞑子,再把旅顺打回来就是。” 张盘也知道现在只能如此,也不再跟李元庆和陈忠纠结,直接返回临时营帐休息,他也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张盘离去,陈忠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对李元庆道:“元庆,想不到,到头来,还是这个结局。”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历史上,张盘正是因为暴躁和自大,被麾下新依附的汉军旗士兵反水,惨死与乱军中。 此时,旅顺虽然保不住了,张盘和他的主力尽没,但张盘保住了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监军马秋也失踪在了金州的混战之中,这一来,即便有毛文龙保着,恐怕,张盘再想恢复以前的荣光,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张盘的急躁,反倒先把他自己踢出了局。 这一来,东江左协副将的宝座,已经非李元庆莫属。 但张盘毕竟是他的弟兄,李元庆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长叹息一声道:“大哥,我总觉得,我对不起他。” 陈忠也长叹息一声,“元庆,这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张盘的路,是他自己走的。你没有逼他,大帅也没有逼他。只是他太耐不住性子,白白葬送了这么多儿郎的性命。哎!” 陈忠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老张现在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元庆点了点头,他自是明白陈忠的意思。 因为他的加入,历史已经改变。 本来,在辽南这片土地上,张盘才是主角,陈忠陨落在镇江,是张盘独立扛起了辽南的大旗。 只不过,在那时,东江本部的实力一直寥寥,后金并未将主要的精力,放在辽南,一直到天启四年,五年,后金这才开始重视张盘,正式进攻旅顺。 面对后金主力的压力,张盘并没有支撑太久,旅顺最终还是落到了鞑子手里。 但这却并不能抹杀他的功绩。 人无完人。 张盘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与李元庆也属于竞争关系,但不可否认,他是华夏民族里有血性的汉子,拯救无数辽民的性命,功在千秋。 “大哥,若我李元庆有日事成,必保张盘子孙荣华富贵。”李元庆忽然对陈忠郑重道。 陈忠不由一愣。 看着李元庆仿若磐石般坚硬的眼神,他似乎也抓到了些什么。 “元庆,你是真正的汉子。我相信你。”陈忠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 两人之间,虽不是骨肉,却胜似骨肉。 以陈忠对李元庆性子和人品的了解,他相信,李元庆必定会说到做到。 ************************************************************ 正文 第278章 再临复州 ~~~~~~~ 四天之后,已经是天启三年四月十三,后金主力不出意外的再次出现在了复州城外。 在前一天,牛根升和张标已经由海路,赶到了复州城,对于旅顺的状况,李元庆、陈忠和张盘,也都已经知晓。 张标带来了近三百战兵,还有五百多辅兵,这让张盘一下子又恢复了不少力气,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他也想跟在李元庆和陈忠身后,捞回一点来,最起码,对各方面,都好有个交代。 与此同时,皮岛方面也有战报发来。 不出李元庆所料,在后金主力聚集辽南的这段时间,毛文龙主力已经跟宽甸的陈继盛合流,击溃了镇江外围的两波守军。 不过,毛文龙这次并没有选择防守严密的镇江,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义州。 根据毛文龙的描述,东江主力已经扫清了义州周围的大部分障碍,破城就在近日。 这一来,虽然金州、旅顺失陷,但在辽地的整体局势上,东江仍然占据着一定的主动权。 此时,皇太极的正白旗主力,代善的正红旗主力,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主力,以及岳托的镶红旗主力,还有镶黄旗的几个牛录,都在复州。 此时正值春耕时节,即便后金还有不少牛录,但他们也要耕种,牛羊战马也要在这个时候养膘,补充冬季损伤的营养。 尤其是在去年春耕后战事并不顺利的情况下。 而老奴亲领的两黄旗主力,要维护辽阳、沈阳到老寨一线-----后金的腹地的核心利益,也不敢贸然出兵。 这一来,在东线义州方面,后金可用的兵力,只有镶蓝旗的阿敏和镶白旗的杜度两部的部分兵力。 若李元庆、陈忠两部,能在复州再克皇太极的后金主力,那~~,义州方面,毛文龙将几乎没有压力,攻克义州,指日可待。 复州城头上,再次看到正白旗的王旗,张盘简直咬牙切齿,“是皇太极这狗杂碎。” 皇太极的大军还是在复州北门外列阵,似乎想将之前被李元庆和陈忠烧毁的营地重新修建起来,但距离却是退后了不少,在两里之外。 陈忠不由冷笑,“狗日的还是不长记性啊。这他娘的是在做给咱们看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皇太极绝不甘心吃这么大的亏,加之大帅在东线的顺利,这厮必定忍耐不了多久。咱们不急,他很快就会露出破绽的。” 张盘看了李元庆一眼。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高大英挺的身躯,就像笔直的青松一样挺拔,眼神锐利,动作坚毅,仿似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 再看看他自己,失魂落魄,毫无斗志,哪里有半分大将的风范? 张盘忍不住长叹息一声。 之前,在李元庆面前,他总是想倚老卖老,突出他的重要性。 李元庆却不计之前的纠结,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他,哪怕到了现在,他的失误,葬送了明军的好局,但李元庆对他却没有半分埋怨和怨言。 反观陈忠,虽然走的保守,但一步一步,与李元庆亲密无间。 悄无声息间,广鹿岛部已经壮大了不少。 张盘这几天没事,已经去查验过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砍下的鞑子首级,仅是真奴就已经超过了千级,更不要提那些蒙古鞑子和汉军旗的战兵、杂役了。 张盘忽然说不出的后悔,当初为何要较这个真呢? 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跟李元庆亲密合作,怎的可能像是今天这般? 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 张盘也只得希望,李元庆和陈忠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拉他一把,让他恢复一些元气了。 此时,原本驻扎在城外的长生营第一千总队,和陈忠的甲总千总队,已经撤回了城内。 李元庆也并未在城外再修建什么壕沟、河水之类的防御性工事。 在复州城下,就是一片平坦,后金军随时都可以攻过来。 只不过,与之前相比,七门红衣大炮,现在却是矗立在复州城的城头上,黝黑的炮口,正对准了不远处的后金主力方向。 此时,皇太极不急,李元庆更不急。 复州城内的粮草、资源,简直充足的令人发指,就算皇太极要在城外耗上个两年、三年,那才随了李元庆的心意。 有毛文龙在东线大刀阔斧,西线这边,油水并不大,拖也能拖死这些狗鞑子。 “旅顺城的物资,也就能够他们坚持个十来天,皇太极这狗日的倒真是好~性子。他还要墨迹个没完么?” 旅顺城的物资状态,没有人比张盘更有数了。 陈忠此时也知晓了详情,忍不住一阵冷笑。 张盘面色有些不好看,这张标,真是蠢如猪啊。 他用人就这个眼神,也怪不得他吃败仗了。 张标此时就在不远处,他也意识到了他的大错,反倒不如长生营一个斥候百户有手段。 但已经是这般,张标也没有了办法,只得小心侍立一旁,等候各种处置吧。 李元庆道:“皇太极老谋深算,他要等,自然有他等的道理。咱们不可怠慢,须得稳固防守。” 陈忠笑着点点头,“元庆,放心吧。我再去各处巡视一遍。” 陈忠说完,便带着几个亲兵急急朝着东门奔去。 他嘴上虽然对皇太极不屑一顾,但心里,却不敢放松半分。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复州城几乎铜墙铁壁,在很大意义上,若是时机允许,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甚至可以拉出去跟后金主力野战。 但金州、旅顺的失守,辽南形势并不像之前那么乐观,谁也不敢大意半分。 身边亲兵都退的远了,只有李元庆和陈忠站在城头上,迎着淡淡的春风,观察着战场局势。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李元庆也不知该跟张盘说些什么,太多太多的言语,反而只能化作沉默。 半晌,张盘却忽然道:“元庆,对不起。我早听你的,何须沦落到这般?” 俗话说得好,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对于李元庆和陈忠这种军人,麾下士兵就是他们的根子,此时,没有了熟悉的儿郎们,张盘又何来底气? 看到张盘竟然当面低头,李元庆不由一愣,片刻忙道:“张大哥,你我兄弟,何须如此?旅顺,我一定帮你打回来。” 张盘重重点点头,忽然一阵苦笑。 他相信李元庆一定能帮他把旅顺打回来,毕竟,有复州在,金州和旅顺就是孤城,后金兵力不可能坚持太久。 但他的失误,连监军也失踪在战场,他又该怎的向毛文龙交代?怎的跟朝廷交代?怎的跟皇上交代? 李元庆这时也感觉到了张盘的情绪波动,忽然重重握了握张盘的手,低声道:“张大哥,我就算拼了这身皮不要,也会保全你的性命。” 张盘身子一怔,眼泪都要涌出来,“元庆,你……”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咱们是兄弟啊。” 看着曾经最熟悉的笑容,张盘心中简直是五味杂陈,又翻江倒海,片刻,他重重点点头,忽然一笑,“没错。元庆,咱们是兄弟。” 但张盘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他的失误,他的责任,他必定会一力承担。 ………… 一直到晌午十分,后金营地里才磨磨唧唧的开始集结,有超过4个牛录的各旗兵力,开始朝着复州城方向推进过来。 他们畏惧红衣大炮的威慑力,阵型非常分散,的如蚂蚁一般,在城外一里外,开始修筑土墙和防御工事。 李元庆怎的能让他们如愿? 当即下令炮手开火,就照准这些人干。 片刻,“轰隆隆”一片,随着剧烈的火炮轰鸣声响起,一排七颗巨大的铁球炮弹,竟自砸落向不远处的后金营地。 红衣大炮的炮弹直径在12厘米左右,都是实心的铁球,一里半之外,威力或许有所减弱,但在400步的射程,威力正值凶猛。 就算鞑子有牛皮战车,却也根本无法抵挡这巨大的冲击力,片刻间,至少有十几人,被炮弹砸中,连滚带爬、哀嚎惨呼一片。 其余人哪还敢修筑工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飞速朝后狂奔逃命。 张盘不由有些无语,喃喃道:“这,这便是红衣大炮么?真是犀利啊。” 陈忠一笑,“这是皇太极留给咱们的礼物。” 张盘心里更苦,面上却强自露出笑容,“有这等利器在,鞑子怎么可能上来?”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对李元庆道:“元庆,若是这般,鞑子上不来,咱们可不好立功绩啊。”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不要着急。皇太极不会放弃复州城,这是他的底线,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张盘此时心里虽然很急,但他明白,他绝不能左右李元庆的情绪,默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旁,陈忠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已经到了这一步,张盘竟然还没有点耐性,以后怕是也…… ………… 此时在对面,皇太极和一众王公贵族,正在两里之外,打探着复州城方向。 摄于红衣大炮的威胁,他们的营地,已经退后了到城外两里半之外,再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就把营地搭在了明军的眼皮子底下。 莽古尔泰暴躁的捏着手中的马鞭,“狗日的李元庆,这般下去,咱们根本不可能靠近复州城啊。又怎的能攻下城池,剐了这狗贼?” 代善脸色也不好看。 辛辛苦苦这一遭,只在金州和旅顺逮了些小鱼小虾,不说皇太极要受罚,他在老奴心里的地位,必然也会直接受到影响。 这真是…… 皇太极表情却并未有太多异样,他长吟一声,忽然道:“照这般下去,咱们根本没有机会攻克复州。这次辽南之行,并不明智啊。” ************************************************************** 正文 第279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兄弟们,有能力的,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吧。这个很关键! ~~~~~~~ “八弟,你,你这是啥意思?勇士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咱们,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放过李元庆这狗杂碎吧?这,我无法接受。哼---!我一定要亲手割下李元庆的鸟头,方解心头之恨!” 莽古尔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太极。 他实在无法想象,他这心比天高的八弟,竟然会说出这种丧气话,不由冷哼一声,负气般转过身去。 代善也是一愣。 老八会这样就放弃? 先不说回沈阳后,必定要面对老奴的责问,影响他在老奴心中的地位,之前留守营地的,大都是他正白旗麾下的奴才。 这些奴才的命就算不值钱,老八能忍得住这口气? 就算他能忍得了这口气,又如何对这些奴才们的家眷交待?如何服众? “八弟,李元庆已然势成,就算付出一些代价,我们也一定将其除去。否则,辽南之地,将永无宁日,与大局不利啊。” 代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身边的皇太极。 皇太极淡淡点了点头,“我们之前对辽南太过放松了。让这厮竟然不声不响的钻了出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其除去,拔掉这根钉子。” 莽古尔泰闻言不由大喜,“八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代善也看向了皇太极。 他这八弟,虽然表面憨厚,但实则足智多谋,他这般淡定,心中必定是已经有了计较。 皇太极忽然冷冷一笑,“办法么?其实也很简单。” 他说着,牙根都咬的‘咯吱’作响,声音冷的仿似长白山顶的寒冰,“就让这复州城,永远埋在地下吧。” 代善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眼睛一亮,脊背却有些发寒,这老八,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此时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并且可永绝后患。 莽古尔泰一时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忙道:“八弟,到底怎的,怎的将复州城埋在地下?” 皇太极一笑,“五哥,咱们先回营。吃点东西开始干活。” ………… 一晃七八天过去,后金方面始终没有太大的动作,但巡视力度却是加大了不少,在复州四门都密布着大量的游骑,明军这边,就算是精锐的信使也很难出去。 这一来,复州无法同外界联络,仿似变成了孤城。 而后金迟迟不攻城,城内的气氛也开始变的有些烦躁。 主要是张盘部的士兵们,都想着在最短时间内,找后金军报仇。 他们急切的情绪,也开始传染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士兵,使得这种情绪渐渐发酵、蔓延。 下午,西门城头上,陈忠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和李元庆独处。 打发亲兵去远处站岗,陈忠拉着李元庆来到一处垛口边,低声道:“元庆,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若在这般,儿郎们的心思要散了,这老张,真不该让他来复州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他们复仇心切,这也可以理解。换个角度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陈忠一愣,“元庆,你疯了么?后金不攻城,咱们难道要出去跟他们野战么?你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有近50个牛录,小3万人啊。咱们就这点兵,这怎的可能干的过他们?”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咱们确实干不过。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快动手了。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几天,前面这几条河流的水位低了不少。” “啥?” 陈忠一愣,一时有些跟不上李元庆跳跃的思维,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看向西门外不远处的大河。 此时已经开春,寒冰解冻,万物复苏,复州这边临近海边,今年并不是太过干旱,已经下过两场小雨。 按照道理来讲,这马上就要进入春汛期了,河水应该是涨势啊,但眼前的河水,明显有些亏欠。 这虽然很细微,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但听李元庆点出来,陈忠透过河岸的表层,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一瞬间,他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冷汗都要渗出来,大惊失色道:“元庆,你,你是说,狗日的皇太极想要水淹复州城?” 李元庆用力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啊。他想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复州城,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事实上,在去年夏天,长生营兵进复州的时候,李元庆就曾想过,以洪水淹没复州城,拔掉复州这个后金在辽南的据点。 但那时,复州城还有数万汉人百姓,加之李元庆当时并没有能力,逼近沙河上游蓄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复州城地势平坦,周围河流密布,水系充沛,距离辽南的大河沙河并不远,这些密密麻麻的河流交织汇聚,最终一直流到北信口河口入海。 若皇太极在沙河上游蓄水,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可以人工制造一场巨大的洪水。 “元庆,这,这,咱们这该如何是好?若洪水来了,咱们该如何抵挡?”陈忠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战将,但受制于此时科技文化的水平,对于洪水这种恐怖的事物,他根本无能为力。 李元庆却一笑,“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张良计,我们亦有过桥梯。这场洪水,究竟对谁更有利,恐怕,还在两两之间。” 见李元庆竟然如此淡定,陈忠也安心不少,忙道:“元庆,你脑子活,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出来。哥哥可是慌了神。” 李元庆一笑,手指指向东南面,“大哥,沙河在咱们东南面。皇太极想要蓄水,必定是聚沙河之水。而复州东面的地势,坑坑洼洼,并没有想象的这么平坦。他势必要做不少准备工作。走,咱们边走边聊。” 李元庆说着,率先走向东面。 陈忠赶忙跟了过来。 等两人走到东面的城墙,李元庆已经将他的考量,仔细对陈忠叙述一遍。 此时,看到东门的实景,陈忠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睛不由一亮,嘿嘿笑道:“元庆,妙,妙啊。不过,皇太极的粮饷应该不多了,最多不会超过十日,他想必很快就会动手了。咱们必须要加快速度啊。这洪水毕竟不是闹着玩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你不用太着急,在这方面,我早有准备。你忘了许黑子是干什么的?”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元庆,嘿嘿。今晚动手时,我也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咱们先回去吃饭,先把那几位爷安顿好再说。” 陈忠有了底气,心情甚好,拍着胸脯保证道:“元庆,放心吧。今晚我来伺候他们。” ………… 晚上,陪着魏良、张启亮和张盘喝了一顿酒,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的作战形势,各人便纷纷去休息。 对魏良和张启亮而言,此次复州攻略,李元庆和陈忠的工作都很到位,不仅有1000多号真奴首级,还有近3000级各类二鞑子的首级,复州城也是固若金汤。 按照形势这般发展下去,他们四人的功绩,那已经是板上钉钉----根本没有跑了。 张盘虽然有不少虐气、怨气,但此时,有魏良和张启亮在,他也不能过分的插手复州事务,只得喝酒解闷,今晚,他又是宿醉。 回到帐中休息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陈忠便摸了过来,他已经换上亲兵军服,急急道:“元庆,走,咱们去西门工事看看。” 李元庆本想再歇会儿,但此时时候也差不多了,一笑道:“走。” 陈忠扮作亲兵,跟在李元庆身边,一行十几人很快来到了西门墙根处的一栋破败房屋内。 因为加强城池防御的缘故,城内民居都已经被拆掉了房顶,像是北门、东门、南门那边,那些靠近城墙的房屋,别说房顶,就算是砖墙,基本上都被拆干净了。 但西门并不是后金的主攻方向,后金军也一直没有在这边部署主力,相对而言,这边的民居还算整齐。 从进入复州以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西门一直是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驻守。 因为大局的关系,陈忠还是第一次将目光聚集向这边。 此时,这民居被围在第一千总队的营地内,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真正走进里面,陈忠这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不知在何时,底下已经被挖开了一片大空间,沟道交错。 陈忠不敢置信的道:“元庆,你,你这是……” 李元庆一笑,“大哥,还记得么?当初,咱们是怎么从镇江逃出来。” 陈忠一愣,也想起了当年在镇江,若不是李元庆提前挖好了地道,恐怕,他也要跟王辅和尤景和一样,埋骨镇江了。 “元庆,你这……”陈忠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 “大哥,古人说得好,狡兔尚且有三窟,更何况是咱们兄弟呢?” 李元庆看着陈忠的眼睛,“大哥,咱们兄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凡事,最好还是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有你这样的兄弟,是我陈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若不是你,在镇江时,恐怕哥哥就……” 陈忠还没说完,李元庆却摆手制止了他,“大哥,我李元庆自幼孤苦,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嫡亲大哥。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岂能说丧气话?走,大哥,咱们先去看看工事。”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头,“走,元庆,咱们先去看工事。” 他说着,重重搂住了李元庆的肩膀,和李元庆一起,钻进了地道的入口。 ************************************************************** 正文 第280章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 一个小旗亲兵军服的汉子,竟然胆敢搂着一个参将的脖子,勾肩搭背,这,这让谁看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不分尊卑,不伦不类啊…… 但此时,身边,黄国山,孔有德,陈长友,许黑子,都是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嫡系军官。 两军的老大这般亲密,他们这些当小弟的,又怎敢多说什么? 人是恒温动物,毕竟不是冷血动物。 当初,将陈忠从镇江救出来,李元庆确实是想将陈忠当做盟友,毕竟,陈忠是毛文龙的嫡系亲兵出身,而他李元庆,只不过是个后来者。 说的再直白点,李元庆当时想拉陈忠垫背,避免逃脱镇江被上面和毛文龙惩罚…… 但此时,这一路走来,陈忠的性子,陈忠的关怀,关键时候,毫不犹豫对李元庆的支持,都让两人的关系,愈发紧密,一步一步向上走。 此时,张盘已经废了,辽南三部,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两部,虽看似少了一部,但无论前景还是前程,任谁都看出来,必将是愈发辉煌。 在这种时候,李元庆和陈忠之间,自然要更加紧密合作,消除隔阂,形成合力。 当然,自始至终开始,李元庆便从未与陈忠有过隔阂。 顺着地道走了不多时,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从西门外一座小土堆后露出头来。 大概在西面三四百步之外,连绵的燃起了几堆篝火,那是鞑子的哨骑营地。 地下沟道简直纵横交错,若没有许黑子引路,一行人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此时,看着不远处的篝火,陈忠一时竟有些无言,片刻才低声道:“元庆,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都是工兵队的儿郎们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出来。” 陈忠重重点点头,他早就知道李元庆有个工兵队,隶属与第三千总队许黑子麾下,但这有些隐秘,他并不知道大概。 此时,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才知道,李元庆在这方面的远见,远远超过他几倍。 许黑子只不过是个挖坟盗墓的倒霉贼出身,说实话,即便陈忠是泥腿子,却也看不出起这种人。 但许黑子却是李元庆的心腹,在长生营得到了重任…… “元庆,等咱们回去后,你也要帮我搞一只这样的工兵队。”陈忠低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是小事情。现在,咱们先看看工事情况。许兄弟,你是行家,你来说一下。” 许黑子赶忙在地下往前靠了靠,低声对两人解释道:“将军,陈将军,这边的工事马上就要完成了,最晚明天清晨,所有的通道都会打通,开始回填。这个坟包口,便是其中一处支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若回里面,容卑职详细解释。” 李元庆笑着看了陈忠一眼。 陈忠赶忙点了点头,“走,咱们回去说。” 陈忠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看看新鲜,心里有底气,此时,新鲜看过了,自然要聊正事。 很快,一行人返回了城内的地下小厅。 小厅里都有灯火和通风口,像是临时办公室,这也是李元庆最后的后路,若真的抵挡不住后金的攻势,这里将是他最后的生命线。 许黑子引领着李元庆和陈忠来到一侧的一个小房间,点燃灯火,拉开了盖在地上的红布。 片刻,一座差不多五六平方的沙盘,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忠和陈长友他们,都有些目瞪口呆,便是黄国山和孔有德,也是有些惊奇,他们也未见过这种东西。 倒是李元庆风轻云淡,笑着以眼神示意许黑子给大家解释。 许黑子笑道:“两位将军,诸位兄弟,这个东西叫做沙盘。几乎是将军一力促成。这是咱们的斥候,根据复州城的实景测量,将实景缩小放到了这上面。沙盘的事情,容我待会儿再给大家解释,现在,咱们先讲讲如何防备后金军的洪水。” “你们看,复州城虽然平坦,但事实上,这里的地势,东面相比西面稍稍高一些。像是沙河,就是由东往西流,一直流向大海。这根咱们关内有些不一样。事实上,早在进入复州之前,将军便与我仔细商议过,如何应对后金军的各种攻势。洪水之策,本是最后不能留手的防守。但此时,鞑子既然要这么干,咱们当然不能束手就擒。” 许黑子的话,早已经牢牢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他指着沙盘上复州城北面和南面的护城河,又仔细解释道:“众位,你们看。这些护城河,虽已经被后金军填上,但地下不远,早已经被儿郎们疏通,开挖了数条地道。众位仔细看这边,复州城东面,要比西面这边,稍稍高出一些。当然,在沙盘上面可能不是很明显,但如果你们仔细去城池两边分别查探,就会发现其中细节。这也就是说,如果有洪水来袭,只要我们能在东门外筑起沙堆,引导水势,水势就会顺着这些地道,绕过城池,朝西面流过去。只要我们在城池之下,堆放大量沙袋,便可保护城池安全,使得洪水一直往西流,最后流入大海。” 华夏古人的建筑工艺,事实上已经相当发达。 几乎所有的城池,只要不是极度缺水,都会有护城河。 工匠们在砖墙方面的防水工作,早已经非常纯熟、牢靠。 若后金没有填平护城河,洪水顺着护城河倒灌,直接冲击城墙,导致河水强度加大,复州城这才真正危险。 但此时,护城河被填平,地道挖在了护城河之外,城墙外再堆上沙袋,这便在最大程度上,保护了城池的安全。 这时,孔有德却提出了一个疑问,“许大人,您说的地道,卑职怎么感觉,这好像并不牢靠?若是洪水直接从地面上流过,而不经过地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也忙看向了许黑子。 许黑子一笑,“这很简单。也是咱们的最重要工作。必须在洪水来临之前,做足准备。一旦洪水到来,地道数个薄弱的入口,便会迅速坍塌,洪水会直接流入里面。随着水势越来越大,这些地道就会被水势冲塌,地面就会下沉。这一来,洪水便不会从城池直接走,而是走两侧,流向西面的低处。西面,鞑子并没有堆起土墙,这就保证了洪水流向西面的畅通性。当然,就算鞑子堆土墙,咱们也丝毫不虚。复州城西高东低,就算不去做动作,洪水也会顺利冲破土墙,直流向西面。” 许黑子这般仔细的解释,众人即便再迟缓,此时也反应过来,不由都是大喜。 孔有德忍不住赞道:“许大人真乃天纵奇才也。” “嘿嘿。” 许黑子却一笑,“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实施不假,但主要的规划工作,还是由将军来完成。” 孔有德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却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行了,该明白的,已经都明白了,今天工事已经到了收尾,更不得大意半分,必须要尽善尽美。咱们就不再这里打扰许千总的工作了。时候不早了,先回营去。” “是。” 众人纷纷走出地道。 看着前面李元庆高大英挺的身姿,孔有德根本无法掩饰他崇拜的目光。 有将军这般巧夺天工、鬼斧神工般的谋划,皇太极这边,真的很难有机会啊。 复州城此战,鞑子怕是注定要饮恨了。 ………… 回到营地,来到李元庆的大帐。 陈忠无法抑制的兴奋,“元庆,照这般,复州城自是无忧了。但咱们总不能就这般放过这些狗鞑子,竟然胆敢用这等丧尽天良的办法。” 李元庆点点头,“大哥,这正是我要找你说的事情。一旦洪水泛滥,地面必将泥泞,这将是咱们的好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皇太极知道什么是肉疼。” ………… 两天之后,复州城内的工事已经完全收尾。 城头上,堆积起了大量的沙袋。 只不过,李元庆并不想让皇太极知道他已经有了防备,沙袋并没有被丢弃到城墙下。 但此时,复州城兵强马壮,辅兵劳力众多,各部值守严密,就算有突发状况,明军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反应。 北门城墙上,后金军大营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李元庆和陈忠却都注意到,今天,巡哨的游骑明显比平常少了。 大营里虽然还燃着篝火,有炊烟气息,但却并没有什么人气。 这些时日的胜利,魏良和张启亮也放松了下来,惬意的在城头上喝着茶,观察着后金军的阵势。 魏良笑道:“鞑子这是怎么回事?被咱们吓破了胆子么?这十几天了,还不攻城?他们的粮草怕是要用尽了吧?” 张启亮也是心情大好,笑道:“这都是李将军英明,陈将军英明,将士用命的结果。皇上若是知道,必定会龙颜大悦的。” 有马秋在时,张盘根本看不起魏良和张启亮,此时,马秋怕是早已经暴尸荒野,张盘近乎废了,张启亮怎的会给他好脸色? 尤其是张启亮宫内出身,这落井下石的风凉话,那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张盘牙根子都恨得痒痒,但他明白,在此时,他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输了,就是输了。 就算挣扎、挣命,也不会有丝毫的效果,反倒是徒增别人的笑柄,也枉费他辽地名将的声名。 李元庆不忍张启亮继续打击张盘,郑重了神色道:“鞑子营地里好像没有什么人啊,他们,他们该不会想用水攻吧?这……” 防御洪水的机密,除却李元庆、陈忠,和两人的几个心腹将官,便是魏良和张启亮也不知情,张盘自是也不知晓。 一听李元庆这话,张盘面色不由大变,冷汗都渗出来,“狗日的皇太极,我早就觉得这些天有些不对劲了,他,他可能真的要水攻啊。这~~~,元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盘都慌了神,更不要提魏良和张启亮了。 魏良几乎要被吓尿了,刚才的风~骚风范,早已经没有了影踪,哆哆嗦嗦的看向李元庆,“李将军,这,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张启亮也眼巴巴看着李元庆。 这些时日,潜移默化之间,李元庆早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李元庆道:“咱们城头上预备了不少沙袋,应该可以缓一缓。大家不要慌,复州东高西低,洪水没那么容易过来的。” 看李元庆这般淡定,众人都稳住了一些。 这时,不远处后金营地方向忽然一阵连绵巨响,仿似山崩地裂一般,有人眼尖,忍不住大声呼喊:“不好了,洪水来了啊。” ************************************************************* 正文 第281章 李元庆有神助? 跪求订阅,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 远处,巨大的白色水花在下午阳光的映衬下,仿似张开了白色大嘴的滔天猛兽,伴随着阵阵剧烈的轰鸣,滚滚朝着复州城这边涌过来。 城头上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不要慌。把沙袋丢下去。快。”李元庆大声呼吼,亲自抬起一个沙土袋,丢到了城墙底下。 陈忠也反应过来,大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一起把沙袋丢下去。谁敢慌乱,老子砍了他。” 平日里两军严格的操练有了效果,即便是辅兵,也不敢再慌乱,赶忙抬起一袋袋沙土袋,丢到城墙之下。 张盘也急了眼,赶忙指挥着他的亲兵们,一起往城下丢沙土袋。 不多时,滚滚洪水已经冲向了城头之下。 但令人诧异的是,就在洪水要接近城墙十几步外时,地面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轰隆隆’一片巨响,仿似地震一般。 片刻,地面仿似塌陷了下来,巨大的白色水花纷纷顺着这道塌陷,急速向着西面流淌而去。 即便有小股水流冲到了城墙下,但因为沙土袋的阻隔,就像海浪拍到了礁石上,很快便退了回去,有的渗入地下,更多的水流,则回头与主力汇合在一起,滚滚朝着西面流淌而去。 “这,这……” 城头上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啊~!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菩萨保佑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魏良忍不住喜极而泣,跪地地上,哭泣不止。 张启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用力撑着背后的城墙,口中喃喃自语:“佛爷开眼了,佛爷开眼了啊。” 大明皇宫中,信仰很多。 一般而言,沿海地区更信奉菩萨,而内陆地区,则是信奉佛爷。 魏良和张启亮的信仰不同,但还在一个框架之内。 一旁,张盘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水仿似长了眼睛? 他可不是魏良和张启亮这种阉人,根本没了胆子,一看此时之局,他便已经明了,李元庆和陈忠必定是提前有了准备。 身边,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是如获大赦般的轻松,多日而来的精心辛劳准备,终究是没有白费。 张盘仅看两人神色,便已经明了,李元庆和陈忠,对此早有准备,并且已经是相当的默契。 瞬间,他的心里不由更加灰暗。 连这般滔天的洪水攻势,李元庆都已经准备周全,他又有什么资本,再去跟李元庆竞争? 原本,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的啊…… 但李元庆这时却来不及理会张盘,大声呼吼道:“皇上洪福齐天,我大明列祖列宗保佑,这洪水奈何不了咱们。儿郎们,继续推沙土袋啊。” 听到李元庆这般呼喊,再看到洪水真的‘长了眼睛’,士兵们也越发兴奋和卖力。 这真的是皇上保佑啊。 要不然,这洪水怎的可能长眼睛呢。 一旁,魏良不由用力掐了下他大腿的嫩肉,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 为何人家李将军就能深得皇上宠信,而他,却在皇宫里掏了半辈子大粪呢? 哎!这就是差距啊。 与李元庆相比,他这觉悟,简直低到了极限。 这根菩萨有个啥关系啊。狗屁的菩萨呀。 片刻,魏良忙也大呼道:“皇上洪福齐天,儿郎们加把劲啊,继续推沙土袋啊。” 张启亮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一起大呼。 一时间,城头上士气高涨。 北门形势暂时稳住了,但李元庆却仍不敢怠慢,赶忙对魏良和张启亮道:“两位公公,这边就交由你们了。我去东门和南门看看。” 魏良也反应过来,只守住北门没用啊。若是东门、南门出事,他们照样跑不了。 忙道:“李将军,你去便是。我们守在这边。” 李元庆来不及客套,跟陈忠一个眼神交流,快步沿着城墙向东门奔去。 张盘犹豫了一下,片刻,一咬牙,也快步跟在了两人身后,“元庆,老陈,等等我,我也去。”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一起。” 很快,一行人急急奔向东门。 按照复州的地势,东门将是洪水直面的冲击点。 此时,数不尽的沙袋已经推到了墙下,形成了一道厚实的沙袋墙,虽然不高,但却是足够遮挡住东门城墙外。 滔天的洪水不断的冲击着东墙,但有了沙袋墙的缓冲,水势被吸引掉了大部分力气,而原先护城河的外面,底部早已经被挖空,水势顺着地势向两边分流,城池一时不会受到水流的直接冲击,没有太大问题。 眼见东门这般模样,张盘更坐实了他心中的判断,李元庆和陈忠必定是早有准备。 但一行人不敢在这边停留,又急急赶向南门。 摄于地势,东南方向,将是最重要的节点。 只要东南方向的城角没有问题,这洪水,便不能对复州城造成任何真正的威胁。 一行人急急冲向东南城角,许黑子和第三千总队的工兵们早已经在此坐镇。 看到李元庆过来,许黑子赶忙快步迎过来,“将军,暂时没有异样,有这些沙土袋墙阻隔,洪水冲不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迅速上前查看。 洪水主要是由这个方向冲过来,但此时,有沙袋墙的阻隔,加之护城河外的地道引流,洪水并无法冲击上来。 但这边洪水冲击的强度依然很猛,有水花甚至直接冲到了城头之上,急流撞的城墙都‘哗哗’作响。 李元庆一时不小,被溅了一身水花,不由也被吓了一大跳。 水火无情啊。 这东西发起狂来,岂是人力可以力敌? 忙严厉道:“尔等不得怠慢。再堆些沙袋下去,必须要确保城池万无一失。” “是。” 众人不敢怠慢,赶忙招呼辅兵们将更多的沙土袋,扛到这边来。 ………… 此时,在不远处四里外的一座小土山上,皇太极和一众后金贵族,正站在山头,仔细探查着复州城的动向。 这座小土山并不大,方圆也就一里来,高度也不到一百米,四周植被倒是茂密,树木很多。 虽然无险可守,这却是方圆这一片区域内的制高点。 本来,这般危机的洪水,他们应该退的远远的。 但无论是皇太极、代善,还是莽古尔泰、岳托,也包括何和礼这些权贵们,他们对李元庆实在是恨到了骨子里。 不能亲眼看到李元庆覆灭,即便复州城被洪水淹没推平,也无法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快感。 最后,皇太极与众人商议过后,选择了这个有些冒险的办法,来到这座小土上山,选择在能见度最高的午后动手,清晰了然的看着李元庆覆灭。 毕竟,洪水是人工制造,虽然他们之前存了不少水,但受制于地势,他们无法达到最大规模,加之天空没有雨势帮忙,便不能形成最大的作用力。 但复州这边一路平坦,水势由高往低走,后金军已经提前在周边修了一些土墙,就是为了水势走上正确的路。 这座小山,因为众多土墙的隔离,便也不再这么危险。 而他们的主力,就在小山东面两里之外,自然是有恃无恐。 此时,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鲜美的烤羊羔和美酒,就等着庆祝复州城坍塌的那一幕,但谁又曾料到,这洪水就像是长了眼睛,竟然直接绕过了复州城,流向了西面。 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这李元庆真的有神仙庇佑?连洪水也无法奈何他?” 莽古尔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脊背都有些发寒。 代善也是目瞪口呆。 这些洪水,至多只能持续半个时辰,但眼前已经过去了好久,复州城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危险,这…… 要知道,为了蓄水,他们可是搭上了上百条勇士的性命啊。 皇太极的脸色也是极为阴郁。 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的精心筹谋,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背负着天下的骂名,到头来,竟然,竟然还是无法奈何李元庆分毫? 这怎的能忍? 一旁,年轻的岳托倒是极为冷静,忍不住啐道:“这不是洪水长了眼睛,恐怕,恐怕李元庆这厮早有准备,咱们竟然事先没有察觉啊。” 辽南的大片区域,一直是镶红旗的势力范围,李元庆与岳托交手数次,岳托对李元庆也极为了解。 此时,他一眼便看出了情况不对劲。 虽然父亲代善一直教导他要隐忍、低调,但看着这么多勇士们的辛劳和鲜血,就这般轻易被李元庆化解,他再也忍不住,还是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元庆这个卑贱的泥堪,他真的该千刀万剐啊。啊-------!” 莽古尔泰再也无法克制心中愤怒,忍不住像是人熊一般,仰天长啸,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何和礼心中也是一片骇然。 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难道,李元庆真的有神助?他真的能强大到这般地步?提前便预知了己方的动作,并提前做好了准备? 可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准备呢? 为何洪水会像是长了眼睛? 难道,大金真的要失去辽南,八爷真的要在复州饮恨么? 扫视身边众人的脸色,皇太极此时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虽然他做的准备极其充分,但不可避免的,上游切断了河流,底下的水势,必定会受到影响,即便这很细微,但恐怕就是这个细节,被李元庆敏锐的捕捉到了。 李元庆此人,真的是…… 皇太极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李元庆。 片刻,他长出了一口气道:“此次辽南攻势,我们已经没有了办法。待洪水过去。我们退兵吧。我会向汗阿玛做出解释。” ************************************************************ 正文 第282章 狗日的跑不了! 今天竟然停电了,只能跑到网吧来码字……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 汹汹的洪水在半个时辰后终于停息了下来。 站在城头上望去,整个天地,到处都是一片苍茫。 洪水虽然退却,但余威还未散尽。 地面上,原本到处充满了生机的绿色,已经没有多少,的,偶尔才有这么一星半点,就像在后世雾色迷茫的天空中寻找星辰。 但洪水退却,城头上明军的士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论是士兵还是辅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如获新生般的畅快。 连这般巨大滔天的洪水,都无法奈何他们,天下间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就凭这些只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狗鞑子么? “哈哈。元庆,咱们守住了,咱们守住了啊。狗日的鞑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复州城东南角,陈忠也有些无法压抑心中的兴奋,忍不住放声大笑。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是亲自去查验过长生营工兵队儿郎们的工事的。 此时,事实已经证明,儿郎们的辛苦没有白费,李元庆的精心筹谋,成功遏制了皇太极的阴险毒计。 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兴奋。 这就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工程师,对自己的杰作早已经心中有数,而事实也已经证明,他和他的兄弟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效的。 李元庆伏在一处垛口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不远处后金营地方向。 洪水虽然退却,但地面上仍然是一片汪洋,的水流,顺着工兵营架构的引流地道,竟自绕过复州城,流淌向北面和南面,再汇聚到西门,一直流向西方,最终,汇入大海。 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看去,地面上,水流的深度,恐怕还要超过10厘米。 不过,洪水的时间还很短,地面表层之下,恐怕还没有完全湿透。 旁边,看李元庆似乎完全没有防御住洪水的喜悦,张盘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他和李元庆之间,原本那似乎并不算遥远的鸿沟,此时,却已经像天与海一样,再也无法跨越。 “元庆,在想什么?”张盘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元庆开了口,笑着问了一句。 李元庆一笑,看向张盘和陈忠,“两位大哥,照此时的形势来看,狗鞑子蓄的水差不多已经放尽了。眼前这些水势,应该只是沙河破开的口子。这段时间应该并没有雨。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张盘闻言面色不由一变,“元庆,你,你是说,咱们现在要去找后金鞑子干?”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些卑贱的后金鞑子,不过只是白山黑水间的一群野人,这复州城,又不是他们家的后花园,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给这些狗杂碎一些狠教训,他们还以为咱们汉人好欺负!” 李元庆说的虽然轻松,但张盘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刚毅和霸气。 但此时出征,这…… “元庆,现在水还这么大,万一碰到麻烦,这……” 张盘虽然恨不得现在就能手刃皇太极,但他也明白,这般形势下,几乎就是有进无退。 土地这般泥泞,顺利还好,若万一碰到麻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复州城的大好局势,很可能也…… 一旁,陈忠笑道:“元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好办法?狗鞑子太嚣张了,不揍掉狗日的几颗门牙,他还真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呢!” 连这般洪水都能防御住,陈忠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别说只是出征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又怎的会犹豫? 李元庆看着两人,忽然一笑:“两位大哥。富贵只在险中求。此时,只是下午,我估计,到了晚上,水势必然会减小,这土地,也会更加泥泞……” ………… 复州城本就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势力范围,此时,有陈忠力挺,张盘只能充作附庸。 加之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唯李元庆马首是瞻,李元庆的军令,在最短时间内,便被贯彻了下去。 复州城此时兵精粮足,要出征,根本不需要太多准备。 此时,东门营地,数口大锅里,沸水滚滚翻腾着带起一块块巨大的肉块,里面添加了不少枸杞和香料,诱人的肉香气,怕是能传到几里之外。 长生营和陈忠部,接近5000战兵,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排成了一排排整齐的队伍,盘膝坐好,准备等待开饭。 旁边,张盘的300战兵,也在此列。 锅里煮的是马肉,都是前些时日偷袭后金营地的缴获。 又加入了一些咸鱼和羊肉、羊骨头调鲜。 此时,要出征,要爆发,李元庆当然不会再吝啬,只要是出征士兵,这顿临行前的晚饭,肉管够,饭管饱。 在这个时代,受制于生产力的限制,人们普遍爱吃肥肉。 越是肥腻的大肉,儿郎们越是喜欢。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肥肉补充的只是脂肪,想要爆发力,想要力气,最好的补充,还是精肉。 这其中,最好的选择又是牛肉的精肉。 只是,虽然从后金营地中缴获了近千头牛,但这些牛大都完好,都很健康强壮,带回长生岛,绝对是耕地的利器。 李元庆实在有些舍不得把他们宰杀了。 而这些马肉,都是战马宰杀获得,尽是精肉,味道虽然要稍微差一点,但补充能量的效果,比牛肉也低不了多少。 算是经济而又适用之选。 而长生营的火兵们在烹饪马肉这方面已经很有经验,味道并不会比牛肉差多少。 很快,随着马肉煮熟,火兵们拿起大勺,将一块块红里透黑的诱人马肉,放到每个战兵的碗里。 这些马肉,在下锅之前便被分好了分量,生肉一斤多点,煮熟后,大概在八九两,再加上肉汤和小菜、馒头,足够每一个战兵都吃好喝好了。 李元庆、陈忠、张盘,也跟在士兵队列里打饭,与士兵们都是一样的分量。 这在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里早已经是惯例,但张盘这边,包括张盘本人,都还有些不习惯。 但李元庆和陈忠都是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打到了饭食,士兵们按照各自的编制,聚在一起,大吃大嚼。 李元庆、陈忠和张盘,则是在一旁的僻静处,仔细商议着进攻的方略。 此时,虽然明军的哨骑被限制在复州城内,但下午视野很好,李元庆三人早已经探知了后金军主力的方位。 正在东面不远处的那座小山附近。 皇太极选择这座小山观察复州城,但事物都是相对的,李元庆三人却也能在城头上看到他们。 这主要是这个时代通讯条件的限制,主将在战时与士兵们的联系,都靠旗语。 而在城头这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金军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以及镶红旗的王旗,都在这小山之上。 此时,水势还没有完全散去,现在已是傍晚,但这些王旗却并没有离去,这就说明,皇太极、莽古尔泰、代善、岳拖这些后金贵族,依然还在山顶上。 “元庆,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干?” 张盘的眼睛里满是精光,碗中的美味马肉,也不能吸引他的目光,竟自看向了李元庆。 形势已经明了。 三部若能趁夜摸过去,直达小山,把这些后金贵族一锅端了,他在金州和旅顺的失败,便能一下子逆转过来,再加之有毛文龙力保,恢复元气,甚至超越往日的荣光,并不是梦想。 李元庆用力嚼着一块马肉,笑道:“张大哥,此时还不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选择在山上过夜。咱们等到下半夜再动手。这边,还需要准备一下。” 张盘虽然心急,但却也明白,这事儿急不得,只能耐住了性子,用力嚼着马肉,稳住自己的情绪。 旁边,陈忠却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已经过惯了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心脏比常人坚硬几十倍,笑道:“老张,你莫要慌,想要打胜仗,咱们就得先吃饱喝足了。有这般水势帮忙,狗日的跑不了。” ………… 夜色悄悄降临。 或许是水势作怪,天气有些湿冷。 复州城东的小山上,燃起了一堆堆旺盛的篝火。 皇太极已经做出了决定,虽然这个结果让众人很难接受,但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大头由他扛着,各人的责任,便会小上不少。 只不过,原本庆功用的美酒和烤小羊羔,现在却排不上用场了。 皇太极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早早便去他的营帐里静思。 莽古尔泰也觉得这小羊羔有些晦气,也不乐意吃,便给了代善父子。 代善的大帐中。 代善二子硕托用匕首挑了一块肥美的小羊羔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 这味道虽如同往昔一般鲜美,但片刻,硕托却忍不住用力吐了出来,“李元庆这卑贱的泥堪,简直该千刀万剐。狗杂碎,老子吃肉都不觉得香。” 旁边,代善不满的看了硕托一眼,这个老二啊。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还跟个孩子一样?半点都沉不住气。 一旁,岳拖却不理会硕托,对代善道:“阿玛,老八虽然愿意抗下罪责,但辽南此役无功而返,孩儿担心,汗祖父那边……” 岳拖虽然没有说完,但代善怎的能不明白他长子的意思? 代善挑了一小片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不仅是老八的责任,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呐。回去沈阳,我会向汗阿玛请罪。” 岳拖见他阿玛明了其中道理,不由松了口气,也放下心来,“阿玛,李元庆此人已经势成,若不能尽早将其除去,我大金,恐怕要吃大亏啊。” 代善默然点了点头,他怎的能看不清其中道理? 慢慢品了一口酒,代善缓缓道:“复州城固若金汤,洪水都无法奈何,咱们又能怎么办?老大,你自幼聪慧,须知,男儿大丈夫,有些时候,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此时退一步,并不意味着咱们就认输了,而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赢回来。” 岳拖重重点了点头,恭敬道:“阿玛教诲,儿子懂了。” 一旁,硕托看老大跟老头子聊的这么热乎,他根本插不上嘴,心中愈发烦闷,低声啐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区区一个汉人么?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二爷我要亲手手刃李元庆此贼,让你们都睁开眼看看二爷的本事。” 想着,他拿起一壶酒,对代善和岳拖道:“阿玛,大哥,营帐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代善点点头,“去吧。早点回来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返程。” “知道了,阿玛。我去去就回。” 硕托不耐烦的走出了帐外。 ************************************************************ 正文 第283章 趁你病,要你命! ~~~~~~~ 已经接近深夜了,夜风很是清冷,有些湿漉漉的,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一阵微风略过,带起了地面上的不少湿气,硕托不由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这狗天气,他娘的,你也想跟二爷作对么?” 硕托狠狠啐了一口,走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用力灌了一大口酒。 酒精的辛辣味道在五脏中打了个回旋,一阵热气忍不住从胸腹中升腾起来,硕托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一只脚用力踩在这大石头上,看向远处复州城的方向。 或许是今天的洪水作祟,今夜,有些雾气,虽然月亮还算通透,但在此时看过去,白天清晰的复州城,此时却有些云雾缭绕的,就仿似是传说中的仙境。 “狗日的李元庆,就会装神弄鬼的。你这卑贱的泥堪,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二爷的手里。二爷保管让你试试二爷的手段。” 硕托又用力灌了一大口酒,极为不爽的打了个饱嗝。 作为老奴的直系血脉,硕托身份可以说是相当的尊贵,其家族,也是无尽的荣光。 但硕托却深深明白,家族的荣光,跟他屁的关系也没有。 这都是他的阿玛和大哥创下。 在沈阳,别人一听到他硕托,都会恭敬的称一声‘二爷’,刚开始,硕托还觉得倍有面子。 但慢慢的,他却明白了,别人的尊敬,并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他的阿玛和大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硕托非常讨厌别人称他‘二爷’,而不是像别的奴才那般,直接称呼他大哥为‘主子爷’。 虽然他和他大哥岳托都是贝子,只不过,他这个贝子,跟他大哥这镶红旗的旗主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啊。 此次,跟随父亲代善出征辽南,本来,硕托是准备要大干一场,大杀四方,坐好能亲手手刃李元庆,这一来,不说能混个旗主,但他在镶红旗内的位置,基本就能保证了。 可谁又曾想到,老八带着50多个牛录的各旗主力,数万人的兵力,却是连战连败,让他连复州城的城门都没有摸到一下? 更谈何手刃李元庆? 到现在,更是洪水都没了用,大军又要返程了,这让满心雄心壮志的硕托怎的能接受? 心情极度烦闷,硕托一个劲的灌着闷酒,不多时,他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双脚站在大石头上,身子摇摇晃晃,好像要掉下去一般。 “呃。” 硕托烦闷的打了个饱嗝,喃喃道:“你们这些人,最好都给二爷睁大了眼。早晚有一天,二爷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大金真正的勇士……” 硕托说着,身子一晃,差点朝着山底下载过去,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托大,赶忙小心爬下了石块,准备返回大帐内睡觉,在梦中,寻思收拾李元庆、踩着他的尸身建功立业的好办法。 也只有在梦中,他才会无比畅快。 这时,硕托忽然感觉眼睛一晃,似是有几个人形的黑影,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黑灯瞎火的,已经过了子时了,山下泥泞地里怎的还可能会有人影? 硕托赶忙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朝下观看。 难道是巡夜的奴才? 也不能够啊,巡夜的奴才谁会傻乎乎的跑到又冷又湿的泥巴汤里? 但这时,硕托仔细去看,却发现,山下的人影没了踪迹,再也找不到了。 “草。难道是鬼?最好来个女鬼,来给二爷解解闷。”硕托烦躁的啐了一口,正准备回身往后走。 但这时,他再一次看到了人影,而且不仅仅是一个,似乎一大片啊。 这些黑乎乎的人影,身上好像都涂上了泥巴酱,又一直压低了身子,沿着南面的一处小洼地走,加之今夜有雾,不仔细看,很难差别。 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就在硕托一愣神之间,山下火光突然涌现,片刻,“砰砰砰”,一阵鸟铳的嘀鸣,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一瞬间,有人在底下用汉语大呼:“杀鞑子啊。狗日的后金贵族都在山上,别让他们跑了哇。” 片刻,又是一阵鸟铳齐鸣,在这宁静的夜空里,简直要震破硕托的耳膜。 硕托即便再迟钝,这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大呼道:“不好了,明狗子偷营了啊。不好了……” 随着硕托的呼喊,一瞬间,山顶后金王帐群方向,一片混乱。 ………… 此时,在山下,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两大部、一小部,近5500~人,已经成功突破了泥泞地面的阻隔,避过了后金守军的眼线,成功突击到了小山之前。 “第一千总队突前,快速冲上去,莫要让狗鞑子的权贵跑了。第二千总队、第三千总队随时接应,快。顶上去。” 山脚一侧的泥浆里,李元庆大声呼喝。 陈忠和张盘也在一旁大声呼喝着,指引着本部人马上前。 从下午就开始筹备,天色刚黑下来,李元庆便动了手。 只不过,为了避过后金的耳目,儿郎们都是从西门出的城,浑身涂满了泥浆,饶了不少远路,花费了很大力气,这才逼到了小山的南面。 此时这般状态,若想要将后金王族一锅端了,按照小鬼子的说法,那便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只是,李元庆三部虽然有近5500战兵,但后金主力的营地,就在小山东面两里之外。 虽然有泥泞阻隔,但此时的泥泞并不是太深,李元庆也不敢保证,这会不会使战马陷蹄。 这般状态,后金王族虽然诱人,但更有效的杀伤后金的有生力量,制造混乱,破坏后金的指挥系统,这才是最实际的。 否则,若不能直接击溃后金的指挥系统,让他们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那胜负可就难料了。 “冲上去,快,冲上去。” 李元庆不断大声呼喝着,指引身边、身后的儿郎们快速冲上前。 黄国山,孔有德以及近百名亲兵,已经聚集到李元庆身边,牢牢护卫这李元庆的安全。 旁边,陈忠和张盘的亲兵也跟上来,保护着他们的主将。 “砰砰砰。” 随着鸟铳声连绵不绝,明军先锋很快便突破了后金军在山下的第一道防线,直杀向山上去。 这主要是小山几乎无险可守。 后金打的如意盘算是洪水可以直接冲垮复州城。 在计划失败之后,他们打算明天就返程,根本没有在小山底下设置多少防御力量。 毕竟,后金四个旗的王帐都在这里,大营就在附近,谁又敢不开眼,敢来这里找麻烦? 但此时,李元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非要在老虎嘴里拔牙,完全打了后金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般近距离,有准备打无准备,明军,确切说是长生营的鸟铳兵,占据了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后金弓箭手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抵抗,只能边战边退,朝着山上退过去。 “郇猛,你带人去右路。陈长友,你带人去左路。快,莫要放狗鞑子跑了。哈哈哈。” 眼见形势完全被明军掌控,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他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大笑道:“元庆,若是这般顺利,不出半个时辰,咱们便可完全掌控主动。活捉皇太极。” 李元庆一笑,“大哥,须知围三要缺一。我带人围住东面和北面,你在这里守着,让他们往南面跑。” 东面是后金营地方向,也是最容易受到后金军主力侵袭的方向,李元庆自是要揽下这个重任。 陈忠忙道:“元庆,还是我去东面吧。你在这边策应全局。” 此时脚下土地这般泥泞,虽然后金主力的营地就在两里之外,但他们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过来。 李元庆他们做足了准备,鞋子上都套了干草,不到四里的路,还走了近三个时辰,后金主力那边,若要毛毛躁躁的冲过来,必定少不了苦头吃。 陈忠心里有数,完全不虚。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大哥,务必小心,千万莫要冲动,以杀伤鞑子有生力量为主。” 陈忠哈哈大笑,“放心吧,元庆,哥哥心里有数。对了,南面的口袋一定要包好。最好抓住几条大鱼。” 陈忠说完,便带着亲兵营和五六个把总、千余兵力,急急赶向了东面。 张盘这时也冲过来,他虽然很想去南面口袋里抓大鱼,但此时,这是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功绩,他自然不好觊觎,忙道:“元庆,我这边三百儿郎尽是精锐,也可力守一面。” 战前部署是李元庆和陈忠一人守两面,张盘负责居中策应,充作预备队,看后金贵族们从哪里突围,过来堵缺口。 但此时,明军形势实在太顺利了,看小山附近后金军的兵力部署,恐怕还不到千人。 虽然他们人人有马,但明军鸟铳兵已经卡住了下山的几个最关键缺口,他们被困在山上,妄自骑马往外冲,就是自寻死路。 李元庆知道张盘着急立功,但此时,他也保不准皇太极究竟会从哪边突围。 以张盘这点兵力,若真的碰到后金军突围,他怕也很难阻挡。 “张大哥,你去南面吧。我在这边维持下局势,马上就过去。”李元庆很快做出了决断。 此时这般态势,争功根本没有啥意思。 若张盘真的有这运气,李元庆也乐意成全他。 不过,看这态势,后金军已经被围逼在山上,恐怕直接下不来了。 究竟谁能立下这弥天大功,完全还是看皇太极的选择。 听李元庆居然让他去南面,张盘不由大喜,“元庆,你的恩义,哥哥铭记于心。” 他重重对李元庆一抱拳,带着本部急急朝着南面奔过去。 ********************************************************** 正文 第284章 轰轰烈烈…… 这一章…… 算了。 被喷就被喷吧。 这已经是小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 看着张盘急急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张大哥,兄弟能帮你的,只能是到此了。 此时形势一片大好,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张盘这边,赶忙继续喝令身边的士兵们继续向前,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完全控制形势。 很快,明军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在鸟铳火力的掩护下,迅速朝着山上逼过去。 ………… 此时,山下明军有条不紊,山上,后金王帐方面,却是炸开了锅。 这般混乱,他们已经没有了太多时间。 莽古尔泰的甲都没有披挂整齐,急急带着几十个心腹奴才,来到了皇太极这边,“八弟,咱们该怎么办?” 皇太极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 他还是小看了李元庆的魄力,在这般形势下,他竟然逆势而上,甚至想把他也吃下去。 “主子爷,西面明军已经攻上半山腰了。他们人多势众,又有鸟铳掩护,勇士们撑不住了。” “主子爷,东面明狗子也上来了……” “爷,北面……” “南面……” 已经是四面受敌,代善也不能再稳坐如山,忙道:“八弟,我们必须尽快突围。李元庆的鸟铳很犀利,被他围到了山头,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岳托也急了眼,“八叔,我愿为先锋,向东面突围。” 皇太极却并未着急,他往前走了几步,爬上刚才硕托站的大石头,扫视四方。 片刻,他忽然冷笑:“北面,东面,西面,都有明军的重兵。唯有南面,留开了一个缺口。李元庆好盘算,这是要围三缺一啊。” 莽古尔泰忙道:“八弟,那咱们,咱们朝那个方向突围?” 山腰位置,鸟铳声一片连着一片,火光闪动,明军明显已经逼上来了。 “哎哟。八弟,你倒是说句话啊。”莽古尔泰已经急了眼。 皇太极扫视着南面,忽然一笑,“依照李元庆的盘算,必然是要在南面埋下重兵,引诱咱们过去。那~~,咱们便如了他的愿。”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但片刻,代善率先明白了过来,“八弟,此计甚妙。事不宜迟,咱们就像南面突围。” “喳。” 莽古尔泰虽然不明所以,但皇太极和代善已经开始行动,他也不敢怠慢,忙急急跟在了身后。 这时,何和礼也从东面方向冲了上来,“众位爷,明狗子势大,快走啊。” 他刚才已经派人去东面查探了局势,遭到了明军的激烈回应,亲信奴才死伤不少,赶忙退回来,跟主力混合。 皇太极此时也来不及追究何和礼私自出兵的责任,赶忙指挥着众人,朝着南面突围而去。 在寻常时候,战马是他们最可靠的伙伴,但在此时这般地势,战马反倒成了累赘。 但皇太极却令奴才们牵好战马,并未放弃这些累赘,急急冲着南面突围过来。 能留在王帐身边的,都是各旗的勇士,很多都是白甲晋升上来,各个骁勇无比。 不多时,他们刺伤战马的屁股,让战马在前方开路,抵御明军鸟铳兵的袭击,在山腰上冲开了一条血路,急急朝南面奔下来。 ………… 此时,在小山西侧,李元庆也没想到,皇太极这狗杂碎居然真的朝着南面突围,忙急急带人奔向南面。 这倒不是李元庆想抢功,而是怕张盘这点人抵挡不住后金主力的冲锋。 南面有二百鸟铳兵、三百多长枪兵,在官沧海的带领下,正隐藏在一里外的一片洼地之内。 此时,脚下土地泥泞,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张盘有个闪失,李元庆真的要后悔终生了。 “快,快去南面。”李元庆也来不及考虑太多了,赶忙指引着身边儿郎们,快速向南面聚集。 ………… 此时,在南面山脚下,之前冲上去的明军抵达不住后金主力的冲击,纷纷朝着两边退却,张盘带着他本部正好补了上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张盘一眼便看到了正白旗的王旗。 旁边还有正红旗、正蓝旗、镶红旗。 张盘不有大喜啊。 李元庆真的对他不薄,这份天大的功绩,他必定要稳稳拿下了。 “儿郎们,给老子顶上去,拦住这些狗日的。竟敢朝着老子这面突围,真是不知死活啊。哈哈哈。” 张盘眼睛都兴奋的发亮,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正白旗王旗。 他仿似已经看到了,皇太极被他拿刀架着脖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一旁,张标忙小心劝道:“将军,后金人数不少啊。怕是有五六百人。咱们人手不够,不若等李将军的援兵过来啊。” “你这个没卵子的废物。老子真是瞎了眼,用了你这么个没卵子的腌货。” 张盘狠狠一耳光,抽在了张标的脸上,“你这狗杂碎没胆子,少给老子蛊惑军心。给老子滚远一点。” 张盘说着,抽出腰刀,大步上前,高呼道:“儿郎们,皇太极就在前面不远,活捉皇太极者,赏银万两,老子保他升为游击。” 张盘的这些战兵,也算是精锐,因为守卫旅顺,才没有覆灭在金州。 此时,明军大势占优,山上的鞑子也没有骑马,在两侧还有鸟铳兵火力支持,加之张盘也下了血本,他们也放开了胆子,拼命冲着这股后金主力迎了上去。 张盘眼睛都血红了,提着钢刀,也冲到了前面。 身边儿郎见张盘也上来了,不由士气大振。 两军很快便接上了火。 顶在后金军前面的,是十几个粗壮的鞑子,一看便不是好相与之辈。 但张盘部士气鼎盛,丝毫不虚,迅速与他们纠结在一起。 ………… 在不远处,皇太极一众人暂时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前方的战局。 岳托眼睛好使,一眼便认出张盘来,忙对皇太极道:“是张盘。” 莽古尔泰不由大怒:“这狗杂碎,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找死。待我去了结他。” 皇太极却摆了摆手,微微冷笑,片刻,他道:“我听闻,在辽南三部中,张盘一直与李元庆不睦。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好处。” 莽古尔泰忙道:“八弟,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放过他?我们放过他,他会放过我们么?恐怕,他就等着我们的人头翻身了。” “呵呵。” 皇太极不屑的冷笑,“就凭他?这李元庆也真是歹毒啊。居然想用我的手,除掉张盘。” 代善看着前方张盘越战越勇,西面方向,又有大股火光冲过来,应该是李元庆的主力,忙道:“八弟,咱们必须要替李元庆下这个手了。不能再犹豫了。” 皇太极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忽然,他冷笑道:“让张盘死的惨一点。” 代善瞬间便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不由笑着赞道:“八弟,英明啊。” ………… 此时,在不远处,李元庆正急急朝着南面飞奔过来。 借着摇曳的火光,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两军的搏斗。 但这两三百步的距离,却仿似天堑,他一时根本无法跨越过去。 “张盘,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大哥,祖宗啊。”李元庆心里忍不住大呼。 让张盘来这边,李元庆本是好意,若真的…… 那他简直要后悔一辈子,成为他这一辈子的污点。 “快,快冲过去。快!!!!” 李元庆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大声喝令着身边士兵向前。 周围士兵们谁也不敢怠慢,飞速向前奔过去。 ………… 此时,在张盘这边,战斗越发激烈。 他这些战兵,究竟无法与后金王帐的精锐相比,不多时,百多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后金方面,只有三五人倒地,很多人,甚至身上连伤都没有。 身边,他的亲兵死死护着他,张标也放弃了心中的懦弱,急急冲上来:“将军,西面李将军的援兵来了。咱们不要在这里死撑着了啊。儿郎们已经顶不住了啊。” “滚开。” 张盘一把推开了张标。 他早已经杀红了眼。 眼前的一切,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辛苦操练的精兵,在这一刻,根本不堪重任,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磨灭了。 他现在,一心只想寻死。 生不能达成所愿,死也要轰轰烈烈。 若李元庆在此,一定会痛斥张盘,‘你拿自己的短处,去硬钢鞑子的长处,也怎的可能有胜算?这些鞑子亲兵,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岂能是你这些半吊子战兵可比啊。’ 但很快,后金军精锐们也注意到了张盘,疯狂的朝着张盘这边围攻过来。 张标一时心如死灰啊。 到了这般境地,就算李元庆的援军就在百步之外,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也罢了。就让脚下的黄土地,成为咱们的埋骨地吧。儿郎们,保护将军,杀鞑子啊。李将军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啊。” 张标发疯一般怒吼,有些臃肿的身躯,像是山一样挡在张盘身前。 他一辈子窝囊,但死,却要死出个男人样。 张盘看着张标臃肿的身躯,一下子愣住了。 他之所以提拔这个憨厚、甚至是有些呆傻的汉子,只不过是看他老实,凡事唯唯诺诺,从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更不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在平日里,他像使唤狗一样使唤张标,但此时…… 张盘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鞑子攻势越来越凶猛,尤其是几个披着白甲的大汉,简直犹如鬼神,寻常的亲兵,根本不能再他们手里走上一回合。 眼见身边儿郎们越来越少,周围粗壮的鞑子却越来越多,张盘忍不住仰天长啸,“儿郎们,是我张盘对不住你们啊。不过,鞑子也不会长久的,李元庆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杀鞑子啊。” 说着,他一把推开张标,猛的挥舞着手中钢刀,朝着他距离最近的一个白甲大汉冲过去。 “将军!!!!” 张标忍不住大呼,眼泪犹如涌泉,片刻,他的眼睛一片模糊,想也不想,跟在张盘的身后,发疯一般冲着眼前的鞑子冲过去…… *********************************************************** 正文 第285章 生俘何和礼!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嘀鸣连绵而起,五六个白甲勇士瞬间倒在了血泊里。 西面,硝烟飞溅,有明军军官在大声呼喝士兵向前,已经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岳托不由大惊,“八叔,五叔,阿玛,是长生营,李元庆的人的冲过来了啊!” 莽古尔泰猛的将插入张盘心脏的钢刀抽了出来,一脚蹬在张盘的胸口。 但张盘的尸体仿似僵住了,就这样半跪立在当场,犹如石雕,莽古尔泰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没有把他踢飞。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再计较这些,忙转头对皇太极道:“八弟,咱们快走吧!” 皇太极眯着眼睛看向西面的火光,片刻才转过头,忽然冷声道:“把张盘的首级割下来,咱们走。” 片刻,有几个奴才快步冲上前来,就要对张盘的尸体下手。 皇太极等一众后金贵族,则在数百名王帐精锐的掩护下,急急朝着南面逃去。 但这时,南面不远,张盘的残兵还有七八十号残留,他们被隔绝在战场之外,一直没有冲上来。 此时,看到鞑子居然要对半跪立的张盘的尸身动手,鞑子主力又已经退走,不远处援军又来了,他们怎的还能忍? 有人高呼道:“兄弟们,他们竟然敢亵渎将军,跟他们拼了啊。” “保护将军尸体!跟鞑子拼了啊!” 瞬间,这七八十号人一拥而上,疯狂的朝着这几个鞑子冲过来。 张盘的尸体仿似僵住了,一个鞑子割了张盘的脖颈一刀,却被脖颈的骨头卡住了。 他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刚想抽出刀,这时,一个明军已经猛的一刀,劈向了他的脑门子。 他被吓了一大跳,张盘脖颈上的钢刀也来不及取下,赶忙一个翻滚,逃到一旁。 身边,一个鞑子大呼道:“明狗子势大,先撤一步。” 留守几个鞑子也不敢再顾及张盘的尸身,从张盘部残军一侧,杀开了一个缺口,急急跟在主力后面,朝着南面奔过去。 片刻,李元庆带着长生营的儿郎们赶到了。 李元庆一眼便看到了跪立在当场的张盘,瞬间,他的眼泪犹如涌泉,再也止不住的奔流出来。 本想给张盘一份功绩,却怎想…… “狗鞑子!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啊!!啊-----!追!给老子追!!!!鸠杀皇太极,生死不论!黄国山,孔有德,你们两个也带人去追!快!” 李元庆近乎发疯般大呼,眼睛都有些血红。 黄国山、孔有德怎敢怠慢,赶忙招呼各部,迅猛的冲着皇太极王帐主力的后面追过去。 但黄国山却留了个心眼,摆手让一起追过来的牛根升带着五六十个亲兵,守护在李元庆身边。 牛根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遍地的明军儿郎的尸体,他的眼泪也忍不住涌落出来。 但他是斥候出身,性子极为机警,赶忙摆手让这些亲兵散落向四周,防止鞑子留人偷袭。 他自己则带着十几个兄弟,环形围绕在李元庆身边,为李元庆形成了一道人肉护盾。 此时,李元庆有些颤抖的来到了张盘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张盘脖颈上的钢刀,瞬间,泪如涌泉,用力跪倒在张盘身前,“张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对不起啊!” 张盘的眼睛还睁着,一直昂首看向北方,那是鞑子刚才冲过来的方向。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张盘的大手,他的大手上,还残留着曾经熟悉的体温,只是,此时却已经僵硬无比。 “张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李元庆忍不住滔滔大哭。 虽然与张盘有一些矛盾,但这些东西,并非就不是不可化解。 若张盘在别处阵亡,李元庆或许不会这么内疚,但此时,张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军形势一片大好之时…… 这让李元庆怎能接受这个结果? 张盘似乎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存在,他的眼角边,两行血泪,慢慢的滑落出来。 暮然,他的身子一软,竟自倒向了李元庆的身上,各处伤口本以凝固的血液,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喷洒出来。 李元庆被吓了一大跳,但感受着张盘身上还热乎的鲜血,他也明白了张盘的意思。 小心将张盘扶起来,牛根升和几个亲兵就想过来帮忙,李元庆大喝道:“滚开。” 牛根升几人再不敢动,呆呆立在了当场。 李元庆亲手小心将张盘的尸身放平,解下了他的铠甲,盖在了张盘身上。 “张大哥,我李元庆对天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亲手手刃皇太极!” 说着,李元庆冷冽的扫过身边,“你们留下20人,好好守护张大哥的尸体。牛根升,跟老子追!” “是!” 牛根升怎敢怠慢?赶忙招呼身边亲兵,跟在李元庆身后,迅速向南方追过去。 此时,张盘他们鏖战的区域,是山脚下的一块平坦的高处,并未被白天的水势浸湿。 但出了这块平地,南面,到处都是一片泥泞,泥浆能没过半个小腿,至少有个20多厘米深。 这般态势,人想跑也跑不快。 但李元庆和身边的亲兵们,从复州城一路赶过来,早已经适应了泥浆里的节奏,没有费太大力气,很快便追上了黄国山和孔有德的主力。 这时,皇太极也意识到了危机的程度,在南面,官沧海的埋伏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快速朝这边逼过来。 皇太极不敢怠慢,赶忙带着一众贵族和王帐主力,急急朝东面撤退。 在东面大概一里多外,火光闪动连绵,有人在不断的大呼,那是他们的主力所在。 但明军这边怎能让他们如愿? 长枪兵不好使,但鸟铳兵在这种环境,威力却是被发挥到了最大。 伴随着一阵阵鸟铳嘀鸣响起,即便这些王帐精锐都有精甲护身,但不多时,已经有五六十人,倒在了泥浆之中。 李元庆快步赶过来,前方,皇太极王帐主力的尾巴,就在三四十步之外。 借着摇曳的火光,李元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那个被白甲汉子簇拥在当中的肥胖身影。 “手刃皇太极者,赏金万两,官升三级。儿郎们,给老子灭了他!”李元庆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 “活捉皇太极这狗贼!” “皇太极就在前面,儿郎们冲啊!” 身边儿郎们士气高昂,大呼大吼着,拼命对着皇太极屁股后面发起冲击。 前方,皇太极也急了眼,他万万没有料到,泥浆竟然会这么难缠。 眼前这般局势,他们已经危在旦夕。 若是落到了明军手里,尤其是李元庆手里,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他的结局…… “快,快走!”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皇太极也没有了往昔的淡定,连滚带爬的拼命往前冲。 他身材虽然肥胖,但此时正值当年,身手极为灵敏,在百多名白甲勇士的掩护下,急急朝着东面奔逃过去。 莽古尔泰、代善、岳托众人,谁也不敢怠慢,在各部精锐奴才的掩护下,跟着皇太极,急急朝着东面主力的方向狂奔。 “哎哟!” 这时,何和礼忽然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泥浆里。 他已经年近六十,毕竟是年纪大了,远远无法与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这些正值壮年的汉子相比。 “主子爷,您没事吧?明狗子就要上来了,快走!” 身边奴才赶忙快步冲过来,架起何和礼,就像往东面逃。 但何和礼疼的直抽凉气,刚才这一下,一时没看清地势,他的脚踝怕是都要拗断了。 “快扶我起来。”何和礼大声呼吼。 一个高大的奴才一咬牙,忙道:“主子爷,得罪了,我背您。” 说着,就要将何和礼背在背上。 但这时,眼尖的孔有德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声清脆的鸟铳嘀鸣,正中何和礼的另一只腿。 “啊-----!” 何和礼顿时杀猪般的痛呼。 身边奴才也慌了神,忙快步朝他围拢了过来。 何和礼往东一看,皇太极他们已经逃出了二三十步,根本不可能顾及上他了,不由面若死灰! 但他一生戎马,眼界、胆识,远非凡夫俗子可比。 他也知道他此时是走不了了,一咬牙,大呼道:“八爷,您先走,我来断后!记得,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说着,他猛的回过身,对着蜂拥冲上来的明军大呼道:“卑贱的明狗子,想取老子的命,你们得拿命来换!” 他身边的几十个奴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退却,奋勇朝着何和礼身边聚拢过来,恶狠狠的看着冲上来的明军。 “明狗子,有胆就冲上来吧!” “哈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明狗子,来吧!爷爷等着你们!” 何和礼身边的奴才嚣张的大呼。 主子受了伤,到了这般程度,他们根本退无可退,若是力保主子,还能换取个忠名,让后金善待他们的家人,若是逃脱,他们的家人,怕是瞬间就要被打到地狱里,给他人为奴为婢。 李元庆这时已经冲到了近前。 眼见皇太极他们越跑越远,李元庆也明了,想追上精锐保护的皇太极,在这般地势下,已经很难实现了。 但眼前,这个身穿镶金甲的老头子,必定也是后金的大员。 今日这战局,本就是为了更多的杀伤后金的有生力量,只不过,因为张盘的死,让李元庆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此时,一旦冷静下来,李元庆的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他残忍的一笑,“上!那个老头子,我要活的!” “是!” 片刻,“砰砰砰”,一轮鸟铳齐射,前方十几个后金勇士瞬间倒在了血泊里。 其他人虽死撑着站着,但他们也明了,在这般近的距离,他们的铠甲,根本无法防御明军犀利的鸟铳攻势。 很快,黄国山、孔有德已经带着数百人,将何和礼一行,团团围在了正中。 随着长枪兵逐步逼近,有些不知死活的鞑子发疯一般冲上来,但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数杆长枪穿成肉串。 不多时,何和礼身边已经没有几人了,只有三两个奴才,死死守护着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明军士兵们。 何和礼忍不住仰天长啸:“想不到我何和礼一生戎马,竟然要死在这里!李元庆,你若是个汉子,就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让爷看看你!” 他说着,直勾勾的看向了西面、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高大身影! ************************************************************ 正文 第286章 让老奴把他的老婆女儿都给我! 感谢书友4187919、叶知秋8、水手本尊、道路是曲折的、雪域雄风、eijnan、小百姓哥、乌岂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 李元庆大步走向何和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冰冷道:“你便是何和礼?” 虽然李元庆的铠甲已经脱下,披在了张盘的尸体上,但此时,明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形势,李元庆并不害怕何和礼会耍什么幺蛾子。 一条落水的老狗而已。 但身边黄国山、孔有德却不敢怠慢,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跟在了上来,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若真的有什么意外,两人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他们的身体来护住李元庆。 另一侧,牛根升已经绕到了何和礼的背后,若这老狗稍有不对,他便能在瞬间暴起,一举将其制服。 李元庆看着何和礼。 何和礼却也在看着李元庆。 以前,何和礼只是通过别人言语的描述,知晓李元庆的事迹,包括现在他们在辽南打了2个多月了,何和礼也从未见过李元庆。 此时,借着旁边明军士兵手上的火把,他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李元庆。 与何和礼的想象并没有太多不同,李元庆高大,威猛,脸色刚毅,面沉如水,一看,便是天下战将的气势。 只不过,他比何和礼想的更高大,更威猛,更刚毅,也更年轻。 片刻,何和礼忍不住长叹一声,忽然笑道:“李元庆,老夫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今日得见,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李元庆淡淡一笑,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过表情,“你的汉语说的不错。可惜了,却助纣为虐。” 何和礼一笑,“何为助纣为虐?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李元庆,你是条好汉子。若你肯归降大金,老夫会亲自向大汗举荐!以你的条件,即便不能为一旗之主,但讨个驸马,绝对不在话下。要比李永芳、刘兴祚这些狗奴才,强出百倍。如何?” 何和礼说完,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不由一阵冷笑,“老奴的女儿?给我洗脚我都不要。若老奴真的有诚意,就让他把他的老婆和女儿都给我。” “你----!” 何和礼不由大怒:“李元庆,看来,你是真的不愿归降我大金?” 李元庆看着何和礼的眼睛,“张盘是杀的?告诉我,我保你全尸。” 何和礼忍不住仰天长啸,“李元庆,你很好,很好!哈哈哈!不过,这件事,老夫是不会告诉你的!哈哈哈……” 他说着,忽然猛然发力,把他身边一个奴才猛的推到了李元庆这边。 瞬间,他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就想朝着他的脖颈抹过去。 但李元庆早有准备,一瞬间,还不待黄国山、孔有德和牛根升出手,李元庆一拳将这鞑子奴才砸到一边,飞身一脚,直揣在何和礼的胸口上。 何和礼身子一个趔趄,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手中匕首刚要举起,却只感觉手腕无比疼痛,抬眼一看,李元庆一只脚已经狠狠的把他的手腕踩在了泥浆里,另一只大脚,已经狠狠踩住了他的胸口。 何和礼痛苦的喘着粗气,“李元庆,快放开我!” 李元庆微微冷笑,右脚用力的碾压着何和礼的手腕,何和礼痛的杀猪般大叫。 牛根升这时已经从背后冲过来,夺过了何和礼手里的匕首。 这时,李元庆大脚忽然猛的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何和礼的手腕怕是直接被踩断了。 他痛的倒吸着凉气大呼,“李元庆,你,你这卑贱的汉狗,快,快放开我。” 李元庆这时却对何和礼失去了兴趣,“把他带走,好生看押。让军医给他治伤。老子不让他死,老天爷也不准让他死!” “是!” 牛根升和孔有德赶忙招呼身边亲兵,将何和礼提起来,如粽子般捆的结实,像是拎小鸡一般,带到了阵后。 黄国山小心凑到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将军,皇太极怕是已经跑远了。咱们还追不追?” 李元庆抬眼朝着东面望去。 这时,皇太极怕是已经冲出去了200多步,东面后金主力大片火光,也接近500步了,若再要硬罡,那可就不智了。 南面的官沧海部,虽是从侧面追过来,但大概还有100来步的距离,这般泥泞的土地,想追上他们,也不现实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转头对黄国山道:“你再在这边停留半刻钟,等官沧海他们撤回来。” 李元庆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朝身后走去。 “是。” 黄国山不敢怠慢,赶忙对身边一个亲兵耳语几句。 片刻,这亲兵来到火把下的光亮,对着官沧海部发去了旗语。 ………… 此时,有何和礼断后,皇太极这一众后金权贵已经逃出了明军的鸟铳范围,但他们却丝毫不敢停歇,急急朝着东面狂奔。 莽古尔泰听到身后鸟铳声不再密集,终于抽出了时间,朝后面看了一眼。 可惜,再也找不到何和礼的影子,不远处火把方向,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明军。 “狗杂碎,何和礼恐怕……” 莽古尔泰痛苦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皇太极。 算上扈尔汉,这已经是第二位后金辅政大臣,落到李元庆的手里了。 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让心高气傲的莽古尔泰怎的能接受? “八弟,这狗日的,大军马上就要过来,咱们回去跟李元庆拼了吧。”莽古尔泰血红着眼睛,看向身后,低声对皇太极大呼。 皇太极朝背后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又有一队密密麻麻的火光冲了过来,怕不下千人。 他怎敢再犹豫?忙低呼道:“五哥,不要浪费了何和礼的一番心意。此时明军势大,咱们先退一步。” 何和礼用生命给他创造的空间,皇太极怎的能不珍惜? 说完也不理会莽古尔泰,急急朝着东面主力方向狂逃过去。 “哎-----!” 莽古尔泰懊恼的叹息一声,却也不敢再恋战,赶忙跟在了皇太极身后。 ………… 这时,山下的东南角,陈忠也率部急急奔了过来。 他在东线并未遭到太激烈的抵抗,顺利缴获了五六十级鞑子首级,多半都是白甲,还有几个代子,收获颇丰。 他乐滋滋的奔到了李元庆身前,哈哈大笑道:“元庆,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啊。” 但李元庆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指了指不远处、被他的铠甲覆盖的张盘的尸体。 陈忠刚才看李元庆没穿铠甲,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太兴奋了,一时也来不及顾及。 此时,顺着李元庆的手指看过去,陈忠一时愣在了当场。 半晌,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丢下手里提的一级代子的首级,疯狂的朝着张盘扑过去,眼泪夺眶而出,“老张,老张你,你……”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忠虽然一直站在他这一面,但毕竟,他跟张盘是老弟兄,从毛文龙在阳时,便一直跟在毛文龙身边。 战友之间,平日里闹点小矛盾,也是人之常情,但一旦在战场上,这种凝聚力,却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好半天,陈忠这才回过神来,“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长叹息一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为什么啊!你这样,让元庆置于何地啊!哎!哎!!!!!” 这时,有亲兵上前来禀报,“两位将军,儿郎们都撤回来了。皇太极也跟后金主力汇合了。他们好像有朝咱们这边进逼的意思!” 陈忠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李元庆,“元庆,这件事,你也不要太伤心。能抢下老张的尸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此地不宜久留,是战是退,咱们必须尽快拿个决断!” 李元庆这时也缓了过来。 张盘已经死了,旅顺部也已经灰飞烟灭,再在这里纠缠,面对后金主力的兵锋,明显就是不智了。 “大哥,此战的目的咱们已经达到了!再纠缠就是不智了!若皇太极发了疯,咱们也讨不了好!先退回复州城吧!” 李元庆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陈忠用力点点头,一摆手道:“儿郎们,撤军!” “是!” 片刻,一阵低沉的鹿角号声响起来,山下的明军迅速集结,急急朝着复州城的方向退过去。 这些鹿角号,是之前李元庆和陈忠在围攻后金营地时缴获,因为方便好用,便迅速应用到了两军阵中。 远处,看着明军这边的火光朝西面退去,后金军也不再追赶,缓缓朝着东面退过去。 很快,小山战场,被迅速分离。 ………… 李元庆和陈忠赶回复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 辅兵们烧好了热水,给出战的儿郎们洗澡,而火兵们则是早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肉汤,给儿郎们驱寒果腹。 这般潮湿、泥泞的天气,人的双脚泡在水中时间过长,很容易生病。 在一战时,许多长期在战壕里生活的士兵,因为下雨和潮湿,时间久了,脚部就会糜烂,甚至危及生命。 这在后世,被称作‘战壕足病’。 后金军如何,李元庆自然不会去管,但明军这边,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所有参战士兵,各人按照编制先去洗澡,然后再来临时食堂用餐。 李元庆和陈忠一起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来到临时食堂这边,魏良和张启亮也急急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得知了李元庆生俘何和礼的消息,知道李元庆的声望,必将更加如日中天,自然要过来道贺,顺便商议下报功的事情。 “恭喜李将军,贺喜李将军,生俘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这可真是盖世奇功啊!呵呵呵……” 张启亮不是李元庆长生营的监军,生怕这份弥天大功他和陈忠没有份,忙率先上前来笑着讨好李元庆。 魏良不由白了张启亮一眼,这个狗杂碎,狗鼻子还真是长啊。 但魏良刚要开口,也说些讨喜的话,却发现,李元庆和陈忠的脸色,都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到了嗓子眼的话,忍不住又咽了回去。 片刻,他小心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 正文 第287章 机心与退兵! 跪求订阅。小船跪谢。这个真的很重要。 有能力的朋友,还是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吧。 就当给小船递根烟抽…… ~~~~~~~ 魏良和张启亮虽是太监,让人从根子上就看不起,但两人都是最底层出身,不像马秋那么倨傲,这一段时间,他们和李元庆、陈忠,配合的也算默契。 李元庆并没有倨傲,保持着对他们的尊重,长叹息一声道:“两位公公,张盘将军……阵亡了……” “什么?” 魏良和张启亮都是大惊。 张盘可是和李元庆、陈忠,在辽地齐名的名将啊,竟然在今天…… 但两人并不是张盘部的监军,某种程度上而言,张盘在金州和旅顺的损伤,他们多少要有一些连带责任,但此时张盘居然阵亡了…… 两人相视一眼。 魏良已经挤出了眼泪,忙对李元庆和陈忠道:“两位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啊。张盘将军一心为国,为皇上而死,皇上乃千古明君,必定不会吝惜对他的赏赐的。” 一旁,张启亮不由暗骂魏良这老狗嘴巧,却也忙带着哭腔道:“两位将军,张盘将军死的勇烈,皇上不会忘记他,天下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的!但此时我军大胜,生俘了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真可是盖世奇功啊。两位将军务必好好保重身体,忠于国事啊!要不然,皇上也会心疼的啊!” 魏良不由一愣,心中不由大骂啊。‘好你个姓张的,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现在拍起马屁来,竟然这般没脸没皮。’ 但魏良也不能否认,张启亮拿出皇上的招牌,真是一招妙棋啊。 忙也道:“正是此理啊。两位将军,您二位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辽事,离不开你们啊!” 张启亮看李元庆神色沉重,也不敢再多话,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和陈忠。 李元庆长叹息一声,片刻,这才强自撑着平稳的语气道:“两位公公,本来,今日卑职要与两位公公商议报功的事情,但现在……” 一旁,陈忠道:“两位公公,张盘是我和元庆的弟兄,此事实在太过突然了。哎。现在后金大军还没有撤军,报功的事情,就稍稍缓一缓吧。何和礼那边,两位公公现在即可去审问。” 张启亮一听陈忠这话,便明了陈忠和李元庆已经达成了妥协,这就说明,他的功绩也跑不了了,不由大喜,忙道:“两位将军辛劳,即是如此,那杂家就不打扰两位将军吃饭了。杂家先告辞了。” 说着,忙躬身一礼,小心离去。 但开始两步,他还能保持着谦卑的伤心,但走出十几步,他的脚步简直虎虎生风,哪里有半分悲戚的意思? 张盘的死,不仅让金州和旅顺的失利,切切实实的找了个背锅选手,也让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功绩,落到他头上的,更多了多半。 张启亮走了,魏良也不好多呆,赶忙也小心告辞离去,临走还不忘嘱咐李元庆和陈忠要保重身体。 看着两人离去,陈忠叹息着摇了摇头,“哎!老张这样,真是不值得啊!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陈忠,“大哥,你我兄弟,要吸取这个教训啊。不论成功失败,有人在,一切才有机会。否则,人没了,所有的事情,只能是任别人嘴皮子评说了。”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咱们先吃饭吧。你不要太过自责了。眼下这般局势,后金军已经被打掉了爪子,已经不能再对复州城构成太大威胁。吃完饭你好好睡一觉。等什么时候睡醒了,咱们再商议其他。” 李元庆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啊。” ………… 火兵们准备的饭食很丰盛,李元庆的胃口却不是太好,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返回了他的大帐内休息。 或许是苍天怜见,刚刚返回大帐,天空中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帐篷顶上,轻微的‘噼里啪啦’,很有诗意。 李元庆躺在床上,却并未有太多睡意。 张盘的死,让辽南原本的局势瞬间明朗化,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又加速了辽南形势的多元化。 最关键的一点,他是死在了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是张盘刻意寻死,但这一来,李元庆的声名,不可避免的就要遭到猜忌和影响。 尤其是毛文龙那边。 想着,李元庆不由苦笑,“老哥哥啊!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仔细思虑良久,李元庆对帐外呼道:“黄国山!” “是!卑职在!” 片刻,黄国山急急来到了帐里。 他昨夜虽是一夜疲惫,但此时李元庆还未睡下,他也不敢去睡。 倒是孔有德和牛根升已经先去休息,等到下午,他们两人就会过来跟孔有德交接。 牛根升因为之前金州、旅顺的事情处理得当,已经被李元庆调到了身边,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又将是长生营的一位新贵啊。 李元庆将黄国山招致身边,低声耳语了好一阵,黄国山连连点头,神色凝重。 良久,李元庆道:“此事,要选心腹中的心腹去做。记住,用词一定要准确。国山,你是条好汉子,等小船回来,咱们弟兄好好喝一杯。” 黄国山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大喜,但他老成持重,脸上并未表露出太多,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对卑职的恩义,重比泰山。卑职知道该怎么做!若有意外,卑职愿一力承担!” 李元庆一笑,柔和的拍了拍黄国山的肩膀,“国山,不会有意外的。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去吧。” “是!” 看着黄国山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枕着手臂,缓缓神思起来。 ………… 李元庆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小雨,整个天地,到处是一片迷茫。 来到食堂,喝了一碗肉汤,又让火兵去炒了几个小菜。 孔有德忙凑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从今天中午开始,张盘将军的事情,在士兵们当中流传开了。” 李元庆眉头微皱,“怎么说的?” 孔有德忙道:“说是将军让与了张盘去南面埋伏圈立功的机会,本来,只要张盘稳守,就能俘获皇太极一众后金贵族,但因为张盘急于报金州、旅顺之仇,便没有忍住,强自冲上去,想独吞下功绩,所以……” “住口!一派胡言!” 李元庆怒视着孔有德,“张盘是何等人物?岂能他们胡言乱语揣测?传我军令,谁敢乱议此事,重责50军棍。若有不知悔改者,就地剿首!” 孔有德本以为这件事是李元庆授意之下…… 但此时看李元庆的态度,孔有德却回过神来,恐怕,传言说的,八~九不离十啊。 但张盘是将军的兄弟,人都死了,面子自然是要帮他维护周全的。 孔有德忙跪地磕头道:“卑职马上去办。” 李元庆疲惫的摆了摆手,缓缓揉着太阳穴,说不出的疲惫憔悴。 周围士兵不由都是非常的心疼。 李元庆在他们心中,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有士兵忍不住,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拼命磕头,“将军,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张盘将军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再随意议论。” “将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食堂附近哗啦啦跪倒一地。 连正在打菜的火兵们也纷纷穿着白大褂跑出来,跪倒一地。 看着眼前这一双双真诚关切的眼神,李元庆强自挤出了一丝笑意,“儿郎们都起来吧。我的身体很好,咱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鞑子就像是兔子的尾巴,秋后的蚂蚱,已经蹦不了几天了!”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将军公侯万代,长命百岁!” “……” 一时间,人群欢呼如汹汹海浪。 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孔,李元庆的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这是他的儿郎们。 有这些儿郎们在手,狗鞑子,又算得了什么? 谁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得看看他的腰板够不够挺! 简单吃了些晚饭,李元庆来到冒雨来到城头,观察着东南方向后金的阵势。 只不过,雨势很大,一时很难看得清。 陈忠早就来了这里,张盘的死,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某种程度上,陈忠觉得,他对不起张盘,若是他跟张盘去金州,或许…… “大哥,吃饭了么?”李元庆笑着来到陈忠身边。 看着李元庆疲惫的神色,强撑出的笑意,陈忠不由也有些心疼,“元庆,这件事,不怪你!谁都不会怪你的!咱们还是得往前看啊!” 华夏人,自古以来,便有护幼情节。 此时,即便陈忠心中难受,却还是要先开解李元庆。 陈忠也听到了军中的传言,以他的能量,弄清楚张盘的死,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说到底,还是张盘不地道啊! 临死,也要再抹黑李元庆一把。 想着,他的悲戚也冲淡了许多,“元庆,你说,鞑子还会不会来攻城?” 李元庆看向东南方,雨雾弥漫中,小山附近云雾缭绕,仿若仙山仙境,哪里有半点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模样? 但他刚要开口,城门一侧,有几名哨探披着蓑衣,急急朝这边奔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呼:“将军,将军,鞑子退兵了啊!” ************************************************************* 正文 第288章 商议报功! ~~~~~~~ “什么?鞑子退兵了?” 陈忠又惊又喜,忙道:“来人,快!把这几个兄弟拉到城头上来。” 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身边亲兵不敢怠慢,赶忙放下了竹筐子,把这几个哨探拉了上来。 领头一个哨探对李元庆和陈忠行了礼,忙解释道:“两位将军,卑职几人一直在小山东面守候,从早上开始,后金军大营便开始收拾撤离,形色很匆匆,我们回来时,他们大营已经撤了多半。卑职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错的。” 陈忠欣喜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元庆,鞑子真的退兵了?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李元庆点了点头,“几位兄弟辛苦了,来人,先带他们下去休息,让火兵给他们每人加2两肉。” “谢将军。” 几个哨探不由大喜,赶忙跟着亲兵欢天喜地的离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东南方向。 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后金军会退兵,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后金军居然冒雨退走。 按照眼前这般局势,后金军粮草已经不多了,若再要硬罡下去,被明军再骚扰偷袭几次,恐怕,人心就散了,那可就是不智了。 以皇太极的英明,他必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按照皇太极的性子,即便要走,他应该也会从从容容,为何会这般紧迫? 这时,陈忠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这会不会是皇太极这狗杂碎的缓兵之计?想要诱使咱们上钩出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不排除这种可能。皇太极此人阴狠果断,极有胆色,咱们万万不得大意半分,还是应稳重行事。” 陈忠点点头,却是一笑,“元庆,怕他个鬼哟。复州城固若金汤,他皇太极还能飞进来不成?咱们兵精粮足,不着急。这雨也不会下起来,等明天雨停了,咱们派人再去查探一番,自然就明了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东线大帅那边……” 但李元庆话音未落,城内又有信使奔过来,骑着几头骡子,“报~~~,东线本部急报。” “拿上来。” 毛文龙的情报,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让亲兵把情报拿了上来。 打开扫视一眼,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元庆,大帅那边怎么了?”陈忠虽隐隐已经猜到结局,但还想听李元庆亲口确认。 李元庆笑着将信递给陈忠,“大哥,你自己看吧!哈哈哈!大帅威武,东江威武啊!” 陈忠接过信扫了一眼,头却有两个大,他认识这些字,可惜,这些字却不认得他啊。 忙道:“元庆,你快跟哥哥说说。哥哥师爷没在这。” 李元庆这才意识过来,忙笑道:“大哥,咱们领军打仗,想要走的更远,可是得多认些字才行。有时间找个先生,咱们哥俩一块学。” 李元庆说着,忙将东线毛文龙本部的战事,对陈忠简要介绍了一遍。 在李元庆和陈忠拖住西线后金主力的时候,毛文龙并没有让人失望。 先是陈继盛在义州城不远的夹子沟设伏,一举灭了镶白旗杜度部的两个牛录。 随后,毛文龙率本部在义州城西,从正面击溃了阿敏和杜度镶蓝旗、镶白旗联军的二十几个牛录,获得首级近千。 阿敏和杜度无奈,只得退回了镇江城修养。 这一来,义州便成了孤城。 在围城半月之后,毛文龙打通了城内的关节,与城内内应里应外合,攻破了义州城,活捉了守将孙得功。 可怜孙得功在广宁城时把明军的队友卖了个干净,使明军总兵刘渠、副将罗一贯等数十员将领、数万士兵血染沙场,数十万百姓陡遭横祸。 此时,却被他的部下有样学样,来了个一锅端,老婆、孩子一个也没跑了。 孙得功现在已经被毛文龙押往京师报功,毛文龙来信询问李元庆、陈忠两部西线的战况,为下一步战局做准备。 “哈哈哈!痛快啊!狗日的孙得功,这条老狗也有今天!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陈忠忍不住大笑,简直畅快至极。 李元庆心里却有些吃味。 当初,若不是孙得功的兵,他恐怕一时还到不了现在的程度。 上次劝降之时,李元庆也感受到了孙得功在后金混的并不如意。 只不过,心里虽然同情他,但大势如此,广宁、沙岭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摆在这里,李元庆或许会为他默哀,却绝不会为他开脱。 高兴过后,李元庆却冷静下来。 张盘的事儿,终究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儿啊。 陈忠这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收起了笑意,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道:“元庆,大帅高瞻远瞩,深明大义,他不会怪罪你的。”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希望吧。若大帅真的要责罚与我,我也欣然接受。毕竟,张盘的死,我的确有责任。大哥,咱们现在还是先将辽南战报,尽快汇总给大帅。” 陈忠点了点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他必须要亲自给毛文龙写一封信,将张盘的事情解释清楚。 ………… 两人回到大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招来陈忠的师爷记录,李元庆和陈忠将辽南这些时日战事的详情,仔细对毛文龙汇总一遍,同时告知毛文龙,辽南后金主力有可能已经退兵的消息。 此时阴雨连绵,后金军从陆路走,虽有战马帮忙,但土地泥泞,速度必定快不了,而李元庆这边的信使,直接走南信口,由海路、快船前往义州,肯定比皇太极这边要快一些。 可以保证毛文龙本部在后金主力赶至义州之前,收到这个消息。 做完了这些,李元庆道:“大哥,两位监军大人那里,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吧。现在事情还没有确定,先告诉他们这个意思,等明天确定了,咱们再商议报功之事。” 看着李元庆疲惫的脸色,陈忠忙点头道:“元庆,放心吧。你先回去休息,这些琐碎事儿我来处理。”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这才返回了他的大帐。 到了这般程度,也由不得李元庆不多思量一条后路。 张盘是毛文龙的嫡系亲兵出身,深得毛文龙信任,他死在了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说,对李元庆而言,都不是一件好听的事儿。 李元庆此时虽在毛文龙的庇护之下,但事实上,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长生营已经愈发壮大,想要独立,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步,李元庆并不愿意走出这一步,但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未雨绸缪,他却不敢怠慢。 毕竟,他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一举一动间,已经牵连着数万生灵。 ………… 次日中午,天色早已经放晴,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仿似也在宣示着,燥热的夏天就要来了。 一大早,上百名哨骑已经密散向后金营地方向,还不到中午,那边便传回了消息。 正如之前的情报,后金军主力已经撤离,最后的断后部队,已经退到了复州东北十二三里外。 鞑子是真的退兵了。 一时间,复州城里人心鼓舞,欢呼声震天。 历时两个多月的复州守卫战,终是以明军的大胜,后金军的悲戚退走,落下了完美的序幕。 这一战,明军并未有太多伤亡,却缴获了近5000鞑子首级,生俘了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成功攻克、并守住了复州城,绝对可以说是天启年以来,明军对阵后金军最畅快、也是收获最多的一场胜利。 若要在其中找一个不完美的点,那便是张盘战死了。 这般大胜,李元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人心、聚拢人气的大好时机,当即下令,城内杀猪宰羊,大肆庆祝这场大胜。 一时间,复州城内,彻底变成了明军欢乐的海洋。 但士兵、辅兵们去庆祝,这时,李元庆、陈忠和魏良、张启亮,却是一起聚集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里,商议最重要的报功事务。 对于李元庆而言,在张盘的事务上,在其他的一些琐碎事务上,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顺利、怎么省心,怎么来。 但因为张盘的死,对于此次报功,李元庆却是无比重视,直接让众人来到了他的大帐。 魏良和张启亮昨夜便知道了这个消息,早已经有了精心准备。 魏良拿着一个小册子,这是他昨夜连夜赶着写出来,笑眯眯的宣读道:“李将军,陈将军,张公公,此役,我辽南两部,通过前后数战,三场大战,一共剿首鞑子首级4972级。这其中,真奴1321级,北虏982级,披甲人319级。生俘后金辅政大臣何和礼。又有牛录章京首级3级,代子34级,领催……” 魏良的确是做了精心的准备,数字精确到了极致。 而他一边说着,一旁,张启亮也带着两个书吏在旁边核算,生怕错了一级。 好半天,魏良这才念完,忍不住大喜道:“李将军,陈将军,张公公,这,这真是我大明数十年来最辉煌的一场大捷啊!哈哈哈!” 他的老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当年,被大粪气味熏出的褶皱,在这一刻,仿似也瞬间消散不见。 张启亮忙笑道:“是极是极!皇上若是得到了这份奏报,必定会龙颜大悦啊!这可都要靠李将军和陈将军,不辞辛劳,忠体国事,身先士卒啊!” 张启亮说着,媚笑着看向李元庆,声音都微微颤抖。 他可是清晰明了的紧,他能在此战中分的多少好处,可全靠李元庆一句话了。 陈忠心情也是极为愉悦。 他当然明白张启亮的意思。 只不过,他跟李元庆是兄弟,早已经骨肉相连,这场仗,是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主,多半功绩,都是长生营的儿郎们立下。 陈忠深深明了,他兄弟李元庆绝不会亏待他。 面对张启亮几次眼神示意他说话,陈忠都没有理会,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张启亮虽然着急,却也不敢逼迫陈忠。 此时这功绩报上去,陈忠必定是简在帝心啊,他又怎的敢惹陈忠? 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都挂在陈忠身上了。 陈忠不说话,李元庆也没开口,张启亮更不敢开口,魏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忙看向李元庆,陪着笑、讨着好道:“李将军,您看,这,这结果差不多都出来了,咱们该如何分配?” 李元庆淡淡一笑,扫视几人一眼,却道:“分配的事情,此时先不急。咱们还是先看看我们两部儿郎的伤亡情况。” 李元庆说着,一伸手,旁边,黄国山赶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册子,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 正文 第289章 名利双收 呵呵。100万字了,抽颗烟庆祝一下。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站起身来,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始读道:“此战,我长生营、广鹿岛两部,共伤亡儿郎1129人。其中,阵亡者398人,重伤者201人。我长生营阵亡123人,广鹿岛阵亡275人。其中,先期守城战,两部阵亡17人。中期守城战,阵亡28人。偷袭后金营地,阵亡301人……” 随着李元庆不疾不徐,又说不出沉重、压抑的语气,在场各人的脸色,渐渐从兴奋中恢复,变得愈发凝重。 若不是李元庆说的这么仔细,包括陈忠,都不够清晰明了,他麾下的儿郎们,竟然有这么多的伤亡。 这也是封建军队的一个基本特点。 士兵和底层军官,基本就是将领的私产,正如那句话,‘民如草芥,割之再生。’ 即便陈忠已经是爱兵如子的典范,但在心底深处,对最底层一线士兵的阵亡,他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需要顾及的、保全的,最首先的是他的家丁亲兵、各级主要将官。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所谓军官,都是从底层一线士兵中成长起来。 在长生营中,早已经去掉了‘家丁’这个词多年。 或者,也可以换句话说,长生营所有战兵加起来近3000人,都是他李元庆的家丁。 陈忠虽然跟李元庆亲如兄弟,但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对李元庆很多超前的做法,他便是想学,也有些跟不上溜。 这些伤亡情况都是两部镇抚统计的数据,由长生营的镇抚官们汇总而成。 这里面,陈忠部或许有虚数,但长生营本部,却是精确到了个人。 而之所以要在此时,把这些数据亮出来,一方面,李元庆是要掌控这场会议的主导权,另一方面,庞大的辽饷,绝不能少了他李元庆的那一份。 这时,李元庆又道:“这还没有算上旅顺张盘部,若算上张盘部,此役,我东江阵亡人数怕是超过5000,万余子民无家可归。诸位,辽南的担子,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啊。” 魏良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此战,我辽南两部的儿郎们虽是大胜,但伤亡情况,却也是非常惨重,这些方面,杂家必定会如实禀报皇上,禀报朝廷。” 张启亮也赶忙连连点头。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却都明了,魏良口中的‘朝廷’,那只能是魏公公了。 但若就这般报上去,伤亡未免还不够惨烈,也很容易让朝中的那些阁老们唾沫星子横飞,横生事端。 李元庆淡淡的看向了魏良,默然不语。 片刻,魏良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拍了下脑门子道:“李将军,这里面,这里面还有个事情,杂家需要跟各位说明一下。”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点出了核心问题。 魏良都开了口,张启亮忙表态道:“这件事,杂家同意。两位将军,咱们都是自家人,杂家也实话实话,京里现在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啊。咱们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功绩,凡事,还是要考虑周全啊。”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点头,却不表态。 魏良和张启亮这时怎的还能不明白两人的意思?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牢牢的掌控着所有的主动权,他们两个想要好处,这个黑锅,只能是他们来背了。 魏良和张启亮相识一眼,半晌,魏良率先表态道:“两位将军放心,此事,杂家一定会安排妥当。” 张启亮也赶忙道:“杂家会和魏公公一起处理此事。” 李元庆一笑,“有劳两位公公了。两位公公都是慧眼如炬之辈,这样,我和陈大哥就放心了。” 陈忠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有两位公公给我和元庆做主,我们就安心了。” 一顿嬉笑寒暄过后,李元庆清了清嗓子,点出了正题,“此次复州之战,虽是以我长生营为主题,但广鹿岛部出力也是甚多。原则上,这5000级首级,应由两部平分,但其中一些细节,涉及太广,需要作出些处理。” 陈忠在之前早就跟李元庆达成了墨迹,忙笑道:“元庆说的不错。此战,长生营儿郎们功绩甚大,平分也不现实。我看,就四六开吧。元庆六,我四。首级我取两千级,剩下的,都是元庆的。” 眼见李元庆和陈忠定了调子,魏良和张启亮又怎敢反驳?忙笑着点头称是。 两千级首级,虽比李元庆的小三千少一些,但却也绝对不少了,足够陈忠稳稳当当的升到副将。 对于张启亮而言,他也有足够的资本,对各方交代了。 至于魏良,老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三千级鞑子首级啊。 他可是一级一级亲自勘验过,绝没有半分作假。 虽然这些鞑子首级极为恶心,但魏良现在甚至想抱着这三千级鞑子首级睡觉。 他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养老钱,可都在这里面了。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陈忠笑道:“关于何和礼,算是元庆和我一人一半吧。两位公公,咱们人人都有份。” 魏良和张启亮更是大喜。 再加上生俘何和礼的大功,他们两人,简直要鸡犬升天啊。 就算到不了司礼监一级的位置,但他们两人的名字,必定会在皇上心里生根发芽啊。 再加上他们的资历,那个位置,还会遥远么? 分配完了功绩,由魏良和张启亮带来的书吏,将所有一切汇总,写成战报,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和何和礼一起,发往京师。 李元庆笑着邀请魏良和张启亮一起吃晚饭,但两人却都陪着笑拒绝了。 开玩笑。 那么大的黑锅,他们怎的能不自己盯着? 李元庆也不在意,和陈忠一起离开了大帐,去食堂让火兵吵了几个大菜,炖了半只羊,一醉到天亮。 ………… 次日,李元庆疲惫的从宿醉中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帐外,魏良和张启亮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俩眼睛都有些发红,布满了血丝,眼袋黑乎乎的垂下来,想来必定是一夜没睡。 “李将军,报功文书已经撰写完毕,还请您过目。”魏良陪着笑,恭敬将文书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也不推辞,将文书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洗了把脸,仔细查看,不多时,他英挺的脸孔上,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魏良和张启亮都紧张起来,紧紧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两位公公的辛劳,卑职怎敢否决?这样,让陈将军看一下,直接发往京师吧。” 两人见李元庆终于点了头,不由都是大喜。 但心中却是暗骂,“还他娘的自称卑职。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200多年过去了,有他们这般窝囊的监军么?” 但形势比人强,两人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又要去找陈忠。 但两人刚要离开,李元庆却笑道:“两位公公且留步。昨天,实在有点疲累了。还有个重要事情,卑职差点忘了跟两位公公说一声。” 两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是喜是忧。 片刻,李元庆笑道:“两位公公莫要担忧,是好事儿,此战,咱们收获了不少钱货,两位公公督战劳累……” 魏良和张启亮不由大喜,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名利双收么? “李将军,这,这怎的好意思?这可都是儿郎们拿命换来的啊。”魏良赶忙推辞道。 张启亮也道:“李将军,这,这就不必了吧。” 李元庆一笑,“两位公公此言可是诧异了。这一码是一码。还是按照规矩,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两位公公一夜辛劳,晚上,咱们边吃饭边聊这事儿。” “李将军的胸怀,真是旷扩古今,杂家佩服。” “嘿嘿。杂家就在这里恭祝李将军公侯万代了。” “两位公公这是哪里话?咱们同喜嘛。呵呵。对了,这奏报,卑职还要要个副本,毕竟,毛帅那边……” 李元庆笑着看着两人。 魏良忙讨巧的笑道:“李将军放心,杂家早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马上就给您送来。” “多谢两位公公操劳了。” 看着两人欢喜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虽有监军在头上,可以直接向朝廷发送奏报,而此时毛文龙出征在外,皮岛正值战时,暂且可以不必跟皮岛发件汇报。 但魏良、张启亮不在意,他李元庆却不能不在意。 规矩大于天啊。 不多时,奏报便被送过来,李元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纰漏,让黄国山招过一个字写得漂亮的镇抚,又重新抄录了一份。 两份奏报,一起送出,一份给正在义州的毛文龙,另一份,则是直接发给辽西的孙承宗。 老孙毕竟现在还是辽地经略,这根大腿,这个人情,不要白不要啊。 ………… 中午,陪着长生营诸多军官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宴,很快便到了晚上,分银子的时候到了。 魏良、张启亮早早就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里。 陈忠随后而至。 此战,加上复州城的收获,两部一共获得现银近5万两,若加上牲畜、武器、财货,怕是有个四五十万两的规模。 无怪乎后世有人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但此时,明面上的银两,只有3万两。 李元庆笑着将两叠5000两的银票,递到了魏良和张启亮的手里,笑道:“两位公公,这一共三万两,本来该是一人一万。但两位公公也知晓,我和陈大哥为了此战,赊欠了两家晋商30万两的粮食。不过,两位公公放心,一旦朝廷的赏赐拨下来,卑职必定给两位公公补上。” 魏良和张启亮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慷慨。 原本,他们以为,有个两三千两银子,那就顶天了。 此时,平白多出了两千多两,他们怎的能不兴奋? “李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功赏是儿郎们的性命获取而来,杂家怎的敢拿?这些都太多了,杂家准备拿出一千两来,给儿郎们买些鸡鸭鱼肉,补补身子。”魏良赶忙笑道。 张启亮也反应过来,忙陪着笑道:“杂家亦要如此。儿郎们辛苦,殊不知,两位将军更辛苦啊。” ************************************************************* 正文 第290章 扩军强兵!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李元庆会做人。 魏良和张启亮也从懂事中尝到了甜头。 又有稳重的陈忠坐镇。 就在这桌并不算丰盛的酒宴上,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准确的说,应该是未来的辽南之地,一个并不算太起眼,但能量却并不容小觑的小规模利益集团,以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为核心,渐渐成型,并逐渐稳固,开始走向正轨。 …………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三年四月下旬。 发往朝廷的奏报和何和礼一起,现在怕是已经到了京师,而在义州的毛文龙和辽西的孙承宗,应该也早收到了李元庆发去的战报。 只不过,路途遥远,通信落后,此时,李元庆暂时还没有收到各方面的回复。 这些时日,正进入了初春的雨季,天空一直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 李元庆记得去年时,复州区域的天气,好像没有这么多雨。 但此时,皇太极掘开了沙河口,沙河已经非自然的改了道,整个复州城外的平原地带,到处都湿漉漉的,非常泥泞。 或许,小气候已经被人为改变。 这般形势,复州又已经几乎是无人区,今年的春耕,想都不用想了,李元庆就算是巧妇,也难为这无米之炊了。 但沙河改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使得原本连续干旱了几年的复州区域的大片土地,重新获得了水分的滋润,河中泥沙携带的各种矿物质、维生素元素,应该也能补充一些土地里面缺失的养分。 只不过,这些土地要是成型,最迟也得等到明年了。 今年,注定是不可能啥子收获了。 这一来,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孤城的复州城,位置便尴尬起来。 到底是守,还是放弃? 而与此同时,前往金州、旅顺的哨探,也带回来了新的情报。 皇太极走的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爪牙,金州和旅顺,现在也成为了事实上的空城。 皇太极也很清楚,就算留下人驻守金州、旅顺,也只能化为李元庆和陈忠的战功。 如此,从复州一线,一直延伸到金州、旅顺,辽南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无人区’。 今天细碎的小雨滴了几滴就停了,儿郎们已经开始恢复操练,李元庆和陈忠站在复州城头上,观望着北面的地势。 后金军虽然退兵,但天气潮湿,土地泥泞,李元庆和陈忠并未着急离开,一直在城内休养生息。 但此时传来的金州和旅顺的消息,却让两人不能再这么悠闲了。 “元庆,金州和旅顺,你有什么打算?” 陈忠将手里的小酒壶递给李元庆,看向了辽阔的北面。 就在他看向的方位几百里外,便是盖州城。 随着此次复州守卫战的结束,辽南四卫,他们两人事实上已经掌控了两卫,关键咽喉旅顺也攥在了手里。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笑道:“大哥,你怎的想?复州、金州、旅顺,你想要哪里?” 陈忠接过李元庆手里的酒壶,用力灌了一大口,笑道:“元庆,我倒是都想要,但此时这般形势,人力也不够,就算拿下这些土地,也赶不上耕种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辽南这边,基本是以种植小麦为主,种水稻也不是不行,但难免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力气。 李元庆和陈忠虽看似是打了大胜仗,但朝廷的拨付还没有下来,两部粮草虽然充足,但却没有足够的财力,对这些土地进行开发耕种。 加之还有渠家那边小30万两的欠款,需要偿还,两部的财力,实际上还是处在赤字。 毕竟,从后金军这里缴获的大量武器、铠甲,两人说什么也不会变卖,都要留着自己用。 而牲畜方面,就算好卖,但到了嘴里的肥肉,两人又怎的舍得吐出去? 这一来,想要解决银子的问题,只能是等朝廷的赏赐拨付下来。 但想要朝廷满意,复州、金州、旅顺,这三地,可并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啊。 此时,不论是复州、金州,还是旅顺,周边虽被损毁严重,但这三座城池,基本上都没有遭遇到太大的损毁,简单修饰,便可以直接使用。 思虑良久,李元庆道:“大哥,复州、金州、旅顺,三地放弃哪里也不明智。尤其是金州、复州,想要耕种,已经不现实了。但旅顺之地,却大有可为。我的意思,广鹿岛离旅顺很近,你有先天之利。不若直接接了张盘的盘子,把旅顺重新搞起来。复州和金州这边,我来派兵驻守。” 陈忠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这,这怎的能行?这你不是吃大亏了么?复州,金州,就是废城啊。还要充当前哨……”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了。若我现在去经营旅顺,势必要让长生岛的重心转移。此时,好不容易长生岛才搞了这么点基业,这么放弃,也实在是可惜。广鹿岛老百姓不少,你搬去旅顺,空出的这些田地,也可以分给老百姓们。算是两全其美之策。而我有金州、复州,便可守护旅顺的安危。” 陈忠有些无语,李元庆不但把旅顺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让给他,连后路也已经为他留好。 “元庆,你这,哥哥以后还怎的做人?”陈忠有些无奈道。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我兄弟,何分彼此?” 李元庆重重搂住了陈忠的肩膀,又道:“大哥,此时,金州、旅顺之事,咱们暂时先可以不用着急。等朝廷的功赏下来再去做不迟。但扩军之事,却已经刻不容缓了。” 陈忠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此战之后,两人升官发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随着张盘部烟消云散,两部原来的这点兵力,显然就不够用了。 此时,经过了复州守卫战的考验,两部带出来的这些万余辅兵,也都有了很大的成长,几乎不用过多操练,很多人甚至可以直接加入战兵。 “元庆,这件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我准备补满此战伤亡的缺额,再扩充两个千总队的规模。”陈忠笑道。 李元庆也一笑,“我准备扩充三到四个千总队。大哥,届时,你我兄弟战兵过万,只要鞑子敢来辽南,咱们必定要让这些狗日的付出代价!” 陈忠大笑,“元庆,正是如此。事不宜迟,趁着此时的空闲,咱们现在便去办。” …………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手里都有足够的青壮人手,扩军这事情,也不用再毛文龙这边帮忙,而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和两人、两部密不可分,自然是满口应允下来。 经过商议,李元庆将扩充四个千总队,超过5000人的兵力。 而陈忠将扩充三个千总队,接近4000人的兵力。 这一来,加上之前的近3000战兵,李元庆实际的兵力,将达到8000人,而陈忠,也将达到近7000。 两部合计战兵,将超越一万五千人。 如此,论两部各自的单独兵力,除了毛文龙的东江本部,在事实上,李元庆和陈忠已经超越了大明九边任何一个总兵、副将。 至于名义上,四人早已经商议好。 复州、金州两卫在手,加之旅顺、广鹿岛、长生岛,三个重要节点,方圆近千里的海域,数百里的土地,又处在战地一线,一万五千人,很多么? 李元庆四人也完全不会怕有人来摘桃子。 辽南不比辽西,更不比皮岛和东线,李元庆、陈忠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子,离开了他们,谁都玩不转。 至于朝廷到底批不批,给不给这些缺额,李元庆和陈忠此时并不在意,先把强兵练出来再说。 反正他们有足够的粮食。 对长生营而言,新增的四个千总队,李元庆的目标相当明确,这5000人的兵力,长枪兵将达到3000人规模,刀盾手1000,鸟铳兵1000。 还有复州城的七门红衣大炮,被李元庆编入了新设立的炮兵队。 这一来,长生营的规模一下子扩充了一倍还多,实职千户以上军官,也将达到9人。 第一千总队,还是在段喜亮的治下,随着此次功赏下来,这厮也将会升为游击。 第二千总队,仍是官沧海首领,他也会升为游击。 第三千总队,许黑子位置也不变,同样是游击衔。 第四千总队,由李元庆的心腹王海升为千户首领。 第五千总队,由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黄国山升为首领。 第六千总队,由新生代军官李三生,以副千户之职,暂领。 这主要是李元庆步子一下子太大了,人才方面,有些捉襟见肘,便像以前一样,大胆启用新人。 第七千总队,将由李元庆亲领,不过,实际负责指挥的,却是孔有德这小子。 这小子也终于迎来了春天,可以独领一军了。 而刘达斗的斥候营,也在此战后获得了大量新鲜血液的补充,同样还是千户编制,但刘达斗也会在功赏之后,升为游击。 还有新设立的炮营,虽然还不足百人,但也是千总编制,由出海还没有回来的杨小船为首领。 但此时杨小船不在,便由李元庆新任的亲兵头子牛根升暂领。 本来,孔有德这小子立下了大功,也能升为游击,但他还太年轻,性子还是有些毛躁,李元庆便刻意压了他一下,没有升他的官,而是换做了财物奖励,也好为他能尽快成家立业打下基础。 李元庆直接跟他说的明白,“要么你就升官,升到游击,还是做亲兵头子。要么,就是千户,下去带兵。” 最终,这小子还是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 正文 第291章 自立之心? 感谢福州房产律师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一切支持。 ~~~~~~ 后晋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曾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此时,对与李元庆而言,虽有复州城大胜的功绩在手,但张盘的死,却也将他推上了另一个风口浪尖。 对于朝廷方面,李元庆倒并不是太担忧,无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信王朱由检,亦或是魏公公,都对他很信任,需要他李元庆来扛辽南的这面大旗。 加之还有客氏、张皇后在。 多重保险的作用下,李元庆并不担心京师方面,会对他有什么不利影响。 退一万步说,有复州城这5000级鞑子首级在手,便是天启小皇帝,也无法妄自动李元庆分毫。 但皮岛毛文龙方面…… 虽然李元庆可以很坦诚的向毛文龙解释这一切,但~~~,双岛之夜的血色,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始终萦绕在李元庆的心头,根本无法散去。 说到底,李元庆还是深深忌惮毛文龙。 再直白一点,天启小皇帝虽然贵为天子,但真正掌控李元庆和长生营生杀大权的,却是毛文龙。 若是毛文龙先斩后奏,就像袁督师当年在双岛一样,李元庆甚至很难有反抗的机会。 夜色已经很深了。 一轮弯月孤寂的悬挂在夜空,星辰寥寥,仿似被云山雾海隔阂,只有无尽的北风,的从身边掠过。 李元庆站在复州城头上,默默的注视着寂寥的夜空,久久不语。 身边,牛根升带着七八十名亲卫,随侍左右,牢牢保护着李元庆的安全。 扩军行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长生营的兵力,但因为人才的捉襟见肘,或者说,因为心腹的不断下放,李元庆身边的安全级别,随之又上升了两个等级。 此时,冷静下来,李元庆明了。 在大局上,毛文龙绝对不会妄自对他动手,即便张盘是他的心腹,但这件事情上,李元庆并无过错,或者说,李元庆并无大错,究其原因,还是张盘自身的问题。 只不过,就算毛文龙不计较,保不准底下的将领们不计较。 有句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在辽南这般迅速的做大,东江本部中的将领们,说是不眼红,这又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毛文龙这边,早晚要对他做出解释,只是,时机却非常重要。起码在此时,李元庆并不想急急与毛文龙会面。 但辽西…… 孙承宗即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李元庆提供庇护,但辽西显然不是最好的下家。 想着,李元庆忍不住一笑,想要睡的踏实,还是要靠自己啊。 某种程度上,他李元庆和长生营,已经有了自立的资本……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感觉到,在这平静背后,巨大的漩涡,已经在迅速的涌动。 李元庆这些时日,将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练兵之中。 从无数实战中的总结,也让李元庆更清晰的意识到,想要击败后金军,或者说,想要在战场中获得最大的优势。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能在正面击溃敌人的能力,让敌人产生畏惧感,让敌人的士兵们怯战,害怕长生营的勇武。 而想做到这一点,最关键的,就是要有正面能力。 这其中最好的选择,就是操练一支可以所向披靡的骑兵。 充满机动性,又有足够的冲击力,哪怕与老奴八旗铁骑的精锐抗衡,也能拥有足够的主动权。 但可惜的是,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财力、物力,这根本就不现实。 那李元庆便退而求其次,组建一支强大的长枪兵,或者说,叫做重甲长枪兵。 在复州守卫战中,李元庆和陈忠缴获了大量的后金铠甲、兵刃。 就算李元庆和陈忠平分了这些资产之后,1500套精甲,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再加之长生营铁匠铺的日夜赶至,补齐3000名长枪兵的装备,并不只是梦想。 相对于长枪兵,刀盾兵的操练要更加复杂。 在战场中,他们主要做的就是吸收伤害的活计,比如,抵挡后金军的箭雨,撑起盾牌,保护鸟铳兵的射击,在小范围的混战中,利用他们的优势,为长枪兵的冲刺创造空间等等。 在李元庆原先的计划中,并没有刀盾兵这个兵种的存在,因为这耗时耗力,极为消耗钱财,实际作用,也并不是太大。 但经过了这么多战场的考验,尤其是经历了复州城守卫战出动出击后金营地之后,李元庆明了,在当下长生营火器无法占据绝对主动权的情况下,刀盾兵的存在,依然非常有必要。 在一个千总队中,李元庆至少要保证有2个把总的刀盾兵,2个把总的鸟铳兵,这才能将长枪兵的威势发挥到最大。 “端枪!” “虎!” “冲刺!” “杀!” “向右刺-----刺!” “杀!” 烈日当空。 在复州城北长生营临时营地中,一个新编练的把总,120多人,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风一般朝着几十步外的靶子冲刺而去。 长枪兵的最大威势,就是在冲起速度之后,将枪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在这方面,跟骑兵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对李元庆而言,他辛苦营造这些长枪兵的使命,就是在后金骑兵冲锋之时,这些长枪兵们,能够毫不示弱的冲上去,占据主动,直至击败敌人。 “将军,这些儿郎们的操练成果喜人啊!这才十几天,就能有这架势,假日时日,他们就能达到第一千总队普通军士的水平了。” 段喜亮对这些新兵长枪兵的操练效果也有些吃惊,笑着对李元庆道。 段喜亮的确有足够可以骄傲的资本,他的第一千总队,是长生营的主力战军,几乎是李元庆一手带出来,经历过无数的恶战,是长生营9个千总队,7个战兵千总队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他们装备最先进,儿郎们最勇武,同样,也是长生营最大的既得利益基层,是李元庆事业的根基。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王海不服的道:“老段,再过半年,你再来看看!看看我的儿郎们,有没有资格跟你较量。” 段喜亮笑道:“行啊。小海子。我可是等着呢。嘿嘿!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就行。” 身边,官沧海道:“我长生营的儿郎,枪口绝不会对准自己人。你们两个,想要比试,就在2个月后的全军考校时吧。到时候,结果怎样,那就一目了然了。” 官沧海是长生营中的老人,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即便是段喜亮和王海,也不敢触官沧海的眉头。 段喜亮忙笑道:“官大哥,您放心便是。我段喜亮可是将军的亲传弟子,怎的可能跟小孩子动武?您放心吧。到了全军考校时,我会让小海子明白,什么是差距?什么叫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王海不服气的道:“老段,你小心别把牛皮吹破了!到时候缝不上,那可就丢大人了!” 李元庆与官沧海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李元庆道:“喜亮,小海,沧海说的没错。想要分胜负,第一步,先要在全军考校之中,看看谁的合格率更高。第二步,那要在战场上。只有战场上,在是真正展示儿郎们本色的地方!” “是!谢将军教诲!”段喜亮和官沧海赶忙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一笑,“你们两个,先起来吧。去,把刚才这个把总给我叫过来!” “是!” 看着两人标着膀子一起去叫人,官沧海笑道:“将军,儿郎们军心可用啊!” 李元庆一笑,“沧海,咱们的路还很长啊!” 官沧海低声道:“将军,无论怎样,卑职永远追随将军!”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低声道:“沧海,你有空多做做儿郎们的工作,咱们长生营的架子,倒不了!” 官沧海重重点点头,“将军,卑职明白!” 这时,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被带到了李元庆面前,赶忙单膝跪地,“卑职卢金山,参见将军。” 李元庆笑着把他扶起来,“金山,这名字不错,我喜欢。呵呵。” 卢金山有些羞涩,忙解释道:“将军,这是俺娘给俺起的名字,希望俺长大了能有一座金山。” 身边众将不由都笑出声来。 李元庆笑道:“名字是父母所取,但金山,却要靠自己去创造。金山,你们这把总操练的不错。晚饭,每人加2两肉吧!” “谢将军。”卢金山不由大喜,连连磕头。 李元庆一笑,“去吧。好好操练!” “是,将军!”卢金山赶忙兴冲冲离去,神采飞扬的督促着他的儿郎们操练。 一旁,王海忙小声将卢金山的资料,对李元庆介绍一遍。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小海,你要多多督促,尽快让儿郎们形成战力!” “是!” …………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初,这段时间,李元庆天天呆在军营,与儿郎们同吃同住,提拔了一大批年轻的新生代军官。 像是卢金山、李虎这种,直接由副百户直接提拔为百户,使他们有名正言顺的权利,带领一个把总的儿郎。 与此同时,每天晚饭,长生营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百多号人,都会跟李元庆一起用晚餐,一方面是荣耀,另一方面,因为年轻军官很多,也便于李元庆迅速掌控这些新的基层军官,保持亲密度和影响力。 五月初二,一大早刚刚起来,朝廷方面的信使到了。 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庆的老熟人、把兄弟安公公。 安公公带来了朝廷方面的最新消息。 不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魏公公,对此次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在辽南的大胜,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内阁已经在商议功赏,但因为辽南的战事此时还并不算结束,功赏可能还要拖些时日。 走完了正式流程,李元庆笑着将安公公请进了大帐内。 “兄弟,多日不见,可是想死哥哥啦。”李元庆笑着亲自扶着安公公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安公公笑道:“大哥,兄弟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片刻,李元庆亲自为安公公倒上了茶水,笑道:“兄弟,不知老祖宗那边,是什么意思?” ************************************************************** 正文 第292章 面见毛文龙 ~~~~~~ 安公公笑道:“大哥,老祖宗对大哥在辽南的表现,非常满意。临走前,老祖宗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告诉大哥,希望大哥能尽快去京师报功呢。”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哥哥倒是也想尽快进京,但此时复州形势还未平稳,哥哥一时还走不开啊。这方面,还要兄弟多多跟老祖宗解释啊。” 虽然何和礼已经被送去了京师,但这5000级鞑子首级,李元庆还捏在手里,并未急于报到京师。 大明的功赏是按照首级来算,首级不到,虽然有何和礼的大功,但功赏方面,必定是要拖后了。 安公公笑道:“大哥,这方面,你放心便是,小弟会如实向老祖宗禀告的。对了,大哥。” 安公公刻意卖了个关子。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你可别吊着哥哥的胃口了。” 说着,李元庆一叠银票,已经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安公公的手里。 安公公一看,怕不下五千两,忙道:“哥哥,这怎的使得?这不是让兄弟我不仁不义么?”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这一码是一码。这银子,是哥哥给兄弟的辛苦费。这路途遥远的,兄弟回去路上买点好的补补身子。” 两人相视一笑。 安公公压低声音道:“大哥,兄弟出京前,王公公也来找过兄弟,王公公对大哥您在辽南的表现,也是非常欣赏啊。” 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需要说的太透彻。 安公公口中的王公公,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信王朱由检的大伴王承恩。 上次在京师时,李元庆曾与王承恩有过一面之缘,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人并没有时间深交。 此时,王公公这话,意思就很明了了。 这应该是信王的意思啊。 未来的崇祯皇帝,对此次复州守卫战,也非常满意。 但高兴过后,李元庆却故意苦着脸道:“兄弟,还有一件事,想必你已经知晓,张盘,在这场战事中阵亡了……” 李元庆简要将张盘阵亡的经过,对安公公表述了一遍。 李元庆说的虽然简单,但安公公怎的不明白其中深意?片刻,他道:“大哥,您是担心,毛帅那边……” 李元庆苦笑道:“兄弟,哥哥现在很困难啊。” 安公公思虑良久,这才道:“大哥,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给老祖宗。” ………… 安公公并未在复州停留太久,第二天上午,接见过陈忠之后,便急急离去。 此次,朝廷虽然只是言语勉励,但好处还是有一些的,安公公带来了两万两的银票,李元庆和陈忠一人一半,算是先期的功赏。 不过,陈忠也不傻,基本跟李元庆一样的份额,这一来,这两万两银子,落到两人手里的,只有五千两了。 此时,虽有复州大胜在手,但渠家的银子方面,李元庆和陈忠一时还偿还不上,好在两人的威名在此,应该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除了练兵,银子也成为了两部的头等大事。 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合计过,即便朝廷的功赏发下来,恐怕,也就够弥补渠家的缺额,至于儿郎们的功赏,那还是要另想办法。 陈忠在这方面显然没有太多办法,只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元庆身上。 但此时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辽南已经几近无人区,就算去抢,也没有抢~劫的对象了。 这件事,只得暂时先压下,一切等待朝廷封赏过后,再做决议。 两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练兵上。 五月初五,东线终于传来了战报。 是毛文龙的亲笔信。 毛文龙在心中详细介绍了这段时间东线的战局。 在接到了李元庆这边皇太极后金主力退却的消息之后,毛文龙便采取了保守措施,将义州城的各项物资搬运一空,从朝~鲜境内返回了海边。 毛文龙本还想与后金军主力来一次试探性的交火,但后金军主力方面明显非常谨慎,一直逼迫东江本部到海边,并没有主动进攻。 双方对持了近半月之后,毛文龙选择了退兵,退回了皮岛。 信中,毛文龙对张盘的死,也表明了态度,希望李元庆不要有太大压力,在辽南战事结束之后,能抽空去皮岛,商议下一步的军事方略。 并希望李元庆和陈忠,能尽快占据金州和旅顺。 将毛文龙亲笔信放到一旁,李元庆久久不语。 身边,陈忠的师爷小声将信的内容,对陈忠读了一遍,陈忠的眉头也皱起来。 毛文龙虽然说的轻巧,但张盘的死,等于东江本部在西线,失去了桥头堡。 李元庆和陈忠就算占据了旅顺,某种程度上,也要有毛文龙点头,才算名正言顺。 这就意味着,毛文龙在西线的布局,势必要重新做出调整…… 若毛文龙直接再任命新的旅顺军官,李元庆和陈忠这边恐怕很难接受,但若不任命,毛文龙心里…… 摆手屏退了师爷、亲兵,陈忠思虑良久,这才道:“元庆,这件事,你先不要搀和。我先去皮岛,把张盘的尸体带过去,跟大帅解释。先去试探下大帅的态度。”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大哥,复州暂时稳定。我们一起去吧。顺道,把金州和旅顺占了。” 陈忠一愣,“元庆,这……万一要是……” 李元庆笑道:“大哥,我能有今天,全靠大帅提携。大帅深明大义,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陈忠有些无言。 事已至此,辽南和东江本部,已经存在了无可避免的利益冲突。 若是逃避,只能会将矛盾继续无休止的扩大化。 但若是…… “元庆,这件事,我还是不建议你去。”良久,陈忠还是道。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不必再劝我。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事不宜迟,咱们要尽快动身。” “哎~!!!” 陈忠长吐出一口气,“这个老张啊!真是……” ………… 五月初七,李元庆和陈忠带着张盘的尸体,由复州出发,踏上了前往皮岛的大船。 与此同时,长生营第二千总队在官沧海的带领下,将占据金州,第二千总队的船队将一直停泊在金州西岸待命,若有紧急事态,可保证第二千总队随时撤离。 另一方面,陈忠的部将郇猛,也同时带领麾下重新占据旅顺,修缮旅顺城。 船头上,风很大。 已经快要进入夏天了,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 李元庆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任由海风拂面。 在小冰河时期的辽地,仿似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天,另一个就是夏天。 只不过,冬季遥遥无期的漫天,而夏天,只会持续短短几个月。 陈忠提着一壶酒,走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用担心。我相信大帅必定高瞻远瞩!” 陈忠用力灌了一口闷酒,忍不住长叹息一声,“哎!为什么咱们越做越大,反而失去了最初的信任?” 李元庆也不知该如何跟陈忠解释。 不过,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辽南的自立,已经是势在必行。 否则,一直受制于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对李元庆和陈忠而言,都不是好事。 万一哪一天出现了变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就算要自立,李元庆却也必须亲自对毛文龙将张盘的事情解释清楚。 五月初十,一行人顺利抵达皮岛。 张攀、毛承禄众人已经在码头等候。 看到张盘的尸身被几个高大的士兵从船上抬下来,一众老兄弟,一时都无言以对。 简单寒暄一番,李元庆和陈忠并没有太多停留,直接来到官邸面见毛文龙。 毛文龙的神色还不错,颇为意气风发,只不过,李元庆却注意到,在他的鬓角间,明显多了不少白丝。 即便再刻意淡化这件事情,但张盘的死,不对毛文龙形成冲击,这根本不可能的。 “元庆,陈忠,你们来了。很好。” 毛文龙笑眯眯看着两人,言语间,却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李元庆和陈忠赶忙磕头行礼。 毛文龙笑着将两人扶起来。 李元庆却又重重磕头道:“大帅,张盘之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 良久,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说到底,我也有责任啊。若我不让张盘急急占据金州,而是牢守旅顺,或许……” 陈忠道:“大帅,张盘的死,只是个意外。那种事态,谁都没办法。但我军在西线和东线双双大胜,咱们还是要往前看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不错。此次在辽南,你们做的很好。元庆,陈忠,你们来说说吧。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 看毛文龙并没有揪着张盘的事情较真,李元庆和陈忠都松了一口气。 想了片刻,陈忠道:“大帅,我军虽在两线击溃了后金军,但并未伤其主力。老奴在今年有些平静,卑职感觉有点不正常。卑职以为,在下半年,我军还是应以守势为主,努力耕田,积蓄物资。” 毛文龙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道:“大帅,卑职也赞同陈大哥的看法。无论是辽南还是东线,再贸然出击,收效可能并不会太大了。还是应以积蓄物资为主,让儿郎们也有一定的休养生息时间。”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不错!今年,我军虽开年局势不错,但问题也颇多。但有着这两场大胜,朝廷的粮饷,应该也会对咱们倾斜一点。元庆,我听闻,你们又编练了新军?” 毛文龙此言一出,陈忠身子本能一紧,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偷偷瞟向了身边的李元庆。 两部扩军这件事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禀告毛文龙啊。 ******************************************************* 正文 第293章 两个总兵?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 小船跪谢! ~~~~~~ 陈忠有些慌了神,但李元庆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恭敬道:“大帅,扩军此事,卑职本早想对大帅汇报,但辽南形势未稳,卑职和陈大哥一直未能脱身,今日才得以给大帅汇报,还请大帅赎罪。” 李元庆说着,恭恭敬敬对毛文龙磕了几个头。 陈忠赶忙也有样学样,恭敬对毛文龙磕头。 毛文龙淡淡的扫视着两人,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元庆,陈忠,你们两人扩军,也并非不可。辽南已经几近无人区,又多了金州和复州,势必也要更多兵力留守。但在粮饷方面,恐怕~~,朝廷和本部,都不能给你们太多支持啊。” 复州城的人口,李元庆并没有保留,几乎如数送来了皮岛。 这让毛文龙的心里,非常的受用。 加之李元庆和陈忠都是东江部的大将,若非无法选择,毛文龙也并不愿意自断臂膀。 此时,听到毛文龙松了口,李元庆赶忙磕头道:“大帅,此事卑职也正要找大帅汇报。此次复州之战,我和陈大哥赊欠了晋商渠家近30万两现银的粮食,但朝廷方面的封赏还未下来,这……” 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拉某出去做挡箭牌?” 眼见毛文龙的心思回暖,李元庆忙道:“大帅,卑职可不敢啊!只是,此事,还请大帅跟朝廷方面知会一声,要不然,被人家追账追到门口,这可……” 以李元庆现在的声望,渠明瑞自然不敢去李元庆的家门口追账,毛文龙自然对此心知肚明,但李元庆这个姿态做出来,却让毛文龙心里非常的受用。 李元庆并不敢直接越过他,与朝廷方面交流。 毛文龙笑道:“此事,我会秉明朝廷。元庆,陈忠,你们一路辛劳,先下去休息吧。对了,张盘,就把他葬在皮岛吧。” 一听到张盘,气氛瞬间又有些冷,李元庆知道毛文龙需要时间冷静,忙和陈忠给毛文龙磕了头,告辞离去。 ………… 张盘的葬礼在下午举行。 天已经很热了,即便有防腐材料保护,但这种天气,死人不下地是不行的。 这些时日,张盘的尸体已经被存放在棺材里,已经是复州城能找到的最好的木料,但没有毛文龙点头,并没有封棺。 张盘的葬礼很隆重,东江有头有脸的将领,基本上来齐了。 陈继盛因为义州之战,也回到了皮岛,看到曾经熟悉的兄弟张盘如此,他也非常伤感。 李元庆、陈忠、张攀、毛承禄亲自抬棺,待毛文龙送了张盘最后一程后,将张盘入土,埋葬在距离毛文龙官邸不远处的山坡上的一处风水宝地里。 毛文龙送完之后就离去,李元庆、陈忠、张盘、毛承禄这些人,亲自铲土,将张盘埋葬。 只不过,张盘的封赏也没有下来,也就没有立碑。 若朝廷有大封赏,会有朝廷拨下工匠,重新修缮张盘的坟墓。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晚上,众人聚在一起,为张盘守灵。 在华夏,红白之事,基本上都要大办。 到了张盘这种级别,更是如此。 晚宴的酒菜虽然不错,但各人神色都不太好,笑声很少。 李元庆草草吃了几口,便来到张盘的坟墓边,为他守灵。 不多时,陈继盛走了过来,“元庆,难为你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大哥,这件事,我有责任啊!” 陈继盛点了点头,“元庆,你不必这般。你是什么人,大哥我清楚,大帅也清楚。哎。说到底,张盘还是太好胜了啊。若稳扎稳打,岂能会变成这样?” 李元庆想不到陈继盛居然会说出这么公道的话,不由一愣。 陈继盛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是东江的希望。未来的路,要好好的走。”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摸到陈继盛的意思了,“大哥,大帅那边……” 陈继盛一笑,“辽南之事,大帅会有安排。元庆,你放心,你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陈忠也不会。” 李元庆点点头,已经明白了陈继盛的意思。 恐怕,这也应该是毛文龙的意思。 辽南这般,毛文龙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直接让给李元庆和陈忠。 “大哥,今天是不行了。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陈继盛点了点头,“也好,元庆。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太多的事情,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 陈忠他们这时也吃完了饭,来到了这边。 陈继盛没有太多停留,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好好干吧。” 说完,飘然离去。 看着陈继盛的背影,李元庆忽然明了过来。 恐怕,陈继盛认为他,已经不会对他的位置,再构成影响,才会这般…… 一瞬间,李元庆心中忽然冷笑。 这些人,就他娘的知道算计自己人,盘算自己的利益,却不知道,东江这艘破船,他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多大兴趣。 陈忠、张攀、毛承禄过来,生气一下子多了不少。 几人也都不知道该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不多时,陈忠和毛承禄都昏睡过去。 李元庆让亲兵给他们拿来了毛毯,防止他们着凉。 作为张盘的弟兄,就算睡着了,夜还是要守的。 看着两人睡过去,张攀忽然道:“元庆,旅顺方面,大帅很可能派沈士魁过去。” 李元庆没想到张攀忽然会来这一句,但片刻,他也明白过来。 旅顺留出了这个缺口,张攀又想外放,这的确是个良机。 但结果上,张攀却并没有如愿…… 李元庆忙道:“张大哥,若是你能去旅顺,咱们兄弟并肩作战,该是何等畅快啊!” 张攀一笑,“元庆,我觉得,咱们早晚有这个机会。东江的未来,只有你才能担起。” 李元庆一愣,“张大哥,这……” 张攀笑了笑,道:“元庆,咱们是兄弟。今天,有些话,哥哥也不吐不快……” ………… 一直为张盘守夜到次日清晨,太阳初升,李元庆几人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临时驻地,李元庆一直在琢磨张攀的话。 透过张攀的字里行间,李元庆明显能感觉到,他对他现在在东江本部中的生活,并不是非常满意。 仔细思量一下,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张攀主要负责东江本部的各种杂务,虽然出征也有不少功绩,但与李元庆和陈忠比起来,差距实在有些遥远。 但毛文龙这边一直压着他,谁的心里,又能甘心呢? 就算是张攀是老弟兄,毛文龙的老亲兵出身,但现在,随着东江逐渐势大,各方势力汇总,这碗水,毛文龙端的不是很平啊。 …………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正如张攀所言,沈世魁被毛文龙任命为新的旅顺都司,将在即日上任。 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些错愕,一时措手不及。 尤其是陈忠,简直无法言语的愤怒。 “元庆,我要去找大帅。他姓沈的何德何能?凭什么?凭什么去旅顺?”陈忠急急就要去找毛文龙。 李元庆忙拉住了他,“大哥,这件事,大帅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思虑。咱们也不必太过着急。” “哎!这真是,真是……” 陈忠愤恨的一拍桌子,“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元庆,难道,大帅真的要把咱们逼走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毛文龙这么做,必定有他的思量。 主要是旅顺这个位置,太过关键了,他必须要牢牢攥在手里。 只不过,此时却要牺牲李元庆和陈忠的利益了。 李元庆脑海里又想起了张攀的话,‘毛文龙有意与沈世魁联姻……’ 正如那句古话,‘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此时,东江的势头太猛了,恐怕,毛文龙也迷失了他当初的本心…… 思虑良久,李元庆忽然道:“大哥,我想连夜离开皮岛。” 陈忠一愣,“元庆,你,你有什么办法?” 李元庆叹息一声道:“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很多事情,既然无法改变,我们只能接受。不过,咱们还有一条路。” 陈忠忙道:“元庆,咱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你要背叛大帅,我也站在你这边。” 李元庆摇了摇头,“大哥。我并不会背叛大帅。只是,辽南想要发展,我们必须做出改变。否则……”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有东江卡在头顶上,李元庆和陈忠虽有很大的主动权,但物资命脉,朝廷粮饷,却始终卡在毛文龙的手里。 “元庆,你是说……”陈忠猛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点点头,“大哥,没错。我想自立。不仅是我,你也一样。” “元庆,这,这怎的可能?” 陈忠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此时只是天启三年,总兵还非常值钱,远不像是崇祯末,总兵多如牛毛,哪怕是一个小屯子,也敢封总兵。 但只有到了总兵这一级,才有跟朝廷对话的资格。 换句话说,也有了调配朝廷物资粮饷的权利。 但~,若在辽南一下子册封两个总兵,这……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事在人为。咱们有5000鞑子首级在手,试问天下,谁又有这个本事?跟朝廷要两个总兵而已,很苛刻么?” 陈忠也明白过来,“元庆,怪不得你,你一直没有把这些鞑子首级报上去……”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自然不用藏着掖着。这件事,我需要你帮我。”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缓缓道:“元庆,这件事,不论你想怎样,都算我一个!” ********************************************************** 正文 第294章 白衣少女 感谢我代表avalon、打下小怪兽、低不着调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此时,就算有了自立之心,对东江已经失望,但李元庆却也绝不会跟毛文龙正面对抗。 先不说毛文龙是整个东江的基石,数百万辽民的精神领袖,单是李元庆是他一手带出来,身为他嫡系下属的李元庆,便绝不能公开质疑毛文龙的权威。 古话说,‘忠臣不事二主。’ 此时,局势虽未到这种情况,但李元庆却必须对毛文龙保持足够的尊重,所谓‘忠孝廉耻’,首当其冲的,便是第一个‘忠’字。 但此时,东江内部波涛起伏,关于义州之战战果的分配问题,必定还要闹腾一阵子。 而李元庆已经超脱了需要毛文龙恩赏功绩的时候,再耗在皮岛,陷在这漩涡里,明显不智了。 附近的码头一直是张攀的势力范围,以李元庆和他的关系,就算此时深夜离去,也不会有太多障碍。 但李元庆刚要令牛根升派人去跟张攀说一声,辽南有新的军情,他必须立刻返回,这时,沈世魁却是笑眯眯的出现在了门口。 “卑职沈世魁,见过李将军,陈将军。” 沈世魁笑眯眯的站在了门口,恭敬拱手对李元庆和陈忠行礼。 他虽然已经三十五六,但不过只是游击,李元庆已经贵为参将,自然稳稳的压过他一头。 而陈忠是毛文龙的老亲兵出身,又是广鹿岛之主,此时,旅顺还在陈忠的手里,沈世魁自然也对陈忠保持着足够的谦卑。 “呵呵。这么晚了,沈大哥怎么过来了?”李元庆忙笑着将沈世魁迎进了屋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世魁既然要来‘拜码头’,李元庆当然不能太过不近人情,面子上的事情,必然是要过去的。 陈忠也笑着对沈世魁点了点头。 沈世魁见两人态度无异,稍稍放松了一些,忙道:“李将军,陈将军,今日冒昧打扰,卑职确实失礼了。但旅顺的事情,卑职觉得,卑职必定要对两位将军解释清楚……” 沈世魁姿态摆的很低,详细为李元庆和陈忠解释了,为何他会被任命为新的旅顺都司。 按照沈世魁的说法,此时,东江的根基虽然在东线皮岛一线,但毛文龙却从未放弃过反攻辽地的想法,旅顺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与此同时,沈世魁也承认了他有私心,费尽心思,得到了旅顺的这个职位,为的就是能跟在李元庆和陈忠的屁股后面,多混点功绩,光宗耀祖。 随着沈世魁说完,陈忠已经放松了大半,笑道:“沈将军过谦了。旅顺虽是元庆和我打下来,但即是大帅的任命,我等自当服从。不知沈将军准备何时去旅顺赴任?” 沈世魁忙笑道:“这个,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本部这边,卑职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完毕,可能还要拖上几日。” 陈忠瞬间便明了了。 这必定是沈世魁来请示他和李元庆,若两人不动身,他自然不敢先入为主。 “呵呵。” 陈忠一笑,“沈将军,旅顺位置紧要,辽南战事此时依然没有完全平息,依某看,沈将军最好还是尽快去旅顺赴任为好。此时,正好天热,可以尽快修复城池,为下一步的防御做好准备。” 沈世魁忙道:“多谢陈将军教诲,卑职一定会尽快处理完本部的事务,尽早去旅顺赴任。” 陈忠跟沈世魁打着马虎眼,一旁,李元庆透过两人的言语,也渐渐摸到了沈世魁的一些性格。 这厮,滑不溜手的。 虽然穿着游击官袍,身材也算高大威猛,但一举一动之间,充满着浓郁的商人气息,奸诈,又精明。 李元庆也想起来,这厮可不就是辽地的豪商出身么? 这样的人去旅顺,对辽南而言……恐怕变数不少啊。 正思虑间,沈世魁忽然对李元庆笑道:“李将军,陈将军,卑职已经寒舍备下了薄酒,若两位将军不弃,去寒舍饮一杯水酒可好?” 沈世魁姿态做的这么低,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沈将军太过谦了啊。日后,你去旅顺,咱们便是同僚,元庆还希望沈将军多多扶持才是。” 说着,便往外走。 沈世魁不由大喜,“李将军,请。陈将军,请。” 陈忠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是要吃他这顿酒了,忙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沈世魁的住处距离这边不远,宅子规模不算大,但也算可以了,比张攀的似乎位置还要好一些。 可以看得出,这厮在本部混的不错。 来到宅子正堂,沈世魁赶忙吩咐丫鬟上茶,又亲自下去招呼菜。 陈忠低声道:“元庆,今天咱们还走不走?” 李元庆一笑,“大哥,早点把他灌醉。” 李元庆说着,又对旁边侍立的亲兵头子牛根升使了个眼色。 牛根升一愣,很快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了点头。 不多时,几个丫鬟开始上菜。 宴席很丰盛,山珍野味不少,还有一锅炖狍子肉。 这东西,皮岛可没有,恐怕,这应该是陈继盛的麾下,从宽甸的深山老林里打来。 看得出,这宴席沈世魁是下了血本了。 在李元庆和陈忠的临时驿馆里,双方该说的话,差不多都明白了,此时,便只是吃喝,交流感情。 沈世魁本就是生意人,嘴皮子很溜,李元庆和陈忠也刻意逢迎,很快,宴席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不多时,三人已经干掉了一坛子半白酒,李元庆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陈忠和沈世魁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李元庆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正要准备开口告辞。 这时,门外一个白衣少女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端起酒杯,倒了一碗酒,丫鬟又帮李元庆倒了一碗酒,恭敬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奴家待爹爹敬您一杯。爹爹脾气鲁莽,他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李将军多多海涵。” 说着,深深一个万福,幽香直逼入李元庆脑海深处。 这白衣少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长的非常清秀,稍显清瘦,有一股说不出的神韵,我见犹怜。 李元庆盯着她的俏脸看了两秒,一瞬间,酒意也消散了大半,冷汗都从后心渗出来。 这恐怕,就是张攀所说的…… 忙别过目光,恭敬道:“姑娘言重了。沈将军见多识广,辽南正需要沈将军这样的定海神针稳定大局。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赶忙喝尽了碗中酒。 这白衣少女点了点头,竟也端起酒碗,把碗中白酒喝了个干净,洁白的俏脸上顿时多了一层嫣红的酒晕,施施然道:“还请李将军多多包涵爹爹的粗心。” 李元庆这时基本已经确定了,忙恭敬道:“姑娘所言,卑职铭记于心。时候不早了,卑职告辞。” 这时,牛根升快步奔了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复州有紧急军情。兄弟们发现了鞑子的大量哨骑。” 牛根升虽是低声,却是刻意让这白衣少女听到。 白衣少女忙道:“李将军即是有军情,奴家便不再留李将军了。奴家送李将军。” 李元庆赶忙一拱手,又让亲兵搀扶着陈忠,小心奔出了门外。 白衣少女一直将李元庆和陈忠送到门口,直到两人消失不见,这才袅袅回到了屋内。 这时,沈世魁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一个俏丽的丫鬟,正在卖力的给他揉着太阳穴。 他眼神清明,满面红光,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意思? 看到白衣少女过来,他赶忙摆手屏退了这俏丽丫鬟,讨好着笑道:“女儿,他们走了?” 白衣少女淡淡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沈世魁忙笑道:“女儿,你感觉这李元庆怎么样?” 片刻,他也知道说错了话,忙尴尬笑道:“爹爹不是那个意思。女儿……” 白衣少女摆了摆手,“爹爹,李元庆是英雄,毛帅也是英雄。该怎么做,女儿心中清楚。” 沈世魁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白衣少女淡淡一笑,“爹爹,时候不早了,李元庆、陈忠两位将军已经离去,您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飘飘然离去。 沈世魁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他忽然一笑,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乖女儿,你不要怪爹爹啊!爹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 走出了沈家的大门,李元庆和陈忠并未返回临时驿馆,而是直接来到了码头。 被夜晚清凉的海风一吹,陈忠酒意也醒了不少,忙道:“元庆,怎么回事?刚才居然没把那姓沈的放倒?”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解释,“大哥,咱们上船再说。”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对牛根升耳语几句。 码头这边的值守,都是张攀和毛承禄的麾下。 李元庆和陈忠的坐船就停留在码头内侧,牛根升过去跟值守亲兵耳语几句,值守亲兵很快便放行了。 李元庆和陈忠上了船,一行人没有太多停留,竟自朝着辽南方向,急速驶去。 看着远处的皮岛越来越远,迎着甲板上清凉的海风,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非圣贤啊。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 毛文龙又怎的能例外呢?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十个,百个,这也真算不出格。 只不过…… 刚才那白衣少女看着李元庆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幽怨,像是…… 这他娘的! 李元庆不敢再想,用力解开了胸口的衣衫,露出了结实的肌肉,放声对着海面大声呼吼。 ************************************************************ 正文 第295章 报功准备和婚期准备! ~~~~~~ 两日之后,李元庆、陈忠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旅顺。 此时,旅顺在陈忠麾下将领郇猛的修缮下,已经颇具规模,虽还不得恢复往昔的荣光,但被后金军破城时打开的几个巨大缺口,都已经被修补上,防御体系算是被整合了起来。 “请两位将军检阅旅顺城。” 郇猛带着欣喜,恭敬的跪倒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希望得到陈忠的褒奖。 但陈忠一看到旅顺城,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踢了郇猛一脚,“你他娘的这么卖力干什么?不知道花的都是老子的银子么?” “呃?” 郇猛说不出的委屈,赶忙求救般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大哥,猛子兄弟也不知道此事。修了就修了,沈世魁不是不懂眼色的人,他应该会给你一些补偿。” 陈忠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元庆,这他娘的,真是……” 李元庆笑道:“大哥,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走,先去吃饭。” 郇猛早就为两位主将准备好了宴席。 旅顺这边野货不多,但各种海鱼却是不少,尤其此时已经五月中旬了,天气极为暖和,捕鱼便更为方面。 吃完了午饭,李元庆和陈忠占据了郇猛的大帐,仔细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鞑子已经退兵,复州、金州、旅顺一线,已经没有了鞑子的直面威胁。 加之辽南大部都成了无人区,鞑子哨探除非带足了给养,否则,很难在这片区域内生存下来,并且还要直面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哨探的威胁。 按照目前的态势,短时间内,鞑子很难再对辽南发动正面攻势,两人前往京师报功、跑关系的时机,已经成熟。 本来,李元庆倒还想拖后一段时间,等把复州城内的大量物资都运送回长生岛和广鹿岛,看着儿郎们的操练再稳定一些。 但马上就是盛夏了。 这5000级鞑子首级,虽然被生石灰处理过,也做了一些防腐处理,但夏天蚊蝇太多,天气太热,若再不送去京师验功,恐怕,只能变成骷髅头了。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虽没有鞑子威胁,但因为沙河改道,汛期即将到来,复州,包括羊官堡一带,兵力都要重新进行部署。 李元庆和陈忠经过简单商议后,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复州,长生营将留下3个千总队的力量防守。 防御以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为主,工事第三千总队的许黑子为主,负责各项工事问题,防备汛期沙河有可能会带来的洪水。 第七千总队的孔有德也留守复州,协助两部事务,同时也算是战备操练。 陈忠方面,将留下两个千总队守卫复州,除了陈忠本部的乙总千总队,郇猛这边,也将移防复州,旅顺方面,只留下一个把总兵力,等待与沈世魁进行交接。 此时已经是五月中了,李元庆和陈忠约好,两部留出十天时间,各自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处理各自内政,五月底之前,在复州城集合,前往京师报功。 毕竟,出征已经几个月了,李元庆和陈忠也不是铁人,家中的老婆娃崽,还有许多政务,都需要亲自过问、巡视。 做完了决定,陈忠很快离开了旅顺,返回广鹿岛。 李元庆也乘船返回长生岛。 长生岛有商老六坐镇,李元庆倒并不是太过担心,但整个岛的防御,包括羊官堡、南信口、北信口以及复州的联络通道,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刚回到长生岛,李元庆立即签发了调令。 除却复州城外,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负责海路的金州至羊官堡一线。 王海的第四千总队负责南、北信口的防御和汛期工作。 黄国山的第五千总队,负责南信口至复州城的道路畅通工作,同时负责押运复州城的大量物资,至南信口。 这些物资到南信口之后,再由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船队均分,分别运往长生岛和广鹿岛。 第六千总队的李三生,则率本部,返回长生岛,驻守长生岛安全。 命令迅速被发送出去,在十天之内,这些部署,都要完成。 有各部镇抚督促记功,李元庆倒也不必凡事再亲力亲为。 虽然各部千总级军官,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但这种调动大事,必须完全按照军令行事,谁也不能例外。 回到官厅,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李元庆还没来得及去跟几个大小老婆温存,商老六和马管家便急急赶过来汇报工作。 这些时日,长生岛的总体状态一直处在平稳趋势,各项事务的发展,有条不紊。 农垦方面,也很顺利,虽然雨水不算多,但长生岛水系充沛,人力充足,今年的行情,比去年要强上不少,估计能有个十几万斤的小麦入账。 “元庆,还有盐场方面的事儿。” 商老六将话题转向了最为关键的财政收入,他仔细解释道:“元庆,按照咱们长生岛现有的盐场规模,每个月的固定产出,在万两左右,抛却其他开支,稳定收入在六千到七千两之间……” 李元庆闻言不由眉头紧紧皱起来,“商大哥,怎的会这么少?我记得,过年时不是万两的规模么?” 商老六忙解释道:“元庆,这主要是咱们没有销售渠道,咱们的盐质量好,价格低,张家集那边,包括整个登莱,都对咱们很有看法了。沈晋那边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维持着。” 李元庆点了点头。 此时,不能自己掌控销路,这价格,他就没有决定权。 登莱官僚体系庞大,盘根错节,每月仅是各方面的打点,就要消耗三千两以上。 这他娘的! 但此时,李元庆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跟登莱这帮人开战,只能咬着牙维持现状。 “对了,杨小船那边有消息了么?” 马管家忙道:“回将军。三月底杨大人曾派人传回过信。他在南面的路程还算顺利,已经顺利抵达了澳门,与那些洋人达成了部分妥协。但效果可能并不是最理想。杨大人说,他准备去南洋一趟,到什么吕宋、马六甲,去那边碰碰运气。” 马管家说着,赶忙将杨小船的亲笔信,恭敬地道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眼,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片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约瑟夫这洋鬼子的帮助下,杨小船他们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澳门,并同澳门当局的葡萄牙人,达成了一定的妥协。 但从安东卫、杭州、泉州采购的货物,在澳门并不能卖到高价。 杨小船便想去南洋碰碰运气。 按照他的预计,如果事情顺利,他将在今年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之前返航,在今年年节之前,应该可以回到长生岛。 此时,私盐生意碰到麻烦,李元庆也将更大的希望,寄托到海洋贸易上。 这东西虽然风险大,但收益却也同样巨大。 而且,这是跟世界接轨,能够更多的了解此时世界的贸易行情,并可以接触西方已经开始下了大力气的航海技术和火器技术。 也是未来的趋势。 只不过,此时因为时间问题,李元庆只得暂时耐住性子。 李元庆又询问起铁匠铺的工作状况,商老六忙解释道:“将军,铁匠铺现在月产合格鸟铳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50杆左右,长枪200杆左右,铠甲大概在80套左右。各项消耗,每月维持在5000两左右。” 李元庆点了点头。 这消耗银两的数量跟产出实在不成正比。 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长生岛没有所需的各种战备物资,想要购进,只能从关内。 这漫漫海路,成本自然要高上不少。 最关键的,此时生产技术低下,长生岛虽然已经完成了纯人工的流水作业线,但想要效率更进一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元庆又询问了一些杂事,商老六和马管家一一作出了回应。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正要打发两人走人。 商老六却和马管家相视一眼,马管家小心道:“将军,还有一件事情。”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搞什么把戏?有事直说便是!” “是!” 马管家不敢怠慢,忙道:“将军,大夫人预计将在七八月份生产,您看,这婚期……” 根据李元庆的点头,长生岛内府内,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张芸娘是大夫人,渠敏秋是二夫人,彩子则是三夫人。 听到此时马管家提起,李元庆这才想起来,他的小女孩,此时已经六七个月的大肚子了,婚期绝不能再拖了。 此时,只是五月,按照行程估计,进京封赏的事情,最迟一个月,便能定下来。 正好,也借着他这如日中天的势头,给小女孩一个完整的婚礼。 “这件事,就定在七月中吧。凡是与我李元庆有交的人,都要发去请帖,一个也不得拉下!还有,这件事,你们要好好运作。不说让天下人皆知,但该知道的,必须让他们知道!” “是!” ………… 舒舒服服的在家里陪着几个大小老婆几天,勤奋的开垦了自己的荒地,视察了铁匠铺等岛上的几处重要设施,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末。 李元庆也不敢再贪恋温柔乡,带着100亲兵,前往了复州城。 来到复州城,正好是五月二十七,陈忠已经到了。 此时,张盘旅顺留下的那近万人口,一直都在广鹿岛上,吃他的,喝他的,陈忠已经有些不堪重负,急需得到朝廷的封赏。 两人简单商议一番,直接将鞑子首级装船,由海路,前往京师。 但刚刚启航不久,李元庆却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忙对陈忠道:“大哥,你走大沽口,先去京师,我要先去辽西一趟,面见阁老。” 陈忠知道,两人要想获得总兵之位,就算有这弥天大功,却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他也不多问,“元庆,功绩是咱们两个的,我一人去报功有啥意思?这样,咱们一起走辽西吧。由山海关入关。”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咱们带着五千鞑子首级从辽西走,你让关宁的那些大爷们该如何自处?” 陈忠也反应过来,不由一笑,“这他娘的,我倒是忘了这事儿。那些狗杂碎,还不得把咱们哥俩生吞活剥了啊!这样,元庆,我在天津等你一段时日,你从辽西回来,直接去天津,咱们一起去京师报功。” 去孙承宗那边,有快马帮忙,并需要浪费多少时间。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也好,咱们就这么办。” *********************************************************** 正文 第296章 宁远城! 跪求订阅,红票。小船多谢! ~~~~~~ 李元庆一行人赶去前屯,却被告知,孙承宗此时正在宁远城,李元庆只得飞马前往宁远,面见孙承宗。 历史上的宁远城,大概是在天启三年下半年才开始修筑。 但此时,李元庆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脉络,东江的不断壮大兴起,使得关宁的位置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孙承宗履任辽西之后,大刀阔斧的对辽西进行了改革。 像是赵率教、祖家、吴家,这些新兴的实力派将门,得到了迅速发展。 关宁将门也不再像是历史上那般懒散,开始了飞速的发展。 尤其是宁远城,更是整个关宁的核心。 李元庆赶到宁远城时,正值六月初一傍晚。 不远处,高大的城墙已经耸立起来,虽然还没有完善,到处都是工地,但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下,这座雄伟的全军事军城,已经露出了他的第一步峥嵘。 李元庆在宁远倒不缺没有熟人,亲兵早已经提前赶来,通知了正在宁远城北驻守的满桂。 李元庆一行刚到宁远城下还没有一分钟,不远处,满桂带着近百骑兵,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这个标准的蒙古大汉,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惊险的从骏马上直接翻身跳下来,热情的朝着李元庆奔过来。 李元庆赶忙翻身下马。 满桂一个热情到极限的大力拥抱,用力将李元庆抱起来,哈哈大笑,“元庆,兄弟哎!可是想死哥哥了!今晚,啥也别说,哥哥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李元庆虽然力气不小了,但跟满桂这厮比起来,却还有差距,这厮简直就像是蛮牛一样强壮。 好不容易才从满桂身边挣脱开,李元庆有些无语道:“桂大哥,你他么再用点劲,兄弟别说喝酒了,怕是要被你勒死了啊!” 满桂不由哈哈大笑,“我说兄弟,你敢不敢直接叫大哥,叫桂大哥,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呢?” 李元庆也笑起来。 忽然想起了当年小郡主好像就是这么称呼韦小宝的…… 与满桂寒暄一番,李元庆直接说出了正题,“大哥,喝酒的事儿先不忙。兄弟这次来辽西,是有重要事情,要面见阁老。还请大哥为我引路。” 辽西的将门错综复杂。 尤其是李元庆刚刚在复州立下弥天大功,便更不想与这些辽西将门纠葛,由满桂来引路,直接找孙承宗本人,最合适不过了。 满桂忙拍着胸脯保证,大笑道:“阁老现在就在城内,我今天早上还见过阁老。走,咱们直接去面见阁老!” 这倒不是满桂嚣张。 从李元庆送给这厮鲸肉之后,满桂的运气也来了。 孙承宗对他极为欣赏,方震儒和孙元化对其也非常赏识,虽然袁督师对这个粗鄙的汉子并不感冒,但满桂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在孙承宗面前说上话的人。 由满桂带路,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城门。 守门军士一看是满桂,根本没有二话,直接便放行了。 满桂得意道:“这帮龟孙子,老想欺负俺这老实人,上次军演教训了这帮兔崽子一下,现在都老实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 满桂这性子啊,还真是…… 不过,在辽西,在关宁将门的天下里,若是没有点性子,恐怕根本混不下去啊。 宁远城是纯粹的军城,完全是因为军事需要而构造。 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大架子已经起来,城头上,已经修建起了高高的炮台,数门红衣大炮,盖着红布,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光。 满桂不屑的啐道:“那袁蛮子就会弄这些虚货,浪费银子。草,让俺看来,还不如多搞点战马,多发点饷银,给弟兄们来点实在的。” 袁督师是宁远城的主要负责人。 满桂这句话一出,李元庆也有点满头黑线。 这位爷,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啊。 怪不得以后与袁督师水火不容。 不过,对袁督师这守城策略,李元庆还真不好评判。 在军事角度上来讲,他的所作所为,很难找到缺点。 宁远城布局周详,纵贯四面,城墙宽阔厚实,墙内并没有太多民居,有足够多的空地,可以在战时,为战兵、辅兵提供空间。 尤其是城头上摆的几门红衣大炮,更是点睛之笔。 不愧为‘要塞’之名。 但在大局上而言,这一作坚城,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是为了所谓的‘宁远大捷’么? 不能出城野战,就是在辽西构架一道‘马奇诺防线’,又有个鸟用? 按照宁远城现在的规模,这其中的消耗,恐怕,已经不能按‘百万两’来计算了…… 而历史也证明,这他么就是个无底的黑洞,关键时候,还他么鸟用没有一点…… 但此时,这事情,李元庆说不上话。 满桂可以大骂解恨,但李元庆非关宁系统出身,自是也要慎言。 只不过,他跟满桂在一起,已经被关宁的将官们贴上了‘异类’的标签。 但本就是异类了,李元庆对此也毫不在乎。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还指望他真对关宁这帮大爷怎样么? 伴随着满桂骂骂咧咧的介绍,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城内的官厅。 满桂这时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他可以骂赵率教、袁蛮子龟孙子,却绝不敢对孙承宗不敬。 在官厅院外下了马,满桂道:“元庆,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通秉一声。” 满桂因为孙承宗的厚爱,有了可以直接觐见孙承宗的权利,李元庆也是因为知晓这点,才找他来带路。 不多时,满桂兴冲冲跑出来,大笑道:“元庆,咱们来的正好。那帮龟孙子刚散了会离去,阁老在里面等着你。”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一抱拳道:“大哥,晚点咱们再好好整一场。” 满桂嘿嘿直笑,“元庆,让我的几个亲兵在这等着你,我现在就回营去准备。” 宁远城倒是有几座酒楼,不过,那都是各家的产业,满桂可不想让这些人赚了他的银子,好在他从前屯招了两个不错的厨子,现在回营准备酒宴,还不算晚。 看着满桂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一笑,片刻,神色却郑重起来,大步走进了官厅之内。 在一个官厅亲兵的带领下,很快,李元庆便被引到了正堂,又看到了孙承宗身边那个熟悉的小厮。 宰相门前七品官。 对这小厮,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笑着一拱手。 小厮一笑,“李将军,您稍等下,阁老马上就出来。”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小哥了。” 本来,李元庆还想塞给他张银票,但想了想,此时此地,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多时,孙承宗笑着走屏风后走了出来,“呵呵。元庆,你来了。”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对孙承宗磕头行了礼。 孙承宗笑着将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你在复州这仗打的不错,老夫甚是欣慰啊。” 孙承宗对李元庆很慈祥,仿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师、阁老,而是一个宽仁温和的长辈。 李元庆也注意到,孙承宗的鬓角间,白丝更多了,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与李元庆上一次见他相比,明显苍老了不少。 看得出,他在辽西的工作,压力绝对不小啊。 “阁老,您,您要保重身体啊!”李元庆看着孙承宗的眼睛,真诚的道。 孙承宗一笑,“老夫虽是老了,但身体还不错。建奴不灭,老天爷也要不了老夫的命啊。倒是你,元庆。” 孙承宗笑眯眯看着李元庆,“不错,比上次结实了,也更稳重了。” 李元庆一笑,“阁老夸赞了。” 小厮给两人端上了茶水,孙承宗笑道:“元庆,听闻,你还未去京师报功,此次前来,也是为这事儿吧?呵呵。在老夫面前,你不要太拘谨,有什么话,可直接告诉老夫。”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思虑片刻,这才道:“阁老,报功,卑职倒真有一件事儿,要麻烦您老。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卑职有一个计划,要对阁老汇报。” 孙承宗很感兴趣,点了点头道:“元庆,说下去。” 李元庆一笑,“阁老,卑职此次来,是为了蒙古。” “蒙古?” 孙承宗一愣,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道:“阁老,这是卑职考虑了很久的一个想法。此时,林丹汗示弱,根本无力掌控蒙古各部。若要后金再这么发展下去,我大明将完全失去对蒙古的控制,与大局,非常不利啊。” 孙承宗重重点了点头,“广宁失守,对我大明而言,元气大伤啊!” 李元庆继续道:“阁老,所以,卑职想出一支奇兵,深入蒙古腹地,奇袭蒙古。” “什么?” 孙承宗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的可能?你部没有骑兵,若万一陷入纠结,这……” 他说着,用力摇了摇头,“元庆,此计实在不智。你还年轻,完全没有必要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再者,辽南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现在的好局势,你切不可冲动啊。” 李元庆却不着急,笑道:“阁老,卑职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届时,如果不出意外,卑职可为阁老奉上优良战马3000匹。” “嗯?” 孙承宗的眉头不由皱起来,直勾勾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慌不忙道:“阁老,当然,此事,卑职也有一些私心。因为,卑职需要阁老帮我一个大忙。” ************************************************************ 正文 第297章 战马换总兵? ~~~~~~ 无风不起浪。 孙承宗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朝气和刚毅的年轻将领,心思流转,却沉吟不语。 事实上,从李元庆以一己之力,生俘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开始,孙承宗便盯上了这个辽南的新锐将领。 而在这几年间,李元庆也着实没有让他失望。 去年的金州、旅顺,今年的复州,天启二年、三年,辽地最主要的战事,李元庆几乎全都亲历,并且是其中最关键的核心,数次直面后金主力的威胁。 孙承宗也曾动过心思,想将李元庆招致他的麾下,好好培养,但几次开口,却都被李元庆拒绝了。 但孙承宗虽与李元庆接触并不多,但在辽西这些时日,关于李元庆的战报,他每封必看,有时甚至一封要看多遍。 李元庆也相当懂事,每逢有大战事的战报,都会及时给孙承宗来一份,方便孙承宗研究、分析。 这一来,即便没有太多时间面对面的接触,但孙承宗自认,他还是非常了解李元庆的性子的。 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又沉稳果断,端的是‘言必行,行必果’,善出奇招,却又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看着李元庆充满了神采的目光,孙承宗心里已经有了数。 李元庆既然敢夸下这个海口,必定是已经有了精心的准备。 沉吟片刻,孙承宗盯着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你想要老夫帮你什么忙?” 李元庆一笑,并没有回避孙承宗的目光,恭敬道:“阁老,卑职想要长生岛总兵官。” “长生岛总兵官?” 孙承宗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直接的提出要求,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简直是有点粗暴的直白了。 李元庆脸色却并没有太多异样,恭敬的看着孙承宗,静静的等待他反应过来。 如果按照常理,不论做人还是做事,绝不可这般鲁莽,甚至是粗暴。 但此时,李元庆深深明了,孙承宗需要的是什么。 这位老爷子,身为当今皇帝的老师,内阁最有资历的阁老,可以说已经是位极人臣。 他一心忠于大明,恪守儒学之道。 他本身而言,该有的,已经都有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但此时的后金之患,却是他最不能放下的一点。 也幸得是李元庆横空出世,在辽南,帮助东江打下了这么一大片基业,使得现在大明在辽地应对后金的局势,比历史上要优越几倍。 只不过,即便如此,大明对阵后金军,依然只能采取守势,想要克复故土,打到辽阳、沈阳,还有极为长远的路要走。 而此时,东江虽然名义上依然在孙承宗这个辽东经略的治下,但实际上,毛文龙领导下的东江集团,基本上自成一体,与辽西这边,纠葛很少,就算是饷银物资,也是走登莱一线,而并非辽西。 在大义上,孙承宗的确可以指挥毛文龙,但在实际中,他很难像是对他麾下的关宁军一般,熟悉如手脚。 从王在晋从辽西去职后,辽西之事,基本上完全就是孙承宗以一己之力在撑着。 宁远城的建立,大凌河、锦州防线的构架,已经使辽西的防御体系逐渐稳固。 这一来,组织一支可以与后金野战的精锐骑兵,便是此时孙承宗最大的追求,也是他要留给后来人最宝贝的财富。 只不过,失去了广宁,他要再从蒙古采购战马,就算能买到一些,也是以歪瓜裂枣居多,而且价钱还贵的离谱。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 虽然这有些过于粗暴了,却也正中了孙承宗的心事。 “元庆,说说你的计划!” 孙承宗并未急于回答李元庆,而是转移了话题。 李元庆嘴角微微翘起一丝,他已经明了,这老爷子动心了,忙恭敬道:“阁老,关于蒙古之事,卑职其实已经思虑良久。在这几年与后金主力对阵的过程中,卑职着实是吃尽了后金精骑的苦头。所以,组建一支骑兵,能与后金军野战,至不济也能与后金军纠缠,便是卑职此时最大的理想。” 孙承宗点头示意李元庆继续,李元庆这番话,恐怕是辽地一线将领最贴心、最直白的话了。 李元庆继续道:“阁老,若要出击蒙古,首先便是要熟悉地形。卑职是沈阳人,早年曾在蒙古一线跟过商队,对附近蒙古部落的位置,有一些了解。再者,林丹汗势弱,蒙古各部人心惶惶,很多人,甘愿沦为后金的爪牙,助纣为虐,这股势头,绝对要不得。昔年冠军侯之所以令匈奴闻风丧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把他们打疼了。卑职虽没有冠军侯的勇武,却也愿意一试,再不济,也要把科尔沁部打疼了,让他们不敢再这般靠近后金。” 孙承宗点了点道:“冠军侯的勇武确实让人敬佩。但元庆,你没有骑兵,在草原上跑不过牛羊,若万一遭遇后金主力,这又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笑道:“阁老,卑职虽说要奇袭蒙古,但却并不是此时动手。而且,也并不是走咱们传统意义上的道路,从广宁下手。” “哦?” 孙承宗看向李元庆,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地图,这是他根据后世时的记忆,在大明现有的地图上改良而来,着重标出了黑龙江的位置。 孙承宗看到地图,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仔细解释道:“阁老,现在正值五六月,草原上水草肥美,气候宜人,若要现在出兵,实为不智。卑职的意思,是等到十月之后,天寒地冻,由海路,达到这条江的入口,逆流而上,直插入后金的腹心,由科尔沁部,一路向西,最后,再由大同或是宁夏镇,返回大明。” 孙承宗重重点头,却道:“老夫也听闻,在北地的尽头,有这样一条大江。但若是冬天,森林茂密,大雪封山,元庆,你又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却早有准备,仔细解释道:“阁老,北地的天虽然严寒,但十月份,只是入冬开始,还不到最恶劣的程度,卑职必须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走上正确的路,直逼科尔沁部。若事情顺利,从科尔沁部取得粮草,卑职便可一路向西,找寻林丹汗的王帐。” 孙承宗重重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李元庆计划的可行性。 蒙古人夏季流浪放牧,有时间、有机会选择最肥美的牧场,但一旦到了深冬,他们也会像汉人一样,寻个有水源的避风之处修养,渡过寒冬。 只要李元庆能在预定时间内,进入科尔沁部,并取得胜利,获取了战马的补充,便可以沿着河流一路找寻,最终,找到林丹汗的王帐。 但李元庆这个计划,风险系数实在太大,完全就是瞎子摸象,很难有固定的计划、行程,完全就是凭主将的敏锐嗅觉了。 “元庆,说实话,老夫并不同意你这个计划,这太冒险了!”孙承宗缓缓摇了摇头。 李元庆却不着急,恭敬道:“阁老,咱们汉人有句老话,富贵只在险中求!当年,冠军侯恐怕也没有明确的计划,就是提刀往前走,佛挡杀佛,神挡弑神!这才打下了大汉的威名!卑职虽不才,但自从走上军人这条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请阁老成全!” 李元庆说着,恭敬跪倒在地上,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响头。 孙承宗这时脸色却是柔和起来,亲自将李元庆扶起,“元庆,张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时日,想必你心中委屈吧?年轻人有朝气,这是好事儿。但此事,实在是太过冒险啊!若万一后金军再复攻辽南,你又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道:“阁老或许还不知晓,毛帅已经任命东江本部游击沈世魁为旅顺都司。此次出征,唯卑职一人一力,陈忠还会留守广鹿岛。以沈世魁和陈忠两部的防御力量,即便不能开拓,但守成,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到了这个程度,孙承宗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已经铁了心,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道:“元庆,其实你真的不必这般啊!” 李元庆忙恭敬磕头,“恳请阁老成全!” 孙承宗背着手,来回踱步,半晌,这才道:“元庆,你此去,至少也要一年吧?” 李元庆叹息一声道:“此事卑职也没有详细预计,若顺利,一年恐怕用不了,但若不顺利……” 李元庆并没有再说下去。 孙承宗长叹息一声道:“元庆,你是个好孩子。此事,老夫可以同意。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元庆不由大喜,“卑职必定会活着回来,再来给阁老磕头!” …………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留下陪孙承宗吃饭,他知道,孙承宗也需要时间仔细思量,该如何达成两人的交易。 坦白说,以李元庆的功绩,整个大明,几乎是无人能及。 便是毛文龙,也只能望他项背。 区区一个总兵,而且是长生岛总兵,并不是辽南总兵,这根本就不算是难事儿。 但李元庆必定太年轻,又是草根出身,此时风头又太甚,难免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 李元庆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若他封总兵,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毛文龙。 毛文龙很难允许,李元庆跳出东江这个圈子。 即便是魏公公点了头,皇上也点了头,但毛文龙要压着,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也要考虑毛文龙这边的意思。 但孙承宗开了这个口,意义却不一样了。 以孙承宗的资历,他要提出这个建议,名正言顺,加之魏公公和皇上的共同作用力,成功的几率,一下子就能到九成以上。 毛文龙也不能再以小胳膊憾大腿。 当然,李元庆之所以这么急切,甚至是贸然,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 孙承宗是个好人。 是在整个大明帝国都德高望重的好人。 只可惜,他的位置,并不像是人们看到的那般稳固。 李元庆必须趁着这老爷子卸任之前,发挥他最大的威力和光芒。 ************************************************************ 正文 第298章 京观 ~~~~~~ 回到宁远城北满桂的营地,满桂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 没有二话,直接就是开喝。 不过,满桂的酒量虽然不错,但跟李元庆相比,他还是差了一截。 一坛子多美酒下肚,这厮已经开始意识模糊,舌头都打转了,李元庆赶忙让他的亲兵扶他回去休息。 只是,对李元庆而言,酒喝的越多,反倒让他的脑子更加清明。 破坏永远比创造简单一百倍。 此时,依照李元庆现在的能量,只要稳扎稳打,足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了。 只要辽西、辽南、东江保持着现在的格局,后金方面,也就像是流寇一样,只敢来辽地打打秋风,绝不敢入关深入。 但李元庆深深明了。 此时的大明,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远非一人、或者几人之力,便可以轻易改变。 如果想要活下去,如果想要自己的老婆孩子活的更好,那就只能往前走。 此时,大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并没有后世那么大的差距,某种程度上而言,大明因为雄厚的底蕴,反倒要更领先一些。 就算不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华夏民族,李元庆又怎的能让自己有享乐之心,不思进取? 蒙古战略,李元庆已经筹谋良久。 这不仅仅是为了打击蒙古各部的嚣张气焰,也是对他的儿郎们进行磨练,更是对他本人心志的磨练。 西伯利亚的寒冬虽然可怕,但只要做足了准备,并非就不可战胜。 老毛子能做到的事儿,他李元庆未必就做不到。 一夜宿醉,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李元庆刚刚起来洗了一把脸,便有亲兵过来禀报:“将军,阁老的侍卫,已经在帐外等了您大半天了。” “怎么不叫醒我?”李元庆不悦的扫视了这亲兵一眼。 这亲兵忙道:“将军,这是阁老的意思,让您多睡一会儿。”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快步走向孙承宗的侍卫,忙拱手一礼,“小哥辛苦了。” 这侍卫忙拱手还礼,“李将军,阁老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李元庆点点头,让亲兵取来战马,跟在这侍卫身后,快速前往了城内的官邸。 来到官邸,孙承宗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在看书。 老花镜这东西,早在很早之前,便已经传入了大明。 不过,都是作为番人的稀罕物,寻常百姓,很难拥有。 孙承宗今日心情不错,看到李元庆过来,笑道:“元庆,昨夜喝了不少吧?你跟满桂谁赢了?” 李元庆有些无语,没想到这老爷子也这么八卦,忙笑道:“我跟满桂大哥半斤八两吧。谁也没占着便宜。” 孙承宗哈哈大笑。 两人寒暄几句,孙承宗一摆手,小厮将一封奏报拿出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上。 “阁老,这是……” 孙承宗一笑,“你打开看看。” 李元庆忙小心打开扫视一眼,瞬间不由大喜,赶忙跪地道:“阁老对卑职的恩义,卑职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孙承宗笑眯眯摆了摆手,示意李元庆起身,又对这小厮道:“拿去给传令兵,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是!”小厮赶忙离去。 孙承宗看着李元庆,缓缓道:“元庆,你是大明新生代将领的希望。老夫希望你,能稳扎稳打,成为大明的柱梁!” “阁老教诲,卑职没齿不忘!”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响头。 孙承宗一笑,“别搞得这么正式,跟生离死别一样。对了,元庆,朝~鲜那边的状况,你有了解么?” ………… 离开了宁远城的官邸,李元庆直接去城北营地跟满桂告别,没有太多停留,直接赶忙前屯海边。 之前这些时日,李元庆一直在复州城与后金作战,对朝~鲜方面的事务,关心倒并不多。 但有东江的地利之忧,李元庆还是了解一些。 陵阳君最终击败了光海君,获得了朝~鲜的大权。 不过,在大明方面,陵阳君最终还是选择绕过了东江,选择了实力更为强劲的袁可立。 已经决定要脱离东江,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站在中立的立场,将他知晓的事件经过,简要对孙承宗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对此也很关切,但这就不是李元庆这个层面能顾及的问题了。 临了,孙承宗嘱咐李元庆,尽早去京师报功,让皇帝尽早看到这些鞑子的首级。 一夜兼程,次日清早,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前屯海边,踏上了等候在这里的战船,急急赶向大沽口方向。 李元庆赶到天津与陈忠汇合时,已经是六月初十。 朝廷方面,也早已经接到了这边的报功文书,兵部已经有一个武选清吏司的郎中带队过来勘验首级。 他们要把首级直接带往京师,但李元庆之前还没过来,陈忠自然不许,双方发生了一些冲突。 兵部这位郎中大爷索性直接拂袖而去,把陈忠晾在了这里。 “元庆,这狗日的,真是太气人了!他娘的,这明显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在儿郎们面前,陈忠还能保持着足够的克制,但在李元庆身边,他自然不用再掩饰,忍不住大吐苦水。 李元庆一笑,“大哥,跟这些大爷计较什么?功绩是咱们的,又不是他们的。咱们是给皇上效力,为皇上打仗,关这些鸟厮什么事儿?对了,宫里和信王那边,都有消息么?” 陈忠忙道:“皇上那边有一位姓李的大公公过来一趟,给咱们送来了不少点心礼物,但一看你没在这里,他并没有久留,当夜就回去京师了。倒是皇后身边有太监给咱们送来了一些蔬果。哦,对了,信王那边给咱们送来了一头鹿,还活着那。元庆,你没过来,这些东西,我都没敢动。咱们去看看。” 陈忠说着,忙带着李元庆来到了他大帐后面的一个帐篷里,里面摆满了不少点心礼物。 在帐篷外一个木桩子前,还拴着一头高大的雄鹿。 李元庆不由一笑,“皇上和皇后的心意,咱们都收下便是。这头鹿,今晚便一块炖了吧。给儿郎们补补身子。” 陈忠有些无语,“元庆,这,这不太好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信王送给咱们,就是为了吃的。让火兵动手吧!” “好吧。” 陈忠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则来到了帐篷里皇后送的蔬果。 一共有十几箱,大都是苹果、梨子之类,但最里面,居然还有一箱子荔枝。 李元庆打开一看,里面都放着冰块,保存的还很新鲜。 取出一颗,扒皮吃掉,味道非常鲜美。 又翻找了一下,不经意的,李元庆在箱底看到了两粒红豆。 这像是装荔枝时,不小心掉在里面的。 李元庆取出这两颗红豆,放在嘴边仔细闻了闻,用力攥在了手心里。 这两粒红豆,并不是偶然啊。 李元庆心中忽然想起了那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时间,李元庆也有些失神,赶忙将这两颗红豆放在胸口深处的小兜里…… ………… 次日清晨,吃过了早饭,两部便启程前往京师。 因为此次是报功,要携带这么众多的首级,李元庆带了100名亲兵,陈忠这边也有100名,再加上运送首级的骡马、车夫,队伍也不算小,差不多有三四百人。 但战马却寥寥,只有不足六七十匹,只有李元庆和陈忠以及身份高一些的亲兵们才有马骑。 这也更坚定了李元庆的心思。 想要壮大,战马便是不得不考虑的资源。 蒙古,非征不可啊! 天津距离京师已经很近了,加之队伍都是精兵,骡马车也足够,大清早出发,到了傍晚,天色刚刚黑下来,一行人便已经看到了京师高耸巍峨的城墙。 此时,时间已经晚了,队伍辎重粮饷也足够,李元庆便下令队伍在东直门外扎下营来,向城内通报了信息,到明日再入城。 很多亲兵都是新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此时虽不能进城,但在外面看看,各人也都是兴奋不已。 李元庆也很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 京师是个好地方啊。 这里,承载着他太多美好的回忆。 此时,就在城外看着这高耸的城墙,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一大早,城内便有大量百姓跑出来看热闹,他们欢呼着、嬉笑着,靠近营地这边,想看看传说中的鞑子首级,究竟是什么模样。 李元庆也乐意让士兵们推出了一车鞑子首级,让百姓们近距离观赏。 一时间,营地外简直比赶大集还热闹。 更有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得到了消息,纷纷从城内赶过来,要看鞑子首级。 而这时,前去跟兵部传信的亲兵却传回来消息,负责清点、验收首级的那位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大爷病了,首级现在无法勘验,得等那位爷病好了。 “我日他个姥姥啊!这狗日的,这不是纯粹跟咱们过不去嘛!元庆,真不对住啊!这事儿都怪我!哎!” 大帐里,陈忠懊恼的拍着脑门子。 李元庆也没想到这位爷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竟然敢当众给他甩脸子。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 即便李元庆有圣眷,想要报功,也得先走这个流程,否则,没有兵部的点头,这就不作数。 “大哥,这事儿,和你没啥关系。这些兵部的大爷们潇洒惯了。也该治治他们的脾气了。别担心,这事儿我有办法!” 李元庆说着,对着牛根升一摆手。 牛根升赶忙快步奔过来,“将军。” 李元庆对他低声耳语几句,牛根升赶忙道:“是!卑职马上去办!” 很快,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忽然发现,这些辽地的士兵们,把一车车首级推了出来,就在东直门外的空地上,一颗颗堆积起来,越堆越高。 有明白人已经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呼道:“这,这是京观啊!李将军好大的气魄啊!” “呀!快来看鞑子首级啊!已经堆成山了啊!” ************************************************************** 正文 第299章 报功意外? ~~~~~~~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随着李元庆用鞑子人头堆起京观的事情越传越广,东直门外,人头攒动,简直比过年都要热闹。 自从万历末年萨尔浒之殇开始。 许多京师的百姓,都听闻过鞑子的残忍,他们残杀大明百姓,尤其是对汉人,狠厉凶残,抢占了辽地大部的大明土地,将大明百姓为奴为婢,简直猪狗不如。 但这一切,都是在别人的口中描述,他们却从未见过鞑子的模样。 此时,听到闻名天下的李元庆进京了,居然还在东直门外堆起了京观,他们怎的能放过这个热闹? 一传十,十传百。 就算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在家人的搀扶下,到东直门外看看这百年不遇的大热闹。 李元庆也没想到京师老百姓的情绪会这么高涨,为了防止意外,他当即令亲兵全出,在京观周围围起了人墙,防止老百姓太过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些鞑子的死人头。 虽然这些首级都经历了防腐处理,但此时天气已经很热了,在太阳火辣辣的照射下,很快就会招来蚊蝇,发生腐烂,万一造成疫情,传播出去,这可就是他李元庆的罪过了。 好在李元庆威名太甚,这些百姓们虽是拥挤,却也不敢太过分,大都还是有秩序的在外围观看。 只是偶尔有一些青皮混子,穿插在人群中间,占占女眷的便宜。 李元庆很快便发现了这些人的举动,当即令牛根升带人巡视,若是逮到了,绝不留情,50军棍伺候着。 很快,这些青皮混子们也不敢乱来了,人群秩序虽然稍显混乱,但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并没有异常。 ………… 此时,在京师大栅栏附近的一处知名酒楼里,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李奇,正陪着几个同僚饮酒作乐。 郎中是正五品。 武选清吏司的郎中主事,位置仅次于右侍郎,品阶虽然不高,但却极有实权,尤其是九边将领报功,首先要过的就是他这个坎儿。 因此,李奇今年不过才三十五六,却已经是家财万贯,更是一众同僚中的佼佼者。 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虽不是前三甲,却在十五名之内,拥有入阁的希望。 加之他生的英俊潇洒,家里又是南京的望族,他的妻子,正是泰斗级人物杨涟的嫡亲小女儿。 此时,杨涟虽然失势,惨遭横祸,但正因为杨涟的失势,反倒把他突出出来,隐隐已经成为东林中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李奇这些时日确实是意气风发。 尤其是李元庆和陈忠在复州大胜,何和礼已经先行押往京师,他的名字,更随着何和礼数次出现在皇帝的案头,这般风潮,想不让人不嫉妒,那都不行啊。 只不过,虽然李奇风头正劲,但此时还是当值之日,即便他装病,却也不敢太过托大,大白天的便去青楼喝酒作乐。 但这酒楼距离烟花柳巷极近,找几个差不多的清官人过来唱曲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伴随着雾雨阁一个清丽的小丫头琵琶独唱,李奇的心情也是极为畅快。 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哼!这陈忠,还真是个粗鄙莽夫。本官给他面子,他居然敢当众忤逆本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只是,不知道这李元庆,究竟会不会做人了。” 旁边,一个大理寺的七品官忙陪笑道:“李兄,依您此时的声望,李元庆又怎的会不给您面子?下官倒是听闻,这李元庆极为懂事,您这边,应该少不了好处的。”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 “就算这李元庆是头老虎,到了咱们京师的地头,有李兄在,他也得乖乖的卧着。” “是极,是极!区区粗鄙武夫,打了几场胜仗,就想要目中无人了?岂不知,这大明的江山,还是咱们读书人的天下!” “……” 众人一顿恭维,李奇的心情也是愈发舒畅。 几杯美酒下肚,他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李元庆带着厚礼,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给他们这些泥腿子报功了。 但抬眼又看到了正在弹唱的这个清丽的小丫头,李奇的心里也痒痒起来。 他老婆虽然是杨涟的女儿,容貌也算是清丽无双,但奈何,这女人太过有板有眼,根本让李奇享受不到男人的快感。 以前,有杨涟在,李奇还不敢贸然。 但此时,他都能独自撑起一片天,隐隐要成为士林领袖了,加之杨涟已经驾鹤西去,他心中的欲望,也不断膨胀起来。 忍不住笑道:“诸位,诸位,这雾雨阁,你们有几分了解?本官可是早就听闻过那什么婉儿姑娘的芳名了。” 这大理寺的七品官忙笑道:“婉儿姑娘的芳名,下官也仰慕良久,听说,当年左二公子,花费了大力气,也没有一亲佳人芳泽。照我看,婉儿姑娘的闺房,只有李兄才有这个资格踏入啊!” “是极是极!那左二公子不学无术,怎的能与博学多才、胸怀天下的李兄相比?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非李兄莫属啊!” “……” 看着身边的恭维声一浪高过一浪,李奇只感觉每根毛孔都无比舒坦,忍不住放声大笑,“诸位,诸位,现在是不行了,到晚上,晚上我请客,咱们雾雨阁,不见不散!” “哈哈!李兄豪气!那咱们可是要沾李兄的光了。” “不不不!这怎的能是沾光呢?咱们都是见证者。见证今晚李兄成为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啊!” “哈哈哈……” 但就在雅间内一众人放肆的大笑之时,一个仆从却急急的从楼下奔了上来,用力推开了雅间的门,急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那,那李元庆居然在东直门外聚齐了京观。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啦。据说,奉圣夫人也对这很感兴趣,正在赶去东直门外的路上。” “什么?” 李奇不由大惊失色,怒过攻心之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大骂道:“竖子,敢尔?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身边,刚才还欢呼大笑的一众同僚们,却瞬间哑了火,没有一人,敢接这个话茬。 他们虽号称是所谓的东林党人,但此时,阉党如日中天,跟在大队人马后面混个名声,自然是人人乐意。 但要真要他们去当马前卒、枪头炮,谁也不是傻子啊。 谁会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啊? 眼见身边人人噤声,李奇也知道,这件事,他玩脱了。 李元庆这厮,哪里有向他低头的意思啊! 这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啊! 若是奉圣夫人发了怒,被皇上知晓了,那…… 李奇哪里还顾及上身边这帮同僚,赶忙大呼道:“快,快备马车。本官要去东直门验功!” “是!”身边仆从哪敢怠慢,赶忙急急去准备马车。 李奇也顾不得同身边同僚们告别了,急急奔下了楼。 雅间内众人相视一眼,一人忙道:“咱们也去东直门外看看吧?” “是极是极!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 ………… 此时,东直门外已经多了一千多御林军,隔开了人流,形成了两片区域。 奉圣夫人客氏,在大太监李朝钦的陪伴下,缓缓走在了被御林军隔开的走廊内。 李元庆则陪着笑,紧紧跟在他们身边。 陈忠则还在后面一点。 客氏笑眯眯的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前面,就是鞑子的首级筑成的京观么?” 李元庆忙笑道:“回奉圣夫人的话,前面正是京观。不过,现在天气太热了,这些首级也搁了快两月,恐怕会有些异味,奉圣夫人最好还是离的远一些观看,免得伤了凤体。”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李将军,本宫还没你想的这么弱。皇上今天有些疲累,要不然,他今日也要亲自过来看看。本宫若是看的不仔细,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客氏说着,笑眯眯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心中暗道:“这女人,还真是个妖精啊!这是明显的在挑逗他啊!” 可惜,这里毕竟不是地方,否则…… 李元庆忙笑道:“奉圣夫人真是女中豪杰也。卑职佩服。夫人您小心脚下,随我到这边来。” 这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将军,李将军。等等我,等等我!” 众人都回过头,客氏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她在这里,谁又敢乱闯? 片刻,众人也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急急跑了过来,额头上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他赶忙先对客氏行了礼,这才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孤早就听说你要来京师,怎的现在才到?” 身后,他的大伴王承恩也急急跑了过来,“爷,爷,您慢点啊!奴婢跟不上了!奴婢给您擦擦汗。” 王承恩说着,忙掏出了一块手绢,要给朱由检擦汗。 朱由检却摆手让他退到一边,随意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着道:“大伴,孤没事。孤要跟李将军看京观!哈哈哈!” 李元庆忙笑道:“回信王殿下。卑职是昨夜到的京师,今早本想提前通知您一声的。但报功这边,出了点意外。老百姓也越聚越多,卑职便已是没有来得及。” “报功出了意外?” 瞬间,不仅朱由检的脸色寒了下来,客氏的脸上,也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客氏阴冷的道:“李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 正文 第300章 踢到铁板上的东林新贵 300章了。本书应该还会有3到4个300章。 小船的人品还是可以有保证的。 跪求订阅支持! ~~~~~~ “呵呵。” 李元庆一笑,恭敬拱手道:“回奉圣夫人,信王殿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兵部武选清吏司的李郎中,最近生病感恙,不能来查验首级。这天气这么热,老百姓看得人又多。卑职便自作主张,先将这些鞑子首级堆起来,一方面,方便老百姓观看,另一方面,等兵部查验的时候,若是首级腐烂,便也可有诸多百姓为卑职作证,这是真奴首级。” 李元庆说的虽轻飘飘的,看似波澜不惊,但客氏何等精明?怎的不明白其中差异? 一瞬间,她的俏脸一片阴寒,冷声道:“兵部的大员,病的真是时候啊!李朝钦!” “奴婢在!” 李朝钦赶忙恭敬出列,弯腰侍立。 “你现在就去这位李郎中家里,看看他是不是病的这般厉害?连边军重将的功绩都无法查验!” “奴婢遵旨!” 李朝钦是什么人物? 他已经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恭敬对客氏一礼,又对李元庆一礼,带着几个小太监,转身便离去。 今天,该着他李公公发大财啊! 一旁,信王朱由检毕竟年幼,还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时不明所以。 身边王承恩赶忙低声对朱由检耳语几句。 瞬间,年少的朱由检差点要跳起来,阴声啐道:“这些狗杂碎!当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是儿戏嘛!大伴!你也去!看看这位郎中究竟病的什么样!” 王承恩知道这位小爷是真发了火,也不敢怠慢,赶忙也带人急急离去。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信王殿下,只是一点小事情而已。可不值得您二位气坏了身子。走,卑职带您二位去看鞑子首级。” 有客氏和信王在这里撑腰,李元庆又怎的可能虚这兵部的什么鸟郎中?忙笑着在前面引路。 客氏这时也平静下来,笑着看着李元庆道:“李将军,辛苦你了。” 朱由检毕竟是孩子,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忙道:“李将军,咱们快去看鞑子首级吧。” 李元庆在前面引路,往前走了几十步,便来到了鞑子首级堆积如山般的京观面前。 一颗颗狰狞的头颅,表情各异,又被抹上了生石灰,大部分首级皮肤里的水分已经蒸发掉大半,简直若恶鬼。 此时,在午后阳光的暴晒下,巨大的京观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混合腐烂味道。 加之直接的视觉冲击,客氏一时忍不住,差点要呕吐出来。 身边小太监赶忙扶住了她的身体,“夫人,您小心呀。” 客氏‘哇哇’干呕一阵,好半天,这才缓过气来,“李将军,这,这……”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形容。 以客氏当今的身份,死在她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只不过,身边奴才成群,太多的事情,她根本不用亲力亲为,就算她见过死人,却怎的可能像是现在这堆积如山的鞑子首级一般? “李将军,这,这……” 客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李将军,你的功绩,本宫会如实秉明皇上。” 客氏究竟非同凡人,即便视觉、心理冲击力巨大,她还是勉强保持住了她该有的水准。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这边太阳太毒了。不若去卑职的军帐中喝杯茶水,休息一下。” 客氏确实不想在这里呆了,忙点了点头,对身边小太监道:“扶我去李将军的大帐里休息。” “是。”几个小太监赶忙小心扶着客氏,走向另一边李元庆两部的营地。 李元庆正准备要却陪客氏,却发现一旁的朱由检简直兴奋的找不着北了。 他甚至亲自拿起了一颗鞑子首级,仔细观看,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哈哈哈!狗日的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李元庆赶忙快步来到朱由检身边,“信王殿下,这首级您最好不要乱动,这已经腐烂了,里面有很多病菌,必须要带上手套。否则,一旦有了疫情,卑职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啊?” 朱由检一愣,忙将手里的鞑子首级丢到一旁,却是一脚踩住,笑道:“李将军,不用手拿,用脚踩可以吧?” 李元庆不由无语,片刻,忙笑道:“信王殿下,您最好去卑职的帐中洗把手,这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朱由检有些不爽,但他知道,李将军绝不会害他,忙道:“洗手就洗手嘛。洗完手我马上回来。” 李元庆笑了笑,只能随他。 把这边交给陈忠维持秩序,李元庆带着朱由检回到了营地,带着这小屁孩去洗了手,又洗了脸,李元庆忙邀请他去帐中休息一会儿。 但朱由检怎的可能听话?忙道:“李将军,你不必管我,我去京观那里玩一会儿。顺便等那个兵部的什么鸟厮郎中过来!” 说着,急急便朝着京观那边奔过去。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赶忙令几个亲兵跟上,牢牢保护着他。 回到大帐,有亲兵为客氏奉上了茶水,几个小太监都守护在帐外。 看到李元庆过来,客氏笑眯眯道:“李将军,这就是你的大帐么?跟本宫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李元庆扫视一眼,嘴角忽然微微翘起,帐中只有他和客氏两人了,大帐门口的帘子也被拉下来。 客氏今天穿的是正装,头戴五彩~金凤冠,一身鲜艳的粉绿色长裙,将她丰满的身材包裹的更加紧致,小腰盈盈一握,透过长裙的薄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她腿型的轮廓。 她的俏脸上只花了淡淡的正妆,正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小巧的红唇说不出的诱人。 她虽不是正宫皇后,但这成熟女人威凛天下的霸道气势,简直让人不敢正视。 “呵呵。卑职只是个粗鲁的军汉,帐中简陋,让奉圣夫人见笑了。” 李元庆说着,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客氏身边,大手熟悉的揽住了她的小腰。 客氏不由娇媚的白了李元庆一眼,“你个死鬼,想我了没?” 李元庆轻轻又用力的咬住了她丰满的耳垂,“我做梦都在想。” 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背后伸进去,狠狠堵住了她小巧的红唇。 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客氏忙推开李元庆,“死鬼,今天不行。我这衣服太薄了,会被人看出来。” 李元庆大手不断的将她纤腰下的饱满上变换着形状,一时也有些扫兴,“知道我在这里,还不多做点准备?” 客氏白了李元庆一眼,嗔怒道:“死鬼,谁知道你早就这里等着本宫?” 李元庆今天穿的是棉布官袍,并没有披甲,身下帐篷已经无以复加。 一瞬间,李元庆忽然一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说着,他快步拉着客氏的小手来到帐门口,低声道:“蹲下。” 客氏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晕红,“死鬼,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李元庆却忽然想起了她的结局,在天启小皇帝归天之后,她真的是被那位爷挫骨扬灰了。 “我等着那一天。不过,你得先给我生上十个、八个娃崽再说。” 客氏俏脸一片水润,小手却是已经上了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 客氏的手艺并不太好,足足一刻钟,两人这才完事儿。 客氏用力瞪着李元庆,“死鬼,这下你满意了?” 李元庆一笑,刚要开口,外面忽然有亲兵禀报道:“将军,那位李郎中来了!” 两人都是大惊。 但李元庆瞬间便反应过来,低声道:“吞下去。我先出去应付。” 客氏又羞又怒,忙用力吞咽一口,“小心点。先让李朝钦去应付。”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 说着,快步走出了帐外。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离去,客氏忽然笑起来,大眼睛里升起一丝憧憬,但片刻,她忙到一旁的镜子边,整理起她的仪容来。 李元庆来到外面,牛根升正从京观那边跑过来,恭敬道:“将军,李郎中来了,正在营门外要见您。信王正在那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快步走向营门。 这时,营门口已经聚集了百多人,几十名御林军和几十名亲兵,围成了一个圆圈。 一个三十五六岁,一身正五品红色官袍的官员,正跪在信王面前,痛哭流涕。 大太监李朝钦、王承恩,带着十几个太监,正在两边侍立。 后面,还站着陈忠。 李元庆忙快步走过去,“信王殿下,两位公公,发生了何事?” 朱由检一看李元庆来了,忙道:“李将军,你来的正好。发生了何事?你问问这狗杂碎!” 武选清吏司郎中李奇这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他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换上官袍,就被李朝钦和王承恩堵在了房里。 他简直做梦也没想到,区区这点小事儿,竟然会惊动这两位神仙般的大太监啊。 虽然他们所谓的东林党人口号比谁喊的都响亮,但事实上,除了那个几个领头的大佬,谁敢公然面对阉党的权威? 李奇差点被吓尿了裤子,还是被小太监逼着三两下穿好了衣服,直接来到了这里。 一看到李元庆,李奇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李将军,这,这都是个误会啊。下官今日正巧感恙,本想下午过来验功,谁曾想……李将军,您放心,下官马上带人给您验功。” 说着,他就想爬起来。 李朝钦却一个眼色,一个小太监瞬间就按住了他,使得他动弹不得。 可怜李奇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挣脱不开这小太监,只得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大明虽文贵武贱,文人地位高高在上。 但此时,李奇被抓住了痛脚,朱由检和李朝钦、王承恩这种大太监又在这里,身边没有同僚的支持,他就算想喊冤,却也无门了。 朱由检愤怒道:“李将军,这厮简直该千刀万剐!他哪里是染恙?分明是去跟同僚喝酒作乐了。你们下午还要去大名鼎鼎的雾雨阁啊,是不是?” “啊?” 李奇没有想到年轻的信王这么快就掌握了他今天中午的事情,脸上不由一片死灰。 这时,他忽然发现,之前正跟他一起喝酒作乐的几个同僚,正在人群后面偷偷看着他。 一瞬间,李奇也想明白了,不由低声哀嚎,这次,他真的要玩完了…… ************************************************************** 正文 第301章 化敌为友? ~~~~~~ 雾雨阁? 李元庆一愣。 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若这李郎中是雾雨阁的老主顾,那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太过扩大化的必要嘛。 此时,李元庆虽然军功威慑天下,但事实上,他的根子还是太浅。 此时阉党虽是如日中天不假,但李元庆却清楚的明了,未来这十几年,还是东林的天下。 在这个时刻,若把一位东林新贵逼上死路,对李元庆的声名,可绝没有太多好处。 人怕出名猪怕壮。 文人的笔杆子,这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啊。 想着,李元庆忙笑道:“信王殿下,或许,这位李大人,真的身体有恙也说不定啊。只不过耽搁了半天而已,卑职这边,也没有什么损失。李大人,若您现在有时间,可否为卑职勘验功绩了?” 李奇不由大喜,忙道:“李将军,下官有时间,下官现在就有时间。下官马上就带人为您勘验功绩。” 说着,就要爬起来。 李朝钦看李元庆发了话,以眼神示意小太监退到一旁。 李奇好不容易,终于爬了起来。 朱由检却不依不饶,“李将军,且慢。如此尸位素餐之辈,孤岂能留他?来人,把这厮给我带下去。孤要亲自审问!” 李奇不由大惊,赶忙大呼道:“李将军,救我,救我啊!” 一旁,王承恩也慌了神。 信王殿下虽是龙脉传承不假,但现在,毕竟是皇上的天下,忙低声劝阻朱由检。 但年轻的朱由检已经怒火攻心,怎的可能还理会王承恩? 王承恩眼见事态要无法控制,赶忙对李元庆使眼色。 李元庆快步来到朱由检身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片刻,朱由检一愣,愤怒的低声质问道:“李将军,你~,你真的要孤放过这厮么?” 李元庆忙低声道:“信王殿下,这厮犯的只是小错,还不到罪过的时候。您要在这里处置了他,那卑职恐怕,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啊。信王殿下,您是了解卑职的,卑职只想安安稳稳,为大明立战功。并不想……” 朱由检虽是年幼,但却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 片刻,他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杂碎!真是便宜他了!” 说着,他怒视着李奇,“李大人,你听好了。孤就在这里看着。你现在就去勘验首级!” “呃?是!下官遵命!” 李奇哪还敢有半分怠慢,赶忙急匆匆跑去京观。 看到事态平息,李奇的几个狐朋狗友瞬间作鸟兽散,不见了踪影。 李元庆淡淡一笑,“信王殿下,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走,去卑职帐里喝杯茶水,卑职还未跟您汇报此次复州之战的经过那!” 朱由检一听这,小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也好,骂了这厮这一大会儿,孤还真有点口渴了。走,李将军,咱们去你帐中。” 看着这位小爷终于消了气,旁边,王承恩也放下心来,赶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笑着一个眼神回应,忙引领着朱由检一行走向大帐,却正迎着客氏从帐里走出来。 朱由检赶忙对客氏行礼。 客氏淡淡点点头,对李朝钦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朝钦赶忙凑到客氏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客氏一笑,“信王殿下,这事情,差不多过去就可以了。为李将军树敌太多,对李将军可不是好事儿啊。” 朱由检忙点头,“夫人教训的是。这件事,的确是孤太冲动了。” 客氏一笑,“好了。京观本宫也看完了,这便回去给皇上说道说道。李朝钦,咱们走。” “是。奉圣夫人摆驾回宫。” 李朝钦唱了一句。 很快,在几十个小太监的簇拥下,客氏一行离去,御林军也开始护卫着他们撤军。 李元庆却注意到,朱由检看向客氏背影的目光,透露出一抹无法言语的狠厉。 这位爷,恐怕对客氏恨之入骨啊。 但已经到了这般,李元庆却绝不能等着这位爷对客氏下手了。 “信王殿下,咱们去帐里休息一下吧。”李元庆忙笑着对朱由检道。 朱由检小脸上已经恢复了笑意,忙道:“好!李将军,你可是一定要为孤好好讲讲复州之战的经过。” 看着他的脸色转变这么快,李元庆不由也暗暗佩服。 身在皇家,没有人是省油的灯啊。 回到大帐,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又令亲兵去准备宴席,便笑着跟朱由检讲起了复州之战的经过。 陈忠在帐内呆了一会儿,眼见插不上话,赶忙出去忙活宴席和京观附近的治安。 此次两部进京,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马肉却是带了不少。 李元庆明了,想讨得这位小爷的欢心,太过营造,反而落了下乘,原汁原味的边关味道,这才是他想要的。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酒菜已经准备齐全。 李元庆笑道:“信王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边吃边聊。” 刚才在客氏小嘴里泄露了不少天机,李元庆着实也很饿了。 倒是朱由检不好意思了,笑道:“李将军,怎的劳你破费?嘿嘿。你来京师,孤还没有请你吃饭呢。” 李元庆忙笑道:“军营里自是不比酒楼,菜肴都是边关的粗俗口味,只希望信王殿下不要吃不惯就好。” 朱由检却是大喜,“孤就喜欢边关的口味。来,李将军,孤敬你一杯。等晚上,孤去京师最好的酒楼请你。” 两人在帐里喝酒,王承恩亲自在一旁伺候。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这待遇,恐怕也没谁了吧? 朱由检今天极为兴奋,尤其是听到李元庆讲到复州之战的精彩处,两部去后金营地偷营的经过,更是哈哈大笑,一杯接着一杯。 还不到傍晚,这小爷就喝多了。 李元庆本想留他在营地休息,但王承恩却是笑着让李元庆帮他把这小爷扶上马车,返回信王府。 李元庆也明了了王承恩的意思。 朱由检虽是天启小皇帝最疼爱的弟弟,但他此时毕竟是藩王,在边军将领的营地过夜,即便他还年幼,却也很难对外解释,也不再阻拦,亲自送朱由检一行离开了营地。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陈忠急急跑到了李元庆这边,兴奋道:“元庆,首级已经全部勘验完了,没有丝毫纰漏。一共4900余级。” 李元庆不由一笑,有客氏和信王这两面金子招牌,还怕这李大人不出力? “大哥,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去跟李大人道声谢。”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笑道:“元庆,你去吧。我要好好洗个澡去,累了一天,一身臭汗了!” 李元庆令亲兵准备好了热水和简易的饭食,来到京观这边,正看到李奇李大人和近百名随从,累的满头大汗,李奇正坐在京观不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李元庆忙上前笑道:“李大人,真是辛苦您了。今天这事儿,卑职并不是想跟您过不去,只是个意外而已。” 李元庆并没有盛气凌人,而是率先对李奇说明了缘由,姿态摆的很低。 李奇忙道:“李将军,您这是哪里话?这件事,确实是下官的不是。今天下官实在是没有太多力气了,等改天,下官一定单独向李将军赔罪。” 李元庆虽是说的轻巧,但在这个时候,李奇却是早已经深深明了了李元庆的能量。 这厮不但圣眷浓郁,魏公公对其也是极为赏识,甚至,奉圣夫人客氏、皇后娘娘,也对其十分赏识。 他李奇虽是东林新贵,在士林中小有声望,但跟眼前这个武官比起来,实在是差之千里啊。 他又怎的敢再怠慢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忽然低声道:“李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卑职在这边准备了一点简易饭食。您看,您先随意吃点,去卑职营地里洗个澡,晚点,咱们去雾雨阁单独喝一杯如何?” 李奇能混到今天,何等精明? 一瞬间,他便明了了,这是李元庆想要修补和他的关系。 毕竟,他的位置,今天这小事儿,就算是信王,也很难动摇。 关键是他的底蕴深厚,若没这个痛脚被抓住,他还真不是太虚信王。 他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发现李元庆的眼睛里沉稳如水,非常真诚,绝不像是要想法子害他。 某种程度上,他有今天,李元庆也着实帮了他的大忙,片刻,他小心试探道:“李将军,这怎的好意思?” 李元庆忙笑道:“李大人,话说,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自然是要多多亲近。” 见李奇还要推脱,李元庆忙拉起他走向营地,笑道:“李大人,咱们去营地再谈。” ………… 随着天色黑下来,在京观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逐渐散去。 除了不远处官道上仍有车马人流来往,东直门的营地附近,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奇简单吃了点饭,就去洗澡。 毕竟,勘验首级这活计,比后世的法医也强不了多少。 他这位置,虽有实权,但却也着实不算轻松。 这时,一架马车,也悄悄来到了营地门口。 一个龟奴对守门士兵耳语几句,随即快步跑向了李元庆的大帐。 不多时,李元庆急急走出来,快步来到了马车边,让马车开到了营地外的阴暗里,翻身上了车。 一个火热的身影瞬间涌入了李元庆的怀抱,“冤家,想死奴家了。” 杨娇~娘重重在李元庆的胸口咬了一口。 李元庆笑道:“怎么这时候才来?我昨天就到了。” 杨娇~娘忙道:“昨天店里有贵客一时走不开。今天中午我就到了,但你这边这么大阵仗,我一时没敢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用力在杨娇~娘的俏脸上亲了一下,随手把玩着她的饱满,“小心无大错。今晚,我请武选清吏司的李郎中去雾雨阁喝酒,你现在回去安排一下,尽量让婉儿姑娘抽点时间过来喝一杯。” 杨娇~娘一愣,“冤家,你不是跟这李奇……” 李元庆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这人我有大用。你先回去准备。我马上就过去!” 杨娇~娘用力点了点头,却白了李元庆一眼,“今晚去不去我哪里过夜?” 李元庆大手用力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拍了一下,“你说呢?” *********************************************************** 正文 第302章 婉儿姑娘 ~~~~~ 虽然李元庆对李奇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满嘴跑火车的文弱书生,并没有太多兴趣,但此时,正值他冲击总兵宝座的关键时期。 在外部,虽有孙承宗这种阁老级大佬发起了这个提议,但落到朝廷中、内阁里,还是需要阉党方面发力。 但这其中却又牵扯到关键的一点。 在毛文龙和李元庆这两者之间,魏公公会如何权衡?阉党方面,又会如何处置? 李元庆此时虽被标上了阉党的标签,但他却并不想与东林为敌。 某种程度上而言,不论是阉党还是东林,李元庆都不愿意与他们有太多牵扯。 可惜,水至清则无鱼。 要想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李元庆必须要发挥出他的最大能量。 李奇这厮位置虽然不高,但他的位置很关键,尤其是此时的辽地,几乎聚集了整个大明的重心,加之他的底蕴,着实是李元庆与东林方面,建立联系的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李奇很快洗完澡出来,重新换了一件精美的文士长袍,翩翩才子的气息,让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错愕。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即便此时李元庆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但与面前的李奇一比,这就像有点小资本的包工头,跟正儿八经的富二代之间的差距…… 或许是洗澡去了晦气,李奇的心情相当不错,忙笑道:“李将军,功绩文册,下官已经令人报到了兵部。估计,很快,阁老们就会收到了。” 武选清吏司因为其位置的重要性,基本上是24小时运转的,即便是深夜,也有人值班,方便接受各地的军情,及时向朝廷和皇上禀报。 李元庆忙笑道:“这可真是有劳李大人了。李大人,您先在这里稍稍歇息片刻,卑职换件衣服,咱们马上就走。” 李奇忙笑着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李元庆的诚意。 不多时,李元庆换了一身普通的长袍,笑着跟李奇一起走出了帐外。 帐外牛根升和十几个亲兵,也都换好了衣服,加上李奇的七八个随从,一行人从东直门进城,直奔雾雨阁。 天启小皇帝天性仁厚。 在天启这一朝,官员们的生活,其实是相当舒适的。 若不是犯到了枪口上,些许风流韵事,非但不会受到惩罚,反而会成为同僚们之间吹嘘的谈资。 到了崇祯年之后,在勤勉的崇祯皇帝的高压之下,这种态势,才有了收敛。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可大可小。 究竟是什么样的后果,是祸是福,完全就要看各人的能力和机缘了。 而到了松山之战之后,基本上就是放羊般的状态了。 此时,虽然一行人没有马车,但李元庆的亲兵们各个高大威猛,李奇这边的仆从也是人模狗样。 走在街上,寻常的行人纷纷让道,都知道这两帮人,必定是非富即贵。 京师很大,没有马车、轿子,单只是走路,对李奇而言,着实是一种折磨。 好在李元庆一直笑着陪他说话,他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来到雾雨阁,早有龟奴在外面守候,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让龟奴帮两边的随从们安排了房间吃饭,李元庆和李奇来到了雾雨阁内楼的一间‘天字号’雅间。 李奇虽然也是风流人物,但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岳父杨涟的关系,他倒真没有来过雾雨阁,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鲜。 两人在雅间内分宾主坐定,便有俏丽的丫鬟为两人奉上了茶水、酒水。 但令李奇咋舌的是,端着酒壶的一个小丫头,居然黑的跟碳一般,明显不是华夏人。 “这,这是?” 李奇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杨娇娘确实有经营之道。 在京师,虽然有很多豪门,都会雇佣一些南洋过来的黑奴看门,但对黑奴中的女眷,很多人却都没有见过。 此时,将这十几岁的黑人小丫头用来端茶倒酒,倒便别有一番风味,不经意间,便拉开了与其他家的档次。 “这小黑丫头,可能是南洋来的吧。卑职曾经听路过海商说过一次。”李元庆笑道。 李奇忙一笑,“李将军真是见多识广矣。” 两人笑着客套几句,很快,有几个俏丽的舞女开始在一旁的小舞台上翩翩起舞,乐师门都隐藏在旁边的帘子背后。 月娘亲自带着几个侍女端上了酒菜,笑道:“两位爷,请慢用。” 说着,恭敬在一旁侍立。 李奇虽没有来过雾雨阁,但一看月娘这架势,就明了了,这女人,在雾雨阁位置绝对不低啊。 但她竟然亲自在这里伺候,这…… 不知道这李元庆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这人情,可是大了啊。 想着,李奇忙道:“李,李将军,这,这怎的能劳您如此破费啊!” 李元庆一笑,亲自给李奇倒了一杯酒,“李大人,咱们可是本家啊。有句话怎的说着来着?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来,李大人,卑职敬您一杯。” 几杯美酒下肚,月娘赶忙亲自过来服侍。 她本就八面玲珑,刻意迎奉,很快,三人之间的气氛,便越来越融洽,越来越热烈。 李奇这厮酒量并不太好,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将军,今日,今日之事,确实是下官的错。不过,李将军你放心,下次,只要是辽南长生岛的战报、功赏,武选清吏司这边,绝对一路放行。” 李元庆忙笑道:“李大人,这,这怎的好意思呢?” 李奇忙大笑:“李将军,您是人中龙凤。下官能与您相交,也是缘分啊。李将军或许不知,最近这些时日,下官可是沾了您不少光啊。尤其是何和礼之事,下官还没有跟您道谢呢。” 李元庆也明了过来,忙笑道:“来,李大人,卑职再敬您一杯。” 这时,月娘却拍了拍手,把这些舞姬打发了,笑着对李元庆两人道:“两位爷,婉儿姑娘已经收拾妥当,马上就要过来。” “啊?” 李奇不由大惊。 身为东林的新贵翘楚,他可是十分清晰婉儿姑娘在士林中的地位的。 莫说他只是小小的五品郎中,就算是东林的大员,王公贵族,也不一定能有见到婉儿姑娘的机会啊。 他早就听说,这雾雨阁在京师里底子很厚,却从未有人知道,这雾雨阁究竟是谁家的产业。 也没有人敢轻易来这里闹事。 此时,听到婉儿姑娘要来,李奇已经明了,这必定是李元庆下了血本啊! 今夜,没有大几千两银子,这事情,绝对下不来啊。 “李将军,您这,这……” 李奇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义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李元庆笑道:“李大人,咱们500年前是一家,今日之事,小弟其实也有过错。李大人,您知道,小弟只是粗鄙的武夫,有些时间,难免会冲动。得罪之处,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才是啊。” 听李元庆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李奇不由大为感动。 早就听说李元庆会办事,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份上。 此景此景,李奇忙道:“李将军,李兄弟,下官年长你几岁,若你不嫌弃,干脆,称我一声大哥便是。反正咱们本来就是本家。” 李元庆不由大喜。 即便他此时威震天下,但在文人眼里,还是粗鄙武夫一个。 李奇这般,足可以证明他的诚意了。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李元庆作势便要跪下。 李奇怎敢受李元庆的大礼,忙笑着身手把李元庆扶起来,“兄弟,咱们一家人,这般如此,可就生分了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这时,外面一个美妙绝伦的身影,悄然踏进了房内。 月娘赶忙小心关住了门,笑道:“两位爷,婉儿姑娘到了。” 婉儿姑娘轻轻一礼,带起一阵极为清雅的幽香,“婉儿见过两位公子。” 她今天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一身洁白的长裙,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小衣,更映衬出了她胸前一片白嫩的肌肤,身上衣服虽不如客氏那般饱满,稍显有些宽松,但在此时的灯光下,这隐隐灼灼的,比客氏的风韵,又要高出几个档次,简直就像是飘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如水般沉静的看着李元庆两人,丝丝浅笑,简直让人迷醉。 一时间,李奇直接有些傻了,用力咽了几口唾沫,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震惊。 婉儿姑娘本就是天香国色,在这般包装之下,这简直…… 尤其是她这一颦一笑间的神韵,就算是后世的冰冰姐鼎盛时,也得被她甩开十条街啊。 “今日真是有劳婉儿姑娘了。婉儿姑娘请坐。” 李元庆率先回过神来,笑着对婉儿姑娘道。 即便她是天仙又如何? 早晚不还是他的盘中菜? 婉儿姑娘之前与李元庆有过一面之缘,而进来屋内时,杨娇~娘更是亲自嘱咐过她,一定要伺候的李元庆满意。 她施施然一笑,“谢公子。” 说着,袅袅走到李元庆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如此更近距离的看着婉儿姑娘,近距离的感受着她的气息,李奇脑子都要昏了。 身体的热血,仿似一瞬间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脑子里,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婉儿姑娘,小生南京李奇,这厢有礼了。” ********************************************************** 正文 第303章 四夫人 ~~~~~~ 看着李奇的花痴模样,李元庆微微冷笑,对婉儿姑娘使了个眼色。 婉儿姑娘淡淡一笑,“久仰李公子大名了。婉儿敬您一杯。” 说着,她亲自为李奇斟满了酒杯,又端起她的酒杯,与李奇碰了一下。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婉儿姑娘,听着她娇嫩如黄鹂般的仙音,感受着她犹如深谷幽兰般的仙子气息,李奇的脑子感觉都要炸开了。 忙道:“婉儿姑娘厚爱,小生先干为敬。” 说着,赶忙把杯中酒饮尽。 婉儿姑娘则是浅尝辄止,施施然笑赞道:“李公子豪气。” 这时,月娘已经出去,除了还留在幕后的几个乐师,室内只剩下李元庆、李奇和婉儿姑娘三人。 在大明,青楼红牌的业务,一般就是远距离抚琴、乐器,近距离陪聊聊天,摆弄下才艺,到了陪酒这一级别,已经是相当深入了。 至于更深入的入幕之宾,那就要看更高等级的机遇和造化了。 此时,婉儿姑娘能对李奇敬酒,并陪酒,绝对是相当大的面子和机缘了。 李元庆笑道:“婉儿姑娘天香国色,李某敬你一杯。” 婉儿姑娘忙笑道:“李将军的威名,奴家也是久仰了,奴家敬您。”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婉儿姑娘去一旁抚琴,李奇不由赞道:“婉儿姑娘真乃天香国色也。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随着悠扬的琴声翩翩而起,李奇忍不住随着旋律击掌,似是已经沉醉其中。 李元庆见李奇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笑着端起酒杯,与旁边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笑道:“大哥,今日能与大哥相识,真是大快人心那。来,大哥,小弟敬您一杯。” 李奇忙笑道:“今日能与兄弟相识,也是大哥的机缘。来,咱们干一杯。” 两人饮尽杯中酒,李元庆笑道:“对了,大哥,还有一事,小弟可能需要大哥的帮助。” 说着,李元庆掏出一叠银票,差不多有个2000两,摆在了桌上。 李奇瞳孔猛的一放大,忙道:“兄弟,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你这……” 李元庆笑着道:“大哥,此事对小弟甚为关键。所以,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事前的订金,小弟先付一半,事成之后,小弟再付另一半。” 李奇酒意一下子消散不少,他知道李元庆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正题就要来了,忙道:“兄弟,若是在大哥能力范围之内之事,大哥必当尽力而为。”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着,将孙承宗提议他为长生岛总兵的事情,仔细对他叙述一遍。 到了这个时候,李奇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他沉吟片刻道:“兄弟,依照你的功绩,升个总兵,也是理所应当,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只是,此事虽是孙阁老提出,但要落实,恐怕,还是要阉党方面点头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阉党方面的事务,小弟会再去打点。但小弟希望,大哥这边,可以为小弟造些势……” 李奇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虽是阉党众人,但很可能,在阉党方面,遭遇到了一些阻力,需要士林中的号召力。 这件事对他而言,根本不会有太大难度,只是动动嘴皮子,与同僚们饮酒作乐的事情。 毕竟,更深层次的东西,需要内阁内部讨论,再要魏公公点头,他需要做的,只是帮李元庆造个势,拉一拉李元庆在士林中的声望。 对他而言,这非但不会有丝毫损失,反而会更平添他的声望。 毕竟,今天奉圣夫人和信王的指责,可是令他相当难堪,但他却不计前嫌……这不就是所谓的宰相肚量么? “兄弟,你我本就是本家,这件事,大哥义不容辞。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联络相熟的同僚。” 李元庆大喜,忙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我与这雾雨阁的东主,有一些交情,以后,但凡大哥来这雾雨阁,所有费用,一律八折。” 李奇顿时大喜,“兄弟,这,这怎的好意思呢?” 他已经被婉儿姑娘勾掉了魂,正愁着没有机会再来呢。 李元庆这句话,就相当于,将他以后的‘定点消费单位’,变成了雾雨阁啊。 最重要的目的达成,厅内气氛更加热烈。 婉儿姑娘抚完琴之后,又来陪着李奇喝了几杯酒,交谈一番,李奇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 他虽然不想离开婉儿姑娘,但也怕喝多了出丑,忙低声对李元庆耳语道:“兄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李元庆一笑,“好。我送大哥。” 从雾雨阁租了一辆马车,送李奇上了马车,看着他一行人远去,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雅间。 婉儿姑娘静静侍立一旁,看到李元庆进来,她赶忙深深一个万福,恭敬道:“婉儿见过将军。” 看着她绝美的小脸儿,李元庆一笑:“婉儿姑娘,辛苦你了。” 婉儿姑娘忙道:“能为将军分忧,是婉儿的福气。将军在东直门外的京观,婉儿今天去看过了。” 李元庆一愣,但瞬间便反应过来,婉儿的家人,都是死在了鞑子手里。 这时,幕后的乐师也已经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李元庆和婉儿姑娘两人。 婉儿姑娘小心为李元庆斟满酒杯,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轻柔的将李元庆的酒杯递到他手里,“将军,婉儿敬您一杯。” 李元庆一笑,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笑着看着她。 婉儿姑娘俏脸微红,也同样将杯中酒饮尽,“将军豪气。奴婢替数百万辽民,谢过将军的恩德。” 李元庆一笑,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婉儿姑娘一声娇呼,却并没有反抗,小脸儿一片晕红,呆呆看着李元庆,煞是诱人。 李元庆贴着她的耳垂低声道:“你要不想在这里,我可以带你回辽地。” 婉儿姑娘眼睛一亮,但片刻,却道:“将军,婉儿觉得,此时婉儿还是在京师,为将军多赚银子,才是正事。”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婉儿姑娘忽然一笑,“将军,婉儿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恩赐。如若将军不让婉儿来京师,恐怕,在广宁城婉儿就……” 李元庆也想起来,当初,幸亏让杨娇~娘一行,提早离开了广宁城,否则,哪怕再晚上10天,广宁城就会被鞑子攻破,沦为废墟。 李元庆点了点头,用力揽住了婉儿姑娘的纤腰,有些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美妙气息。 婉儿姑娘俏脸一片晕红。 出身在这种环境,杨娇~娘对她的培养非常严格,她虽然还不过18岁,但她在各方面的知识,却远超越同龄人数倍。 此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自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庆身体的反应,娇躯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李元庆嗅着她的发香,贴近她耳边道:“你若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婉儿姑娘忙道:“将军,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希望得到将军的垂怜,为将军生儿育女……只是,后天,是婉儿的18岁生日,也是婉儿的出阁之日……” 李元庆不由一愣。 在他的记忆里,婉儿姑娘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但…… 仔细一想,李元庆忽然失笑,现在已经是天启三年了,杨娇~娘来到京师,也有3年了。 “出阁是什么意思?是……”李元庆看着婉儿的眼睛。 婉儿低声道:“就是,就是……妈妈知道将军要来,才会将日子安排在后天……” 李元庆忽然一笑,也明白了杨娇~娘的心思。 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片刻,李元庆忽然用力在婉儿的俏脸上亲了一下,“这件事,我会安排。你出阁之后,我带你回辽地。” “将军……” 听到李元庆霸道的回应,婉儿不由又羞又喜,俏脸深深埋在李元庆结实的胸怀里。 此时的日子,她看似是风光无限,但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成为那些所谓才子大豪的明媒正娶。 幸亏她还有李元庆。 能嫁给李元庆这样真正的天下英雄,绝对是她最好的福气了。 她对李元庆的家世早已经是熟悉万分,若此时进李家门,她就是长生岛的四夫人…… 感受着婉儿的默许,李元庆大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很快,大名鼎鼎的婉儿姑娘已经只剩下小衣,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的俏脸红润的仿似要滴出水来,整个身体肌肤,也开始渐渐变红。 李元庆近距离的欣赏着这个人间尤物,已经有些不能控制。 这时,门口却传来杨娇~娘和月娘的对话。 “还在里面么?”这是杨娇~娘的声音。 月娘忙道:“将军和婉儿还在里面。” “嗯。这冤家,就忍不了这一时了么?我去叫他。” 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婉儿小脸不由大骇,简直无地自容,小手紧紧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将军,咱们……” 李元庆却一笑,他知道杨娇娘想要的是什么,用力在婉儿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李元庆笑道:“别怕。今晚我们一起。” “啊?” 婉儿顿时大惊,又羞又惊,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笑着解下了身上的衣衫,披在了婉儿的娇躯上,笑道:“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婉儿看着李元庆自信从容的笑意,这才稍稍心安,犹若受伤的小黄鹂般,小心躲在了李元庆身后。 “别敲了。老子在里面。娇~娘,进来吧。” 片刻,杨娇~娘打开了房门,快步走进来,一看婉儿这模样,她不由有些嗔怒,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冤家,你,你不会现在就忍不急了吧?” 李元庆一笑,“娇~娘,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么?来,陪我喝一杯,顺便聊聊婉儿出阁的事情。” 已是这般,月娘赶忙识趣的离去,将空间留给三人。 陪李元庆喝了几杯酒,杨娇~娘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娇嗔道:“元庆,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婉儿忙道:“妈妈,对不起。将军他……” 杨娇~娘摆手道:“婉儿,妈妈知道你的脾气。这事儿,只怪这死人,害的人家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元庆笑着用力在杨娇~娘丰满的翘~臀上拍了几巴掌,“再敢非议老子,老子非得让你明白什么是我李家的家法。” 杨娇~娘的大眼睛里都被李元庆打出水来,忙恭敬跪着笑道:“冤家,奴家知道了。奴家再也不敢了。” 李元庆一笑,“行了。少装样。来,你说说,婉儿出阁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 正文 第304章 面见魏忠贤 ~~~~~~ 青楼头牌的出阁,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重磅的娱乐头条。 就像是后世岛国女星出道之前,都会先进行大规模的宣传造势,雾雨阁方面,同样要为婉儿姑娘进行大规模的重大宣传。 但与后世的岛国女星不同。 岛国女星的受众群体,更多的是面向大众,以宅男、吊丝居多,而此时婉儿姑娘的受众群体,却多是大明的士林,真正的精英阶层。 杨娇~娘的盘算很清晰。 婉儿姑娘的出阁仪式,将会收取高昂的门票费用,就像是一个象征,只有出得起这个高价的门票,你才有资格进入主会场。 当然,把价钱抬起来之后,再由杨娇~娘这边派人一锤定音,从内部拍走最后的主导权。 这个过程,跟后世的拍卖类似。 但此时并没有中立的第三方,杨娇~娘更不会自己查自己的帐,无论到时局势怎样,她都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李元庆对杨娇~娘的计划,原则上基本同意,只是在诸多细节上,他却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俗话说,站的越高,摔下来也就越狠。 婉儿姑娘已经是李元庆的盘中餐,李元庆并不想她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毕竟,京师这地方,卧虎藏龙。 若杨娇娘关键时候hold不住,李元庆又正值冲击总兵宝座的关键时期,无法正面出手,那形势可就尴尬了。 “这样,娇~娘,入场费就定在50两银子。价格,也不要抬的太高。后天,我若有时间,一定会到场。” 李元庆拍了板,杨娇娘也只能表示同意。 本来,她定的门票价格,是100两。 这一来,如果到时能入场500~人,雾雨阁单是门票的收入,就会有5万两之巨。 但李元庆减了一半,一下子就少了2万5千两的收入。 而婉儿姑娘之后再被李元庆赎身,雾雨阁少了个头牌,明显又会损失大量的客源。 好在,雾雨阁早已经同人贩子马五建立了紧密的合作关系,从来不会缺少优秀的新人。 就算婉儿姑娘跟了李元庆,雾雨阁也不会太过元气大伤。 商议了这一切,李元庆一笑,“娇娘,婉儿,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安歇了吧?” 杨娇~娘和婉儿俏脸都是一片晕红。 但杨娇~娘怎的会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笑道:“冤家,你不会想在这里吧?” 李元庆一笑,“婉儿可是我的宝贝,自然要去你院子里。” 杨娇~娘又羞又怒,“婉儿,日后,我不在时,你可要帮我榨干他。” 婉儿俏脸一片羞红,却是重重点了点头。 ………… 一夜辛劳,但次日阳光刚刚洒进窗帘,李元庆便本能的醒了过来。 温柔乡虽好,但更关键的,却是前程。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昨日报功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今日,李元庆便要直面魏公公了。 翻身下了床,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杨娇娘和婉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杨娇~娘毕竟年纪大了,已经33了,她只想要李元庆的种子,李元庆自然也会尽力满足她。 而婉儿毕竟还是处子,明天才是她的出阁之日。 李元庆也不会太过着急。 昨天一整晚,大部分时间,都是李元庆和杨娇~娘技术演练,婉儿在一旁协助观摩。 偶尔,她也会去一些其他的手段,帮杨娇娘堵枪口。 来到院外洗了把脸,赶忙有2个俏丽的小婢过来服侍李元庆穿衣、洗漱。 李元庆几乎什么都不用干,两个小婢就会为他将每一根毛孔都服侍的舒舒服服。 李元庆也有些感叹,‘大明,真的是属于男人的时代。’ 程朱理学的禁锢,使得这个时代的女性,几乎很少有‘悍妇’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大部分女性,都是最佳的贤妻良母。 与后世对比,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经过了近3年的辛苦经营,雾雨阁这一整片院子,连同后面街上杨娇娘新买的大院子,早已经被各式地道贯通。 若是真的碰到了某些无法预料的意外,以雾雨阁内部的防御工事,至少可以抵挡三千人进攻两三天。 就算是现在,第三千总队依然有一个总旗的工兵,留守雾雨阁,继续加大工事的规模。 在雾雨阁的前院,这里是京师、乃至大明的最高端青楼,但在后院和地下,这里却是李元庆的王国。 穿好了衣服,修好了胡子,简单吃了些早饭,李元庆带着牛根升十几名亲兵,派人跟城外的陈忠说了一声,便直奔皇宫。 以此时李元庆的身份,要直面魏公公,已经并不需要太过复杂。 主要就是来回通秉小太监走在路上的时间。 在皇宫外等了一个时辰多点,大概到了早上九点半,安公公便亲热的亲自迎出来,引领着李元庆前往魏公公的办公地点,御书房的偏殿。 魏公公最近这段时间可是春风得意。 辽地战事的顺利,朝中各方面势力的投靠,皇帝的崇信,几乎让他的声望达到了最高点。 只不过,此时还是天启三年,他还远没有后来‘九千岁’的野心。 进入天启三年以来,大明各项事务,都走在稳定的轨道上。 虽然天灾依旧连绵,旱涝灾害不断,西南奢家,依然像是老鼠、臭虫一般,到处打洞,但整个大形势,尽在魏公公的掌控之中。 这就像是一架巨大的马车,走在大路上,即便偶尔有些小坑小洼,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此时,得到了李元庆要觐见的消息,魏公公并没有再去忙碌奏折,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和安公公走进了偏殿。 对于李元庆这个真正能打仗,能打胜仗,又没有太多要求的实力派将领,魏公公可是非常欣赏。 “卑职辽东东江参将、长生岛都司李元庆,见过公公!” 李元庆规规矩矩对魏忠贤磕了头,行了礼。 魏公公不由大笑,神采飞扬,原本鬓角的白丝仿似也少了不少,亲热的笑着走上前来,把李元庆扶起来,“你这小猴子,跟杂家还客套什么。快些起来吧。” 李元庆忙一笑,“谢公公厚爱。公公,卑职还为您带来了一些小特产,都是辽地的产物,还有一些卑职在复州城缴获的鞑子马肉。” 辽南与辽地其他地方相比,特产并不算多。 像是什么鹿茸、人参之类,那是不要想了,都是辽东、长白山的深山里,才有的产物。 但长生岛却有一样别的地方没有的特产,那便是海参。 还有一种荆棘的果实,有点像是后世的酸枣,虽不太好吃,但在中医上却有妙用,能够帮助消化,是一样难得的开胃秘药。 至于马肉,都是被熏过的腊肉,只是为了让魏公公尝个鲜罢了。 魏忠贤看了礼品的清单,不由大笑,“你这小猴子,也有心了。小安子,上茶,上好茶!” “是。” 安公公不敢怠慢,赶忙去一旁端茶倒水,心中却暗道:“他这位结拜大哥的宠信,恐怕,就快要上天了啊。日后,还是尽量要与他保持好关系才妙。” 很快,安公公奉上了茶水,魏忠贤喝了一口,笑眯眯道:“小猴子,你小子这次来,是不是又有什么目的?” 李元庆嘿嘿一笑,忙道:“公公慧眼如炬,卑职这点小心眼,怎的能瞒过公公您老人家的眼睛?卑职来京师之前,特地去了一趟辽西……” 李元庆并未有太多隐瞒,直接将与孙承宗的交易,详细为魏忠贤解释了一遍,包括他即将要对蒙古的作战计划。 魏忠贤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刚开始,得到孙承宗的奏折,他的心里,必定是有看法的。 但此时,随着李元庆把这件事情说开,魏忠贤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中的不愉快,便散去了大半。 他此时更关注的,却是李元庆对蒙古的作战计划。 “小猴子,这件事,难度可不小啊。” 良久,魏忠贤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忙解释道:“公公,所谓事在人为嘛。此事,卑职也并没有太大把握。但我大明缺马,尤其是优秀的战马。这件事,卑职不得不硬着头皮而为之。卑职相信,只要有皇上的恩义,公公的支持,卑职就可以把这件事做成功。”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小猴子,你这小嘴啊,还是那么甜。不过,这话,杂家爱听。哈哈哈。” 一旁,安公公更是咋舌。 本来,他以为他已经很会拍马屁了,但跟李元庆比起来,他还是差了十条街…… 片刻,魏忠贤郑重道:“元庆,只要你有这心,你要你肯去干,敢去干。杂家就站在你这一边。” 李元庆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磕头,“公公对卑职的恩义,简直重比泰山。卑职必将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以报公公恩德!” 魏忠贤哈哈大笑,“起来说话。” 他来回走了两步,忽然道:“对了,元庆,你这长生岛总兵,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 思虑片刻,忙道:“公公,您也知道,卑职接连在辽南打了几场胜仗,难免要得罪一些人。尤其是辽南现在几近无人区,卑职不得不增加队伍的规模,但这一来,难免要跟本部方面,有一些冲突。公公,卑职是您的人,对大明忠心耿耿,对皇上忠心耿耿,对您更是忠心耿耿,可总是有人在卑职的脚底下使绊子,卑职,卑职害怕啊!公公!” 魏忠贤的一双老眼微微眯起来,并没有表态,淡淡摆手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忙道:“公公,卑职这并不是要官。卑职只是希望,长生岛、广鹿岛,能在东江的范围内脱离出来。至少,在报功、功绩方面,不必再直接受到本部的掣肘。公公,若是您老有时间,能亲自去辽地监军,卑职,卑职又哪能像现在这般憋屈哟!” ************************************************************** 正文 第305章 小产? 跪求订阅! ~~~~~~ 李元庆说完,也不再多话,恭敬的侍立一旁,等待着魏忠贤的思虑。 良久,魏忠贤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有些慈祥的看着李元庆,缓缓笑道:“元庆,这件事,杂家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毛文龙这人,还是不错的。不过,你小子窜的太快了,毛文龙怕以后压不住你,才会这般啊。” 李元庆忙道:“公公,卑职只是个粗鄙武夫,时刻牢记公公的教导。尽力打胜仗,为皇上和公公分忧。公公若是有难处,那卑职自然不会给公公惹麻烦。” 李元庆说着,似是负气般侍立一旁,有些倔强的低下了头。 看着李元庆这模样,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脾气?行了行了。杂家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杂家说不支持你了么?区区一个长生岛总兵,杂家若是都不给你,那会让天下人怎么看杂家?杂家像是这么没有心胸的人嘛?” 李元庆不由大喜,赶忙恭敬的跪在地上,连连对魏忠贤磕头,“公公对卑职的恩义,卑职只能粉身碎骨,才可报答啊!” 魏忠贤哈哈大笑,亲热的拍了拍李元庆的后脑勺,“你这孩子啊!起来吧。这件事,杂家会尽快安排。皇上对你这蒙古攻略,应该也会很感兴趣的。走,咱们去见皇上。” 李元庆更是大喜,忙恭敬道:“嘿嘿。谢公公提携。” 一旁,安公公已经彻底无言以对。 这他娘的。 自己这大哥这就混到总兵了? 看着魏忠贤和李元庆离去,安公公不由用力拍了下脑门子,‘老祖宗都开了口,这件事还有的跑?’ 必须得想个法子,拉近下与李元庆的关系啊。 想着,安公公脑子忽然一个机灵,对啊,自己这大哥,可不是快要大婚了么? …………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安公公的想法。 天启小皇帝此时并不在御书房,而是他的寝宫里忙活着木匠活。 李元庆和魏忠贤赶到时,他正在指挥几个小太监削木片,看到两人过来,他也是一喜,大笑道:“大伴,李将军,你们来了?” 魏忠贤和李元庆赶忙各自对天启小皇帝行了礼。 天启小皇帝笑着指引两人看他的杰作,“大伴,李将军,看~,吾这宝船怎么样?” 眼前是一艘一米多长的海船模型,雕刻的非常精致,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海船船舱小门里的雕花。 魏忠贤赶忙道:“皇上,您这手艺,可是愈来愈发精湛了啊。这艘宝船,比去年那一艘,更要精致许多啊。”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究竟怎样,还要试过水才知道。李将军,你以为呢?”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的工艺天下无双,卑职真是佩服。对了,皇上,在未来几年内,卑职也想打造几艘真正的战船,到时候,还请皇上多多为卑职指导。” “真正的战船?” 天启小皇帝眼睛不由一亮,“妙极,妙极!李将军,你什么时候开始打造,一定要通知吾一声!哈哈!” 一番寒暄之后,魏公公笑着对天启小皇帝说起了正题,提及了李元庆的蒙古攻略计划。 天启小皇帝顿时更为感兴趣,忙道:“大伴,李将军,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天太热了。走,咱们去宫殿里说。” 天启小皇帝率先走进了宫殿,李元庆和魏忠贤赶忙跟在后面。 待到天启小皇帝坐定,有太监奉上了茶水,他喝了几口,这才急急道:“大伴,李将军,这个蒙古攻略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给吾说说。” 魏忠贤笑着看向李元庆,“元庆,还是你来为皇上解释吧。” 李元庆恭敬对魏忠贤一礼,他当然明白魏忠贤提携的意思,忙小心从怀中取出地图,为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仔细解释起来。 对于深入蒙古腹地,李元庆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事实上,大明九边地区,尤其是延绥、大同、宁夏、宣府这几镇,多年以来,同蒙古的交易从未停息。 尤其是大同镇,就算是谷王,也在私下的交易中,获利颇丰。 大明,并不缺蒙古各部的向导。 尤其是快要进入冬季,蒙古各部稳定下来之后。 作为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嫡系后裔,林丹汗实在是有点不称职。 被后金打怕了,就来跟大明眉来眼去,但却又没有一丝实际的诚意,劣马卖高价,还一马难求。 归根到底,这厮还是想趁大明示弱,狠狠咬上一口。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后金远征蒙古,应该为时不远了。 而林丹汗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捉急。 从漠南一路逃向漠北,最后,又逃到了青海打草滩,但后金还没追上来真正干他,在急火、气火攻心之下,这厮便顶不住了。 还不到四十,就一命呜呼了。 可怜他的大小老婆,无数牛马财产,最终都成为了后金权贵的玩物。 此时,李元庆虽没有后金的骑兵实力,但步兵,已经渐渐成长起来,尤其是火器方面的配备和改良逐步完善,也使得他有了更多的信心,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从林丹汗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听完李元庆的解释,天启小皇帝不由热血沸腾,“李将军,若是如此,真有当年冠军侯的气魄啊!” 霍去病当年远征匈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最大的成功原因,便是他是武帝的外戚,小舅子,深得汉武帝的信任。 再加之他确实狠,动辄就是灭族,鸡犬不留,狠到让匈奴害怕,最后甚至直接不敢面对他的兵锋。 但此时,以李元庆的身份,能量,他显然无法得到朝廷像是当年对霍去病一样的支持。 不过,李元庆也有着巨大的优势,那便是他的知识,对地形、对世界的了解,包括应对各种复杂气候、疾病的现代常识。 远征蒙古,最可怕的并不是蒙古人,而是路程上这些随时可能要了人命的复杂环境。 此时,看到天启小皇帝如此兴奋,李元庆忙恭敬道:“皇上,卑职可不敢自比冠军侯。卑职只想为皇上分忧,为大明拓土。只待我大明有了战马,便可堂堂正正与老奴和后金决战!”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李将军,吾相信你!” 说着,他看向魏忠贤,“若李将军真立下如此功绩,吾便封你为冠军侯,又有何妨?” 魏忠贤不由大惊,但转瞬,他也明白过来,李元庆就算再骁勇,但想要击败林丹汗,却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片刻,他也笑道:“李将军,还不快谢过皇上恩典!”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振奋。 但他也知道,想要这个位置,几乎难比登天。 但天启小皇帝的态度做出来,他自然要接受,忙故作大喜的模样,恭敬道:“卑职谢皇上恩典。有皇上这句话在,即便卑职战死在蒙古的草原上,也无怨无悔了!” 天启小皇帝忙道:“大事还未开始,怎的能说这般丧气话?李将军,待会儿,你可要罚酒三杯才是!” 李元庆忙笑道:“谢皇上责罚!” 魏忠贤已经看出来,皇上要留李元庆吃饭,笑道:“皇上,中午就由李将军陪着您吧。奴婢这边,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 天启小皇帝一笑,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大伴,辛苦你了。” 魏忠贤老眼中顿时泪花闪动,“有皇上这句话,奴婢便是累死,也知足了。” 天启小皇帝有些不悦道:“瞧瞧你们两个,老说丧气话干什么?大伴,你去忙吧。李将军,走,陪吾一起用膳。” 魏忠贤离去,李元庆则陪着天启小皇帝聊天,讲述一些当日复州之战的战况,等待着御厨进膳。 天启小皇帝心情愈发明朗,笑道:“李将军,真是大快人心也。吾等着,你替吾平定后金之患。” 李元庆赶忙跪地,“卑职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天启小皇帝的午膳非常的丰盛,足有几百道菜。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几乎是应有尽有。 就算泡茶的水,都是宫女们一大早辛辛苦苦去御花园采摘的露水。 天启小皇帝笑道:“这么多菜,吾一个人也吃不完。李将军,你是战将,便帮吾多分担一些。” 李元庆赶忙笑道:“卑职愿为皇上效命。” 但这般环境,李元庆又怎敢放开了吃?小心翼翼的陪着天启小皇帝吃饭、饮酒。 两人刚喝了几杯,这时,外面有小太监高呼道:“皇后娘娘驾到!” 天启小皇帝一笑,“李将军,皇后来了,正巧,她之前还说要谢谢你呢。” 李元庆心中‘砰砰’直跳,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老人家能记起卑职,真是卑职的荣幸。” 说完,忙恭敬低下头,不敢多言半字。 天启小皇帝一笑,“这是应该的嘛。你救过她的命嘛。也救过吾的命嘛。呵呵。” 这时,张皇后头戴金凤冠,一身华丽逼人的宫装,施施然走了过来。 “臣妾见过皇上。”张皇后飘飘然一句。 天启小皇帝忙笑道:“皇后免礼。来,咱们一起用膳吧。” 一旁,李元庆赶忙给张皇后见礼,“卑职李元庆,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凤体金安。” 张皇后淡淡瞥了李元庆一眼,坐在了天启小皇帝身边,却并未说话。 倒是天启小皇帝兴致不错,笑着与李元庆交流,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但他酒量不行,天气又热,喝了十几杯,便开始犯困了,他无奈的笑道:“皇后,你陪李将军喝几杯吧。李将军,今天吾身体不适,待晚上,咱们再来饮酒。” 天启小皇帝被太监宫女搀扶到里面宫殿休息,巨大的餐桌边只剩下张皇后和李元庆两人,宫女太监都退到了一旁。 皇上走了,张皇后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淡淡笑道:“李将军,本宫敬你一杯。” 李元庆这时终于有时间看张皇后的俏脸,却发现,她的妆容明显厚了不少,神情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哀切。 这…… 李元庆忙道:“谢皇后娘娘,卑职先干为敬。” 两人大概距离五六米,喝了几杯酒,张皇后忽然笑着站起身来,亲自走到李元庆这边,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风,李元庆一时有些恍惚。 但片刻,张皇后却突然低声道:“五月初,我小产了。” *********************************************************** 正文 第306章 幽怨 ~~~~~~ 小产? 李元庆登时愣住了。 一瞬间,冷汗犹如火山喷发涌出的炽热岩浆,止不住的从身体各处渗出来。 好在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周围太监、宫女都在十几步之外,一时也看不出李元庆的异常。 张皇后给李元庆倒完酒,施施然走到另一边坐下,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淡淡笑道:“李将军,你劳苦功高,本宫敬你一杯。” “呃?” 李元庆片刻也反应过来,忙一口饮尽杯中酒,恭敬道:“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是卑职的荣幸。” 张皇后忽然咯咯娇笑,“李将军,你如此忠心,真是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啊!呵呵呵………” 张皇后的声音不算小。 但别人听不懂她言语里的深意,李元庆又怎的会不明白? 李元庆做梦也没有想到,张皇后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一瞬间,汗如雨下,简直如坐针毡。 张皇后却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李将军,本宫再敬你一杯。” 李元庆如同嚼蜡般再饮尽一杯酒,却忽然发现,张皇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幽怨。 但此时此地,主动权在张皇后的手里,李元庆也一时无法,忙微微垂下头,避开了她有些犀利的目光。 片刻,张皇后忽然冷笑,冷厉道:“本宫身体有些不适,来人,扶本宫回去休息!” “是。” 片刻,坤宁宫的几个太监宫女赶忙围上来,小心搀扶着张皇后,施施然朝宫外走去。 余光看到张皇后一行离去,李元庆用力喝了一口杯中酒。 辛辣的味道随着在胸腹里打了个回旋,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心情稍稍平复。 虽与张皇后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李元庆却非常了解她的性子。 这女人,非常要强。 她这番话,绝不会无的放矢。 再想起她有些憔悴的俏脸,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的娇躯,李元庆几乎就能断定,她所言的小产之事,八~九不离十啊。 这…… 可惜,两人根本没有私自交流的时间,李元庆并无法探知她此时的想法,也无法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他娘的…… 皇上、皇后都走了,这顿饭,李元庆又怎还能吃的下去? 随意吃了几口,李元庆走到一个领头的太监身边,小声道:“公公,这?不知卑职该……” 李元庆说着,一张50两的银票,已经递到了这领头太监的袖口里。 这领头太监一笑,忙恭敬道:“李将军,老祖宗早有安排,您且跟我来,老祖宗已经为您安排了地方休息。” 李元庆忙一笑,“有劳公公了。” 这领头太监带着李元庆七拐八拐,大概走了两三里路,来到了一处偏殿休息。 “李将军,您先在这里休息,稍晚些,老祖宗若要见您,杂家再来通知您。” “多谢公公了。”李元庆对这领头太监恭敬一礼,目送着他离去。 这偏殿条件还不错,是一个小侧院儿,高大的宫墙碧瓦正好遮蔽住正午的阳光,小院儿大半空间,都非常清凉。 院子中有一口深井,李元庆打了一桶井水,清凉透骨,非常怡人。 洗了几把脸,又喝了些清凉的井水,些许酒意,也消散掉大半。 来到屋子里的床上躺下,可翻来覆去,李元庆又怎的能睡得着? 正如那句俗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这他娘的,这真是…… 李元庆索性将心思集中到魏忠贤这边。 以魏忠贤此时的影响力,他想要提拔李元庆为总兵,应该并不用花费多大力气。 毕竟,李元庆的军功摆在这里,虽然他资历稍浅,但5000级首级摆在这里,还有生俘何和礼的大功,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再加之东林方面,李元庆也铺好了路,东林方面恐怕巴不得李元庆跟毛文龙决裂,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阻拦。 唯一要担忧的,就是阉党内部,到底容不容许,李元庆跳出东江这个圈子。 但有蒙古攻略的计划,李元庆相信,魏忠贤恐怕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实在睡不着,李元庆索性跑到院子里,在阴凉处,一连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消耗掉他旺盛的精力。 正坐在一旁的阴凉地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李元庆忽然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两人的对话。 一个尖细声音道:“秋兰,你不要想太多。皇后怎的可能斗过奉圣夫人?听我的,小心做好自己的事儿,千万不要掺和其他。” 一个宫女声音急道:“死人,皇后娘娘对我恩重如山,加之她老人家刚刚小产,我又怎能背叛皇后娘娘?” “哎。说你傻,你还不信。她对你再好,有你的命好?不说了,有人过来了,秋兰,记住我的话。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你调离坤宁宫。” 声音很快远去,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难道,张皇后还不死心,还要跟客氏硬罡? 转瞬,李元庆也明白过来,若张皇后有了身孕,怎的可能…… 但以客氏的手段,稚嫩的张皇后又怎的可能斗得过她? 天启小皇帝好像到死也没有子嗣,而是信王朱由检继承了皇位,这…… 李元庆终于明白张皇后为何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幽怨了…… 这他娘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那领头太监又过来传讯李元庆,老祖宗要见他。 跟着他七拐八拐,又来到了御书房的偏殿,魏忠贤似乎有些疲惫,并没有批阅奏章,而是坐在一旁喝茶。 见到李元庆过来,他不由一笑,“小猴子,过来。” 李元庆赶忙上前给魏忠贤磕头见礼,笑着侍立在他身侧。 魏忠贤笑道:“小猴子,你的事情,内阁已经批了。明天的朝会,就会封赏。今晚,皇上要留你吃饭,你就住在皇宫里吧。” 李元庆不由大喜,赶忙拼命磕头,“卑职谢公公提携。公公对卑职的恩义,卑职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魏忠贤哈哈大笑,笑着摆了摆手,“元庆,你小子少给我说漂亮话。杂家只要看到切实的功绩,你明白么?” 李元庆一笑,重重点头,“公公且放心。待封赏完毕,卑职回到辽地,马上就会准备此事!” 魏忠贤有些疲惫的一笑,语气却郑重了不少,“元庆,你还年轻,前程远大,切记,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是!谢公公教诲!” “呵呵。去吧。小安子,带李将军去见皇上。” “是。” 安公公忙快步走过来,低声笑道:“大哥,请跟我来吧。” ………… 跟着安公公又来到了天启小皇帝的寝宫,李元庆忽然发现,客氏也在这里,正拿着一个小瓷盘,百无聊赖的喂着一旁水池子的红鱼。 李元庆赶忙磕头见礼,“卑职辽东李元庆,见过奉圣夫人。”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李将军免礼。你那京观确实味道非凡,本宫可是都告诉皇上了呢?” 有了魏忠贤的亲口保证,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为明朗,不由一笑,低声道:“若夫人还想看,感受那味道,卑职随时恭候。” 客氏一愣,片刻,俏脸微红,低声啐道:“你这死鬼,要死啊。” 李元庆一笑,正看到李朝钦从一旁走过来,忙恭敬道:“夫人对卑职的恩义,恩重如山,但有差遣,卑职必万死不辞。” 客氏虽没有看到身后的李朝钦,但一听李元庆这话,她便已经明了,忙笑道:“李将军,你起来吧。皇上马上就过来,本宫还想再尝尝你的烤肉呢。” 李元庆赶忙起身,小心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看半眼。心中却暗骂:“这死妖精。” 不多时,信王朱由检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哈哈,李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李元庆又赶忙给信王行礼,笑道:“殿下,咱们好像是昨天才分开啊。” 朱由检一愣,忽然笑道:“可我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几个月那!”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大笑。 今夜,是天启小皇帝的家宴,除了客氏、信王,不多时,张皇后也施施然赶到了这边。 她又换了妆容,看起来,比今天中午气色好了一些,但看李元庆的神色,依然有些冷。 参加天启小皇帝的家宴,李元庆并不是第一次了,也很熟悉这个流程。 而今夜并没有别的嫔妃参与,规矩又少了一些。 忙活了一会儿,李元庆便亲自开始烤肉,是他从辽地带过来的战马肉。 随着夜色降临,篝火燃起来,气氛渐渐高涨。 天启小皇帝心情还不错,笑着让李元庆讲述辽地的战事。 几人一边喝酒,李元庆一边为众人讲述复州之战的经过。 说到精彩处,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都是击掌而赞,大笑着饮酒。 客氏也笑眯眯在旁边参与,只是,张皇后兴致却不高,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很快,时间已经到了10来钟,明天有早朝,天启小皇帝喝了不少酒,早早便去休息。 朱由检只是孩子,酒量也不济,不多时,也被王承恩带回去休息。 周围只剩下李元庆、张皇后和客氏三人。 “呵呵。李将军,复州之战,你劳苦功高,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来,本宫敬你一杯!” 张皇后笑眯眯对李元庆端起了酒杯。 李元庆一愣,忙饮尽杯中酒,恭敬道:“皇后娘娘谬赞了,为皇上分忧,为大明守土,是卑职的责任。” 张皇后说完,却又倒满了一杯酒,笑道:“李将军高义。本宫佩服。来,李将军,本宫再敬你一杯。” 李元庆也有些错愕,不明白张皇后为何忽然会这般,但张皇后敬酒,他怎敢不喝? 只得再陪着张皇后喝一杯。 一旁,客氏的脸色却渐渐阴郁下来。 本来,她以为张皇后会识趣的离去,好让她和李元庆……谁料张皇后竟然一杯杯跟李元庆喝起酒来。 张皇后仿若视客氏如无物,但李元庆却早就注意到了客氏的脸色。 一瞬间,李元庆也有些明白了张皇后的意思,手心里的冷汗止不住往外翻涌。 他这时终于明白了,为何张皇后会有这么大的幽怨。 在之前,李元庆曾经告诉过她,他跟客氏之间……但客氏却并不知道他跟张皇后…… 这他娘的! 事情有些出乎了李元庆的控制之外,看着张皇后又要倒满一杯酒,李元庆忙道:“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卑职要参加明早的大朝封赏,先行告辞了。” 张皇后却道:“李将军,你是威震天下的名将,海量之人?怎么?你认为本宫不配和你喝酒么?” ************************************************************* 正文 第307章 雨夜! ~~~~~~ 我擦! 李元庆心里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今天这事儿,真他么是撞鬼上了啊。 若万一被客氏察觉到了什么,那后果…… 客氏忽然笑道:“李将军,你是海量,既然皇后要你陪她喝几杯,那你陪她喝几杯又何妨?” 张皇后根本不理会客氏,竟自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这他娘的。 这两个女人居然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杠上了。 但此时此地,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忙硬着头皮道:“卑职先干为敬。” 接连五六杯酒下肚,李元庆倒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但张皇后这边,俏脸一片晕红,明显有些撑不住了。 但客氏就在身边,李元庆也无法说什么,只能强自保持着镇定,但手里的汗水怕要湿透骨头了。 张皇后忽然一笑,“夫人,本宫,本宫有些醉了。李将军是边关重将,与国有大功,夫人还是要多陪李将军喝几杯。本宫告辞了。” 说着,她一摆手,赶忙有几个太监宫女快步迎过来,扶起她,朝着宫外而去。 李元庆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张皇后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张皇后离去,客氏忽然咯咯娇笑,“既然皇后要本宫陪着李将军多喝几杯,那本宫只能尊皇后娘娘的懿旨了。李将军,来本宫敬你一杯。” 单独面对客氏,李元庆怎的会虚了她? 一笑道:“夫人,卑职先干为敬。” 两人几杯酒下肚,李元庆低声道:“找个地方。” 客氏俏脸一红,“等下,我把他们打发走。” 客氏说完,转头呼道:“李朝钦。” “奴婢在。” 远远伺候的李朝钦赶忙风一般赶过来。 “既然皇后娘娘有旨意,你亲自去御膳房挑几坛好酒来,本宫便陪李将军喝酒。” “这?” 李朝钦一愣,片刻,也明白了客氏的意思,这必定是要给张皇后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了,忙笑道:“奴婢马上就去。” 说着,带着几个小太监,赶忙匆匆离去。 这时,差不多已经到了10点半左右,夜风已经开始有些清凉了,有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四周欢快的鸣叫。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退的很远。 客氏忽然笑道:“李将军,本宫去看看皇上。你在这稍等片刻。” “呃?是。”李元庆一愣,忙点头称是。 客氏忽然对着李元庆使了个眼色,袅袅朝着宫殿内部走去。 不多时,她又走出来,笑道:“李将军,皇上招你进去说几句话。” 李元庆一愣,心中不由骇然,客氏这,这九成九是假传圣旨啊。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已经没有了退路,赶忙恭敬应是,跟着客氏走进了皇帝的寝宫。 还是那道熟悉的屏风,根本不用言语,客氏火热的娇躯,已经缠绕在李元庆身上…… ………… 良久,两人飞快穿好了衣服。 客氏低声道:“李朝钦快回来了。咱们回去。”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一定要处理周全。” 客氏低声娇笑,“放心吧。这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李元庆点点头,率先走出屏风外。 中间,龙床上,天启小皇帝睡的正香…… 两人前后脚来到外面,李朝钦还没有回来,十几个太监宫女,依然在不远处恭敬侍立。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李朝钦也回来了,忙恭敬笑道:“夫人,美酒来了。” 客氏俏脸上有酒晕遮掩,倒并无异常,笑道:“李将军,尊皇后娘娘懿旨,本宫再敬你一杯。” 李元庆忙道:“夫人,卑职酒力实在是有些不济了。卑职斗胆,可否求夫人将这几坛美酒,赏给卑职。卑职带回辽地,也让卑职的儿郎们尝一尝皇宫的琼脂玉酿。” 客氏一笑,“李将军果真是爱兵如子。本宫准了。” 李元庆忙恭敬对客氏磕头行礼,“多谢夫人恩典。卑职待卑职麾下儿郎,再谢夫人恩典。” 走完了流程,李元庆告辞离去,几个小太监,抬着两坛美酒,一起送李元庆回去那偏殿休息。 领头的太监,正是今天上午引领李元庆来这边休息的那领头太监。 李元庆与他也算半个老熟人了,不动声色间,又是一张银票,递到了这领头太监手里,忙笑道:“真是有劳公公了。这皇宫这么大,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公公再跑一趟。卑职走两步就会迷路了。” 这领头太监不由一笑,“李将军,那是您不熟悉皇宫的原因。杂家自幼便生长在这里,早已经对这边熟悉万分了。看到没,前面拐个弯,就是您现在住的偏殿,顺着这道墙,往里走不远,就是内宫,皇后娘娘居住的坤宁宫,就在那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元庆的神经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忙笑道:“公公是皇上和老祖宗身边人,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领头太监不由眉开眼笑,“李将军过奖了。李将军才是国之栋梁呢。” 李元庆又悄无声息的旁敲侧击了几句坤宁宫的位置,这领头太监根本没有多想,很快便说的详细。 回到临时休息的偏殿,李元庆又是一顿客套,谢过了这领头太监。 领头太监拿着100两银票,欢天喜地的离去,并告诉李元庆,等明天一大早,早朝的时候,他过来引领李元庆过去。 李元庆自又是一番感谢。 这时,天空中蓦然飘起了丝丝的细雨,空气一下子凉了不少。 回到偏殿的小屋里,李元庆仔细在屋子里搜寻一番,很快,便发现了几身太监服饰。 按照刚才这领头太监的说法,这里原来是一位管事公公的居所,因为犯了事,被发配到了中都凤阳守陵,这里便一直空置了下来。 李元庆对此自是不忌讳,脱掉了衣服,迅速换上了这太监服饰。 只不过,他身材高大,这服饰有点小,穿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这应该是那大太监的服饰,质地很好,柔软又有弹性,李元庆穿在身上,手脚非常自如。 古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今天,张皇后的表现,让李元庆非常担忧。 已经熟悉了位置,加之有小雨助阵,李元庆也铁了心,要夜探坤宁宫。 否则,一旦张皇后这边有意外,那他就算有一百族,也不够灭的啊。 将这房间收拾妥当,把他脱掉的衣服塞在被子里,灭了灯,关好了门,李元庆小心打开了窗户。 这个点,已经是深夜,周围根本没有人影,李元庆小心从窗户里爬出来,贴着墙根,朝着内宫方向摸过去。 雨势越下越大,很快,李元庆的全身便被湿透了。 这般天气,巡守的御前侍卫也少了不少,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偶尔有小动物的鸣叫,四周静的可怕。 不多时,李元庆便来到了内宫的入口。 十几个御前侍卫,正百无聊赖的躲在屋檐下避雨,有几个在火光的映衬下,吹牛打屁。 无非就是今夜值完夜,明早去哪儿吃饭?哪里又有什么好局,可以去试试手气之类。 李元庆贴在另一侧的宫墙后,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到。 小心翻身爬过宫墙,里面并没有侍卫值守,按照那领头太监的指引,李元庆很快便摸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侧面。 李元庆之前曾经来过坤宁宫一次,很熟悉坤宁宫主殿的样式,一眼便认了出来。 借助旁边的一颗松树,没费多大力气,李元庆顺利的攀过了墙头,来到了里面。 此时,大部分太监宫女都已经睡了,但主殿方向,还亮着灯火。 李元庆绕到背后,很容易便从找到了一处窗口,小心翻了进去。 这里被一面巨大的屏风遮挡,眼前是几个马桶和两缸水。 李元庆早已经很熟悉皇宫的布局,基本已经断定,这就是张皇后寝宫的‘卫生间’了。 凝神朝屏风外查看,果然,张皇后正坐在一旁,一个宫女小声劝道:“皇后娘娘,您喝点粥吧。喝点粥就不难受了。” 张皇后烦躁的推开这宫女,“本宫不喝。秋兰,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秋兰无奈,只得退下。 李元庆一下子想起来,这秋兰,不就是白天在墙外听到的那个宫女的名字么? 等了一会儿,见张皇后灭了灯,躺下休息,室内并没有外人,李元庆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小心捂住了张皇后的小嘴。 张皇后不由猛的睁开了眼睛,拼命挣扎,李元庆赶忙低声道:“别慌,是我。我去屏风后面等你。” 张皇后不由大骇,但片刻她也反应过来,忙用力点了点头。 李元庆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忙小心退回了屏风之后。 很快,张皇后悉悉索索的爬起来,并没有点灯,小心摸到了这边。 李元庆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用力亲吻着她的脸。 张皇后并没有回拒,“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不想活了?” 李元庆一笑,“看你这般,真比我死了还难受。” 没有太多废话,两人很快被点燃了。 张皇后拼命压抑着自己,用力咬住了李元庆的肩头…… 良久之后,张皇后低声道:“你果然是胆大包天。怎么不去陪那老女人?” 李元庆有些无言,“你知道,我这样,也是身不由己。对了,你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雨声噼里啪啦,张皇后微微冷笑,“还不是那个老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李元庆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你斗不过她的。何必枉费力气?” 张皇后道:“你,你会不会帮我?” 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我帮你,我们也斗不过他们。我现在也要仰仗魏公公。” 张皇后用力咬住了李元庆的胸口,仿似要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到李元庆身上,但李元庆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又纠缠在一起…… 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差不多快要到3点左右,早朝很快就要开始了。 李元庆也不敢再跟张皇后纠缠,低声道:“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宝珠,记住我的话,不要再跟她斗了。你斗不过她的。” 张宝珠忽然冷笑,“我一定要死在她手里,让你后悔一辈子。” 李元庆不由大骇,“你他么……” 但片刻,张宝珠炙热的红唇,却用力堵住了李元庆的嘴…… *********************************************************** 正文 第308章 长生岛总兵官! ~~~~~~ 李元庆刚刚回到住处,换好衣服,门外便有灯火迎了过来,片刻,领头太监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李将军,您起床了没有?” 李元庆等了几秒,忙故作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公公,您稍等下。卑职马上便起来。” 故意装作穿衣服的声音,几分钟之后,李元庆推开了门,忙笑道:“公公,您这么早就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着,一张50两的银票,又塞在了他的手里。 这领头太监大喜,“李将军,这有啥子辛苦的?咱们快点吧。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简单洗漱一番,整理了一下官袍,跟着这领头太监,急急朝着举行早朝的大殿奔过去。 雨势依然没有停止,淅淅沥沥的,让人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今夜,李元庆的劳动量实在有些过大,脚步都有些虚浮,好在他年轻力壮,正值壮年,倒也还能撑住。 半个多时辰后,李元庆来到了大殿之外,这时,已经有诸多大红官袍的大员,陆续开始往大殿走,马上就开朝了。 领头太监把伞递给李元庆,小声道:“李将军,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杂家去给您弄些早饭来。” 李元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有劳公公了。” 虽然李元庆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名将,但此时,他只是参将,总兵官的头衔还没有落实。 而依照大明的惯例,文贵武贱,即便他是总兵官,这里也没有他的休息室。 大殿旁边的休息室,寻常的文官也很难有资格享用,那是为阁老级大员准备的地方。 此时,李元庆并没有参加朝议的资格,也无法直接进大殿,只能在殿外的雨势中淋着雨等着。 好在李元庆在皇宫里混的不错,有伞在,又是夏天,倒并无大碍。 随着一"bo bo"的官员入了大殿。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元庆面前,正是陈忠。 他和李元庆一样,也要在今日的大朝中,得到封赏。 陈忠看到李元庆也是极为欢喜,忙道:“元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元庆心中已经稳下来,忙笑道:“大哥,我刚到不久。你这边怎么样?” 陈忠嘿嘿一笑,“魏公公已经让人给我传过话,广鹿岛副将,隶属于你的长生岛总兵。” 李元庆不由大喜,低声笑道:“大哥,这真是太好了。” 陈忠也低声笑道:“元庆,恭喜你了!哈哈哈!辽南,终于在咱们兄弟的掌控了。” 身边还有官员陆续往里走,李元庆忙以眼神示意陈忠,不要再多话,有事情回去再说。 陈忠自是会意,两人撑着伞,在雨中矗立,看着大员们上朝。 随着钟声响起,大殿内的大朝正式开始。 这时,领头的小太监拿着两笼包子快步跑过来,低声道:“李将军,今天御膳房很忙,杂家搞不到更好的了。只有这些了,您不要嫌弃啊。” 说着,他又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水杯。 李元庆忙道:“公公的仁义,卑职铭记于心。还未请教公公尊姓大名哩。” 这领头太监嘿嘿一笑,“李将军,杂家贱名不足挂齿。御书房内侍太监吕念。” 李元庆忙拱手道:“吕公公,卑职记住了。” 吕公公嘿嘿一笑,“李将军,杂家不打扰您二位了,先告辞了。” 说着,忙快步离去。 陈忠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元庆,你这,真是,哎,哥哥算是服了啊。” 怪不得李元庆能升总兵,他却只能升副将呢。 很快,天色已经大亮,雨势渐渐停息,太阳从东边露出了头。 但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李元庆和陈忠两人,却一直没有得到要觐见的消息。 陈忠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低声道:“元庆,什么情况?怎么还没轮到咱们?” 李元庆心里也有些着急,忙低声道:“大哥,别慌。应该很快了。” 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么一次大朝,阉党和东林的嘴炮必定是少不了的,李元庆也只得耐住性子。 好在两人吃了饭,又喝了些水,倒还能撑住。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早晨8点来钟,终于有太监过来传话,‘皇上宣李元庆和陈忠觐见。’ 两人不敢怠慢,赶忙跟在太监身后,快步朝大殿里奔过去。 有了上一次封赏的经验,李元庆和陈忠都了解了觐见的规则,先在门口叩了头,走出几步,又叩了头,这才被引领到了大殿中心,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地上,等待着封赏。 很快,有太监开始唱读,一大串废话之后,这太监唱道:“辽东东江参将、长生岛都司李元庆御敌有功,升任为长生岛总兵官,荫其子长生岛世袭千户,节制辽南战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庆赶忙磕头谢恩,却忽然发现,在天启小皇帝身边,张皇后头戴五彩~金凤冠,一身雍容华贵的金色宫装,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虽然距离很远,但李元庆却依然可以看到,张皇后今天的脸色好了不少,就算昨夜一夜‘辛劳’,却依然非常有精神。 这他娘的。 李元庆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女人果然还是需要浇灌滋润啊。 旁边,吕公公却是吓傻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居然在大朝的封赏上发呆,忙低声提醒道:“李将军,快谢恩啊!” 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忙又磕头谢恩。 走完了流程,天启小皇帝笑道:“李将军,朕可是等着你再立新功啊!” 天启小皇帝声音不大,但这大殿的设计非常好,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李元庆耳朵里。 李元庆赶忙磕头道:“为皇上效力,为大明拓土,卑职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天启小皇帝心情似乎不错,又笑着勉励了李元庆几句,吕公公赶忙示意李元庆退到一旁。 接下来是陈忠的封赏,与李元庆大同小异,他被升为广鹿岛副将,荫其子广鹿岛世袭副千户,隶属李元庆的长生岛治下。 封完了功赏,大朝上便再没有李元庆和陈忠说话的余地,两人赶忙又对天启小皇帝磕头谢了恩,在吕公公的指引下,退出了殿外。 “李将军,陈将军,恭喜恭喜啊!”吕公公赶忙对两人讨着巧。 李元庆又递给他几张银票,笑道:“公公,这官服印信之类,还是要麻烦公公您啊!” 李元庆和陈忠虽然升了官,但还要到兵部走个流程,备份落实一下,李元庆又怎的会放过吕公公? 陈忠也早已经熟悉了这个流程,忙恭敬道:“一切麻烦吕公公了!” 吕公公对两人的态度非常满意,忙笑道:“两位将军客气了,杂家这便带你们去兵部。” ………… 有吕公公指引,李元庆和陈忠很快就在兵部走完了流程,拿到了官服印信,同时,两人的封赏,也有八百里加急,传遍天下! 吕公公宫里还有事务,很快离去。 李元庆和陈忠,则是直接回到了雾雨阁。 来到后院,换上了崭新的一品大红武官官袍,李元庆不由意气风发,昨夜的疲累,也一扫而空。 陈忠也同样换上了副将官袍,英气逼人。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陈忠兴奋道:“元庆,熬了这么多时候,咱们兄弟,总算是熬出头了啊!” 李元庆也是大笑,“大哥,别着急嘛!咱们的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时,杨娇~娘也得到了消息,急急赶了过来,笑着对陈忠一礼,又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愣,不由笑道:“差点把这件大事儿忘了。正好,我大哥也在此,我们一起去。” 陈忠还有些不明所以,忙道:“元庆,出了何事?” 李元庆笑道:“大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元庆自己这边资源雄厚,自然也不能亏待了陈忠,低声对杨娇~娘耳语几句,让她为陈忠挑两个水灵的清官人。 升官发财,岂能没有美人助阵? 很快,两人都换好了衣服,直接来到了雾雨阁前院的一间大厅内。 此时,大厅内已经人满为患。 杨娇~娘忙解释道:“元庆,本来预计是500~人。但今天来了怕不下800人啊。” 李元庆一笑,“人多才是好事情嘛。” 他已经注意到,门外有五六十个龟奴镇守,在两侧,还有他的几十名亲兵,由牛根升率领,若真的发生意外状况,也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控制形势。 内厅,杨娇~娘早就为李元庆留好了位置,就在二楼最好的雅间,正冲着对面婉儿姑娘出阁的闺房。 此时,婉儿姑娘一身翠绿色长裙,头戴霞冠,袅袅坐在对面的薄纱后面,窈窕的身影,简直仿若仙女一般。 陈忠也有些呆住了,“元庆,这,这是……” 李元庆一笑,“今天是婉儿姑娘出阁的日子。” 陈忠已经隐隐明了,这雾雨阁,很可能是李元庆的产业。 那婉儿姑娘岂不是…… 一瞬间,他也反应过来,不由笑道:“元庆,谁他么敢不给你面子,今天,哥哥替你抽死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着急。你在这歇息,我去隔壁。” 李元庆刚起身,便有两个水灵的小姑娘,来到了陈忠身边伺候。 陈忠也明白过来,刚要开口,李元庆却笑着离去了。 隔壁是杨娇娘的房间,李元庆舒服的躺在软榻上,笑着看着对面的婉儿姑娘,对杨娇~娘道:“娇~娘,开始吧。” 杨娇娘一笑,亲手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对随侍的侍女道:“通知月娘,开始吧。” “是!” 侍女赶忙匆匆离去。 ******************************************************** 正文 第309章 侯公子 求订阅,小船多谢! ~~~~~~ 青楼姑娘的出阁,跟后世的拍卖有些类似,只不过,物件换成了人。 婉儿姑娘是雾雨阁的头牌,也是雾雨阁的台柱子,规格自然比寻常的姑娘,要高上不少。 杨娇~娘给婉儿姑娘定的起拍价是3000两,若是折合成后世的购买力,大概在10万左右。 这主要是为了拉低门槛,能让更多的人,参与竞价。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烘托人气,提升婉儿姑娘的知名度,从而带动雾雨阁的知名度。 毕竟,婉儿姑娘已经是李元庆的禁脔,雾雨阁自然无法得到今天这笔拍卖的收益。 所以,此次婉儿姑娘出阁,只是为了哄抬雾雨阁的人气,大肆造势,为下一步,婉儿姑娘离去之后,再造新星,烘托出一个气氛来。 一切早已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加之他这几日都很辛劳,有些疲惫,也懒得再去外面凑热闹,就躺在这精致的雅间里,笑着看着外面扑腾。 有月娘在外面主持大局,杨娇~娘也不必亲力亲为,就在雅间内伺候着李元庆,掌控大局。 随着开拍正式开始,场内的气氛逐渐开始热烈。 此时,下面的大厅内足有800人,雾雨阁仅是门票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4万两。 而但凡花了50两门票进来的,都不是想看热闹的,都是为了最后能成为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 不多时,竞拍价已经超过了5万两,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是‘蹭蹭蹭’的继续往上涨。 前日,李元庆与杨娇~娘商议的顶价,便设在10万两。 以10万两白银,只买一夕之欢,已经差不多了。 就算李元庆升了长生岛的总兵官,这10万两白银,也差不多够半年的军饷了。 但此时,看这势头发展下去,10万两明显打不住了啊。 杨娇~娘有些慌了神,“元庆,这,咱们该怎么办?这帮人快疯了啊。” 10万两现银,她拿出来丝毫不费力,但此时雾雨阁的流动资金,一共只有18万两,若再闹的大了,杨娇~娘就有些hold不住了。 李元庆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会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但想想也释然,美女,谁不喜欢呢。 尤其是婉儿姑娘这种闻名京师、甚至是天下的美女。 这些贵族公子、士子大豪的财力,也着实令人咋舌。 但若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超出了李元庆的掌控范围,那可就有些不美了。 但这时,外面的叫价已经涨到了8万两。 李元庆想了想,对杨娇~娘道:“以我的名义,直接开10万两吧。” 杨娇~娘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对门口的龟奴知会几句。 片刻,有声音在门口高呼,“辽东李公子出价10万两。还有没有人比李公子更高了?” 这种事情,李元庆自然不会使用真名。 毕竟,他现在刚刚高升了总兵,风头正劲,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挑他的痛脚呢。 10万两的价格一出,底下大厅内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谁都不是傻子。 底下的公子权贵大豪们,之所以来凑这个热闹,九成九都是为了买面子。 毕竟,谁若能成为了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觉得有面子啊。 10万两之下,众人或许还舍得叫价,但一旦到了10万两的高度,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了。 底下,混在人群中的李奇也有些无言。 今日,他特地请了一天假,就是为了能赶上这个场。 他也知道,以他的资本和财力,很难在今天的场上占据主动权,但对婉儿姑娘的神思,使得他必须要亲自过来,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能成为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 但此时,竟然有人直接开到了10万两,这…… 此时,在场内中间,一个被十几人簇拥着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华服公子哥,不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爽道:“辽东李公子?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身边,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华服公子忙道:“侯兄,小弟也没有听说过呢!必定是穷乡僻壤里来的土鳖。这厮居然如此没有眼色,竟敢跟咱们侯公子作对?小弟去教训他。” 他说着,恭敬看了这个候姓公子一眼。 虽然他比这候姓公子大了七八岁,却恭恭敬敬,显然候姓的小公子才是主子。 侯公子淡淡点了点头。 华服公子大喜,忙便大步站了出来,“喂,上面是谁出10万两?出来露露脸。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连我们侯公子的生意也敢抢!” 李元庆听到声音不由一皱眉,对杨娇~娘道:“看看下面是谁?” 杨娇~娘到门口扫了一眼,忙快步回来道:“是礼部王侍郎的二公子。来过雾雨阁几次。一个半吊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不去理他。让月娘继续。” “嗯。” 杨娇~娘赶忙让龟奴通知下面的月娘。 区区一个礼部侍郎的公子,李元庆也没有兴趣陪他浪费时间,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片刻,月娘忙笑道:“王二公子,您看,您这边还要不要出价?上面辽东李公子出价10万两了。” 王二公子不由大怒,“你个臭~婊~子。看不起你二爷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今天,婉儿姑娘这事儿,就8万两。多一分银子也没有!狗日的,还不滚下来!要不要本公子把你店面拆了?” 王二公子虽是礼部王侍郎的二公子,但他爹已经快要退仕了,这厮也没多大本事,手头也不宽绰,虽然仰慕婉儿姑娘,可惜,他也知道他今天是跟婉儿姑娘无缘了。 但耐不住,他身后那位小爷底子厚啊。 因此,在此时,他根本不虚,就想把事情闹大。 他身后,那个十六七岁的侯公子也不疾不徐,脸上一直露着笑意,仿似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二公子心中不由更有了底气,那位小爷已经默许了他的工作。 月娘有些慌了神,忙道:“二公子,您消消气。今儿是咱们婉儿姑娘出阁的日子,您看……” 王二公子却根本不理会月娘,“给本公子滚一边去。本公子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不开眼的孙子敢跟咱们侯公子过不去!” “侯公子?” 月娘不由一愣,忙向王二公子身后的依仗。 可惜,眼前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她也从未听说过,在士林、权贵中,有什么侯公子。 但此时,厅内的人群中却已经有人认出侯公子来,不由一阵议论纷纷。 李奇也被吓了一大跳啊。 别人或许不认识侯公子,但却是清晰明了这位侯公子是何方神圣啊。 这位小爷可是…… 辛亏他刚才没有头脑发热出头。 否则,若碰到这位小爷的枪口上,那~~~,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活命了啊。 听到底下这般喧闹,陈忠也有些坐不住了,快步奔过来,不悦道:“元庆,跟这些傻小子墨迹什么?我去看看。好好教训下这些不开眼的公子哥。” 李元庆眉头微皱,他也不知道这侯公子是何方神圣? 不过,既然他这么有底气,那必定是有所依仗。 要陈忠去打头阵,这事情,可就不太地道了。 想了一下,李元庆一笑,“大哥,你莫生气,先在这歇着吧,莫要怠慢了佳人。我去会会这位侯公子。” 杨娇~娘不由大惊,“元庆,这?” 李元庆一笑,“没事。公子哥们,可没几人认识我。” 说着,李元庆穿好了衣服,大步走向楼下。 杨娇~娘有些焦急,但此时,她也不好露面,只得在焦急的在窗帘后观望。 李元庆笑眯眯走到了前厅,笑着对这王二公子一拱手,笑道:“二公子,不知您找某有何指教?” 王二公子一看李元庆身材高大,神色彪悍,但却没有半点文人气息,心中不由更有了底气,大笑道:“就是你,刚才出10万两?” 李元庆一笑,“正是某。” 王二公子阴声一笑,“辽东的土包子。你给本公子听好了。你现在,就给本公子滚出这雾雨阁,本公子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嘿嘿!” 这时,李奇也看到了李元庆,不由大惊啊。 李元庆待他不薄,在这种时刻,他也怕李元庆不知情,撞到了枪口上,忙派一个亲随,快步跑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侯公子,还真是他的熟人啊。 简直是非同一般的熟啊…… 片刻,李元庆直接不理会王二公子,笑眯眯的走到这侯公子身前,笑道:“侯公子大名,某可是久仰了。” 侯公子也没想到眼前这大汉竟然直接过来找他。 但他自幼养尊处优,虽不比王侯,却胜似王侯,有些不悦的道:“你认识本公子?” 李元庆一笑,“侯公子今日不在锦衣卫当差么?” 侯公子面色顿时一变。 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直接点出了他的底子,小脸儿瞬间阴郁起来,阴声道:“你认识本公子?” 李元庆一笑,“侯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某可是久仰已久矣。若侯公子不嫌弃,陪我喝一杯如何?” 侯公子面色顿时不悦,就要发作,李元庆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侯公子,来,陪我喝一杯。” 李元庆的大手犹如铁腕,直捏的侯公子动弹不得,疼的他直抽凉气,他刚要大呼,李元庆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不想死,你他么就给我老实点。” 侯公子心下不由大骇。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竟然,竟然还敢这么威胁他…… 一时间,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身边喽也慌了神,赶忙站起身来,就想要拦住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我与侯公子可是老相识了。对不对?侯公子?” 侯公子虽是年幼,但他可不傻? 常年在锦衣卫混着,使得他明了,他这位置,虽然看似高高在上,但实际上,并不稳固。 尤其是眼前此人姓李,又是辽东人,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人究竟是谁。 从年后开始,他娘亲就多次叮嘱他,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跟辽东那位处好关系。 此时,看着李元庆淡定自若的笑意,侯公子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 片刻,他忽然一笑,“既然李大爷有请,小侄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小心走到了李元庆身边。 场内众人一时大骇。 尤其是王二公子,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侯公子,对他如此恭敬,还,还自称‘小侄’? 这…… ********************************************************** 正文 第310章 金大腿 ~~~~~~~ 侯公子跟着李元庆来到一楼内侧的一间雅间,月娘赶忙令侍女端来了酒水。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婉儿姑娘的出阁仪式显然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只能暂时中断了。 来到雅间,李元庆也不多话,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看着侯公子。 侯公子此时见李元庆如此镇定,更坚信了他的判断,忙恭敬侍立一旁,小心试探道:“敢问李大爷,可,可是从辽海长生岛而来?” 李元庆一笑,“国兴啊。说起来,咱们可不是外人啊!” 这侯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客氏之子侯国兴。 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天启小皇帝的兄弟,吃着同一个女人的奶~水长大。 他自幼便加入了锦衣卫,在京师的位置非常超然,可以说是阉党中的第一号公子。 不过,侯国兴也明白,他这公子,跟真正的权贵、宗亲比起来,含金量还是差了不少。 自从他懂事开始,他母亲客氏,便教导他要多与权贵接触,形成他自己的关系网。 此时,虽未曾与李元庆谋过面,但他母亲客氏却多次对他提及过李元庆,要他一定要跟李元庆这样的真正实权派将领处好关系,为他将来,多留一条后路。 虽然他无法臆测他母亲跟李元庆的关系,但李元庆现在势头如日中天,是阉党中的头号战将,是他母亲的人,这是确信无疑的了。 此时,眼见李元庆点出了他的名字,他怎敢怠慢?赶忙恭敬跪在一旁,“小侄国兴,见过李叔叔。小侄可是久仰李叔叔大名了啊。小侄本想这几天抽时间拜访李叔叔,但得知李叔叔今日才出宫,这才……” 李元庆一笑,亲热的把侯国兴扶起来,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这倒也是我的错。本该早就去看看贤侄你的,但这几天一直疲累,便未曾成行。不过,在此地碰到,也是咱们的缘分啊。” 若侯国兴不懂事,李元庆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他服服帖帖。 客氏可不傻,侯国兴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他想要上位,得到实权差事,若没有李元庆这种实权派人物提携,仅指望魏公公他们,这几乎很难实现。 更不要提,李元庆和客氏之间,早已经亲密无间。 侯国兴这一声‘叔叔’,李元庆自然当得起。 侯国兴这时也想起来,忙笑着道:“李叔叔,小侄差点忘了。恭喜您升任为长生岛总兵官。” 见侯国兴懂事,李元庆的笑容也多了一些,笑道:“奉圣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国兴啊,婉儿姑娘之事,你很有意么?” 只听李元庆的语调,侯国兴便已经明了,李元庆恐怕对婉儿姑娘早已经…… 他是何等身份?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怎的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跟他的‘金大腿’过不去? 忙恭敬道:“李叔叔,今天此事,完全是个意外啊。我是被他王二公子拉来,若是知道李叔叔在此,小侄断然不敢……” 见侯国兴表明了态度,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国兴啊,此言就诧异了。我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婉儿姑娘的父亲,是我的一位旧识,也是辽东的将领。我答应过她父亲要好好照顾她,所以……你明白么?” 侯国兴赶忙点头,“李叔叔,此事小侄知晓了。这样,婉儿姑娘的银子,小侄来出。就当小侄给李叔叔赔罪了。” 说着,侯国兴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快步朝外走出去。 李元庆淡淡一笑,也跟着走出去。 看到侯国兴出来,王二公子赶忙迎上来,“候公子,这,发生了何事?” 侯国兴却看都不看王二公子一眼,大步走向了他的位置,对身边一个随从耳语几句。 片刻,这随从赶忙匆匆离去。 王二公子赶忙追过来,“侯公子,这,这……” 侯国兴恶狠狠的看了王二公子一眼,“姓王的,你现在马上从本公子面前消失。否则,可别怪本公子不讲情面。” “啊?这,这……” 王二公子简直找不着北了。 但看侯国兴也模样,绝不似作假,赶忙灰溜溜的退到了一旁。 周围众人也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声议论纷纷。 片刻,侯国兴的随从拿着一大叠银票快步跑过来,恭敬递到了他的手里。 侯国兴站起身来,笑着拱手对众人道:“众位,众位,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婉儿姑娘是我一位长辈的旧识,所以,今日之事,我那位长辈就包场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众位海涵。今天的酒水钱,都算我的。” 众人不由都是大惊。 谁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侯公子居然会把这件事揽在他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却屁的好处没有,这…… 李奇也是目瞪口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这位本家兄弟,竟然能把侯国兴这种混世魔王收拾的服服帖帖? 还能让侯国兴给他付钱买单,这…… 李元庆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他可不想占侯国兴这么大的人情,忙对月娘地低声耳语几句,便大步离开。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侯国兴都已经发了话,谁又敢拆他的台? 婉儿姑娘的出阁拍卖,自然也是以李元庆的10万两,到了尾声。 好在,酒水免费了,雾雨阁的菜肴也不错,大家都算没白来。 李奇也有些无言,刚要离去,却有一个龟奴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奇一愣,瞬间却一喜,忙跟着这龟奴,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一间大雅间内,已经摆好了酒菜。 李元庆、陈忠、侯国兴都已经在列,看到李奇过来,李元庆忙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本家的一位大哥。” 陈忠和侯国兴忙对李奇行了礼,李奇不由受宠若惊,忙笑着回礼。 李元庆笑道:“都不是外人。来,咱们今天,要好好喝一场。” ………… 一顿酒宴结束,已经到了深夜。 侯国兴和李奇都从李元庆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高兴而归。 陈忠也由两个清官人陪着回去休息。 杨娇~娘和婉儿姑娘,这时悄悄走了进来。 杨娇~娘有些担忧道:“元庆,这事情,这侯公子会不会……” 李元庆一笑,“此事你必担心,这厮有事求着我。以后,若有锦衣卫方面的事务,你可以直接找他。” 杨娇~娘有些无言,实在想不明白李元庆究竟是怎的摆平的侯国兴。 但李元庆既然这般说了,她只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婉儿这时端起一杯酒,施施然恭敬的端到了李元庆面前,“将军,请饮此杯。” 李元庆一笑,“婉儿,今天这事儿,委屈你了。” 婉儿忙道:“能有将军庇护,是婉儿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转头对杨娇~娘道:“侯国兴的10万两银子,收就收下吧。等过些时日,我会补偿与他。还有,这件事情之后,我的身份有可能暴露,在这方面,娇~娘,你要多用点心,尽量洗地。我以后尽少在雾雨阁露面。” 杨娇~娘赶忙点头,“元庆,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 说完,她娇媚一笑,“今晚,是婉儿的大喜之夜。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转身离去。 室内只剩下李元庆和婉儿两人。 婉儿的俏脸顿时红润欲滴,简直仿若要滴出水来,小心侍立在李元庆身边,“将军,我,我扶您回房休息。”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手顺势揽上了婉儿的纤腰…… ………… 一夜繁华散尽,次日醒来,李元庆不由神清气爽。 看着身边如同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的婉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躯,李元庆走到窗帘边,拉开了一条缝儿,观察着外面的景色。 这是婉儿的闺房,在雾雨阁中院的一座精致小楼内,外面假山楼台,花开满园,处处是景,让人看一眼,整个心情便会好起来。 婉儿这时也醒了过来,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赤条条来到李元庆身边,“将军,您醒了?婉儿伺候您穿衣。” 李元庆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溺爱的贴着她的俏脸,“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婉儿俏脸一片羞红,但想起昨夜李元庆对她的迷恋,她芳心说不出的欣喜,喃喃道:“将军起来了,婉儿自然也要起来。” 李元庆一笑,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尤物,长叹息一声道:“这小楼环境不错。可惜,咱们以后不能在这里住了。” 婉儿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不由欣喜道:“将军,您,您要离开了么?” 李元庆点了点头,“京师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亲昵的靠在李元庆的肩头,她已经开始憧憬她未来美好的生活了。 但她忽然想起来,若是去了长生岛,她该怎么过大夫人和二夫人那关? ………… 简单吃过了早饭,杨娇~娘已经收拾利索,将一个精致的木箱,交到了李元庆手里,这里面有25万两银票,除了侯国兴的10万两,还有雾雨阁本身的15万两。 “元庆,真的要今天就走么?婉儿身子也受不了啊。”杨娇~娘十分不舍。 李元庆一笑,“我也不想这么快离开啊。但辽地事务繁杂,我必定要尽快回去筹备。娇~娘,这边的事务,你多操点心。我走之后,记得,一定要低调行事。下次我再来京师,你应该就可以陪我回长生岛了。” 杨娇~娘的眼泪已经流出来,默默点了点头。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收起了儿女情长,笑道:“这次,种子质量很高,应该没问题吧?” 杨娇~娘俏脸一红,忙小声啐道:“你还是多在婉儿身上用点心吧。” 多次没有成果,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 李元庆笑道:“这次应该差不多。再说,过些时日我大婚,你不也要去长生岛么?” 杨娇~娘这才欢喜起来,“行了。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元庆,一路小心啊。” ********************************************************* 正文 第311章 天津巡抚李邦华! ~~~~~~ 没有太多停留,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率先离开了雾雨阁,返回了东直门外的营地。 此次,不仅仅是李元庆要回去长生岛,还有婉儿和她的四个丫鬟,以及十几个十三四到十六七岁的水灵小丫鬟。 婉儿虽是出身青楼,但她的身份,比寻常大户人家小姐的生活,也不多承让。 平时,她一般都有十二个丫鬟伺候。 但去长生岛,她显然不能超越张芸娘和渠敏秋的规格,便只带了四个最熟悉的亲信丫鬟。 至于其他十几个小丫鬟,都是在雾雨阁内部一轮轮的筛选中被刷下来的清官人。 她们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成为像是婉儿这样的顶尖头牌,但却又比普通的风尘女子高出一档,她们每个人,都经过了杨娇~娘精心的培训和培养。 李元庆马上就要大婚了,在长生岛的府内,也需要一些新鲜面孔。 对于杨娇~娘的这个提议,李元庆便并没有拒绝。 当然,李元庆也明了杨娇~娘的私心,她想用这些小丫头,拴住他的心。 即便她们无法像婉儿一样,成为李元庆的枕边人,但若是杨娇~娘到了长生岛,也不会缺少了伺候的人手。 而对李元庆而言,这些小丫头,大都是出自江南水乡,个个娇嫩水灵,已经完全是李元庆的私产和禁脔,即便他自己不享用,以后,赏给有功将士,也是极好的赏赐。 回到营地,休整片刻,这时,雾雨阁的三辆马车,也顺利出了城,率先走上了通往天津的官道。 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停留,招呼大队人马,很快便跟了上去。 陈忠这边,倒是比李元庆慢一点,有了李元庆送的两个清官人,他今天起来的很晚,行程也要拖后一点。 但李元庆已经派人通知他,将会在大沽口的码头等着他。 只不过,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并没有一起同行。 他已经带着十万两银票,前往了张家口,先行交付渠家一些上次拖欠的银两,另一方面,再向渠家订购30万两的粮食,到朝廷赏赐发下来,一并结清。 此时只是六月中旬,时间还很充裕,出了京师不远,李元庆便下令队伍停在一片树林子的阴凉地里休息。到晚些时候,太阳小一些,再行赶路。 若是寻常状态,李元庆再多在京师呆一些时日,享受一下温柔乡的美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昨天,有了侯国兴这么一闹,婉儿姑娘的事情,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这种事情,虽无关大雅,但若被像是苍蝇般的御史文官们盯上,嘴仗是少不了的。 李元庆也不愿意将精力跟这些嘴炮们墨迹,索性眼不见为净。 只要他有军功在手,有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的宠信在身,这些文官们,又能奈他如何? 婉儿这几年时间,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师。 上一次,她们来京师的时候,走的是山海关,并没有走天津这条线。 此时,看到什么,她都觉得新鲜,虽还蒙着面纱,却是像只欢快的小黄鹂,叽叽喳喳在李元庆身边说个不停。 其他的女孩子们,也多是如此。 队伍里一下子平添了许多亮色。 李元庆的心情也很愉悦。 长生岛总兵官的宝座到手,这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摆脱毛文龙在大势上的压力。 虽然根子还是出身在东江,剪不断,理还乱。 但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可以单独制定大规模作战计划的权利,粮饷方面,也将由天津巡抚李邦华代发,而不用再绕道登莱。 这就使得长生营完全从东江中独立出来,成为和辽西、东江并列共存的个体。 当然,即便有陈忠部加入,辽南依然是三部中最弱的一方。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天气虽还有些燥热,但没了毒辣的阳光,也到了赶路时间。 李元庆小心将婉儿抱上了马车,笑道:“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早上,就到天津了。” 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忽然道:“将军,您,您不上来休息么?” 李元庆一愣,倒真没想到去马车里,毕竟,里面除了婉儿,还有她的四个贴身丫鬟。 一瞬间,婉儿也反应过来,俏脸一片羞红,却是羞答答的看着李元庆,说不出的诱人。 片刻,李元庆一笑,“等会吧。我先给他们知会一声。” “嗯。”婉儿羞涩的点点头,躲进了马车里。 将几个亲兵百户召集起来知会一声,李元庆笑着来到婉儿的马车之前,却忽然想起来,为何,吕不韦得赵姬一月不出门,玄宗得贵妃君王不早朝…… 这温柔乡,还真是英雄冢啊。 不过,在这时,李元庆宁愿走进英雄冢。 ………… 次日清晨,队伍顺利抵达了天津城外。 因为之前是运送鞑子首级去京师,队伍的骡马很多,除了亲兵,还有很多骡马车夫,整个队伍接近300人。 将队伍留在天津城外扎营休息,李元庆让亲兵去城内递了名帖,他要拜访天津巡抚李邦华。 李邦华也是明末的名臣,为人刚正不阿,颇有能力,崇祯十七年,自缢随明帝国陪葬。 他的天津,也是大明帝国对阵后金大防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只不过,辽西有孙承宗,登莱有袁可立,东江有毛文龙,他的功绩、声名,在历史上,便被这些大人物遮掩了。 而此时,李元庆升任了长生岛总兵官,物资、粮饷,将由李邦华负责,自是不得怠慢了这位财神爷。 李元庆并没有等太久,很快,便收到了李邦华的回复,邀请李元庆入城。 让亲兵呈递了礼物,李元庆被邀请到了李邦华巡抚衙门的正堂。 李邦华今年大概四十出头,身材不高,但却非常挺拔,一张国字脸,充满了文官大员的威严。 李元庆忙笑着上前见礼,“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抚台大人!” 李邦华并没有直接管辖李元庆这九边重将的权利,但此时掌管了长生岛的粮饷,他还是有些优越性的。 不过,李元庆此时已经闻名天下,李邦华态度也很和蔼,笑道:“久仰李军门威名了。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元庆此时已经升任总兵,已经可以被人称作‘军门’。 两人寒暄客套一番,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李邦华对李元庆之前的复州守卫战,非常感兴趣。 李元庆也不多保留,详细为李邦华介绍了一遍,随后,又提及了他将在冬季深入蒙古腹地扫荡的计划。 李邦华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李军门,此事,此事是不是有些贸然啊?毕竟,深冬入草原,这……” 李元庆笑道:“抚台大人,咱们汉人有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事,卑职已经经过了精心谋略,在粮饷、物资这方面,还请抚台大人多多支持啊!” 李邦华点了点头,“此事是本官分内之事,自是不会怠慢。但此时朝廷的拨付还没有下来,本官这边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要筹集粮饷,还需一些时日啊。” 见李邦华不似刁难的模样,李元庆顿时安心了不少,忙笑道:“此事有劳抚台大人了。卑职入蒙古,也不是现在。应该要等到十月之后。这段时间,还需抚台大人多多操心了。” 李邦华不由一笑,“若是到十月,本官这边,应该还可以应付。李将军,你可否为本官讲一下你的计划?” 两人聊到现在,都发现对方比较对脾气。 李元庆也没有太多隐瞒,简要的为李邦华介绍了一下他的计划。 李邦华忍不住拍案而赞,“李军门,你真乃我大明的孤胆英雄也。” 李元庆一笑,“抚台大人过奖了。卑职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啊。若我大明没有战马,便始终无法取得对后金作战的主动权。此时,辽地暂时稳定,卑职只能放手一搏啊!” 李邦华哈哈大笑,“李将军,你是咱们汉人的英豪,本官就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 ………… 陪李邦华吃了午饭,喝了不少酒,李元庆这才出了天津城。 有了李邦华的支持,对于之后的蒙古作战计划,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以十月份出兵来计算,他还有3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时间还算是相当充裕。 回到营地,陈忠这边也追了过来,正在营地等候。 “元庆,李邦华那边是什么态度?”陈忠笑道。 看得出,他精神头相当不错。 男人就算再强,也总是需要女人的滋润的。 虽然李元庆升为了总兵,陈忠已经成为了他的麾下,但都是自己弟兄,自是不会在意这许多繁文缛节。 李元庆笑道:“还不错。李邦华是个务实的实在人。比登莱那帮白眼狼,要强出几十倍。” 陈忠不由大喜,“那就好了。对了,元庆,此次对阵蒙古,我也想跟着出征。” 说完,陈忠郑重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道:“大哥,说实话,此次出征蒙古,我并不想让你跟随。” ************************************************************* 正文 第312章 厚积薄发 ~~~~~~ “元庆,你是担心辽南么?现在沈世魁早已去旅顺赴任,辽南又几近无人区,这怕个卵~子啊?” 陈忠有些急了。 李元庆失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咱们去船上再谈。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陈忠登时一愣。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他的兄弟,绝不会无的放矢,也绝不会坑害他,既然他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 陈忠也只能暂时按捺住性子。 李元庆和陈忠的船队,自进京之后,便一直停留在大沽口码头,并没有离去,一行人顶着午后的大太阳一路前行,傍晚时分,顺利抵达大沽口码头,依次开始登船。 西下的夕阳染红了天边的晚霞,辽阔的海面上,仿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盛装。 船队很快启航,女眷们都去船舱休息,李元庆站在船头,任由湿咸的海风吹拂过他的面庞。 此时,虽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李元庆却也清晰的明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和毛文龙的决裂,已经是不可避免。 但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不论是李元庆还是陈忠,想要获得更好的发展,就必须要走出这一步。 东江此时虽是鼎盛,但盲目的扩大,使得其中越来越多的隐患,一点点被暴露出来。 毛文龙本人是拥有崇高的威望和作用力,可以牢牢掌控这艘大船。 但东江内部的利益纠葛,分配不公,已经使许多老字号的老牌将领,心生不满。而新生代的将领一时又无法出头…… 不论是他李元庆,还是陈继盛,根本无法化解这种矛盾,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拉一批,打一批。 而历史也已经证明,陈继盛失败了,而且败的很惨,被麾下反噬,东江灰飞烟灭。 此时这般状态,能在鼎盛的激流之上,跳出东江的圈子,反而能让李元庆更好的避开激流之下的漩涡,避免这些利益纠葛,赚个好人情,厚积而薄发。 只不过,即便脱离了东江,但辽南和东江之间,却又唇齿相依。 皮岛方面,李元庆倒不是太过担心,以毛文龙的精明,后金想在他的身上沾便宜,几乎很难实现。 但辽南方面…… 说实话,李元庆对沈世魁并没有太多信心。 尤其是此次复州之役后,后金已经意识到辽南做大了,必定会想方设法,拔掉旅顺这颗钉子。 至于复州、金州,都已经是纯军城,无人区,被荒废掉了,放弃这两地,李元庆不会有丝毫压力。 但旅顺方面,沈世魁怎的可能放弃? 毛文龙又怎的可能放弃? 这一来,若辽南再有战事,旅顺将首当其冲。 而某种程度上来讲,李元庆和陈忠已经脱离了东江,再去协防旅顺,显然不如当年与张盘一起时更为默契…… 这他娘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尤其是此次蒙古之役,李元庆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只能随机应变,看运气了。 又怎的能让陈忠一起去冒险? 晚上,陈忠让火兵支起了烤炉,搬到了船头,和李元庆一边烤马肉,一边饮酒聊天。 对陈忠,李元庆自是没有太多隐瞒,直接说出了他的顾虑。 陈忠用力喝了一口酒,“元庆,你的意思?是想我留下协防旅顺,稳固辽南防线?” 李元庆点了点头,淡淡抿了一口杯中酒,“大哥,此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个,便是盐场……” 长生岛的盐场在年前便开始运作,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经验。 此时,两部看似是打了胜仗,但朝廷的赏赐还没有拨付下来,即便拨付,除却了还渠家的粮食钱,麾下各部分配完战功之后,恐怕也所剩无几。 这一来,开拓财源,便成为了两部最重要的问题。 但此时去南洋的杨小船还没有回来,与日本的贸易也很难成行,李元庆只能靠海吃海,先拿盐场来充数了。 听着李元庆的解释,陈忠不由眼睛一亮,“元庆,照你这般说,若盐场运作起来,一月能有五千两以上的纯收入?” 李元庆一笑,“大致吧。大哥,你我现在劳力都不算少。除却耕种,这些人力,必须要好好利用起来。此去蒙古若成,我们两部便会有更多的战马,即便不成,有你坐镇辽南,我也不至于伤了根基。”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放心吧。有我在,必可保辽南固若金汤。” 眼见陈忠终于被打动,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只要陈忠能稳住辽南,他在前方,便再无后顾之忧。 ………… 三日之后,李元庆一行顺利抵达了长生岛,陈忠则继续返回广鹿岛。 李元庆升为总兵的消息,早已经被快船通传回长生岛,此时,李元庆返回,岛上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足有上万民众,早就在码头等候,恭迎李元庆顺利返回。 一直蒙着面纱的婉儿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在长生岛这么受民众爱戴。 又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张芸娘和渠敏秋,婉儿怎敢怠慢?赶忙由侍女扶着,来到两人面前行礼磕头。 “奴婢婉儿,见过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婉儿的姿态摆的很低,彩子虽然不是太起眼,但她依然恭敬行了礼。 张芸娘马上就要足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笑着对婉儿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即表态。 一旁,渠敏秋忙一笑,“这就是婉儿妹妹吧?果然是国色天香啊。来,快起来吧。码头风大。咱们去内宅说话。” 渠敏秋赶忙将婉儿扶起来,笑盈盈的拉着她说话。 之前,她和张芸娘早就达成了默契,先看看这青楼头牌出身的婉儿究竟是什么秉性。 若是秉性好,就按照流程来。 若是秉性不好,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婉儿进门。 但此时,婉儿通情达理,又没有风尘女子的轻佻,反而乖巧惹人喜爱,渠敏秋已经有些喜欢上了她。 张芸娘虽有些无奈,但她也明了,以哥哥的身份,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子要进家门,她也只得学会接受了。 好在婉儿还不错,也让她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旁边早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张芸娘率先上了第一辆马车,渠敏秋和婉儿、彩子一辆,后面的则是一大群丫鬟婆子,带领着这群小丫头,朝着官厅内宅返回去。 此时,李元庆却没有太多心思顾忌后宅方面的事务,他站在码头上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热情的对他的子民们挥手致意。 “将军公侯万代!” “将军长命百岁!” “将军……” 看着身下这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一张张欢喜鼓舞的脸孔,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真切。 与毛文龙亲手创立的皮岛一样,长生岛,是他亲手一点一滴、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建设起来。 岛上所有人,都是他李元庆的私产,与他的利益,息息相关。 此时,他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长生岛总兵官,未来的路,还会遥远么? ………… 迎接仪式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又与监军魏良客套了好一阵子,到了傍晚,李元庆才得以脱身,回到了官厅内。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紧随而至,开始对李元庆汇报这段时间岛上的工作以及李元庆大婚的筹备情况。 李元庆此次去京师,只用了不足半月,岛上暂时也没有其他事务,但张芸娘就快要足月了,李元庆的大婚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元庆,现在已经快要六月底,芸娘大概八月初就会生产,婚期咱们必须要提前了。否则,到时芸娘坐月子,又要往后拖了。再者,这样对芸娘的名声也不好啊。” 商老六忙急急道。 李元庆此时已经贵为总兵官,堂堂的一品大员,虽然只是武官,但他的传承,却是长生岛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当下,李元庆的婚事,张芸娘的生产,就是长生岛的第一大事,甚至可以排在各项军务之前。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婚事之所以要大办,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主要是他现在太穷了,所有捞银子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而结婚,便是一个极好的由头。 “七月什么好日子?”李元庆看向商老六。 商老六忙道:“我跟马管家已经商议过,要么七月初八,要么七月十八。元庆,咱们也要给这些来往宾客一些准备时间,我看,就七月十八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最重要的日子定下了,商老六和马管家也不敢再打扰李元庆休息,忙告辞离去。 躺在熟悉的太师椅上,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他早已经不是一人,太多太多的事情,必须要谋定而后动啊。 想要在今后的大潮中,迎着潮头而立,最好的办法,就是‘厚积薄发’,正如太祖朱元璋的那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时,李元奇忽然发现,平时最熟悉的那双小手,竟然不在身边。 “藕儿?藕儿呢?”李元庆大声呼喝。 片刻,藕儿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却气鼓鼓的转过头,不去看李元庆。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一笑,“怎么了?小丫头生气了?” 藕儿撅起小嘴故意不看李元庆,“婢子哪里敢生将军的气?将军身边有那么漂亮的狐媚子陪着,又怎的会记得藕儿这小丫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一把将藕儿揽在怀里,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道:“着急了?” 藕儿俏脸瞬间一片羞红,“呸呸呸!谁着急了?婢子只是怕有人被狐媚子迷了心智,连家门都不认识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揽着她的娇躯,贴近她的耳边道:“长生岛的五夫人,不会是别人。” 藕儿不由大喜,却忙一把推开李元庆,“讨厌死了。大夫人叫我来通知大老爷开饭了!” 李元庆一笑,顺手在她娇嫩的纤腰上捏了一把,这才大步朝后堂饭厅走去。 ********************************************************* 正文 第313章 朝里有人好做官! ~~~~~ 随着李元庆位置越来越高,府内的规矩,也越来越多。 其他的方面,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理会,但有一点,李元庆却是亲自拍了板。 那便是,只要有时间,李元庆都会陪着他的大小老婆们一起吃饭。 寻常的大户人家,老爷和夫人吃饭,妾室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如果按照惯例,李元庆和张芸娘吃饭,只有渠敏秋一人能上桌,彩子和婉儿就没有资格了。 李元庆特地废除了这条规矩,特别是晚上,只有他有时间,全家人都会一起吃饭。 一方面,这更能增添夫妻间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家庭内部的和谐。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要知道,在大户人家,老爷几十个老婆、小妾的,一年见不到一面也正常,这一来,仿若冷宫,重大的家庭矛盾,自是不可避免。 一起吃顿饭,看似简单,却能让李元庆可以及时了解大小老婆们的状态,雨露均沾,不至于让后宅失火。 今天是李元庆归家的好日子,饭菜很是丰盛。 长生岛这边已经日趋稳定,虽然李元庆的财政依然处在赤字状态,但各种物资贮备,却是很充足。 若是等渠家再次交付30万两的粮食,长生岛的粮饷储量,足够可以撑到明年年底了。 具体到官厅这边,除却李元庆在家时,府内基本都是女眷,供应便主要以新鲜瓜果、蔬菜、海鲜等食品为主,肉类要少一些。 而李元庆回来,各种肉类,便会加大供应量。 毕竟,岛上所有的牲畜、鸡鸭,包括各种鱼类,都是李元庆的私产,不省着点过日子不行啊。 婉儿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晚宴,还有些拘谨。 很快,随着李元庆不断将后世的各种段子讲出来,桌上四个女人,很快就羞红了脸,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 藕儿在一旁伺候,也是小脸晕红。 作为渠敏秋的陪嫁丫头,李元庆在渠敏秋房里的时候,她基本都要在外间陪~睡伺候,对于很多事情,她早已经不再陌生。 却实在无法想象,自家老爷,怎么就会有如此、如此…… 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简直是羞死人了。 想要捂起耳朵,却忍不住又想要听。 看着身边女眷各个笑颜如花,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愉悦。 在这里,是他的地盘。 所有一切,都是他的私产。 让他的大小老婆们开心愉悦,也是他不可回避的责任。 吃过晚饭,李元庆来到了张芸娘房中休息。 渠敏秋、彩子和婉儿,虽然都渴望李元庆雨露的滋润,但凡事都要按照规矩来,她们也只能遵守。 张芸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溜溜的,把她原本娇弱的小身子扩大了快要一倍。 两人躺在床上,静静叙述着离别相思之情,虽没有情~欲,却格外的温馨。 “呀。哥哥,小家伙又踢我了。” 张芸娘忍不住一声娇呼。 “哪里哪里?我看看。”李元庆赶忙爬起身来,点亮了烛火,小心查看张芸娘圆溜溜的肚~皮。 “在这,在这里。”张芸娘忙指向了她的肚~脐附近。 果然,片刻,李元庆便看到,肚脐‘biu’的一下被弹起了鼓鼓一块,像是小拳头,又或是里面这小子的小脚丫。 “嘿嘿。这小子,还真不老实。有他老子我的风范啊!”李元庆不由大笑,大手忙摸在刚才鼓起的位置。 但里面那小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老爹的存在,好久都没有了动作。 “这小子,还真是个鬼机灵啊!行!以后有前途!”李元庆哈哈大笑。 张芸娘忽然道:“哥哥,你,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我的宝贝。” 看着李元庆的神色不似作伪,张芸娘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心中却喃喃道:“宝贝,你最好是个儿子啊!要是女儿,娘亲可就……” 李元庆却是感受到了张芸娘的心里,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若是你喜欢儿子,多生几个不就是了。” 张芸娘一愣,瞬间俏脸一片羞红,低声啐道:“哥哥,你,你真是坏死了……” ………… 接下来的时日,李元庆将他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军事上,大婚之事,则全权交由商老六和马管家负责。 此时,李元庆总兵官的宝座已经到手,复州和金州的作用,也被大幅度降低。 只不过,后金没有贸然来犯,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将这两座军城轻易让出来。 依照当下的态势,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虽然在辽南占据了大部的主动权,但今年辽南肯定是没有收成了。 若去进攻盖州、海州,倒不是不可以,但两部没有骑兵,机动性实在是太差,只能骚扰盖州、海州的沿海区域。 此时不比后世,天气、环境使然,沿海区域非常贫瘠,这些区域,庄稼的长势并不好。 而在复州之役之后,老奴又下令迁移盖州、海州沿海的百姓,这一来,两部只能深入后金腹地,才有可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 一旦深入后金腹地,遭遇后金主力,便在所难免。 此时虽已经接近秋收,但李元庆算了一笔账,若要把心思放在穷困的盖州、海州,以5000人的军队为例,再加上5000辅兵,至少需要消耗三到四万两的银子,还不一定会有收获。 而且还是顺利的情况下,没有遭遇到后金主力。 这反倒还不如在长生岛多下下功夫,多开垦一些荒地,多整点菜田,多捕点海鱼。 最关键的,若一再刺激后金方面,让他们将辽南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那这事情,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复州之战还没过去几天,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也都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 今年,皇太极人为致沙河改道,虽然有一定的负面作用,但却也有一个好处。 辽南今年的无人区,在明年,必将会腾出大片土地。 一旦李元庆的蒙古之役顺利,就像是滚雪球,事情就会迅速走上轨道。 至少,控制复州、金州这一连片区域内的肥沃土地,李元庆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此次出征蒙古,李元庆本想只带3000战兵,不带辅兵,但仔细思虑,若要军队更快速成长,此次奇袭长征,也是最好的练兵方式。 仔细论证过后,李元庆决定带5000战兵,留3000人防守复州、金州、长生岛一线。 虽然此时看时间还远着,但长生营的调动工作已经开始,复州、金州,长生营将只留6个把总防守,每城3个把总,让陈忠占据防御的主导权。 一旦有战事,若顺利,便防守,若不顺,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撤退。 但此时,复州城还有一部分物资,还没有来得及运回长生岛,复州城方面的兵力,还要多留一些。 但大部分主力,已经开始调回长生岛,由李元庆亲自指导操练。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进入了七月。 李元庆在七月十八大婚的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飞快的传遍了辽地的每一个角落。 天启三年七月初十,满桂成为了第一个赶到长生岛参加李元庆大婚的贵宾。 这厮已经升到了参将,一身大红官袍,却根本无法遮掩住他浑身健硕的肌肉,满脸的络腮胡子,刚下船,他便飞奔过来,热情的给了李元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哈哈!元庆,可是想死哥哥了啊!” 这厮如同蛮牛,简直要把李元庆的骨头都折断。 李元庆不由无语,“桂大哥,你再使点劲,兄弟怕要躺上几个月了啊!” 满桂哈哈大笑,“哥哥这不是想你嘛!对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个小友一块过来。” 他说着,忙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回头一看,正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快步下了船,朝码头这边走过来。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忙笑着迎上去,“吴世侄能来长生岛,长生岛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吴三桂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听闻李世叔大婚在即,家父忙于军务,不得前来,便由小侄前来,还望李世叔海涵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吴三桂这小子,倒也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过,这一声‘世叔’,李元庆还真就当得起。 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吴家父子高攀了他李元庆。 毕竟,在此时,他爹吴襄还只是区区辽西中军游击,而他舅舅祖大寿,勉勉强强,刚刚爬上了参将的位置。 若是他们两人前来,必须要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一番寒暄,李元庆赶忙招呼两人去码头附近的大帐休息。 为了方便接待来宾,码头这里,早已经搭起了几百顶大帐。 这里本就是段喜亮第一千总队的驻地,各方面设施非常齐全。 李元庆是满桂的兄弟,李元庆大婚,他自然要出血。 仅是亲兵随从,就不下200人,大包小包的礼物,足足装了半只船。 吴三桂不仅代表吴家,也代表祖家,礼物同样也不少。 以李元庆此时的威名,他们两家可不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仅是这些礼物,就够亲兵们忙活好一阵子了。 来到帐里,一番寒暄过后,李元庆直接让人开始上酒菜,进入正题。 吴三桂虽年幼,却丝毫不虚,满桂和李元庆喝多少,他一点不拉下,让李元庆和满桂都有些咋舌。 李元庆笑道:“长伯,你还年幼,若酒量不济,就不要太过勉强了。” 吴三桂小脸儿已经红扑扑的,却执拗道:“能与李世叔和满叔叔这样的天下英豪喝酒,是长伯的福气,长伯怎敢怠慢?” 李元庆不由暗自点头。 窥一斑,可见全豹。 吴三桂能有后世的成就,绝非是偶然啊。 “既如此,长伯,便由你自己掌控,不要强撑,喝坏了身体。” “多谢李世叔教诲!”吴三桂恭敬一礼,嘿嘿笑起来。 喝了几杯酒,李元庆也听满桂说起了辽西此次的升职之事。 不仅是他,辽西的几个实权将领,随着李元庆的复州大胜,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满桂嘿嘿笑道:“元庆,说到底,这次,哥哥可是沾了你的光啊。来,咱们满饮一杯。” 李元庆笑着喝掉了杯中酒,心中却暗道:“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啊。朝里有人好做官。有孙承宗在背后撑着,关宁一系的这些将门大爷们,就算只是给宁远城搬了一块砖,这功绩,照样少不了啊!” ********************************************************** 正文 第314章 将星闪耀!车水马龙! 感谢巨蟹o、可乐加点冰、嗟呼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随着李元庆婚期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流,涌向了长生岛。 辽西方面,孙元化,赵率教,觉华岛的金冠,都亲自赶来了长生岛,孙承宗和袁督师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也都派亲随,带来了礼物。 登莱方面,沈有容也亲自过来,当然,沈晋这厮也是必须要来的。 袁可立虽然没有亲自过来,礼物却很厚重。 这位大佬因为盐场的事情,可没少从李元庆手里分银子,李元庆大婚,他自是不能太过小气了。 而有袁可立带头,登莱方面,只要差不多能说上话,或者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李元庆送来了份子礼金。 他们都是李元庆盐场的受益者,人不到可以,但礼是必须要到的。 陈忠自是不用说,他在满桂和吴三桂赶到的当晚,便赶了过来,迅速接过了长生岛的迎接工作。 身为李元庆的拜把子大哥,李元庆成亲,他简直比他自己成亲还要忙活百倍。 天津方面,李邦华也派来了信使,呈上了礼金、礼物。 至于渠家,更是不必多说,渠明瑞虽然在李元庆这边亏了银子,但随着李元庆声望如日中天,他得到的好处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 不论走到哪里,只要随便透露出这么一星半点,他跟闻名天下的李元庆,有姻亲关系,谁不高看他一眼? 便是他的老对头范永斗,也时常找借口来跟他喝酒聊天,变着法子讨他欢心。 毕竟,商人的嗅觉,可是最敏锐的。 跟后金做生意可以,但此时,大明依然是庞然大物,范家这未来的皇商,也不敢把宝都押在后金身上。 否则,一旦大明灭了后金,那~~~,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而李元庆此时已经成为了辽南实际上的掌控者,兵强马壮,也是最具有实力,可以直插后金腹心的大爷,范家怎的敢怠慢了? 渠明瑞因为渠敏秋的关系,来到长生岛后,直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迅速就帮着陈忠一起,当起了迎接贵宾的接待任务。 时间过的飞快,已经到了七月十六,中元新夜已过,也有越来越多的贵宾,大量涌上长生岛。 东江方面,自不必多说。 像是张攀,毛承禄,陈~良策,陈继盛等等等等,但凡是与李元庆说过话,甚至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都从皮岛本部赶了过来。 至于沈世魁更不比多说,来到便自觉承担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甚至,许多大同镇、延绥镇、宣府镇,甚至宁夏镇,一些传统将门,也都派人送来了礼物、礼金。 作为天启年大明最为耀眼的一颗将星,李元庆的光芒,早已经刺破天空。 至于辽地、登莱、山东,包括京师、宣大,甚至是河南、南京的豪商们,那更是数不胜数了。 “山东福来商行马家,呈上纹银五百两,肥猪两口,美酒十坛!” “河南焦作李氏商行,呈上纹银三百两,骡马十头,白面二百斤!” “京师刘记布,呈上纹银三百两,上好布匹绸缎十匹,真丝一匹,金银首饰若干!” “……” 码头这边,渠明瑞已经习惯了,满眼都是闪烁着大红官袍的军官,最小的,也得是游击、千户。 刚开始,渠明瑞还各个热情迎接,但到了七月十六之后,来人是越来越多,他都有些麻木了,每天,最起码比平时要多喝三四倍的水,嘴皮子依然是干燥难忍。 至于这些商家的代表们,他索性直接不去迎接了,让他带来的几个管家去帮忙。 时至中午,陈忠也忙里偷闲,来到渠明瑞这边喝杯茶水。 陈忠这几天的忙活,简直累的半死,脸上都瘦了不少,但他心情却是极好,笑眯眯的端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还是渠掌柜的茶好啊。喝一口,就是解渴。” 几天的相处,渠明瑞早就跟陈忠非常熟悉了,忍不住笑道:“我说陈将军,你要想要,我明儿就送你十斤,只求下午,你帮我多撑一会儿。我这把老骨头,跟您可是比不了啊!”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我说渠掌柜,您也忒抠了吧?十斤哪里够我老陈喝的?二十斤,咱们成交。” “呃?” 渠明瑞一愣,片刻,不由大笑,“好。二十斤就二十斤。下午我可要好好打个盹。” 两人正聊着,外面唱礼的司仪忽然高呼道:“京师安员外,呈上礼金纹银一万两,黄金一千两。上好白玉两块,碧玉手镯三只,猫眼石两块,上好西洋镜两面……肥猪二十口,宝马一匹,粮食……白面……” 司仪的语气已经足够快了,但足足唱了几分钟,这才唱完了礼单。 渠明瑞和陈忠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惊啊。 这,这礼金,简直庞大的吓人啊,怕最少也得三四万两啊。 这还是他们在这里耗了七八天了,碰到的最大规模的礼金、礼物。 这种贵客,两人都不敢怠慢,赶忙快步迎了出去。 但令两人无语的是,这位安员外的代表,竟然是一位七十多的老仆人,一见到陈忠,他眼睛不由一亮,忙上前笑道:“老奴见过陈将军。” 陈忠一愣,“这,这位老伯,您认识我。” 老仆忙一笑,“陈将军或许不记得了,但老奴与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家主倒是与您很熟悉呢。” 老仆说着,手指悄悄指了指天上。 陈忠顿时明白过来,赶忙道:“老伯,原来您是……快,快快有请,里面请。来人啊!上茶,上好茶!” 陈忠赶忙将这老仆迎了进去,小心伺候,心中却暗暗咋舌,‘他这兄弟,到底跟安公公铁到了什么程度啊!竟然能让安公公下如此血本……’ 但刚迎完安公公这边的代表,司仪又唱道:“司礼监李朝钦、王体乾、崔文升、李永贞呈上白银两千两,黄金四百两,各式首饰……” 渠明瑞已经慌了神,赶忙过来磕头迎接,陈忠也急急赶出来。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感情,司礼监的大佬们都出动了啊。 好在他们并没有亲临,但他们的信使,两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将一行人迎接到最好的贵宾大帐里暂时休息。 但两人刚想喘口气,司仪又唱道:“魏忠贤、魏公公呈上礼金白银一万两,黄金八百两,首饰……” 渠明瑞和陈忠直接蒙了。 在场的亲兵、随从们也都傻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魏公公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筹码,这…… “哎!我说陈将军,咱们还愣着干嘛啊!快去接人啊!”好半天,渠明瑞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拉着陈忠往外跑。 陈忠也反应过来,飞速迎出来。 魏公公的使者不是别人,却正是安公公。 安公公笑眯眯看着陈忠道:“陈将军,别来无恙乎?” 一瞬间,陈忠也反应过来,这…… 忙道:“安公公吉祥!安公公里面请!快,上好茶!上好酒!” 安公公哈哈大笑,大步走进帐内。 好不容易安顿好安公公,两人刚要喘口气,这时,司仪却又唱起来。 “皇后娘娘呈上礼金白银三千两,黄金六百六十六两,首饰若干,上好玉佩一对,玉环两对,上好绸缎……” 魏公公都有礼物来了,皇后娘娘的礼物也在情理之中,渠明瑞和陈忠赶忙又快步迎了出来,迎接皇后娘娘的使者。 但刚好不容易安顿好了皇后娘娘的使者,外面司仪又唱起来。 陈忠不由无语,“我擦!这,这是要把人累死嘛!” 渠明瑞也有些无言了,“陈将军,快,说不定又是什么大人物,咱们快去迎接吧。” 陈忠虽然疲惫,却不敢怠慢,赶忙快步迎了出来。 但片刻,他却愣住了,只见前方不远,一个华服的锦袍少年,正在一个大太监和数十名亲卫武士的陪同下,笑眯眯打量着四周。 渠明瑞虽不识得这少年的身份,但一看其打扮、气质,那必定不是凡人啊。 忙道:“陈将军,这,这是……” 陈忠这时却反应过来,忙对身边一个亲兵道:“快,快去通知李军门,信王殿下到了!” “是!”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啥?信王?”渠明瑞腿肚子都要软了。 若是魏公公和皇后娘娘的礼物,他还能接受,但,但信王居然亲临了,这…… 陈忠赶忙拽了渠明瑞一把,快步向前方迎上去,恭敬跪地磕头道:“卑职广鹿岛副将陈忠,参见信王殿下!” 信王朱由检哈哈大笑,“陈将军,好久不见了啊!快快请起!” 说着,他亲自把陈忠扶起来。 陈忠不由受宠若惊,“多谢信王殿下!” 一旁,渠明瑞也赶忙磕头行礼,“草民渠明瑞,参见信王殿下!” 朱由检一愣,陪在一旁的王承恩忙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片刻,朱由检一笑,“原来是渠掌柜,快快请起!” 说着,他扫视四周,哈哈大笑,“陈将军,渠掌柜,我可是闻名长生岛久矣。你们可得给我安排些人手,带我在长生岛好好转一转。” ************************************************************* 正文 第315章 八方宾朋!毛文龙亲临!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信王居然会亲临长生岛。毕竟,按照大明的惯例,这有些不合规矩啊。 但陪着信王聊了几句,李元庆也释然开来。 朱由检此时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毛孩子,他本就对长生岛向往已久,再加之天启小皇帝的宠爱,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此时,李元庆大婚在即,自然没有太多时间亲自陪伴信王游览长生岛,便令亲兵头子牛根升,充作朱由检的向导,还顺带兼职保镖。 他毕竟是未来的崇祯皇帝。 哪怕长生岛夜不拾遗,李元庆又怎敢对他的安危怠慢分毫? 刚刚安顿好了崇祯皇帝,天启小皇帝和客氏的礼物便到了。 而亲自前来的,正是客氏身边的大太监李朝钦。 他不仅带来了天启小皇帝和客氏的丰厚礼物,还有张芸娘的诰命。 只待李元庆和张芸娘完婚后,张芸娘便会有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头衔加身。 这让张芸娘简直欣喜若狂。 有了诰命在身,她再也不是沈阳城那个如同草根般卑贱的小丫头,跨步一跃,凤凰抬头,她已经正式踏入了大明权贵女性的行列。 今后的人生,早已是贵不可言。 结婚这种事情,李元庆作为新郎官,需要做的活计其实并不多。 在外面,有陈忠,渠明瑞,张攀,毛承禄,陈~良策,沈世魁等这些东江系的将领来映衬。 在内部,有商老六、马管家,还有官沧海、许黑子、顺子诸多长生营将官的帮忙。 而在内宅,还有刘春花、杨娇~娘、渠敏秋一众人操劳。 但此次长生岛来的贵宾群体实在是太庞大了。 不仅是东江,辽西,登莱,京师,还有诸多山西、宁夏、延绥、宣府、大同等九边将门的代表,以及诸多诸多的各地豪商士绅代表,很多人,在之前,李元庆甚至都没有和他们有过交集。 花花轿子人抬人。 别人给他李元庆面子,千里迢迢,来长生岛向他讨杯喜酒喝,李元庆又怎能不给他们面子? 只恨长生岛官厅太小,无法容纳这么大规模的酒宴,李元庆索性直接让人在第一千总队的驻地校场上,大开宴席,就在这露天状态,纯天然、无污染的大肆宴请八方宾朋。 第一千总队的大校场,距离海边不足一里。 此时,周围到处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场内摆了不下百桌,而有海风帮忙,天气也不是太过炎热,非常怡人。 李元庆身穿一品大红武官将袍,在商老六、官沧海、陈忠、陈继盛、张攀等诸人的陪伴下,从信王这第一桌开始,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往下走。 就算每一桌只喝一杯酒,这一轮下来,至少也要喝一百杯。 饶是李元庆海量,这般情形,也有些吃不消了。 但凡是来客,都是给他面子,他也不好找人代替,只能咬着牙硬撑下来。 好不容易,走完了一圈,李元庆赶忙让身边众人善后,自己跑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大吐特吐。 这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端着一杯清水快步走了过来,“李世叔,您喝杯水、压压酒气吧?” 李元庆一愣,正看到吴三桂恭敬的看着他,不由一笑,“长伯,你有心了。” 吴三桂小小的脸孔被火光映衬的通红,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根本无法掩饰的崇拜,“李世叔是天下英雄,酒量也是冠绝大明,长伯能得李世叔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长伯,你过谦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大明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李元庆喝掉水,笑着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大步朝酒宴方向走过去。 火光下,吴三桂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喃喃的念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片刻,他不由大笑,“李世叔,你真乃天下英雄也。不过,我吴三桂也不会差的!” 这边,李元庆刚刚走到酒宴这边,有亲兵急急奔过来,低声在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 李元庆面色一凛,忙对陈忠诸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快去码头。大帅来了。” 众人都是大惊,没想到毛文龙竟然会亲临,赶忙急急过来迎接。 码头上,毛文龙已经下了船,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长生岛的景色。 李元庆几人来到这边,李元庆赶忙带头,单膝跪地,恭敬对毛文龙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大帅!” 毛文龙一笑,亲热的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时非昔日,你已不必对某行如此大礼。” 李元庆怎的不明白毛文龙的意思? 忙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帅对卑职的恩义,重若泰山。大帅能亲临长生岛,是卑职最大的荣幸。”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是个好孩子。某没有看错你。” 毛文龙亲临,宴席的规格自然又上一层楼。 李元庆诸人,赶忙簇拥着毛文龙,来到了信王这边的主桌上。 朱由检对毛文龙也是闻名已久,看到毛文龙来了,赶忙过来行礼,“小子见过毛军门。” 毛文龙没想到信王朱由检居然会在这里,也吃了一惊,忙道:“臣毛文龙,参见信王殿下。” 朱由检忙笑道:“毛军门切莫多礼,小子对毛军门可是久仰已久了。今日能得见毛军门,真是小子的荣幸。” 朱由检的姿态摆的很低。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场众人,除了信王朱由检身份高高在上,毛文龙,就是全场身份最为尊贵的实权派贵宾了。 就算老将沈有容,与毛文龙相比,也缺少了一分霸气。 而李朝钦、安公公之类,虽然身份尊崇,却远没有毛文龙这般大权在握。 朱由检给面子,李元庆也知规矩,毛文龙心情也是大悦,宴席的氛围,愈发欢快起来。 一顿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这才算散了场。 派人将各位贵宾安顿好休息,李元庆则亲自扶毛文龙返回了贵宾大帐。 今日,毛文龙能来,就说明,他也不想跟李元庆闹的太僵,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元庆自然也不会不识抬举,他也必须跟毛文龙好好聊一聊,尽力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 来到帐内,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亲自扶着毛文龙来到主座上坐定。 毛文龙此时已经有了不少酒意,笑着喝了一口茶,示意李元庆坐到一旁。 李元庆却并不敢真坐下,恭敬侍立在毛文龙身旁。 毛文龙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嘴角边的笑意,却是更甚。 顿了片刻,毛文龙笑道:“元庆,以你的功绩,封个总兵,早已经是绰绰有余。但某一直觉得你年轻,还不够稳重,便一直压着你,这件事,你不会跟某生气吧?” 此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毛文龙也放下了一些姿态,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当然明白其中错节,只不过,此时非彼时,李元庆可以对毛文龙恭敬,却并不代表,他现在还要从大势上,遵从毛文龙的决定。 “大帅,您对卑职的恩义,卑职没齿不忘,又怎会怪罪大帅您呢!”李元庆忙笑着恭敬道。 毛文龙点了点头,“元庆,你是大明新生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也是大明的希望。少年得志,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你也须得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每一步,你必须得稳扎稳打,谋定而后动,切不可好高骛远,毁了前程啊!” 李元庆忙恭敬点头,“大帅教诲,卑职受教了!” 毛文龙一笑,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元庆,我听闻,你在下半年,想对蒙古动兵,可有此事?” 来了! 李元庆心中一动。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元庆的蒙古攻略计划,已经上奏到朝廷,毛文龙自然不可能不知晓。 思虑片刻,调整了一下思绪,李元庆并没有太多隐瞒,简要将他的蒙古攻略计划,对毛文龙叙述了一遍。 毛文龙闻言不由眉头紧皱。 他是东江的最高指挥者,扎根辽地已经20年,对李元庆这个计划,感受自是比孙承宗、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更深。 李元庆这计划,看似冒险,不着边际,有点像是瞎子摸象。 但一旦找准了关键点,对辽地的战事,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大局,产生的影响力,将是无可附加的。 对后金的打击,也将是毁灭性的。 后金此时之所以如此飞速的发展,简直就像是滚雪球一般,一方面,的确是他们英勇善战,几乎战无不胜。 但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与科尔沁部的稳固联盟,稳定了后金在西线的局势,也禁锢了他们最大的对手,成吉思汗的后裔、来自黄金家族的代表-----林丹汗的直接骚扰。 使得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将目光向南,转向富饶的大明。 先是抚顺、开原,接着是辽阳、沈阳,再到辽南、广宁,此时,除了辽西走廊,辽南的几座孤城,整个辽地,都已经落在了老奴的中。 若是照这般事态发展下去,东江,辽西,也包括现在李元庆的辽南,就算可以在一些战事中取得主动,但却根本无法动摇后金的根基。 双方最多形成鼎立的局面。 而大明因为缺乏战马,缺乏最关键的主动权,很难对后金的腹心、核心,造成真正有威胁的杀伤。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 大明看着是打了胜仗,但叫好不叫座,并不能真正威胁后金的核心利益。 而若李元庆一旦事成,那…… 良久,毛文龙长长叹息一声,“元庆,你这想法很不错,但要想真正实施,乃至成功,何其艰难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人一定要梦想,万一,哪天真正实现了呢?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卑职也铁了心要闯一闯。即便卑职败了,但有了卑职的经验,卑职相信,我大明人才辈出,也会有后继的英豪,踏上与卑职一样的路!” ********************************************************** 正文 第316章 大婚 ~~~~~~ 离开了毛文龙的大帐,李元庆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虽然没有跟毛文龙达成实质性的妥协,但至少,两人在大层面上,达成一定的共识。 毛文龙基本承认了李元庆此时在辽南的利益,而李元庆也做出了表态,在这千里辽海,大局仍以东江为主。 这一来,东江辽南两部的分裂,被控制在了小范围之内,并未波及到大局。 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在辽南的利益得到了保证,李元庆也拥有了他最想拥有的主导权。 回到官厅,已经快要2点了,但官厅内依然灯火通明,丫鬟、仆从们来来往往,忙碌的收拾着官厅内的一切。 整个官厅,此时到处都被装扮上了红色色调,红绸,红灯笼,红花,丫鬟、仆从们也都换上了红衣服,到处都显得喜气洋洋。 按照大明的风俗,结婚其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儿。 普通的流程,一般都是按照周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而李元庆和张芸娘都是沈阳人,又偏向于辽地这边的风俗。 从开始的会亲,行定礼,财筵会,通报,上头之类,一直到婚礼当日的亲迎,仪式,包括三日后的回门之类。 只不过,李元庆和张芸娘现在都算是孤儿,张芸娘肚子都大了,都快要生了…… 一些繁琐的流程,便被简化了一些。 此时,张芸娘已经搬到了商老六的府上暂时居住,女方娘家那边的流程,便被简化了一些。 但官厅这边,是重头中的重头,许多贵宾,都会过来观礼,自然怠慢不得。 不过,这些繁琐的事务,自是由商老六、马管家、刘春花、杨娇~娘一行人忙活,李元庆自是不需要亲自操心的。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像木偶一样,把这个流程走完。 此时虽是深夜,但李元庆却并不没有多少睡意,在官厅正堂休息了一会儿,便来到中院和后院相接的花园里溜达。 李元庆的官厅占地并不算大,也就十来亩,不过,周边都留出了大片的区域,一是为了之后的扩建,留出余地,再者,也是为了功赏,将这些土地,赏赐给李元庆亲信的有功将领,让他们自己盖宅子。 毕竟,能住在主将身边,这也是体现将领们荣耀的一种方式。 经过了两年的发展,长生岛早已经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而李元庆的官厅,也在逐步扩建,青砖碧瓦,逐渐有了豪门权贵的兴旺气象。 花园里,去年年初种下的小树、花圃,此时都已经长大。 小树虽然都不算粗,但每日有仆从的精心照料修剪,颗颗笔直,郁郁成荫,各式的花圃,长势更好,加之此时又是盛夏,正是各式苗木盛开的好时节,走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鸟语花香,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度愉悦。 可惜,渠敏秋、彩子、婉儿她们都去睡了,否则,有佳人相陪,又是另一种情调了。 逛了一会儿,丫鬟、婆子们的身影也少了不少,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人都回房休息了。 李元庆正准备回渠敏秋房里休息,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娇俏的身影,急急走向这边。 她看到李元庆,也被吓了一跳,忙恭敬行礼,“婢子参见老爷。” 李元庆此时酒意已经消散不少,一看她的俏脸,不由一笑,“这么晚了,在这里瞎逛什么?” 这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长的非常俏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很是水灵,像极了后世那位以饰演‘小三’出名,却成功嫁入豪门的女星。 她是前几天跟李元庆从京师一起回来的,是杨娇~娘的人,初时李元庆便对她很有印象,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此时,一听李元庆这话,这小丫头被吓了一大跳,忙恭敬道:“老爷,二夫人晚上让婢子将这盒香粉送到前院刘管事那里,婢子晚上忙的忘了,现在便给刘管事送过去。” 刘管事就是刘春花。 官厅内的装饰、打扮工作,主要时她负责。 还有一天,就是李元庆的婚期,官厅方面的事物很多,她自然也不敢怠慢。 李元庆看着她手里的香粉盒,不由一笑,拿过来,闻了一下,“这是什么味道?还不错嘛。” 这小丫头俏脸顿时红了,轻声道:“老爷,这,这是茉莉味道的。” 李元庆一笑,反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丫头俏脸愈发红了,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忙小声喃喃道:“回老爷的话,婢子,婢子叫念儿。” “念儿?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好名字。好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啊!”李元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念儿有些害怕,但大眼睛里,却是又透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欣喜,轻声喃喃道:“老爷,您……” 李元庆一笑,“这事儿,明天我去跟刘管事说一声。你不必去忙了。对了,我有些饿了,你让厨房炒几个小菜,送到我房里来。” 念儿一眨眼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红的可怕,但她却明白了,一条通天的大道,已经对她敞开了,忙恭敬道:“是,老爷。” 看着她俏丽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有权有势的生活,真是太美妙啊! ………… 七月十七日一天,李元庆安心在后宅休息,并未再出去应酬。 但这叫念儿的小丫头,却成为了李元庆的贴身丫鬟。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着急把她吃下去,但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这位念儿,日后的前程,几乎已经走上了金光大道。 官厅内,马管家正详细的对李元庆汇报着婚礼具体的流程。 念儿在一旁随侍,轻柔的为李元庆按摩着太阳穴。 “将军,咱们明日辰时出发迎亲,巳时返回官厅,午时……” 流程表李元庆已经看过,基本上已经熟悉,点了点头道:“一切就按流程来走。尤其是贵宾那边,一定要安排妥当。” “是。” 马管家赶忙点头,却又道:“老爷,各位贵宾的礼金,现在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是二十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二两,还没有加上黄金,若是再算上黄金,首饰,其他礼物,怕要超过三十万两啊!” “这么多?” 李元庆不由也被吓了一跳。 马管家忙点头道:“府内账房已经核对了三遍,应该没有错。”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不由一笑。 怪不到后世时,那么多大佬们,都热衷于大办子女婚事,这东西,果然是…… “好。此事我知道了。账目一定要留好。此时先以婚事为重,其他事务,日后再说。” “是。”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十八。 一大早,李元庆便被人服侍着穿上了大红的新郎官袍。 陈忠,张攀,毛承禄,陈继盛,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王海,黄国山,孔有德,顺子,李三生,刘达斗等等诸多各部将官,也都是一身红色官袍,个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官厅府门外等候。 李元庆一出来,便被众将簇拥着上了一匹通体纯黑的高头骏马,沈有容的嫡孙沈晋,亲自为李元庆牵马。 在一众将领们的护卫下,缓缓朝着女方暂住的商老六家中迎过去。 身后,便是长长的迎亲嫁妆队伍,由上百匹骡马拖拽,足有六七百人。 商老六的宅子与官厅相隔不足一里,但商老六的宅子东面,便是镇子的小广场。 李元庆的迎亲队伍,要先在小广场上绕行一圈,再进入商老六的家中迎亲。 但此时,从官厅府门外开始,一直到小广场那边,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李元庆的婚事,在长生岛是第一等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在张芸娘快要足月的时候。 长生岛所有的百姓、军民,在一大早,便早早起床,就为赶上将军这大喜庆。 “将军公侯万代,早生贵子!” “祝将军家庭美满,子孙延绵!” “将军……” 看着一张张热切的脸庞,李元庆骑在高头大马上,连连对众人拱手示意。 而他身后,陈忠、张攀这些‘伴郎’团队的成员们,则是大把大把的撒着银子、铜钱。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长生岛的所有军民,都是他李元庆的私产。 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他自是不会吝啬。 仅是沿路的喜钱加起来,便超过了万两。 李元庆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他的子民们分发一些福利。 不过,铜钱、碎银子之前早就被用小红包包好,每份一两的份额,也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直接把钱往人群头上洒,而是陈忠这些人,走到近前,将一个个小红包递到每个人的手里,这样就可以避免因为哄抢而发生骚乱。 但正因为如此,本来计算的巳时中,大概是10点钟左右,到达商老六的家中,这一番热闹下来,足足到了下午2点左右,迎亲队伍这才抵达了商老六的府门外。 好在商老六这边早有准备,加速了这边的流程,但还是到了4点钟左右,李元庆这才接上了他的新娘子。 陈忠,张攀,毛承禄,陈继盛,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刘达斗八人,亲自抬着‘八抬大轿’,开始往官厅赶。 百姓们根本就没有散去,看着新娘子的八抬大轿出来,他们更加兴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夫人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夫人青春永驻,生产顺利!” “……” 透过花轿的窗帘,看着外面一张张欢欣鼓舞的脸孔,看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对人群连连拱手的那个最熟悉的身影,张芸娘的俏脸上,两行清泪,再也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这,这就是读书人说的幸福味道么? 原来,竟然这般甜美。 ************************************************************ 正文 第317章 出征在即! 跪求订阅!!!! ~~~~~~ 随着李元庆的大婚仪式落下帷幕,八方宾朋散去,长生岛又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各方面事务,愈发紧凑、紧锣密鼓的运行起来。 此时虽只是七月中旬,但北地天寒,到了十月开始,天地河流就要开始进入封冻期。 而李元庆虽已经定下了5000人的出征规模,但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军。 他们虽都是经过训练的辅兵出身,但此行实在太过艰辛,对于他们的操练,李元庆也只能更加苛刻。 现在虽是李元庆的‘蜜月期’,但白天大多数的时间,李元庆都耗在了军营里,指导各部操练。 就算回到官厅,他也没有太多休息时间。 要听取商老六和马管家的大量汇报工作。 此次出征,路程根本没有定量,少则几千里,多则万里,甚至数万里,后勤方面的工作,更是不得有丝毫马虎大意。 李元庆的计划非常明确。 此次奇袭蒙古,后勤补给线根本不可能跟的上,部队携带太多的粮食也没有用,便只携带各式最有用的武器,火石,盐巴,少许腊肉、咸鱼,便是铠甲,也只带轻甲,几乎完全就是轻装上阵。 在武器配备方面,李元庆也是煞费苦心。 除却最基本的三个兵种,长枪兵,鸟铳兵,刀盾兵,剩下的,便是大量的斥候,以及准斥候。 所有人,除却本身的武器配备,每人再配发匕首一柄,简易医药包一个,里面包含各种止血、治伤的简易药品,以及大量的防寒药品,包括治疗各种冻伤、擦伤的药品。 再者,出征将士,每人都会分发新的棉衣,上好的牛皮靴两双。 毕竟,路程实在太过遥远了,根本没有定量,时间上更是难以估算,快则半年,慢~~,可能要一年甚至更长。 李元庆只得将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准备的无限充分。 这一来,虽然大婚看似收入不少,但这些装备,就要花费掉大量的银子。 药品因为渠敏秋的关系,价钱还便宜一些,但是这些基础装备,像是布料,棉花,铁料,牛皮,硝~石之类,都是按照市价、甚至高于市价够得,十几万两银子,根本打不住。 但就算再难,李元庆也只能咬牙坚持。 还是那句话,‘富贵只在险中求’。 想要混的比别人高,就得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得到更多的银子、美女,就得经受住这仿若地狱般的考验。 在李元庆的高压之下,长生岛各项事务,飞速的运转着。 到了八月中,复州城方面的物资,基本都被清理完毕,运送回了长生岛。 而张芸娘也顺利的产下了一名男~婴。 长生岛顿时人心鼓舞,声势冲天。 李元庆为他的第一个儿子,取名‘李定北’,希望他的儿子,能给他带来好运气,顺利平定大明北疆。 本来,李元庆倒是想给他的长子取名‘李定国’,但思虑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的儿子,总不能山寨那位名将的名字…… 更让李元庆欣喜的是,在他的辛勤耕种之下,渠敏秋和婉儿,也相继传来了喜讯,有了身孕。 张芸娘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元庆子嗣扩散,她的名声,也将会得到扩散,毕竟,她已经有了李定北这李元庆的长子,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她的地位。 否则,妒妇的名声,可不好听啊。 时间飞速流转,很快,便已经来到了九月中,李定北已经满月了,而出征之日,已经在即。 官厅后院,李元庆溺爱的抱着他的长子,小心逗弄着小家伙开心。 可惜,这厮根本不买他老子的帐,李元庆刚刚抱过来还没几分钟,这小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一旁,张芸娘又喜又气,“哥哥,你这样抱着定北,他能舒服么?要小心一点,托着他的脖颈。小孩子骨头还没有长全,很脆弱呢。” 李元庆哪里肯承认他不会抱自己的儿子,忙道:“我已经托着他的脖颈了好不好?这小子,是不是欠揍啊。敢给你老子使脸色?” 但小家伙却根本不理会李元庆,‘哇哇’哭的越来越大声。 张芸娘有些无语,赶忙把孩子接过来,“定北乖,不哭了。是饿了么?”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她的衣襟,让李定北吃奶。 李元庆目光不自禁的飘到了张芸娘的饱满上。 因为有了孩子,李元庆最熟悉的饱满长大了足有一倍,可惜,李元庆没有李定北的本事,就是无法吸出奶~水来。 看到李元庆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张芸娘的小脸儿也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低声啐道:“哥哥,你这样看着人家。定北还怎么吃奶啊。” 李元庆一笑,“定北吃奶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张芸娘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心下却大羞,低声道:“哥哥,奴家,奴家这边还不行的。倒是藕儿,已经长大了。” 李元庆不由看向了远处正在陪着渠敏秋和婉儿散步的那个俏丽身影,忽然一笑,“芸娘,你在这,我怎能去找她呢。” 张芸娘又羞又喜,低声道:“哥哥,藕儿也不容易。她也是盼着这一天好久了。再说,还有马管家呢。要不,今夜,就要藕儿进门?” “这,这不好吧?” 李元庆忙开口拒绝,眼睛却有些离不开不远处的藕儿腰~臀的曲线。 张芸娘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一笑道:“就这么定了。哥哥,你去官厅忙吧。这边我来安排。” 李元庆有些脸红,‘嗯啊’两句,赶忙抽身离去。 来到官厅,商老六和马管家也在。 商老六拿出一叠厚厚的文册,直接对李元庆汇报道:“元庆,这边的筹备都差不多了。船队也已经准备就绪。你最关心的火药和弹丸,每名士兵,都准备了一千发。届时,还会有十名工匠随行,若条件允许,随时可以制造。” 李元庆点了点头,“明天,给儿郎们放假三天吧。让他们好好跟家人团聚一下。” “是。” 商老六去忙活,马管家又开始为李元庆汇报最近一段时间的财务开支。 从大婚之后,这两个月的时间,长生岛这边,已经花费了近20万银子,九成九,都花费在此次战事的筹备之中。 李元庆已经有了准备,还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打仗总是要花钱的。 至于能不能赚回来,就看他的本事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马管家啊,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李元庆笑着看着马管家。 马管家赶忙道:“为将军效力,是卑职的福气。” 李元庆一笑,刚要开口,这时,藕儿却是有些扭捏的走了过来,一看到她爹也在,轻轻娇呼一声,赶忙过来跟李元庆和她爹行礼。 虽是至亲女儿,但这种时候,马管家又怎能在这里多呆?忙恭谨的告辞离去。 藕儿一愣,“爹,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啊。女儿做了些点心,您也来尝一尝嘛。” 可惜,马管家已经绕过了门口的假山,竟自返回他在前院外间的‘办公室’了。 厅内只剩下两人。 李元庆笑着将藕儿揽在了怀里,“晚上的事儿,你知道了吧?我的小五夫人?” 藕儿俏脸顿时一片晕红,“谁稀罕啊。你的念儿怎么不来伺候你?” 李元庆笑着揽着藕儿的纤腰,“嘿嘿。没大没小,不知道家法了是不?” 虽没有实质性的亲密,但藕儿对李元庆的身体接触早已经不陌生,小鸟般靠在李元庆怀里,咬着李元庆的耳朵喃喃道:“定北好可爱,老爷,奴家,奴家也要……” 李元庆差点就被引燃,藕儿却是娇笑着跑开了,“老爷,奴婢忽然想起来,大夫人刚才找奴婢还有些事呢。” 嗅着藕儿留下的香风,李元庆不由一笑,‘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你还能跑的了?’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老爷,请用茶。” 李元庆一愣,居然是他在登莱收的婢女刘巧。 这些时日,李元庆倒真的很少跟她打过照面。 看到她,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在府中还习惯吧?” 刘巧忙恭敬道:“回老爷,夫人们对婢子都很好,婢子现在过得很开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念儿怎么不在?今天换你来伺候了?” 官厅就相当于是李元庆的外书房,平日里,一般都是藕儿和念儿负责,当然,他的四位夫人,也可以来这边,寻常的丫鬟、仆从,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来这里的。 刘巧忙跪在地上,“老爷,是婢子偷偷过来。婢子有一件事,想恳求老爷允许。”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着她的眼睛。 刘巧忙磕头道:“老爷,婢子,婢子想跟随老爷出征。” “出征?” 倒是李元庆愣住了,“这是为何?” 刘巧忙道:“老爷,您出征在外,没有人伺候怎的行?再说,婢子的家人都是死在鞑子手里,婢子也想看着老爷手刃鞑子。还有……” 刘巧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近乎是蚊子般道:“婢子,婢子不能生育,愿意跟在老爷身边伺候……” 刘巧身世虽可怜,但李元庆倒真怕在她的身上留下种子,此时,听刘巧这般说,李元庆眼睛不由一亮,很大程度上,他倒真需要这么个人伺候。 毕竟,一年的时间,可不算短啊。 “你想好了?出征在外,可远非家里这般舒坦。” 刘巧忙磕头,“婢子想好了。婢子愿意伺候老爷,什么苦都不怕。”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扶起来,“你有心了。这件事,我再思量一下。对了,老爷我有些累了。来内书房,帮老爷揉一下。” 刘巧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顿时一红,忙恭敬道:“是。” 内书房就在官厅正堂隔壁,房间不算大,差不多七八十个平方,算是李元庆公事疲惫后的休息室,非常精致。 如果没有李元庆的允许,就算是张芸娘也不得轻易入内。 来到休息室,躺在床上,刘巧赶忙乖巧的帮李元庆揉起了太阳穴。 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李元庆原本的欲~火,忽然莫名的熄灭了,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啊。 片刻,他道:“这件事,我同意了。你身体条件不错,回去多做准备。若能活着回来,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刘巧不由大喜,“谢老爷。有老爷这句话,婢子便是死也知足了。” 李元庆一笑,“去吧。对了,你现在有点瘦了,老爷我不喜欢,回去多吃点,明白么?” “是。” ………… 吃过了晚饭,藕儿披上了红妆,在小莲和小荷的搀扶下,来到了李元庆的房中。 小莲小荷都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娇羞站在一旁不语。 李元庆笑着来到盖着后盖头的藕儿面前,“给芸娘敬过茶了?” 藕儿轻轻点了点头,却再没有平时的娇蛮,低声道:“还望老爷怜惜藕儿。” 李元庆一笑,凑到藕儿耳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耳语几句。 片刻,藕儿俏脸不由红透了,小手却用力掐住了李元庆的大手,贴近李元庆耳边,低声喃喃几句。 李元庆不由大笑,摆手对小莲小荷道:“你们出去吧。把门关好。” “是。”小莲小荷恭敬退出去,关好了门。 李元庆笑着挑起了藕儿的红盖头,“我的小五夫人,你准备好了么?” 藕儿又羞又喜,忽然道:“来就来,我才不怕你。”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房内的烛火很快飘摇起来,放了冰块的室内,温度却一下子飙升了不少,只有窗外,几只蟋蟀,依然‘吱吱’叫着,保持着刚才的旋律…… ********************************************************** 正文 第318章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感谢剑舞飘香、朋越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订阅! ~~~~~~ 大明天启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晨。 没有送别,没有掌声,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近300艘大小船只构架的庞大船队,从南信口码头出发,绕道向西,转而一路向南进发。 船头上。 迎着深秋的海风,看着远处最熟悉的长生岛渐行渐远,李元庆心中的柔情也渐渐飘远,目光仿似幽蓝的大海一样深沉。 胜者王侯败者寇。 此去经行,注定是一条不眠的血腥之路。 如同第一批踏上新大陆的西班牙人,华夏民族的第一支远行征服者,在李元庆的带领下,已经上了路。 此时,长生营除了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王海的第四千总队,全员留守长生岛、复州、金州、羊官堡一线,其余的5个千总队,包括刘达斗的斥候营,精锐尽出,合计5000余战兵。 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负责此次船队的远航运输工作,但当队伍抵达目的地之后,他们就会原路返回。 之所以选择让官沧海和王海留守,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此去经行的时间他也无法估量,王海性子少年老成,他的第四千总队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捕鱼的任务,加之马上就要进入封冻期,海岸附近的炸冰工作,也丝毫马虎不得。 王海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拥有长生营绝大部分的战船,还有黑岛的海盗网络。 李元庆此次出征,就像是离弦之箭,已经无法顾及长生岛的安危。 但有大海阻隔,还有旅顺这个桥头堡,加之陈忠本部并未出征,就算到了最危急的形势,旅顺失守,但只要官沧海能稳住海防局势,再有陈忠部的策应,便可确保长生岛万无一失。 事实上,在北地,在后金崛起之前,大明虽是‘以夷制夷’,各个卫所、据点的首领,多半是化外夷人,但因为大明帝国的庞大影响力,对北地的控制力,还是有相当规模的。 李元庆的长生岛,主体结构便是辽民,这其中又有很多人,都曾有到过北地行商的经验,在向导方面,李元庆并不缺乏。 长生岛的战船,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虽没有先进的新船下水,但修补、改良工作,却是进步了不少,船看着是有点破,但远洋航行,尤其是贴着海岸的远洋航行,并没有太多的大碍。 只不过,海上行军相当鼓噪,几乎没有多余的娱乐。 也幸得刘巧在身边,李元庆还不至于太过寂寞。 眨眼,已经进入了十月末,船队已经抵达了库页岛的南端。 一个多月的航行,儿郎们也适应了海上的节奏,没事的时候,许多人甚至沿着大海放下鱼钩,钓几尾小海鱼尝鲜。 而只要不是太出格,对儿郎们的放纵,李元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自娱自乐。 只不过,天气情况比李元庆预料的还要恶劣许多。 自进入十月下旬开始,随着船队越来越往北,近海的封冻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尤其是到达库页岛区域之后,天空接连飘散起了大雪,而且还并不是正常的雪花,而是有些类似于冰雹和雨夹雪混杂的恶劣天气。 儿郎们也都收起了性子,乖乖呆在船舱中,不敢再到甲板上露头。 主船船头上,李元庆披着一件宽大的裘皮袄,头戴鹿皮帽,近距离的观察着不远处的这座大岛。 在此时,库页岛还是相当蛮荒之地,居民非常稀少。 两天下来,李元庆的船队已经贴着海岸行进了近两百里地,只看到了两三个小渔村,而且都是十几户的规模。 这些人大都是当地的土人,也就是后金所谓的‘披甲人’奴隶。 对于这些‘蚊子肉’,李元庆自是没有放过的道理,一个把总的兵力便已经绰绰有余。 对于敢反抗的,一律人头落地。 而有汉人居住的村子,李元庆的态度会稍微友善一点,愿意配合大军的、充作向导的,李元庆会支付给他们银子充作工钱,但若态度不友好的,必定是灰飞烟灭。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狠心。 这些汉人,已经被同化的太严重,李元庆的大军要隐藏踪迹,自是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 此时,在船头上,看着这个辽阔的大岛,李元庆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里,包括更北、一直延伸到北冰洋的大片区域,都是大明的土地,都是汉人的土地,是祖先们鲜血浇灌、汗水滴撒的土地,可惜,在不久的将来,却是被老毛子无耻侵占。 现在,李元庆已经到了这里,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形再发生。 李元庆本想留下一些人,在库页岛南端设立据点,但思虑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元庆的船队实力,还没有达到这样的规模,主要是商路还没有建立起来,再者,此行的主要任务是蒙古,盲目分兵,就像是‘黑瞎子掰棒子’,实属不智。 而在大海尽头的对岸,那片广袤的大陆上,就是老奴的死对头----海西女真的势力范围。 可惜,随着尼堪等海西贵族的覆灭,这片广袤的肥沃土地,包括更北面,北山女真部,都已经沦为了后金的附庸。 “将军,若是这样的天气再继续下去,卑职感觉,前路并不通畅啊。若是大河结冰,咱们的船队,恐怕就……” 官沧海站在李元庆身边,眉头紧锁,说不出的担忧。 就算他是海盗出身,航海经验十分丰富,但之前,他一直都是跟着郑家,在大明的南方海域,从未面对过这么恶劣的气候。 李元庆点了点头。 已经要进入了十一月了,按照当地土人的话,“大雪已经封了山。” 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进入原始森林密布的老林子,那真是神仙也出不来啊。 片刻,李元庆一笑,“怎么了?心里打退堂鼓了?” 官沧海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我总是感觉,这个计划实在太冒险了。若卑职留在将军身边,还能安心一些。”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沧海,放心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咱们的儿郎们,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官沧海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起来。 此时,在长生营,所有人都是闻战而喜。 毕竟,老兵们的例子已经摆在前面,只要跟着将军,能打敢拼,不论是田地,美宅,银子,女人,都会有的,但倘若寸功未立,那就只能加入辅兵杂役,想出人头地,那就慢慢熬吧。 谁也不是傻子。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在骨子里,都想把别人踩在脚下。 加之此时队伍这么大的规模,李元庆亲临,这些儿郎们,又畏惧什么呢? ………… 冒着风雪又前进了七八日,船队已经贴向了大陆西岸。 傍晚时分,前去探路的刘达斗兴奋的赶了回来,“将军,前方二十里,有一个鞑子的大堡子,真奴不下百人。儿郎们已经打探清楚,从这堡子再走十里,就是咱们要找的那条大河!” 李元庆不由一笑,“传我军令,召集副千总级以上军官开会!”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不多时,几十个副千总级以上的军官,纷纷来到了李元庆的船舱里。 刘达斗兴奋的摊开了地图,仔细对众人解释道:“这里就是那鞑子的大堡子。据附近百姓说,这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堡子。其他的大堡子,要到大河入海口那边才有。现在,大雪已经封了山,这些鞑子都躲在堡子里不出来了,嘿嘿……” 刘达斗说着,兴奋的一笑,“儿郎们今晚想喝酒吃肉,就要靠这堡子了。” 段喜亮已经有些忍不住了,“老刘,那还等个球啊!干他娘的呀!老子不想吃肉,就想拿鞑子的心肝下酒!” 顺子、孔有德、李三生众人,也是兴奋异常。 只是官沧海还有些犹豫,低声对李元庆道:“将军,这次不是咱们预定的登陆地点啊!” 李元庆此时使用的地图,是辽东都司原来的老地图,还是明中叶的产物。 虽然经过了李元庆的改良,但只是地理位置更加准确了。 而此时,随着后金势力在这边不断扩大发展,明军原来设立的很多卫所、据点,有的被荒废,有的被重新改了名,很难再分析确切。 但自五六天前,船队靠近西岸大陆以来,数百名斥候便上了岸,他们人人都有良马,这些时日,早已经将附近的详情打探清楚。 李元庆原本打算从黑龙江的入海口登陆,沿着黑龙江,一路向西,最终再转向南部,直接切入科尔沁的腹心。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李元庆断然不会再犹犹豫豫。 “富贵只在险中求。沧海,传我军令,全军下船登岸,一个半时辰后,全军出发,船队返航!” 官沧海明了,李元庆已经下定了决断,虽还想再劝,却也只得接受命令,忙恭敬道:“是!” 李元庆在他的长生营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命令迅速便被通传了下去。 借着大雪中的夜色遮掩,船队依次停靠在岸边,各部战兵,有序下船。 在来时,李元庆便做好了详细的规划。 5000人,皆是战兵,每人只携带10天的口粮,其余尽是武器、弹药。 此时,登陆时间虽短,但训练有素的战兵们并没有让李元庆失望,一个时辰多一点,便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李元庆大手一挥,旗手通过旗语传递到船队,官沧海只得依照军令,开始返航。 贸然从温暖的船舱里走进到这漫天的风雪里,经过了短暂的调整,李元庆已经适应了这冰封刺骨的北风,胸腹中的火焰,也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已经有些遮掩不住。 以前,只能任由后金鞑子,闯入大明的土地,烧杀抢掠,肆意妄为,但此时,李元庆就要‘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不远处,儿郎们也开始适应这恶劣的天气。 他们以把总为单位,笔挺的站立成一排排,任由风雪吹打到他们的脸上、身上,却没有一人说话。 就仿似矗立在冰天雪地里的一尊尊冰雕。 西面,海岸大概延伸到陆地一里多以内,就是密密麻麻的巨大森林,早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入眼之处,白绿相间,简直就像是童话世界。 李元庆不说话,所有人都不动,五千双目光,都聚集到了前方的李元庆身上。 片刻,有斥候快步奔过来,对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 李元庆冷冷一笑,大手一挥,沉声道:“出发!” “是!” 片刻,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根本没有太多的声音,5000人的精锐,就像是一架巨大而紧密无间的机器,迅速运转了起来。 ************************************************************ 正文 第319章 克墨而河卫! ~~~~~~ 森林。 基本以针叶林为主,枝繁叶茂,寻常的也要有七八米高,高大的怕是要有十几米,连接成片,简直接天蔽日。 在森林外围,都是石滩上长的荒草,虽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多半,但还是有很多草头露出来。 外围石滩上的积雪,差不多有三四十公分厚,足可以没过常人的小腿。 而一到了森林里面,由于不见阳光,积雪更厚,深的地方甚至可以没过常人的腰际。 队伍的行军,非常困难,便是战马行进也是相当费力。 好在斥候们早已经将周围的形势打探清楚。 在深冬,海边这些区域,基本上都是无人区,人类生活的聚居点,大都在北面的黑龙江以及其支流流域。 辽地虽天寒,但还未到这边这种程度。 但儿郎们都是辽民,应对积雪也有一些土办法。 根据儿郎们的总结,李元庆很快也做出了反应。 工兵和身材高大的儿郎们拿着铲子在前方开路,大部队跟在身后策应。 这办法虽然效率有些低,却是此时最稳妥的办法。 走了一会儿,李元庆又完善了这个办法。 将工兵们和高大的儿郎们分成几队,每队开路半个时辰,这一来,效率一下子又被提高了不少。 时间来到了深夜,儿郎们已经穿过了这片茂密森林的外围,到达了一个大湖,效率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湖边依稀有些小村子,都是女真人的聚居区,李元庆自然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直接派兵,永绝后患。 大概在凌晨4点钟左右,队伍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大堡子附近。 刘达斗赶忙对李元庆低声解释,“将军,这个大堡子,叫做克墨而河卫,原先是大明的一个百户所,现在,是鞑子海西一个小贝子的封地,有100多号奴才。沿着这条河往西七八十里,就是扎岭卫。扎岭卫以前是千户所,现在,应该也有一个牛录以上的鞑子守卫。”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克墨而河卫的夯土、木制堡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片刻,李元庆沉声道:“传我军令,令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李三生四部,将这堡子围了。待到天亮后再动手!”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各部纷纷开始行动。 此时已经是深夜,正是人最疲惫、最劳累的时候,就算是堡子上的望塔,也没有了人影。 而这边的积雪,都有人工清扫过的迹象,队伍的行动也迅速起来。 这般恶劣的天气,虽然有不少难处,但却也有好处。 此时,小雪虽然依旧飘个不停,但夜空中月亮的余晖,映照在洁白的雪面上,就算李元庆的大队人马并不点燃火把,能见度也没有太大问题。 很快,堡子四面已经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身影。 李元庆身边,牛根升有些不解,小心的问道:“将军,儿郎们辛劳了一夜,已经很是疲惫,咱们有5000人,鞑子不过100人,为何不现在动手?” 李元庆一笑,“鞑子虽有100人不假,但我长生营,每一个儿郎的生命,都很宝贵。此时,能见度还是太低了。不要着急,先耐住性子。想喝酒吃肉,就得耐住性子。” 牛根升忙道:“将军仁义,但卑职还是有些不解。” 李元庆一笑,对于牛根升这样的年轻新生代人才,他也乐意提点一把,笑道:“这个点,人睡的正熟,已经很疲惫了,但这却还不是最疲惫的时候。不要着急,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牛根升眉头紧皱,思虑了片刻,猛然也回过神来。 他可不是每天早上出操的时候,都是最痛苦的时候嘛? 长生营的出操时间,大概在卯时初刻,大概在5点半左右,而此时,已经接近卯时,可不就快要到卯时初刻了么? 牛根升看着身前李元庆高大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话,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将军的决断,卑职真是拍马也难及!”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这都是一些小常识。都是从生活中积累出来。根升,你还年轻,要多长点心!” “谢将军教诲!” 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单膝跪地行礼。 很快,时间已经到达了卯时初刻,堡子里,打更人的梆子也响起来。 李元庆阴冷一笑,对身边的传令亲兵摆了摆手,“差不多了,传令儿郎们动手吧!男丁鸡犬不留,年轻女眷留下!” “是!” 不多时,克墨而河卫的南门忽然一阵‘轰隆’巨响。 夯土和木架构建的城门,直接被炸飞掉了大半。 “杀鞑子啊!” “儿郎们,跟上啊!” 片刻,身后一群群红色的身影,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 瞬间,鸟铳嘀鸣,火光涌动,连带着一里外的李元庆这边,都一下子感觉到温暖了不少。 战斗的喧嚣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刻钟,整个世界便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孔有德兴奋的过来对李元庆禀报:“将军,此役我军斩杀鞑子一百余人,活捉了海西部贝子他马吉,粮草收获也不少,现在还没有清点出来。” 片刻,一个扎着金钱鼠辫的四五十岁的老鞑子,被带到了李元庆身前。 他赶忙连滚带爬的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用汉语哀求道:“尊贵的大明王师,我海西部他马吉部,绝没有与王师为敌的意思啊,还请王师恩义,放过奴婢一马吧!” 他四五十岁的人了,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李元庆慢慢点了点头,“你是海西部的人?” “是是是!回禀王师天军,奴婢真是海西部的多罗贝子,也受尽了建州的欺负压迫,与建州不共戴天啊!” 他马吉赶忙拼命磕头。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是淡淡一笑,“可惜啊!你这话,说的太晚了啊!” 话音未落,李元庆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把狠狠刺入了他马吉的后脖颈。 瞬间,鲜血如同涌泉,他马吉有些肥胖的身子,软绵绵倒了下去。 李元庆一脚把他踢开,冷笑道:“准备入城!” “是!” 缓缓走在早已经被清扫好的大路上,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海西部虽然与建州不共戴天,可惜,这些年下来,这些海西部的权贵们,骨头根子都软了,李元庆的势力一时也无法延伸过来,队伍又缺少粮草补给,要他们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里本就是大明的土地。 这厮只不过是雀占鸠巢而已! 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汉人的鲜血! 李元庆又怎会对他客气? 刚刚走进城门,许黑子快步迎了上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一共有130多名年轻女眷,都被看押起来。他马吉的两个最漂亮的小妾,已经为您留出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就不要了。让有功儿郎按顺序来吧!通知儿郎们,休整到下午,大军继续启程!” “是!” 他马吉虽然只是个不中用的海西部过气贝子,但他早已有老奴的正式册封,财产还是不少的。 堡子内不仅有百多匹战马,还有大量过冬的熏肉、腊肉、蘑菇、野菜、鲜鱼、咸鱼等等,差不多够李元庆这5000人吃上个十几天。 对于此,李元庆自然不会跟他马吉客气,自是照单全收。 他马吉的大宅里,舒服的烤了一大块鲜鹿肉,又就着白酒吃了个两个生鸡蛋,李元庆浑身的血液也开始有些沸腾。 一身亲兵装扮的刘巧端着一杯热水小心走过来,“将军,您喝水。” 李元庆一笑,接过杯子,淡淡喝了一口,“感觉怎么样?还能接受的了这强度吧?” 刘巧忙点头,“将军,还好。婢子还能撑得住。” 李元庆一笑,取过匕首切下了一块鹿肉,递到了她的手里,“在外不比在府内,你不必太过拘谨。今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多吃一点。身体才能遭得住。明白么?” 刘巧忙乖巧的点头,感激的看着李元庆,“将军,婢子明白了。” 说着,忙小心咬了一口鹿肉。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手已经从背后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 刘巧的身体素质,是李元庆接触过的女人中最好的,加之她又是李元庆的老乡。 与其对那些恶心的鞑子女人浪费精力,李元庆倒更愿意将种子种到刘巧身上,虽然这并没有太多实际作用。 但没有作用,却也是最好的作用。 否则,一旦刘巧怀孕,她就玩完了。 君不见,长征路上,便是雄才伟略的太祖,也无法保全他的红颜。 至于士兵们,李元庆也放开了,让他们放纵,享受战争的红利。 此行漫漫而长远。 儒家文化几千年的熏陶,使这个拥有最悠久历史的民族,意识都被‘真善美’覆盖。 但却不知,对付豺狼,你只能比他更狠! 李元庆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培养出他的儿郎们的兽性,让更多的人,在这条路上活下去! …………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外面,儿郎们已经集结完毕,李元庆喝了口烈酒漱口,大步走出了房外。 眼前,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身影。 很多人,都穿上了今天刚刚缴获的各式皮袄,看似有些不伦不类,但队伍的杀气,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李元庆一笑,“儿郎们,今天怎么样?”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 儿郎们根本不假思索的大呼。 今天的征程,他们完全体会到了另一个世界。 李元庆淡淡一笑,“很好。出发!” “是!” ********************************************************** 正文 第320章 飘扬的血色赤鹰旗! 兄弟们,支持小船最好的方式就是订阅! 跪求订阅!订阅!订阅!小船跪谢! ~~~~~ 到了深冬,北地的通信便非常不便。 尤其是此时,大雪封山,以此时的人力,根本无法清扫出官道来。 就算克墨而河卫附近,已经处在黑龙江的下游,土地肥沃,已经算是人流的密集区域,但此时,官道上足足有半米多厚的积雪,就算是吃苦耐劳的蒙古战马,也根本吃不消,很难提起速来。 好在克墨而河卫北面,便是大湖,大队人马直接在湖面上行走,积雪都被封冻,反而要好很多。 此时,加上在克墨而河卫缴获他马吉的百多匹战马,李元庆已经有了四百多匹战马,不说远了,方圆几十里内,风吹草动,都已经逃不过他的耳目。 一夜艰难行军,次日清晨,李元庆令人扫平了一个小村子,在小村子里,暂时休整。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想昼伏夜出,只是生物钟已经被打乱,加之夜间行军,视野还不错,李元庆便不着急调整。 可惜,李元庆现在也开始体会到了他这庞大计划的最难处。 那便是行军速度。 此时,长生营这5000战兵,基本上都处于鼎盛状态,但在这般恶劣的天气里,一天行军20里,已经是飞一般的速度了,为了维持儿郎们的身体状态,李元庆也只能接受这个速度。 但按照这般速度推算,想要到达科尔沁部的腹心,至少还要三四个月,甚至更久,到那时,恐怕早已经是春天了。 但扫荡克墨而河卫这种屯堡,李元庆的收获也是颇丰。 在整个黑龙江流域,这样大大小小的屯堡,还有不知凡几,若李元庆趁着大雪封山,消息不畅的这段时期,将这些屯堡扫一遍,凑个万匹战马,倒真不是难事。 只不过,消息也并不都是好消息。 随着队伍继续向前,继续深入人类聚居区密集的黑龙江河畔,有几个村子,儿郎们并没有清缴干净,还是让一些身强体壮的鞑子逃了出去。 一旦他们逃到了老林子里,斥候们就算有战马,也无可奈何了。 随着长生营主力逐渐逼近扎岭卫,已经有鞑子的哨骑出来试探,他们明显得到了消息。 “这些狗鞑子,他娘的!还真是滑不溜手啊!将军,他们熟悉地形,我们的儿郎,很难抓到他们。恐怕,在扎岭卫,咱们要打一场硬仗了。”刘达斗极为不爽的对李元庆汇报道。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有太多急切和生气。 黑龙江下游人口密集,即便此时大雪封山,但想要完全封锁消息,那也是不可能的。 攻坚战,早晚都要碰到。 只不过,相对于辽地和关内的城池,这边的大堡、小堡,防御设施实在是弱的可怜。 好一点的,能有夯土墙作为地基的,那就是好的了,很多堡子,甚至直接就是全木材搭建而成。 而这些鞑子们,多是还没有开化的野人一般,最有利的武器,便是弓箭,又怎的能跟长生营装备精良的鸟铳兵相比? “达斗,此事你不要着急。通令斥候儿郎们,严密打探消息,能射杀鞑子哨探,那便射杀。若是不能射杀,也不必过多纠缠!” “是!” 刘达斗赶忙离去,心里却发了狠,一定要让这些鞑子哨探长点记性。 大明天启元年十一月十三,李元庆的主力,如约来到了扎岭卫的堡墙之下。 扎岭卫在大明是千户所的编制,城池范围不算小,依靠着宽阔的黑龙江而建,就像是河畔的一颗明珠。 李元庆也不着急,大军在扎岭卫南门外的宽阔地扎下营来,虎视眈眈,却并不着急进攻。 在东北的老林子里,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这里从来不会缺少木材,李元庆这边刚刚攻克了克墨而河卫,粮草正值充足,又有取暖材料,加之旁边就是宽阔的黑龙江,李元庆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这些鞑子慢慢玩。 只不过,李元庆并不知道的是,在扎岭卫内,他的一位老熟人,已经急的快要七窍生烟了。 此时,扎岭卫的守备头人,正是李元庆的老熟人舒契。 舒契这厮,在之前的旅顺守卫战中受了伤,他便顺势而为,将他的职位和大部分部曲,交由他的长子接替,而他,则是跟老奴请了个好,来到这蛮荒的北地,颐养天年。 舒契的盘算打的是相当不错。 北地虽然荒凉,但物产却是不少的,像是什么人参、鹿茸、熊掌、貂皮、老虎皮、虎骨、虎鞭等等,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加之海西女真都已经被他们干破了胆子,早已经不成模样,对付李元庆,他没有把握,但对付这些当地土人、奴隶,和过气的海西杂碎,他却是成竹在胸。 但舒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刚才北地过了还没有一年舒坦日子,居然又有明军打了过来。 这…… 扎岭卫城头上,看着不远处长生营飘扬的大明龙旗,以及旁边不远的李字大旗,舒契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忙派出各种哨探,前去打探、试探,看看究竟是明军哪一部,竟然深入这北地腹地。 只不过,在这两面大旗的旁边,还有一杆同样大的艳红旗帜,上面似是用黑色的丝线,绣了一只飞翔的雄鹰。 但这雄鹰说不出的狰狞,仿似不是绣上去,而是直接把鹰活生生钉上去一般。 事实上,舒契倒真的没有猜错。 这杆大旗,是前几天李元庆刚刚造好不久。 说来也是巧合,在之前剿灭的一个村子里,儿郎们抓到了一个鹰奴。 更巧的是,这个鹰奴居然是个汉人。 鹰奴虽也是奴隶,但因为雄鹰极强的侦查能力和捕猎能力,鹰奴的地位比寻常的汉人奴隶要高上不少。 按照后世的话说,这是纯正的技术工种。 虽然这些汉人奴隶已经被鞑子同化,但李元庆却并没有伤害这鹰奴,而是把他的雄鹰,一只手活生生掐死。 再把它的羽毛身躯,让刘巧亲自缝到了这面大旗上。 至于旁边的血色,那更简单了,是用一个个女真鞑子心脏的血液染红。 此行出征,对于鞑子首级,李元庆直接就视若无物了,杀掉之后,直接丢到林子里。 毕竟,这般状态,除了战马和牲畜,队伍根本没有太多运载能力。 而这鹰奴,李元庆也给了他新的任务,让他重新熬炼几只小鹰,为他李元庆效力。 李元庆一直相信,熬鹰也跟养狗一样,只有从小养起来,它们才会跟主人有真感情。 这鹰奴面对李元庆的鲜花和匕首,自然是明智的选择了前者。 李元庆也并没有为难他,让他和他的家眷们,一起随大军同行。 他们这些人,常年生活在这片恶劣的环境里,身体条件,相当优秀,还可以充作向导,也算是一举两得。 长生营自立营以来,已经过了快两载,李元庆也一直没有来得及给他的儿郎们,设立一面标志性的旗帜。 此时,这面雄鹰尸体的旗帜,虽然简陋,却更能表现李元庆心中想要的效果。 他亲自为这面战旗命名,就叫做‘血色赤鹰旗’,并将它正式列为他长生营的标志性战帜! 此时,艳红的血色赤鹰旗随风高高飘扬,两个高大魁梧的旗手,牢牢抱住下面的旗杆,就像是两尊山神,在凛冽的北风中也没有丝毫动摇。 李元庆站在血色赤鹰旗之下,淡淡笑着的打量着扎岭卫城头上的风景。 这时,在扎岭卫城头上,舒契的三子舒罗欢急急跑到了父亲舒契跟前,带着哭腔道:“阿玛,儿子,儿子已经探听清楚了。外面这支明军,不是别人,正是长生岛的李元庆啊!据说,他,他已经升为了长生岛总兵!” “什么?” 舒契一愣,片刻,身子一歪,差点就要栽倒下去。 身边奴才们瞬间慌了神,赶忙小心把他扶起来,连捶背带掐人中。 好半天,舒契这才缓过来。 他的老脸上已经酱成了猪肝色,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就算他逃到了这里,居然还是碰到了他最不想碰到的李元庆这狗杂碎! 良久,舒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老气,好不容易,这才稳住了心神,“李元庆,李元庆,你这卑贱的泥堪!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身边,舒罗欢也慌了神,“阿玛,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他的大哥继承了舒契的部曲,舒罗欢勇武一般,而且天生有点跛脚,便追随着他阿玛,来到了扎岭卫。 只等着他阿玛嗝屁之后,他就能继承他阿玛现在的部曲和奴隶。 扎岭卫虽然偏远,但也算是个大堡了。 好好经营,一年进个万把两银子,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手? 未来,在这里,他舒罗欢一样过得舒服潇洒。 只可惜,这美梦的八字还没有画完一撇,李元庆这丧门星,居然找到了门口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李元庆至少有5000兵力,咱们兵力还不足300,怎么跟他干?福山卫、忽石门卫、友帖卫的援军有消息了么?” 舒契赶忙看向舒罗欢。 他在四五天前,便收到了有一股明军向他的扎岭卫进发的消息,他怎敢怠慢?早早就像临近的卫所、屯堡请求援兵。 最近的福山卫距离扎岭卫不足三十里,早就传回了消息。 但此时,舒罗欢却根本不敢跟他老子舒契开口。 “怎么了?是不是福山卫的那些狗杂碎,不肯来救咱们?”舒契恶狠狠的瞪着舒罗欢。 他虽然老迈,但毕竟一生戎马,就像一头老狼,发起狠来,舒罗欢还真有些发虚。 但事已至此,舒罗欢也不敢再隐瞒,忙道:“阿玛,不仅是福山卫,友帖卫的那些狗杂碎,也不打算给咱们派来援兵啊!” ************************************************************* 正文 第321章 你~~~~,必须死! ~~~~~~ “这些吃里扒外的狗杂碎啊!啊!!!” 舒契一双老拳都攥的‘咯吱’作响,老脸涨的一片通红,牙根都要咬断了。 他毕竟年纪大了,顶着城头上凛冽的北风,就如同一只落了单的老狼,佝偻的身躯,瑟瑟发抖。 “阿玛,您没事吧?” 舒罗欢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过来扶住他老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半晌。 舒契这才好了一些。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老气,深陷的眼窝里,却一片凶狠。 片刻,他忽然冷笑道:“这些狗杂碎,想要玩死我?哈哈哈……哪有这么容易?” 后金女真此时虽蒸蒸日上,但随着沈阳、辽阳的攻克,老奴先后迁都辽阳、沈阳,整个后金的重心,都已经转移到了辽中区域。 老奴的本族建州部,加之野人、海西、北山等女真各部的大权贵们,利益也随之转移。 到了此时,黑龙江下游、大明原奴儿干都司这大片的肥沃土地,便变得有些鸡肋了。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与人口密集、土地肥沃的辽中平原相比,奴儿干都司的这一大片区域,简直就像是蛮荒化外,兔子都不拉屎…… 舒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蛮荒,不用直面后金内部的利益冲突,置身漩涡之外,还能为他这个有些孱弱的三子,留下一些家业,不至于他饿着、冻着。 人生在世,混到舒契这个份上,其实也差不多算是圆满了。 只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 世间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若他的三子骁勇,他又怎的需这般?退缩到这莽荒之地? 按照后金现在的功赏制度,只要能立下战功,不论土地、财产还是奴隶,都有大好的机会。 但舒契深深明白,他的这个三子,根本就不是能打仗的料,做点小买卖,耍点小心机,他还在行,若牵扯更深,他根本就不是个。 尤其是老奴已经年近七十,几个大贝勒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愈来愈甚,他也想给他的家族,留一条后路。 可惜,龙逢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在之前的这近一年时间里,他在扎岭卫的日子并不是太顺畅。 周边这些野人、海西、北山部的头人贵族们,并不是太买他这个纯正建州部贵族的帐。 为了给舒罗欢留条后路,很多事情,他都忍了,却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得寸进尺! 此时,李元庆已经大兵压境,兵临城下,但这些狗杂碎们,居然没有一人,想要派出援兵的意思! 这------ 这不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么? 但愤怒归愤怒,与李元庆多次打交道,舒契却深深明白,李元庆此人,心狠手辣,坚毅果决,对女真人极为仇视! 一旦被他攻破了城池,那他的族人…… 舒契可不是傻子。 以300人,力抗李元庆的5000精锐大军,这,这又怎的可能呢? 与其被人扒掉衣服,鞭笞的体无完肤,倒不如…… 想着,他忽然微微冷笑,对着身边的舒罗欢摆了摆手。 舒罗欢此时也慌了神,他老子就是他的主心骨,赶忙小心附耳过来。 随着舒契低声耳语几句,舒罗欢的瞳孔不由猛的放大,忙低声道:“阿玛,这,这……大哥那边……” 舒契阴冷一笑,“这事儿你不要管。先管好现在。你亲自过去,记住,不要惹怒李元庆,他有什么要求,你都可先答应下来。” 舒罗欢赶忙点头,带着几个心腹奴才,急急离去。 看着舒罗欢的背影,舒契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事到如此,也怪不得他了! 这时,一个身材窈窕、约莫十五六的少女,披着一件虎皮袄,头戴虎皮帽,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钢刀,急急跑到了这边,“阿玛,女儿听说有明狗子杀来了?咱们出城作战吧!” 舒契瞳孔不由猛的一缩,大声呵斥道:“胡闹!来人,快把她给带下去!没我的命令,绝不能让她离开房间半步!” “喳!” 几个奴才赶忙冲上来,把这个窈窕的少女,急急带下了城头。 “阿玛,阿玛,快放开我,我要跟您出城作战……” 听着他最熟悉、如黄鹂般娇嫩的声音越来越远,舒契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喃喃道:“长生天啊!请保佑您最虔诚的子民吧……” ………… 扎岭卫堡南门外。 李元庆顺利见到了舒罗欢。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但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隐隐有越来越大的意思。 身边,火兵们已经开始做饭。 按照李元庆的规划,在饭后半个时辰,就是攻克扎岭卫之时。 这倒不是他故意磨磨叽叽,主要是这边的天太冷了,但此时只是刚刚进入初冬,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严寒风暴在等着他,他也希望用这种野外拉练,更快的让儿郎们适应这节奏。 与此同时,也给城内的鞑子更大的压力。 毕竟,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但长生营的每个儿郎,对李元庆而言,都很珍贵,尤其是在此时这种无法补充后续兵源的情况下,他自是要选择最稳妥的时机出手,力图保全每一个儿郎们的性命。 “奴婢舒罗欢,见过李军门。” 长生营战阵中,舒罗欢恭恭敬敬的对着李元庆磕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识抬举,在他的潜意识里,鞑子,尤其是女真鞑子,一向很团结,顽固不化,对于这种人,李元庆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必须从肉体上彻底消灭。 “你认识我?” 李元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舒罗欢,淡淡一笑,却根本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舒罗欢赶忙道:“回李军门,家父正是镶红旗下甲喇章京舒契。家父说,他与您有过旧交。” 舒契说完,赶忙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舒契?”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深深的笑意,“呵呵。不错。我与你阿玛,还真的是老熟人啊!怎么?现在,扎岭卫在你阿玛的治下?他没有在辽中么?” 舒罗欢忙道:“回李军门,阿玛在旅顺之役中受了伤,自此之后,便来到了这里修养。” 李元庆不由一笑,“舒契这厮,倒真是好谋算啊!不错,不错!” 舒罗欢不明所以,也不敢接李元庆的话茬,恭谨的跪在李元庆脚下。 片刻,李元庆笑道:“你阿玛叫你来,不会只想跟我问个好吧?” 舒罗欢心中一惊,忙道:“李军门,阿玛的意思,他并不想与您为敌。阿玛愿意献出扎岭卫的全部财产,还请您放过扎岭卫一马!”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放声大笑,仿似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片刻,他浑身的气势为之一变,煞气逼人,直勾勾的盯着舒罗欢道:“扎岭卫,我想要,自然会亲手去取。何必他舒契送给我?” 舒罗欢不由大惊失色。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碰到他一根手指头,但这种仿似地狱里魔神的煞气,却让他根本无法招架,只感觉他的骨头都要软了。 片刻,舒罗欢这才反应过来,“李军门,这,这……阿玛并没有想要与您为敌啊!还请李军门三思啊!” 李元庆一笑,“若舒契想要保全扎岭卫,就让他自己滚过来跟我谈。你~~,还没有这资格。” 李元庆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空的雪花越飘越大,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暴风雪就要来了。 “我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舒契若不滚过来,我军直接发起进攻,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啊?” 舒罗欢简直要吓尿了。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大名,却从未想到过,李元庆居然会这么霸道、野蛮,在他的意识里,汉人不都是温良恭谦的么? 但此时,他们父子已经如此低姿态…… 看着舒罗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元庆淡淡一笑,“我劝你最好快点跑。时间已经不多了。” “呃?” 舒罗欢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狗一样,一瘸一拐,却飞速的朝着扎岭卫城内奔过去。 身边,孔有德笑道:“将军,您说这舒契,他会来么?” 虽然孔有德并没有参加旅顺守卫战,但一直跟亲兵、老兵们混在一起,对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了若指掌。 此时,在这里,居然碰到了大名鼎鼎的舒契,他也是极为兴奋。 李元庆一笑,“这个嘛?只有他们的长生天知道了。” ………… 时间飞快,不多时,十几分钟已经过去,但城内却并没有人要出城的迹象。 李元庆忽然阴厉一笑,“来人,传我军令!全军就绪,准备攻城!” “是!” 很快,军令通过各传令兵的旗语,已经传达到了长生营四个千总一线。 此时,扎岭卫早已经被长生营的四个千总队团团围住,北面的江面上,更是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主刀’,舒契这些人,除非插上了翅膀飞出去,否则,根本没有半点机会了! 但就在李元庆要下令攻城的时候,扎岭卫南门大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几十人,急急朝这边奔过来。 孔有德的第六千总队,正好负责南门的攻势,眼见他们过来,孔有德不由嘿嘿一笑,大手一挥。 瞬间,一个把总的长枪兵,夹杂着百多名鸟铳兵,已经风一般朝他们围了上去。 不多时,舒契急急跑到了这边。 他一看到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恭敬跪在地上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罪将舒契,见过李军门。” 李元庆一笑,“舒契,一载多不见,别来无恙啊?” 舒契有些无言,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的屠刀已经架在他和他的族人的脖子上。 片刻,他忙道:“李军门,过往一切,都已经似云烟。罪将只想保全我的家人和族人,还请李将军以仁义为本,放过罪将和罪将的族人一条生路。”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道:“放过你的家人?放过你的族人?或许可以吧。但,你~~~~,必须死!” “呃?” 舒契登时愣在了当场。 ************************************************************ 正文 第322章 车轮以上者,全部处决! ~~~~~~ “啊---?卑贱的明狗子,你们欺人太甚啊!” 舒契身后,一个身材极为雄壮的真奴奴才,大呼着便欲冲过来,要跟李元庆拼命。 李元庆微微冷笑,却毫不避讳,根本视他若无物。 这真奴大汉身上的武器早已经被收缴,他猛的挥起一拳,狠狠便朝着李元庆的面门砸过来。 “忽图!快住手-----!” 舒契不由大惊,赶忙放声大呼。 但这时,却已经晚了。 还没等这忽图靠近李元庆身边七八步之外,一侧,孔有德已经像是灵敏的狸猫一样,瞬间包了过去。 而另一侧,牛根升也是如出一撤。 几乎在瞬间,两把锃亮的钢刀,直接插进了忽图的前后腹心。 忽图瞬间定格在当场。 鲜血就像是涌泉一般,竟自滴落到脚下洁白的雪地上。 但这还不算完。 孔有德忽然微微一笑,对牛根升道:“升子,你手很快么?” 话音未落,还未等牛根升回答,孔有德一脚踩住这忽图的后背,猛的猛的抽出了他的钢刀。 忽图身子还有意识,猛的回过头,似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谁捅进他身体里的钢刀。 “死!!!” 但就在这一瞬间,孔有德双手握刀,狠狠朝着忽图的脖颈砍过去。 “刺啦!” 瞬间,一声钢刀切断骨骼的清脆声划过耳膜。 忽图的首级像是皮球一样,‘咕噜咕噜’滚了几下,很快便停滞在雪地里,只留下一片艳红、还冒着热气的轨迹。 而他的脖颈处,鲜血如同喷泉,‘咕咕’往外直冒。 孔有德一脚将忽图的首级踢出十几步之外,冷声道:“来人,拖下去喂了狗!” “是!” 他的几名亲兵迅速跑过来,提起忽图的尸身,提起忽图的首级,丢到了一旁的空地里。 片刻,身后传来了一群猎狗‘汪汪’大叫的声音。 很快,随着士兵们松开手里的铁链子,数十只身材高大强壮、浑身毛茸茸、黑乎乎的巨大猎狗,迅速跑过来,逮住忽图的尸身便用力啃咬。 猎狗牙齿刺透骨头的声音,‘咯崩、咯崩’的直响,血腥味迅速弥漫。 这些猎狗,都是李元庆之前在周边的村子、堡子里缴获,不仅能协助捕猎,也有助于营地的防卫,很有用处。 应胖,牛根升不由苦笑,“孔哥,你敢我抽出刀来后再动手么?” 孔有德看了忽图的尸身一眼,嘿嘿一笑,“升子,这次我欠你的!这狗杂碎!竟然想偷袭将军,怎的能让他好过了!” 一旁,李元庆扫了一眼这一幕,便收回了目光,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但跪在地上的舒契,老脸上却一片死灰。 这种事情,他以前也绝没有少办。 这其中很多人,又都是汉人。 他很喜欢看着这些如同猪羊般的汉人,哀求着又痛苦绝望的求饶模样。 但此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面对李元庆绝对碾压的武力,他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他却又非常清晰的明了,一旦他反抗,在扎岭卫堡里面,他的妻妾,他的女儿,他的族人们…… 身边这些真奴随从,眼见明军竟然如此残暴的对待他们的兄弟族人,纷纷对周围明军怒目而视,叫骂声不决。 李元庆忽然一笑,“小孔,根升,你们两个,平时不总吵吵着要比武么?现在,老子给你们这个机会!去吧。” 李元庆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孔有德和牛根升却兴奋的无以复加。 牛根升不由哈哈大笑,“孔哥,来吧!” 话音还未落,牛根升已经挥刀朝着他身边最近的一个真奴冲过去! “升子,你竟然耍诈!” 孔有德不由大怒,却赶忙挥舞钢刀,迅速也加入了战场。 这些鞑子还想反抗,但身边长生营的长枪兵们已经端起长枪,将他们团团围在正中,他们根本退无可退,只得选择跟牛根升和孔有德搏命。 但孔有德和牛根升手中都有锋利的钢刀在手,这些真奴,除了七八个青壮,其余的,都是老弱,怎的可能是他们两个正值壮年、血气翻涌的实力派军官的对手? 不多时,场内已经是血腥一片,尸体、残肢满地。 “我十一个!” “我也十一个!” 孔有德和牛根升都杀上了瘾,举刀直奔向这边的舒罗欢。 舒罗欢简直要被吓尿了,眼泪鼻涕一大把,“阿玛,阿玛救我啊!” 舒契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但在此时这般状态,他却早已经无能为力,两行老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李军门!” 舒契忽然大吼一声。 李元庆淡淡一笑,“舒契将军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舒契长长的吐出一口老气,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目光怨毒的仿似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关了几千年的厉鬼,“李军门!李元庆!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为何这般对我?”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舒契将军这是什么话?我李元庆为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你若不怕死,何必屈尊至此,忍受如此羞辱?” “你-----!” 舒契恶狠狠的看向李元庆,但片刻,他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子仿似要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身边,舒罗欢赶忙扶住他,“阿玛,阿玛您没事吧?” 舒契疲惫的摆了摆手,“三儿,阿玛没事。” 说着,他吃力的将舒罗欢推到一旁,冰冷道:“李元庆,事已至此,我舒契已经无话可说!长生天在看着我们!我舒契,愿用我的老命,换取我儿子的性命!李元庆,你是天下英雄!希望你不要食言!” 他说完,用力支撑起身体,就想要撞到身边不远的长枪阵上。 舒罗欢已经吓尿了,裤裆一片腥~臊,却死死抱住了舒契,“阿玛,阿玛您不要这样啊!阿玛……” “滚开!放开我!” 舒契大声怒吼。 李元庆却淡淡一笑,缓缓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插在了雪地上。 “舒契,你也算是个人物。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另外,你死之后,包括你的这些族人,我会令人将你们葬在这大江之畔,不用遭受到野兽啃食!”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契不由放声大笑,“李元庆,长生天在看着我们!我会在地下等着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拿起了李元庆的钢刀,忽然狠狠往脖子上一抹。 瞬间,他老迈的满是褶皱的脖颈,老血飞溅。他的身子,也像是脱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倒了下去。 这时,身后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娇呼,“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看我阿玛!” 李元庆眉头一皱。 舒罗欢也反应过来,赶忙大呼道:“小妹,快回去,快回去啊!你不要乱来啊!” “快放开我,让我过去!” 声音越来越近。 李元庆不由一笑,舒契居然还有女儿?一摆手道:“放她过来。” 片刻,长枪兵们放开了一条通路,一个身材极为窈窕、穿着虎皮衣的年轻女孩子,急急冲到了这边。 她一看眼见的景象,俏脸顿时一片惨白,忍不住一声娇呼,疯一般跑到了舒契的尸身前,“阿玛,阿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阿玛……” 一旁,舒罗欢眼泪鼻涕一大把,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用力抱住她,“小妹,小妹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啊!”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啊!是你,是你杀了阿玛?” 她说着,猛的站起身来,对着李元庆怒目而视,银牙紧咬,大眼睛里的恨意,仿似要遮蔽这漫天的风雪。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小丫头不错。够味,有野性!我喜欢!她叫什么?” 李元庆竟自看向了舒罗欢。 舒罗欢就算恨及,却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忙恭敬道:“回李军门。这是小妹舒木蓉,她今年才十六岁,还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军门多多包容啊!” 舒木蓉却反应过来,白嫩的手指用力指向李元庆,“你,你就是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错。” “你这卑贱的汉狗!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挥舞着白嫩的小拳头,拼命冲着李元庆扑过来。 舒罗欢一时来不及防备,并没有拉住她,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小妹,你,你不要乱来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根本不曾回避。 就在舒木蓉小拳头挥舞到他面前的一瞬间。李元庆闪电般握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拧,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直接扛在肩上,哈哈大笑,“儿郎们,墨迹的时间够长了!传我军令!入城!” “是!” 片刻,军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 舒契都已经死在了这里,城内的鞑子们群龙无首,又怎的还敢反抗? 不到半个时辰,长生营已经完全掌控了扎岭卫。 堡内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扎岭卫官厅旁边的校场里。 扎岭卫人口不算少,差不多有七八百人,但男丁并不多,只有两三百,其余尽是老弱妇孺。 李元庆站在校场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场内的众生。 这些人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目光,纷纷跪倒在地,大气儿也不敢出。 旁边,舒罗欢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边,“李军门,这里便是扎岭卫所有的人口了。还请您,请您能遵守刚才的誓言。” “誓言?” 李元庆不由看了舒罗欢一眼,“我什么时候对你们有过誓言?” “呃?这……” 舒罗欢一时无语,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旁,舒木蓉忍不住娇声怒斥,“李元庆,你若是个男人!就放过他们!我愿与他们换命!舒罗欢,你真愧对了女真勇士的名头!我们建州舒家,没有你这样的懦夫!!!” 舒木蓉两只小手已经被绑在背后,刘巧正在看着她。 此时,眼见这般,刘巧膝盖一下子用力顶住她的后腰,手中短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若不想吃苦头,就给我老实一点!” 舒木蓉却根本不买账,继续娇声怒斥道:“李元庆,有本事你冲我来!放过我的族人!” 李元庆忽然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的愿望,我会满足你!但现在!” 李元庆大手忽然一指旁边不远处的一架木车,冷声道:“场内所有男丁,高过车轮以上者,全部处决!就送他们去见他们的长生天吧!” ************************************************************ 正文 第323章 将军,可以了…… 感谢书友26116530、黑白守夜、犀利糊涂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订阅! ~~~~~~ 校场里,长生营的儿郎们早有准备。 伴随着李元庆一声令下,他们迅速冲入到场内,将所有成年男子,就地格杀! 半大孩子,凡是高过车轮者,也一个不留。 原本洁白的雪地,瞬间一片狼藉。 大雪弥漫的天空下,浓郁的血腥气味,简直令人作呕。 “啊!!!李元庆,你这卑贱的明狗,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舒木蓉近乎是歇斯底里般的大呼,原本清脆的嗓子,都开始变得有些嘶哑,几近绝望。 李元庆却并不理会她,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静静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正如那句老话,‘胜者王侯败者寇!’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人们看到的只能是结果,而不是其中的过程。 在历史上,满清入主中原,踏平华夏万万里河山,可曾对泱泱大汉民族,有过一丝怜悯? 远的先不去说。 君不见,抚顺,开原,数十万汉人百姓人头落地。 沈阳、辽阳,只怕更不下次数。 接着,河西、广宁,辽南四卫,又有多少汉人百姓,老弱妇孺,惨死在后金鞑子的刀下?又有多少汉家女子,遭受鞑子的蹂躏欺凌? 李元庆其实并不是一个残暴嗜血之人,但~~~~,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扎岭卫,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早晚有一天,他要踏破沈阳城,重归故乡,荡平万里河山,让所有亵渎华夏的蛮夷,用他们的鲜血,去地狱里忏悔! 很快,噪杂声停息,场内基本上被清理完毕,到处都是一颗颗扎着金钱鼠辫的野猪皮首级。 那些老弱妇孺们,根本大气儿也不敢喘,缩在一起,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元庆冷冽的扫过四周。 所有人,根本不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垂下了头。 李元庆忽然举起他的手臂,拳头紧紧握起来。 周围儿郎们根本不假思索,纷纷扯破了嗓子大呼:“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元庆忽然摆了摆手,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凛冽的北风,不断呼啸。 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高呼道:“我大明---!” “万胜!万胜!万胜……” 士兵们根本不假思索,整齐的欢呼声仿似要刺破天际! 李元庆哈哈大笑,“很好!儿郎们!你们都是大明的勇士!你们都是我华夏民族的骄傲!现在,分享福利的时候到了!” 李元庆大手一挥,“年轻女眷全部带走。留十个老婆子看着这些孩子。其余的老弱,就地挖坑,把这些尸体掩埋!”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开始执行。 身边,舒木蓉还在怒骂不绝,但李元庆根本不理会她,转身看向了身边的舒罗欢。 舒罗欢一感受到李元庆的目光,身体便是一颤,但他此时,根本不敢用他阿玛舒契的誓言,来约束李元庆,赶忙拼命磕头、跪地求饶道:“李军门,请您绕过奴婢一命吧。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啊!” 李元庆一笑。 亲热的拉住舒罗欢的胳膊,把他扶起来。 “罗欢兄弟。你阿玛已经死了,他已经是过去。你阿玛虽是恶贯满盈,百死不能赎其罪,但他面前也算是个汉子。我会答应他的要求,留下你一条性命。” 一听李元庆不杀他,舒罗欢不由大喜,赶忙又跪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额头,“谢李军门不杀之恩。谢李军门不杀之恩啊!” 旁边,舒木蓉却是怒极了,“舒罗欢,你这个卑贱的杂碎!我们建州舒家,没有你这样的懦夫!你现在滚!你现在就滚!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但舒罗欢却根本无视舒木蓉的话,忙恭敬陪着笑对李元庆道:“李军门,我这妹子,从小就被骄养惯了,您千万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李元庆一笑,“罗欢兄此言诧异,我倒是很喜欢令妹的性格。” 说着,李元庆看了看天空,笑道:“这雪怕是要下起来没完了。咱们去官厅再谈吧。” 舒罗欢哪里敢反驳?赶忙恭敬称是。 ………… 官厅里,七八个火盆摆在四周,红红的炭火,被烧得噼啪作响,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将里面烘烤的温暖如春。 主座,是一张虎皮制成的宝座,虎头还狰狞的保存完好,已经被掏空了颅腔,填上了防腐的木屑,狰狞的虎牙,依然栩栩如生。 看得出,舒契绝对是一个会享受之人。 但此时,这里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宝座。 几级台阶之下,舒罗欢恭敬的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事实上,扎岭卫的主体建筑格局,还是保留着浓郁的大明风格。 像是官厅的主座,大概要在厅内一米高以上,两边的坐席,屈居于下,为的~~,便是突出主座将官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长生岛的官厅亦是如此设置,只不过,比这边要精细许多,远没有这么粗狂。 但粗狂,却也有粗狂的味道,李元庆倒很喜欢这种感觉。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淡淡的看着舒罗欢,“罗欢兄弟,我们汉人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舒罗欢的冷汗已经滴下来,忙道:“李军门,奴婢愿做牛做马伺候您,只求您放过奴婢一条生路啊!” 李元庆一笑,忽然道:“我非但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而且可以给你一条金光大道。不过,你想不想要,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舒罗欢已经年近三十,也算经历了不少事儿,此时,他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忙恭敬道:“李军门,奴婢的命现在就是您的!就算您要奴婢去手刃老奴,奴婢也绝不含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放声大笑,“就算你言不由衷,但听到这句话,我还是很高兴!” 说着,李元庆脸色忽然一凛,“扎岭卫的条件还算不错。我打算在这里休整几天,该怎么做,你可明白?” 舒罗欢拼命磕头,“奴婢必定将周围的一切消息,打探妥当!绝不会让主子您失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我只看你的行动!” “奴婢遵命!” ………… 舒罗欢恭谨的退去,刘巧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鹿肉汤走过来,“将军,天寒,您喝点热汤补补身子吧。” 李元庆一笑,随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吃饭先不急。你去里面收拾一下。给她洗个澡!” 刘巧俏脸一红,忙恭敬道:“是!” 李元庆一笑,对着门外呼道:“牛根升!” “卑职在!” 片刻,牛根升风一样跑进来,恭敬跪倒在地。 李元庆道:“今晚,给儿郎们多加2两肉!走!陪我去巡视城池!” “是!” ………… 扎岭卫堡不算小,城墙单边的长度,大概在两里半左右。 李元庆虽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在这片区域内,几乎就是无敌般的存在。 但老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于己方的安危,李元庆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围着扎岭卫堡视察一遍,勉励军心,查探士兵们的伙食和住宿情况。 虽是决定饶恕舒罗欢,但李元庆却强迫他,把他和他老子舒契的妻妾,都献出来。 这一来,城内年轻女眷的数量,差不多有300人,已经够士兵们享用了。 但长生营军规森严,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流程来。 每部都会分得一些女眷的名额,由镇抚统计、规定,报与各自千总队长官后,才可以实施。 李元庆亲自在各个千总队检查一遍,确保一切无误,都走在轨道上,这才返回官厅吃饭、休息。 晚饭早已经准备好,是丰盛的鹿肉加烤饼,还有几个鸡蛋,营养又美味。 旁边,舒木蓉已经刘巧剥成了一只小白羊,上身仅穿着一件虎皮袄,下身却再无他物,露出了两条洁白的长腿。 李元庆不由一愣,忙看向了刘巧。 刘巧俏脸红的吓人,低声道:“将军,婢子,婢子自己做主,还请将军莫怪!”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不错。你长心了。我很喜欢!来,先吃饭再说!” “谢将军。” 刘巧赶忙乖巧的跪在李元庆身边,服侍李元庆吃饭。 此时,肉类虽然极为丰盛,味道也相当不错,但李元庆却也有着很强的担忧。 只是吃肉,没有青菜,人很容易便营养失衡,缺乏必要维生素,加之天气实在太过恶劣,这样儿郎们一旦生病,后果很难预料。 可惜,这些女真人,并没有太多种植的习惯,只是仓储了大量的蘑菇、果子之类。 李元庆倒是想起了后世的一种‘神器’-----大白菜。 可惜,这边并没有种植,现在也只能以这些蘑菇、果子暂时维持。 毕竟,有总比没有强。 此时,李元庆也只能如此了。 吃饱了肚子,李元庆的目光不由飘到了舒木蓉的身上。 舒木蓉又羞又愤,娇声怒斥道:“卑贱的汉狗,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刘巧快步走过去,反手就是几个耳光,直抽在她的俏脸上,“再敢多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舒木蓉简直怒极,却也有些害怕刘巧的威势,竟不敢再多言。 李元庆一笑,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不要打她的脸,打花了,爷可就不喜欢了。” 刘巧忙道:“是。婢子知错了。” 说着,她却熟练的蹲到了李元庆胯下,张开了小嘴…… 片刻,她用力一巴掌,抽在了舒木蓉娇嫩的翘~臀上,恭敬对李元庆道:“将军,可以了……” ************************************************************* 正文 第324章 兵临福山卫! 求订阅! ~~~~~ 转眼,已经进入了天启三年十一月中旬,李元庆和他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在扎岭卫堡内休整了三天。 这倒不是李元庆不想继续出征,主要是雪实在是太大了。 接连三天,的雪花根本没有任何要停息的迹象,地面上的雪层厚度,差多已经超过了半米深,而且还在不断的加剧着。 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李元庆也只能选择暂时屈服与老天爷的威势。 但大军虽未继续出征,各项工作,却从未停止。 首当其冲的,便是各项战备和物资的补给。 与长生营儿郎们的棉袄不同,这边的女真人和奴隶们,多是采用各种野兽的毛皮为衣。 长生营儿郎们的棉袄虽已经足够厚了,但在这样的天气里,还真的是有些吃不消。 主要是防风性太差。 辽南的冬天已经算得上是寒冷了,但与这边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差距实在有些明显。 李元庆估摸着,就算是寻常时候,这边的风力,差不多也要在六七级以上,若是赶上刮大风,恐怕要到八九级…… 棉袄虽是长生岛女营的女眷们精心的一针一线缝起来,但因为密度的关系,跟兽皮还是没法比。 当地女真人和奴隶们的衣服,多是采用鹿皮、裘皮,甚至是豹皮,虎皮制成。 这些动物的皮毛,不仅毛皮厚实,皮毛也是相当柔软、暖和。 此时,接连攻克了克墨而河卫和扎岭卫这两座堡城,李元庆也获得了大量的各类皮毛。 在这种状态下,他当然不会吝啬。 这三天时间,除却把从这些鞑子和奴隶身上缴获的皮袄,直接分发到士兵手里,李元庆又把缴获的大量毛皮,分发到各个千总队,让儿郎们亲自动手,缝制皮袄。 但士兵们杀人打仗可以,做针线活,他们显然不擅长。 李元庆为此也消耗了不少脑细胞。 最后,他索性采用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那便是直接将各类兽皮缝制成马甲,披在士兵们的棉袄之外。 这样虽不算美观,但实用效果,尤其是防风力极佳。 且士兵们可以露出红色鸳鸯战袄的衣袖,在能见度不高的时候,可以更好的分辨出身边同伴。 至于各类现成的裘皮帽、皮靴之类,李元庆直接通过各级镇抚,按照士兵们的任务需求,率先分发到最需要的儿郎们手里。 此时正值深冬,大雪封山,像是克墨而河卫、扎岭卫这样的屯堡,都贮备了丰厚的过冬食物,毕竟冬天他们很难再进行捕猎、打猎活动。 克墨而河卫只是小堡,收获还差一点。 但扎岭卫这边,李元庆收获却是极为丰厚。 各类腊肉、熏肉、肉干,包括蘑菇、果子之类加起来,怕是能有近十几万斤,足够李元庆的儿郎们吃上一月了。 战马虽然并不多,只有400多匹,但扎岭卫却有200来头骡子,还有100多条猎狗。 这些牲畜,活着可以承担运输任务,死了也可以吃肉。 李元庆自然是照单全收。 只不过,现在天气太恶劣,大多数儿郎们想要学骑马,还有些不现实。 好在李元庆长生营的儿郎们多是辽民出身,本身会骑马的就不在少数,此时,李元庆已经拥有了800多匹战马,便索性从各部中挑选出一些机灵果敢的儿郎们,加入斥候队。 这一来,李元庆仅是斥候队的规模,便达到了800人以上。 再加之舒罗欢还有十几个披甲人奴隶,驯养的各种猎鹰、猎狗之类。 李元庆在这片区域内的侦查能力,几乎已经是无敌般的存在。 扎岭卫官厅内。 火盆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李元庆穿着一件老虎皮制成的马甲,居高临下的坐在主座上。 段喜亮、许黑子、顺子、刘达斗、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等主要将官,分别侍立左右。 舒罗欢则是恭敬的跪在当中,仔细对李元庆汇报着形势,“主子爷,奴婢已经打探清楚。就在这几日内,临近的福山卫,友帖卫,忽石门卫,已经跟东北面的奴儿干都司那边联系上了。据奴婢的消息,就在这几日,奴儿干都司那边已经准备聚集超过3000人的力量,西面也有十几个屯堡,也准备聚集近2000人的力量,要围剿咱们扎岭卫。” 段喜亮闻言不由冷笑,“这些狗杂碎!老子不去找他们,他们还敢来找老子?来的好啊!正好省了老子的时间,把这些狗杂碎一锅烩了!” 孔有德也极为兴奋,“将军,这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只要咱们把他们的主力击溃,这方圆几千里,咱们便再无对手了!” 顺子也道:“将军,没错。逐个击破,不如一举歼灭!他们既然敢来,倒是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许黑子、刘达斗、黄国山、李三生几人,也都是点头附议。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太多表露。 他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地图,笑着对舒罗欢道:“罗欢兄弟,奴儿干都司那边,到扎岭卫至少也得有个几百里,西面更不用说了,这十几个屯堡的兵力聚集起来,怎么着也得有十天半个月吧?” 舒罗欢忙恭敬道:“主子爷英明。这些头人们,平日里抢功一个比一个积极。但若要出兵对付咱们长生营天军,奴婢估计,他们至少还得墨迹大半个月。这还是天气正常的时候。若是再有大雪封山,恐怕,就要等到过年了。” “呃?” 段喜亮不由一愣,忙道:“这他娘的,要等到过年?这,这仗还打个卵子啊!” 孔有德众人也有些无语。 本以为是个好机会,却想不到,这些鞑子这么墨迹,那…… 李元庆却一笑,“咱们到这边还不到十天。他们能有这样的速度,也不算慢了。既然他们要联合,那咱们自是要成全他们。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我堂堂大明天军,岂能让这些卑贱的鞑子牵着鼻子?罗欢兄弟,你估摸着,这雪还能下多久?” 舒罗欢忙道:“回主子爷。依照奴婢的经验来看,最迟到下午,大雪应该就会停止了。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大风。”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儿郎们已经休整了三日,各方面事务也理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面色忽然一凛,“传我军令!全军休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兵进福山卫!” “是!” 众将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纷纷离去。 舒罗欢也赶忙磕头离去准备。 厅内一下子变的空空荡荡,李元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骨骼发出一阵‘咔咔’的响声。 屏风后,刘巧赶忙端着一杯温好的热酒走过来,“爷,您请用。” 李元庆一笑,喝掉了杯中酒,看了刘巧一眼。 刘巧俏脸有些发热,赶忙垂下了睫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一笑,随手将酒杯丢到一旁,“她那边,你多照顾着一点。一刻钟之后,咱们吃饭。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出发!” “是,爷。” 刘巧刚要离去,李元庆却反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用力把她揽在了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多吃一点。才会有力气。我要你好好活着。” 刘巧身子一怔,不由大喜,眼泪都要流出来,“爷,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李元庆一笑,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去吧。” “是!” 看着刘巧最熟悉的柔美曲线消失在视野,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 温柔乡虽好,但此时,却绝不是享受的时候啊! ………… 午时中,天空中的大雪开始减弱。 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就绪,扎岭卫堡北门外,他们冒着风雪,站成笔直的一排一排。 周围,五六百匹战马分散在四周,不断的在寒风中打着响鼻。 李元庆身穿虎皮马甲,腰挂宝刀,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身边,牛根升协同百多名亲兵,全副武装,护卫左右。 瞟了一眼东面隐藏云层深处的太阳,李元庆大手一挥,“出发!” “是!” 片刻,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 五六十条猎犬开道,五六百名骑兵护卫左右。 天空中,七八只猎鹰展翅翱翔,血红色的血色赤鹰旗在前方引路。 大队人马,缓缓却又迅速的向北面福山卫的方向开进而去。 ………… 福山卫距离扎岭卫很近,大概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但一个在江南,一个在江北。 若是夏天,想要渡过宽阔的黑龙江,必定要花费不少心思。 但此时正值深冬,江面已经被完全冰封,就如同平地,根本没有任何障碍。 因为有扎岭卫堡的收获,李元庆队伍的规模又庞大了不少。 在大队人马中,还夹杂着不少骡马和女眷。 但李元庆在出发前就下了死命令。 这些女眷,愿意跟随队伍的,必须牢牢遵守队伍的军规,只能步行。便是刘巧和舒木蓉也不能例外。 否则,就会被直接踢出退伍,丢在扎岭卫或荒郊野外。 在这个时代,女人也是宝贵的资产,尤其是年轻女人。 可惜,李元庆并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给她们太多优厚的待遇。 扎岭卫堡已经是空城,留下来,她们很清楚她们的结局是什么。所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跟随大队人马继续出征。 毕竟,她们的待遇虽然不高,但与士兵们相比,她们几乎不需要负重,又处在队伍中段,加之她们都是本地人,早已经适应了这边的气候,压力并不大。 而所有肉类粮食,李元庆全部采用各式布袋,装配在骡马两边,不再配车,只为队伍可以获得最大的机动性。 一天一夜的疾行,次日傍晚,大队人马顺利抵达了福山卫的东门之外! ************************************************************** 正文 第325章 破城 ~~~~~~ 福山卫也是千户堡。 其城池背靠黑龙江而建,北面和西面,是一片连绵的小山脉,东门外不远,便是密密麻麻的连绵松树林,南面则是滚滚的黑龙江。 位置很是险要,易守难攻。 福山卫因为周边土地很少,基本是以捕鱼和打猎为生,按道理,这并不算肥缺。 但这里盛产一种驰名后世的美味鱼类----大马哈鱼。 加之这边的老林子里,生活着一种黑貂,皮毛非常精良,价值千金。 在万历中之前,这种黑貂皮一直是大明朝廷的御贡,但自老奴占据了这边区域之后,这种宝贝便只能通过其他途径,花高价购买。 此时,福山卫是海西女真乌拉部勋贵木赤护的领地。 木赤护号称有乌拉部的王族血统,自称是乌拉部王族不占泰的侄子。 在他占据福山卫之后,依靠此地得天独厚的区域位置,大肆聚集部众,收拢奴隶。 此时,他已经拥有族人四五百,各类奴隶五六百,基本上强占了这一片水域的捕鱼权,是周边数百里内为数不多的极有实力的强硬派。 长生营抵达福山卫东门外之后,李元庆并未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将堡城的东面和南面团团围起来,暂时休整。 东门外李元庆中军。 舒罗欢正详细的对李元庆汇报着福山卫和木赤护的详细信息。 “主子爷,木赤护此人相当阴险跋扈,很是勇武。奴婢估计,他的战兵数量,可能要达到800人往上,且福山卫地势险要,咱们必须要做好周全的准备啊。” 舒罗欢明显对木赤护恨及,只是,或许是受制于木赤护久了,就算有李元庆的大军在身边,他也并没有太多安全感。 李元庆一笑,“罗欢兄弟,照你这么说,这福山卫堡内,财物还有不少了?” 舒罗欢忙道:“主子爷,这,奴婢也无法预计具体数量,但这杂碎的财货绝不会少。他已经在此地扎根快十年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如此,倒也是一件美事。来人,传我军令!准备攻城!” “是!” 长生营在传令方面,早已经有非常完善的制度,各式旗语非常连贯。 很快,李元庆的命令便被传达到了一线。 各部军兵迅速开始有了动作。 舒罗欢又惊又喜,却又有些担忧,“主子爷,这,这……” 李元庆一笑,“罗欢兄弟,你不用担心。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我长生营儿郎们的攻坚能力!咱们今晚去福山卫堡里吃饭!” “呃?” 看着李元庆淡然而坚毅的脸孔,舒罗欢一时愣住了,良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目光聚集到前方战场上。 此时,虽是傍晚,但因为四地都是洁白的积雪,加之这边地处北地,日落时间要晚很多,能见度很高。 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长生营儿郎们鲜艳的红色,便愈发夺目,大势一目了然。 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在前方城墙外的空地上,一排排红色的身影,潮水一般冲着城墙边冲过去。 天气这般恶劣,城头上的鞑子守军根本就没想到明军能这么快就冲过来,已经乱成了一团。 城头上,木赤护也有些慌了,急的哇哇大叫,“快,快准备滚木、石。所有弓箭手都上城头上来,绝不能让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冲上来!” 此时,负责东门主攻的是黄国山麾下的第五千总队。 “快,快!举起盾牌,都给老子跟上。这首功老子是要定了!” 城头外不远,一个二十左右,身穿豹皮马甲的把总军官,正用力的挥舞着手中钢刀,大声喝令身边的刀盾兵上前。 这军官,正是之前在羊官堡加入长生营的王三娃。 按说,王三娃加入长生营已经近2年了,本该到更高的位置,跟他一起的柱子哥,梁柱,此时已经升任为孔有德第六千总队的副千户,前程一片大好,简直贵不可言。 可惜,王三娃因为一些政~审方面的问题,一直处在辅兵阵营,迟迟没有立功的机会。 刚开始,他也曾有过巨大的抱怨,但越是抱怨,实职的位置便越距离他遥遥无期。 后来,他也想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扎扎实实,再想跟以前混在羊官堡时一样,出工不出力,那是绝不行了。 好在复州之役后,长生营大肆扩军,他因为近一年时间表现良好,便直接被调到了实职把总的宝座上。 跟随大军出征已经2个多月了,但大军一直没有强攻过城池,他这一把总的刀盾兵,便迟迟没有用武之地。 此时,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他又怎的敢怠慢了?浪费了此时宝贵的时机? 很快,在王三娃的大声喝令下,身边刀盾兵儿郎们已经冲到了福山卫东门城墙五十步之内。 ‘唰唰唰’! 城头上的鞑子已经被吓慌了神,箭雨遮天蔽日一般朝着他们飞过来。 “高举盾牌!继续向前!” 天气极冷,鞑子弓弦的强度也受到了不少影响,箭雨看着虽吓人,但力道却并不是很足。 王三娃丝毫不虚,在两个亲兵的护卫下,冲到正前方,高举着手中盾牌,大声喝令身边的儿郎们上前。 在长生营中,长枪兵一般都是身高体壮者,鸟铳兵则是不计身材,以准度为准,而刀盾兵,这个特殊的兵种,因为其特殊性,兵员都是粗壮结实的矮壮之辈。 他们身材虽都不算高,但个个都是非常强壮,主要是他们平时吃得好,训练也足。 就算是寻常的瘦子,经过这般操练,也都是虎背熊腰之辈了。 鞑子箭雨威势的不足,脚下大雪也逐渐被前面的兄弟们踏的结实,身后儿郎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到10分钟,他们便已经逼近到城墙之下。 通过盾牌的缝隙,看着城头上一个个鞑子狰狞的脸,王三娃不由一阵冷笑,“狗鞑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大呼道:“儿郎们,结阵。掩护后面的工兵兄弟上来。” “是!” 刀盾兵们的阵势训练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很快,数十名刀盾兵纷纷涌上前来,排成两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状。 鞑子的箭雨纷纷射在了盾牌阵上,发出一阵阵闷响。 “王头,谢啦!进城我请你喝酒!” 一个工兵队的甲长早就在他们身后等候多时了,一看到阵势已经摆下来,当即便带着十几个弟兄快步冲过来。 这工兵队的甲长虽只是甲长,但因为工兵队的特殊性,他的待遇,跟王三娃是平齐的。 王三娃也不敢怠慢,赶忙笑道:“强子兄弟,拜托你们了啊!等到了城里,我这边女眷的名额,给你们留5个!” 工兵甲长刘强不由大笑,“那感情好哇!兄弟可等着啦!” 身边工兵们也是一阵大笑。 但他们虽是大笑,手下动作却并不敢怠慢。 片刻,在刀盾兵的掩护下,他们已经冲到了城门下,布好了炸药,引出了引信。 而随着身后鸟铳兵逐渐逼过来,清脆的鸟铳声响起来,城头上鞑子被压制的不轻,箭雨愈发式微,也给他们留出了更大的余地。 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鸟铳兵的威势也被限制的厉害。 主要是铳管很容易被冻住,无法发挥威力。 但长生营的鸟铳兵们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最有效的,便是直接用厚毛皮将铳管包起来,贴身携带。 在战前,稍稍用篝火烘烤,去掉外层的寒冰,便可直接使用了。 这边,刘强他们这些工兵们已经布好了引线,引出了二三十步之外。 刘强忙对王三娃一挥手,“王头,好了!让兄弟们退后,兄弟我要点火啦!” 王三娃大喜,赶忙大声喝令着身后儿郎们举盾结阵退后。 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刘强摆手让他身边的一众兄弟围成一团,取出火石和火折子,用力碰撞火石引燃火折子。 不多时,火折子被引燃,刘强嘿嘿一笑,用力引燃了引线。 片刻,‘滋滋滋’的火光,就像是一条火龙,直奔城门的方向冲过去。 “快看啊!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这火光怎么这么快?” “啊!不好了!明狗子会妖术啊!” “……” 一时间,城头上鞑子们说什么的都有。 但片刻,他们就看到,这条火龙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脚下。 瞬间,只听的‘轰隆隆’接连几声巨大的闷响,就仿似山崩地裂一般,整个天地都开始晃动。 随即,‘哗啦啦’一片,各式木屑、土块飞溅,整个城门,直接轰塌开来,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救命啊!救命啊!明狗子会妖法啊!” “快跑啊!明狗子会妖法啊!” 城头上的鞑子和奴隶们已经慌了神,连滚带爬朝四方散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 而王三娃他们这边,儿郎们却是早有准备,纷纷高举盾牌,匍匐在地,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刘强回头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王头,成啦!” 王三娃也回过神来,一看眼见的景象,不由大喜,“强子兄弟,情谊咱们待会儿再算。兄弟要先去立功啦!” 说着,他迅速爬起身来,猛的挥舞手中钢刀,大呼道:“儿郎们,城门已破,杀鞑子啊!” 说着,率先冲着城门方向杀过去,身后红色的身影连接一片。 ………… 此时,在身后的中军,李元庆和舒罗欢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晰的看清刚才这一幕。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这太寻常不过了! 对付这种还处在奴隶制边缘的土著们,这简直就有点像是牛刀杀鸡! 但一旁,舒罗欢却直接被吓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李元庆真的有神鬼莫测之术? 他因为跛脚,并没有参加当日的旅顺之战,完全不知道李元庆在火药方面的运用。 此时,眼前的震撼,简直完全打碎了他以前所有的认知。 这城,居然,居然还可以这么打啊…… 李元庆自是将舒罗欢的表情尽收眼底,片刻,他淡淡一笑,“罗欢兄弟,你没事吧?” “呃?” 舒罗欢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地道:“主子爷,这,这真是……”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受。 若李元庆有这般大杀器在,那些所谓的什么联军,那不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嘛! “呵呵。” 李元庆一笑,继续道:“罗欢兄弟,你是我的兄弟,我自是不会亏待与你!既然你与这木赤护有仇,我自是要帮你报这仇!这样,破城之后,木赤护的奴才,你可在其中挑选50人!” “啊?”舒罗欢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喜,赶忙拼命磕头,“主子爷恩德,奴婢必万死,以报主子爷恩义啊!” ************************************************************** 正文 第326章 舒木蓉的改变? 求订阅!订阅! ~~~~~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明人权贵,舒罗欢眼泪简直都要掉出来。 他本以为,在之后,他只能像是一条狗一样,在这个明人权贵面前摇尾乞怜,却根本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抛给他这么大一个大馅饼。 此时,他已经根本不再怀疑长生营的战斗力! 只要以这般形势发展下去,在辽阔的黑龙江畔,这些大堡小堡,还有不知凡几。 只要李元庆能对他保持支持,他就算是完全统一这边,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这…… 舒罗欢忽然感觉,他阿玛舒契的死,并非是不值得啊! 在舒罗欢身后不远,舒木蓉也在盯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俏脸上神色却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并没有听到李元庆对她哥哥舒罗欢说什么,但一看到舒罗欢就像是一条最忠心的狗一般,跪在李元庆面前摇尾乞怜,舒木蓉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必定是李元庆给他丢骨头了! 这个卑贱的男人,真不配是建州舒家的血脉啊! 但此时,舒木蓉也知道,舒罗欢之所以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紧紧咬着红唇,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她阿玛亲手猎杀的虎皮的高大身影,眼神愈发复杂。 原本,在扎岭卫,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论阿玛舒契,还是这个她万分看不起的三哥,都对她极尽宠爱。 前些时日,她的大哥还传回来音讯,镶红旗旗主岳托已经点了头,只待来年开了春,她便可以嫁给她心目中的英雄岳托,成为他的侧福晋,为他生儿育女,前往富庶的沈阳城生活。 可惜,李元庆的突然到来,就像是一个最可怕的噩梦,将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无情的摧毁了。 在经过了最初的痛苦、愤恨、绝望之后,舒木蓉只能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她还年轻,她还并不想死。 她还并没有见识过人生的美好。 只是…… 看着身边这个可恶的女人,舒木蓉简直毫无力气反抗。 她甚至连李元庆的种子也要从她身上剥夺…… 舒木蓉用力咬紧了红唇。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命运会像现在这般,一直悲惨下去,她必须要改变! 她必须要改变! 而能帮她改变命运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不远处那个她最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高大身影。 一瞬间,舒木蓉的心里,忽然下定了一个她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决断。 ………… 此时,福山卫的局势已经开始明朗化了。 在长生营3000战兵的不断推进下,木赤护和他的随从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了,只得不断退却到城内负隅顽抗,他们的覆灭,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这,距离李元庆下令攻城,还没有过去半个时辰。 有了李元庆的保证,舒罗欢瞬间变成了世界上最温顺的哈巴狗,简直恨不得去~舔李元庆的靴子,忙详细为李元庆介绍着木赤护和福山卫的状况。 按照舒罗欢的估计,木赤护在福山卫一年的收入,应该不低于2万两。 加之他的奴才和奴隶们,福山卫此时的价值,至少有几十万两。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 福山卫这种地方虽然偏僻,但木赤护是这片区域的最大豪强,福山卫又有这么多特产,貂皮,鱼类,再加山参、奴隶之类的,这厮必定穷不了。 只可惜,此时这般天气,船队进不来,就算是现银,对李元庆而言,也没有太大作用,反倒不如兽皮和各种肉类实在。 这时,眼见时候差不多了,舒罗欢忙小心请缨道:“主子爷,奴婢愿为您将木赤护这狗杂碎擒过来!” 李元庆一笑,想让狗听话,也得给他几根骨头。 “去吧!罗欢兄弟,要注意安全!” 李元庆笑着一摆手。 舒罗欢不由大喜,“主子爷安心,不出半个时辰,奴婢必将木赤护这狗杂碎带到您身前。” 说着,赶忙带着他的十几个披甲人奴隶,急急冲着城池内冲过去。 李元庆淡淡一笑,若是舒罗欢听话,将他培养成一只狗腿子,倒也不是不可啊! ………… 战斗大概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整个福山卫便已经安静下来。 天色刚刚黑下来,月光如水般均匀的铺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明军阵地各处,都点燃了旺盛的篝火。 很快,舒罗欢和王三娃他们一起,押着木赤护和他的几十个亲随,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卑职王三娃,见过将军!” 王三娃浑身是血,恭敬的看向李元庆,目光中却满是说不出的热切。 李元庆一笑,“三娃兄弟,辛苦了!” 说着,亲手将他扶起来。 王三娃不由大喜,眼泪都要涌出来,“将军对卑职的恩义,卑职万死也难报答。” 李元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做的不错。做人,就该这般。先要迈过自己这个坎儿。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王三娃赶忙拼命磕头,“卑职誓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摆手示意王三娃起身,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木赤护。 木赤护大概在四十二三岁,满脸的络腮胡子,脑门子很亮,后面的金钱鼠辫已经披散开来,脖颈处似是有伤口,鲜血已经结了一层淡咖。 一看到李元庆看他,他不由急的‘哇哇’大叫。 可惜,这厮并不会说汉话。 旁边,舒罗欢忙道:“将军,这厮便是木赤护!他在祈求您放过他一条生路。”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笑道:“罗欢兄弟。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 舒罗欢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奴婢谢主子爷恩典!” 说着,他掏出了腰间的佩刀,狞笑着大步走向木赤护。 木赤护的瞳孔猛然放大,急的‘哇哇’大叫。 舒罗欢对着他说了几句什么,忽然,手中钢刀已经狠狠捅进了木赤护的腹心里。 片刻,他亲手割下了木赤护的首级,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将军,这是木赤护的首级!”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错!很不错!木赤护的亲随,我也交给你处理了!” 舒罗欢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赶忙大喜着磕头,“主子爷对奴婢的恩典,奴婢没齿不忘!” 李元庆一笑,转头又对牛根升道:“对了,进城之后,木赤护的妻妾,也给罗欢兄弟留几个!” “是!”牛根升赶忙点头。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大步走向前方,片刻,他却对牛根升摆了摆手。 牛根升赶忙凑到李元庆身边,恭谨而立。 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牛根升不断点头,片刻,带着几十人匆匆而去。 ………… 身边的篝火越烧越旺,噼啪直响。 李元庆站在火堆边,低声哼唱起了一首熟悉的小曲儿,‘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不多时,牛根升快步回来禀报,“将军,都处理干净了。” 李元庆一笑,“按照老规矩,进城吧!” “是!” 很快,大军开始有序入城。 ………… 福山卫的几处城门都被炸毁,布防工作也要重新设置。 北地天寒,城池防御稀薄,防守也与辽地不同。 此时,东门和南门的几个入口,李元庆都安排了两个把总的兵力驻扎,外面还有百多巡夜的哨骑,再外围,还有百多条猎狗。 这一来,稍有风吹草动,李元庆便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亲自安排、检查完了这一切,李元庆这才回到城内官厅吃饭、休息。 有了前面克墨而河卫和扎岭卫的经验,在处理这种情况时,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很有经验。 还是按照老规矩,车轮以上者,尽数剿首。 只有舒罗欢,从中挑选了50个听话的鞑子奴隶。 回到官厅,刘巧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恭敬的服侍着李元庆享用。 李元庆愈发感觉,此行带着刘巧,并不是一个错误。 这女人只有失去过,才知道什么更值得珍惜。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来到地图前,思虑队伍下一步的动作。 马上就要进入深冬了。 天气情况,只会愈发恶劣。 李元庆也意识到了他的计划有诸多的纰漏,他还是小瞧了北地的天气,对他此次行动的影响。 此时,长生营登陆还不足半月,就算按照最快的速度,恐怕,情报也就刚刚送到沈阳城。 等到后金主力做出反应,甚至是出征,最少还需要一个月甚至更长。 毕竟,就算有官道,但北地的老林子,可不是说着玩的。 即便是后世的装甲车、卡车,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在此时并没有面对后金主力的风险。 至于所谓的联军,对他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总被人惦记着,却也不是好事。 想着,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也该给舒罗欢一点压力了。 但李元庆刚要让亲兵招呼舒罗欢过来,里面,却传来了女人的争吵声。 “放开我,我要见将军。” 是舒木蓉的声音。 李元庆不由一笑,“巧儿,让她过来。” “是。爷。” 片刻,舒木蓉被刘巧带到了李元庆身前。 舒木蓉仿似一下子失去了她的骄傲,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慢慢磨蹭般凑到了李元庆身边,不算丰满、却足有挺翘的柔软,轻轻蹭到李元庆的腿上,“婢子见过将军。” 李元庆和刘巧都是一愣,都没想到舒木蓉会有如此变化。 片刻,李元庆不由笑道:“你找爷我有什么事儿?” 舒木蓉俏脸一片晕红,“婢子,婢子想服侍将军!” 说着,她有些生涩的跪倒在李元庆身下…… ********************************************************* 正文 第327章 史上最恶毒的誓言! 感谢书友4187919、书友26314789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订阅!兄弟们,小船可是厚道人啊!跪求支持! ~~~~~~ 刘巧看着舒木蓉生涩、却极力讨好的模样,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她本能的便想将这个卑贱的鞑子女人推开她的将军身边。 但李元庆并没有反对,反倒是有些享受的模样,刘巧也不敢贸然,心中却用力啐了一口,“这个卑贱的鞑子女人,真是个卑贱的狐媚子!” 但片刻,她也反应过来,忙道:“爷,婢子,婢子也来服侍您。” 说着,她忙也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将舒木蓉挤到一旁。 舒木蓉怎肯相让?又卖力凑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娇艳如花的女人,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微微翘起来。 正如那句老话,‘当你处在云端,你的每一根毛孔,都会被人服侍的无比舒适。’ 不过,舒木蓉能有如此变化,李元庆也非常诧异。 但随即,李元庆却释然开来。 今日长生营的攻城,想必也在舒木蓉的芳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就如同当年,李成梁雄兵在握,威震四海,老奴就像一条狗一般,恭敬的伺候在李成梁身边。 感受着身前两个女人的体温越来越热,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飘忽。 想要自己一直处在云端,那就必须稳扎稳打,将这首凯歌,一路坚挺的唱到尽头啊! ………… 此时,与李元庆一切尽在掌握不同,沈阳后金皇城大政殿,数十名后金王族恭敬的跪倒在两侧,大气儿也不敢喘。 老奴就像是一头暴怒的老狼,阴冷的目光,逐个扫过殿内每个人的脸。 两边的火盆烧的劈啪作响,隔绝了殿外寒冷的冷气,将殿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但殿内众人,却仿似处在冰骷髅里,无法见到天日。 便是老奴最宠爱的十四、十五,也恭敬跪倒在末尾,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就在今天晚饭的时候,李元庆在奴儿干都司横虐、扫荡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沈阳城。 本来,老奴这些时日心情还不错。 今日下午,他正带着十二、十四、十五,和几个还未成年的公主,在沈阳北郊的林子边射猎,收获很丰厚,正准备晚上回去烤鹿肉吃,谁知道,奴儿干都司的一封八百里加急,瞬间便让老奴的脸色绿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被搁下,在城内的后金王族、功臣权贵,全都被招到了大政殿之内。 “李元庆?李元庆!又是这李元庆!你们说,这李元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为何吾总是会听到他的名字?” 老奴的阴郁的扫视过众人,满是褶皱的脖颈上,青筋鼓鼓的涨起来,仿似稍不留神,就要背过气去。 周围众人都不敢接这话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代善和皇太极的身上。 皇太极也没有想到,这就要过年了,加之李元庆刚刚到大婚没多久,他竟然还这么不安生,居然跑到了奴儿干都司。 最可怕的是,他完全就是斩尽杀绝的节奏啊! 以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兵力,怎的可能与他的5000精锐大军相抗衡?若再这般继续下去…… 皇太极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片刻,他硬着头皮道:“汗阿玛,李元庆此人,阴险果决,出手极狠!他既然敢去奴儿干都司,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咱们决不可怠慢,必须尽快抽调大军,围剿李元庆!” 代善也道:“汗阿玛,八弟说的不错!李元庆此人,大势已成,已经升任为长生岛总兵。若再这般放任他发展下去,必将成为我大金的大敌!后果不堪设想!儿臣赞成八弟的意见,必须要尽快将其剿灭!” 老奴忽然冷笑,“剿灭?怎么剿灭?年初在复州,你们吃的苦头还不够么?” 代善和皇太极的脸色一时都有些挂不住了。 莽古尔泰忙小心道:“汗阿玛,在复州时,主要是李元庆这厮太过阴险狡猾,又有城池之利,我们这边……” 老奴直勾勾的盯着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一时慌了神,只得把解释的借口,小心咽回到了肚子里,赶忙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这时,刚刚升任议事大臣的宁完我忙上前道:“大汗,诸位贝勒,李元庆此次出击奴儿干都司,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让我大金措手不及。但此事,却并非就是一件坏事。” 宁完我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都是一愣。 老奴也看向了宁完我,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宁完我一笑,捋了捋他的几根弯弯曲曲的山羊胡,恭敬却自信的笑道:“大汉,诸位贝勒王公,李元庆此时出现在奴儿干都司,对我大金而言,最大的难处,并不是李元庆的兵士如何精锐骁勇,而是路程。” 他说着,笑眯眯看着众人。 皇太极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他何等精明?瞬间便猜到了宁完我的意思。 只是,李元庆在他的心底里,实在是太过可恨,太过狡诈了,一时间,他也被愤怒和惊惧冲昏了头脑,此时冷静下来,他已经抓到了事情的脉络。 代善也明白过来,忙看向宁完我。 阿敏性子最急,脾气最爆,忙道:“宁---” 他本想称呼宁完我为宁狗子,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道:“宁大人,还请您解惑!” 宁完我很满意阿敏的态度,笑着捋着山羊胡,走了几步,这才道:“我大金在奴儿干都司兵力虽少,但周边头人权贵,皆是大汗的族人。面对李元庆汹汹攻势,他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微臣的意思,大汗可速派人,给奴儿干都司的诸位头人一封旨意,让他们先自行联合起来,聚集兵力,共同对付李元庆。而我们大金王师,则可在这段时间抓紧筹备,出兵奴儿干都司,将李元庆一举剿灭!” 说着,他淡淡笑道:“在复州城时,李元庆有龟壳帮忙,借助地利之势,抗衡我大金铁骑。但此时,在奴儿干都司,呵呵……” 虽然宁完我并没有说明白,但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莽古尔泰心中不由啐了一口,‘汉狗果然是奸诈啊!’ 依照此时的天气状况,大金的兵力赶到奴儿干都司,自然不可能太快,但李元庆那边,却也绝对快不了。 黑龙江下游,大大小小的屯堡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有一些极有实力者。 一旦等到大金铁骑赶至……嘿嘿…… 莽古尔泰仿似已经看到了李元庆跪在他的身下求饶,而他却毫不客气,干净利落的一刀,砍下了李元庆的狗头。 老奴这时也意识到了宁完我此计的可行性。 但他毕竟是王者,明白宁完我既然说出了此计,必然有接连的后招。 片刻,他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竟自看向了宁完我。 此时,宁完我卖弄的也差不多了,他知道,他的这位大主子爷,可并不喜欢听虚话,忙恭敬道:“大汗,我军现在即可整军备战出征,另一方面,大汗可派一员王族勋贵,即刻前往奴儿干都司督战。这一来,一方面,可迅速稳定黑龙江下游各堡的军心,彰显大汗的仁义。另一方面,也可给李元庆一些压力,让他明了,我大金王师,不日即至。他想必也会束手束脚,给我大金王师更多的时间。” 老奴淡淡点了点头,却道:“宁爱卿,你以为,此事派谁去更好呢?” 宁完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布尔杭古!” 老奴瞳孔猛然放大,片刻,他不由哈哈大笑。 宁完我却恭敬的垂下了头,谦卑至极。 片刻,老奴笑道:“宁爱卿,吾听说,你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小宅子里?这样,宗人府边上,还有一座十亩的中宅,吾便赏赐与你了!” 宁完我不由大喜,赶忙跪地拼命磕头,“微臣谢大汉厚赏!” 老奴脸色随后一凛,不可冒犯的道:“代善,此次你亲自领军出征,我给你60个牛录!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李元庆这个名字!” “喳!” ………… 大政殿这边的议事刚刚结束,便有老奴的太监和亲随,急急赶到了三等男爵布尔杭古的府上。 太监面无表情的宣读完老奴的旨意,忙亲热的笑道:“叶赫大人,您这次可是要发达了哟!可不要忘了奴婢哟!” 布尔杭古这时也明白了事情的脉络,虽然这看似有些危险,但对他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忙笑道:“吉公公,借您吉言了!奴才马上就收拾,连夜出发!” 他说着,不动声色间,一叠不薄的银票,已经递到了这位吉公公手里。 吉公公大笑,特意凑到布尔杭古的耳边低声道:“叶赫大人,以奴婢估计,大军最多三五天,便会出征。您可要抓紧时间哟!” 布尔杭古赶忙笑着应是,将这位吉公公送到了府门外。 看着吉公公一行人离去,布尔杭古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片刻,他的一个亲信奴才忙凑过来,低声道:“爷,努尔哈赤真的会这么好心?” 布尔杭古心下一惊,忙扫视四周一眼,并未发现周边有人,忙一把把这奴才拉近了门里面,摆手让亲随关死了大门。 “此事,你休得妄自揣测!赶紧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是!爷,奴才马上就去准备!”这奴才不敢怠慢,赶忙急急冲回到府内。 看着他离去,布尔杭古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中一抹浓郁的恨意,却愈发浓烈。 作为叶赫部最后的王族,布尔杭古虽被老奴封为三等男爵,正红旗的副将,却并未有任何实权,也没有议事的资格。 这让刚刚才过而立之年的布尔杭古怎能接受? 他不由又想起来,他哥哥、叶赫部首领布扬古在临死时的那个誓言,“我叶赫那拉就算只剩最后一个女人,也必定要灭掉建州女真!” 但他和布扬古,也包括老奴,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誓言,在两百多年后,真的变成了现实。 想起哥哥临死前的咒怨,想起他们叶赫部威凛天下的荣耀,布尔杭古的拳头紧紧握起来,眼睛中,充满了希望的火光! ************************************************************** 正文 第328章 联军赶到! ~~~~~~ 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三年十二月初。 这十几天时间,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儿郎们,接连攻克了友帖卫、葛林卫、忽石门卫三个大堡,以及七八个小堡、村落,暂时在忽石门卫驻扎。 此时,忽石门卫内的各项物资已经堆积如山,各种肉类、蔬果、粮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斤,足够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吃上几个月了。 各种皮毛衣物也是甚多。 现在,基本上长生营的每个儿郎,都有兽皮马甲护身,至于各种皮帽子,皮靴之类,那就更多了。 尤其是皮帽,每人两顶,都还有富余。 战马方面,更是已经突破了1500匹。 猎狗、猎鹰方面,也是成群结队,骡马也达到了600多匹的规模。 再加上各类财货,李元庆估摸了一下,此次挺近黑龙江流域腹地,他至少已经有超过50万两银子的资产入账。 只可惜,摄于天气严寒,运输能力不济,银子李元庆都无法带了,各部缴获,除了必须的物资,只带黄金。 不过,虽是扫荡,李元庆却也并不算是赶尽杀绝,至少,像是这些大屯堡,卫所,李元庆并没有烧毁,而是把他们留了下来。 这些卫所、屯堡,都是大明的先祖们,用热血和汗水建造。 此时,虽是在这些鞑子头人手里,宝珠蒙尘,但它们大都处在江边,只要李元庆可以保证船队的强大,整条黑龙江,就像是他的后花园,什么时候缺银子了,随时可以再来取。 毕竟,北地苦寒,这些屯堡基本上没有遭受到太大的破坏,稍加修缮,便可使用。 没有被李元庆波及到的这些贵族、头人们,必定不会放过这些肥肉。 正如杨广那句老话,‘民如草芥,割之再生!’ 更让李元庆欣喜的是,在刘巧的调教下,舒木蓉已经变成了一只柔顺的小绵羊,成为了李元庆最合格的女~奴。 双株斗艳,也让李元庆的身体,一只维持在最佳状态。 只不过,消息却并不都是好消息。 腊月初二,李元庆刚刚起床,舒罗欢这边便传来了消息。 东面奴儿干都司这边的援军,已经聚集起了超过3000人的规模,逼近了友帖卫。 而在西面大江上游流域,也已经聚集起了超过3000人的兵力。 据舒罗欢的情报,沈阳城的后金使者,已经抵达了西线的援军,是叶赫部的王族余脉布尔杭古。 “主子爷,这布尔杭古,是原先叶赫部首领布扬古的弟弟,此人虽无太大本事,但大江上游这片区域,贵族、头人们,以叶赫部的残余势力居多,他若成了势,咱们可决不能有丝毫大意啊!” 忽石门卫官厅内,舒罗欢正小心的对李元庆汇报着两部联军的动向。 经过这些时日的发展,舒罗欢麾下,已经聚起了五六百的奴才,真奴、披甲人差不多各占一半。 对于这些游牧民族而言,在李元庆绝对的武力下,他们很多人都明智的选择了臣服。 因为有两面联军的威胁,加之李元庆的威势在之前差不多也显示过了,便不再把事情做的太绝,转而招募一些可靠的真奴和披甲人,加入他的麾下,充当探子和炮灰。 事实上,老奴虽然统一了大半个北地,但游牧民族的血性传承,他们对老奴和后金其实并不是太服气,很多人,在骨子里,还是以大明为正统。 尤其是李元庆王师以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多小部落、部族,纷纷选择向李元庆投诚。 对于这些人,李元庆自然不会直接拒绝,稍微赏他们一些银子,便让他们各自带着部族的勇士,带着粮食,来到忽石门卫外聚集,准备应对两面的联军。 正好这些银子李元庆没法携带,赏给了他们,就等于花钱买‘肉盾’和炮灰了,也算是资源最大化利用。 舒罗欢一边说着,一边详细在地图上为李元庆指着两面联军汇聚的位置和形势。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 进入腊月之后,天气愈发寒冷,简直可以说是滴水成冰。 雪花飘到地上,不再像之前那般柔软,而是仿似直接凝固起来,跟地上的寒冰交汇结合起来,冻成一团。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人的脚踩在雪堆里,一旦抽脚慢了,很可能连脚带腿都要被冻在雪窝里。 虽然长生营的儿郎们保暖措施还不错,但天气愈发寒冷,各种冻伤、冻疮,也开始在儿郎们身上出现。 好在李元庆之前早有准备,准备了不少药物,加之新近投靠的几个部落,带来了大量的獾油,形势并没有急剧恶化下去。 獾是一种小型哺乳动物,它们的油脂,经过熬炼之后,对烧伤和冻伤、烫伤之类,有极好的效用。 在后世时,这便是一个有名的管用方法,在此时,李元庆自然是照单全收。 不过,进入腊月后,接连下起了大雪,纷纷洒洒,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 儿郎们虽多是辽民,但大部分人,还是很难适应这种气候,加之两面联军即至,李元庆也不敢再贸然,便以忽石门卫为中心,暂时休整,等待两面联军的赶至。 此时这般态势,联军都是各个部族、小部族汇聚而成,就算有后金使者布尔杭古指挥,李元庆却也并不是太畏惧。 李元庆最担心的,还是后金主力的消息。 正如段喜亮、孔有德他们所言,与其让他们逼在四周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倒不如将他们汇聚起来,寻个有利地势,一网打尽。 “罗欢兄弟,照你的预测,东西两面联军,还有多久才能赶至?” 李元庆转头看向了舒罗欢。 舒罗欢忙道:“回主子爷,据奴婢的准确消息,东面奴儿干都司这边的联军,先头已经抵达了友帖卫。若是他们赶时间,两天之内,应该就可以逼近咱们忽石门卫。西线方面,布尔杭古已经抵达了撒儿忽卫,他们的哨探已经出现在了咱们忽石门卫西面十几里之外。奴婢估计,他们要赶过来,应该也不会超过3天。” 李元庆点了点头,“罗欢兄弟,你要密切注意两部联军的位置。特别是布尔杭古的动向。只待这两部联军赶过来,我必然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舒罗欢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只要大军能击败这两部联军,他将又要有大批的奴隶入账了,忙大喜道:“主子爷您请安心,奴婢必定将一切都打探妥当!” 看着舒罗欢欢喜的离去,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放松。 太祖曾言,‘在战略上要藐视对手,在战术上却要重视对手!’ 东西联军,超过六千人的兵力,与李元庆的长生营和奴才们加起来相当,李元庆也不敢太过怠慢。 尤其是北地天气太恶劣了,这些土著们,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气候。 李元庆此时虽然兵精粮足,但就如同当年拿破仑亲征俄罗斯,小胡子进攻老大哥,生米没有煮成熟饭之前,李元庆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脸色一凛,“来人,传我军令,召集全军把总以上军官议事!” “是!”牛根升赶忙将命令迅速通传下去。 …………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到了腊月初五。 这三日时间,李元庆也离开了温柔乡,全力整军备战。 鞑子女营已经被全部隔离,在战争结束之前,士兵们绝不会再有放松的机会。 李元庆这时也体会到了华夏民族战兵的优越性! 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熏陶,加之李元庆严格军令的灌输,长生营的这些儿郎们,对他军令的服从状况,恐怕要比当年小胡子的德军更甚。 小胡子以为他如日中天,飞机、大炮,强悍无比,麾下士兵们人人斗志高昂,拿下笨重的苏~联,根本不会有太大难度。 可惜,斯大林格勒寒冷的冬天,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在苏~联的军事失败,直接导致了德军在全线的崩盘。 此时,李元庆虽比不上小胡子的优越感,但麾下儿郎们整体性,粮草物资的充足,却让李元庆有足够的把握,应对此次两面援军的包夹。 忽石门卫的东门城头上,寒风凛冽,雪花飞扬。 两三里外,各部联军复杂的旗帜,迎着凛冽的寒风,已经清晰的出现在视野里。 西面联军虽还没有抵达,但前锋哨探,已经密集在城下两三里外徘徊,他们抵达的时间,应该也不远了。 李元庆身穿虎皮马甲,头戴虎皮帽,在舒罗欢和数十名长生营将领的簇拥下,站在东门城头,观察着东面奴儿干都司联军的状况。 此时,舒罗欢和他的奴才、加之周边依附的诸多小部族的兵力,已经牢牢的收缩在了城下。 而李元庆长生营各个千总队的营地,也都驻扎在城墙之外,绵延而立。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不想利用忽石门卫的城头之利防御,主要是这堡城太小了。 而且天气实在天冷,地形情况复杂,若是据城而守,长生营就算击溃了鞑子联军的进攻,也很难将胜利扩大化。 而一旦被他们拖在了忽石门卫,等到了后金主力赶至,那~~~~,后果可就危险了。 “狗鞑子,居然这么墨迹!老子可是等他们好久了!”城头上,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各色旗帜,段喜亮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孔有德却嘿嘿直笑,“老段,来了总比没来好!咱们的功绩又来了!” 一旁,顺子却道:“就怕这些狗鞑子不攻城啊!这天这么冷,地这么滑,就算这么近,咱们也很难冲上去啊。” 李三生点了点头道:“顺子爷说的没错。这些鞑子都是乌合之众,临时聚集起来。咱们不怕他们冲城,就怕他们不冲!还是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引过来才是。” 许黑子却问顺子道:“顺子,你们那些鸟铳兵儿郎们,鸟铳还好不好使?” 顺子一愣,忙笑道:“许爷您放心。咱们的儿郎早有准备。到时候,您只管看儿郎们表现!” 许黑子一笑,“那就好。” 许黑子说着,看向李元庆,“将军,我看鞑子似乎是要在两里半外扎营。咱们不若先让舒罗欢他们冲一下,总不能让这些狗鞑子这么轻快了。”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空,忽然淡淡一笑:“此时才只是早晨,这些狗鞑子刚赶了一夜的路,应该还没吃饭。先不急,先让他们吃跑喝足了,免得把他们吓跑了!” ************************************************************* 正文 第329章 血腥碾压! 跪求订阅!订阅! 兄弟们,只有订阅,才是最小船最强有力的支持! 一根烟钱而已,跪求兄弟们赏小船一颗烟抽。 ~~~~~~ 许黑子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将军英明!” 此时,东面这些奴儿干都司的鞑子们,连夜赶路过来,疲惫不堪,还没有扎起营地。 若长生营现在发起进攻,很可能引起他们的溃逃,到时,他们一旦一头扎进了周边的老林子里,儿郎们再想清缴,那可就费时费力了。 而等他们扎下营地,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了,想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一旦物资装备丢下,这般天气下,就算他们跑进了老林子,没有了食物,他们只能饿死、冻死,沦为野兽们的没事。 “将军英明!” 周围众将也都反应过来,笑声一片。 李元庆一笑,“好了!人家都来了,咱们自是不能不好好招待!传我军令,全军埋锅造饭,先让儿郎们吃饱喝足。一个半时辰之后,随时等我命令!” “是!” 各军官赶忙去忙碌。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一笑,转身对牛根升道:“让巧儿和舒木蓉也过来观战。” “是。”牛根升赶忙匆匆离去。 ………… 一个半时辰转瞬即过,差不多了到了11点左右。 这时,西线的联军也已经赶至城下,开始在忽石门卫城外两里半外扎营。 东西两面鞑子联军,数百名斥候,来回穿梭在城下,一面互通情报,一面也在挑衅城下的明军。 李元庆带着亲兵们在西门外视察一遍后,便直接来到了东门外,站在高高的城头上,观察着对面的局势。 刘巧和舒木蓉此时也都换上了亲兵的服饰,侍立在李元庆身后不远,观察着对面奴儿干都司联军的形势。 此时,东面联军似是并没有想攻城的意思,他们在两里之外,扎下营来,设置栅栏、障碍,篝火已经燃起来,浓浓的炊烟升起,将东面飘扬的雪花,遮掩在一片烟雾之中。 舒木蓉此时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些时日,她已经拼的她的全身力气,去讨得李元庆的欢心了。 舒木蓉从未感觉她像此时这么卑贱过。 在李元庆的面前,她甚至感觉,她就是像是一只摇着尾巴求欢的小母~狗。 可惜,有身边这个女人作祟,她始终无法获得她最想的李元庆的种子。 舒木蓉深深明白,如果她无法获得李元庆的种子,不能怀孕,那她的命运,将永远都是女奴,根本无法改变。 可惜,有刘巧在李元庆身边,她根本毫无力气。 该怎么办呢? 看着远处的联军旗帜,舒木蓉倒想让联军赶紧进攻过来,手刃李元庆,让她得以解脱。 可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已经深深了解李元庆,更明了,他麾下的长生营,战力简直深不可测。 她虽是女人,却毕竟出身将门,对战争,也有一些了解。 此时,东面奴儿干都司联军疲惫赶来,人困马乏,而反观李元庆麾下的长生营,不仅吃饱喝足,又有地利之势,这…… 这仗还怎么打? 尤其是看着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洋溢的自信笑容,舒木蓉简直感觉可恨至极。 但她心里,却是已经隐隐感觉到,此次对面她的这些远方族人们,要吃大亏了。 她倒很想赶紧跑过去,让他们快点离开,不要来招惹这个长生天都害怕的魔鬼,可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舒木蓉紧紧咬着红唇,两只小手不断的纠结在身前。 已经到了这般,她倒也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会如何处理眼前的局势。 此时,前面不远,迎着凌冽的北风,李元庆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胸腹中的热血,反而却像是要沸腾一般。 对面的鞑子联军,已经向他预计的一样,完全走到了轨道上。 他们已经开始生起了篝火,开始做饭、吃饭。 许多辅兵杂役,已经开始四散向周边的老林子,开始寻找柴火。 看得出,他们携带的柴火,并不是很充足。 这其实也是必然。 毕竟,在北地,在宽阔的黑龙江畔,到处都是老林子,寻找柴火,并不费事,这些鞑子们,自然也不想费时费力,行军还要带着大量柴火。 时间已经到了12点左右,天空中雪花减小了一些,但风却越来越大,‘呼呼’刮过,冰冷刺骨。 东面鞑子联军营地,收缴柴火的辅兵奴才已经回来了不少,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李元庆忽然微微一笑,摆手对牛根升道:“传我军令,让黄国山和孔有德,开始进攻吧!能杀多少鞑子,便给老子杀多少!” 牛根升精神不由一振,恭敬道:“是!” 赶忙去传令! 不多时,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东门外,黄国山和孔有德两个千总队,迅速从温暖的雪墙后冲出来,到前方列阵。 一旁,舒罗欢和他的奴才们,还有周边二百来人的奴才联军,也迅速开始整队,围在黄国山和孔有德两部的侧翼! 这边的鞑子哨骑瞬间慌了神,赶忙飞奔向联军营地报信。 很快,随着李元庆的中军又有新的命令传达,两部明军中忽然唱起了遮天蔽日的口号声,“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大明万胜!” 前方。 第六千总队,孔有德骑着一匹高大的棕色蒙古马,猛的一挥手中钢刀,高呼道:“儿郎们,杀鞑子啊!” “万胜!” 所有儿郎们几乎不假思索的高呼,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如同一片红色的潮水,汹涌的朝着后金营地方向冲过去。 旁边,黄国山的第五千总队亦是如此。 大雪、地形已经完全不是阻碍,两部艳红的身影,稳扎稳打,却又迅速向前逼近。 对面,鞑子联军也回过神来,赶忙招呼各自兵力出来列阵,准备应对明军的攻势。 可惜,这般天气,战马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们也只得以步军出战,只有数百骑兵弓箭手,徘徊在两翼,准备应对明军的冲锋。 在雪白世界的映衬下,长生营儿郎们的艳红色身影便格外显眼。 即便他们已经冲出了快要两里,但在城头上,舒木蓉却依然可以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 这艳红色,与联军这边乌七八糟的兽皮杂色,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 眼见两部就要对撞在一起,舒木蓉的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虽然心里差不多已经预测到了结局,但不到事实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舒木蓉心里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此时,黄国山部先头,已经逼近了鞑子联军战前。 左侧的弓箭手,箭雨像是绽放的烟花一般,‘噼里啪啦’的朝着明军这边射过来。 “举盾!!!” 王三娃他们这一把总,作为先驱肉盾,顶在队伍左翼。 眼见鞑子箭雨来袭,他不敢怠慢,赶忙放声高呼。 片刻,近一百五十名儿郎们,整齐化一的举起了手中圆盾,迎向了鞑子的箭雨。 瞬间,仿似冰雹砸在了房顶上,一排圆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身后‘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声此起彼伏,身后的鸟铳兵兄弟们已经开始还击了。 而在他们左翼身后,舒罗欢的奴才们和部落奴才的勇士,也纷纷冲出来,对对面的鞑子联军进行箭雨回击。 一时间,硝烟弥漫,人呼马啸,整个战场局势开始陷入混乱。 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两部明军前方长枪兵们的节奏。 已经靠近鞑子联军阵地50步了,孔有德钢刀猛的挥下来,大吼一声,“儿郎们,冲啊!杀鞑子啊!” 片刻,数百名长枪兵,犹如一片汹涌的赤潮,风一般冲向了对面的鞑子。 旁边不远,黄国山部也有五六百长枪兵,如出一撤。 “顶上去!给爷顶上去!” “杀光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 对面,鞑子联军也不甘示弱,大概有千余名各式马甲,举起各自兵刃,汹涌的朝着明军这边冲过来。 片刻,双方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般,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但就在这一瞬间,最为熟悉的口令声却接连成片响起来! “向右刺----刺!” “向右刺-------刺!” “向右刺……” 儿郎们连绵的呼喊声,就算在两里之外的城头上,也听得极为真切。 舒木蓉俏脸不由一片惨白。 虽然并不知道这口号声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就在她眼前的清晰视野里,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他们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勇士们,就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好似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接连成片的倒了下去。 刺鼻的血腥气味,即便距离很远,就算风很大,还不可能传过来,但舒木蓉的芳心里,却是好似已经闻到了。 她不由清晰的回想起了当日她阿玛舒契倒地的那一幕,那刺鼻的血腥味道,简直让她永生难忘。 但此时,前方的杀戮却并没有停止! “向右刺----刺!” “……” “……” 一遍又一遍的口号,不断的在天空中响起。 就在双方这剧烈碰撞不到5分钟的时间,千余名鞑子联军,至少有七八百人,倒在了冰冷而又洁白的雪地上,任由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地面! “明狗子会妖术,明狗子会妖术啊!” “啊!快跑啊!快跑啊!明狗子杀过来了啊!” “……” 剩下的鞑子联军,哪里还敢反抗?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发疯一般朝着身后奔逃而去。 各式武器,丢下了一地! 城头上,李元庆也忍不住露出了骄傲的笑意! 这是他的长生营! 这是他的儿郎们! 这时他一手组建的希望之师! “传我军令!继续追击,让舒罗欢他们快速顶上去!把这些鞑子杀个干净!” “是!” 片刻,激昂的鹿角号鸣更加急切,仿似千军万马奔腾,简直要震破人的心扉! *********************************************************** 正文 第330章 击溃东线! 感谢书友3119749、苏联壮汉兄弟的鼎力支持。 什么时候来小船这里,必扫榻相迎,酒肉管够! 跪求订阅! ~~~~~ 常年在深山老林子里与野兽为伍,这些部落联军鞑子的武勇是根本不用怀疑的。 他们几乎个个强壮,几层甲护身,很多人甚至还拿着套索、毒箭,只为给明军造成最大的打击。 但等到战争真正开打,甚至只是在短短一瞬间的时间,他们忽然发现,他们之前所有的精心准备,所有的豪言壮志,所有的筹谋规划,根本没有了半点作用。 长生营儿郎们的锃亮的枪头,在白色雪面的辉映下,就仿似一条条飞舞狰狞的银龙,他们每次出手,必定要有鞑子倒下。 就算有几个鞑子,有着远超越常人的武勇,能斩杀一两个长生营的长枪兵儿郎,但很快,他们就会被三五成群,如同狼群一般的长枪兵儿郎们围上来,直至把这最勇武的鞑子钉死在雪地里。 正面战场的混乱大概持续了不足半刻钟,形势已经完全明朗开来。 奴儿干都司这边的鞑子联军,再也不成规模,蜂拥往后退却。 但身激昂的鹿角号鸣声愈发激烈,长生营的儿郎们根本没有任何停留,直奔这些奔逃的鞑子后面杀过来。 “快,快!冲上去!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爷的动作快一点!” 舒罗欢骑在一匹敦壮的棕色战马之上,身边十几个披甲人奴才亲随护卫,大声喝令着他的奴才们上前。 这场战争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 甚至快到舒罗欢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以为,前方双方主力的纠缠,至少要半个时辰,形势才会明朗,但谁又曾想到,这短短不到半刻钟,奴儿干都司的这些狗杂碎就不行了,完全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舒罗欢的奴才们甚至还没有顶上来,前面的红色身影就越冲越远,身后只留下一片乌七八糟的鞑子尸体。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舒罗欢早就深深明了李元庆的性格,更深深明白长生营儿郎们的作战方式。 要被他们这么冲杀下去,这些鞑子联军们,恐怕要死绝啊! 黑龙江下游流域,虽是富庶之地,但毕竟太北了,太过苦寒,这里人丁稀少,用最直白的话说,在这里,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舒罗欢得到了李元庆的亲口允诺,他能拥有处置一部分这些鞑子联军的权利,本想好好补充下他麾下的奴才队伍,但若这般下去,他怕是只能给这些狗杂碎们收尸了…… “快点,快点!你们他娘的都没吃饭么?都给老子快一点!” 眼见前面红色身影已经奔出了200多步,舒罗欢也完全放弃了形象,用力操控着缰绳,挥动着马鞭,抽打着身边的奴才们,让他们迅速上前。 这些奴才们这时也回过神来,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赶忙拼命冲着前方冲杀过去。 身后,忽石门卫城头上,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事到如此,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些部落头人、勋贵的联军,太过松散了。 哪怕他们的勇士们个个武勇,远远超越长生营的儿郎们,但在整体性上,他们根本就不是个。 李元庆看的很清晰,他们的战斗方式,还停留在奴隶社会的边缘,完全就指望部落的勇士冲开地方战阵。 但长生营整齐的长枪阵,怎的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旦锋锐受挫,他们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算还有不怕死的敢往儿郎们的长枪阵上冲,却也只是徒自为儿郎们平添战功。 而一旦这些勇士玩完了,那剩下的喽们,只能被儿郎们当做猎物一般宰杀。 “哈哈哈!这些狗鞑子,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本事!就这个熊样,也敢与我长生营作对!” 许黑子并没有参加此次攻势,陪同李元庆一起,在城头上观察着局势,眼见形势简直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十倍,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李元庆一笑:“这就叫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许黑子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赞道:“将军英明!这些卑贱的鞑子,根本就不知整体和配合为何物,面对我长生营儿郎们的整体攻势,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 李元庆点了点头,一笑道:“本以为这次能好好练兵,谁知这些狗鞑子居然这么不经干!” 许黑子也是大笑,“将军,西面不是还有吗!我都想出征了!” 李元庆笑道:“许兄弟,你出征的机会还多得是,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许黑子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将军,西边那边……” 李元庆一笑,“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此事还不着急。” 很快,前方黄国山和孔有德部的阵线,已经冲杀到了三四里外。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摆手让传令兵吹响收兵的鹿角号鸣,至于那些残余的鞑子联军杂碎,自有舒罗欢和部族奴才去追杀收割。 “呜呜……” 随着一阵悠扬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前方孔有德和黄国山部,迅速领会了李元庆的意图,他们不再追击,军令一层层传递下去,儿郎们在各部军官的指挥下,纷纷驻足原地结阵,随后,整齐划一的列队,开始向后返回。 在长生营,军令如山倒! 谁都没有例外! 孔有德之前在复州已经有了一次教训,这次,自然是长了记性,绝不敢再乱来。 而黄国山本就稳重老成,又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出身,更不会忘乎所以。 很快,两部开始有序的退后,黄国山和孔有德也在队伍中碰了头。 两人都是实职千总,黄国山更是游击衔,身边各有数十名精锐亲卫护卫。 一看到黄国山,孔有德不由嘿嘿直笑:“黄大哥,真他娘的扫兴!狗鞑子居然这么不经干!好不容易才轮到咱们出征,本来以为能抓到几个大鱼呢!” 黄国山心情也是极好,笑道:“大鱼在西面呢。区区几个杂碎,怎能让咱们止步?咱们回去便跟将军请战,正好一鼓作气,将西面这些狗随一口气平了!” 孔有德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还是黄大哥英明,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去面见将军!” ………… 忽石门卫城头上,许黑子已经去西线忙活战前工事,李元庆则笑眯眯的站在城头,等待着黄国山和孔有德凯旋。 身后,舒木蓉的俏脸也被凛冽的北风吹的有些发红,她已经盯着李元庆的背影看了好久。 虽然结局她早已经预料到,但等到事情真正发生,她一时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尤其是…… 尤其是战场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木蓉此时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只感觉,不仅仅是她的身体,就算是她的灵魂,也要被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吸走。 暮然,舒木蓉忽然感觉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发烫起来……今晚,她必要更加卖力,想办法得到一些他的种子了…… 身边,刘巧自然感受到了舒木蓉的异样,不由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个卑贱的鞑子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一定要睁大眼睛,绝不能让她得逞了。 ………… 此时,明军这边欢呼雷动,但西线,布尔杭古的临时营地中,却已经乱作了一团。 本来,奴儿干都司这边,野人、海西、北山几部的权贵们,并不想这么早就与李元庆的大军接触。 毕竟,他们的利益都在黑龙江下游,奴儿干都司周边的入海口附近,此时李元庆的突袭、扫荡,是由克墨而河卫一路向西,沿江而上,并没有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但布尔杭古却是利用大金的大旗,强迫他们西进,与他的主力汇合,围剿李元庆。 但谁又曾想到,这仗还没开始打呢?东线奴儿干都司这边的联军,已经瞬间被李元庆击溃,全面溃败,溃不成军了。 布尔杭古的大帐。 传令兵像是流水一般冲进来。 “野人部扎奇部已经逃走。” “海西部穆尔良被明军斩杀。” “海西部固山额真蛮昌不知所踪” “北山部……” 听到这一个个的消息传过来,帐内几十个勋贵、头人,脸色都不好看。 西线联军,主要是当初叶赫部的勋贵、头人为主,还有少许蒙古人、披甲人的勋贵、头人。 布尔杭古之前在叶赫部,虽然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此时毕竟时过境迁,三四年已经过去,这些叶赫部的勋贵们,早已经与建州爱新觉罗连为一体。 布尔杭古虽然凭借着他高贵的血统,加之大金的大义,勉强控制住了局势,但此时,随着东线联军的溃败,他已经感觉到,事情正在超脱的他的掌控之外。 帐外寒风呼啸,吹的大帐猎猎作响。 布尔杭古强自稳住了心神,扫视帐内众人,强撑着笑意道:“诸位,此时这般形势,诸位可有什么高见?” 东线联军虽然已经溃败,但他们跟西线牵扯不大,某种程度上,西线这些头人、勋贵们,甚至乐于看到这种形势。 毕竟,这些头人、勋贵死的死,跑的跑,也就注定了,他们的领土就会空出来。 布尔杭古自是清晰明了这一点,他必须要先稳住形势,在后金主力到来之前,稳定他的核心利益。 “高见?老子哪有什么高见?东线这些驴球子这么不顶事,我们难道还要去与那李元庆硬罡不成?” 说话的是扎真卫的蒙古头人思莽泰。 思莽泰原本是林丹汗的奴才,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部落的头人,一直生活在与科尔沁部交界的荒原地带。 本来,这厮吃饱饭都难,但就在四年之前,他的一个女儿嫁给了科尔沁部台吉乌克善洪为妾,极受宠爱。 乌克善洪知道他这老岳父比较困难,便费了些力气,把他弄到了扎真卫。 思莽泰的部族实在太小了,牛羊很少,放牧手段一般,但他们却很擅长捕鱼。 来到扎真卫这几年,借着乌克善洪撑腰,加之扎真卫又处在黑龙江水流平稳的宽阔地区,思莽泰发展极为迅速,此时,他虽然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但就在今年年初,还又娶了六房小妾。 本来,打仗这种事情,思莽泰是绝对不会搀和的。 但奈何,忽石门卫距离扎真卫不足二百里…… 李元庆的大军兵锋已至,思莽泰不想等死,只能跟随西线联军出征。 可他对布尔杭古这叶赫部的余孽并没有一丝好感,加之此时东线溃败,又怎的可能给他好脸色? ********************************************************** 正文 第331章 夜袭 ~~~~~~ 思莽泰如此直白,布尔杭古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此时非彼时,曾经强盛的叶赫部早已经灰飞烟灭,布尔杭古只得耐住了性子,笑道:“莽泰大哥,您先不要着急嘛!小弟虽是大金的使者,但具体事情,还是要咱们大家一起商议嘛。” 论血统,布尔杭古自是比思莽泰高出万倍。 此时,就算叶赫部已经没落,但毕竟是女真人,周边这些头人,又大都是叶赫部出身。 眼见布尔杭古的姿态摆的这么低,思莽泰也觉得他的态度太过了,语气不由软和了一些,“杭古兄弟,这倒不是老哥哥要找你的晦气。而是现在李元庆的兵锋就在眼前,该怎么办,咱们必须得拿出个章程来才是!” 布尔杭古忙笑道:“莽泰大哥所言极是,所以,咱们大家要一起商议嘛。” 旁边,一个叶赫部的头人开口道:“李元庆兵锋锐利,今日咱们亲眼所见,更不得大意分毫。我的意思,咱们还是应以防守为主。先稳固咱们的阵势,尽力避免与李元庆正面抗衡,等待我大金主力一至,再将其一举歼灭!” 这叶赫部的头人叫忽契,已经与老奴的七子阿巴泰联姻,他的女儿,现在是阿巴泰的宠妾。 也是此时叶赫部中最有实力的一支。 同时却也是布尔杭古最需要掌握的一支重要力量。 此时,忽契发了话,众人都是连连点头,一阵低声议论。 布尔杭古忙笑道:“忽契所言不错,李元庆有忽石门卫的城池之利,兵力又远远多于咱们,咱们自是不可轻举妄动。” 忽契看了布尔杭古一眼,却别过了目光,不接话茬。 布尔杭古一时有些尴尬,忙想要找借口岔开话题,这时,门外有奴才禀报道:“主子爷,明军已经收兵了,并没有继续进攻咱们的意思。”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 布尔杭古一直揪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只要李元庆不攻过来,那他就有时间,慢慢渗入、掌控这支队伍,拿下忽契这个顽固不化的叛徒。 “呵呵。这李元庆倒也聪明,知道咱们远非东线那些杂碎可比。具体怎么不防,大家来说说想法嘛!” 布尔杭古忙笑眯眯的看向了众人。 ………… 此时,忽石门卫这边,黄国山和孔有德部已经胜利回师,战后的战功和战利品清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忽石门卫西门,李元庆正在数十名长生营将领的簇拥下,观察着不远处布尔杭古部的局势。 此时,大概只是下午2点钟左右。 中午的这场战争,除了排兵布阵,走在路上的过程,战争真正消耗的时间,只有寥寥。 而眼见黄国山和孔有德如此轻松,便获得这般大胜,众将也都有些忍不住,纷纷请战,想要一鼓作气,直接把布尔杭古这边的西线联军一口气拿下。 李元庆却不着急,笑道:“布尔杭古这边差不多有三千人,观其阵容阵势,比东线那些杂碎,要强上不少。加之他们背靠小河堆起了雪墙,咱们的儿郎想要强冲过去,有些不智。” “将军仁义!卑职等佩服!” 众将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点头。 孔有德道:“将军,咱们的儿郎们士气正旺,后金主力恐怕正在减速往咱们这边赶,咱们可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必须要拔掉布尔杭古这颗钉子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笑着点了点头,“拔是一定要拔的。但不是现在!传我军令!” “是!” 身边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全军备战休整!今晚子时,便是出征之时!” “是!” 众将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都是大喜,赶忙纷纷去准备。 身边众将离去,李元庆看向不远处的鞑子营地,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 布尔杭古。 这可是颗关键的棋子啊!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虽然李元庆这边并没有发动攻势,但中午击溃东线联军的恐怖威慑力,却让西线这些鞑子联军犹若惊弓之鸟,数百名哨探,密布在两军周围,牢牢的监视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李元庆却并未派出太多哨探与他们纠缠,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动作,也让他们安心。 舒罗欢这边和部族奴才们也回来了。 镇抚们的统计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中午此战,长生营这边,共击杀了鞑子800多人,生俘200多,其余的,已经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舒罗欢他们追出了十几里地,也只抓回来五六十个喽。 这里天气、地形实在太过恶劣了,再加之还一直下着雪,小股人马钻进了老林子,实在是很难找寻。 李元庆倒也并没有想将这些鞑子们尽数歼灭,毕竟,他们是这里的土著,想做到这点,即便是后世现代化的军队,也很难做到。 他要的,只是在这边制造足够的混乱和恐慌,让这些鞑子们,都畏惧他李元庆的威势! 不过,功绩虽不少,但因为携带能力不足,李元庆也无法跟朝廷报功,只得将这些尸体丢在原地,让野兽们多些美食了。 吃过了晚饭,分配好了详细的任务,时间已经到了9点。 北地的夜极为寒冷,尤其是晚上,风越刮越大,仿似比白天还要冷上十几度。 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到处洁白,大江犹如镜面,在淡淡月光的映衬下,能见度倒是不是不坏。 城下,高高的雪墙后,主攻的段喜亮和李三生部,已经开始整军。 两翼,孔有德和黄国山两部,也都已经准备就绪。 李元庆根本不畏惧同布尔杭古正面对决,反倒是怕这厮见势不妙就想溜号。 稳妥起见,他只能耽误大半天时间,把进攻的时机选在晚上了。 远处,布尔杭古营地方向,燃起了旺盛的篝火,站在忽石门卫的城头上望去,星火点点,夹杂在洁白苍翠的大树之间,景色倒是极美。 他们的斥候也已经收缩到长生营阵线两里之外,不敢再贸然过来。 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跑过来,对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淡淡一笑,摆手道:“差不多了!让孔有德和黄国山先开始把!” “是!”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很快,城下两翼的黄国山和孔有德部,开始了紧密的调动。 忽石门卫正处在一片平原区域,周围,都是被大江冲刷出来的平坦平原地貌,虽然树木成群,有些遮掩,但地势却是极为平坦的。 布尔杭古的营地,正处在一条小河之后,他们在小河背后扎营,利用小河的地理位置,堆起了高高的雪墙,隐藏在后面。 此时,双方营地差不多相隔两里半左右。 依照长生营的行军速度,大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若要发起冲击,还可以更快。 只不过,为了防止布尔杭古的主力逃跑,他必须要把口袋先捂得严实。 很快,黄国山、孔有德两部,已经摆开了阵势,按照这个阵势直接冲到布尔杭古的西线联军之前,直接就可以进入战斗。 差不多也到时候了,李元庆大手一挥,“出发!” 随着命令迅速通传下去,黄国山、孔有德、段喜亮、李三生四部,近三千名战兵,犹如一片汹涌的赤潮,缓缓却又迅速的朝着西线鞑子营地围逼过去。 李元庆也来到了城下,在亲兵营和顺子四百鸟铳兵的簇拥下,朝着西面奔过去。 这个时代的人,很多人都有夜盲症,尤其是这些北地的土著们,多以肉食为主,缺乏青菜的各种维生素,鞑子的斥候们就算好一些,却也绝强不到哪里去。 等到长生营这边的儿郎们出去百多步,他们这才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惊呼声一片接着一片。 但长生营这边根本就没有火光,他们无法分辨长生营出战人数的规模,只感觉黑压压一片,简直铺天盖地。 随着消息传到了西线营地,营地里瞬间乱成了一团。 思莽泰已经慌了神,急急就想要带着本部逃命而去。 布尔杭古也慌了神,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深夜偷营。 此时,勇士们刚刚脱下盔甲睡觉,许多人,都是在梦中被惊醒,赶忙披甲,等待头人和上官们的命令。 “莽泰大哥,您不能走!” 布尔杭古带着十几个亲随,赶忙拦住了急急就想跑路的思莽泰。 “不走?不走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嘛?”思莽泰大怒,挥动马鞭,就想要离开。 布尔杭古忙道:“莽泰大哥,您若现在离去,该如何跟大汗交代?” 思莽泰也回过神来。 对啊!他若现在跑路,该如何面对老奴的愤怒。 虽然女真人对待蒙古人,比对待汉人要柔和许多,但去年大汗亲征蒙古的血迹现在恐怕还未干透,思莽泰一时也真不敢乱来了。 “布尔杭古,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思莽泰已经慌了神。 布尔杭古阴厉道:“我们有这么多工事在,又有这么多勇士,何必畏惧李元庆这厮。莽泰大哥,赶紧招呼儿郎们迎战。咱们有地利之忧,李元庆拿咱们也没办法!” 思莽泰虽无奈,却也只能听从布尔杭古的意见,赶忙招呼他的奴才准备迎战。 面对这种事态,忽契就算不想打,也没办法了,只得也带着奴才们迎战。 但他们刚刚抵达工事之后,很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披好甲,不远处,滔滔的明军赤潮,已经围逼过来,不足300步的距离了! ************************************************************** 正文 第332章 大胜和投诚 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虽然面前高大、绵延的雪墙,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天堑,但对长生营的儿郎们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无数战争的积累,他们早就有了应对这种城墙的丰富经验。 在近千刀盾手的掩护下,数百名工兵队的儿郎们,将一个个炸药包堆放在了雪墙之下,引出了引线,随后在清脆的鸟铳嘀鸣之下,纷纷退后。 不多时,随着引线的点燃,这道巨大雪墙的各处,‘轰隆隆’一片,发出一连串雷鸣般的轰鸣。 一瞬间,雪花碎片飞溅,浓烟升起,许多在雪墙后藏身的鞑子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炸的血肉横飞。 哭爹喊娘的哀嚎惨呼声,瞬间刺破了寂寥的夜空,简直犹若世界末日。 “杀鞑子啊!” 身后的长生营儿郎们哪还会犹豫? 他们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顺着雪墙的各处缺口,犹如潮水一般,蜂拥朝着鞑子营地里面冲杀过去。 这些鞑子都是百里、千里的从黑龙江上游赶过来,从未有过跟长生营对战的经验,他们哪里想得到,长生营居然有这般大杀器? 这仗还没开始打,他们便已经被人一耳光狠狠给抽倒在了地上…… 前方厮杀喊叫声不绝于耳,李元庆这时也来到了雪墙外200步的距离。 长生营的这些炸药包,都是精炼火药制成,炸正规的城墙,效果或许不好,但炸城门,尤其是这种半吊子看似坚硬,却是极为清脆的雪墙,效果却相当给力。 只不过,这种炸药包的威力主要靠火药的数量,与后世的炸药自然没法比。 此时,看着眼前雪墙上这一个个残破的缺口,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另一种利器---黑~火药。 黑~火药在唐宋时就已经运用到了战争中。 尤其是成吉思汗时代,从汉人这里学到了黑~火药的配方,让蒙古人在征服欧亚大陆的道路上,着实是少费了不少力气。 到了大明,黑~火药虽然应用也不算少,但大多数,却是用在了焰火、爆竹,或者是开矿之类中,反倒将其最关键的用途没落了。 此时长生营的炸药包,虽是精炼的火药,比黑~火药还要高出一个等级,但具体到爆炸力而言,却并没有传统的黑~火药更为精良。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我军的一种大杀器-----手~榴~弹。 若是能将这种技术发展,并成熟运用,那~~~,就算是面对八旗铁骑,又有何惧? 此时,前方火光纷杂,一片混乱,但‘万胜’的呼喊声,却不绝于耳。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营和顺子部迅速顶上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 此时,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冲杀进西线鞑子联军营地的腹地,这些鞑子们已经慌了神,尤其是刚才的爆炸声,他们的战马也受了惊。 加之形势混乱,根本分不明长生营到底有多少儿郎们参战,他们怎的还敢正面硬罡?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 根本不管不顾了,就想朝着每人的地方跑。 但他们越是这般,越是给长生营的儿郎们机会。 鞑子营地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勇士们’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道,简直要冲上云霄。 布尔杭古也慌了神。 本来,他只以为,长生营今日击溃东线联军是个意外。 主要是东线联军太过混杂,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当长生营的兵锋真正掠到他的身前的时候,他这才明白,长生营的战力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双方根本就不再一个水平线啊! 尤其他们的这些勇士们,没有战马的支撑。 思莽泰和忽契早已经带着各自亲随跑路了,但布尔杭古心里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这些勇士们,可以抵挡住长生营儿郎们的冲击。 可惜,眼前的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明军节节向前,他的勇士们却节节败退! “主子爷,不能再犹豫了!明狗子杀过来了!咱们快退吧!” 一个心腹奴才已经急了眼,赶忙冲过来,就像把布尔杭古朝后面拉。 布尔杭古却一把挣脱了他,有些呆滞的看向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明军赤潮,“退!我要往哪里退?大汗巴不得找我的麻烦,将我处死呢!” “这,这……” 这奴才也慌了神,“爷,咱们不能再犹豫了。一旦明狗子冲过来,咱们就……” 布尔杭古却忽然一笑,“李元庆!李元庆!此人倒也真是汉人的枭雄!我想,他对我,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说着,他忽然阴声冷笑,低声对这奴才耳语几句。 这奴才瞳孔猛的放大,“爷,这……” “别废话了!快去准备!”布尔杭古厉色看了他一眼。 这奴才不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片刻,王三娃已经带着他的儿郎们,冲到了这边,正好看到了被数十个奴才簇拥着的布尔杭古。 布尔杭古一身裘皮锦衣,格外的显眼。 王三娃眼睛不由一亮,“哈哈!是条大鱼啊!儿郎们,跟我围上去!” “是!” 这些儿郎们可都不傻,若能抓到一个鞑子的大鱼,他们的良田美宅,可都是有着落了啊! 很快,王三娃他们百多人就已经冲到了布尔杭古这边。 布尔杭古却根本不退,整了整衣冠,忽然高呼道:“对面的明军听着,我是布尔杭古,老奴此次督战的使者,我要向李元庆、李将军投诚!” “啥?” 一众儿郎们登时愣住了。 本想立个大功呢?这狗杂碎居然要投诚?这…… 王三娃也反应过来,赶忙快步冲上前来。 布尔杭古身边的奴才们纷纷丢掉了武器,跪倒一地。 只有布尔杭古一人,颇有些道骨仙风的站立着,看向王三娃。 “你就是布尔杭古?”王三娃仔细打量着布尔杭古。 布尔杭古一笑,“这位兄弟,我便是布尔杭古,快把我带回去交给李元庆吧!你的功绩大……!” “啪……” 但他还未说完,王三娃忽然抬手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直降布尔杭古抽的一个趔趄! “狗日的死鞑子~!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来人,把这狗杂碎给我绑了!好好核查!” “这位将军,我,我真的布尔杭古啊!”布尔杭古简直是欲哭无泪。 但身边这些明军却根本不理会他,挨个逼着他的随从们审问。 布尔杭古终于明白了汉人的一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 李元庆是个半个时辰之后,见到的布尔杭古。 此时,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长生营的儿郎们全线攻克了西线鞑子营地,斩杀鞑子近千,俘获了鞑子七八百人。 所谓的鞑子西线联军,也由此灰飞烟灭。 此时,在布尔杭古的大帐中。 李元庆高高的坐在主座的宝座上,身边,十几名将领分别侍立左右。 布尔杭古被捆的像是粽子一样,被亲兵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奴婢布尔杭古,见过李军门!李军门吉祥!” 布尔杭古手脚都被捆住,像是一只虾米一样,只能用言语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舒罗欢以前见过布尔杭古,眼睛不由一亮,忙低声道:“主子爷,这狗杂碎就是布尔杭古!” 李元庆一笑,站起身来,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布尔杭古好一会儿。 布尔杭古心里有些发虚。 李元庆的威名实在是太甚了。 即便他常年处在沈阳城,却也是多次听闻过李元庆的大名。 此时,他虽然是投诚,却是被逼到无路的情况下投诚,对于李元庆究竟会怎么对待他,他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你便是布尔杭古?”李元庆忽然一笑。 布尔杭古忙道:“回李军门,奴婢正是布尔杭古。布扬古是奴婢的嫡亲哥哥。李军门,奴婢,奴婢也与建州不共戴天啊!求李军门饶命,饶命啊!” 眼见自己的名头不好使,他赶忙报出了他哥哥布扬古的名讳,拼命的蹭到了李元庆脚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布扬古么?本将倒真是闻名已久了!布扬古是大明的忠臣!你即是布扬古的弟弟,本将自是也不得亏待你!” 当年萨尔浒之战,叶赫部首领布扬古是大明的援军,可惜,明军实在不争气,先后溃败,使得之后,老奴有精力腾出手来,对叶赫部斩尽杀绝。 一听李元庆说起布扬古的语气,布尔杭古心中仿似吃下了定心丸,赶忙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李军门,奴婢盼望王师营救奴婢,已经多年了啊!今日得见李军门,就如同婴儿盘父母,还请李军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李元庆看到布尔杭古哭的撕心裂肺、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由一愣。 这态度,转化的也太快了吧。 恐怕,老奴当年之所以取得了李成梁的信任,就是靠的这本事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你既然如此期盼王师,为何此时要与我大明作对?” 布尔杭古赶忙道:“回李军门,不是奴婢要跟您作对啊!实在是被那些卑贱的狗杂碎胁迫,奴婢情非得已啊!肯请李军门明见,明见啊!” 这时,许黑子凑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布尔杭古是个烫手山药,不如……” 许黑子说着,背后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虽然他已经避着布尔杭古了,但布尔杭古还是看到了这个动作,不由大惊,忙大哭道:“李军门,李军门,奴婢对您的忠心,对大明的忠心,简直天日可见,天日可见啊!还请您绕过奴婢的性命,让奴婢能伺候在您身边啊!” 李元庆对许黑子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笑道:“想要我不杀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布尔杭古赶忙拼命挣扎着做磕头状,“李军门,您尽可直言,只要奴婢能做到,奴婢必万死不辞!”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错。本将能体会你的忠心了!来人,把这厮拖下去阉了,等回辽地后,送他去宫里伺候皇上!” “啊?” *********************************************************** 正文 第333章 后金主力的消息 感谢梦想的男孩,哈姆过的小儿,叶知秋,书友3119749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兄弟姐妹们51快乐。在车上无聊的时候,别忘了给小船投张票啊! 跪求订阅! ~~~~~~ 布尔杭古简直被吓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拼命求饶:“李军门,求求您放过奴婢,放过奴婢吧。奴婢愿做牛做马伺候您啊!李军门……” 他今年才刚刚三十出头,才正是人生中最鼎盛的年纪,若直接被切去了下面,那……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啊。 李元庆颇为玩味的看着他,忽然笑道:“我给你两条路。” 布尔杭古眼睛猛的一亮,忙道:“李军门请言。” 李元庆微微一笑,“一,阉了你送你去宫里伺候皇上。你的奴才,我会替你保全。二。”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瞬间一片阴寒,“你所有的奴才,都陪你一起上路!” “呃……” 布尔杭古登时呆住了。 他到了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明人权贵,远非像他他以往接触的那些明人权贵那般好糊弄啊。 这…… “李军门饶命,饶命啊!奴婢,奴婢……” 布尔杭古又要撒泼耍赖,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你既然不想死,就选第一条吧!来人,把他拖下去阉了!” 片刻,两个亲兵快步奔进帐里来,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布尔杭古便带到了外面。 只留下布尔杭古杀猪一般的惨呼。 许黑子还有些不放心,“将军,此人是留着是个祸害啊。不如尽早除去。” 李元庆忽然一笑,“你是担心像是当年李成梁对老奴一般?” 许黑子忙点了点头。 李元庆淡淡一笑,“许兄弟,此事你不必挂怀。我心中有数。” 说着,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今日兄弟们连番鏖战,都已经辛苦。许兄弟,辛劳你代我去检查儿郎们的伙食、住宿,值夜情况。” 许黑子忙道:“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福分。” 说完,忙恭敬一礼,退出帐外。 帐内十几名军官也纷纷行礼,告辞离去。 众将离去,大帐内瞬间宽敞了不少,李元庆取过酒壶,倒了一杯酒,缓缓品了一口。 许黑子说的没错。 布尔杭古的确是个‘烫手山药’。 老奴之所以把他派到这里,恐怕,就是存了这个心思,想借他李元庆的手,把他除去。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确实可以这么做。 毕竟,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李元庆恨鞑子恨之入骨,所有的鞑子,也对他李元庆恨之入骨。 此时,对于李元庆而言,杀布尔杭古,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这会直接切断了叶赫部王族的血脉正统,让叶赫部的残余,更顺利的融入到建州部周围。 但若不杀他,李成梁的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 这些鞑子,有奶就是娘。 穷困的时候,比孙子还可怜,而一旦他们翻了身,无一例外,都会将他们的屠刀举向华夏。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就算直接杀了布尔杭古,朝廷方面,也很难对他有太多苛责。 但留着他的小命,李元庆却也是留了一条后路,进可攻,退可守。 布尔杭古只要不死,交到朝廷里,那就是大功绩,朝廷对叶赫部也有交代,至于他是不是还有根,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多时,有亲兵端着一盘血肉模糊的东西走进来,恭敬汇报道:“将军,已经做完了。” 李元庆瞟了盘子里一眼,点了点头,“好好照料他,不要让他死了。” “是。”亲兵赶忙端着盘子要离去。 “慢着。” 李元庆忽然摆手叫住了他。 亲兵赶忙回过身来,恭敬道:“将军。” 李元庆一笑,“把这东西,给他找个罐子好好保存。” 这亲兵也反应过来,不由一笑,“卑职明白。” 这才恭谨而去。 李元庆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转身来到了地图之前。 此时这般态势,周边几百上千里,鞑子联军的主力,都已经被儿郎们击溃,这大大小小几十、几百的屯堡,已经像是不设防一样,摆在了李元庆面前。 不过,为了应对这些联军,大军已经在忽石门卫拖延了几天,李元庆并不知晓此时后金主力的位置。 按照此时的形势,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虽是兵强马壮,物资充盈,还有舒罗欢和不少鞑子部族的帮忙,威势看似强盛。 但李元庆却同样深深明了。 这些鞑子联军,跟真正的后金主力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如果做一个比喻,这些鞑子联军跟在后金主力身边,那他们就是虎狼,反之,他们各自为战,对长生营而言就是绵羊。 老奴南征北战几十年,他麾下最精髓的八旗战力的冲击力,长生营现在根本无法阻挡。 更不要提,在这北地,根本没有长生营最擅长的城池之利。 与其硬罡,实在不智。 不过,若后金主力来到了这边,这就意味着,在辽南,包括辽西、辽东,陈忠、关宁、东江方面,他们的压力,就会骤减。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今后之路,到底该怎么走,他必须要抓紧做一个决断了!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间,十几天时间已经过去,历史的车轮,滚滚来到了大明天启三年腊月中旬,天启四年的新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这十几天时间,李元庆和他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可没有闲着。 他们先后攻克了忽石门卫南方的撒儿忽卫,者帖列山卫,扎真卫,哈儿分卫等大小七八个屯堡。 这些鞑子守军根本不敢反抗,纷纷望风而逃。 长生营的儿郎们虽然并未斩杀太多鞑子的首级,但牲畜、物资、粮饷,却是又缴获了大把。 与此同时,刘达斗麾下的斥候队,舒罗欢麾下的奴才们,包括几部鞑子奴才,哨探就像是纷飞的雪花一样,四散向四周,打探着后金主力的动向。 大明天启三年腊月十七,哈儿分卫屯堡。 北面宽阔的大江上,各种物资堆积如山,战马、骡马成群,还有大量的牛羊。 至于鸡鸭之类,李元庆直接下令就地宰杀,反正这种天气,就是最好的天然冰箱。 此时,攻克了后金几十个大小屯堡,李元庆现在已经拥有战马近3000匹,骡马1000多匹,牛500多头,羊群怕是有上万。 队伍的人数,也达到了近万人。 除却舒罗欢的一千多奴才,分给布尔杭古的百多奴才,还有各鞑子部族近千人的奴才,其余近三千人,皆是鞑子各部族的年轻女人。 物资的充盈,不论是长生营的儿郎们,或是鞑子奴才们,亦或是这些女眷们,在衣物的保暖方面,都没有太大问题。 而这些缴获的物资,足够这近万人吃上一年还有余了。 但与此同时,前方各路哨探却陆续传回来后金主力的消息。 他们足有两万人,以正红旗旗主代善为首,一路北上,由宁古塔转道,已经抵达了哈儿分卫西侧400里的可木卫,周边鞑子奴才们纷纷投靠,他们的哨探,已经像是饿狼一般,纷纷朝着东面长生营的方向,扩散而来。 李元庆是在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 大队人马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已经整装待发。 到了这个时刻,李元庆也意识到,在这般天气,这般地势下,想要直插入蒙古腹地,实在太过艰难。 好在此行在黑龙江流域的收获,大大超出了李元庆的想象,此次出征,并不算吃亏。 不过,这恶劣的天气,却也帮了李元庆的大忙。 至少,老奴引以为傲的八旗铁骑,在此时这般状态下,也无法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优势。 按照时间来估计。 他们距离李元庆这边,至少还有十几天的行程。 但李元庆这边,战利品实在太多了,还有这么多的女眷随行,速度必然也快不了。 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的位置也有些尴尬了。 船队已经返航,就算是派出800里加急的快马,要顺利抵达长生岛召唤船队,至少也需要大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还是在一路顺利的情况下。 而等到船队过来,又要一个月,甚至更多。 李元庆和长生营背后有后金主力的追兵,显然无法等待这么久。 事已至此,李元庆索性做出了一个极具冒险的决定,大军转道向北,深入黑龙江北岸广袤老林子里的无人区。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磨练,儿郎们也适应了北地这极寒的气候,大军进入无人区,已经变成了可行的决断。 主要是后金主力人人有马,甚至是双马,三马,被他们盯上了,李元庆和长生营,根本无法跑得脱。 但若要在哈儿分卫或是扎真卫与后金主力决战,就像是孤注一掷,把自己的后路给封死了。 毕竟,在黑龙江下游这片流域,屯堡密集,虽不是后金的核心范围,却尽在后金军的势力覆盖之下。 若李元庆和长生营被困在这里,除了战胜后金军,便已经别无选择。 而深入江北老林子的无人区,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无论是临时修筑营地,还是最关键的取暖木材,都不会缺乏。 加之李元庆此时兵精粮足,完全打得起消耗战,可以等待来年天气回暖。 江北的这些老林子,此时虽也是后金军的势力覆盖范围,但他们要追过来,后勤补给线必须也要跟过来,就算他们有地利、人和之忧,但此时天气极为严寒,他们的运输线,必然也不会轻松了。 反倒是李元庆这边有充分时间准备,选择一个好地点,夺回天时、地利之忧。 至于人和方面,李元庆也并不是太担忧。 长生营五千战兵,在之前的战斗中,只有微乎其微的损伤,士气正旺! 压制舒罗欢和几个鞑子部族不足两千人的兵力,根本不会有太大压力。 加之舒罗欢这几个鞑子部族的头人,已经上了他李元庆的船,再想下去,也绝没有这般容易。 正好,此行长生营并没有辅兵和杂役随行,他们这些人,正好充当修建营地的辅兵和杂役了。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各部都有传令兵奔过来传回消息,“将军,第一千总队准备就绪。” “将军,第三千总队准备就绪!” “将军,第四……” 看着眼前这一片片艳红相间的身影,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充满斗志的脸孔。 李元庆的心底里,也涌上了无限的豪情。 他在辽南能击败后金主力两次,在北地,同样也能击溃他们三次、四次。 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李元庆大手一挥,“出发!” “是!” 片刻,随着军令一层层传下来,这支庞大的队伍,在洁白的雪地映衬下,就像是一条红色的巨龙,缓缓却又迅速的踏过宽阔的江面,向着辽阔的北方一路前行。 ************************************************************** 正文 第334章 湖畔筑城! ~~~~~ 此时,李元庆麾下战马、骡马的充裕,使得大队人马在搬运各项物资的过程中,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就算是猎狗,也可以驮一个几十斤的布袋子。 这些牲畜,此时看起来是要消耗一些草料、肉食,浪费人力照顾,但它们却同样也都是食物。 万一真的到了粮草不济的时候,可以直接宰杀食用。 对麾下舒罗欢和这些鞑子部族的控制,李元庆采取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除却刘达斗麾下斥候队300名最精锐的斥候,人人拥有战马,还有十几个最熟悉周边地形的鞑子奴才拥有战马,其余所有人,包括李元庆,也都不得骑马,所有的战马,都用来承载运输物资。 这一来,有骑兵的威慑力,就算那个鞑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大队人马缓缓向北前行。 这时,在队伍中端,却有百多名英气逼人的骑兵,恭敬守候一旁,顶着凛冽的北风,他们的战马不断的打着响鼻。 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三个把总军官,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听着李元庆说着什么。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后金主力对峙决战。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孤注一掷,他还是为他和他的儿郎们留出了一条后路。 李元庆挨个走过这三个正值壮年的把总,亲自与他们挨个握手,笑道:“你们都是我长生营的精锐,是我李元庆麾下最精锐的勇士!此行,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在长生岛活着见到你们!来人,上酒!” “将军!” “将军,我们愿意留在这里,跟将军一起,与鞑子死战到底啊!” “将军……” 这三个把总都流出泪来,拼命磕头。 李元庆亲自提起酒坛子,倒满了三个酒碗,大笑道:“男儿大丈夫,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区区几个狗鞑子,还能要了我李元庆的性命?都给老子抬起头来!” 这三个把总军官不敢怠慢,纷纷抬起了头,恭敬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将酒碗递给第一个把总,“王大毛!你是在三岔河,就跟随老子的老兵了吧?” 王大毛端着酒碗,眼泪止不住的朝下涌落,“卑职正是在三岔河跟随将军,加入长生营杀鞑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咱们走时,你小子的婆娘肚子刚5个多月,现在算算,差不多8个月了。你若顺利回到长生岛,正好能赶上她生产!还不错!总不能让人家说我李元庆不懂事!” “将军,我那婆娘懂什么!她怎敢埋怨您啊!她真敢说您的坏话,卑职必定大耳光子抽她!卑职……” 王大毛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用力踢了他的肩膀一脚,“我长生营军规第八条第二例是什么来着?” “呃?” 王大毛一愣,忙道:“不准对家人使用暴力!要注重维护家庭和谐!” 李元庆一笑,“知道你小子还敢犯事儿?是不是嫌咱们的军棍不够结实?” “卑职不敢!” 王大毛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涌落。 李元庆眼睛也有些泛红,忙别过了目光,“你他娘的王大毛,少给老子我废话了!赶紧把酒喝了!张迎春和曹继舟还在等着呢!” “是!” 王大毛也不敢再多话,赶忙一口气就碗中烈酒饮尽,恭敬的倒过酒碗,一滴也没有滴下来。 李元庆一把把他拉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毛,老子要你好好活着!” 王大毛‘扑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卑职一定会活着再见到将军!”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才是我李元庆的好汉子!来,你们两个……” 王大毛三人,喝了壮行酒,带领这百多名骑兵,犹如呼啸的北风一般,急急朝着东面奔去。 他们要重返克墨而河卫,由克墨而河卫抵达海边,建造船只,由海路返回长生岛,通知官沧海率领船队北上,接应李元庆的主力。 看着他们离去,许黑子忙也别过了脸,用力用衣袖擦了几把,转过身笑道:“将军,大毛和迎春他们,都是好汉子!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一定可以把信息准时传达回长生岛。” 看着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我也相信他们!我长生营的儿郎,不论走到哪里,都将顶天立地!” 许黑子重重点了点头,“将军,有卑职在,必定能将营地,建的比复州城更为坚固!” …………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主力,来到了一处大湖边。 这是黑龙江下游的一个大湖,东面两百里外,便是撒儿忽卫。 这大湖西面、北面都是连绵的山脉,虽不是太高,但在此时,白雪覆盖,简直比青藏高原的真正雪山更为壮观。 一路上,李元庆和许黑子已经商议多次。 决战之地的扎营地必须要靠近水源,在天气回暖时,战船可以直接开过来,而且,必须要有丰富的木材贮备,可以保证此时大军的取暖工作。 此时,后金主力已经朝这边追了过来,距离长生营主力已经不足五天的路程了。 他们的先遣哨探,已经逼近了外围,偶尔与长生营的哨探们发生纠缠,各有伤亡。 在此地停留半天,李元庆和许黑子一致决定,将此地,作为扎营地,与后金主力对峙! 许黑子对此信心满满,五天时间,足够他建立起他想要的营地规模了! 随着李元庆的命令传达下来,整只队伍,迅速开始忙碌起来。 堆雪墙,挖壕沟,砍伐树木,收集木材,在湖面打眼取水,包括这些鞑子女眷,也不再只承担最原始的作用,也被强制加入了劳作的大军。 这大湖附近,虽然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却也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东面、北面的山势,就像两道巨大的天然屏障,完全隔绝了这两面的威胁,将主要的战场,聚集到南面和东面的湖面以及开阔地。 这一来,将又为长生营的儿郎们节省出不少力气。 此时,土地僵硬,挖掘壕沟虽然很困难,但堆积雪墙,却是非常简单。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一道巨大的雪墙,已经围拢出一个周长十里出头的小城规模。 小城背山而建,直面大湖,呈有些椭圆的长方形,覆盖了湖面的一处洼地,可以保证大军的取水和用水安全。 在防守方面,长生营的儿郎们经验更为充足。 随着这边树木的砍伐,刚刚到傍晚,几个重要角落,十几个十几米高的望塔,已经建立起来。 城内,百来口大锅火势烧的正旺,浓浓的肉香气,简直要随着凛冽的北风传到十几里外,已经有些莫名的野兽,闻到了饭食的香味,聚集在城外,蠢蠢欲动。 可惜,面对高大的雪墙城墙,还有气势汹汹的几千只猎狗,它们根本无能无力,只敢躲在好远处偷偷觊觎。 李元庆在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下,亲自在一线督战。 这些鞑子奴才们就算想不出力也不可能,毕竟,李元庆的屠刀,他们早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 加之李元庆这边对他们的伙食待遇相当不错,他们也只得卖力干活。 夜晚已经到来,城内各处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 在小城的北面和西面,老林子怕是得绵延几十里,拥有充足的木材,可以给小城提供取暖材料。 舒木蓉这些时日,因为其良好的表现,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李元庆的种子,却是获得了不少的自主权。 就算刘巧还是毫不放松的跟在她身边,但至少,她总算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在小城里暂时溜达溜达了。 形势发展到如此,舒木蓉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放弃现成的哈儿分卫,而是选择了到这深山老林子里筑城,与后金主力决战。 舒木蓉天资聪慧,加之这些时日苦难的磨练,她的心智,早已经远非当年那个娇蛮少女一般。 冷静下来,她很快就明了了一些李元庆的用意。 将战场拉到这老林子里,在很大程度上,他和他的长生营,就相当于跟后金主力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甚至,因为准备的问题,后金主力还要处于一些劣势。 刚开始,得到后金主力的消息的时候,舒木蓉还在幻想,她的族人们,能尽快杀过来,砍掉李元庆的狗头,救她出火海。 但随着她在小城内溜达一圈,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进行,舒木蓉忽然有一种错觉,她的这个渴望,很可能,也要变成镜花水月。 她实在无法形容对李元庆的感觉。 他狠厉时,简直连长生天都要颤抖。 但他温柔时,却让舒木蓉感觉,就算这样跟着他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也不是太坏。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李元庆对她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 这更让舒木蓉形成了一种错觉,她和李元庆之间,已经‘磨合’的相当默契了…… “呸……” 火光的黑暗里,舒木蓉赶忙小心啐了一口。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那个男人,亲手逼死了她的父亲,近乎杀光了她的奴才和族人,她又怎能忘记这些仇恨? 只是…… 又想起了李元庆的温柔,她的脑海里,就仿似一只小船在来回摇摆,让她的精神一时都有些恍惚。 这时,一个最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她面前,李元庆淡淡的笑道:“怎么不去帐里休息?跑到这里来了?” 舒木蓉赶忙深深万福行礼,“婢子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一把抓住了她柔软又暖和的小手,“走,陪我去吃饭。” 身后,刘巧赶忙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感受着李元庆大手的热度,舒木蓉芳心都在发颤,她忽然感觉,只要靠近他的身边,她的意识根本就不再受控制,或许,她只能沦为那个最悲惨的女奴了…… ………… 时光匆匆,眨眼,已经到了大明天启三年的大年三十。 小城的修筑已经基本完工,各项防御工事都已经形成了规模。 到了中午,飘扬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小了一些,但这时,南面却是一阵噪杂,各色最熟悉的旌旗,如约出现在了小城之外! ********************************************************** 正文 第335章 夺妻之恨! 跪求红票! 跪求订阅!订阅!小船多谢! ~~~~~~ 小城之南。 后金主力战阵。 身后一众奴才们还在忙活,后金正红旗旗主代善,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镶蓝旗旗主阿敏,镶白旗旗主杜度,镶红旗旗主岳托,在数百名奴才们的围拢下,骑在高大的站马上,观察着长生营这座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城。 此行,老奴任命代善为此次剿灭李元庆的首领,皇太极本来也要随军出征,但他突然却感恙,老奴便临时将镶白旗旗主杜度调了过来,补皇太极的缺儿。 自下半年开始,虽然杜度和阿敏,在东线的战事还算不错,但某种程度上,只是叫好不叫座,打雷不下雨,他们虽然成功收复了义州,保全了镇江,却并未在实质上,对东江本部造成真正有力的打击。 加之李元庆突然出现在北地,也打乱了老奴的春季攻势计划,他便也想调换一下,让更为沉稳的皇太极去东线,争取可以有更大收获。 此时,已经到年节了,天气极为寒冷。 一众后金贵族们,都穿上了厚厚的裘皮衣,头戴牛皮帽,脚下皮靴,都是加绒加厚的。 他们是从沈阳一路赶过来,仅仅用了二十几天,却行了近千里路,在这般天气下,绝对可以说是飞速了。 但同样,大军也是相当疲惫。 “这狗日的李元庆,他难道是属乌龟的么?这才几天啊!他居然就筑起了这么大的城池!” 一旁,一身深蓝色裘皮袄的阿敏不由咬牙切齿。 当日,李元庆在旅顺城头下的那一把火,简直把阿敏的七魂都要烧出了六窍。 此时,他本不想随大军来这里出征,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李元庆又是块又臭又硬的硬骨头,很难讨的了好啊。 但老奴下了命令,他也只得遵从。 这一路辛劳,人困马乏的,好不容易,终于逮到了李元庆,还是在荒野里,却暮然看到了这么一座坚城,这让阿敏的暴脾气怎的还能忍得住? “李元庆此人,当真是有手段啊!” 旁边,莽古尔泰忍不住缓缓叹息一声。 以往,他的脾气,比之阿敏也不多承让。 只不过,接连与李元庆对战几次,被李元庆打的简直屁滚尿流,再次面对李元庆,莽古尔泰的性子已经稳重了不少。 一旁,杜度却是不屑的冷笑,“区区一个卑贱的汉狗,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这破城,城池不过三丈(一丈等于3.333米),周围又无险可守,他李元庆还能上得了天?” 杜度是老奴的长子褚英之子,今年刚刚三十出头,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 自从褚英被老奴赐死后,杜度这边得到的支持便少了不少,但老奴爱惜他这个勇武的孙子,还是把镶白旗给了他。 杜度在之前从未与李元庆照过面,却无数次听到过李元庆的名头。 此时,见他这两个最勇武的叔叔,居然在一个卑贱的汉狗面前打了退堂鼓,他怎的还能忍得住? 一旁,代善道:“杜度,李元庆非同凡人。此人心狠手辣,坚毅果决,他既然在此筑城,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万不可大意半分。” 杜度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对一旁的岳托笑道:“岳托,听闻你那个未过门的侧福晋,现在已经成了李元庆的玩物?好像,他们现在就在这城里嘛!” “你-----!” 岳托不由大怒,额头上青筋都暴涨起来,对杜度怒目而视。 他在出征之前,便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舒契一族几近别灭门,舒木蓉被李元庆俘虏,而老三舒罗欢则甘愿成为了李元庆的走狗。 杜度不屑的看着岳托,“哦!难道我说错了?难不成,那舒木蓉已经被李元庆杀了?或是赏给他的部下了?呵呵呵……” “杜度~~!你这狗杂碎!休得欺人太甚!” 饶是岳托修养好,但夺妻之恨,他又怎的能忍得住? 杜度不由放声大笑,片刻,他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岳托,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我说实话反倒不行了?你有本事,就冲进城里去,取下了李元庆的狗头啊!跟我发火,算什么?” 一旁,代善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他这个侄子,还真是跟他的大哥一样嚣张啊! 可惜,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直愚蠢至极! 但这事儿代善还不好开口,忙对身边的莽古尔泰使了个眼色。 莽古尔泰也看不下去了,忙道:“杜度,你住口!咱们是来剿灭李元庆的,不是来内讧的!” 阿敏脸色也有些不悦,这个杜度,真是被娇惯坏了。 杜度眼见莽古尔泰和阿敏都发了话,忙笑道:“五叔,二叔,杜度知错了。杜度没有别的意思,这荒郊野岭的,天冻死个人!既然岳托不愿意出战,那我杜度便出战,争取在今日破城,取下了李元庆的首级!” 说着,杜度得意的看向了岳托。 他不敢跟他这几个叔叔较劲,但岳托是他的同辈,却比他多了代善这个大靠山,他怎的能放弃任何一个奚落岳托的机会? 岳托不屑的冷笑,“杜度,你是我大金的勇士。我便在这里,为你助威!” 代善心里这时也有了不少火气,这他娘的不是指桑骂槐么? 但为了大局起见,他还是道:“杜度,我大军刚刚抵达这里,疲惫不堪,不宜妄动刀兵,还是先缓一天再说吧!” 杜度忙笑道:“二叔且安心,小侄早有良谋,就算打不下此城,也必定要给李元庆一个下马威。” 眼见杜度这般说,代善忙看向了莽古尔泰和阿敏。 莽古尔泰和阿敏都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也想杜度去试试水,看看李元庆的防御工事,到底是什么规模。 后金的军事、政治,在老奴时代,还留有很多奴隶制的影子。 代善虽是此次出征的负责人,但在事实上,他只拥有节制杜度的权利,却并没有实际控制权。 更何况,杜度是要出兵,他更不好当面拒绝。 否则,传到了老奴耳朵里,杜度再来一番哭诉,那可就是他代善的恶了。 代善显然不愿意当这个恶人。 既然他杜度想寻死,代善也只能成全他。 片刻,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即是如此,杜度,你务必要万分小心!李元庆此人,可绝不好惹!” 杜度不由哈哈大笑,“二叔放心,小侄必定准备妥当!” 显然,他直接将代善的话当成了放屁! ………… 城头上,李元庆和十几名军官,也在牢牢的观察着后金战阵的方向。 与后金打了几年,对他们的行为方式,李元庆已经极为了解了。 欺软怕硬、挑肥拣瘦,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但真正面对面的狠仗、硬仗,他们实际上并不是太敦壮。 尤其是此时己方有坚城的情况下。 “呵呵。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还有镶白旗,鞑子来的可不少啊!” 一旁,顺子不由嘿嘿直笑。 孔有德笑道:“顺子爷还漏了几个,看那边,还有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几个牛录。这么一数,怕不下60个牛录啊!鞑子还真是下了大本钱。” 旁边,李三生也笑道:“就是不知谁要来做这出头鸟了。” 李元庆笑道:“此次代善是主将,以代善的性子,他应该不会这么急着攻城。咱们这边的工事,正好可以修筑的更坚固一点。” 在李元庆众人身后不远,刘巧和舒木蓉也在观望着后金军的阵势。 当然,刘巧来主要为了看李元庆高大的背影,而舒木蓉,此时却看到了她最熟悉的那面旗帜。 不远处,镶红旗的王旗高高飘扬,随风摇摆,舒木蓉甚至看到了,她自小时候就万分崇拜的那个身影。 可惜,虽然只有短短几里的距离,但有身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作祟,这却像是天与海之间,几乎无法跨越。 在这些鞑子部族之中,虽然不是太过注重女人的贞操。 但像是岳托这种正经的老奴血脉,王公勋贵,在这方面,要求要更严格一些。 尤其是舒木蓉只能算是小门小户出身,没有太多的牛羊和部族。 这一来,舒木蓉也明白,就算后金破城,诛杀李元庆,救她出火海,她未来的日子,恐怕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 都说红颜薄命,难道,她真的就是那薄命的红颜么? 李元庆此时并没有时间理会舒木蓉的心思。 与后金多次交战的经验,加之之前充足的准备,使他有充足的底气,可以稳坐钓鱼台,安心部署各部的防卫工作。 毕竟城池的修筑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只有五天,还有诸多的工作,需要修整完善。 李元庆具体部署了一下各部的工作,刚要令各人去准备。 但这时,远处的后金营地方向忽然传来了熟悉的鹿角号鸣声,大概在三四个牛录的士兵,正在集结调动,仿似是要对城池发动攻势。 众将也都停了下来。 顺子不由笑道:“嘿嘿!这事情有意思了啊!是杜度的正白旗!看来,这是个愣头青啊!” 孔有德也是大喜,“嘿嘿。顺子爷,有愣头青不是更好?儿郎们的功绩又要来了。” 身边众将也是人人兴奋,都没有想到,后金大军还没有扎下营地,居然就准备对城池发动进攻。 李元庆也是摇头失笑,杜度这厮,还真是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啊! 不过,既然杜度要战,李元庆又怎能怯战? 不满足他? 片刻,李元庆神色郑重起来,“来人!传我军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孔有德,这边我就交给你了!” 南门外的简易城门附近,正是孔有德的防御范围,一听李元庆这话,他不由大喜,“卑职遵命!卑职马上就去准备!” ************************************************************* 正文 第336章 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感谢eijnan、剑无双双、梦想的男孩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求红票,求正版订阅! ~~~~~~ 凛冽的北风呼呼从身边掠过,带起阵阵雪沫,转而又消散不见。 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挂在当头,但天空虽然很晴朗,可这些来自更北的西伯利亚的可怕寒流,还是有些让人不能正视。 城下,大概有千余名各族奴隶,已经被驱赶到了城池百步的范围内。 他们飞速的堆起一道道雪墙,不断的朝着城池下逼近。 而在他们身后,三个镶白旗牛录,大概半个镶黄旗的牛录,差不多有一千二三百人的后金精锐,已经准备就绪,紧紧尾随在这些奴隶身后,随时准备攻城。 城头上,李元庆伏在一处简易垛口之后,静静的观察着后金军的动向,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 此时此地,这般环境,对己方的防守来说,着实有很多的地利优势。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 城下附近,雪层实在是太厚了,浅的应该也有半米,深的怕是要有一米多。 这些后金军甚至不用打造云梯,只是让奴隶们简单的把雪推过来,这些雪层很快便会凝固,简直比楼梯还要结实。 而在这般天气下,大雪随时都会下起来,李元庆和麾下儿郎们,想要清理掉这些雪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他娘的,这些狗鞑子,倒也真精明啊!” 看到雪墙已经推到了城下80步,许黑子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在城内方面,各式防御都计算的很到位,但此时外面这种形势,他却就无能为力了。 孔有德却没有太多着急,笑道:“许爷,您别着急。等他们再靠前十步。咱们的鸟铳兵儿郎,就会让他们明白。” 身后不远,顺子麾下的500名鸟铳兵早已经准备就绪,铳管已经被烤热,弹丸已经压进膛里,只待点燃火绳,便可以直接发射。 许黑子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把这些狗鞑子压制在外线了。 很快,鞑子奴隶们的雪墙已经推进到了七十步,已经进入了长生营鸟铳兵的射击范围。 孔有德与不远处的顺子一个眼色交汇,根本不用多言,顺子早已经心领神会。 他微微一声冷笑,手中钢刀猛然出鞘,“全体都有!给老子干死这些狗鞑子!” 片刻,鸟铳兵儿郎们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折子,引燃火绳,瞄准了城下的鞑子奴隶们。 “砰砰砰!” 瞬间,白色的硝烟升起,连绵着一阵清脆的鸟铳嘀鸣,数百颗黑黝黝的弹丸,犹如闪电一般,直奔向不远处的鞑子奴隶人群。 这些鞑子奴隶大都也披了一两层甲,加之此时天气极为严寒,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衣、棉袄。 长生营这一轮鸟铳过后,效果并不是太好,只有十几人倒地,其余的鞑子奴隶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躲到了附近的雪墙之后。 “这狗日的啊!” 孔有德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天气太恶劣了。 若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鸟铳兵的作用便被大大的限制,很难对这些鞑子奴隶造成太大的损伤,更不要提,一直躲在这些奴隶们身后的镶白旗主力了。 顺子也有些窝火,大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睁大了眼睛,瞄准了再打!” “是!” 儿郎们不敢怠慢,纷纷有序的填充弹丸。 但恶劣的天气作祟,在此时这般情况下,就算是熟练的鸟铳兵,若是再想跟平时一样,达到鼎盛的状态,也几乎不可能。 好在一发射击过后,铳管已经发热,倒不用再用篝火加热铳管融化冰封了。 “推上去,让这些狗奴才们赶紧推上去!哈哈哈!” 后金战阵方向,杜度被众多镶白旗的勇士簇拥着,大声对前方的奴才、奴隶们发号着施令。 他虽没有与李元庆对战过,但这厮毕竟也是老奴的血脉,自幼征战,战争经验相当丰富。 他虽然嚣张,可绝不是傻子。 事实上,在来北地之前,杜度便已经经过了精心的筹谋,尤其是他与宁完我之间,有着远超越常人的密切。 杜度甚至把一个极为宠爱的宠妾,赠送与宁完我。 在来北地之前,他也与宁完我宿醉一场,宁完我也站在他的角度,仔细为杜度分析了李元庆和他长生营作战的优和劣。 明人善火器。 尤其是长生营的火器,更是早已经闻名与整个后金。 但宁完我是汉人,自幼熟读百家,也有过不少战争经验,他很清晰的知道火器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实在寻常状态,长生营的鸟铳可以在七十步破甲。 就算是身披三层甲的勇士,也有可能被击伤、甚至致命。 不过,北地不仅天寒,风也很大,加之不论是勇士们还是奴隶们,都穿着厚甲、棉袄,鸟铳的射击速度虽比弓箭还要迅猛许多,但这些大风,不可避免的,还是要改变一些弹丸的轨迹。 哪怕只有一点点,对后金的勇士们而言,却也足够了。 只要不是伤到软弱的要害,有厚甲护身,就不可能对他们造成致命损伤。 此时,眼见之前的推测一点点都实现了,杜度的心情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畅快。 只要他麾下的勇士们,把雪墙推过去,冲上城头,李元庆这些卑贱的汉狗们,又怎的可能与他的勇士们争锋? “快,快推上去!” 杜度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大声呼喝。 他身边几十个亲信奴才,也冲到前方,大声呼喝着奴隶们向前。 这些奴隶们怎敢怠慢?拼命推着雪墙,很快,已经冲到了城下五十步的距离。 城头上明军鸟铳嘀鸣一片接着一片,但随着鞑子的雪墙堆起来,鸟铳射击的效果越来越差,直打的雪墙上面碎屑横飞,却很难对鞑子们造成致命的杀伤。 孔有德和顺子都有些急了,亲自冲在城头一线督战。 而后金军也躲在雪墙之后,不断的朝着天空射箭,想利用箭矢的抛物线轨迹,对明军造成杀伤。 李元庆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多变化,沉寂如水。 杜度的这次攻势,让他也看到了己方的很多不足。 火绳枪毕竟不是遂发枪,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没有足够的强有力的地形支撑,其脆弱的一面,便显现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鸟铳兵不好。 只是,依照现在长生营的科技树,打制出来的鸟铳,威力还不够强,还不足以胜任在这种超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作战。 华夏的课本上曾经记载,当年在奴酋康小麻的时代,老毛子在雅克萨,仅有400火枪手,便抵挡住了清军近万人近一年的进攻,耻辱的丧失了百万公里级的国土。 当然,康小麻的时代,满清八旗的战斗力,已经有了退化,显然无法与此时鼎盛时期的八旗铁骑相比,但另一个方面,老毛子成熟火绳枪的运用,却也是最关键的因素。 此时,既然鸟铳兵的威势无法被放大,李元庆索性不浪费弹丸了,直接下令,让所有鸟铳兵们退后,把鞑子放到城头上来。 众将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开始布置。 鸟铳兵退后,刀盾兵上前,一排排长枪兵,顺势补位上来。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热~兵器还不够完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起到决定性作用。 这也是为何,李元庆费尽了心机,花费大力气,几乎不计粮饷的大力发展长枪兵,让他们吃得好,用得好,享受最高的荣耀。 此时,杜度既然想寻死,李元庆自是要用个更直接的方式,快点成全他了。 城下,面对明军鸟铳兵的突然哑火,底下的鞑子们瞬间士气大振。 杜度更是放声大笑,大声喝令着他的这些奴才们上前。 很快,镶白旗的雪墙攻势已经推到了二十步之外,拼命堆起雪层,想要在城下与城墙之间,堆起一片阶梯。 在他们身后不足一里外,代善、莽古尔泰、阿敏、岳托,众多后金王公权贵,也在牢牢的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但看到杜度的推进工事居然如此顺利,他们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岳托道:“难道,难道这次真的让杜度瞎猫逮住了死耗子?能如此顺利的攻上城头?” 莽古尔泰道:“现在还说不好啊!李元庆的长枪兵更为犀利。恐怕,这很可能是他设计的一个陷阱。” 阿敏道:“是不是陷阱,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杜度这小子,倒也有点本事。” 代善却不说话,用力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战事。 很快,后金军的雪墙已经堆积起来,与明军的城墙连成了一线,已经有镶白旗的勇士们,开始朝着城头上冲过去。 杜度此时也来到了城下五十步的一道雪墙后,大声呼喝着他的奴才冲城。 但城头上长生营这边却要沉寂了许多,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仿似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城门附近,舒木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她实在无法想象,后金军已经冲到了城下,马上就要冲到城头上了,他居然还如此沉定。 难道,他真的就对他麾下这些看着简陋无比的长枪兵们如此有信心么? 舒木蓉对战争早已经不陌生了,他难道就要依靠这些只披着一层单甲的长枪兵,去应对镶白旗的这些勇士们么? 但舒木蓉还没来得及多想,城头前方,已经有几十个镶白旗鞑子狰狞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他们狰狞的笑着,哇哇大叫着,冲上城头来,就想朝着前方冲过来。 但还未等他们稳住脚跟,一阵舒木蓉已经十分熟悉的口令声,又止不住的响了起来。 “向右刺-----刺!” 瞬间,还未等舒木蓉看清,一排艳红色的整齐身影,在洁白冰面、雪面的映衬下,就如同一条整齐的红线,竟自朝着这些鞑子们冲过去! ************************************************************* 正文 第337章 送给杜度的超级大礼包 ~~~~~~ 城头上,艳红的血色赤鹰旗高高飘扬。 随着军官们最熟悉的口令声响起来,二百多名长枪兵儿郎,几乎是本能的举起了手中长枪,拼命的朝着刚刚冲上来的几十个鞑子的胸腹右侧刺过去。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无数战争经验的积累,李元庆对长枪兵的运用,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长枪兵的冲刺,以十步以上为妙。 这就像是奥林匹克的跳远、撑杆跳一样,利用最短的距离,使人的身体冲起最大速度,人枪合一,全力冲刺向对手。 因此,早在建城之初,李元庆便和许黑子数次商议过。 在城池建立之后,这五天时间,城墙的厚度,又被加宽了不少。 此时,城墙的纵向宽度,大概在25步左右,尤其是南门这简易城门之上,很多地方,宽度甚至超过了30步。 这已经完全可以让长枪兵在最短时间内,达到他们的最高速度,形成巨大冲击力。 眼前这些镶白旗的鞑子们,他们并没有与长生营儿郎们交战过的经历,他们之前只听闻长生营鸟铳犀利,但此时,已经被他们破了,他们正值士气如虹之时,又怎的可能把这些卑贱的长枪兵放在眼里? “哈哈!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真是找死啊!” 一个白甲忍不住一阵冷笑,挥刀便朝着前方红色的身影冲了上去。 但还未等他冲出几步,‘噗嗤噗嗤噗嗤!’ 几乎是在一瞬间,三柄狰狞的枪头,已经从三个方向,竟自刺向了他的左、右、侧三面腰腹。 他甚至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三竿长枪,已经将他强壮的身体刺了个对穿。 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嘴角边,胸腹中内脏破裂的鲜血,止不住的从气管倒灌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一句,他可是有三层精甲护身啊。 “狗鞑子!还敢看你爷爷!给我滚!” 一个明军长枪兵眼见这白甲到死还敢这么嚣张,不由大怒,一脚蹬住了他的胸口,狠狠一用力,直接把他的长枪拔了出来。 瞬间,这白甲仿似漏了气的皮球,体内鲜血仿似高~压水枪一般,竟自喷洒出来,片刻便染红了洁白的地面。 旁边两个长枪兵也赶忙有样学样,把他们的长枪抽出来。 这白甲瞬间犹若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摆摆两下,‘扑通’趴到在地上,再没了一丝生息,只有艳红的血液,‘咕嘟咕嘟’流到脚下冰冷而洁白的冰面上。 以200多对小几十,又有这么长的冲刺距离,就算这些鞑子被大罗神仙附体,结局却早已经注定。 看到前方几十个鞑子已经全部倒地,孔有德忍不住兴奋的一握拳头,忙大呼道:“第一排退后!第二排准备!” “是!” 前方第一排的军官们收到了命令,赶忙大声呼喝着身边儿郎们退后。 儿郎们这也反应过来,纷纷有序的朝后退去。 这时,第二批鞑子已经冲上来,他们还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正想着冲上城头来立大功呢? 但片刻间,熟悉的口号声又响了起来。 短短不足10分钟,已经有两三百鞑子的尸体,残留在了城头上,血迹已经将脚下洁白的冰面染的到处血红,热乎乎的鲜血,片刻又被北风吹冷,凝结在冰面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咖。 浓郁的血腥味道,冲天而起,让人不自禁的就想捂住鼻子。 城头下,杜度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大声呼喝:“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十几个奴才也冲到了城池二十步之下,就在阶梯之前,大声呼喝。 可惜,但凡冲上城头的,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根本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杜度也有些慌了神。 但想起他已经在代善和岳托他们面前夸下了海口,他怎的可能容许失败? 赶忙大呼道:“都聚到爷身边来!咱们一起冲上去!” 身边奴才们瞬间有了主心骨,纷纷朝着杜度身边汇聚。 他们稍事调整,缓了缓节奏,这才簇拥在一起,又朝着城头上冲过去。 ………… 李元庆这时已经退到了垛口后十几步外。 杜度这厮虽然精明狡诈,但经过了这短暂的交手,李元庆已经明了,这厮跟莽古尔泰、阿敏之流,并未有太多不同。 他根本无法摆脱后金军制的桎梏。 他麾下镶白旗的战斗力,还是要依靠精锐白甲、红甲的冲击,先冲开对手防线,后面的步甲、奴才再冲上来,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 但此时,李元庆麾下的长枪兵儿郎们牢牢掌控着城头上的主动权,他们甚至还没有立下足,便已经被剿杀当场,根本无法再形成组织和战斗力。 这场仗,结局早已经注定! 但局势虽然一片大好,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大声呼喝着士兵调动,补好各个缺位,决不允许出现哪怕一丝变故。 传令兵来来回回在城头上奔跑,而牛根升,则带领着近两百名亲卫,牢牢的守护在李元庆身边,拱卫李元庆的安全。 虽然牛根升心里也是极为痒痒,想亲手杀几个鞑子解气,但他更明白,将军才是所有一切的柱石,只有拱卫好将军,麾下儿郎们才有主心骨,心里才有盼头,这场仗才会打赢! 在李元庆身后几步外,舒木蓉和刘巧也被亲兵们牢牢围拢在中间,生怕她们受到一丝伤害。 但即便身前高大的身影密集,可舒木蓉身材高挑纤细,踮起脚尖,靠在背后的冰垛口上,还是依稀可以看清前方的阵势。 之前,在忽石门卫,剿灭布尔杭古的东西联军时,舒木蓉实在隔得太远了,并没有清晰的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舒木蓉在潜意识里,也认为那些所谓的联军,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堪大用。 而此时,却是镶白旗的精锐百战之师,是后金最精锐的勇士! 舒木蓉相信,他们即便无法打败这个男人,也一定会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仗打到现在,怕还不足一刻钟,城头上,已经倒下了几百名镶白旗的勇士们,这,这…… 舒木蓉简直无法想象。 就凭这些装备简陋的长枪兵们,眼前这个男人,他,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 这时,在杜度的亲自带领下,镶白旗三个牛录、镶黄旗半个牛录残存的七八百名士兵,总算稳住了情绪。 他们紧紧簇拥着杜度,密密麻麻一团,缓缓朝着城头上逼过来。 李元庆很快便看到了杜度的镶白旗王旗,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深深的笑意,摆手对旁边不远的许黑子道:“许兄弟,杜度上来了。给他送个大礼包吧。让儿郎们准一点,不要丢到杜度身边,吓他一吓便好。” 许黑子瞬间心领神会,不由大笑,“将军放心,某这边早有准备。” 许黑子一摆手,身后两个高大强壮的士兵,快步抱着一个棉被大小的炸药包跑过来。 许黑子低声对两人吩咐道:“引信差不多有十个呼吸,点燃之后,马上往前丢。” 两个大汉赶忙点头,“将军放心,卑职等明白。” 说完,他们提着炸药包快步上前,来到杜度主力身侧。 身边长枪兵儿郎们见他们过来,很快便自觉的留出了一道缝隙。 两人赶忙连连对众人点头示意。 不多时,密密麻麻的镶白旗士兵身影,已经冲上来了城头,杜度的王旗,就在下面十几步外。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两人赶忙取出了火折子,躲在长枪兵身后,用火石引燃。 片刻,引信便‘滋滋啦啦’的燃烧起来。 两人赶忙大呼:“兄弟们让一下!” 对于工兵队的儿郎,哪怕是小兵,也是值得尊重的角色。 多次与工兵队配合,这些长枪兵儿郎们也已经是很默契了。 他们很快便让开了一条道。 两个工兵队的大汉迅速一个小助跑,一起发力,猛的将燃着引线的炸药包,高高的丢向鞑子的人群。 瞬间,只见头上一溜‘滋滋啦啦’的黑烟闪过,正落在城墙几步外鞑子的阶梯人群正中。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一个汉军旗的士兵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大呼。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在这一瞬间,滔天巨大的热浪滚滚而起,“轰隆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瞬间在鞑子的人群中炸裂开来。 “娘咧!” “啊----!” 诸多鞑子甚至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瞬间将几十人掀飞出去。 血迹、残肢、肉块、冰屑四溅,简直仿似世界末日。 这些鞑子们都吓傻了,纷纷四散开来,拔腿就往后跑啊! 杜度也被吓了一大跳。 爆炸就在他前方十几步外发生,就算他身边有几十名亲信奴才护卫,爆炸产生的诸多冰屑,并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但身体爆裂形成的血迹,还是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嘴巴里。 “啊呸呸呸!” 口中浓郁的血腥味简直令人作呕,杜度赶忙连啐了几口,大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谁敢退后,爷要了他的命!” 但身边的鞑子们已经被吓破了胆,谁又能有时间理会杜度? 他的几个奴才也慌了神,“爷,明狗子势大,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咱们还是先退一步啊!” 说着,赶忙架起杜度,就往后跑。 “放开我!爷我要手刃李元庆这狗杂碎!”杜度拼命大呼,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留,反倒比他们的奴才们跑的更快。 后金军气势汹汹的攻势,就在这一个简单的炸药包之后,迅速瓦解,狼狈溃散,只留下城头上几百具鞑子尸体。 后面代善众人也发现了形势不妙,后金战阵中响起了刺耳的金声。 “万胜!” “万胜!”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 城头上响起了明军响彻天际的欢呼声,杜度和他的奴才们却片刻也不敢停留,飞速朝着后阵狂奔而逃。 看着杜度的王旗越跑越远,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这炸药包虽只是炸城墙之用,里面并没有铁屑、硬砂石之类的伤害物,但在这般形势下,作用力却是无可附加的。 就像当年米帝在广岛和长崎…… 有这个超级大礼包,杜度应该能涨点记性了。 此时,虽然无法正面硬罡后金主力,但在他李元庆的可控范围内,这些狗鞑子,可绝别想讨得了一点好! ************************************************************* 正文 第338章 营帐 小船可是厚道人啊!跪求正版订阅!订阅!小船跪谢! ~~~~~ 杜度狼狈的逃回到了主力战阵,原本是一张半马脸,此时,却变得比驴脸还长。 他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有气无力的来到代善一众人身前,低下了他高昂的头,单膝跪地,恭敬对代善道:“二叔,小侄,小侄有罪。” 代善盯着杜度看了好一会儿,原本复杂的神色,渐渐柔和了一些。 杜度虽然猖狂不懂事,但毕竟是大哥褚英的血脉。 褚英的事,在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阿敏这些大贝勒心里,始终是一块心病。 褚英虽是怯战、怠战的名义被老奴处死,但毕竟是他们的嫡亲兄长,小时候,对他们也有诸多照料。 俗话说,人死为大。 褚英再怎么不济,他已经死了,而杜度,是他的嫡亲血脉。 不看僧面看佛面。 更何况,杜度这‘趟雷’的活计,已经顺利完成了。 至少,代善他们已经明了,李元庆的火器,在这个时节,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威力。 “杜度,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先起来吧。”代善语气颇为柔和。 但杜度犹豫了一下,用力咬紧了牙根,却并没有起身,“二叔,都怪小侄鲁莽,害的麾下勇士死伤惨重,肯请二叔责罚。” 杜度一旦放低了姿态,莽古尔泰和阿敏的心也软下来。 莽古尔泰忙道:“杜度,你起来吧。此事,倒也不完全怪你。还是你不了解李元庆此人啊。” 阿敏也道:“杜度,输了这一次,咱们打回来便是!李元庆就在这里,他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男儿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先起来说话!” 杜度虽是他们的子侄,但毕竟也是旗主,而且又代表大哥褚英,被他这样跪着说话,代善几人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谢几位叔叔宽容。” 杜度恭敬点了点头,挨个对几人行礼,又看向岳托,声音很低微的道:“岳托,对不起。” 岳托虽然对杜度恨及,但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落了下乘,他强自平稳了一下情绪,片刻才道:“杜度,对付李元庆,咱们决不可有丝毫大意!” 杜度忙点了点头,长叹息一声道:“李元庆此人果然了得。咱们真的不能急于这一时啊。” 莽古尔泰道:“你能想明白这个就好!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勇士们的尸体,没有抢回来!” 他说着,脸色不由一暗,他的正蓝旗,死在李元庆手下的勇士,也不知凡几了。 杜度不由咬牙切齿,“此仇若不报,我杜度誓不为人!” 此时,已经快要到傍晚,代善道:“天已经冷了,咱们还是先回营再商议战事吧。” 众人都是点头,纷纷调转马头,退往身后的营地。 ………… 城头上,看到一众各旗王旗散去,李元庆也将战备警戒也下降了一个等级,舒罗欢和他的奴才们也迅速来到城头上,开始清理、收拾残局。 此时天快要黑下来,空气又冷了不少。 许多鞑子的尸体,直接被粘在了冰上,若是稍加覆盖,怕是很快就会与城墙融为一体。 对于之前那些杂碎鞑子的首级,李元庆丝毫不在意,但这些杜度麾下的鞑子首级,却都是镶白旗的精锐,交到朝廷里,可都是实打实的功绩,李元庆自然不会放过。 很快,这些鞑子尸体的首级纷纷被割下来,他们的尸体则直接被丢到了城墙之下。 在这个时节,已经滴水成冰,只要把城墙的战场清理干净、平稳,再往上泼一层水,丝毫不用担心瘟疫的发生。 至于杜度推过来的阶梯,已经冻得结实,想要立刻清除掉,已经不现实。 李元庆当即令许黑子带人在这些阶梯上打好炮眼儿,等待会儿,先把连接城墙的部分炸裂,防止后金军在晚上偷袭。 今日正好是天启三年的大年夜,就当给儿郎们放烟花了。 处理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凄厉的北风呼啸而过,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不过,就在几十步外的城头之下,几十口大锅下的篝火烧的正旺,一锅锅浓浓的肉汤,在北风的作用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此时,城内的粮草物资贮备极为充足,草料也有不少,初战告捷,今天又是大年夜,李元庆自然不会对儿郎们吝啬,肉管够,饭管饱。 只可惜一点,城内的烈酒贮备并不充分。 在此时这种状态下,烈酒就成了最好的药用提神之物,便是李元庆也不敢贪杯,必须要用在节骨眼上。 毕竟,在这般条件下,谁也不知道,这场仗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有备才可无患啊。 天气这般恶劣,又是荒郊野外,李元庆并不担心后金主力会在这种时候偷营,在这北地的深冬里,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城池的守备值夜工作,李元庆却丝毫不敢怠慢,索性,他就直接在城头上,陪着他的儿郎们,一起过这天启三年的除夕夜。 今天打了胜仗,食物又如此充裕,柴火也是足够,儿郎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围拢在篝火边,个个喜笑颜开。 从出征到现在,一路打过来,长生营这边阵亡的儿郎们甚至还不到五十人,虽然今天阵亡了七八个兄弟,但有将军在,一定会把他们的尸身,带回长生岛,享受最隆重香火的供奉。 可惜的是,这大过年的,却不能陪老婆孩子一起过了。 夜色渐渐深了,喧嚣散去,除了值夜的儿郎,大多数人,都回到各自营帐休息了,只有一堆堆旺盛的篝火,越烧越旺,为整个营地驱寒保暖。 许黑子在营地设立之初,已经考虑的很周详。 营地在城墙之下,都是一个个类似小地窝子的建筑,周围用雪墙垒起来,浇上水之后,坚韧程度,比寻常的石墙也不多承让。 里面堆满了柴火,这样,柴火烧起来,可以提供很多的热量,而不至于被风势刮灭,甚至引起火灾。 而儿郎们的营帐,则都建立在一块块大概半米高、一米高的雪墙地基之上,这些篝火的温度,正好能够得着营帐的地面。 之所以要建地基,是李元庆的强制要求。 从后世走来,他深深明白,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热~胀冷缩,冷空气会急剧下沉,儿郎们都没有床,若直接在冰面上搭建帐篷,很容易就把人冻出毛病。 而只要隔绝开了最可怕的底层冷空气,保持篝火足够旺盛,寒冷的问题便解决了大半。 后世,李元庆也勉强算半个驴友,在这方面,比寻常人懂得要多很多,这也是他敢出征北地的一个关键原因。 夜色已深,营地里一下子变的极为安静,除了旺盛的篝火烧的‘噼啪’作响,就是偶尔北面的密林子里,传来了野狼的吼叫。 李元庆这时也巡视完了营地,返回了中间位置他的大帐。 摆手让牛根升他们去旁边的营帐休息,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登上台阶,走进了他的帐内。 想要过的更好,就注定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这一直是李元庆的信条。 此时,虽然己方这边条件恶劣,但后金军刚刚赶来,恐怕还比不上这边。 换位思考,这让李元庆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有这些后金主力2万多人的陪伴,他和他的儿郎们,并不孤单。 走进帐内,瞬间一阵暖风袭来。 几个火盆烧的噼啪作响,但在帐篷门口,也就是南面方向,人为的留出了一道不长不短的缝隙。 这也是李元庆的强制性要求。 哪怕在后世,一氧化碳中毒的案列,也并不罕见。 尤其是在此时此地,这般极度寒冷的状况下。 庆幸的是,从克墨而河卫一路杀过来,李元庆这边缴获了诸多的营帐,在这方面,并不缺。 而且,这里虽然极为寒冷,但地形天气的原因,风皆是由北面的西伯利亚吹过来,风路很正,只需防御北面,其他三面,要柔和很多。 这也节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 但在这般条件,再用大帐,就有些不合适了。 一是城内空间太小,大帐占地难免太多,二来,大帐并不是加绒加厚款,在这里,并不适用。 李元庆此时的营帐,大概只有七八个平方,火盆又占据了一些位置,用来睡觉的,只有五六平方。 但这五六平方,对李元庆、刘巧和舒木蓉而言,已经足够了。 营帐里,舒木蓉在最里面,已经睡过去,发出可爱而有旋律的呼吸声。 刘巧也躺下了,看到李元庆过来,忙挣扎着爬起来,“爷,婢子来伺候您。” 天实在是太冷了,就算在营帐里,也只能和衣而睡。 李元庆就算有兴趣,但寒冷的天气却也浇灭了他的兴趣。 李元庆伸手摸了摸刘巧的青丝,笑道:“别忙活了。都累了一天了。睡吧。” 说着,李元庆就要躺在外面。 刘巧忙道:“爷,您睡中间吧。婢子已经给您暖和好了。” 看着刘巧期待的眼神,李元庆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爷抱着你睡。” 刘巧俏丽瞬时一片晕红,乖巧的服侍李元庆躺下,靠到了李元庆怀里,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或许是第一次靠近李元庆的怀抱这么近,今天也太累了,很快,刘巧便沉沉睡去,发出轻微可爱的鼾声。 李元庆笑着帮她紧了紧棉被,却没有太多睡意。 今日之战,长生营虽是取得了开门红,但整体形势,还是有些让人担忧。 后金60多个牛录,两万余人,数万匹战马,这可不是闹着玩啊。 正神思之间,李元庆忽然感觉到里面的舒木蓉动了一下。 片刻,她充满热量的大腿,轻轻蹭了李元庆大手一下。 虽然隔着厚厚的裘皮衣,但李元庆却感受的很清晰。 李元庆不由一愣,忙转过头,舒木蓉火热的红唇,却已经用力靠了过来。 李元庆刚才大风里走进来,身体还没暖和过来,有些凉,但舒木蓉却在营帐里呆了好久,娇躯一片火热。 纠结了好一会儿,舒木蓉低声喃喃道:“爷,婢子伺候您。” 李元庆自然也明白了她意思,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刘巧,忽然有了一种偷~情般的冲动,低声道:“你怎么伺候我?” 飘忽的火光下,舒木蓉的俏脸一片晕红,她红唇紧咬,忙小心转过身,解开了衣衫,将一片雪白的丰满柔软曲线,用力朝李元庆这边靠了过来…… ************************************************************* 正文 第339章 寒潮风暴来袭 跪求正版订阅,跪求红票!小船多谢! ~~~~~~ 清晨,一缕柔软细微的阳光洒入眼帘,李元庆本能的睁开了眼睛。 身边,刘巧和舒木蓉就像两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紧紧靠近他身边,寻找着温暖。 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缓缓起身,生怕惊动了还在熟睡的两女。 这里的天实在是太冷了。 尤其是到了晚上,就算有营帐,就算有篝火,却让人感觉仿似睡在不见天日的深深冰窟窿里,这种心理上下意识形成的寒冷思维,简直比这极寒的天气还要更加可怕。 不过,李元庆的心智远超越常人,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让血液重新加速在身体内流通,他已经感觉好了不少。 旁边,火盆里的木柴已经燃烧掉大半,偶尔微微作响,还有细微的火光在来回闪动。 李元庆估摸着,帐内的温度,大概也就在五六度左右,而帐外,恐怕至少要在零下二十度以上。 即便李元庆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但想要度过这段漫长而又寒冷的北地冬天,他和他麾下的儿郎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取过旁边小木桌的酒壶,喝了一口烈酒漱口,李元庆刚想出去营帐视察营地,却正看到舒木蓉用力凑到了刘巧这边,身上的鹿皮被也滑落掉大半。 李元庆一笑,轻柔的走过去,小心帮她盖好了被子,又帮刘巧盖好了被子。 在这般环境下,想要像是在长生岛的老家里一样,使用寻常的家用棉被保暖,已经根本不现实。 一是棉被不太方便携带,二,棉被很容易被结冰冻住,一旦冻住了,也没有办法用火烘烤,人总不能抱着冻僵的冰块被子睡觉。 好在接连下了十几个屯堡,在物资方面,李元庆和长生营储备的很充足。 在此时,最好的替代品,就是各种兽皮。 不论是鹿皮、野猪皮、狼皮、虎皮,甚至是狗皮,都比棉被的效果要好不少。 冻僵的兽皮只要稍加烘烤,便可以直接当被子用了。 而在这其中,又以最柔软的鹿皮为佳。 此时,就算李元庆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或许是失去了最熟悉的温暖怀抱,刘巧还是惊醒了过来,暮然睁开了大眼睛。 一看到李元庆已经起来,她忙要挣扎着爬起来道:“爷,婢子来伺候您。” 李元庆一笑,“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们多睡会儿吧。我让他们给你们做点好菜。” 刘巧俏脸一红,心里却仿似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爷,婢子服侍您穿衣。” 说着,她赶忙来到李元庆身前,帮着李元庆整理衣衫。 李元庆顺势揽着她的纤腰,笑道:“巧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刘巧一愣,眼圈却有些泛红,忙道:“能伺候爷,是婢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们再睡一会儿。我去视察营地。等会咱们一起吃饭。” “嗯。”刘巧乖巧的点点头,满是期待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刚想离开,舒木蓉也被惊醒了,她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没明白过来,本能的娇憨道:“爷,婢子来伺候您。” 李元庆看了刘巧一眼,笑道:“你们两个在这休息吧,爷走了。” 舒木蓉这才回过神来。 她又起晚了,不由也有些懊恼自己,又被刘巧给占了先,自己怎么就这么贪睡呢? 但想起昨天晚上…… 舒木蓉俏脸不由一红,多日以来的艰辛终于没有白费,她终于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是两次,只是不知…… 舒木蓉小手偷偷摸了摸她柔软平坦的小腹,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心情也不自禁的好起来,忙笑着对身边的刘巧道:“巧儿姐姐,婢子去给你打热水洗脸。” 说着,欢快的跑出了帐外。 刘巧秀眉微蹙,这个狐媚子,今天怎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 营地里,李元庆已经巡视了半圈,来到了城头上。 此时,天空虽然还算晴朗,太阳露出了头,但风比昨天还要大不少,北方幽深不见底的厚厚云层,几乎以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正在缓缓而迅速的朝着头顶上聚过来。 在这里多日的经验,李元庆已经摸到了一些规律,美丽却又讨厌的大雪,恐怕又要来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火兵们的早饭准备的很丰盛,李元庆也给许黑子下了命令,吃过了早饭,每个士兵,都分发半两黄金的喜钱,也算是新年新气象,开门见喜。 至于舒罗欢那边,每人也有两钱碎金子,让这些奴才们也能过个好年。 此时,李元庆手里,大概还有七八千两金子,有一半是金条,还有一半是金碎子,至于银子,李元庆都没有携带,而是全都埋在了攻克的各个屯堡,待有朝一日船队过来,再回去取不迟。 许黑子是第三千总队的主官,也是李元庆的心腹,但他并不承担太多实际的战斗任务,某种程度上,他更像是李元庆的行军大管家,就像是商老六在长生岛时候的位置。 长生营发展到了现在,李元庆也发现了明军的军制,在很多方面的不完善。 尤其是对长生营而言,在很大程度上,改革已经是刻不容缓。 但李元庆此时毕竟还是大明的将官,朝廷依然盖在头顶上。 虽然此次艰行,监军魏良并没有一起跟着过来,但李元庆的自主权还是要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换个名目,具体明确军官们的具体职能,对李元庆而言,问题并不算太大,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将军。” 这时,孔有德和顺子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两人是昨夜的值守军官。 李元庆对两人点了点头,“昨夜后金方面有没有动作?” 孔有德忙道:“回将军,鞑子并没有太多动作。他们立足未稳,昨夜风很大,想必他们不好受。” 顺子道:“将军,我跟孔哥刚才还说起来,今天,可能会有风暴。鞑子方面,咱们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但这场风暴,咱们不得不防啊。我们刚才找舒罗欢麾下的奴才仔细询问了,他们估计,这场风暴,怕要持续十几天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后世,虽然经常吐槽并不太准确的天气预报,但此时,李元庆却分外怀念那东西。 至少,他们可以在宏观大势上,让人形成一个准确的判断。 但此时,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经验了。 李元庆远眺着大概在两里半之外的后金营地。 此时,能见度很好,远远的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后金营地中各色旌旗随风飘扬。 他们也学着长生营的模样,使用雪墙堆积起了防御工事,将营帐扎在了雪墙之后,绵延数里。 除了几个望塔上可能看到人影,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人的影子。 看得出,他们应该也预感到了风暴的到来,绝不敢贸然进攻了。 “这边你们好好盯着,尤其是儿郎们的吃饭保暖,决不可有丝毫的怠慢。”李元庆冷声对两人道。 “是。”两人赶忙恭敬行礼。 李元庆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城头。 风暴要来了,他必须检查柴火的贮备究竟够不够用。 ………… 情况紧急,答应了刘巧的早饭也来不及吃,李元庆带着牛根升和几十个亲兵,急急来到了小城的北门。 许黑子早已经守在这里,正在指挥着近千名鞑子奴才往城里搬运着柴火,看到李元庆过来,他赶忙过来行礼:“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凝重,“情况怎么样?” 许黑子道:“将军,这些时日,咱们的人一直都在这边砍柴,目前状态还可以,柴火储备大概可以维持半月左右。但北门外的树木快要被砍光了,如果真的有风暴,咱们只能去更远处砍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红包的事情先等等,让黄国山和李三生部也过来砍柴,争取在风暴到来之前,贮备下更多的柴火!” “是!” 随着李元庆的军令下达,很快,黄国山和李三生部,也赶来了北门这边,开始大肆收集砍伐木柴。 老林子里的木柴,除却大树,树下的残枝烂木也有不少,加之这边的树木,多以针叶林为主,木材的油性很大,就算潮湿一些,但李元庆这边不缺火源,一样可以用。 随着黄国山和李三生两部一千多儿郎们的加入,这边的效率又加快了不少。 但刚刚到中午,天空骤然变色,凛冽的北风差不多超过了八九级,简直要把人刮倒,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雪片子,简直要把整个天地都吞没下来。 风加雪。 这就是老百姓常说的白毛风。 但在这里,雪片子差不多比黄豆粒子还大,又冷又硬,简直比白毛风更加可怕。 李元庆赶忙令全部人手撤回来,封闭了城门,所有人都退回到营帐休整。 就算是彪悍的猎狗们,此时,也不敢公然反抗老天爷的权威,全都缩回了笼子里,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起取暖。 李元庆又顶着风雪去检查了不远处的战马和骡马群,以及草料堆的状况,见没有大碍,这才返回了他的营帐休息。 这般状态下,外面就算是有冰窝炉子的帮忙,火势也烧不起来了。 无论是做饭还是烧水,只能全都撤到营帐里面。 好在李元庆和许黑子都有先见之明,各方面准备的很充分,一切倒暂时还可以维持着。 只不过,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在这里已经扎营几天了,各项物资准备的很齐全,但在对面的后金营地里,他们毕竟只有一天的扎营时间,而且杜度还挑着事儿跟李元庆干了一仗,他们的准备,可就远远没有这么充分了。 ******************************************************** 正文 第340章 苦中作乐 ~~~~~ 时至傍晚。 天空一片阴郁。 来自极北西伯利亚的寒潮风暴,就仿似是被激怒的张牙舞爪的恶鬼,疯狂的呼啸着,不断席卷而过。 后金营地,正红旗旗主代善的大帐中,莽古尔泰、阿敏、岳托、杜度,以及数十名后金权贵,正簇拥在中间的几个火盆边取暖、商议。 这大帐很大,差不多五六十平方,地上尽是铺的华贵的金丝羊绒毛毯,大帐也是经过了几层上好牛皮的加缝,很是保暖。 但此时,风就像是发了狂,根本无法控制。 这大帐因为其体积太大了,就像是被狂风中飘起的塑料袋,即便有很深的地基撑着,但随着风势夹杂着雪花‘噼里啪啦’的连绵声响,简直要把整个帐篷顶都掀起来。 此时,在大帐四周,近百名女真壮汉,如同是大船的人工船锚,死死的拖拽着,这才勉强保持着大帐不倒。 一个火盆之上,一只小羊羔已经被烤的半熟,开始散发出成熟诱人的金黄色,但一阵寒风袭来,透过缝隙冲进大帐的风势,瞬间就将火盆里的火焰冲的七倒八歪。 莽古尔泰刚要割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却正好被冷风灌了一嘴,他顿时不由大怒:“这鬼天气,这是要发疯么?”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阿敏道:“不知道马群那边怎么样了?要照这鬼风继续吹下去,莫说是去打李元庆了。咱们的战马怕是都要被这鬼风给吹死了啊!” 战马是女真战士们最亲密的盟友,在很大程度上,它们甚至比寻常女真战士的待遇还要高。 像这种攻坚战,明军有城池依托,后金营地里必须要建造马厩,保证战马长期良好的生活。 但此时,后金扎营时间实在太短了,仅仅一天多一点,马厩虽然被搭建起了大概,但设施还没有完善。 若照这般大风继续吹下去,后金这七八万匹战马,恐怕凶多吉少了。 岳托道:“天气这么恶劣,咱们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让勇士们辛苦,先把马厩这边完善起来。但这大风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般情况下,李元庆是绝不敢来偷营了。” 代善点了点头,“咱们的木柴贮备不多。可惜,此行后续的奴才们还没有赶到。只能辛苦各旗勇士代劳了。” 莽古尔泰虽然气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道:“狗杂碎!饭也吃不成了。我去马厩那边盯着去!” 说着,他急急离去,几个正蓝旗的权贵们赶忙急急跟上他。 但刚走到帐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去,一阵凛冽的风势掠过,差点将莽古尔泰吹一个跟头。 他不由更怒,狠狠啐了一口,急急冲进了大风里。 “我也去!” 阿敏也有些火大,这般状态,他又怎的能在大帐里坐得住?赶忙急急也冲出了门外。 杜度昨天吃了大亏,今天已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这种时刻,他本不想多话,但莽古尔泰和阿敏都去了马厩,他又怎好还坐在这温暖的火盆边?犹豫了一下,他只得也咬牙道:“二叔,我也去!” 说着,忙急急离去。 很快,几旗的权贵也急急跟着他们的主子离去,帐内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岳托看了看代善道:“阿玛,咱们也去吧。先保护好战马,再图其他。” 代善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传我军令,让人多杀点羊,晚上给儿郎们多熬点热汤补身子。” “是。” ………… 后金的马厩位于营地中央,紧邻辎重、草料,连绵数里,是其中最核心的位置。 寻常时候,马厩一般都是依靠有利地形修建,靠近水源,省时省力。 但多次交战经验,李元庆的威名实在是太甚了。 就算是代善、莽古尔泰、阿敏这种大贝勒,也畏惧李元庆的威势,他们真的被李元庆偷营偷怕了,也不敢再偷工减料省力气,还是选择了把马厩建在他们认为最安全的位置。 此时,狂风呼啸,大雪飘摇,‘呼呼呼’的北风简直仿似要把整个天地撕裂开来。 马厩周围,到处都是后金的各旗士兵。 事到如此,也顾不得是主子还是奴才了,只要是人,还活着,都跑到了这边帮忙。 一旦战马出了问题,那这场仗,不必李元庆来打,他们怕是要直接叫‘爹’了。 只不过,风太大了,而他们的木料准备并不充分,昨天只是搭建了一个马厩的临时架构,上面也没有盖顶。 此时,他们只得令奴才们去身后几里外的树林子里砍树,重新固定支撑,好为马厩上顶。 “快!快!动作都快一点!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没吃饭嘛!” 寒风中,莽古尔泰急的大呼。 可惜,风太大了,他的声音被风一吹,简直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几十个奴才将一颗刚砍下来的木料竖起来,刚要弄到坑里埋上稳固,忽然一阵大风吹过,七八米高、足有一人多粗的木料瞬间倒塌,‘噗嗤’一声,伴随着几声被大风吹远的惨呼,三个奴才,已经被这木料砸出了脑浆子,血流满地。 但莽古尔泰根本顾及不上这些了,大声喝令着奴才们继续竖起木料,只有把这些架子架的足够结实,他们才能在上面上兽皮顶棚。 但这时,又是一阵大风掠过,这木料接连着旁边的马厩架子,瞬间轰然倒塌,几十匹战马一片惨叫,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莽古尔泰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惜,面对老天爷的威势,他根本毫无办法,只得拼命呼吼,继续招呼着奴才们重来。 ………… 此时,在不远处的明军小城里,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前期充足的准备,使得长生营这边的马厩搭建的极为结实,主体框架都是以一人粗以上的木料构架,底下埋进地里至少一米多,上面再浇上水,此时,冰层差不多就有一米多厚。 此时,即便风势极大,但除非是一下将整个城池连根拔起,否则,并无法对马厩这边的主体架构造成致命损伤。 但即便如此,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检查了几遍,又令工兵队的儿郎们随时坚守,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天空中,大风夹杂着雪片呼啸而过,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但北面和西面的山峰、密林,遮挡一部分的风势,小城外面又有高大的城墙阻隔,到了城里,风势又有所减弱。 但即便这般,还是让凡人之躯很难承受。 为了防止马群这边的意外,黄国山也被调到了这里,就在这里扎营休整,随时应对各种意外。 眼见没有大碍,他赶忙凑到李元庆身边,关切道:“将军,这边没有大碍,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这边卑职来盯着就行了啊。” 身边士兵们已经围城了人墙,到李元庆身上的风力,又有所减小,勉强可以正常交流。 李元庆点了点头,“国山,辛苦你和兄弟们了。羊群那边,到了明天早上,全部宰杀吧。” “是。卑职明白。” 黄国山赶忙点头。 马厩这边防卫密集,但资源有限,羊群那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只有低矮的窝棚,已经被吹到了不少,损失不小。 但羊群本来就是食物,之所以养着,只是为了能吃口鲜的。 此时这般状态,显然无法这么周全了。 李元庆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巡查完了马厩、羊群,李元庆又顶着风雪,巡查了儿郎们的营帐。 虽然儿郎们准备很充分,但风实在是太大了,还是有十几顶帐篷,被大风吹翻了。 儿郎们只得拼命重新架构,与大风作对。 好在城内无论人力、还是资源都相当充足,并没有大碍,很快便重新架构完毕。 收拾完了这一切,已经到了深夜,李元庆这才返回他的营帐休息。 回到营帐,刘巧和舒木蓉都没有睡,都在等着李元庆,火盆里架上了一口小锅,正‘咕嘟咕嘟’的散发出羊肉汤的香气。 寻常时候在军营里,吃羊肉一般都是简单烤下,熟了便吃。 但此时,天气这般寒冷,人很需要热汤的温暖,李元庆直接下了严令,长生营所有饭食,都要炖汤,确保儿郎们热量的充盈。 看到李元庆进来,刘巧和舒木蓉赶忙迎上来,帮李元庆拍掉身上的雪片。 虽然刚走寒风里走进来,但李元庆身上的保暖措施很足,尤其是这虎皮马甲,非常防风,倒并不感觉太寒冷。 刘巧赶忙乖巧的帮了李元庆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 一碗羊肉汤下肚,又喝了几口温好的烈酒,李元庆胸腹中的暖意瞬间涌上来,寒意也消散了大半。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吃过饭了么?”李元庆笑道。 刘巧忙笑道:“爷您不会来,婢子怎敢睡?我们之前已经吃了一些。爷,婢子服侍您吃饭。” 说着,她赶忙捞出了一大块羊肉,放到盘子里,小心用小刀切好,拿筷子夹到李元庆嘴边。 舒木蓉则在旁边服侍李元庆喝酒,如同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 吃饱喝足,李元庆的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 此时这般状态,只能跟老天爷硬罡了。 好在长生营物资贮备充盈,各方面预警措施齐全,只要不是地震、雪崩这样的人力无法企及的大灾难,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 李元庆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酒意上涌,心思不由也热切起来。 两个女人与李元庆已经很熟悉了,自然明白了李元庆热切目光的含义,俏脸不由都开始红润起来。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此时这般天气,仗肯定是打不成的,李元庆多余的精力,却也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宣泄口,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锻炼身体。 眼前的两个女人,就是最好的伙伴。 几乎不用李元庆劳心费力,两个女人很快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 一番辗转纠结,李元庆最终从舒木蓉的娇躯上爬下来,舒服的躺在了中间。 舒木蓉又羞又喜,欢快的像是小猫般钻进了李元庆怀里,“谢谢爷赏赐。” 刘巧却有些不愉,她红唇紧咬,犹豫了好久,这才鼓足了勇气道:“爷,若,若是她怀孕,那……” 李元庆一笑,随手把刘巧也揽进怀里,“一直到船队过来,咱们应该不会走了。这个不用担心。” 说着,李元庆贴着刘巧的耳垂边低声道:“巧儿,你别担心。你这事儿,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过几天,我让他们弄些好山参给你补补身子,可能就没事了。放心吧,好东西爷都给你留着呢。” 刘巧不由大喜,眼泪止不住的涌落下来,用力扑在李元庆怀里,“爷,婢子,婢子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 正文 第341章 后金援军? 感谢书友23500078、梦想的男孩、书友4187919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兄弟们,跪求订阅!只有正版订阅,才是对小船最强有力的支持!跪求订阅!订阅! ~~~~~ 后世,李元庆经营、沉浸药材生意十几年,对医学方面的常识、知识,比寻常人要高出不少,就算是去宫里跟太医院那群什么太医、御医们抢饭吃,真未必就会输了。 当初,李元庆掘得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加强版六味地黄丸,打通了渠敏秋的门路。 此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深入’探查、负距离的‘深入’研究,李元庆早已经万分了解刘巧的身体。 或许是受尽了磨难,加之天分使然,刘巧的体质很好。 甚至比充满娇蛮野性的舒木蓉还要好一些。 尤其是她的腰腹力量,着实让李元庆非常喜欢。 但她之所以不孕,李元庆推测,八成,可能是因为宫寒。 再者,她之前的生活条件太差了,加之心力憔悴,使得她的身体很弱,尤其是心理方面,恐怕也存在着非常大的压力。 在之前,李元庆就算救了刘巧的命,但在很大程度上,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玩偶’,想起来就用一下,并未有太多关注。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么多时日刘巧的精心伺候,让李元庆已经对她有了很深的感情,自然不会再对刘巧的问题置之不理。 在后世,宫寒这种问题对于女性而言,依然广泛存在,解决的方法,主要还是以调养为主。 此时,刘巧跟着李元庆,虽是出征在外,条件恶劣,但她吃得好,住得好,也没有任何辛苦的工作,条件与以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是在长生岛,她只不过是个丫鬟,条件也无法与现在在李元庆身边相比。 此时,虽然没有这方面的中药,但俗话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 现在明军营地背靠大山,老林子密集,物资储备充盈,单是肉食而言,羊肉对人的身体,就有极好的滋补作用,尤其是这种寒冬。 当然,最好的滋补品,还是要首推乌鸡配人参。 可惜,乌鸡这里不可能搞到,但野山鸡,老林子里却多得是,人参也不是稀罕物,效果虽然要差一些,但对女人的滋补作用,却是相当可观的。 对于他的女人,李元庆当然不会吝啬。 只不过,此时风暴太过骇人,想要去老林子采参、打野鸡,还需要等些时日。 ………… 这场漫无边际的风暴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夜之后,这才稍稍停息下来。 正月十六,一大早李元庆便来到了南城头,观察对面后金营地的形势。 此时,风暴虽然停息,但天空中依然飘洒着细细碎碎的小雪,整个世界,到处都是一片苍茫。 地上的雪,比之前还要厚了不少,怕最少也得有个几十公分。 之前杜度部进攻城池留下的残余,此时也变成了冰雕一般,尽被白色覆盖,已经不成模样。 远处的后金营地,炊烟高高飘起来,但除了前方的十几个角楼里,四地很难看到别的人影。 在明军小城到后金营地这一段差不多两里半的距离内,到处都是一片苍茫,甚至来一个哨骑的脚印都没有。 两边营地,仿似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观光的一般。 这些时日,孔有德和顺子一直坚守在这边。 他们由于处在南面,防御工事的屏障很多,受到风暴的影响更小一些,只是有少数士兵被冻伤,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嘿嘿。将军,鞑子这些天可不少受。他们的营地太靠中间了,东面又是大湖。就算砍树,也得跑出几里之外。卑职估摸着,这些时日,这些狗鞑子冻死个千把人,这都是少说了。” 孔有德笑着对李元庆汇报着形势。 顺子精神头也是极好,笑道:“将军,我估计孔哥可能还是过于悲观了。这十几天,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从西面砍木柴的奴才回来,每次几乎都有几十人躺着被抬回来。我估计,他们至少应该被冻死了两千人,说不定还要更多。” 李元庆点了点头。 这般恶劣天气,冻死些人,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按照后金的军制,就算冻死人,也绝不会伤其核心,最多是一些各部的杂役奴才,撑死了,也就是一些披甲人。 至于真奴,都有奴才护卫,恐怕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鞑子死了人,不管是一千还是两千,对明军而言,都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 但风暴已经停息,李元庆绝不敢对后金主力有丝毫怠慢,“小孔,顺子,你们这些时日辛苦了。但真正的战事,现在只不过才刚刚开始,你们决不可有片刻大意怠慢。今日起,每天我都会来城头巡查两三次,你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两人赶忙单膝跪地,磕头称是。 李元庆却踢了顺子一脚,“你小子把你的灵透劲给我用到正地方!打起精神来,听到了没有?” 顺子虽然没有升为一军的主官,但他的血统摆在这里,又是许黑子的主要助手,几个千总队的主官都将顺子当做平级看待,寻常的军官士兵,更是要恭称一声‘顺子爷’。 但这小子最近似乎有点翘尾巴的姿态,李元庆必须得给他提个醒。 “哥……” 顺子叫了一声,有些委屈,但却不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忙耷拉下了脑袋。 李元庆一笑,用力把他拉起来,“少给老子摆这个熊样。晚上,你和小孔去我帐里吃饭吧。” 顺子瞬间不由大喜,仿似一下子原地满血复活了,忙道:“将军,您放心,就算鞑子营地里飞出一只蚊子,也绝逃不过卑职的眼睛。” 孔有德也是大喜,嘿嘿直笑,拍着胸脯保证,“将军安心!卑职绝不敢辜负将军厚望!” 李元庆一笑,“行了!你们两个小子,都滚去忙正事儿吧!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向我汇报!” “是!” ………… 离开了城头,李元庆又去城中各处巡查。 此时这般状态,后金鞑子反倒不是最大的敌人,对于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而言,如何克服、战胜这恶劣的气候条件,这才是他们最首要的任务。 即便城内物资贮备很多,但各方面,依然不能有丝毫怠慢,尤其是柴火的收集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按照李元庆此时的实力,虽可与后金主力对峙,但若想主动进攻,还是有些不现实。 李元庆深深明了,这般恶劣的天气下,后金鞑子绝不会忍太久,他们的攻势,必定很快就会到来。 李元庆必须要在这攻势到来之前,做足充分的准备。 北门外,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骡马都被拉出来,拉着简易的小车,从北面的老林子将木材、柴火拉过来。 受到风暴影响,这十几天时间,木材、柴火的砍伐、采集工作,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舒罗欢和部族的奴才们,也不敢冒雪砍伐树木,只能在树下周围捡一些枯枝烂叶,勉强维持。 这十几天下来,城内的木材、柴火储量,已经消耗掉大半,这边重新恢复运转,已经刻不容缓。 好在建城之初,李元庆和许黑子都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北门、西门与背后的老林子,距离非常近,只有几百步。 此时虽然已经砍伐掉了周边的一大片老林子,但也不会超过2、3里的距离,没有太多大碍。 猎狗密布在四周,雄鹰在天空盘旋。 城头上,黄国山部也是严阵以待。 李元庆并不惧怕,后金敢从这里来偷袭。 先不说他们要避过南门外明军的视线,就单是这般地形条件,就算是老虎猛兽也很难穿梭自如。 李元庆自是也不会忘了他的承诺,特地吩咐舒罗欢,让他派几个机灵的奴才,去山里采些山参,打几只野鸡。 对于李元庆的吩咐,舒罗欢怎敢怠慢?赶忙令几个亲随奴才去做,拍着胸脯对李元庆保证,“主子爷您放心,奴婢麾下这几个奴才,都是打猎、采参的一把好手,用不了一天,绝对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李元庆一笑,舒罗欢麾下的这几个披甲人奴才,这些时日,倒着实帮了大忙。 “罗欢兄弟,谁懂我李元庆忠心,我心里清楚!好好干吧。等击溃了鞑子,我必有厚赏!” 舒罗欢此时早已经对李元庆的实力没有任何怀疑,赶忙跪地磕头讨好道:“奴婢必定为主子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就算形势非常良好,但李元庆在诸多关键的事物上,还是坚持亲力亲为,他不会直接影响各部主将的直接工作,却是直接明确各部的主要工作任务,并随时抽查,确保城内各项工作,处在平稳而正确的轨道上。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 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 这些时日,后金一直没有急于发动攻势,就连哨探也很少。 但李元庆明了,代善这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为猛烈的巨大风暴,已经为时不远了。 刘巧经过这些时日山鸡野参汤的滋养,俏脸愈发有光泽,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舒木蓉也沾了刘巧的光,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诱人的青春气息和魅力。 大明天启元年二月初二,李元庆刚刚吃过早饭,要去城头上视察形势,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南门有紧急情况,似是有后金的援兵赶过来了。” ************************************************************* 正文 第342章 稳扎稳打 跪求订阅! ~~~~~~ 此时,南门外,迎着早晨柔软温和的阳光,在后金营地西侧,密密麻麻,雪沫飞溅,足有上万的战马、骡马、牛羊牲畜,朝着后金营地这边汇聚。 原本寂寥的空旷雪地上,此时却变得像是菜市场一般纷杂。 就算明军小城在两里半之外,依然可以听清人的大声呼喝,牲畜的低吼哀鸣。 城头上,众将闻讯也都纷纷赶过来,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形势。 舒罗欢对这边的部族力量很熟悉,看了一会儿,数了一下旗帜,他忙对李元庆汇报道:“主子爷,这应该是后金的部族援军到了。叶赫部差不多有2000多人,蒙古人有1000多,海西部也有1000多,野人和北山应该都不到1000。差不多有5000多人的规模。” 旁边,段喜亮不由一阵冷笑,“狗鞑子,来的好啊!闲了这一个多月,儿郎们正愁着没地方活动下手脚呢!” 孔有德也很兴奋,嘿嘿直笑,“狗鞑子还是不长记性啊!这是找人来当肉盾了啊!” “找肉盾又怎的?咱们还怕了这些狗鞑子不成?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哈哈!” “顺子爷说的不错!狗鞑子两万多人还找援军,他们这是心虚啊!” “……” 顺子、李三生、黄国山众将也都很兴奋,被这鬼天气和风暴折腾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许黑子却是极为冷静,他年纪大,考虑的方面也更多,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鞑子招这些部族过来,必定是许了大好处。他们必定有了充足准备,咱们不可不防啊!”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 与后金交战这么久,他早已经非常熟悉后金的作战风格。 小门小户,白山黑水里出身,他们还拥有很强的奴隶制特性,或者说,跟野兽一个性格。 遇到比他们弱小的,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猛扑上前,将猎物撕成碎片,恨不得连骨头渣子都吞下去。 但遇到比他们强大的,或者说,他们一口吃不下,能让他们感觉到疼痛、刺伤他们爪牙的,又完全是另外一种光景。 顺风仗。 依照此时后金的实力,或许真的天下无敌。 但一旦逆风,这些狗鞑子,就会像疯狗一样,一哄而散,根本不是个。 不过,此时,双方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后金主力匆匆而来,粮饷消耗必定已经很甚,加之天气太过恶劣,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必定不畅,代善这些后金权贵们,必定也不想让这场仗再拖下去了。 “加强哨探守卫,巩固防线工事。这天已经开始有转暖的迹象了,尔等切不可有半分大意,必须牢牢监视后金主力的动向。” 李元庆扫视四周,沉声命令道。 “是!”众将不敢怠慢,纷纷跪地磕头称是。 只不过,部族的奴才们虽已经抵达,但这些部族编制混乱,想要把他们整合起来,也必定要多花几天功夫。 李元庆也足够的时间,继续完善城内的防御工事。 ………… 一眨眼,三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明天气四年二月初五。 一大清早,后金营地方向便有了动作。 营地几个门口大开,足有上万人的兵力,从营地中涌出来,汇聚在远处,犹如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前方,近百辆牛皮战车已经被推上了前方。 看得出,这应该只是他们临时打制,战车很简易,应该都是新木,只有牛皮老一些,但好像只有一层,在猎猎寒风下,随风飘摇。 此时,明军城池又有加固加高。 冰雪天虽有极多不便,但有城池的根基,想要完善工事,却也是非常的简单。 最简单的,便是在城墙上加一层雪层,再撒上一些土沙,上面再浇上凉水,用不了半个时辰,城墙便可以加高加厚大半米,而且极为坚固,有土沙的存在,还可以防滑,防止儿郎们在上面滑倒。 明军的城墙极为宽厚,地基很夯实,现在纵向宽度已经扩充到近30步,高度差不多也达到了15米以上。 当然,这样的冰城毕竟是偷工取巧,远无法与辽地和关内的大城池相比。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冰层太脆了,非常害怕火药的威慑,尤其是长生营的这种攻城炸药包,一旦被炸裂,很容易引起坍塌,引发连锁反应。 但后金在这个领域,现在显然还是白纸,并不足以对长生营的儿郎们造成致命威胁。 李元庆还是牢牢的掌握着守城的主动权。 很快,后金军便开始有了动作,差不多有两三千的部族奴才,推着牛皮战车,在刀盾手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朝着城池这边推过来。 在他们身后,大概还有六七个牛录的精锐正严阵以待,看旗号,正红旗、正蓝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都有,其中,正红旗有两个牛录,镶黄旗也有大半个,人数差不多接近3000了。 “狗鞑子,终于要来了啊!” 一旁,孔有德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后金战阵,眼睛里露出一抹阴厉的凶光。 顺子也是摩拳擦掌,嘿嘿笑道:“来得好啊!正好检验下儿郎们这些时日对鸟铳的调式情况。再想像上次一次钻空子,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从长生岛出发前,李元庆便带了十个铁匠铺的工匠一起随行,为的,就是在这种恶劣地形下,能有个缓冲的余地。 上次有了杜度的教训,这些时日,顺子可没闲着,一直钻营着,如何让鸟铳在这种天气下,也能保持着威力了。 看着后金的人影犹如蝼蚁般渐渐由远而近,李元庆的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这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后金攻城并不可怕,不论是李元庆,还是他的儿郎们,早已经适应了与后金对战的这种强度。 双方一直像之前那么耗着,这里毕竟不是长生营的本土,那才会让儿郎们煎熬、甚至难以忍耐。 “还是按照流程来吧!不要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推过来!”李元庆笑着下达了命令。 他也想看看,这次后金权贵们,又要耍什么新花招。 长生营的儿郎们在守城方面,经验早已经是万分充分,随着李元庆命令的下达,各部主将迅速回到各自麾下准备。 很快,鸟铳兵就位,长枪兵就位,刀盾兵就位。 舒罗欢和部族的奴才们,也到内墙下随时待命,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不远处,随着太阳升到东面天空一小半,大概刚刚九点钟出头,后金的前锋奴才们,已经推着牛皮战车来到了城下100步之外。 他们依靠着原先杜度部奴才筑起的雪墙,纷纷加固加高,修建新的工事,连成一片,缓缓朝着城池这边推进。 他们显然对明军的鸟铳兵非常熟悉,不疾不徐,越是靠前,越是缓慢,始终在鸟铳兵的射击范围外徘徊。 一个时辰过去,大概在11点左右,后金的工事已经推到了七十步,密密麻麻,非常稳健。 一架架牛皮战车被推到了前方遮挡,奴隶们纷纷在牛皮战车之后卖力堆着雪层,继续朝前推进。 “将军,要不要开铳?” 鸟铳兵是前沿,顺子就在李元庆身边,忙小心问道。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 他已经看出来,代善这是想稳扎稳打,逐步蚕食己方的空间。若不给他一点好处,怕很难把他的主力吸引过来。 “不急。到五十步再说。” “是。”顺子赶忙点头。 很快,鞑子的奴隶大军已经把阵线推到了城下五十步的范围。 城头上明军虽然没有开火,但他们却更加谨慎,几乎绝不敢在牛皮战车后露头。 在他们身后,后金六七个牛录的精锐主力,也推到了100步的雪墙后,随时待命。 后金的雪墙工事越推越靠前,已经逼到了五十步之内。 顺子已经有些着急了,频频看向身边的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命令。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 代善稳扎稳打,就将鸟铳兵的威力,逼迫到了极点。 虽然城中鸟铳弹丸贮备还算充分,但现在开火,只是无故消耗弹药,很难对这些鞑子奴才、奴隶造成真正的打击。 李元庆想了一下,索性直接放弃了鸟铳兵的攻势,一摆手对顺子道:“鸟铳兵退后,刀盾兵顶上来。放他们过来!” “呃?” 顺子一愣,但李元庆的命令,又是在战时,他怎敢违背?忙恭敬称是,不甘心的号令他的鸟铳兵儿郎们退后。 很快,刀盾兵顶了上来,防备后金军的箭雨攻势,长枪兵在他们身后严阵以待。 城下,没有感受到明军的鸟铳嘀鸣,这些鞑子奴隶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推进速度有所加快。 他们依托之前杜度部堆积的阶梯,迅速稳固、加固,重新将阶梯连了起来。 不过,明军的城池又有加高,阶梯的顶部,必须要有人上来堆。 顺子有些忍不住了,“将军,让鸟铳兵儿郎们出战吧。这般距离,打死这些狗日的。” 阶梯很滑,就是一个简易的大斜坡,但这些鞑子奴隶也不傻,他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沙土袋戳破,铺上雪层,撒上沙土。 这一来,很快,大概也就几分钟,沙土便被冻在雪层上,不会再打滑。 几十个鞑子吃力将几架牛皮战车推到了斜坡上,身后的奴隶们,继续往前堆雪层,想要把阶梯顶部与城头连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12点左右,牛皮战车已经推到了明军的眼皮子底下,李元庆的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转头对顺子道:“鸟铳兵立在长枪兵之后,等他们上来了再打!” ************************************************************* <a href="m../?pc" target="_blank">正式开通:m..</a> 正文 第343章 硬罡! ~~~~~~ 此时,这些后金的部族奴才们,虽然大都也披着甲,在这般近的距离,长生营的鸟铳兵儿郎们,直接鸠杀他们,没有丝毫的障碍。 但李元庆却对这些部族奴才们并没有什么兴趣。 李元庆虽未曾与代善谋过面,但多次交手的经验,李元庆已经摸到了一些代善的性子。 这厮~,老谋深算,奸诈如狐。 若是城头上明军抵抗激烈,八成,这厮可能会放弃此次进攻,又要拖到明日。 俗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李元庆非常明了,就算他把眼前的这些部族奴才们鸠杀干净,代善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疼。 但~~~,哪怕是他的正红旗只死一个勇士,也得让他肉疼好几天。 代善既然想稳扎稳打,那李元庆索性就陪着他! 若是比准备充分,他又怎的可能与已经在此地扎根一个多月的李元庆相比? 这般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后金军的弓箭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少拉点弦,弓箭射不远,但若多拉一些,却很容易把弓弦拉断。 后金打制一把合格的弓箭,可远比长生营打制一把合格的鸟铳,花费更高。 此时,的两轮箭雨过后,明军并没有太多反应,底下的鞑子弓箭手,索性也放弃了弓箭,各自抽出了近身兵器,隐藏奴隶们的身后,等待着冲上城头与明军贴身肉搏。 不远处,大概一里之外,代善、莽古尔泰、阿敏、岳托、杜度一众后金权贵们,也在牢牢的关注着城头这边的局势。 本来,代善的定计,是以推进为主,进攻为辅。 他也深深明了,李元庆极善于守城,若是强攻,他和他的奴才们很难讨得了好。 今日的推进,主要是以试探为主,先把工事推到明军城下,给明军造成心理压力,再利用后金军的机动性,逐步朝前逼近,给明军造成麻烦,寻找破绽,从而一鼓作气击溃李元庆。 可惜,面对今日后金军的推进,李元庆仿似变成了木头人,根本没有丝毫反应,仿似完全就将这些后金军当成了空气一般…… 这…… 这让代善感觉就像是狠狠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李元庆连理都不理他。 但另一方面,李元庆的退让,或者说默许态度,却让莽古尔泰、阿敏、杜度几人,眼里直放光。 他们都在李元庆的手里吃过大亏。 此时,后金兵强马壮,援军的奴才们已经到达,食物、兵甲都不缺。 李元庆居然退让了,怎的能不一口气把他打趴下,永绝了这个后金最大的祸患。 “二哥,李元庆这厮是不是心虚了?或者说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哈哈哈!这卑贱的狗杂碎!他也有今天啊!咱们正好一鼓作气,拿下此城,取了李元庆的狗头!” 莽古尔泰极为兴奋,简直有些手舞足蹈。 阿敏道:“不错!就算李元庆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但咱们近七个牛录的精兵,皆是勇士,还会怕了他?只要冲上城头,撕破了李元庆的乌龟壳子,咱们今日必可下城。” 杜度也道:“二叔。李元庆的长枪兵虽是骁勇,但这主要是咱们的儿郎们没有聚集起来,施展不开。只要顶过了这最难的开头,李元庆就没有啥子办法了!” 之前,杜度吃了大亏,丢人简直丢到了家,此时,他简直恨不得生食李元庆的血肉,自然也不想战事再往后拖。 岳托忙道:“阿玛,李元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明军城池足有近五丈高,地势险要。咱们不若稍缓一缓,等探查完形势再做计较不迟啊!” 杜度忙道:“若是再等下去,明军怕又要把这阶梯炸断,到时候咱们还要重来。岳托,咱们这么多勇士,正是一口气拼下去取胜的时候。你若不愿意去,我再带两个牛录上去!” 说着,他忙对代善道:“二叔,小侄愿率旗中精锐前去冲城,为大军充当先锋!” 阿敏也道:“先去冲下城,试探下李元庆的态度也好。” 旁边,莽古尔泰也是点头。 代善紧紧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城池。 部族奴才们已经马上就要把阶梯和城墙连起来,机会已经出现了。 若是能在这里剿灭了李元庆,那…… 代善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火热,这个诱惑,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啊! 只要能手刃李元庆,那他在汗阿玛心里…… 莽古尔泰急道:“二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快做决断吧!” 代善平日的冷静在此时早已经被欲望填满,片刻,他一咬牙道:“杜度,你马上带人去冲城!记得,若是顺利,就一口气拿下此城,若是不顺,就不要恋战,尽快退回来!” 杜度忙点头,“二叔放心,小侄必定拿下此城,活捉李元庆!” 说着,他赶忙招呼他的亲信部族,带着两个牛录的步甲精锐,急急朝着城池那边冲过去。 ………… 城头上,李元庆很快便看到了急急冲过来的两个镶白旗的牛录,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杜度这厮又忍不住了!” 旁边,孔有德笑道:“这厮还是不长记性啊!上次,只不过给了他一巴掌,这次,一定要敲掉他几颗门牙!” 顺子也是嘿嘿冷笑,“快点来吧,狗鞑子们!” 很快,后金的部族奴隶们已经将阶梯与城头连接起来,牛皮战车已经推到了垛口之前。 长生营的刀盾兵们纷纷冲出垛口,把他们赶下去。 这些鞑子部族奴隶不敢与长生营的刀盾兵儿郎们纠缠,纷纷退下去十几步。 刀盾兵儿郎们也不恋战,迅速退回到了城内。 这时,城下,杜度已经亲临,大声呼喝着他的三个镶白旗牛录上前。 很快,镶白旗千余人已经开始登城。 这阶梯的宽度大概在百步左右,眼见杜度部开始登城,其他几旗的鞑子们也不敢怠慢,纷纷开始顺着阶梯登城。 从远处望去,阶梯上密密麻麻都是鞑子各旗精锐士兵的身影,花花绿绿的一片,仿若一群染了色的蝼蚁。 鞑子已经要冲上来,李元庆也不敢大意,退到了垛口后二十步,被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牢牢护卫。 不多时,已经有第一个鞑子狰狞的脸孔,冲上了城头。 李元庆冷冷一笑,摆手道:“开始吧!” “是!” 片刻,命令便被传达到一线。 这时,刀盾兵已经退回到了垛口十步内,俯下了身子,在他们身后不远,长枪兵身后的空隙里,一支支黑黝黝的鸟铳,已经对准了前方的垛口。 舒木蓉和刘巧也隐藏在李元庆身后七八步外观战。 此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舒木蓉终于有些摆脱了女奴的身份,虽然本质上还是没有太多改变,依然是李元庆的玩物,但至少,她现在的生活,已经有了更多的自主权。 而刘巧,也不再像是膏药一样,一直死死的黏在她的身上。 此时,面对后金军如此汹涌的攻势,李元庆居然能沉住气到现在,舒木蓉也有些无法想象。 换做是她,绝不可能让后金军把战线推到这么前,已经到城墙上了。 在她的意识里,一旦后金军登上城头,几乎就意味着已经取得了胜利。 但有之前杜度的经验在这,舒木蓉明了,李元庆必定不可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他这么做,必定是有着他精心的筹谋。 这,这就是汉人所说的‘艺高人胆大’么? 想着,舒木蓉的俏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小手情不自禁的摸到了她柔软的小腹上。 这些时日,她几乎每日都能得到李元庆的‘雨露’,只可惜,时日尚短,她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到了现在,舒木蓉忽然发现,她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有这个高大的男人在身前,她几乎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在晚上…… 想着,舒木蓉的俏脸愈发红润,俏丽的大眼睛,偷偷的飘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已经一片水润。 她忽然发现,越是这个时刻,她仿似越兴奋,越想靠在李元庆身边,让他狠狠的对她…… 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砰砰砰’一阵,鸟铳嘀鸣骤然响起,白色硝烟飞溅,数十个刚刚登上城头的鞑子,直接被当成了靶子,纷纷从垛口上滚落。 舒木蓉被吓了一大跳,红润的俏脸有些发白,忙朝前方看过去。 此时,随着第一批鞑子直接被百杆鸟铳直接轰到了城下,身后,又有越来越多的鞑子冲将上来。 这还是三个兵种第一次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配合,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大声呼喝:“鸟铳兵继续!刀盾兵顶住!” 顺子和孔有德早已经准备多时了,虽然最初有些混乱,但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节奏。 “第一排退后!第二排鸟铳兵顶上去!” 在旁边不远,顺子高高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呼喝。 片刻,“砰砰砰”,又是一阵鸟铳嘀鸣,冲将上来的几十个鞑子瞬间又成为了靶子,直接被轰倒一片。 “第三排继续!” 顺子愈发兴奋,拼命大呼。 但可惜,受制于地形的限制,他麾下500多名鸟铳兵,只能分列三排,在时间上,还不能形成完整的火力覆盖。 而对面的鞑子也发了狠,片刻,随着他们的刀盾步甲顶上来,竖起一片盾牌墙,掩护着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鞑子冲上来。 到了这时,李元庆已经明了,鞑子这是要来真格的了,他的眼睛里也闪过一缕无法言语的兴奋光芒!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让这些狗鞑子,成为他和他的儿郎们,最好的练兵利器吧! 三轮鸟铳过后,城头上空间已是不足,前方刀盾兵已经与鞑子的刀盾步甲混战在一起,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大声呼喝:“长枪兵顶上去!把他们冲下去!掩护刀盾兵儿郎们撤回来!” 孔有德早已经等不及了,激昂的情绪使得他的嗓音都变了形,“第一排长枪兵都有!!!端枪----冲!” 第一排的长枪兵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多时,在各自军官的大声呼喝下,他们就像是一群有组织的狼群,发疯一般冲着前方的鞑子冲过去。 前方的刀盾兵儿郎们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号令,他们不再与鞑子纠缠,纷纷转身卧倒在地上,用身体充当身后长枪兵儿郎们的踏板。 片刻,那最熟悉的口令又响起来,“向右刺-----刺!” ************************************************************ <a href="m../?pc" target="_blank">正式开通:m..</a> 正文 第344章 城头决战!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杀啊!!” “杀鞑子啊!” “狗鞑子,去死吧!” 瞬间,犹如两股不同颜色的洪流对撞,第一排长枪兵儿郎们剧烈的与身前的这些鞑子步甲撞击在一起。 这些鞑子步甲显然早有准备,纷纷竖起各自盾牌,抵抗长枪兵儿郎们的攻势。 可惜。 他们还是小瞧了长枪兵儿郎们冲刺起来的威势,加之城头上地形狭窄,他们身后并没有地方可以闪躲,只能选择硬罡。 片刻,“噗噗……” 伴随着熟悉的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三四十个鞑子步甲应声倒地,有人甚至直接被冲到了城下。 但城下阶梯宽阔,后面涌上来的鞑子越来越多,他们发疯一般朝着这些明军长枪兵冲过来。 长生营长枪兵儿郎们最大的威势,就是一鼓作气冲击起来的致命一击,但一旦被纠缠,近身肉搏,这就不是他们的强项了。 此时,鞑子穷凶极恶,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想要借着这个空隙,将长枪兵儿郎们打死打残。 “第一排长枪兵退后!第二排顶上去!鸟铳兵掩护!” 李元庆瞬间便发现了鞑子的意图,赶忙大声呼吼! 长枪兵儿郎们的第一波威势虽然勇武,但各种原因所致,他们与天生就是战士的后金精锐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长枪兵靠的是整体,而鞑子勇士都是靠个人的武勇。 这就像是猎人与野兽。 以己方的短处硬罡敌人的长处,这明显不智! 哪怕要付出一些伤亡,李元庆也必须要牢牢控制好大节奏! 不远处,孔有德自是明了李元庆的意思,也是拼命大呼:“第一排退后!不要管其他!快!第二排长枪兵准备!端枪!顶上去!” 伴随着孔有德的拼命呼吼,身后顺子部的鸟铳兵也开始开火,前方长枪兵儿郎们不敢怠慢,纷纷退却。 就算有人的长枪已经插入到了鞑子身体里,拔不出来,他们也来不及顾及了,平日里严格的操练,使得他们下意识里,只知道服从。 很快,随着第一排长枪兵的退却,身后鸟铳兵的火力支援,敌我双方的空间终于被拉开了一些。 第二排长枪兵也终于得以顶上来,大声呼吼着,喊着最熟悉的‘向右刺’的口号,朝着身前的鞑子顶上去。 就在垛口下面不远,杜度也发了狠,他像一只狂暴的老虎一般大吼:“快,快!都给爷顶上去!杀光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活捉李元庆!” 杜度亲自督战,镶白旗的精锐又怎敢不出力?拼命朝着城头上冲上来。 后面,其他几旗的精锐也有时间顶了上来,他们在各部白甲、红甲的带领下,蜂拥向上冲。 李元庆身后不远,舒木蓉俏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红唇紧咬。 她这时也看明白,李元庆现在陷入了困境,正面临着极大的考验。 虽然此时的进攻方是她的族人,但她的身体已经被李元庆征服,心理方面,也渐渐开始偏向李元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般状态,她一介女流,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大声呐喊,祈祷,祈祷她的男人,能有神灵眷顾。 此时,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惊慌,英挺的脸孔上满是坚毅。 自从决定放后金精锐冲上城头,他已经考虑到了即将要面临的困难。 俗话说,玉不磨不成器! 他麾下长生营的儿郎在明军中,已经算是武勇至极,但李元庆深深明了,与这些骁勇的鞑子相比,他的儿郎们还是差了些什么。 这是一种仿似无法用语言形容,但却又清晰明了存在的东西。 简单直白一点,就是一种血性!或者说叫血气!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想要长生营变成真正威凛天下的强军,这口气,必须要提起来,哪怕要面对艰难险阻,哪怕要损失不少熟悉的面孔! 尤其是在这般形势下,长生营的拿手好戏火器已经有些示弱,便更要长枪兵儿郎们拿出最大的勇气,战胜此时的困难! 前方形势已经一片混杂。 双方死死的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但城头地利之忧,长生营儿郎们还是保持着一定的主动。 孔有德的嗓子都已经喊的嘶哑,依然在拼命大呼,“第四排退下,第一排顶上去!” 伴随着他的呼喝,刚刚下场休息了还没有片刻的第一排长枪兵,又开始对后金军发起冲锋。 只不过,刚才的混乱中,有十几人的长枪还插在后金军的尸体里,没有来得及拔出来,他们便直接操起腰刀加入战场。 城头上的镶白旗精锐们,也熟悉了长生营长枪兵们的运作流程,用身体形成了血肉防线,与长枪兵儿郎们发起了对冲。 但在这般环境,就算他们就几层精甲护身,还是要吃不少亏。 “向右刺----刺!” 片刻间,随着最熟悉的口号声直冲云霄,又有二三十个鞑子,倒在了第一排长枪兵儿郎们的枪口下。 此时,城头上已经倒下了百多具鞑子尸体,长生营这边也有十几具。 但双方根本来不及理会,一方拼命想往前冲,另一方,则拼命防守,不要对方前进半步。 脚下洁白的冰墙,早已经被热乎乎的鲜血染红,浓郁的血腥气味,随着北风飘散,简直要令人作呕。 但双方都已经没有退路,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将对方彻底从肉体上消灭。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烈,但根本无法融化地面上洁白的世界。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12点半左右,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即便长生营有鸟铳兵帮忙,隔三差五的开火,但战场的主角儿,还是长枪兵和鞑子精锐步甲。 孔有德已经满头大汗。 刚过去的这一会儿,在他的视野所及之处,至少要有他的三十多名兄弟,已经倒在了冰冷的雪墙上。 当然,鞑子这边也没有讨着好。 仅是城头上就怕不下一百五六十具鞑子精锐尸体,更不要提被鸟铳兵直接轰下城头的了。 但此时,根本就是有进无退! 谁先退后半步,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要付之东流。 看着眼前又有一群鞑子冲上来,孔有德的嗓子都要喊破了,近乎是歇斯底里的拼命呼喝:“第三排长枪兵退下,第四排顶上去!杀光这些狗鞑子啊!” 瞬间,第四排大约一个半把总的长枪兵,近二百人,又如风一般,大声呼喝着,冲着前方的鞑子冲过去! 眼前这些鞑子已经不再只是镶白旗,很多镶红旗、正红旗、正蓝旗的鞑子也冲上了城头,大呼着与长生营的长枪兵儿郎们发起了对冲。 “狗日的死鞑子,去死吧!” “卑贱的汉狗,该死的是你!” 一个长枪兵儿郎的长枪,已经狠狠刺入了一个鞑子红甲的腰腹,但这红甲临死也不退让,反手一刀,也刺入了这长枪兵儿郎的腰腹。 两人就这样死死僵持着,几乎是脸对着脸,死也不肯相让。 身后不远,杜度已经冲到了城头上,身边数十个白甲、红甲护卫。 他一看到城头上的景象,一双老鼠眼里不由放出了穷凶极恶的血光。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短短时间,他麾下的儿郎门,已经损失这般惨重,忍不住放声呼吼:“给爷顶上去!活捉、鸠杀李元庆者,赏金五千两,官升三级!” 身边鞑子顿时士气高涨,厉鬼一般嚎叫着,拼命冲着李元庆这边冲过来。 但李元庆这边大旗显眼,杜度身后的镶白旗王旗也同样显眼。 李元庆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杜度。 他缓缓抽出了腰间宝刀,刺刀见红的时刻已经到了! “长生营所有儿郎听令,跟着老子一起冲!把这些狗鞑子赶下去!” 李元庆说着,大声呼喝着身边亲兵上前,他也握紧了手中宝刀,直取杜度! 杜度也注意到了这边李元庆的动作,老鼠眼里凶光毕现,“活捉李元庆!活捉李元庆!” 城头上明军看到李元庆也亲自加入了战团,知道决战的时刻已经到了,他们纷纷大声呼吼,仿似要把这所有的不爽,一次性全部发泄出来,发疯一般朝着眼前的鞑子们冲过去! 孔有德、顺子也亲自加入了战团,他们在各自亲兵的掩护下,直取杜度。 在另一侧,黄国山、李三生也发现了事情有变,根本来不及思虑,带着各自亲兵,拼命加入了战团。 另外一侧的许黑子和刘达斗也是如此。 一时间,厮杀叫喊声简直响彻云霄,整个世界一片狼藉。 舒木蓉的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根本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果断,甚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但此时,她根本无法做什么,只能拼命在心底里为李元庆祈祷。 旁边,刘巧亦是如此,紧紧的盯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最熟悉的身影。 此时,双方都已经卯足了劲,根本不可能有退路,只能是拼死血战到底! 但长生营有地利之势,这种拼死冲锋中,长枪兵也要占据更大的威势。 李元庆此时已经逼到了前方,前方亲兵们已经跟冲上来的鞑子混战在一起,牛根升带着十几个高大的亲兵,死死守卫着李元庆,保护着李元庆的安全。 可惜,城头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亲兵的人肉护盾,李元庆一时也无法冲到杜度这边。 眼见身边红色的身影越聚越多,李元庆几乎不假思索,放声高呼:“我长生营万胜!万胜!” 瞬间,身边的儿郎们也反应过来。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万胜!” “……” 仿似洗脑一般的口号,瞬间在城头上响起,接连成片,仿似山崩地裂的海啸,根本势不可挡! 所有长生营的儿郎们,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暴走状态。 他们身体所有一切的痛楚,仿似瞬间消失不见,心底里就一个念头,把眼前的鞑子们杀干净! 一时间,城头上的鞑子们根本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节节败退! ************************************************************** <a href="m../?pc" target="_blank">正式开通:m..</a> 正文 第345章 规模性杀伤武器! ~~~~~~ “爷,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吧!” 明军士气如虹,步步紧逼,后金军节节败退,城头上几乎再无立锥之地,杜度身边一个亲随奴才赶忙急急劝解道。 杜度也没有想到,在这一连串口号之后,明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简直要疯狂了。 后金步甲虽都是精锐,百战之兵,但长生营的长枪兵本就占据了有利地形,这种团体性的不要命的冲锋,后金军这些精锐步甲很难抵挡。 但好不容易,才冲上了城头,马上就要见到胜利的曙光,杜度又怎的能甘心放弃? “都给我滚开!顶住!顶住!给爷冲上去!” 杜度也发了狠,他必须要在此地证明自己,绝不可能再次退后! 身边奴才无奈,只得也拼命呼喝,喝令身前的勇士们上前,他们则牢牢守卫着杜度的安全。 但这时,明军的势头已经完全冲起来,将大部分鞑子都驱赶下了城头,两翼的段喜亮、黄国山、李三生、刘达斗几部,也快速朝战场这边聚集过来,兵力上已经形成了压倒性优势,后金军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此时,随着鞑子步甲不断的朝着巨大的斜坡阶梯上退却,被人群簇拥的杜度,王旗飘扬,简直就像是大号的活靶子一般明显。 孔有德和顺子两部已经冲到了最前,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杜度镶白旗的王旗,不由都是大喜。 孔有德大呼:“顺子爷,一人一边,绝不能让杜度这龟儿子跑啦!” 顺子心领神会,对着身边亲兵们大呼道:“儿郎们,东面包过去!” 很快,在身后鸟铳不断的嘀鸣掩护下,孔有德和顺子两部,一左一右,犹如两股红色浪潮,迅速朝着杜度这边包过来。 杜度身边的奴才们不由大惊失色,“爷,不能再犹豫了!咱们先撤一步啊!” 说着,架起杜度就往后跑。 “放开我,放开我!”杜度连声叫骂,但脚下步子却是越来越快,飞速朝着城下奔逃而去。 眼见杜度的王旗都跑了,城头上、阶梯上残余的鞑子再也不敢恋战,蜂拥朝后退却。 明军士气如虹,一直冲到了阶梯上,杀出了几十步之外,将许多来不及逃走的鞑子们,直接就地鸠杀。 浓烈的血腥气味,简直要冲破云霄。 好在这时李元庆已经冷静下来,急忙命令鸣金收兵,否则,这些杀红了眼的儿郎们,怕真的要冲到阶梯下的后金工事里了。 随着刺耳的金声响起来,有些疯狂的儿郎们也渐渐冷静下来,在各部军官的喝令下,迅速有序的朝着城头上退却。 原本喧嚣的战场,终于稍稍平复下来。 但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原本洁白的冰墙上,随处可见两军的阵亡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各处,有许多两部士兵,甚至连死都在纠缠,到了这时,也不得分开。 只不过,尸体大部分都是鞑子的马甲、步甲,长生营这边的儿郎们,要少了许多。 但后金军已经退却,周围这所有的鞑子尸体,自然都成为了明军的战利品,而长生营战死的儿郎们,马上也会有舒罗欢和部族的奴才们来收拾他们的遗体,可以保留全尸。 城头上,李元庆也回归了他位于中间城门附近的指挥位。 此战,即便准备充分,但摄于地形和天气的限制,真正跟鞑子干起来,李元庆还是发现了己方有些乏力的地方。 鸟铳无法形成全面压制性的火力覆盖,刀盾兵和长枪兵必将要承担更大的压力。 而己方又没有红衣大炮这种重型杀伤性武器,在这种混乱形势时,只得拿人命来填,用儿郎们的血勇,把这些鞑子压下去。 庆幸的是,即便付出了一些伤亡,他的儿郎们还是顶住了鞑子的攻势,依然牢牢的占据了这座城池的主导权。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又陷入到了云层深处,北风又凛冽起来,看这模样,似是又要下雪了。 这般事态,后金军也无力再发动新的攻势,儿郎们也有了时间,可以稍稍休息调养。 但这般下去,也绝不是办法,后金毕竟人数众多,此地又是他们的领地…… 李元庆迎着凛冽的寒风,扫视向不远处的后金营地,缓缓陷入了深思。 ………… 此时,杜度急急逃回了后金主力战阵,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跟代善、莽古尔泰、阿敏这几个大贝勒请罪。 莽古尔泰长叹息一声,“杜度,你起来吧。此战,你已经尽力了。这怪不得你啊!” 刚才的战场,莽古尔泰、代善、阿敏、岳托众人,一直在明军城池不足一里外观战,自是将一切看得清楚。 后金军虽在一定程度上占据了些许主动,但一旦明军发动起了穷凶极恶的反扑,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阿敏也道:“杜度,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李元庆这厮,实在是太过阴险了!他摆明了就是想把咱们的主力吸引过去啊!” 岳托也道:“杜度,你是我大金的勇士!输了这一次,咱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杜度重重点点头,惭愧的站起身来,看向代善道:“二叔,小侄两次与李元庆交手,也了解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这厮果真是心狠手辣,坚毅果决。他们此时拥有城池之利,若我们要强攻,实属不智。想拿下这城,将李元庆剿首,咱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啊!” 代善缓缓点了点头,“杜度,此战你辛苦了。这怕又要下雪了。传我军令,全军收兵!下一步具体该如何,咱们回营再仔细商议!” “喳!” ………… 后金军主力收兵回营,前方原本密密麻麻的乌云消散,整个世界,又恢复了空旷。 城头这边,战果也统计出来。 此战,长生营总共剿首鞑子首级650多级,各式兵刃900多件,各式皮甲、马甲、铁甲近2000副,可谓是大胜。 但与此同时,长生营这边也有百多人伤亡,其中,阵亡者就有近80人,还有十几人重伤,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李元庆此时已经来到了伤兵营地,就在城下不远。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老兵,腹腔已经被鞑子的利刃刺穿,虽然已经有随扈军医为他进行了包扎止血,但这般条件,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他原本如蜡般的脸孔上,瞬间涌上了一层红晕,喃喃道:“将军,将军……” 李元庆赶忙快步走过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兄弟!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这老兵轻轻点了点头,半晌,他终于吃力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将军,将军,能,能跟着您杀鞑子,卑职,卑职不后悔!只是,卑职家中还有不满一岁的小儿,还有……” 他声音越来越弱,李元庆只能将耳朵贴到了他的唇边,听他诉说。 “兄弟!你放心,你的妻儿,我李元庆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保他们一世衣食无忧!” 李元庆说着,眼泪却也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将军,将军……” 这老兵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脖子忽然一歪,再也没有了一丝生的迹象。 身边儿郎们顿时一片眼泪朦胧,有人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元庆忍不住长叹息一声。 原本,他以为,他的心已经犹若磐石般坚硬,但到了此时,他忽然发现,面对着他的儿郎,就在他的眼前,消散向世界的尽头,他却根本无能无力。 “都哭什么!将军如此仁义,就算咱们战死,将军也会为咱们照顾家小!你我都是大好男儿,有什么好哭的!” 这时,不远处一个伤兵忽然大喝。 他的整条胳臂已经没有了,伤口处的白色绷带上也满是血污,但他的眼神却极为刚毅,怒目扫视众人。 众人顿时都愣住了,哭声也瞬间消散不见。 李元庆也是一愣,看向这断臂的士兵。 他看到李元庆看他,忙就要起身行礼,李元庆赶忙过去扶住他,“兄弟,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将军,卑职没事。卑职与鞑子不共戴天,卑职就算一只手,也还能再杀鞑子。” 他挣扎着还要站起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还能杀鞑子。但现在,你需要好好休养!这是我的命令!” “是!将军!” 一听到命令,他赶忙又要爬起来跪地行礼。 李元庆赶忙按住他,“你就在这里躺着,也是老子的命令!听明白了么?” “是!将军!” 这断臂伤兵赶忙乖乖躺了下来。 李元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想起来了后世课本上的一篇文章。 那位大豪,特地为当年的志愿军撰写,‘谁是最可爱的人?’ 眼前,这些儿郎们,不就是他李元庆最可爱的人么? 走出伤兵的大帐,李元庆厉声吩咐主官军官,“伤兵所有的一切待遇,与把总平齐!谁若敢怠慢半分,我必将其扒皮填草,诛其九族!” “是!”几个值守军官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倒一地。 ………… 时至傍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李元庆又去城头上巡视一圈,后金营地方向,并未有动作,他这才稍稍安下了一些心,在城门下的大帐内,召集全军把总级以上军官议事。 此时这般状态,城内物资虽是充盈,儿郎们士气也很高昂,但先天性的劣势摆在这里,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始终无法出去野战,从正面击溃后金主力,化解此次围城的危局。 最关键的,城内的火药存量并不多了,尤其是最具有杀伤性的炸药包,此时只还有不到100个。 城内虽有10个随军工匠,木炭也不缺乏,但却没有硝~石和硫磺,无法继续生产火药。 但若想要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守住城池,没有规模性杀伤性武器的存在,那就只能靠人命来填了。 可惜,军官们打仗在行,在这方面,他们显然就没有太多知识、常识了。 这次军议,李元庆也只能当做鼓舞士气,最关键的核心问题,还是只能靠他自己。 军官们散去,大帐内一下子空旷下来,李元庆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的思虑着。 如何才能利用现有条件,创造一些可以制约、甚至是毁灭后金军的规模性杀伤武器呢? 可惜,来回踱步了大半个时辰,李元庆依然没有任何法门。 这时,刘巧端着一碗热汤小心走进来,“将军,我盛了些羊肉汤,您喝些暖和下身子吧?” 李元庆接过,淡淡品了一口,一看到上面的油星子,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巧儿,这次你可是真帮了我的大忙。” 说着,李元庆直接将碗放到一边,一把把刘巧抱起来,狠狠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46章 废物利用? 这章有点极端……心脏不好的朋友慎阅…… ~~~~~ “将军……” 刘巧俏脸又羞又红,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大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欣喜。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的精心努力伺候,她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她和李元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已经是熟悉无比,李元庆自是迅速而敏锐的感觉到了刘巧的身体变化,士气也一下子提起来,贴着刘巧的耳边笑道:“吃过饭了么?野山参鸡汤喝过了么?” 刘巧的俏脸已经仿似要滴出水来,乖乖道:“爷,婢子已经喝过了。” 李元庆不由大笑,贴着刘巧的耳边低语几句。 刘巧的俏脸瞬间要红透了,简直欣喜异常,这次,总算没有那个讨厌的鞑子女人作怪了,但她却忽然想起来,忙低声道:“爷,您,您还没吃饭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爷现在不想吃饭,爷现在只想吃你。” ………… 刘巧很快离开了大帐,返回了居住的营帐,李元庆也从大帐中走出来,神清气爽,晦气一扫而空,直奔城头。 已经是深夜了,差不多接近11点了,北风呼啸的从天边掠过来,天气冷的可怕。 除了值夜的守卫士兵,其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士兵们赶忙跪地行礼,“将军!”“将军……” 李元庆笑着对这些士兵们点点头,对一个把总军官问道:“白天的鞑子尸体都丢哪儿去了?” 这把总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将军,就丢在这斜坡下。都已经被咱们割去了首级。” 李元庆不由一笑,“很好!很好!” 说着,他转头对身后的牛根升道:“你现在立即去通知舒罗欢,让他的人把这些鞑子尸体,包括之前的,全都带到城里,我有大用!” “呃?” 牛根升不由一愣,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只得遵从,忙恭敬称是,快速吩咐亲兵去做。 舒罗欢已经睡下了,但李元庆招呼,他怎的敢怠慢?很快便带着几百奴才迅速赶过来,赶忙打千磕头对李元庆行礼,“奴婢见过主子爷!主子爷有何吩咐?” 李元庆一笑,“罗欢兄弟,你的人,现在立即把城下所有的鞑子尸体,搬到城里。嗯……就搬到营地北面的那片空地上。” 舒罗欢登时一愣。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元庆要这些已经被冻僵了的又脏又恶心的尸体干什么? 难不成,他的主子要把这些尸体拿来吃? 一瞬间,舒罗欢的脑门子上冷汗已经渗出来。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怎敢不从?赶忙招呼奴才去做。 李元庆又道:“罗欢兄弟,今天就辛苦你们了,再多去招些奴才过来,动作一定要快!明早上,肉管够!” 一听肉管够,这些鞑子奴才们瞬间大喜,也顾不得死人讨厌了,赶忙屁颠屁颠跑到斜坡下去寻这些鞑子的尸体。 这时,孔有德和顺子也闻讯起来赶过来。 孔有德也是大为不解,忙道:“将军,这,这是要做什么?” 顺子也满脸诧异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答案。 李元庆一笑,“这边,你们两个给我盯好了。所有尸体,必须全部弄到城里,一具也不能缺了!我有大用!” “是!”两人不敢怠慢,赶忙磕头称是。 处理完了这边,李元庆则带着牛根升和几十个亲兵,直奔北门工地。 ………… 北门这边,除了木材的砍伐、收集,也成了牛羊等牲畜的屠宰场。 华夏人做事,尤其是大汉民族,喜欢讲究时辰。 比如,屠宰牲畜,一般都会选择在凌晨。 一方面,是因为讲究,另一方面,早上宰杀的牲畜最为新鲜。 在此地,天气极寒,显然不用这般,但火兵的儿郎们,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见到李元庆过来,诸多火兵们都不敢怠慢,赶忙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李元庆摆手让他们起来,直接道:“今日开始,所有牲畜的大油、肥肉,只留一小部分供部队食用,其余的,全都留起来,我有大用!” “是!”火兵们赶忙磕头称是。 李元庆又道:“那些死羊,你们也抽个空快点剥了,那些肥油我有大用!” “是!” 之前缴获的羊群,在这般条件下,显然没有足够的草料供它们生存,毕竟,草料要优先供应战马,李元庆便直接令火兵们将它们宰杀,冻起来备用。 此时,到了需要时,李元庆自然不会吝啬。 吩咐完了火兵,李元庆又直接来到了女营。 女营就是之前李元庆收集的鞑子女人的聚居区,位于北门不远。 立城之后,各方面事务紧急,加之风暴影响,李元庆也限制了儿郎们在这方面的需求。 女营这边,各项物资,仅仅够维持她们的生活所需,勉强能吃个半饱。 女营这边是许黑子的治下,见到李元庆过来,一个工兵把总赶忙过来磕头行礼,“卑职见过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你现在把所有女营的人都叫起来。现在开始,把北门那些木材扒了皮,取出油脂,小心放在一起。做得好,我管她们饱饭。” “是。” 这把总不敢怠慢,赶忙去做,把女营的这些鞑子女人都叫起来,招呼到北门区域,开始处理树木的外皮。 北地的这些老林子,多是以针叶林为主,比如常见的松木、柏木,当然,也有一些后世极为珍贵的品种,但在此时,它们只不过就是烧火取暖的柴火。 将所有这一切安排妥当,李元庆又去城头那边巡视一圈,见一切井井有条,这才回去休息。 ………… 次日一大早,太阳刚出来,后金军又要策划攻城。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比之前更小心了一些,还是以奴隶们的推进为主,似是想把斜坡阶梯堆的更宽一些。 心中已经有了筹谋,李元庆自然不会再对这些鞑子奴才客气,只要他们敢上来,鸟铳兵就朝着死里招呼。 哪怕他们有牛皮战车的阻隔,但伤亡还是不可避免。 城头明军的激烈反应,使得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动作不敢太大,逐步小心的往前推进。 但他们只要一开始推进,进入鸟铳兵的射击范围,长生营的鸟铳兵儿郎们就会他们进行全力打击。 而他们一退,鸟铳就瞬间停止。 这些鞑子奴隶们也吃够了大亏,也不敢再贸然,但身后有鞑子主子在,他们只能慢慢墨迹。 城头这边没有异样,李元庆这时直接来到了城中。 这时,诸多鞑子的尸体都被分解开来,血肉模糊,颇为渗人。 旁边,已经有几十口大锅准备妥当,底下木材烧的正旺,许黑子正亲自在这边盯着。 “将军。” 看到李元庆过来,许黑子忙迎了上来。 李元庆对许黑子点点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黑子忙道:“可以开始了。” 李元庆一笑,根本将这些鞑子的尸体块当做无物,“那就开始吧!” “是!” 很快,在许黑子的招呼下,士兵们先用牲畜的肥油熟锅,再把这些鞑子的尸体块放入锅中煸炒。 不多时,浓浓的肉香气,便随着风势飘散开来。 牛根升有些诧异,不由道:“将军,这,这鞑子肉居然这么香?” 李元庆一笑,“你要不要尝一块?” 牛根升赶忙摇头,“将军,这,这还是算了吧?” 接连两战,鞑子的尸体有很多,差不多有接近一千具,但这对李元庆的需求量来说,还是太少了。 人体,大部分都是水分。 尤其是此时,营养条件低下,人体内的脂肪含量很少。 这些鞑子,都是后金的战兵精锐,吃喝要好一些,提炼出来的油脂还不算少,但对李元庆的要求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在另一侧,对于树木油脂的提炼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只不过,相对于鞑子尸体的油脂的提炼,这些树木油脂的提炼要更麻烦一些。 主要是天太冷了,这些树木储存的油脂并不充分,一棵参天大树,能搞出半斤多就算好了。 好在这边树木很多,只是要费掉一些人力而已。 而李元庆物资贮备充盈,并不会吝惜这些人力。 两部分油脂熬炼出来之后,又加入各种牲畜的油脂,继续熬炼。 李元庆令人取了一些样品,倒在地上,让牛根升拿柴火棍点燃,试下效果。 片刻,随着柴火的火星子落到这些热腾腾的油脂上,只听得‘轰’一声,火势像是长了眼睛,‘腾’的一下便烧起来。 许黑子和牛根升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许黑子不由大喜:“将军英明啊!若多些这种油,只待下次鞑子主子再从斜坡上冲上来,咱们一股倒下去……嘿嘿,嘿嘿嘿……” 许黑子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效果,在场众人怕是都体会到了,瞬间,也不会再觉得这些鞑子尸体恶心了,愈发更卖力的干活。 李元庆也是一笑,“可惜了,浪费了这些好锅啊!” 说着,他对许黑子道:“许兄弟,这边你来盯着。要多多贮备。注意防火安全。我去城头上看看,看看儿郎们又有什么新收获没?” 许黑子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将军尽可安心,卑职必定将这边处置得当!” 李元庆一笑,大步走向城头! ………… 城头这边的战事,不温不火。 有鸟铳兵的威慑力,即便不能真正射杀这些鞑子奴隶,却也给了他们很大的精神压力,使得他们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大半时间,他们都是在城下七八十步外墨迹,缓缓推进。 但要把雪墙与旁边的斜坡阶梯连接起来,至少要十五米高,依照现在这个速度,没个三四天、五六天,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元庆也不急,这正应了他的心意,只是吩咐顺子和孔有德,尽力多杀些鞑子奴隶,争取让他们的尸体,能得到最大的废物利用效果。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47章 杀孽! 感谢梦想的男孩、打下小怪兽、小妹你这个花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到了天启四年二月初十。 这些时日,后金军依然不温不火,并没有着急进攻,始终在稳步推进,此时,南门外,已经连绵起来后金军的巨大工事群,到处都是雪墙、掩体。 后金的阶梯地基也越垒越宽,差不多有了200步的规模,将南门西侧的这一片区域,覆盖住了一小半。 但受制于明军鸟铳兵的压制,他们的地基只堆到了13米左右,距离城头,还有2米的落差。 想补齐这2米的落差,这些狗鞑子,只能拿人命来填,他们自然不敢冲动。 而这些时日,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也没有闲着。 李元庆的‘火油’已经颇具规模,贮备达到了三千斤以上。 当然,牲畜的肥油和鞑子尸体的油脂,主要还是辅助作用,其核心组成部分,还是要靠树脂油。 若不是城内铁锅数量有限,有一多半要用来做饭,这个数量,还要再扩大几倍。 事实上,早在当年的旅顺守卫战,李元庆就已经用过‘火油’攻势。 只不过,在那时,天时地利人和,并不用像现在这般费力。 在这里,想使用‘火油’,最需要保证的,就是火油的温度。 否则,一旦这些油脂冷却,这些动物油脂便会凝结,飘在上面,被这凛冽的北风一吹,很难再燃烧起来。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有弊就有利。 火油不会轻易燃烧,贮存起来,也方便不少。 直接倒在木桶里,很快便会冻起来,需要时,直接取出放在锅里加热便可。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令十个工匠,拆分了一部分的炸药包,取出其中的火药,做了一些简易的手~榴~弹。 过程其实很简单。 挖开城中的雪层,接触到地面,接续往下挖,直到挖出砂石。 将这些砂石加热,挑选其中结实、坚硬的部分,与火药一起,用树皮和布料紧紧包裹起来,引出引信,放在干燥温暖的大帐中保存,防止被冻住。 到使用时,直接取出,引燃引信,投掷向敌人。 方法虽然是土方法,但明军有有利地形,只要操作得当,未必就没有好效果。 这些时日,工匠们已经赶至了300多枚手~榴~弹,李元庆也亲自从刀盾兵中,挑选出了50名最强壮的投手,每天亲自指导,将他们并入他的亲兵序列。 真正的投掷其实并不麻烦,只要丢出去即可。 但这东西伤人也会伤自己,李元庆只能强迫这些投手们形成本能,完全按照投掷的流程来走。 许黑子这边,也训练了五六十个投手,但他们主要是投掷炸药包。 若形势再像上次那般焦灼,可直接令这种炸药包加入战场,瞬间拉开两军距离。 毕竟,此时才只是二月上旬。 若是等到冰封融化,湖泊、河流化冻,可能至少要等到四月,甚至是五月末的夏天。 在这一段漫长的时间内,李元庆也不愿他的儿郎们再有太大的伤亡,只得想尽其他办法了。 此时,不论是后金方面还是长生营,都已经准备的极为充分,就等着最后一刻决战的到来了。 ………… 大明天启四年二月十二。 天空已经接连晴了两天,再没有纷纷杂杂的雪花纷扰,后金的雪墙,已经堆积到前方14米的高度,士兵已经直接可以攀上明军的城头了。 一大早,太阳刚刚从东面地平线上露出了头,后金营地便有了大动作。 上万的士兵从营地中涌出来,直奔长生营的城池。 虽然有周边鞑子部族不断支援各项物资,但两万多人,尽是壮汉,再加上鞑子奴隶们,他们怕是超过了3万人,加之快要十万的战马、牲畜,每天人吃马嚼,他们的经济压力,比李元庆这边要大上许多。 老奴恐怕也等不及了,代善就算想拖,也很难再拖的下去。 随着悠悠的鹿角号鸣声,各旗十几个牛录,差不多超过了5000人,在两三千鞑子奴隶的掩护下,推着牛皮战车,虎虎朝着明军城池进逼过来。 很快,他们便逼到了城下百步。 鞑子奴隶开始推着牛皮战车顶在前面,身后鞑子各旗主力,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冲上来。 城头上,李元庆看的真切。 代善恐怕也长了记性。 这些鞑子战兵,几乎人人都披着铁甲,胸带护心镜,肩头都有护肩,手臂都有护肘和护腕,背后插满了各样的小旗帜。 代善、莽古尔泰、阿敏、岳托、杜度几人的王旗,就在150步之外,看样子,他们这是精锐尽出,要孤注一掷了! “狗鞑子要拼命了啊!”孔有德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鞑子战争,脸色非常凝重。 虽然己方准备充分,但鞑子5000精锐,尽是各旗精英,这种压力,怕大罗神仙都要掂量掂量啊。 顺子的牙根不断咬动,“老子就怕他们不来呢!狗鞑子敢上来,必定要他们尝尝厉害。” 许黑子此时也在战前督战,冷声道:“鞑子作孽太多了!这一次,就让咱们替天行道吧!”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未有太多表情。 刘巧和舒木蓉依然在身后观战。 俗话说,‘胜者王侯败者寇!’ 鞑子要拼命了,也由不得李元庆选择了! 不成功,那就成仁! 就算注定要造下无数的杀孽,李元庆也只能挺起胸膛,勇敢承受! 很快,随着牛皮战车推到了前方,后金主力也紧紧逼了过来。 李元庆大手一挥,“开铳,把这些狗杂碎给老子赶下去!” “是!” 片刻,‘砰砰砰’连绵成片的鸟铳声响起,密集的射击向鞑子方向。 这些鞑子奴隶们根本不敢露头,纷纷躲在牛皮战车之后,只敢利用明军鸟铳的间隙,小心往前推进。 但明军反抗的越激烈,反倒更给了他们信心,面对大金的精锐,明狗子害怕了。 几乎是用尸骨堆路,不多时,鞑子的牛皮战车已经推到了城墙几步之下。 后面的鞑子精锐纷纷冲涌上来,箭矢如雨。 明军刀盾兵赶忙顶在了前面,撑起了护盾,包围身后的兄弟们。 眼见底下密密麻麻尽是各旗鞑子的身影,许黑子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忙对李元庆道:“将军,差不多了吧?” 李元庆冷冷一笑,“不着急,再让他们靠前点,多上来一些人。” 许黑子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急切,将目光聚集到前方的战场上。 随着第一批鞑子冲上城头,明军的长枪兵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狠狠把他们赶下去。 但身后鞑子越聚越多,整个阶梯斜坡上,怕是已经有了两千多人,城头上长枪兵儿郎们明显开始吃紧。 一旁,李元庆身后,刘巧的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前方的一切。 这些时日,李元庆对她极度娇宠,而她也感觉,她的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 对于刘巧而言,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憧憬,所有的一切,早已经与李元庆融为一体,根本无法分割。 但此时,这些鞑子,却像是一个个魔鬼,随时可能会撕碎她的梦想,抢夺掉她拥有的一切。 在沈阳城,她已经失去了家园、父母,但在此地,她绝不愿意失去这一切! 可惜,在这个时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底里拼命呐喊,“佛爷啊!您一定要保佑将军!保佑长生营的儿郎们啊!” 舒木蓉也是极为紧张。 她比刘巧的军事见识更广。 到了这个时刻,她清晰的明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时刻,已经要到来了。 虽然眼前都是她的族人,但此刻,舒木蓉却并不想眼前她高大的男人失败。 她紧紧咬着红唇,希望这个男人,像以前一样,再带给她惊喜和希望。 这时,城头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越来越多的鞑子冲上了城头,与明军的长枪兵们拼死纠结在一起。 许黑子再也忍不住了,忙道:“将军,差不多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差不多了。足有三千人了!来人,传我军令!鸟铳兵、刀盾兵掩护,长枪兵退下,火油招呼!”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很快,长枪兵纷纷退后,鸟铳兵集中火力支援,刀盾兵顶在了前面。 他们身后不远,一口口黝黑的大锅,火油早已经烧的最旺,许多士兵们抬着大锅,用力将火油泼洒到了斜坡上。 瞬间,滚烫的火油和冰冷的冰层接触,发出‘滋滋啦啦’渗人头皮的声响。 “啊!!卑贱的明狗子啊!” 许多斜坡上的鞑子根本躲避不及,纷纷被火油浇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呼。 “火油继续!都赏给他们!” 李元庆大声呼喝。 儿郎们不敢怠慢,纷纷将一锅又一锅的火油,继续朝着斜坡上泼下去。 很快,整个巨大的斜坡上,到处都是‘滋滋啦啦’的声响,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但人力倾倒火油的范围毕竟有限,除了前方的鞑子受到波及,身后的鞑子们距离的远,火油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损伤。 杜度又是亲自在阵中督战。 他已经攀到了斜坡的中间位置,大声呼喝道:“快!快!都给爷顶上去!今日,爷必定要取了李元庆的心肝下酒!” 这些时日,他身边的后金士兵也憋得不行了,纷纷大声呼吼着,拼命朝着城头上冲将而去。 这时,在城头上,火油基本上已经泼洒完毕,在李元庆的视线范围内,已经到了斜坡的中部往下,腾腾的冒着白烟。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狰狞一笑,“投手们准备了!火把招呼!” “是!” 五十个投手早已经等候多时,纷纷取过刚才烧着大锅的柴火把,拼命朝着城下投掷而去。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48章 长生天与恶鬼!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嗖嗖嗖!’ 五十根火把几乎同时而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美妙的弧线,竟自朝着斜坡远处的鞑子人群中砸落下去。 这些投手,都是李元庆从众多刀盾兵中挑选的精壮、且身体极为协调的汉子,经过了这几天的紧密操练,他们就算比不上后世的职业标枪运动员,但对投掷的技巧,比寻常人要强出了数倍。 加之此时明军有地利的优势,居高临下,平时只能丢出五六十米,现在却差不多能达到六七十米。 随着火把就要接触到地面,瞬间,‘砰隆隆’一连串清脆的闷哼,就仿似打火机的火石,碰到了喷涌出来的液化气体,幽兰色的火苗,仿似地狱里渗出来的烈火,瞬间爆棚着升腾起来,越烧越旺。 “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快散开!快散开啊!” 身边这些鞑子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火势已经速度的升腾起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许多鞑子身体被刚才的火油浸湿,此时根本来不及躲避,火势已经开始在他们的身上蔓延起来,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呼。 “火把继续!快!压死他们!” 城头上,李元庆却并不会因此就对这些鞑子们存有半分善心,大声呼喝着投手们继续。 投手们不敢怠慢,身边就是刚才烧着铁锅的柴火堆,他们赶忙取过一根根烧的通红的柴火棍,拼命的朝着斜坡上丢过去。 伴随着斜坡上明军丢下去的柴火棍越来越多,幽兰色的大火,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冲天而起,‘劈啪作响’。 整个天地间,弥漫起一种让人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心味道。 再加之其中已经有不少鞑子完全被火势包围,一种肉被烤糊、烤焦的焦糊味道,也迅速随着火势和风势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啊!救命啊!救命啊!” 斜坡中,一个精悍的白甲,身体已经完全被幽兰色的火势引燃,锃亮的脑袋瓜子后面,金钱鼠辫都被烧焦了。 可惜,他身上穿着铁甲,里面还套着皮甲,棉甲,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脱的下来,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杀猪一般的惨呼着。 但脚下都是粘稠的火油,他们这些鞑子,又徒自为火势平添了‘肥料’,他就算挣扎,就算拼命,却也不过只是徒劳。 随着火势越烧越旺,在斜坡中间的鞑子们,根本避无可避,完全化为了火势的‘肥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火烧成焦炭。 在两边的鞑子稍微好一些,他们一见事情不好,纷纷朝着两边跳下去。 可惜,火油极为粘稠,又臭又恶心,被粘上一点,怎么擦都擦不掉,还容易弄到手上、脸上、身上,稍微碰到一点火星子,他们的胡子、汗毛、衣服,都会瞬间成为大火的燃料。 杜度站在斜坡中下方,火势就在他前面不足十步外熊熊燃烧。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呆呆立在原地,完全傻了。 直到身边的亲兵架起他,拼命往回跑,他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怨妇一般惊声尖叫:“李元庆,你这个狗杂碎!爷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挫骨扬灰啊!” 但身边奴才们根本不敢停留,架着杜度,拼命朝后狂奔,生怕被身后的火势波及到。 在斜坡下不远,岳托和阿敏也正带着各部亲随,正准备往斜坡上冲,一看到这形势,两人也傻了眼。 好在阿敏在旅顺城下有过一次被李元庆大火烧焦的体验,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赶忙拼命大呼:“是明军的火油!是明军的火油啊!快,快传我军令!让勇士们撤回来!快!快撤回来!” 岳托也反应过来,赶忙拼命大呼:“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不远处,代善和莽古尔泰也被吓傻了。 看着岳托和阿敏狗一样狂奔逃回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很快,后金战阵中,刺耳的金声剧烈的响起来。 但前方火势越烧越旺,已经非人力所能阻止,没有冲上斜坡的鞑子可以逃得掉,但在斜坡上的这些鞑子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 “……” 城头上,眼见着狗鞑子就在己方的眼皮子底下被烤成焦炭,明军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就算大局已定,但李元庆却也并不敢有丝毫怠慢,大声呼喝:“手~榴~弹准备!快!炸死这些狗杂碎!” 此时火势虽然凶猛,鞑子又化作了‘肥料’,但火油的数量毕竟太少了,燃烧的时间很难持久,李元庆必须要趁着这个鞑子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把他们尽数解决。 身边投手们不敢怠慢,纷纷取过了‘手~榴~弹’,点燃了引线,在军官们的整齐的口号声中,拼命朝着鞑子人群中丢过去。 瞬间,‘砰砰砰’,随着一颗颗手~榴~弹落入鞑子人群,引线燃烧完全,剧烈低沉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滚烫的砂石飞溅,简直就像是砂石暴雨一般。 处在火势中的这些鞑子们,本就被火烧的、被烟熏的只剩下半口气,根本来不及防备,瞬间成为了这些爆裂砂石的靶子,哀嚎惨呼声一片。 但头顶上明军的投手却没有丝毫停留,‘嗖嗖嗖’,又是一轮手~榴~弹雨下了过来。 ‘砰砰砰’的低沉爆裂声,简直就像是阎王爷的催命手,数不尽的鞑子,纷纷被剧烈喷涌出来的砂石炸成了马蜂窝。 浓郁的烟火恶臭和烤焦的血腥味道,迅速从斜坡上升腾。 此时,被困在斜坡中的鞑子,至少有两千人,底下的鞑子也根本不可能上来,只能看着他们痛苦的挣扎着走向毁灭。 这场仗,李元庆和长生营已经完胜! 城头上,儿郎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正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唱响这些鞑子的丧歌。 大局已定,李元庆冷峻的脸孔上,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了这一次的威胁,这些狗鞑子,就算是属狗的,也得好好涨涨记性了! 这可不是杂役、奴隶! 而是彻彻底底的各旗精锐,足够代善、莽古尔泰这些大贝勒好好的喝一壶了。 可惜,这种方式,注定无法收获鞑子首级,不能往上报功了。 李元庆身后不远,刘巧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手用力捧着胸口,‘佛爷保佑,将军和儿郎们终于顶住了鞑子的攻势。’ 一旁,舒木蓉俏脸却是一片惨白,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结束此次后金军的攻势,这简直是…… 舒木蓉根本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感觉,但她却清晰的明了,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长生天和恶鬼结合的化身啊。 对于他的儿郎们而言,他或许是长生天一般的存在,但对于他的敌人,他简直比恶鬼还要可怕啊…… ………… 熊熊的烈火足足燃烧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开始小了下来,逐渐消散。 斜坡上,早已经是一片灰黑色的狼藉。 随处可见一具具莫名的黑乎乎的尸体,这些鞑子很多人,在最后关头,都选择了自己自尽,来结束这种地狱般的痛苦。 站在城头上望去,许多焦炭尸体,还保持着最后抹脖子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残留的各种恶臭,混杂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但风是来自北方,李元庆站在城头,倒并未受到这些恶臭气息的太多影响。 一旁,许黑子扫视着遍地狼藉的战场,忽然一笑,“将军,可惜了啊!这些鞑子身上的甲,可都是好甲啊!”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为舒畅,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叫做有得必有失啊!” 顺子哈哈大笑,“这下子,看狗鞑子还敢不敢再来攻城!哈哈哈哈!” 孔有德也是极为欣喜,笑道:“这把大火,至少烧死了他们两千人,且都是各旗的精锐。就算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但至少也得让他们元气大伤了!依照这些鞑子的狗德行,他们绝不敢再这般贸然攻城了!” 这时,段喜亮、黄国山、李三生、刘达斗他们,也快步朝着这边奔过来。 段喜亮人未到,爽朗的笑声已经传过来,他快步奔过来,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大笑道:“将军,这把大火烧得好啊!看狗鞑子还敢这么嚣张。” 黄国山、李三生、刘达斗他们,也赶忙对李元庆行礼。 黄国山大笑道:“这把火,怕是要把代善的卵子都吓出来了!他还怎的敢攻城?” 众人都是放声大笑。 李三生笑道:“可惜了,儿郎们还没活动开身子骨呢!这些狗鞑子,就去见阎王了!” 众人又是大笑。 笑了片刻,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又恢复了郑重,扫视身边众将道:“刚才小孔说的不错。鞑子虽是伤了元气,但却并未伤筋动骨!咱们此时依然处于劣势,各方面的事务、防卫,绝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众将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差不多快要到正午了,或许是这场大火作祟,天空又阴郁下来,细细碎碎的雪花,又从天空中飘洒而下。 许黑子笑道:“这场雪来的真是时候啊!知道咱们的儿郎们要休息了!” 李元庆也是一笑,转头对许黑子道:“这斜坡的作用也用完了。许兄弟,下午,就辛劳你,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吧!” 说着,李元庆转身扫视众人,“各部将听令!” “是!”身边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一笑,“儿郎们辛苦,今日午饭,肉饭管够!一定要让兄弟们吃好喝好!” “将军仁义!” “将军英明!” 身边传来众将的大笑声。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49章 女人风波 ~~~~~~ 这场大火提起了长生营儿郎们的士气,却同时将后金主力打击的体无完肤。 从下午开始,他们的营地,往后撤退了一里有余,与明军的城池,拉开了三里多的距离,只留下了两军中间这一连片连绵的工事群。 或许是害怕李元庆会主动出击,后金军方面,足有上千名哨探,密布在两军中间的各个角落,严密监视着明军的动作,却绝不敢再上前来挑衅。 李元庆基本满意此时后金主力的态度。 虽是打了胜仗,但种种原因使然,李元庆守城可以,若想要出击,从正面击溃后金主力,那就想得太多了。 但李元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从9月末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年,儿郎们也都疲惫了。 战争,从来都只是政治的延续。 对于李元庆而言,他想要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 虽然战马还没有满足他的需求,但有这3000匹战马在手,已经足够他应对孙承宗和毛文龙了。 加之各种财货,尤其是兵器、铠甲入账不少,儿郎们也并未有太大的伤亡,只待回去长生岛休养生息几个月,他李元庆的实力必将又有飞速的增长。 不过,形势虽一片大好,但在正面战场的防备方面,李元庆却仍丝毫不敢大意。 牲畜大油的熬炼,树脂、木材的收集、砍伐,手~榴~弹的包装研制,绝不会有丝毫的停息。 老话说得好,‘有备才可无患’。 只有守住这些胜利果实,并将其带回到长生岛,这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否则,只是‘曾经拥有’,不外乎还是镜花水月。 在粮饷食物的贮备方面,由于最近这些时日连绵的鏖战,不论是舒罗欢和部族奴才,还是女营方面,也包括长生营的儿郎们,分量都加大了不少,消耗甚剧。 按照许黑子的预计,若照这般事态发展下去,这个吃饭强度,他们的食物,只能维持不到四个月了。 对此,李元庆倒不是太过担心。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旬。 按照时间估计,这边冰雪融化,最迟也会在五月末、六月初。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哪怕船队进不来此地,但周边的屯堡这么多,儿郎们又兵强马壮,还能饿死? 退一万步说,这3000匹战马,到了关键时候,也能支撑几个月的食材了。 只不过,食物方面虽然没有太大问题,但营养方面,李元庆却是非常担忧。 主要是这个时节,在这里,基本没有任何的蔬菜可以生长,不论是儿郎们还是他李元庆,只能以肉食为主,长此以往,营养不均衡,很容易带来大~麻烦。 但此时李元庆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总不能强迫儿郎们去吃松针叶子吧? 想起松针叶子,李元庆眼睛忽然一亮。 松针叶子虽然不能直接吃,但拿来泡茶喝,却没有太大问题。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后世时,英帝国有一位著名的求生专家,曾经多次强调过‘松针茶’这个理念。 用松针泡茶,简单实惠,里面却含有充足的维生素,尤其是此时的北地,几乎纯天然无污染,效果应该比后世的更好。 想着,李元庆当即招来舒罗欢,令他带着他的奴才们,去外面收集松针。 很快,舒罗欢便带着奴才回来,还有采集的新鲜松针。 让刘巧泡了一碗茶,李元庆尝了一下,味道还算不错,虽然有些青涩,但久违的绿色味道,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李元庆当即便将这道菜,推广到全军,每顿饭,每个儿郎,必须要喝一杯松针茶。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一个多月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末。 这一段时间,后金主力始终再没有太大的动作,就在相隔三里多外的营地里,与李元庆这边的明军对峙,数百名斥候,一直散布在两军营地中间,牢牢的监视着明军的动作。 后金军不进攻,李元庆自然不会去找他们麻烦。 此时,城内的火油贮备已经达到了两万斤以上,手~榴~弹也有500多颗。 只要鞑子敢攻城,李元庆必定会让他们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进入三月中以后,天气已经开始出现了回暖的迹象。 虽然时不时的还会来几场雪,但都下不太大,不会再造成灾害般的影响。 只不过,风依然很大,很冷,相应的,城里木材的消耗量也很大。 北门外,包括西门外,附近的老林子基本上已经被舒罗欢和部族奴才们砍干净了。 为了保证采集、砍伐木材的安全性,北门外和西门外又堆积起了连绵的雪墙,一直延伸到几里之外的山脚下。 但后金军并未对这边发动攻势,一切都处在有条不紊的状态。 后金军不进攻,李元庆索性就在城内练起兵来。 长生营在操练方面,早就形成了完整的规则流程。 每天早晨卯时初刻,大概在5点半左右,儿郎们便起床开始跑操。 跑操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到了6点半,准时开饭。 然后休息一个小时,进行各项专业训练。 只是,由于弹药的缺乏,鸟铳兵的操练,多是以配合和纠正动作为主,显然是无法进行实战演练了。 李元庆也从舒罗欢和部族奴才中,挑选了100名精锐的战士,将他们加入斥候营,享受明军辅兵的待遇,充当探路的先锋。 长生营发展到现在,各方面的兵种基本已经开始趋向于成熟,唯独在情报收集方面,由于天生的劣势,还远远无法达到让李元庆满意的程度,招收部族士兵加入长生营,也算是李元庆在这方面的一个尝试。 只不过,虽然只是辅兵的待遇,但对于能加入长生营的部族奴才而言,简直可以欢天喜地了。 这些时日,不论是舒罗欢,这些部族头人,还是这些部族士兵们,他们早已经完全被长生营的强大武力慑服。 就算是后金主力,几个大贝勒亲临,都不能对李元庆和长生营造成什么损伤,还被打的惨败,死伤几千人,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又怎的可能与长生营抗衡? 舒罗欢也愈发感觉,他投入到李元庆麾下,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尤其是他的嫡亲妹子舒木蓉,现在已经是李元庆的枕边人,他更感觉到,他未来的前景,一片光明。 各项事务都在正确的轨道上,一切都欣欣向荣,李元庆心情也非常愉悦。 只是,有一点,却让李元庆有些不爽。 刘巧和舒木蓉,都相继有了身孕。 某种程度上,这是李元庆开枝散叶,算是大好事儿,但在此地,李元庆能选择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尤其是每天过于旺盛的精力,必须要找地方发泄。 虽然刘巧和舒木蓉怀孕后,也可以用其他手段,但李元庆总感觉太浪费了。 可若找女营的鞑子女人,李元庆还真拉不下这个脸,只能暂且保持着克制。 但女营方面也有一些说不上好、却也不是太坏的消息传过来,其中有几百个鞑子女人怀孕了。 这种事情,就算有一些预措施,但受制于科技医药水平的限制力,也是无法避免的。 这些女人,这些鞑子部族自然是没有份,都是长生营儿郎们的种。 对于她们,李元庆自然不能再向之前这般,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思虑良久,李元庆当即下令,将这些怀孕的鞑子女人,从女营中隔离出来,新建了一个新的女营,称为女营二营。 这些怀孕女人,不必再承担采集树脂的任务,每天的食物管够,并保证营养,也不必再接待儿郎们,让她们能安心养胎。 儿郎们对此事也有心思。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时间长了,难免都会有几个相好。 在这方面,李元庆非常开明。 如果哪个儿郎真心喜欢哪个鞑子女人,只需以战功担保,缴纳十两白银,这个鞑子女人便会成为他的私产,充当小妾。 让李元庆没想到的是,没有几天,这些怀孕的鞑子女人,便被儿郎们‘抢购’一空。 甚至,段喜亮、孔有德和顺子,也偷偷来找李元庆买了几个。 对于此,李元庆虽开了绿灯,但却给了他们严重的警告。 不过,这个时代,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不管是哪个民族,都是重要的财产。 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至于其他没有怀孕的鞑子女人,这些天,许多将官、儿郎们也委婉对李元庆提出了要求,希望可以凭借军功担保、购买。 对于此,李元庆思量再三,决定直接把这个政策放开。 儿郎们可以购买这些鞑子女人,但只能充当小妾,绝不可能成为正室。 再者,购买之后,这些鞑子女人还是住在女营,绝不可带入军中。 但每月有五天时间,这些儿郎们,可以跟他们的小妾们过夜。 ………… 因为李元庆的开明和果断,这些鞑子女人产生的风波,很快便被消散无形,时间也很快来到了四月中。 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城池巨大的冰封,却并未有半点要融化的迹象。 这些寒冰里面有木材支撑,冰封日久,想要真正融化,至少要等到盛夏,李元庆并不担心城池的安危受到直接影响。 天气暖和了,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明朗。 尤其是刘巧和舒木蓉都过了‘危险期’,只要小心一些,李元庆也不用再为难自己,一切都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四月十三,李元庆刚刚陪着刘巧和舒木蓉吃过了早饭,准备去视察儿郎们的操练。 这时,有亲兵急急奔过来,急急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闻言不由大喜,“人呢?快把他们带过来!” “是!” 不多时,斥候把总王大毛和曹继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李元庆身边。 两人一见到李元庆,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拼命跪在地上磕头,“卑职见过将军!将军身体安康!”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50章 偷鸡摸狗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你们两个大男人,哭个球子?还不快给老子起来?” 李元庆大笑着在王大毛和曹继舟身上各踢了一脚,亲热的把他们拉起来。 两人见李元庆并没有大碍,反而比以前更加英挺威武,也都是大喜,嘿嘿直笑。 李元庆笑着在王大毛的胸口锤了一拳,笑道:“大毛,张迎春呢?那小子怎的不来见我?” 王大毛和曹继舟顿时一愣,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了。 李元庆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看向两人。 王大毛‘扑通’跪倒在地上,“将军,迎春兄弟他,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已经,已经战死在克墨而河卫!将军,是我王大毛没用,连迎春兄弟的尸体也没能抢回来!肯请将军责罚!” 王大毛说着,拼命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他旁边,曹继舟也是如此。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深深叹息一声,眼神一时一怔。 张迎春是刘达斗麾下的西平堡老兵出身,属于辽西旧军序列。 坦白说,张迎春并不是李元庆的亲兵序列出身,不是李元庆的嫡系心腹,李元庆甚至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知道他马术不错,箭法很精准,平时话不多,便再没有其他了。 但想起临行时,自己把任务交给他,他那坚毅的眼神,李元庆的心里却是莫名的痛。 这个好汉子,他还没有享受过他李元庆带给他的福利啊! 他还不满三十岁啊! 王大毛和曹继舟根本不敢说话,只是拼命磕头。 良久,李元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对王大毛两人道:“你们两个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岂可像娘们一样?” 两人赶忙起身,额头上都渗出了血迹。 李元庆摆手招过亲兵,让他们喊来军医为两人包扎,对王大毛道:“迎春兄弟成亲了吧?” 王大毛赶忙道:“迎春兄弟有一个刚满一岁的儿子,回岛上时,我跟舟子去看过他们。”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他的儿子成年,继承他的位置!” 王大毛和曹继舟不由大喜,李元庆这话,就等于保住了张迎春的根子啊! 两人不顾伤势,赶忙又跪地磕头,“将军,卑职替迎春兄弟谢过将军恩德!” 李元庆点了点头,“行了。进帐来说话吧。” 军医为两人包扎完毕,两人跟着李元庆来到了营帐里面,刘巧和舒木蓉赶忙避嫌出去。 李元庆道:“大毛,舟子,说说吧。辽地最近是个什么情况?沧海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吧?” 王大毛忙道:“将军,官大人的船队已经到了福山卫。但前面的大江还没有完全封冻,官大人已经开始派人清理,大概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赶到这里。” 李元庆不由大喜。 官沧海的船队到来,意味着这场旷日持久的野外对峙战,终于要结束了。 不过,眼前的大湖才刚刚开始化冻,还要拖上一些时日。 这时,刘巧和舒木蓉分别端进来松针茶,递到了王大毛和曹继舟身前,两人赶忙对两女行礼,恭敬异常。 待两女出去,曹继舟道:“将军,咱们辽南到未有什么异常。不过,辽东方面,陈继盛将军最近吃了败仗……” 曹继舟赶忙将辽东的形势,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在今年年初,陈继盛的右协跟皇太极的正白旗,在宽甸的险山堡附近,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交战。 起初,陈继盛利用地形设伏,歼灭了正白旗的一个多牛录,精锐、辅兵、杂役近千人。 但随后,陈继盛贪功冒进,想要继续设伏,却被紧随而至的皇太极包了饺子,全军大败,死伤四五千人,陈继盛也险些被皇太极活捉。 如此,东江右协在这两年多时间在宽甸建立起来的基业,瞬间灰飞烟灭,陈继盛只得回到皮岛修养,再无法在宽甸立足。 但李元庆明了,陈继盛的失败,远非只有这表面的影响,关键是会让宽甸周边的百姓,对明军失去信心。 依照皇太极的手段,李元庆几乎不用想也能猜到,他必定会对宽甸的汉人百姓高举起屠刀。 东江的大势,也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就算不至于毁掉根基,却也是元气大伤,伤筋动骨。 但王大毛的下一句话,却更让李元庆的心里凉了半截。 王大毛小心道:“将军,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在三月初,卑职来时,毛帅已经出兵镇江。前几日,东江本部战事非常顺利,但后来几天,本部却受到了围逼,据皮岛兄弟的消息,好像是正蓝旗、镶蓝旗、镶红旗,还有镶白旗的主力也赶到了。” “什么?” 李元庆不由脸色大变,眼神骤然阴郁,“大毛,你说这几旗的主力,现在在镇江外围与毛帅激战?” 王大毛赶忙点头,“将军,情报应该是准确的。我们在来此地时,周围的后金哨探,见了我们就躲,完全没有要交战的意思。”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阴沉的仿似要滴出水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代善这些狗杂碎,居然来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们一直没有动作呢! “来人,传我军令!召集全军把总级军官,去大帐议事!” “是!” ………… 此时,与明军这边的一片肃杀不同,后金营地里,代善却正美滋滋吃着鲜美的烤羊腿,喝着小酒。 几个正红旗的勋贵和硕托陪侍在他身边。 事实上,早在那日那场大火之后,后金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对于是彻底拼命与李元庆干到底,还是知趣的撤退,几个大贝勒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最终,代善一言定乾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率正红旗五个牛录,两千多部族奴才,留守后金营地,其余的后金主力,尽数赶向辽东,支援皇太极在辽东的动作。 事情已经很明白。 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不仅又臭又硬,吃到嘴里还咯牙。 再与李元庆硬罡下去,他们非但不会有丝毫的好处,反倒会使大金在北线人气尽失,极不利于大金的社稷稳固。 而辽东毛文龙和陈继盛跳的正欢,李元庆又在这里,此时不拿他们下手,更待何时? 代善这个意见,很快便得到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点头支持。 就在那场大火两天之后,后金主力拔营而去,直奔辽东。 此时,老奴那边,也传来了对代善的嘉奖,称其‘果敢勇毅,有大将之风。’ 火盆里的篝火烧的‘劈啪’作响,上面的小羊羔已经被烤的金黄。 硕托笑道:“阿玛,您这招真是高明啊!这李元庆再嚣张,到头来,还是喝了您的洗脚水啊。不过,今天有明军的哨探,赶往了城中,儿子有些担忧,万一李元庆要是发现了其中马脚。对咱们这边,很有威胁啊!” 代善笑眯眯咬了一口金黄色的烤羊腿,笑道:“老二,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长进了不少啊!” 他淡淡品了一口美酒,笑道:“李元庆此人,就像是一条疯狗。若是被他发现了破绽,他必定要狠狠咬上咱们一口。所以,与其硬罡,明显不智。等吃过了这顿早饭,咱们便后撤三十里,不去理会他!” 硕托也反应过来,他们有战马优势,天气已经回暖,李元庆根本不可能追上他们,不由大喜道:“阿玛英明啊!” 代善一笑,用力将最后一块金黄色的烤羊腿吃进肚子里,“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传我军令!全军拔营!” “喳!” ………… 城内,李元庆这边的军议刚刚开始,便有亲兵传来消息,代善这条老狗,和他的正红旗5个多牛录,拔营逃跑了! “这个狗杂碎!若是老子抓住他,必定要将其千刀万剐啊!”段喜亮忍不住暴躁而起,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 自从长生营成军起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居然被这些狗鞑子蒙在鼓里两个多月了! 孔有德道:“将军,代善这老狗只有5个牛录,根本没有与咱们一战的实力!咱们何不趁势追击,取了这条老头的狗头?” 顺子也道:“将军,正是如此。绝不能让这条老狗好过了!” 黄国山、刘达斗、李三生几人也发声支持。 李元庆缓缓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代善这一招,确实是妙,妙到李元庆根本就没有想到。 李元庆实在没有想到,后金主力,2万多精锐,近万部族奴才,居然也会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敢与长生营正面对战。 “代善人数虽少,但他们战马充裕,我们要追,怎的可能追的上?”李元庆扫视众将。 段喜亮忙道:“将军,那,那也总不能让代善这狗杂碎跑的这么轻松啊!不给他点颜色,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顺利也赶忙点头。 李元庆冷冷一笑,“想要抓住代善,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得需要多动点脑子才行。” 说着,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扫视众将,“传我军令!全军休整一日,明日清早,全军拔营!” “是!” ………… 后金主力已经撤离,再守在这孤城里,已经没有了太多意义。 而且,官沧海和船队已经到了,大江即将化冻,李元庆也有了新的想法。 依照代善这条老狗的德行,他绝不能与李元庆硬罡。 他们又有战马的优势,机动性远超越长生营,想要抓住他,几乎不现实。 但代善好像忘了,这大江流域,屯堡密集,皆是他的族人。 辽东的战事,李元庆是顾及不上了,但夏天马上就要到来,大江通畅,李元庆要在这大江下游发一笔横财,他代善又拿什么来阻拦? 次日清早,长生营全军拔营,放弃了这个他们生活了近小半年的冰城,开始向东面前行。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了,天气已经开始暖和,日照的光线明显更为充裕了,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是惬意。 大湖已经开始化冻,想要直接从大湖中穿越,抵达江边,已经不可能。 加之队伍中怀孕女眷很多,行军速度也提不起来。 但此时李元庆拥有3000匹战马,舒罗欢和部族奴才2000人,数不清的骑兵、部族哨探,散布在队伍主力周围,就看代善敢不敢来吃了。 ************************************************************ <a href="m../?pc" target="_blank"></a> 正文 第351章 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阳光温柔的铺洒在地面上。 冰封已经开始融化,有些向阳的地方,露出了黑乎乎泥泞的土地。 加之覆盖在表层的枯枝烂叶,踩上去软乎乎、却又有些硬邦邦的,就仿似踩在一张老旧的破沙发上。 身后的冰城已经越来越远,借着清晨的阳光,依稀可以看到水珠从冰城上滑落。 或许,就在一两个月之后,这座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生活了半年之久的冰城,就要在阳光下化为乌有。 可惜,地形的限制,加之周围的老林子基本都被砍伐干净了,生态已经遭到了很大的破坏,李元庆就算想留下她,也没有了太多意义。 远处,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湖泊、森林。 太多的白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整个世界,黑色、白色、绿色相间,少了几分诗情画意,却有着让人无法形容的广袤、壮观。 李元庆并不是农业方面的专家,但他也看出来,这片广袤、美丽的土地的肥沃。 若是由勤劳勇敢的汉家儿郎这片土地上耕种,又怎的会愁着没有粮食吃? 即便不能对外输出,但养活个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人,是绝没有任何问题的。 历史上,大明虽没有对北地进行完全的开发,但奴儿干都司对黑龙江下游、包括整个黑龙江流域的开发利用,却是已经卓有成效。 眼下的这些后金屯堡,有多半,都是大明几百年来辛苦经营的流传,但此时,却沦为了各鞑子部族头人的敛财享乐的安乐窝。 最可怕的是,随后,满清入主中原,整个关外,数以百万级、甚至是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成了‘禁区’。 而号称‘千古一弟’的奴酋康小麻,更是将黑龙江下游、包括库页岛在内的这一片广袤而肥沃的土地,轻飘飘一笔,拱手让给了老~毛子。 甚至,直到后世,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也未被合理开发利用,直到到了新世纪之后,苏联解体,俄罗斯独立,迫于经济发展需求,将这里的土地,以高价,租给华夏人耕种,谋取暴利。 脚下泥泞不堪。 走几步,靴子上就会沾满了泥浆,很是沉重。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骑马,他要亲自用脚来丈量、去感受脚下的这片土地。 历史,已经成为尘埃。 但此时,李元庆真真切切的走在这片土地上,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血脉,早已经与脚下这片土地连为一起。 就算此时他不能完全将这片土地占有,但他在这里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任谁要想抢夺这片土地,那先要问问他和他儿郎们手里的刀,到底答不答应! 走出了呆了半年多的冰城,再次见到广袤的土地,再次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儿郎们也是极为兴奋。 他们三五成群,大声说笑着、攀谈着,数着心情,说着美景,畅想着回家后的希望。 只不过,他们看似散乱,但若仔细看,却能发现他们散而不乱,一直保持着规整的章法。 经过了李元庆三年多、就快要四年的努力,长生营在军规方面的严厉,几乎可以冠绝大明,甚至,远远超越了整个世界的最高水平。 士兵们的谈笑风生,基本都是以甲为单位。 不同甲儿郎的攀谈,或许会走的稍近,但他们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 各个甲之间,守卫相间,虽有松散,但却仅仅围绕着中间的把总大旗。 军队的战斗力,不论是此时还是后世,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建制。 有建制在,上级的指令,就能在最短时间内,直接传达下来,反之,一旦失去了建制,被打散了,即便是米帝的大兵哥们,也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简单的说,有建制在,部队就是整体,反之,不论是再精锐的军队,一旦失去了头脑,群龙无首,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 此时,长生营的儿郎们,以甲为单位,组成把总,又以把总为单位,组成各个千总队。 各种旗帜高高随风飘扬,在李元庆的身边几步外,就是长生营的标志----血色赤鹰旗。 在外围,诸多骑兵们也皆是如此。 一旦有敌袭战事,作为最高长官的李元庆,便可通过旗语,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他的儿郎们,发出有效的号令。 只可惜,一天走了十多里路,代善这边,只有寥寥十几个哨探,相隔一里外,小心监视着明军的动向,可就是不敢上前。 这一里多的间隔,就算是最优秀的部族哨探,也无法追上他们。 而刚撤回来,他们又会尾行上来。 驱除了几次,李元庆索性直接不再理会他们,就让他们跟着大军,充当‘保镖’。 傍晚,大队人马在大湖畔的一处干燥的旷野地扎下营来。 此时,在整个黑龙江下游区域,除了代善的这5个正红旗的牛录,方圆数以千计的土地内,再没有大规模的成建制军队,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几乎就没有敌手。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非常放松。 战争事实上已经结束了,此时,他倒像是带着儿郎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度假,顺便打打秋风、化化缘,捞点外快。 王大毛已经带着几十名斥候,前往了福山卫,与官沧海部船队联络。 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天,官沧海部船队就可以抵达大江畔的撒儿忽卫。 冰城的位置,距离撒儿忽卫,大概有两百里左右的距离,此地的扎营地,距离撒儿忽卫已经不足两百里。 但即便距离这么近,两部想要成功会师,可能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主要是队伍太过庞大,又有不少女眷,还有不少怀孕的女眷,速度自然是无法提起来。 但李元庆却丝毫不担心。 他就怕代善这条老狗鼻子短,不来呢? 不过,战略上虽然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尤其是营地的防卫方面,李元庆却丝毫不敢怠慢。 代善虽只有5个牛录,但也得有近2000人了,且皆是他正红旗的精锐,万一没有准备,被这老狗偷营,危害力还是巨大的。 李元庆亲自将营地布防完毕,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已经到了晚上8点左右。 北地的白天,比辽地要长一些。 在这里半年多了,李元庆和儿郎们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时差。 不过,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中了,白天懒洋洋的很暖和,但到了晚上,风依然很大,地面依然会结冰,天气依然很冷。 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刘巧已经煮好了热乎乎的蜡肉汤,舒木蓉也烤好了两条肥美的鳟鱼。 看到李元庆回来,两女赶忙笑着迎上来,“婢子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你们两个都有了身子,不必如此多礼了。吃过饭了么?” 刘巧和舒木蓉差不多都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微微鼓出来一些,虽然她们都穿着裘皮棉袄,看不太出来,但李元庆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两女比之前更为丰腴了一些。 刘巧身上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女人韵味,而舒木蓉这边,虽然还有很多少女的青涩,但更多的,却平添了几分娇媚少妇的味道。 听李元庆问话,刘巧忙笑道:“爷,婢子们吃过一点了,等您回来咱们在一起吃。” 有了李元庆的骨肉,刘巧的身心早已经完全放到了李元庆身上,看向李元庆的大眼睛里,柔情蜜意似是要流淌出来一般。 舒木蓉也凑到李元庆怀里撒娇道:“爷,老是马肉,婢子都要吃吐了,婢子想要吃酸梅。” 感受着身边两个女人的青春与娇媚,李元庆的疲惫也消散掉大半,不由哈哈大笑,“酸梅现在恐怕还吃不到啊!不过,用不了几天,咱们就要回辽地了。到时候,想吃什么,爷就给你弄什么。” 刘巧不由娇笑道:“能与爷一起吃饭,已经是婢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又怎敢奢求太多。” 舒木蓉俏脸上虽还挂着笑意,但却明显有一些心悸。 她自然清晰的知晓,李元庆在辽地有家有室,若她要去了辽地,又该是什么身份呢? 李元庆扫视两女的脸色,对她们的心思,已经了解了七八成。 刘巧乖巧,她所有的一切,都记挂在他李元庆身上,李元庆不说,她绝不会来要。 但舒木蓉这边,明显更有心思一些。 坦白说,作为男人,李元庆并不太喜欢太有心思的女人。 不过,有心思却也有思的妙用。 尤其是经过了李元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开发,舒木蓉一旦进入状态,就会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黄鹂,让李元庆非常受用。 此时,她的命脉已经掌控在李元庆手里,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害怕她耍这些小心思。 毕竟,在他的官厅里,张芸娘、渠敏秋,包括彩子、婉儿、藕儿,哪一个也不好糊弄。 她要敢玩心思,怎的可能是张芸娘她们的对手? “巧儿,你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不过,爷很喜欢。还有小舒,这鱼烤的不错。咱们先吃饭。” 李元庆笑道。 李元庆说了话,两女赶忙放下了心思,乖巧的围拢过来,伺候李元庆吃饭。 舒服的吃过了晚饭,很快便进入了流程,最终,李元庆还是选择将恩赐赏给了舒木蓉。 主要是这小妮子跟着刘巧学的,‘唱功’比刘巧还要更胜一筹了,李元庆竟一时也没有控制住。 事毕。 两个女人像是小猫一样靠在李元庆怀里,外面虽然寒风呼啸,吹得营帐猎猎作响,但营帐都是几层兽皮夹带着绒毛,加之此时的天已经比之前暖和多了,火盆又烧的正旺,几人早已经适应。 听着身边两个女人娇柔的呼吸,感受着她们柔软热乎的娇躯,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为舒畅,忽然想起了后世那首熟悉的歌,不由一笑,“巧儿,小舒,爷来教你们唱首歌可好?” 两个都一愣,刘巧忙笑道:“恳请爷赏赐。” 舒木蓉也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像是长生天与恶鬼共存的男人,居然也会唱歌? 李元庆一笑,一手一个,随手揽住了她们已经有些丰腴的纤腰,大声唱起来,“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 *********************************************************** 正文 第352章 与船队会师! ~~~~~~ “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那里有森林良田,还有满地的大豆高粱。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还有那衰老的爹娘……狗鞑子,狗鞑子,从哪个悲惨的时候,我脱离了我的家乡,还有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 一夜之间,在李元庆的刻意作用之下,这首被李元庆稍稍改变了歌词的歌曲,快速的在儿郎们之间流传开来。 一时间,整个队伍中,到处都是这首歌熟悉而又有些低沉的语调,许多女营的女眷们,也开始学着哼唱。 李元庆记得,有位知名的哲人曾经说过,‘艺术来源于生活,却也能改变生活。’ 对于肥沃的黑龙江流域,对于广袤的西伯利亚,李元庆从未放弃过染指之心。 只奈何此时条件所限,李元庆无法将这两块肥肉一口气吃进腹中,但却不防他用一些旁敲侧击的方式,在儿郎们,在他的子民心中,种下一个坚硬的种子…… 一晃,十几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末。 大队人马顺利抵达了宽阔的黑龙江畔。 可惜的是,李元庆虽然做足了姿态,但代善这老狗,鼻子简直比狗还灵,只敢远观,却绝不敢上前。 一连十几日,这厮一直与李元庆保持着足有五十里的距离,简直让人无语。 此时,江畔的中心区域,已经化了冻,江水滚滚,波涛起伏,远远望去,真的就像是一条在地面上活灵活现的巨大黑龙。 官沧海和船队早已经抵达撒儿忽卫多时,密密麻麻的大船、中船、小船,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就像是辽阔的江上巨城,一眼根本就望不到边际。 舒木蓉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这,这…… 她长这么大,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船队竟然可以将整条江面覆盖,这,这怕最少也要绵延十几里啊。 这…… 她的部族,面对这般强大的船队,又怎的可能打得赢? 庆幸的是,她和她的哥哥,早已经臣服于这个长生天和恶鬼并存的男人,不用再遭受这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纷扰…… 天气这时已经很暖和了,虽然还有些阴冷,但就跟晚春的天气差不多了,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 李元庆也脱掉了他心爱的虎皮马甲,将他的大红色一品官袍,显露出来。 身边,牛根升和亲兵们,不远处,段喜亮、孔有德、黄国山、顺子他们这些军官们,还有周围密密麻麻的儿郎们,也都脱下了外面的皮衣,露出了艳红色的军袍。 此时,远远望去,岸上和船队,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接天蔽日,连天空仿似都被染成了耀眼的红色。 李元庆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上,身边,段喜亮、许黑子、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顺子,数百名将官护卫,大步走向岸边。 官沧海和第二千总队的主要将官们,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 眼见李元庆过来,官沧海赶忙率众人快步迎了过来,‘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等恭迎将军凯旋归来,将军身体安康!” 脚下都已经被铺上了兽皮地毯。 李元庆大笑着翻身下马,亲自把官沧海扶起来,大笑道:“沧海,你和兄弟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官沧海早已经知晓了李元庆在北地的作为,不由大笑道:“将军此行,真是旷扩古今,令我大明,令我华夏儿郎扬眉吐气啊!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瞬间,周围所有的儿郎们根本不假思索,疯狂的大呼:“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万胜……” 近万人的欢呼声,仿似遮天蔽日的巨大的海啸,整个天地都要为之颤抖。 李元庆哈哈大笑,摆手示意众人停息。 随着他的手势打下来,身边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不到五分钟时间,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官沧海不由连连点头,大赞道:“将军,我长生营儿郎们的军纪服从程度,恐怕,就算是当年鼎盛时的戚帅,也比不了啊!” 李元庆大笑,“戚帅之威武,岂是我等可以超越?但戚帅就是我们的目标,总有一日,我长生营的儿郎,也能像戚帅麾下的浙兵一般,让鞑虏闻风丧胆,十年、百年,不敢乱动分毫!” 官沧海也忍不住大笑,“将军的宏愿,亦是我所有华夏儿郎所愿。沧海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所有人几乎不假思索,疯狂的大呼。 李元庆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片止不住的笑意。 当年,小胡子意气风发的站在柏林高高的演讲台上,恐怕,也是这个感觉吧? 不过,小胡子是思维绑架,而此时,眼前所有的红色,一张张充满了激动和兴奋的脸孔,尽是他李元庆的私产! 不多时,欢呼的声浪平息,官沧海恭敬的单膝跪地,“将军请上船!” 李元庆一笑,“上船么?先不急!” 说着,他一摆手,身边的将官、亲兵们纷纷散开。 李元庆大步走出兽皮地毯,来到了身边泥泞的黑土地上。 他一撩腰下的大红官袍,猎猎声响。 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李元庆仿似看不到这满地的泥泞泥浆,双膝竟然跪倒在泥浆里,俯下了身子,亲吻这冰冷、却又软和热乎的土地。 一旁不远,孔有德率先反应了过来,高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 很快,整片巨大的红色浪潮,全都被这低沉激昂的歌声覆盖,天地仿似也为之颤抖。 李元庆恭敬的亲吻了泥浆,又朝向西南,对着京师的方向,恭敬磕了几个头。 随即,他脱下了他的大红色一品官袍,双手将一捧捧的泥浆,兜放在官袍里。 官沧海似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一摆手。 很快,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滞了下来,近处的一直对李元庆行注目礼,远处的儿郎们,则是静静的等待着这边的动静。 不多时,李元庆怕是得装下了百多斤的泥浆,他将这些泥浆用力包好,站起身来,大声道:“我李元庆在此发下誓言!有生之年,必将清扫掉所有阻碍,将这片肥沃的土地,并入我大明的版图!” 李元庆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周围所有人,却都听得真切。 一旁不远,舒罗欢腿肚子却是一个哆嗦。 这,这位爷,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了这个程度,舒罗欢的利益,早已经与李元庆连为一体。 坦白说,此时舒罗欢心里非常的担忧,李元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但他和他的这些奴才们怎么办? 不说别人,哪怕是他的大哥、二哥,再见到他,必定也要取了他的首级啊! 这,这…… 舒罗欢很想对李元庆开口,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简直让舒罗欢的心里,如火烧心,坐立不宁。 这一次,周围的儿郎们并没有齐呼口号,他们要给他们的将军一些冷静的时间。 半晌,李元庆亲手将泥浆扛到地毯上,对一旁的牛根升道:“把这些泥浆保存好!这将是我长生岛的震岛之宝!”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一摆手,和几个亲兵,亲自抬起了这些泥浆。 李元庆忽然一笑,“来人!传我军令!全军登船!”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 由于人口实在太多,还有不少怀孕的女眷,仅是登船,就用了两天多时间。 这时,已经到了大明天启四年五月初一。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日照的光线越来越足,时间也越来越久,夏天,就要到来了。 船队规模非常巨大。 大船、中船、小船,足有近千艘。 不仅李元庆长生岛部的战船尽数抵达,包括黑岛部,陈忠部也是全员而来,甚至,还有觉华岛水师的一部分战船,皮岛留守的几十艘中船,浩瀚简直若移动的巨城。 到了船上,条件一下子好了不少。 尤其是李元庆的坐船,在长生岛又经过了修缮装饰,与官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五月初一中午,所有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李元庆一声令下,船队开始顺流而下,向东方、黑龙江辽阔的入海口驶去。 到了船上,代善已经再没有任何机会。 别说他只有5个牛录,就算他有50个牛录,依照此时的地形条件,土地化冻到了最迅速的时候,他的铁骑们,也根本提不起速度来,远远无法与通畅的大江航道相比。 李元庆也有些遗憾。 这几年,他的战功着实立下了不少。 可惜,对于老奴的嫡系血脉,却并未有收获。 本来,还指望着捉了代善,把他也切了,直接送到京师请功,现在来看,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儿郎们出征疲惫。 有战船护卫,不说在黑龙江流域,就算是在整个东北亚海域,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没有对手。 李元庆也给儿郎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可以放心的好好休息。 但儿郎们可以休息,但李元庆却不能休息。 李元庆坐船的大舱内,他正与官沧海、许黑子、段喜亮、孔有德、顺子、李三生、刘达斗等几个主要军官,商议着下一步的动作。 此时,队伍几乎没有损伤,可谓正值鼎盛,就算是逆流而上,扫荡尽黑龙江流域的屯堡,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出征毕竟太久了,不仅是儿郎们,李元庆也有些想家了。 加之怀孕女眷很多,指望她们在船上生产,也不现实。 最关键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吃个大胖子这种事情,李元庆不会去做。 老奴也是枭雄之辈。 大江虽然宽阔,但尚有参差不齐,若万一碰到了麻烦,老奴再率主力赶至,就得不偿失了。 但下游这些屯堡,人口,财物。 李元庆只能选择对不起老奴,照单全收了。 ************************************************************** 正文 第353章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小船是厚道人,不会说太多漂亮话。如果您喜欢本书,恳请您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一天还不到三毛钱,小船和儿子跪谢。 ~~~~~~ 官沧海和船队抵达黑龙江口的时候,在三月中旬。 那时,江口已经化冻,江面中心也勉强可以通行了。 黑龙江流域虽然地处北地,但与更北面的西伯利亚、北冰洋相比,天气条件其实要柔和多了。 官沧海担忧李元庆的安危,几乎没有太多停留,便一路顺江逆流而上,直奔福山卫方向。 只不过,即便江面还有封冻,但奴儿干都司这边的鞑子联军,早已经被李元庆打散了,根本不成气候。 官沧海这一路的航行,非常顺畅,几乎没有遭到抵抗。 但他们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围剿周围的屯堡。 此时,船队顺流而下,不论是兵力还是士气,亦或是粮草武器贮备,各方面的条件已经成熟,自然不会再将这些屯堡当做无物。 仔细商议一番,李元庆很快便下达了命令。 各个千总队,各自向前,围剿周围屯堡,在奴儿干都司汇合。 船队规模实在太庞大了,即便江面很宽,就算窄处也有200多步,但这么多船焦灼聚集在一起,很难提起速度来。 周围没有强有力的武装力量,李元庆也不会担心各个千总队的儿郎们会吃亏。 很快,命令下达下去。 段喜亮、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四个千总队,先行前往下游各个屯堡,收缴之前大队人马埋下的银子,清缴各部族的武装势力。 李元庆身边,只留下亲兵营、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以及许黑子部一部分主力随侍。 进入五月以来,天气愈发暖和,中午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些炎热的感觉。 李元庆站在他巨大坐船的船头,迎着微凉轻柔的江风,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后世时,黑龙江作为华夏与老~毛子的界河,只有很小的一段。 但此时,宽阔的大江,分明是大明的一条内河,就跟长江、黄河一样,李元庆只是在家门口巡视而已。 大江两面,万物开始复苏,黑色的土地上,已经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绿色。 船在江中行,在两岸,数千匹战马,尽情放纵的沿着河岸奔跑。 入眼之处,到处都是艳红的明军战袍。 有些骑兵在部族奴才的陪伴下,在大江两岸射猎,有些士兵则是直接拉起了渔网,在大江中打鱼。 长生营对于渔业捕捞,已经有了很深厚的经验。 此时,这些打鱼的儿郎们,虽然比不上王海的第四千总队的儿郎们专业,但也有模有样的,收获还相当不错。 轻柔的江风就像是少女温柔的小手,吹在人的脸上,不冷不热,非常的惬意。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江山万里,王者居之! 在此时,在此地,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就是这条江上的真正王者。 刘巧和舒木蓉这时也到甲板上来透风。 但她们都有身孕,李元庆怕她们着了凉,强迫她们都披上了头蓬,戴上了帽子。 但这却丝毫影响不到她们的心情,这两个女人竟然让亲兵们做了两根鱼竿,也学着不远处打鱼的儿郎们一样,在平静的江面上钓起鱼来。 更令李元庆无语的是,两女收获似乎还不错。 刘巧钓到了两条鳟鱼,舒木蓉也有一条鲤鱼入账。 两女欢快的笑声,也将整个天地渲染的更加生动。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李元庆正准备将两女钓到的这几条鱼烤着吃,这时,不远处却有一艘小船划过来。 有人在小船上大呼:“牛兄弟,我是舒罗欢啊。我有要事,想要求见将军。” 牛根升快步上前扫了一眼,正见到舒罗欢在几个奴才的陪伴下,卖力划船靠近李元庆的坐船,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对李元庆汇报几句。 李元庆不由一笑。 舒罗欢拖到现在才来找他,着实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这厮,性子还算可以的嘛。 片刻,李元庆笑道:“让他上来吧!” “是!” 很快,船上放下了绳索,舒罗欢被带到了船上。 在亲兵搜完身之后,这厮恭敬的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奴婢参见主子爷。主子爷身体安康。” 他说着,又偷偷瞟向了不远处的舒木蓉。 舒木蓉的小腹这时已经鼓出了不少,颇有规模了。 嫡亲妹子有了李元庆的骨肉,还颇受宠爱,也给了舒罗欢更大的勇气和底气。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舒罗欢的目光,不由一笑,亲热的把舒罗欢扶起来,“罗欢兄弟,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有事情?” 舒罗欢心道:‘您真是祖宗啊!要是没事情,老子敢来这船上打扰您的清静?’ 思虑了片刻,理了理思绪,舒罗欢忙恭敬道:“爷,是,是有一些事情。您看,船队就要返航了,奴婢,奴婢和这些部族奴才们,又,又该如何自处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笑,看向舒罗欢的眼睛,“罗欢兄弟,怎么?你等不及了?” 舒罗欢简直要翻白眼了,但李元庆是何人?岂敢由他有半分不敬? 他忙小心恭敬道:“主子爷,您也知道,奴婢现在只能依靠您了。若您不要奴婢,奴婢和奴婢的奴才们,可活不下去了哟。” 这厮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罗欢兄弟,此事,你先不要着急,我早有定计!放心吧!你也算是我的舅子哥,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呃?奴婢谢主子爷恩赐!”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有了李元庆的亲口保证,舒罗欢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 虽已经分队清缴周边屯堡,但周边屯堡实在是有点多如牛毛了,一直到了五月底,李元庆的船队,才在奴儿干都司汇合。 奴儿干都司是早年大明设立的北地核心。 但其城池规模并不大,可能还比不过关内的一个县城。 此时,大军兵临城下,不到半天时间,李三生便带着他的儿郎们攻克了城池。 奴儿干都司官厅内,李元庆居高而坐,坐在主座的虎皮宝座上,下面长生营各部将官分侍两边而坐。 或许是北地的环境使然,这些鞑子的头人、权贵们,都喜欢虎皮宝座。 经过这些时间的适应,李元庆也喜欢上了虎皮这种东西,不仅柔软、保暖,也非常舒适,更重要的是,霸气侧漏。 虽然以李元庆此时的威势,并不需要虎皮这种东西再来衬托,但老虎万物之王的气势,再为李元庆平添一点,也算是一件美事。 在后世,即便你家财亿万,想要这般明目张胆的享用虎皮,却也不可能。 但在此时,李元庆一切皆可率性而为。 官厅内,一个账房正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正仔细宣读着这些时日清缴周边屯堡的收获,“……将军,诸位将军、大人,截止今日五月二十七,我长生营总共收获黄金一万二千三百二十两,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两,肉类、辎重、毛皮无数。小的初步估算了一下,若将所有物资变卖,差不多有接近七十万两银子的规模。” 他说着,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道:“另外,我长生营这些时日,一共收缴鞑子奴隶三千七百余人,鞑子年轻女眷,三千九百余人,另还有老弱妇孺若干……” 随着这账房先生的宣读,厅内各人都是喜笑颜开。 李元庆嘴角边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现在还欠着渠明瑞五十多万两银子的粮食款,这下子,这帐可是有着落了。 加之去年的粮饷,撑过今年,一直到明年中,应该很宽裕了。 这还没有算儿郎们缴获的兵器、铠甲,若是算上这些,妥妥的超越百万两级别。 也无怪乎后人有人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战争。 掠夺。 永远都是最快、最有效的发家致富手段啊! 至于财物的分配,一切由李元庆做主,众将自是都没有异议,这也是惯例。 但对于这些鞑子年轻女眷的分配,各将官却是有了不小的争议。 总而言之,归结成一句话。 这些鞑子年轻女人,他们都想要。 毕竟,这些鞑子的年轻女人,只能被拿来做妾,而且没有丝毫心里压力和负担。 但若在长生岛,娶一个汉人女子做妾,不仅要不少聘礼,而且,女眷在长生营内的地位很高,若是不顾及女眷的心情,随意而为,甚至要被张芸娘和渠敏秋叫去谈话,轻则要受到军棍,重的,怕是要直接被驱除出军队。 如此一来,这些鞑子女眷,自然成为了香饽饽。 好在李元庆之前已经有了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当即拍板。 这些鞑子女眷,都可当做功赏,赏赐给有功士兵,不过,每人却是要交纳十两银子的保证金,也可以直接折合军功。 之前已经有了三千人,现在又有了近四千人,基本上也够分的了。 众将都是大喜。 李元庆点了头,这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能多上几个娇嫩的鞑子小妾了。 商议完了这些,李元庆笑着又抛出了一个议题,“这大江下游,物产丰富,着实是块宝地啊!若就这般荒废了,送给鞑子,岂不是可惜?尔等可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此言一出,舒罗欢的耳朵瞬间竖起来。 他是破例被邀请参加此次会议,位置虽是在最底下,几乎看不到李元庆,但却让舒罗欢的心底里非常受用。 起码,主子爷现在已经把他当人看了。 官沧海与李元庆相识一眼,大步出列笑道:“此事,某以为,完全占据,也不是办法。毕竟,咱们长生岛距离此地千里,来往有诸多不便。以某看,还是要以夷制夷,把这片区域的主导权,交付到与咱们亲近的部族奴才手里。” ************************************************************** 正文 第354章 库页岛据点 感谢低不着调、f1122a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红票! ~~~~~~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此时这般状态,将舒罗欢和这些鞑子部族奴才带回长生岛,也不现实。 但若把他们完全丢弃在这里,不管不顾,也不是办法。 代善这5个牛录,与长生营相抗没有太大的机会,但要剿灭舒罗欢和这些部族奴才,却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这显然不是为人之道,更不是长久之计。 段喜亮道:“将军,若是让罗欢兄弟留守此地,倒并无不可。只是,代善不敢跟咱们干,但这老东西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也要拿出战功,跟老奴交代。卑职担心……” 他虽没有说完,但在座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尤其是舒罗欢,脸色有些煞白,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说出口。 孔有德道:“将军,若要保全罗欢兄弟的安危,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那咱们就必须留下一部分兵力了。还有,奴儿干都司这边江面开阔,夏天倒是可以,但一到深冬,江面封冻,就会变得无险可守,这真是……咱们必须为罗欢兄弟安排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才行啊!” 官沧海点了点头,“小孔兄弟说的不错,正是此理。具体怎样,咱们还需仔细商议。”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罗欢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些,李元庆对他有安排,还会留下兵力协助他,这就让他有了主心骨。 很快,厅内军官各抒己见,分别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许黑子主张将舒罗欢和部族奴才们,放到克墨而河卫。 克墨而河卫背靠大海,周边又有湖泊连绵,两侧皆是森林,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官沧海主张将舒罗欢他们放到黑龙江入海口的野木河卫。 野木河卫此时长生营虽未攻下来,但其地势优越,是几条水道与大江的交汇处,即便是到了深冬,水道中间因为各种洋流汇聚,也不会结冰,可保证水道的畅通。 两人的主张各有不少支持者,各有优势,一时间,厅内有些纷杂。 李元庆淡淡一笑,“各位兄弟说的都不错。不过,罗欢兄弟才是这里的地头蛇。罗欢兄弟,这两种方案,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向了舒罗欢。 对于李元庆而言,厅内将官们的活跃,也是他乐意促成之事。 毕竟,随着长生营的不断发展壮大,向外扩散,已经是不可避免。 李元庆也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他需要这些将官们成长起来,可以为他独当一面。 舒罗欢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他当然明白,决定他命运的时候到了,思虑片刻,他这才道:“主子爷,奴婢,奴婢心里现在也说不好。这两个地方都很不错。但奴婢以为,还是要长生营留下驻军,至少两个千总,奴婢这边,才更有底气。” 舒罗欢此言一出,厅内众将官都有些不悦。 这个狗鞑子,踩着鼻子还想上脸了。 顺子直接直言不讳道:“罗欢兄弟,长生营留下驻军可以。至多两个把总。两个千总?你想都不要想。” “呃?这……” 舒罗欢赶忙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罗欢兄弟,你先不要着急。顺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此时,后金主力,正在辽东肆虐。我大军返程之后,很可能要面对接连的战事。两个千总留下,某也很为难啊!” 李元庆说着,忽然一笑,“不过,这件事,倒并非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舒罗欢本来心都要沉底了,一听李元庆这话,赶忙强自提起了精神,恭敬跪地磕头道:“恳请主子爷为奴婢指一条明路啊!” 李元庆一笑,大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诸位兄弟,你们说的都不错。但在本将看来,眼光还是有些太过局限了。你们只注重了这大江两侧,却是忘了,在大江对岸,还有一处好地方。” 李元庆说着,大手一指,指向了地图上大江对岸的库页岛。 众人瞬间都有些反应过来,舒罗欢眼睛也是一亮。 官沧海忙道:“将军,您是说,将罗欢兄弟他们放到喜哈儿卫?”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不错。我军撤走后,代善必定要清扫咱们的残留。若直接与代善的主力硬罡,实属不智。但若就这样放弃,罗欢兄弟他们就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本将决定采用这个折中的办法。罗欢兄弟他们,先退守喜哈儿卫。我们有战船的优势,可以确保喜哈儿卫的安全。而待到代善主力退却,罗欢兄弟有咱们的战船支撑,照样可以杀回来!” 众人这时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舒罗欢也明白过来,赶忙拼命磕头:“主子爷英明啊!” “将军英明!” 众将也是一阵齐声赞叹。 李元庆一笑,“咱们出来已经大半年了。儿郎们也都有些想家了。事不宜迟,在此地休整一日,尽快出发!” “是!” ………… 船队在奴儿干都司休整一日,次日清早,便继续向江口开拔。 段喜亮、孔有德、黄国山、李三生诸部,依然先行,清缴江畔的诸个屯堡。 此时正是冰封的积雪融化之时,土地正值泥泞,战马前行很困难,走水道,反倒要比走陆路,快上几倍。 代善就算是想追,也根本无法追上李元庆一行的脚步了。 大明天启四年六月初七,船队顺利抵达了江口,将自撒儿忽卫开始,一直到江口的野木河卫这一段,足有近百个大小屯堡,全部清缴干净。 尤其是江口下游、奴儿干都司这边、临近入海口的这一段,是整条大江最肥沃的土地,河流密集,湖泊密布。 面对长生营的大军,这些守卫的部族头人,除了固守待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可惜的是,他们永远不可能等到援兵了。 到了此时,李元庆又有了十几万两白银,近两千匹战马,三千奴才入账,各种粮饷物资,更是堆积如山。 黑龙江的江口非常宽阔,数条支流汇聚,与大海连成一线,蔚为壮观。 可惜,时不我待,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欣赏这里的风景,直接下令,船队直接开拔向库页岛的喜哈儿卫方向。 事实上,李元庆是非常想在野木河卫,甚至是奴儿干都司,留下大军驻扎的。 北地虽然荒凉,人烟稀薄,但物产却是极为丰富。 不说最不起眼的各种木材,像是人参、鹿茸、貂皮、裘皮、虎皮、熊皮,包括这些各种动物的肉类、骨头,运到关内,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稍稍操作一下,一年入账个几十万两银子,就像探囊取物一般。 只可惜,此时李元庆兵力有限,还是要以辽地的事务为主,只得暂时先缓一缓,留下一颗种子,等待它慢慢发芽了。 六月十四,船队顺利抵达了喜哈儿卫,不到一个时辰,段喜亮已经破了城,大军进入喜哈儿卫休整。 喜哈儿卫的地理条件非常优越,有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巨大海湾,是船只天然的避风港,堡城就建在海湾最深处的节点上。 库页岛此时还是蛮荒之地,除了辽阔无垠的大海,入眼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森林。 堡城周长不足十里,想要容纳下大军,显然远远不够。 此时,仅是各部鞑子奴才,李元庆就拥有了近七千人,加之鞑子女眷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整个队伍的规模,已经超越了两万人。 这些鞑子女眷,都是儿郎们此次北地之行的红利,除了舒罗欢和少数的部族头人,拥有一点点的红利,其他的鞑子奴才们,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他们想要女人,只得冲回大江流域,去各个部族手里抢夺。 李元庆的大军在喜哈儿卫休整了三天,最终决定,留下四个把总,一百条大小战船,巩固喜哈儿卫的成果,其余主力,尽数返航。 留守的这四个把总,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出一个,黄国山的第五千总队出一个,剩下的两个,都是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的儿郎,还有六七百名水手,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喜哈儿卫城池,保持喜哈儿卫在海上的主动权。 李元庆任命舒罗欢为大明喜哈儿卫游击将军,统帅喜哈儿卫事务。 同时,长生营斥候把总王大毛升为千总,负责喜哈儿卫明军所有事务。 斥候把总曹继舟升为副千总,协助王大毛处理明军事务。 只不过,舒罗欢虽是游击,但诸多事物,还是要以王大毛和曹继舟为主。 李元庆不仅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粮草物资,也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主权。 只要他们有能力,就算对沈阳城下手,李元庆也是全力支持。 但他们每年,至少要向李元庆交付20万两白银的货物、皮毛。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六月十八。 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了,在舒罗欢、王大毛和曹继舟一众将官、奴才们的目光注视下,船队几乎满载,开始返航。 此次出征,从天启三年九月末开始,到了此时,几乎整整历经了一年时间,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都是归心似箭了。 此时正值盛夏,海面上风平浪静,船队的行程非常迅速,短短二十几天时间,不到七月初十,船队已经抵达了济州岛海域,熟悉的辽地,就在眼前了。 辽地的夏天,比北地要柔和许多。 李元庆光着膀子,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站在船头,沐浴着阳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刘巧和舒木蓉都已经快五个月了,身子已经开始有些沉重。 好在李元庆的大船非常舒适,两女都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但舒木蓉显然对于船上的生活非常陌生,呕吐的现象非常严重。 好在到了朝~鲜海域,又正值夏天,随着诸多的新鲜蔬果送上船,舒木蓉这才好了一些。 越是离家近了,儿郎们也越是兴奋,此行收获的丰厚,远远超越众人的想象。 众人也都明了,将军必然不会吝惜对他们的赏赐。 这一次,大家不仅升官发财,每人还都能娶上最少一个鞑子小妾,怎的能不欢喜? 不过,儿郎们可以兴奋、欢呼,但李元庆却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随着开始进入辽海,一封接一封的战报,也像是雪片一样,飞速朝着李元庆撒过来。 ************************************************************* 正文 第355章 李帅! ~~~~~~ 自从三月末,后金主力抵达辽东以来,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在镇江、义州、朝~鲜一线的压力骤增。 尤其是陈继盛的右协在险山堡,险些被皇太极一口吃下之后,东江本部在辽东全线,全面丧失了主动权。 四月、五月,毛文龙并不甘心这几年积蓄下来的大好基业,就这样白白送给鞑子,接连在镇江外围发动了几波攻势。 但后金主力的反应相当剧烈,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在两战损失了几千人之后,六月初,毛文龙迫不得已,只得退回海上,退守皮岛,连接獐子岛、鹿岛、石城岛一线,据海防守。 如此,从天启元年末开始,毛文龙在镇江、义州、朝~鲜一线建立起的大好基业,损失大半。 虽后金不能攻上皮岛,并未伤到东江根骨,但外围防线,已经几近崩盘之势,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也幸得毛文龙精明无双,并没有被后金军包围,保全了东江主力的安全,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反倒是辽南,因为已经几近无人区,又或是李元庆的威名太甚,并未遭到后金大规模的攻势,包括复州、金州,都未受到太多战事的影响。 与此相应的,旅顺的沈世魁部,也成为了东江本部外最有实力的选手。 至于辽西方面,并未受到此次攻势影响,宁远的筑城已经基本完善,关宁集团的覆盖范围,以及推到了北面锦州、大凌河一线,总体事态上,还保持着平稳状态。 只是,东江本部的收缩,明军在整个辽地的活跃性,已经骤减。从战术进攻,开始转向了全面的战略防守。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 在历史上,天启三年之后,四年,五年,六年,正值东江兵强马壮,如日中天之时。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出现,历史已经改变。 后金主力的矛头,过早的对准了东江本部,加之陈继盛这边的失误,导致毛文龙心情也有了起伏,做出了几个不太明智的选择,损伤惨重。 其实,李元庆也明了陈继盛,乃至是毛文龙的心思。 随着他李元庆的崛起,又在辽南自立门户,脱离了东江本部的范围,这在很大程度上,为东江一系的将官们,竖立了一个标杆。 像是陈继盛,他怎的可能对李元庆服气? 论资历,论本事,李元庆怎的可能跟他陈继盛相比? 或许,他认为,李元庆能走到今天,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李元庆能做到的,他一样可以做到。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心态,使得陈继盛也贪功冒进,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最终,吞下了失败的苦果。 毛文龙这边,或许也有很大的这个成分存在,他也想证明他的能力…… 只可惜,他们都忽略了后金对辽东战事的坚决性。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也不能逃避。 不论是东江、辽南,还是辽西,都是大明在辽地防线的组成部分。 无论哪一方受到影响,都将直接影响到整个辽地的大局,这是李元庆无法接受的。 三部之间或许有矛盾,但毕竟是自家兄弟的矛盾,关起门来,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但对外,三部都是一个立场,即便不能做到同心协力,但至少不能扯了彼此的后腿。 思虑再三,李元庆决定先不返回长生岛,而是先去皮岛面见毛文龙。 船队主力由官沧海率领,先行返回长生岛,而李元庆则带着几十艘货船,前往皮岛。 与毛文龙见面,李元庆自然不能空着手,他为毛文龙准备了一千匹战马,还有一万两的现银。 ………… 七月十三,李元庆顺利抵达皮岛。 毛文龙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来码头上迎接李元庆一行。 此时已经非彼时。 李元庆在军职上,已经与毛文龙平级,虽然在头衔上,还差着毛文龙几级,但明眼人都看出来,李元庆超越毛文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要知道,李元庆今年还不满二十五岁啊。 而李元庆从北地返回,没有直接去长生岛,而是直接来拜会毛文龙,还送上了这么丰厚的礼物,毛文龙于情于理,都要给李元庆这个面子。 码头上,东江一系的主要将官都在列,都披上了铠甲,全部正装。 毛文龙虽然没有披甲,却也穿上了一品大红官袍,头戴乌纱,中规中矩。 看到远处的船队渐渐靠过来,毛承禄忙道:“大帅,元庆来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 不多时,船队靠岸,同样一身一品大红官袍的李元庆,在牛根升和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快速通过了阶梯,快步朝着这边奔过来。 毛文龙一笑,率先朝着前面迎过去。 李元庆自然看到了毛文龙,但还未等毛文龙上前来,李元庆忙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对毛文龙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大帅!” 众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但随即,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李元庆本身就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有这般态度,也是正常。 在辽地,甚至在整个大明,谁不知道,他李元庆是最重旧情之人? 毛文龙也没有想到李元庆会这般给他面子,老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他赶忙快步上前几步,亲自将李元庆扶起来,大笑道:“元庆,辛苦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李元庆小心起身,却依然对毛文龙非常恭敬,“大帅,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帅是元庆的恩师,更是元庆的慈父。有大帅在,元庆才有主心骨!”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孩子啊!哈哈哈!还是这么恋旧!走,这边太阳太毒,咱们去官厅里说话!” 李元庆忙笑道:“卑职遵命!” 李元庆和毛文龙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急急朝着毛文龙的官厅奔过去,身后,早有人准备好,接收李元庆带来的礼物。 官厅内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 事实上,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也是沾了李元庆的光。 去年复州之战的顺利,长生营顺利收复了复州、金州,包括旅顺,皮岛这边的粮饷,朝廷不仅非常痛快,还加了十万两。 今年的粮饷,马上也要拨付下来。 这一来,就算陈继盛右协的损伤,加之在外围的失利,却并不能直接影响到东江的根基,至少,在粮饷物资方面,东江暂时还不用发愁。 至于人手,以毛文龙的精明,东江本部还会缺人么? 官厅内,宴席非常丰盛,几乎是李元庆记忆里最好的一次。 李元庆毫无疑问的是此次酒宴的最中心。 他端坐在主座毛文龙的下首,各将官纷纷上前对李元庆敬酒。 毛文龙知道李元庆也要与昔日同僚们饮酒,喝了几杯,便回去休息。把剩下的时间,全都交由了李元庆。 李元庆也是豪迈,几乎来者不拒,酒宴的气氛也是愈发热烈。 这时,马公公也端着一杯酒,笑眯眯的走到了李元庆身前,“李将军,您真是威武啊!杂家佩服!来,杂家敬您一杯。” 马公公身为东江本部的监军,此次,本部和陈继盛的右协接连失利,他要承担责任,这已经是没得跑了。 甚至,能不能保住监军的宝座,都还是个未知数。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马公公这种人物,居然会屈尊来给他敬酒。 想当初,马公公的眼睛可是长在天上,连看~~,都懒得看李元庆一眼。 但转瞬,李元庆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由一笑,“马公公夸赞了,卑职微末之功,尽是为皇上效命,不值一提啊!马公公,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干掉了杯中酒。 “呵呵呵……李将军真是豪迈。” 马公公干笑了几句,刚要对李元庆说些什么,这时,陈~良策却是端着一杯酒快步走过来,“元庆,咱们兄弟可是有日子不见了,来,咱们兄弟走一个!” 李元庆忙对马公公告了一声歉,笑着去迎陈~良策。 马公公眼睛微微一眯,盯着陈~良策,闪过了一抹浓郁的恨意,但转瞬即逝,又笑眯眯走到了一旁。 陈~良策正侧着身子与李元庆说话,自是将马公公的神色看的清楚,待马公公转过身去,他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个杂碎老腌货,真是欺人太甚啊!” 李元庆忙不动声色的小声道;“陈大哥,发生了何事?” 陈~良策低声啐道:“元庆,此事咱们晚上再说。晚上,去我宅子里喝。张攀、毛承禄他们也都会去,咱们这些老弟兄,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 李元庆已经明了,此次东江的失败,内部矛盾必然又被激化了,像是陈~良策这些人,恐怕也动了心思。 片刻,李元庆点了点头,“陈大哥,也好。待我先见过大帅!” 陈~良策嘿嘿一笑,“元庆,咱们兄弟,话不多说了,哥哥先干为敬!” 李元庆一笑,也饮尽了杯中酒。 陈~良策与李元庆喝完,众将中能有资格跟李元庆喝酒的,基本上都走了一遍了。 李元庆笑着对众将告了个歉,便先行离开酒宴,毛文龙恐怕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走出官厅外,一个亲兵果然在此等候多时了,忙小心恭敬道:“李帅,大帅在小花园等您呢。” 李元庆一笑,随手递给这亲兵一张50两银票,笑道:“有劳兄弟了。” 这亲兵不由大喜。 他是新近升到毛文龙身边的亲兵,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仗义的大名,却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庆出手就是50两…… 这,这简直是他十年都赚不到的银子啊。 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道:“李帅,您请跟我来!”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跟在了这亲兵身后。 *************************************************************** 正文 第356章 人心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小花园内,毛文龙正在摆弄一株小花,看到李元庆过来,他轻轻一笑,“元庆,你来了。”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虽有些毒,但小花园内的大树都已经成长起来,矮一点的也得有个三四米高了,绿树成荫,倒并不觉得太热。 李元庆今天虽喝了不少酒,但东江本部中,能与李元庆喝酒的,也就那么几人,这点量对于李元庆而言,根本没有太多障碍。 “卑职见过大帅。” 李元庆恭恭敬敬对毛文龙行了礼。 毛文龙一笑,“元庆,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回来还没回长生岛,就来看我。” 李元庆恭敬道:“大帅,卑职也是到了辽海之后,才听到本部这方面的战事消息。说实话,大帅,这件事,卑职有责任。卑职在北地时,竟然没有发现,鞑子主力南遁了。” 毛文龙笑着摆了摆手,“元庆,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非成败,某看的很清楚。说到底,还是某没有把握住机会啊!不能与后金主力正面对决。” 他说着,直勾勾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那练兵方法,很好嘛。” 李元庆忙道:“大帅,您若需要,卑职愿将所有练兵之法奉上。” 对于李元庆而言,根本就不惧怕所谓的长枪兵方阵外传。 古话说,虎骨画皮难花骨。 一支真正的强军,远不是死练就可以练出来,最关键的,是要经过无数的战斗经验成长。 东江本部,对大明而言,虽是一支希望之师,但出身其中的李元庆却深深明了,其中纠结复杂实在太多了,毛文龙想练就一支真正的强军,何止千难万难?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想帮衬毛文龙一把,毕竟,东江本部如果更强大,对整个大明在辽地的战事,只有利,而鲜有弊。 退一万步说。 李元庆现在大势已经起来,麾下长生营现在这些儿郎们,就是最好的军官底子,对他李元庆忠贞不二,若是比起暴兵能力,谁又能比得过他? 毛文龙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此事倒是不必。你对辽地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李元庆一愣,转瞬也明白过来。 以毛文龙的身份,戎马几十年,自然拉不下这个脸,来用他李元庆的练兵方式,不过,有了这一次的失败,应该也会迫使毛文龙转变思路。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大帅,现在已经是七月中了。马上就要秋收了。若再强自用兵,不论是本部还是我长生营,恐怕都没有太多的余力。卑职以为,咱们暂时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主,防备守御为主。依照卑职估计,老奴没有抓到大帅的主力,他必然不甘心,还要在辽东肆虐一阵子。”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你与某的看法相同。只是,可惜了辽东的百姓啊!” 李元庆也有些默然,“大帅,事到如此,也只能尽可能的接应百姓们来本部,先避过后金锋锐的锋芒了。” 毛文龙点点头,忽然笑道:“你家那小子,现在也该满一岁了吧。我这祖父辈的,居然还没有给他准备礼物。来人,把我那宝盒拿过来!” ………… 走出小花园,李元庆的手里,多了一枚精致的玉佩,玉佩是舒缓的树叶型,上面刻着李元庆的嫡长子李定北的生辰八字,晶莹剔透,摸在手里,手感非常好。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心中已经明了。 这玉佩,毛文龙想必已经准备了些时日,只不过,种种原因,到现在才拿出来。 李元庆也明了,他虽然对毛文龙保持着足够的恭敬,但若再要想像以前一般,充当军师,帮毛文龙分析形势,已经是不可能了。 以毛文龙的性子,跌倒了,他必定要再爬起来,就算疼痛,就算要付出代价,却也绝不会需要李元庆帮忙。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古人言,‘物是人非’。 恐怕,也就是如此吧。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也无法为毛文龙做太多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相信,等毛文龙彻底冷静下来,他有能力,扳回此时东江本部在辽东的劣势。 李元庆离开,酒宴便散了场,官厅里一时很空荡。 毛文龙这小亲兵,一直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山下不远的驿馆休息,这才离去。 驿馆的规模,比原先也扩展了不少。 以此时李元庆的身份,基本上也是住的规格最高的小院儿。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但他能选择的,只能是慢慢适应接受。 刚刚躺下休息了没多大一会儿,陈~良策便亲自赶过来,邀请李元庆去他的府里赴宴,毛承禄也随行。 当初,攻克镇江城时,李元庆和陈忠与陈~良策配合的倒也算是默契,这个面子,李元庆自然要给他。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直接前往了陈~良策的府中。 陈~良策的宅子在东面,占地约莫六七亩,不算大,也不算小,规规矩矩的,没有太多特色。 张攀、陈继盛诸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元庆过来,纷纷笑着迎了上来。 李元庆自是一一笑着问好。 别人都没有太多变化,但陈继盛却苍老了不少,发丝之间,隐隐可以看到清晰的白丝。 “大哥。”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继盛的手。 陈继盛强自挤出了一丝笑意,“元庆,你来了。我今天上午身体不适,没有去迎接你,也没有去酒宴,你不要怪我。” 李元庆忙道:“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大哥,我相信你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右协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陈继盛微微苦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除了陈继盛、张攀这些老面孔,厅内还有不少新面孔,都是十七八、二十出头的年轻将官,好点的是千户,差点的基本都是百户、副百户。 李元庆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几人看李元庆终于抽出身来,赶忙快步迎过来对李元庆磕头问好。 “卑职孔有性,卑职耿仲明、耿仲裕,卑职尚可喜、尚可义,卑职……见过李帅!” 看着眼前的这十几个年轻将官,李元庆不由一愣。 尤其是耿家兄弟,尚家兄弟,再加上孔有德的大哥孔有性…… 好嘛。 满清大名鼎鼎的三个强势藩王,都凑齐了啊。 李元庆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你们都起来吧。有性兄弟,两位耿兄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啊!” 孔有性和耿仲明、耿仲裕兄弟都是受宠若惊,显然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还记得他们,顿时感觉颜面生光,赶忙连连对李元庆抱拳。 李元庆又看向了一旁的尚家兄弟,笑道:“两位尚家兄弟,某可是久仰你们的大名了啊。尤其在水战方面。呵呵。上次来,没有见到。此次,咱们必定要不醉不归!” 尚可喜和尚可义简直受宠若惊。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居然对他们如此客气,更如此推崇。 他们本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整个身体都感觉轻飘飘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面子啊。 一番寒暄,众人入席就坐。 李元庆自是当之无愧的坐在了上首的主座上。 陈~良策早有准备,各道菜肴,犹如流水线一般,被几个家仆快速端了上来。 虽然无法与中午官厅的精致相比,但陈~良策明显用了心,下了大本钱,菜基本都是肉菜,都是大盆起。 这对李元庆的长生岛倒是没什么,尤其是在北地这段时间,李元庆吃肉吃的都快要吐了,但这对物资贫瘠的皮岛而言,这绝对是大手笔了。 没有个十几两、甚至是二十几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陈~良策亲自为李元庆满上了酒杯,众人也各自倒满,陈~良策笑道:“众位,元庆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来,咱们先喝酒、吃肉!” 李元庆也是大笑,端起酒杯,亲自带了第一碗酒。 李元庆对这些肉食的感觉一般,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但身边这些小年轻,包括陈~良策、陈继盛、张攀、毛承禄这些老将,却是大吃大嚼,直吃的满嘴流油,丝毫没有任何将官的威武形象。 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东江,是一潭好水,只可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良策忙对张攀使了个颜色,张攀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元庆,都是自家弟兄,哥哥有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现在,本部是什么状态,元庆,你也看到了。我跟承禄、老陈这些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他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元庆,我们想你能帮衬一把。拉一把我们这些老弟兄,也能带一带这帮新弟兄。” 李元庆扫视众人,缓缓点了点头,片刻,他道:“张大哥,诸位大哥、兄弟们,你们看得起我李元庆,我李元庆乘你们的情。但此事……” 陈~良策忙道:“元庆,咱们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你的难处。元庆,你放心,咱们绝不会扯你的后腿,给你添麻烦。只是,老兄弟们都有家有业,新的小兄弟们,也要成家立业。元庆,听说,你和老陈,在长生岛和广鹿岛搞了几个盐场?”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众人的意思,感情,他们是想找条财路啊…… 毕竟,在东江,粮饷物资就算不缺,但落到他们头上的,恐怕,还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现在东江接连战败几场,士气低迷…… ************************************************************ 正文 第357章 鸿门宴? 感谢木有棍子兄弟的月票,这名字略霸道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跪求订阅,跪求红票,小船多谢! ~~~~~~ 皮岛的生存状态,不论是将官还是普通士兵,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了。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是乐意帮衬张攀、毛承禄、陈继盛、陈~良策这帮老兄弟们一把的,也乐意提携一下耿家兄弟、尚家兄弟这帮年轻的小弟兄们。 正如中堂大人的那句至理名言,“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东江此时虽是强大,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用不了多长时候,辽西的那位爷就要上位了,毛文龙这边…… 若是在此时,能维持住这帮老弟兄们,在未来的后东江时代,必然能掌控更多的主动权。 只不过,毛文龙此时正值春秋鼎盛,即便有小挫折,东江这条船,依然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上。 李元庆好不容易,才在毛文龙这边,稍微达成了一些谅解,若是明目张胆的再来撬东江墙角,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最关键的,皮岛实在太小了,人口又这么众多,加之皮岛两面环山,尽是悬崖,稍微好点的土地,基本都被用来种粮食了,又哪来这么多地方开盐场? 但张攀、陈~良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陈继盛、毛承禄和这帮小弟兄们,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也不好直接回绝。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诸位大哥,诸位兄弟,此事是好事,在我李元庆能力之内,也愿意促成此事。不过,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此事,我李元庆记得了。短则一月,长则两三月,我必定会给诸位大哥和诸位兄弟一个交代!” 形势未明,李元庆自然不会把话说的太满,但大架子,却是接了下来。 张攀、陈~良策诸人不由都是大喜。 陈~良策赶忙赞道:“瞧瞧吧。我就说了。在咱们辽地,谁还能比元庆更义薄云天?有元庆这句话,我老陈就放心了!” 尚可喜、尚可义、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这些小兄弟,也连连赞道:“李帅英明!” “李帅义薄云天,卑职等愿为李帅效死!” “李帅……” 张攀与李元庆的交情更深,他自然非常了解李元庆的性子。 今天这事儿,虽也在情理之中,但事实上,却是他和陈~良策几人给李元庆摆的鸿门宴。 而刚才陈~良策这话,也把李元庆的后路堵死了。 如果李元庆不拉拢这帮弟兄们,那就是李元庆的不仗义。 但李元庆脸上笑意真诚,不似有丝毫作伪,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张攀的心里也安定了一些,忙大笑道:“来,来,先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咱们喝酒,喝酒!元庆,哥哥敬你一杯!” ………… 一顿酒宴,足到凌晨才散了伙。 饶是李元庆海量,但也架不住众人轮番轰炸,尤其是孔有性、耿家兄弟、尚家兄弟这些小年轻们。 初生牛犊不怕虎。 喝起酒来不要命。 以他们的身份,想与李元庆同桌饮酒,基本上是‘百年难遇’,自然人人争先,都想表现出自己的勇武。 虽然到最后,他们都被李元庆放倒在桌子底下。 此时虽是盛夏,但海边昼夜温差很大,夜风有些清凉。 李元庆吐了一番,又用冷水洗了几把脸,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牛根升和十几个亲兵,已经在院子里等候,看到李元庆出来,赶忙迎了过来。 “将军,您没事吧?”牛根升小心关切的问道。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先回驿馆再说。” “是。” 众人刚要离去,张攀这时却从一侧的廊柱边饶了过来,低声笑道:“元庆,咱们出去说几句话。” 李元庆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出了陈~良策的府门外,奴仆们恭敬目送着一行人走出好远。 转过陈~良策的府宅,张攀拉着李元庆来到了一处墙角根。 李元庆一摆手,牛根升和张攀的几个亲兵迅速四散在周围。 张攀扫了一眼,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元庆,此事你要怪,就怪我吧!哎。这事儿,的确是我不地道。”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咱们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这事儿,是陈~良策的主意吧?” 张攀苦笑着点点头,“元庆,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现在这般事态,不只是陈~良策,承禄和陈继盛也有些急眼啊。尤其是陈继盛……哎!” 张攀长叹息一声,“他想要翻身,恐怕,远没有那么容易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对于陈继盛,李元庆是极为了解的。 当初,正是因为他,李元庆才得以加入了毛文龙的战车。 坦白说,陈继盛算是东江、乃至整个辽地军事集团中,为数不多的将才之一。 他沉稳冷静,英明果断,在军事上,有着很高的造诣和天分。 若真的只是单论军事素养,或者说灵性,李元庆还真不一定就是陈继盛的对手。 甚至,论敏锐和抓机会的能力,毛文龙也不一定比得过他。 但陈继盛却也有着明显的缺点,心思狭小,贪财好色,自视太高,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和睦。 当初,就是因为陈继盛想把李元庆‘当枪使’,李元庆才果断的离开了他,与他拉开了距离。 以前,陈继盛因为资历,加之毛文龙的信赖,一直高高在上,统领右协,当仁不让。 但此时,他这一个跟头,几乎是脸先着地,即便再有毛文龙的力挺,但他想恢复元气,尤其是重建宽甸的基业,绝没有这么容易。 而今日之事,陈继盛也参与进来,李元庆也明了,他也是想为以后留条后路了。 “张大哥,陈继盛还是有能力的。有大帅支持,他未必就不会东山再起。”李元庆看了张攀一眼道。 到了这时,李元庆也看出来,张攀对陈继盛必定是不服气的。 想想也了然。 两人都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但张攀现在只是游击而已,而陈继盛已经贵为副将。 看着只是简单的两级,但实际上,这就是天与海的距离。 陈继盛此时虽是落寞,但李元庆却清晰明了,在他的败仗之前,他可是吃下了皇太极正白旗的一个多牛录,这恐怕绝不是皇太极刻意而为,而是切切实实被陈继盛把握住了机会。 再加之陈继盛有毛文龙的信赖,毛文龙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下半年,辽东战事的频繁,那是肯定的了。 张攀与李元庆交情不错,于情于理,李元庆都要提点他一句。 至于张攀到底听不听,那就是张攀的事情了。 张攀看了李元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元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张攀还没有那么心思狭窄,去做落井下石这种事儿。如果有机会,我必定也会好好把握。”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就对了。都是大好儿郎,最好的方式,还是在战场上见真章。我相信你!” 张攀也是一笑,“元庆,你这人啊!哎!你这样,我老张真是没脸见你了啊!你就算打我、骂我几句,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张大哥,你若还认我这个兄弟,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话!时候不早了,嫂子恐怕在家等急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攀笑着点点头,“元庆,话不多说,我等你消息!” 李元庆一笑,目送着张攀一行人离去。 看着张攀的身影渐行渐远,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张攀和陈~良策的这场鸿门宴,对很多人来说,可能真的是烫手山药,但对他李元庆而言,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可以在明面上,将手伸到东江内部的机会! 以皮岛此时的条件,想要创造经济价值,确实比较困难。 东江本部的实际收入,除了朝廷的拨付,基本上毛文龙只能靠勒索朝~鲜了。 虽然在之前,因为李元庆的提议,毛文龙收拢了朝~鲜一线不少盐场,也有了一些额外的收入,但随着后金军的大力攻势,这些产业,显然已经不能维继下去了。 加之毛文龙在登莱的口碑并不好,就算他想要跟登莱的商贾大豪们借银子,也很难实现。 这一来,就算朝廷的拨付多出了十万两,但下半年毛文龙必定要大干一场,东江经济的寒冬,事实上已经提前到来了。 至于为张攀、陈继盛、陈~良策、毛承禄这些将官们创收,对于别人,或许真的很难,但对于李元庆而言,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那还叫事儿么? ………… 回到驿馆,刚刚要躺下休息,牛根升却快步跟了进来,低声道:“将军,马公公来了。他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还准备了礼物。”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能让马公公屈尊下来求人,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不过,此时已经是半夜,差不多2点来钟了,马公公怕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宿,直接晾着他,也说不过去。 毕竟,他再不济,也算是魏公公的人,魏公公的面子,李元庆必定是要给的。 “让他进来吧。” “是!” 牛根升匆匆离去,不多时,马公公满脸堆着笑,快步来到了房内,“李帅,您看,这么晚还要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李元庆一笑,忙站起身来相迎,大笑道:“马公公这是哪里话?您可是元庆的贵客。来,快请坐。根升,上好茶!” “是!”牛根升赶忙出去忙活。 马公公陪着笑脸笑道:“李帅,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仅看您这位亲兵,便是百中无一,不,万中无一的好汉。李帅能立下如此奇功,也就在情理之中,情理之中了啊。呵呵。” 马公公宫里出身,拍起马匹来,手段自然了得。 他愿意拍,李元庆也乐得受着。 牛根升奉上了茶水,马公公又拍了好一阵儿李元庆的马屁,脸色忽然一下子沉了下来,已经带上了哭腔,就恨不得跪在李元庆面前了,“李帅,您,您可一定要救救杂家啊!右协之事,镇江、朝~鲜几场战事,杂家,杂家都是被逼的呀。杂家根本就说不上话啊!” ************************************************************** 正文 第358章 返回长生岛! ~~~~~ 马公公越说越伤心,眼泪鼻涕一大把,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嚣张?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当日,他和张盘、陈忠三人,初次见到马公公时的场景。 那时,毛文龙也要屈居下位,马公公高高在上,连看都不屑于看三人一眼。 李元庆三人饿了大半个早上,这才终于等到了马公公的接见。 但此时,在李元庆面前,曾经高高在上的马公公,简直比一条温顺的哈巴狗还要温顺,摇尾乞怜。 李元庆也有些明了了,为何,皇宫内会有马公公这种群体。 一方面,他们这些人都没了下面,可以保证皇上后宫一定程度上的安全,再者,重要方面的缺失,使得他们更明白主人的重要性,更会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给主人心理上的高高在上感。 “李帅,您可一定要救救杂家啊!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您能救杂家了啊!若杂家能渡过此劫,必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李帅您的恩德啊!” 眼见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反应,马公公索性直接跪倒在地上,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小腿,痛哭流涕。 李元庆虽不明了其中的大概,但只看马公公此时谦卑的态度,便也能猜到多半了。 右协、东江本部的失利,必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否则,无论是朝廷、皇上,还是辽地的数百万子民,都交代不过去。 但毛文龙是东江的定海神针,不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魏忠贤,绝不会做出这自毁长城的事情。 而陈继盛这边,先有功,再犯过,拿他开刀,也绝不不智。 说到底,到了此时,不论是辽西的关宁将门,还是辽南的李元庆,亦或是毛文龙的东江本部,都已经做大了。 俗话说得好,‘有兵就是草头王’! 天启小皇帝宽厚,魏忠贤更是明白人,他们很难有袁督师这种魄力,直接拿堂堂朝廷一品大员的首级祭旗。 再者,打仗,谁又能保证能永远不败? 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 如此一来,多种原因纠结,上下齐动作用,马公公这个中间环节,便被突出了出来。 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到这厮的头上,一个‘监军不利’,便可承担下所有的罪名。 不论是皇上、朝廷,亦或是毛文龙,对各方面,都会有了交代。 关键是马公公这厮之前实在太过倨傲,在东江本部中的口碑,基本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在这种时候,谁又可能为他说话? 再直白一点。 此时,朝廷上下,虽说不上公正严明,清廉似水,但天启小皇帝宽厚,对辽事尤为重视,而魏公公更是明白人,最底层出身,对于底下这些杂碎猫腻,怎的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马公公若是想像后来的高起潜一样,在巨鹿放了卢象升的鸽子,害的明军惨败,卢象升阵亡,却跑到崇祯皇帝面前哭了几句鼻子,便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这绝无可能!!! 天启小皇帝或许能被他糊弄过去,但魏忠贤,必定会取了他的狗命。 下面又有毛文龙顶着。 如此,马公公此时,已经是必死之局。 也无怪乎他此时会如此这般低三下四了。 “马公公,您,您这是何必呢?有话好好说,快点起来。” 李元庆忙伸手要把马公公扶起来。 但马公公却像是癞皮狗一般,死死抱住了李元庆的小腿,“李帅,李帅您要是不救奴婢,奴婢可是就没了活路了啊!奴婢情愿死在李帅您的面前,也绝不愿意落到他们手里啊!李帅,李帅,奴婢混了这些年,还有个十几万两银子,只要李帅肯救奴婢,奴婢愿将全部家财,全都奉献给李帅啊!李帅,李帅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马公公,还真是跟死狗一样了。 不过,这厮倒是个明白人,看的很明白,此时,天下间能救他的,除了李元庆,还真没有别人了。 李元庆只要给魏忠贤上个折子,稍稍为这厮开脱一下,虽不至于让马公公直接无罪,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小命。 若是李元庆力保,保住马公公现在东江本部监军的职位,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李元庆为何要这么做?单单只是十几万两银子么? “起来说话。” 李元庆忽然猛的一发力,一脚把马公公踢开,竟自坐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马公公赶忙像狗一样爬了过来,“李帅,您不救奴婢,奴婢就跪死在这里哟!” 他说着,又要过来抱李元庆的小腿。 李元庆脸色却一凛,“你要不想死,就给老子乖乖听话!” “呃?是!” 马公公赶忙一个机灵,爬起身来,恭敬侍立在李元庆面前,头要弯到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淡淡喝了一口茶水,冷冰冰道:“马公公,马爷,您想我怎么救你?” 马公公一愣,瞬间大喜,“李帅,只要您跟魏公公阐明一切,奴婢再给魏公公上个密折,此事,必可波澜不惊。李帅,您……”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马公公,您说的这,李某也无能无力啊!” 马公公也反应过来,忙狠狠抽了他自己两个嘴巴子,“李帅,瞧奴婢这臭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要,只要李帅能保全奴婢的性命,奴婢愿将全部家财奉上。奴婢在河间老家,还有……” ………… 马公公最终怀着希望离去。 李元庆来到窗口,打开了窗子,深深的呼吸着窗外带着青草气息和湿咸海风味道混杂的空气,凝神看着寂寥的夜空,久久深思。 马公公到现在,看似是一颗弃子,却未必就没有作用。 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岂如雪中送炭?’ 李元庆倒不是稀罕他的银子,只是,若能在此时拉他一把,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把这厮捏在手里。 尤其是宫内…… 不过,此时,形势未明,还远不到李元庆出手的时候啊。 肉虽好吃,但关键是能吃到肉,还不能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去官厅跟毛文龙辞行,直接返回长生岛。 皮岛这边,该走的过程都走了,李元庆也给足了毛文龙面子,兄弟们之间也交流过了,李元庆也不想过深的牵扯到东江本部内部的争斗中,早点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近一年没有回家,李元庆也想家了。 他的嫡长子李定北,走时才刚刚满月不久,现在,怕是都能跑了。 还有诸多娇妻美妾,也等着他的雨露滋润…… 海面上风很柔和,加之货船都已经清了仓,速度飞快。 两日之后,李元庆的船队已经抵达了长生岛海域,远远的,便看到两艘西式风帆船,急急朝这边靠了过来。 牛根升众人都是大惊,立刻号令船队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惊慌,他一早就看到了船首悬挂的血色赤鹰旗,笑道:“不要慌,是咱们的人!” 不多时,两艘战船急急靠了过来。 很快,他们放下了小船,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跳上小船,朝李元庆的坐船划过来。 片刻,杨小船急急爬上了大船,快步跪倒在了李元庆面前,“将军,小船回来了!” 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拼命磕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回来是好事?哭什么!快起来!” 说着,李元庆亲手把杨小船扶起来,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了不少,也瘦了。不过,比以前更加精壮了!小船,好汉子!” 杨小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脸上也露出了止不住的欣喜,忙为李元庆讲述了他这些时日的行程。 从杭州、泉州,一直到澳门,杨小船的船队收获颇丰,但为了李元庆更深的目标,他又带领船队前往了南洋,甚至一直绕过了马六甲,到达了锡兰海域。 本来,杨小船在约瑟夫的怂恿下,还想去阿拉伯湾和红海区域,但若要去那里,怕又要拖上一年,杨小船直接拒绝了约瑟夫,返回了马六甲。 在马六甲和雅加达呆了几个月,花费了数不尽的心思,这才终于完成了李元庆交代的任务。 他们不仅成功买到了三艘西班牙快船,还购得了20门红衣大炮,各种小口径火炮三四十门,并招募了五六十人的‘雇佣军’。 也无怪乎牛根升众人会这般紧张了,乍一看不远处西班牙战船上的白毛番鬼,着实是吓人一跳。 “约瑟夫那厮呢?怎么不见他来见我?”李元庆笑道。 杨小船忙道:“将军,这厮在雅加达勾搭上了一个荷兰贵族娘们,现在正在岛上如胶似漆呢。” 李元庆不由大笑,“很好嘛。走,咱们先回岛上再说!” “是!” ………… 杨小船已经在附近海域徘徊几天了,官沧海的主力船队与昨日返回,他就料到李元庆就会在这几天返程,便一直在这里守候。 这西班牙风帆船是快船,比明军的战船速度要快上一半,李元庆一行人刚抵达南信口码头,码头上已经人潮入海,数不清的百姓早已经在码头等候,等候着李元庆凯旋归来。 看到李元庆下了船,商老六、马管家,和官沧海他们昨日赶到的一群将官们,赶忙上前来迎接。 “卑职等见过将军!恭迎将军凯旋而归!” 众将哗啦啦跪倒一地。 “恭迎将军凯旋!将军公侯万代!” “恭迎将军凯旋!将军公侯万代……” 周围百姓也哗啦啦跪倒一片,简直接天蔽日。 就算李元庆站在码头的高处,却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时,李元庆却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最熟悉的身影,一个约莫一岁出头、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开裆裤,虎虎的朝李元庆这边跑过来。 在他身后,响起了李元庆最熟悉的一个女声的焦急呼喊:“定北,你慢点呀。娘追不上了!小心摔跟头呀!” 但这小子却浑然不顾,一直跑到了李元庆身前,这才抬起了头,咬着手指,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李元庆。 *************************************************************** 正文 第359章 儿女双全! 感谢ajaj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勤奋的小船怒求红票和订阅! ~~~~~~ “定北,快叫爹!你爹爹回来了!” 张芸娘这时赶忙跑过来,小心抓住了李定北的小手。 李定北却直接不理会他娘亲,似乎对李元庆的佩刀非常感兴趣,他忽然一把挣脱了张芸娘的手,跑到李元庆身前,靠着李元庆的腿,用力伸出小手,要去够李元庆的刀柄。 可惜,李元庆身高马大,他这小不点,怎么可能够得到? 试了几次,见还是不行,他赶忙转过头,看着张芸娘,小手却是用力指着李元庆的佩刀,奶声奶气的含糊不清道:“娘,娘,要,要……” 周围众将都被这小子逗乐了。 商老六笑道:“元庆,定北这孩子,有你的风范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一把将李定北抱在怀里。 感受着他稚嫩的身躯,娇嫩的皮肤,血浓于水的强烈亲情,直接从心底深处喷发出来。 李元庆溺爱的亲了亲李定北的小脸,大笑道:“小子,还不快叫爹?叫爹爹,爹爹就把刀给你玩。” 李定北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的溺爱,好奇的打量着李元庆的脸孔。 片刻,他的小手忽然抓向了李元庆下颌上的胡须,奶声奶气道:“爹,爹,刀,刀……”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高高把李定北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大笑道:“诸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对元庆的支持啊!今日起三天,长生岛大开流水宴,人人有份!也算是我儿子的满月酒了!乡亲们都要来啊!” 李元庆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人群都被引爆了。 “将军万胜!” “将军恩义!” “将军公侯万代!俺们一定要吃将军的喜酒啊!” “……” 人群欢呼如浪,李元庆对商老六使了个眼色,示意商老六来安排此事。 商老六赶忙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此时,有着在北地的收获,李元庆可谓是财大气粗,莫说区区三日流水宴,就算是接连开上三个月,一年,也绰绰有余。 人群的欢呼声还在继续。 张芸娘的俏脸上也挂满了欣喜。 李元庆对李定北的宠爱,让她彻底安下了心,她的主母地位,再无人可以动摇。 生完了孩子,张芸娘的身材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尤其是常年居于上位,吃得好,用得好,她的皮肤仿似也比以前更细腻许多,洁白的光彩照人。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眼热。 张芸娘自是明白李元庆的心意,笑着上前来对李元庆行了礼,低声道:“哥,还有敏秋她们。”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将李定北交给张芸娘,笑着朝前方的渠敏秋几人走过去。 这时,李元庆才注意到,渠敏秋和婉儿怀里,一人抱着一个襁褓。 “这,这是……” 李元庆不由大喜。 渠敏秋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娇声笑着对李元庆行礼,“妾身见过将军。” 旁边,婉儿、彩子、藕儿几女也赶忙行礼。 但尊卑有别,李元庆忙快步走到了渠敏秋身前,小心查探渠敏秋怀中的婴~儿,有些激动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渠敏秋白了李元庆一眼,低声娇声笑道:“你猜?” “这……” 李元庆有些无语,这他哪能猜得到? 小孩子似乎刚刚满月,正在熟睡。 看李元庆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渠敏秋也不再捉弄李元庆,低声娇笑道:“是个调皮的小子。我给他起了个乳名二郎。元庆,二郎还没有起名呢。” 李元庆自是明白渠敏秋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我得好好思量一下。待咱们回家再说。” 渠敏秋大喜,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又来到了婉儿身前,小心看向了襁褓里面。 婉儿的身材倒并没有丰腴太多,还是那么飘飘似仙子,不过,怀中的襁褓,却是让她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 看到李元庆过来,她赶忙抱着孩子对李元庆深深一个万福,“妾身见过将军。” 声音却似是有些无力。 李元庆一愣,忙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怎么了?不开心?” 婉儿咬着红唇小声道:“将军,妾身是个女儿。我给她起了个乳名叫如意。” “女儿?” 李元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大喜,忙小心凑到襁褓里,小心查探。 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虽然还很小,身上绒毛还没有褪去,但皮肤红里透白,看得出,她长大了,皮肤必然胜雪,完全继承了她娘亲的优点。 李元庆轻柔的在小如意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的小公主,乖乖睡吧。爹马上就带你回家。” 李元庆说的虽是轻飘飘,但婉儿的俏脸却是一怔,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公主…… 这…… 李元庆还以为她紧张,低声凑到她的耳边道:“只要你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别着急,咱们再努力就是了。” 婉儿俏脸瞬间一片晕红,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又与彩子和藕儿见过面,寒暄一番,简单诉说了相思之苦,随即大手一挥,返回官厅。 不远处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随着女眷们上了马车,李元庆也骑上了马,在一众将官亲兵的护卫下,在众多百姓们的注目礼中,直奔官厅而去。 ………… 回到官厅,正是中午。 张芸娘和渠敏秋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外面自是还有将官们的宴席,但这顿饭,李元庆自是要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吃。 只不过,一下子多了三个小生命,吃饭再不能像是以前那般随意。 二郎和如意还小,被他们的娘亲奶几口就睡了,但李定北这小子,却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精力,什么东西,他都要弄一下,碰一下。 尤其是李元庆的佩刀,本来他已经忘掉了,但来到这里,又想起来,围着这佩刀直转圈圈,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 李元庆招呼他几次,可这小子根本不理会。 无奈之下,李元庆只得取下佩刀,让他自己玩。 但令众人吃惊的是,这小子居然真的把李元庆的佩刀抽开了一点,差点把张芸娘吓个半死,赶忙把他抱起来。 午宴虽然有点小波折,但一家人凑在一起,却是其乐融融。 刘巧和舒木蓉虽没有参与,但李元庆已经跟张芸娘知会了此事,用不了多久,她们两个,将会正式进门,成为李元庆的六夫人和七夫人。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本想去张芸娘房里休息一下,种种他的地,好好睡一觉,但有侍女过来禀报,商老六和马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这两个货,简直不能让人有片刻休息时间啊。 不过,离开长生岛这么久,岛上的事物,李元庆也需要心中有数,让张芸娘先去沐浴等他,快步来到了官厅。 看到李元庆过来,商老六和马管家赶忙行礼。 李元庆笑道:“你们两个啊!就不能让我睡个午觉?” 商老六一笑,“元庆,我本来也想让你好好睡个觉的。不过,这次北地之行,收获实在太大了。很多事情,必须得你点头,我们才敢去做啊!” 李元庆一笑,“行了,商大哥,我明白的,你们有的是理由!咱们说正事吧。” 商老六哈哈大笑,忙将长生岛、包括复州、金州的军务、政务,简单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去年下半年到今年现在,整个辽南区域,都没有战事,颇为风平浪静。 长生岛先不必说,一切都已经有了规模,走在了正确的轨道上,复州、金州方面,没有战事,商老六和王海商议后,便决定在两城周围的肥沃土地上耕种。 此时,复州城区域,已经迁过去了600多人,金州方面,也有400多人。 当然,没有李元庆点头,这只是试点,土地也只是两城周边很近的区域,若要大规模耕种,甚至移民,还是得李元庆发话。 李元庆点了点头,“复州和金州,暂时维持现状便可。大规模耕种,等到明年春耕看看形势再谈吧。商大哥,马管家,我们现在的重心,还是要以长生岛为主,这是我们的根子。” “是!”两人赶忙点头。 马管家又对李元庆汇报了官厅的政务和岛上的一些报账,都处在正常的轨道上。 盐场方面,每月大概能盈利一万两左右,加之其他各项收入,官厅的内账上,还有近20万两现银,至于外账,还有九万出头,不到十万两,都是朝廷拨付的粮饷。 此时,长生岛的粮饷,一年大概在十五万两、到十七万两之间,这不包括陈忠的广鹿岛。 如果算上广鹿岛,一年的粮饷,大概在二十五万、到二十七万之间。 虽比辽西还差的很远,但比以前在东江时,却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处理完了政事儿,商老六和马管家回到前院办公,商老六还要去应付诸将那边的酒宴。 马管家这边也轻松不了多少,仅是此时北地的这些账目,就够他头大一阵子的了。 刚要回到张芸娘的院子里休息,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一只乖巧的小黄鹂,带着一阵香风,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深深一个万福,“将军请用茶。” 李元庆不由一笑。 这小侍女,正是酷似后世那位女星的念儿。 近一年不见,她也出落的愈发水灵了,身材饱满了一些,已经长开了。 李元庆本想去张芸娘那,但一看到她,忽然改变了主意,笑道:“念儿,爷有些累了,去内书房给爷揉揉肩。” 念儿俏脸一红,娇躯都激动的微微颤抖,忙恭敬道:“是,老爷。” ************************************************************* 正文 第360章 情趣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内书房内。 李元庆斜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小侍女念儿跪坐在一旁,轻柔却卖力的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 此时正值盛夏的午后,天气有些燥热不堪。 即便房间内摆了两盆冰块,床榻的软垫上也铺上了精密的竹节凉席,但空气还是有些热的可怕。 加之后面的花园里,几只讨厌的蝉一直‘吱吱’叫个不停,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是沉寂如水。 嗅着念儿身上的淡淡香气,他的思维虽稍有些缓慢,却是格外的清晰,愈发细致。 有句俗话说得好,‘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近一年出征在外的生活,漂泊流离,每日精神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现在终于回到了家里,回到了最熟悉的环境,看着身边最亲近的人,李元庆的身和心,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此时,就算是花园里蝉讨厌的鸣叫,在李元庆听起来,都是那么生动。 念儿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放松,忙又小心把身体往前靠了一些,让李元庆的头可以枕在她柔软的大腿上,靠在她胸前的柔软和小腹上,有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李元庆自是感觉到了念儿的心意,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念儿不由大喜,小手忙更卖力了一些。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但女人却靠征服男人,来征服这个世界。 手段虽有不同,但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像是念儿这样的小侍女,只有跨过李元庆这个‘坎儿’,她的生活,才能发生真正的质变。 李元庆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大明,对于男人而言,是最好的时代,没有之一。 只不过,李元庆并不想破坏此时的情调,他也需要时间,来仔细理一理他的思绪。 此时,鞑虏未灭,天下未靖,远不到可以放松、享乐的时候啊。 此时这般状态,辽东那边,李元庆想要有所动作,恐怕很难实现了,只能在精神上,给予东江本部支持。 以毛文龙的性子,他绝不会允许李元庆的手伸到辽东。 辽东的问题,只能由他亲自解决。 在这方面,李元庆对毛文龙也有着一定的信心。 只要处在正常状态,毛文龙保持着冷静,东江本部即便不能大胜,但让后金主力找不着北,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后金主力虽击溃了东江本部在镇江、义州、宽甸一线的基业,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民心所向,耍些阴招,使点绊子,皇太极他们,绝不是毛文龙的对手。 加之李元庆送给毛文龙的一千匹战马,东江本部在情报方面的机动性,又将更上一个台阶。 所谓‘知耻而后勇’。 不论是毛文龙还是陈继盛,亦或是东江本部的诸多将官们,他们绝不会浪费下半年的机会。 而有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在东线的牵扯,辽南和辽西方面,也能迎来一段宝贵的休养生息之机。 此时,长生岛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各方面的运作,基本已经走上了轨道。 但因为诸多条件的限制,想要自给自足,还差一点火候。 这倒并不是长生岛太小,耕地不够。 事实上,长生岛作为华夏第七大岛,拥有16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养活此时岛上3万多、不到4万人,着实是绰绰有余了。 再加之西岛、中岛,养活几十万人,甚至是百万人,也绝不在话下。 主要是此时李元庆在长生岛的基业,都集中在了南信口这边的平原地带,岛上中部、西部,大都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有效的开发。 西岛、中岛方面,此时更是有点望尘莫及。 后世有句话虽粗俗,但却极有道理,‘要致富,先修路。’ 今年下半年若无战事,李元庆也将把他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长生岛和西岛、中岛的开发建设上,将在北地此行的掠获,转变成他治下子民真真正正的实惠。 不过,在此之前,李元庆必须先将此次北地的功绩报上去,向辽西的孙承宗述职。 至于进京述职,李元庆倒是不急,最起码先要在长生岛修养个几十天,陪陪老婆孩子,先把长生岛这边的事务安顿妥当不迟。 此时,已经是天启四年下半年了,按照李元庆的记忆里,孙承宗恐怕离‘下客’已经不远了,李元庆必须要在此之前,把上次他对老孙的战马承诺兑现出去。 也算是在老孙下客前,再帮他和他的关宁一把。 从东江独立之后,有喜也有忧。 以前,李元庆只需要跟毛文龙述职就行了,朝廷方面,自有毛文龙来应对,但此时,这些事务,李元庆必须要亲力亲为了。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笑,随手抓住了念儿小巧白嫩的小手。 念儿一惊,挣扎了一下,却并没有挣脱掉,忙小声娇声道:“老爷。” 李元庆一笑,坐起身来,一把拉她的娇躯揽进怀里,大手轻巧却准确的的从背后探进了她的衣衫里。 正值盛夏,衣衫本就单薄,片刻,李元庆就找准了核心,轻轻把玩了起来。 念儿俏脸一片羞红,像只小猫般靠在李元庆怀里,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急促。 念儿虽是侍女,但却是杨娇娘培训出来,在穿着打扮方面,比寻常的侍女要高端许多。 加之她正值妙龄,本来就是衣裳架子,更为诱人。 此时,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薄薄小长衫,里面是白色柔软的内衣,浅绿色的长裤虽然松散,但在李元庆的怀里,她身体柔美的曲线,却是尽显无疑。 一双浅绿的绣花鞋,担在李元庆的大腿上,轻轻颤抖。 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李元庆淡淡一笑,在她的一片晕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拿出了大手,揽住了她的小腰,笑道:“念儿,你是哪里人?” 念儿这时稍稍缓过了一些,忙道:“回老爷,婢子是江南人,老家在苏州城郊。”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你家中现在可还有什么人?” 念儿俏脸忽然一暗,“回老爷,婢子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念儿的爹娘在念儿十三岁那年,就已经……哥哥把念儿卖了人家……”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 江南一带,此时看似歌舞升平,但在这繁华之下,远不像表面这般平静啊。 此时,李元庆虽未去过江南,但却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作为大明赋税的核心,南京、苏杭一带,一直是重中之重。 这其中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土地兼并。 好点的土地,基本上都落入到了各个功勋权贵、大户人家手里,属于百姓自己的土地,已经越来越少。 尤其是随着商业化的不断发展,很多大户,土地并不再种粮食,而是一味的种植生丝这些经济作物。 某种程度上,这让经济看似更为发达,但大明的丝绸产业,基本还是以内销为主。 虽已经有开明的商人,将丝绸卖到日本、南洋,但这太少了。 而且,眼光的局限性,他们赚的了银子,又会种植更多的生丝,周而复始。 却是想不到,此时,受制于小冰河天气的影响,大明最需要的,还是粮食。 最关键的,这些勋贵大户们,有一多半人,还是并不需要的交税的。 这样周而复始…… 但此时,李元庆对此也鞭长莫及,只能是徐徐而图之。 “念儿,你不要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老爷就是你的亲人,知道么?” 李元庆笑着握着念儿的小手,循循善诱。 只不过,李元庆觉得自己的伪装并不高明,反倒像是看到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念儿却是坚定的点点头,“老爷,念儿知道,念儿从十三岁就知道,老爷就是念儿最亲的人。” 李元庆一愣,忽然也想起来,当初,在京师时,似乎就与眼前这小姑娘打过照面。 “念儿,你是在京师……” 念儿俏脸微红,“老爷,婢子还没有谢谢您,是您当初救了婢子。”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一晃,都好几年了啊。” 念儿轻轻点点头,“老爷,是三年半了。” “呵呵。瞧我这记性。对了,念儿,你们在雾雨阁时,都是学的什么?”李元庆笑道。 他忽然对杨娇~娘那里的培训流程,非常感兴趣。 念儿俏脸越来越红,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片刻,这才蚊子般的道:“妈妈,妈妈教我们如何伺候老爷……” 李元庆一愣,但转眼便明白过来,杨娇~娘着实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对于这种洗脑教育,他非常受用。 这才是男人该享有的生活嘛。 想着,李元庆忽然笑道:“念儿,你站起身来,对,站到那边,让爷好好看看。” “呃?” 念儿一愣,但她怎敢违背李元庆的命令,忙小心离开李元庆几步,站直了身体,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小花儿。 念儿大概在1米6出头一点点,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女子中不常见的高个儿了。 正值青春妙龄,她的身材极为匀称,添一分则多,少一分则瘦,让人忍不住惊叹造物主的造化能力。 李元庆笑着围着念儿打量了几圈,笑道:“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念儿不知李元庆是何意,轻轻低下了头,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小脸儿上已经是一片羞红。 李元庆笑道:“这大热天的,穿的这么多,未免也太热了。等回去我跟大夫人说下。给你们做些裙子穿。” 念儿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一阵欣喜,“谢老爷。” 女孩子谁又不喜欢穿新衣服呢? 李元庆一笑,脑海中却泛起了后世的连衣短裙。 这连衣短裙不仅省布料,情趣方面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再就是女人的内衣。 在此时,大明的女性,还都没有穿内衣的习惯。 如果运作的好,这绝对也是个能赚大钱的好买卖啊。 李元庆笑着将念儿揽在怀里,心思却是飞速旋转,有必要跟张芸娘和渠敏秋好好商议下商业方面的事务了。 他宅子里,像是念儿这样俊俏的小丫头,足有二三十个。 她们不就是最好的模特么? 但李元庆正准备与念儿深入交流一下,仔细欣赏一下念儿的身材,这时,外面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爷,您在里面么?” ************************************************************** 正文 第361章 酿酒 ~~~~~ 是藕儿的声音。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小丫头,胆子真是肥了啊,竟然敢查他的岗。 念儿却是大惊,忙一下子躲在了李元庆的身后,惊恐道:“老爷,是,是五夫人的声音。” 念儿虽正值青春妙龄,但毕竟也不是小姑娘了。 她当然感觉得出来,自从她也升任为李元庆的书房近身丫头之后,同样是这个位置出身的五夫人,看她的神色,便开始有些不对,经常习惯性的挑她的毛病。 念儿是清晰明了五夫人藕儿的身份的。 五夫人是二夫人渠敏秋的贴身丫头出身,父亲又是长生岛的政务副总管马管家,加之她与老爷早就相识多年,深得老爷李元庆的宠爱。 念儿即便想跟她争,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她又怎的可能有机会? 李元庆一笑,“念儿,别怕。没事的。你去里面躲一会儿。” 李元庆说着,指了指一旁书架后面的暗格。 在明清两朝,大户人家主人的书房里,都会设置大大小小的暗格,美名其曰,‘金屋藏娇’。 为李元庆修筑宅地的工匠,都是广宁的老匠出身,在这方面,自是也不能免俗。 这个设计,基本上与后世老板、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类似,但远没有后世那般精致,只是很狭小的一个空间,容人暂时容身所用。 暗格里,一般都有密道,可以连通后门,方便主人的小娇~娘可以随时从后门离开。 念儿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小心钻到了旁边的暗格里。 李元庆这时朝门外一笑,“爷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进来吧。” 片刻,一身淡粉色长裙的藕儿,气鼓鼓来到了屋内,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的内书房,除了大夫人张芸娘和二夫人渠敏秋,可以随时进入,帮李元庆收拾整理东西,像是三夫人彩子之后,包括婉儿、藕儿几人,都是不得随便进入的。 她们想进来也可以,但必须要得到主人,也就是李元庆的点头允许才可。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为了拉开身份地位的体现。 张芸娘有诰命在身,已经是堂堂的正二品夫人,李元庆的正妻。 渠敏秋虽没有诰命,但她有儿子诞下,又享受李元庆的平妻身份,李元庆此次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绩,她的诰命身份,已经为时不远了。 当然,张芸娘和渠敏秋名义上是可以随时进出李元庆的内书房,但那是李元庆不在的情况下,若李元庆在,就算她们两人,也必须要经过李元庆的允许,才可以进入。 所以,就算是张芸娘和渠敏秋,想要在内书房捉李元庆的奸,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藕儿盯着李元庆看了一会儿,用力吸了吸小巧的瑶鼻,“我明明闻到了别的女人味道了,你把她藏哪里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寻找。 李元庆却笑着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我的小五夫人,爷我才刚回来,你哪来这么大火气?” 藕儿白了李元庆一眼,娇滴滴道:“老爷,婢子哪里敢有火气?婢子哪里敢对老爷有火气?婢子……啊……” 但藕儿还未说完,却忽然一声娇呼,李元庆已经一把把她抱起来,用力亲着她的俏脸。 藕儿俏脸瞬间一片羞红,忙低声啐道:“快放开我。这是内书房呀。我的老爷。” 李元庆嘿嘿一笑,“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老爷我的地头。小丫头,你就从了吧?” 李元庆说着,作势就要去脱藕儿的衣衫。 藕儿大惊,忙道:“老爷,真是怕了你了啊。是,是大夫人和二夫人让我过来喊你。她们熬了酸梅汤,刚刚才凉好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在藕儿耳边低语几句。 藕儿俏脸愈发水润,低声啐道:“要死了呀。今天是你陪大夫人的日子啊。” 李元庆嘿嘿一笑,在藕儿耳边低声道:“爷种子多得很,你想不想要儿子了?想要就快点。” 藕儿俏脸红润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小手忽然在李元庆的腰上掐了一把,低声啐道:“那你要快点。大夫人和二夫人还在院儿里等着呢。” 说着,忙转过身去,解开了衣衫…… 李元庆不由一笑,室内的温度迅速升高了起来…… ………… 说是快,但足足一刻钟多,战斗才结束。 藕儿俏脸一片晕红,娇艳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娇声啐道:“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说着,她却不敢怠慢,忙小心帮李元庆收拾干净,又帮李元庆穿好了衣衫,又飞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忙道:“老爷,咱们赶紧过去吧。大夫人和二夫人怕是要等不及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嗯。我正好有点口渴了呢。走,咱们去喝酸梅汤。” 藕儿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忙牵起李元庆的大手,拉着李元庆,急急朝外面走去。 李元庆回头看了书架旁一眼,却正迎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但这大眼睛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忙缩了回去。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步超前走去。 ………… 来到张芸娘的院子,张芸娘和渠敏秋已经等候多时了。 院子里的一颗银杏树下,精巧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新鲜瓜果和一大壶酸梅汤。 李定北和二郎都已经在不远处树下的摇篮里睡下了,几个丫鬟婆子正在小心照顾两个小祖宗。 渠敏秋笑道:“政事儿不早就议完了么?怎么墨迹了这么久?” 藕儿俏脸顿时一红,忙垂下了头,生怕别人看出了破绽。 李元庆一笑,“还有几个帐没有算明白,正好让藕儿帮我算了下。” 说着,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石桌旁的主座上,张芸娘的贴身丫头小莲和小荷,赶忙拿着扇子,来到李元庆身后,轻轻帮他扇风。 石凳上都铺了软垫,再垫上了竹节凉席,坐上去很舒服,不会咯到人。 张芸娘笑着亲手为李元庆倒了一杯酸梅汤,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笑道:“哥哥,今天才刚回来,你就先好好歇息一天吧。有事儿明天再去处理吧。” 李元庆喝了一口酸梅汤,味道相当不错,酸酸甜甜刚刚好,便一口气将酸梅汤喝干净,把碗放到石桌上,笑道:“也好。这些时日,我可是累惨了。芸娘,你让后厨准备几个好菜,晚上咱们就在这吃吧。她们那边你派人去说一声,今晚就不凑一起了。对了,敏秋,你也留下。” 张芸娘笑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摆手招过了一个随侍丫头,吩咐起来。 渠敏秋俏脸却是一红,偷偷看了李元庆一眼,轻轻啐了一口,但大眼睛里,却满是欣喜。 按照大明的惯例,主人归家之后,首先要陪正房夫人三天,才可以去其他小妾的房间。 但李元庆是长生岛的主宰,张芸娘和渠敏秋也相识多年,熟悉万分,在这方面,她们两人自然也不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 说到底,在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规矩就是规矩。 但对李元庆的长生岛而言,他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 得到了吩咐的张芸娘的贴身侍女赶忙离去,张芸娘笑着回身,亲手给李元庆削了一个苹果,“哥哥,你这么多时日没有回来,岛上变化可是很大哟。我们这边的生意,也是相当不错。” 将苹果递给李元庆,张芸娘笑着坐在李元庆身边,开始对李元庆讲述起这些时日,岛上她们生意的状况。 渠敏秋这边也偶尔插上几句,当做补充。 李元庆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却也有些咋舌。 他也没有想到,仅仅一年多时间,张芸娘和渠敏秋就已经有了近20万两银子的入账。 这,这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要知道,长生岛真正有消费能力的,只是他麾下的儿郎们及其亲属。 其他的人们,虽也有一些收入,但他们收入着实有限,李元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20万两银子,几乎可以占据他这几年发给儿郎们的功赏一大半了。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儿郎们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此次北地行的功赏,必须也要加快进程了。 随着张芸娘和李元庆的解释,李元庆也渐渐明了过来。 谁家都有红白事,再者,亲戚朋友做客,同僚聚会,加之平日的吃喝拉散,孩子消费,这些必要的花费,自然已是不可避免。 张芸娘笑道:“元庆,如果这次的功赏发下去,想必,咱们长生岛的消费能力,又将有进一步的提升。我和敏秋已经商议过,老是从外地买酒,也不合适,倒不如,我们自己开个酒坊,自己来酿酒。一来能降低成本,二来,也能给儿郎们省些银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 不论此时还是后世,烟、酒,一直是属于暴利的行当。 尤其是酒,对北地而言,对长生岛而言,这几乎是必需品。 单是从关内买酒的银子,就能占到长生岛消费的两三成,这些银子,花的着实冤枉。 烟草虽已经开始在大明流行,但在长生岛,因为各方面原因限制,流入的还不多,还属于昂贵的奢侈品,儿郎们也都没有这个习惯。 不论是烟还是酒,在传入的初期,都是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比如,酒能驱寒、饱暖,烟能提神、醒身。 李元庆并非顽固不化的清教徒,酒也是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张芸娘和渠敏秋所言,也算是件好事,李元庆思虑片刻,道:“这件事,原则上我可以答应下来。不过,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也需要一些配方,这方面,你们准备怎么办?” 渠敏秋笑道:“元庆,这事儿我和芸娘已经商议过。配方我们已经搞到了,至于粮食,我们绝不会动用岛上的军事库存,反而会通过外面的渠道,大量从外部屯购。如果做得好,我们还可以销售到辽西和东江,赚取一些外快。” *************************************************************** 正文 第362章 内衣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渠敏秋和张芸娘居然考虑的这么远。 但转瞬,李元庆也明白过来。 渠敏秋本就是出身商人世家,原来在广宁时更是张记宝丰堂的掌舵人和渠家在广宁的负责人,她的商业头脑,根本就不用怀疑。 而张芸娘虽然出身草根,但她却是李元庆最亲的女人,随着李元庆水涨船高,步步高升,她的身份,早已经是贵不可言。 加之来长生岛之后,她常年负责诸多生意,又天天与渠敏秋呆在一起,加之李元庆偶尔流露出的后世思潮的影响,她又怎的会差了? 两女此时的分析虽看似粗糙,但她们却抓住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点。 不说关内,单只说辽地。 此时的辽地,早已经不似当年,士绅密集,商路通畅,此时的辽地,几乎就是全军事化作业的大明桥头堡。 主体就是以军人构成。 不论是辽西、辽南、亦或是皮岛,对酒的需求量,是巨大的。 可以说,除了各种军备物资之外,酒,就是辽地三地三部的最大的需求支出。 酿酒的技艺,对于李元庆而言,其实并不复杂。 尤其是长生岛,更有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 那便是长生岛的清泉。 长生岛的清泉,水质甘甜,纯天然无污染,便是当年的徐福,也曾赞不绝口,后来才有了长生岛这个名字。 至于粮食,只要银子充裕,以此时长生岛的运输力,根本就不是障碍。 当然,关于贮备粮草,李元庆必然是会看的死死的,这是长生岛的命脉。 再者,就是此时大明各地还没有掌握的蒸馏技术。 在走完基本的酿酒流程之后,通过蒸馏,酒的浓度更高,纯度也会更醇,就算没有后世飞天茅台的秘术,但最起码,赶上后世的什么二锅头、老白干之类,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几乎不用想,李元庆就能猜到,一旦长生岛的酿酒事业干起来,辽西和东江,必将很快就会成为最大的客户。 东江暂且不提,尤其是辽西,千万辽饷中,怎么着不也得分个一两成过来? “芸娘,敏秋,你们这个想法很好,非常好。这件事,我会全力支持。不过,有些细节,咱们还得仔细商议下。”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向两女,准备把他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他最亲近的两个女人。 张芸娘忙娇笑道:“哥哥,那太好了。我和敏秋之前一直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没有着手开始。后山附近的那个清泉,就是最好的位置。” 渠敏秋却有些挑衅的笑道:“元庆,你还懂酿酒?” 李元庆看着渠敏秋的俏脸,心中不由也有些发热,笑道:“怎的?我就不能懂得酿酒?” 渠敏秋忙笑道:“那你就说说看呗。” 李元庆却笑道:“这世间哪有这种好事?想让别人白白说给你听?” 渠敏秋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顿时一片晕红,轻轻啐了一口,“元庆,你现在都是总兵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跟总兵有啥关系?” 说着,他一摆手,对身边的小莲小荷道:“你们都散了吧。去那边照看好孩子。老爷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 “是。” 身边侍女都不敢怠慢,赶忙小心去了另一边李定北和二郎那边。 张芸娘和渠敏秋俏脸顿时一片晕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有动作。 李元庆却哈哈大笑,一手一个,直接拉着她们,来到了里屋里。 久旱逢甘露。 三人早已经熟悉无比,不用费太大力气,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虽然李元庆之前在藕儿身上,已经消耗了一些种子,但刘巧和舒木蓉肚子越来越大,返程的这一个多月,李元庆基本清心寡欲,士气正旺,应付张芸娘和渠敏秋,还有着充足的贮备能量。 良久,两女各自匀了一次雨露,战斗这才停息了下来。 看着怀里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愉悦。 两女都是他的女人,都是他最为亲近的女人,因为李定北和二郎的出生,她们早已经与李元庆更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上就要天黑了。 张芸娘慵懒的靠在李元庆怀里,小声道:“哥哥,天都要黑了,咱们该去吃饭了。” 渠敏秋也反应过来,“元庆,二郎该醒了。我得去看二郎。” 说着,她就要爬起身来,露出了一片最熟悉的雪白娇躯。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笑道:“敏秋,急什么?定北和二郎有奶娘看着,没事的。我这边倒还有一件事,要与你们商议。” 渠敏秋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李元庆故作恼怒的在渠敏秋愈发丰满的翘~臀的拍了一下,引得渠敏秋一声娇呼,“元庆,要死啦!” 张芸娘也在一旁偷笑。 李元庆笑道:“你们两个,站到那边去。” 渠敏秋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却不反驳,忙抓起她的肚兜,到一边就想穿上。 张芸娘也是如此。 李元庆却笑道:“把肚兜放下,不许穿衣服。” 两女俏脸顿时一片羞红,张芸娘低声道:“哥哥,这,这……” 李元庆却板起了脸,“怎么?翅膀硬了?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两女都有些无语。 她们虽都与李元庆极为亲近,极为熟悉,但李元庆板下了脸,她们自然也要维护李元庆家主的威严。 两女环肥燕瘦的站在一旁,各自用手臂护住了身体的隐私。 李元庆也从床上跳下来,笑眯眯的打量着两女。 张芸娘身材稍微矮一点,大概比渠敏秋矮上几公分,皮肤也要稍微暗一点,呈淡淡的麦色。 渠敏秋身材高挑,肌肤胜雪,端的是雍容富贵,贵气逼人。 张芸娘在这方面稍微差点,但身上运动的气息更足,充满了阳光的健康气息,并不输给渠敏秋。 李元庆笑眯眯打量着两女,一时不由也有些眼花。 渠敏秋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忽然娇声啐道:“元庆,你可不要胡来啊!” 李元庆笑着走到渠敏秋身前,不爽道:“敏秋,啥叫胡来?你们都是老子的媳妇儿,老子看自己媳妇儿,那还是胡来了?” 渠敏秋不由无语,白了李元庆一眼,懒得理会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理她,笑着走到两女身后,仔细查看。 张芸娘本能的把双腿夹的更紧了一些,羞答答道:“哥哥,这,这是要干嘛啊?羞死人了啊!” 李元庆嘿嘿一笑,“这有什么羞人的?哥哥我是在测量你们的身材。芸娘,敏秋,你们平日里只穿肚兜,身体适应么?舒服么?” 李元庆笑着来到了正面。 渠敏秋用力白了李元庆一眼,不满的娇嗔道:“元庆,你管的有那么宽么?这关你什么事儿?” 李元庆忽然一把用力握住了渠敏秋的饱满,“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你们都是老子的媳妇儿。” 渠敏秋一声娇呼,刚要反抗,李元庆却一把抱住她,“敏秋,你老实点。再敢反抗,老子必定家法伺候!” 渠敏秋无奈了,索性不理会李元庆,任由李元庆胡来,反正肥水也流不到外人田里。 此时房内就三人,丫鬟侍女们也看不到里面,不会影响到她和张芸娘的威严。 李元庆在渠敏秋身前仔细探查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张芸娘身前。 张芸娘俏脸一片羞红,“哥哥……” 但即便她故作可怜的模样,还是没有逃脱李元庆的‘魔掌’。 仔细量了一会儿,李元庆道:“芸娘,敏秋,你们有没有觉得,平日里如果没有个东西,可以把胸部撑起来,会感觉很累。尤其是生完孩子之后?” 张芸娘和渠敏秋都是一愣。 两女都处在哺乳期,对这方面的感受,自然要更多一些。 渠敏秋已经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庆笑道:“很简单。我准备做一种衣服,简单说吧,就是内衣。可以让女人更舒适,穿衣服也不再会有这么多的忌讳。” 渠敏秋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世间哪里有你说的这种衣服?还只是在这上面?我长这么大,连听都没听过一次。” 张芸娘却道:“敏秋,哥哥说有,肯定应该有的。可能,咱们没有见过吧?” 与渠敏秋见多识广、极有主见不同,在张芸娘心里,李元庆就是她的天! 从沈阳城一直到现在,张芸娘已经见识到了李元庆太多的魔力,对李元庆的话,她绝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渠敏秋这时也愣了一下,“元庆,真的有这种衣服?” 李元庆一笑,“当然。敏秋,人家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这思绪,可是井底之蛙了啊。” 渠敏秋没想到李元庆还要打击她,牙根都恨得有些发痒,“去!有又怎样?人家还不爱穿呢。” 李元庆一笑,在渠敏秋雪白、饱满的胸口上比划了一圈,笑道:“这衣服,用最柔软的布料制成,大概就是这个形状,在下面,用钢丝把整个架子圈起来,保持固定。还有-----” 李元庆又在渠敏秋的下身比划一圈,“这里也可以做一个很小的短裤。届时,女人来了月事,也会更加方便。” 张芸娘和渠敏秋都不是笨人,到这时,她们已经有些隐约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了。 张芸娘忙道:“哥哥,若是这般,倒好像是真的可行啊!咱们府里有几个婆子裁缝手艺都不错,或许可以试试。” 渠敏秋却是敏锐的抓到了里面的商机,如果真的如李元庆所言,那这内衣一问世,岂不是要火爆大明? 她是清晰明了的,富贵人家的女子,在打扮自己方面,可是绝不会吝惜银子的。 “元庆,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做?”渠敏秋有些急急道。 李元庆一笑,“敏秋,想知道么?想知道,就好好伺候老爷。”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着她的眼睛。 渠敏秋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一片水润,片刻,她恶狠狠的瞪了李元庆一眼,却是乖巧的伏在了李元庆的身下…… *************************************************************** 正文 第363章 大肆功赏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吃过了晚饭,在院子里陪着李定北和二郎玩了一会儿,李元庆正准备要搂着老婆孩子休息,却有侍女过来禀报,商老六求见。 以商老六的性子,他必然知道李元庆回来之后在后宅内也很忙,但他既然这个时候还过来,必定是有要事。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快步来到了官厅。 商老六对李元庆行了礼,苦笑道:“元庆,这么晚还过来,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商大哥,可是有事情?” 虽然在几个大小老婆身上消耗了不少能量,身体有些疲惫,但在家里熟悉的舒适感和满足感,却让李元庆的精神头极好。 商老六点点头,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片刻,他冷声道:“魏良是什么意思?” 商老六道:“元庆,魏良现在也拿不定主意,在等待你这边发话。”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阵冷笑,“区区杂碎蛮夷,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了?你去告诉魏良,若他还要闹腾,直接把这狗杂碎丢到海里喂了鲨鱼!” “这……” 商老六有些无语,忙低声道:“元庆,布尔杭古怎么说也是叶赫部的权贵,这……” 李元庆冷笑道:“他想伺候我,他还没这个资格。就这么办!” 商老六明白李元庆意思已决,忙点了点头,“元庆,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看看。” 看着商老六快步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布尔杭古这厮倒也灵透,想留在长生岛,他还是对叶赫部的残余抱有幻想。 但此时,魏良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李元庆又怎会去惹上这些骚腥? 在之前,叶赫部或许对他还有些价值,但此时,舒罗欢已经在喜哈儿卫站住了脚,布尔杭古这厮还想提条件,这不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么? 事实上,从古至今,除了几个极为强势的君王,华夏王朝对待北地蛮夷的态度,都比较软弱。 这些蛮夷,就像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旦他们势弱,就会像狗一样靠近华夏王朝,摇尾乞怜,等待施舍,而一旦他们势成,却又马上会变成饿狼,狠狠的朝着华夏王朝咬上一口。 从古至今,不外如是。 大明不割地,不和亲,某种程度上,算是保持住了华夏王朝的正统威严,但太多的大佬们,耳根子太软。 以前,大明处在鼎盛状态,大佬们往北地‘掺沙子’,捧一批,打一批,倒也不算错。 但此时,后金已经势成,若再想掺沙子,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别人的事务,此时李元庆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管,但布尔杭古,他想要从李元庆身上沾便宜,那只能是痴心妄想! 李元庆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时,外面马管家却是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李元庆在这里,他不由大喜,忙笑道:“将军,我看着官厅里亮着灯光,想不到您真在。” 李元庆一笑,指了指一旁,“马管家,坐。这么晚了,还要劳您在这边辛劳,元庆也有些过意不去啊。” 商老六和马管家的办公室,就在李元庆的官厅前院,只隔了几道回廊和一扇院门,在前院那边,走上几步台阶,就能看到官厅这边有没有亮灯。 马管家忙笑道:“能为将军分忧,是老朽的福气。将军,此次北地行的财物,现在已经清点出大概了,老朽正好跟您通秉一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马管家,辛苦你了。念儿,念儿!” “是。婢子在。” 不多时,念儿急急从后面的屏风后奔了过来,“婢子参见老爷。” 李元庆一笑,“去沏两杯好茶来。” “是。” 念儿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笑道:“马管家,咱们边喝茶便谈。” 马管家笑了笑,拿出了账本,开始翻阅,整理思绪。 不多时,念儿端上两杯香茗,恭敬摆在了李元庆和马管家身前,乖巧的离去。 她是书房的随侍丫头,就住在官厅后面的小隔间,这边的事物,自是要随叫随到。 只不过,在此时,这小丫头却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慌慌张张的。 李元庆笑着喝了一口茶水,马管家这边也整理好了思绪,笑着汇报道:“将军,此次北地行的黄金和现银,折合起来,差不多在40万两左右。加上各种物资、肉类、牲畜、战马,按照市价,总价值大概在105万两左右。再加之内库和外库的银子,进行功赏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上次复州之战,由于财政紧张,李元庆只是对儿郎们许下了口头承诺,功赏并没有落实,而此时,长生岛物资储备充足,张芸娘和渠敏秋这边也飞速运转起来,大肆功赏的条件已经成熟。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深深明了,要想让长生岛真正昌盛繁荣起来,只依靠他的供给制经济,显然是痴人说梦,最好的办法,还是藏富于民,让市场来拉动经济,让这潭水彻底活着流动起来。 此时,长生岛的各个商业产业,都掌握在李元庆的内宅里,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件事不错。咱们要尽快实施。商大哥马上回来,咱们先喝杯茶等他一下,等他回来,咱们具体商议细节。” 马管家忙笑着点了点头,与李元庆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不多时,商老六便赶了回来,看到马管家也在,他便明了,今天恐怕又落不得休息了,忙将布尔杭古那边的事情,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有李元庆的强势态度,魏良绝不敢多言半字,布尔杭古已经是条没了根子的泥鳅,除了等待被送到宫里,他根本无能为力。 商老六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李元庆这简单一句话,却是直接抓住了最核心的要点,将这件看似复杂的事情,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三人说笑几句,直接进入了正题。 按照李元庆的意思,此次功赏,是要大肆封赏,至少,在50万两银子的封赏规模。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有些心惊,虽然已经料到了李元庆会有大手笔,却远远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大的手笔。 但这还不算完,李元庆继续笑道:“从北地缴获的这些肉类,每家都分一点吧。嗯,就每家十斤吧。也让岛上的百姓们,沾沾我李元庆的喜气。” 商老六和马管家不由有些咋舌。 商老六道:“元庆,这,这一来,怕是要出去六七万斤干肉啊!这怕是又要平添十几万两银子啊。要消耗掉咱们的三成储备啊。” 李元庆一笑,不容置疑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只有百姓生活富足了,他们才会真正在长生岛有家的感觉。区区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见李元庆意思已决,只能点头称是,尽快去准备。 ………… 次日中午开始,李元庆要大肆功赏儿郎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生岛。 下午2点左右,阳光明媚,在长生岛南信口码头附近的第一千总队大校场内,人头攒动,艳红色一片。 长生营近八千儿郎们,除却在复州、金州和留守喜哈儿卫的不足一千儿郎,其余长生营所有将士,全数在列。 李元庆一身大红色的一品总兵官袍,脚蹬单层牛皮靴,腰挂宝刀,坐着一张虎皮制成的宝座上,位于校场高台的正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所有人。 他身边,商老六、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王海、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顺子、刘达斗、杨小船等诸多长生营骨干将官,皆是一身艳红色的游击、千总官袍,腰挂佩刀,分别侍立左右。 在将官们身边不远,张芸娘抱着李定北,渠敏秋抱着二郎,婉儿抱着如意,分别坐在李元庆身后。 而在李元庆侧首,魏良坐在他的宝座上,身边几个锦衣卫护卫,看着下面这一张张激动澎湃的脸孔,一言不发。 在高台之下,牛根升带着200亲兵,摆成了一条直线。 远远看去,仿似一根笔挺整齐的艳红色丝线。 在他们身前,已经摆好了数百口巨大的箱子,箱盖全部敞开,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片片耀眼夺目的光芒。 在高台两侧,分别侍立了几十个账房先生,马管家正来回奔走他们之间,做着最后的核对。 他们身前,几十个嗓门大的司仪,已经拿着简易的牛皮制扩音喇叭,严阵以待。 在另一侧,还有几十号白毛番鬼,也排着队列,正好奇的打探着眼前的规模。 这时,商老六看了看太阳,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恭敬汇报道:“将军,吉时已到。” 李元庆一笑,大手一挥道:“那~~,就开始吧!”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片刻,段喜亮大步出列,猛的抽出了手中钢刀,高呼道:“我大明-----!” “万胜!万胜!万胜!” 底下的儿郎们根本不假思索,疯狂的大呼,声音简直要刺破云霄。 片刻,段喜亮钢刀猛的一下压,欢呼声浪瞬息而止。 段喜亮继续高呼,“我长生营------!” “威武!威武!威武!” 底下艳红色的儿郎们欢呼声一片。 段喜亮又放平钢刀,声音瞬间而止,他又举起钢刀大呼道:“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威武……” 欢呼声接连成片,连太阳也仿似也忍受不了这光芒,悄悄的躲到了云层之后。 旁边的白毛番鬼们简直无语。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近一万人的精锐士兵,究竟对他们的主将,崇拜到了什么程度啊…… 片刻,段喜亮大步来到李元庆身前,恭敬的单膝跪地,“将军,吉时已到!” 段喜亮身后,官沧海、许黑子、王海、黄国山等诸多将官,也迅速在李元庆身前跪倒一地,齐声道:“将军,吉时已到!” 李元庆大笑着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高台最前。 他的身后,张芸娘、渠敏秋和婉儿,也各自抱着她们的孩儿,站在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居高临下的扫视过所有人。 所有的儿郎们,都是充满了炽热崇拜的目光,看向高台正中李元庆高大的身影。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诸位儿郎,你们都是我李元庆的手足弟兄!过去几年,我们南征北战,战功赫赫,现在,封赏的时候到了!来人,开始封赏!” “是!” 片刻,身后有司仪大步出列,拿着简易的扩音喇叭高呼道:“第一千总队第一把总甲长牛自强何在?” *********************************************************** 正文 第364章 漏水 ~~~~~~ 片刻,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提着长枪,快步从最左侧第一千总队的序列中出列,快步奔到了高台下,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卑职第一千总队第一把总甲长牛自强见过将军!将军公侯万代,身体安康!” 李元庆大笑着走下高台,大步来到了牛自强身前,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牛兄弟,辛苦你了!” 牛自强兴奋的简直无以复加,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能为将军效力,跟着将军杀鞑子,是卑职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把他扶起来。 身后司仪赶忙唱起来,“第一千总队第一把总甲长牛自强,在复州之战,斩杀鞑子3人,在北地诸战中,斩杀鞑子4人,加之其平日吃苦耐劳,公正刚毅,特赏赐纹银一十五两!” 旁边,早已经有亲兵和账房用秤称好了银子,放在了红色的小布袋里,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笑着交给牛自强,“自强兄弟,这是你的功赏!” 牛自强拿着沉甸甸的红布袋,又欣喜又激动,赶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愿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亲热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汉子!下去吧!” “是!” 牛自强这才又对李元庆深深一鞠躬,在众人的崇拜目光中,欢天喜地的跑向了他的队列。 这时,台上司仪又高声唱道:“第一千总队、第一把总士兵李国海……” ………… 功赏足足进行了六天,这才算处理完,但这还没有算上复州、金州和喜哈儿卫的儿郎们。 每一个儿郎,李元庆必定要亲自勉励,亲手将银子送到他们手里。 而李元庆的正妻张芸娘、平妻渠敏秋、宠妾婉儿,每日也必定要到场,抱着她们的孩儿,与众将士见礼。 随着功赏的完毕,长生岛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而此次功赏的规模,更是超脱了李元庆的预计,最终,仅是出去的现银,就到了65万两。 长生营此时在长生岛的将士们,几乎每人平均可以分到10两。 至于辅兵们的粮饷,也将要在随后发下,这方面,李元庆仍坚持亲力亲为,虽然疲累,却是让他将整个长生岛,更加牢固的掌握在手里。 一时间,长生岛的酒楼瞬间爆满,各家各户,也都是张灯结彩,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像是布行、胭脂水粉铺,买卖也一下子爆满,男人们有了钱,女人们自是也有了爱美和选择的机会。 但士兵们可以欢呼庆祝,此时,在长生岛官厅前院内,几十个账房先生的算盘却是‘噼啪’作响,他们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来得及休息,但这依然远远不够。 此次封赏,李元庆和儿郎们虽是爽利了,但财政的赤字,也迅速暴露出来。 按照初步估算,此时,李元庆内库加上外库,能用的现银,已经不足两三万两了。 具体数目还需要时间清点,但绝不会多过这个数。 好在,张芸娘和渠敏秋那里,还有20多万现银,加之此时岛上各项生意火爆,李元庆便先从她们那边抽了10万两救急。 但账目方面,都是小事,此时在官厅里,李元庆正陪着监军魏良喝着茶。 “呵呵。公公,这是云南的普洱,还是上次在京里时,皇上赏赐下。”李元庆笑眯眯的看着魏良的眼睛。 魏良忙笑道:“李将军此次北地行又立下大功,想必,皇上的圣眷,又会更加隆重。” 李元庆笑道:“公公,卑职的功绩,不论走到了哪里,都会有您的一半。” 魏良笑眯眯道:“李将军,您知道,杂家,杂家这边,也很难啊!” 李元庆一笑,“公公,我这个人,想必公公您现在也很了解了。凡是我的朋友,就算两肋插刀,我李元庆也无所怨言。但~~,凡是我的敌人,就算到了地狱里,我也绝不会让他逍遥自在!” 李元庆说到最后,语气简直犹如北地深处的寒冰。 魏良一愣,忙笑道:“李将军对大明、对皇上的忠心,简直天日可见。杂家可是深深明了李将军的忠心的。杂家相信,皇上也一定会明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随手从桌下抽出了一个口袋,摆到了魏良面前,“公公,您也知道,卑职现在也是打肿了脸充胖子,银子虽是不多,但权当卑职的一番心意了。” 魏良小心接过了布袋,仔细扫了一眼,差不多在两万两的规模。 此时,魏良也了解一些长生营此时的财政状况,李元庆绝对算是大手笔了,忙笑道:“李将军的仁义,杂家铭记于心。” 说着,他却是压低了声音,低声凑到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笑,“公公,这事儿,您放心。明日,您可让他们先行启程前往京师。” 魏良何等老奸巨猾? 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即是如此,杂家那就不打扰李将军您休息了。杂家告辞。” “公公慢走!” 李元庆一直将魏良送到了门外,眼睛微微眯起来。 此次功赏,虽是将长生营儿郎们的士气提到了顶点,但某种程度上,李元庆这秀做的有些太过了。 长生岛此时只知有他李元庆,又何曾知道还有皇上和朝廷? 不过,魏良懂事,此事便先压下去了一大半。 想着,李元庆对门外大呼道:“牛根升!” “卑职在!” 片刻,牛根升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小声恭敬道:“将军。” 李元庆摆了摆手,牛根升赶忙附耳到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牛根升连连点头,低声道:“卑职明白,卑职马上就去做。” 李元庆点了点头,“让老弟兄们下手,一定要干净利索!明白么?” “是!卑职明白!” 牛根升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刚要回身到内书房休息一会儿,这时,藕儿端着一碗莲子粥走了过来,撅着小嘴不满道:“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今夜,好不容易才轮到我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接过粥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甜度也是刚刚好,想来,这小妮子是用心了。 李元庆随手揽过了藕儿的小腰,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内书房走,“我的小五夫人,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这还不晚吧?” 藕儿被说中了心事,俏脸不由一红,低声啐道:“昨天你去婉儿那里,天没黑你可是就去了。” 李元庆不由无语,想不到,这也行…… 片刻,他笑道:“咱们先去内书房休息一会儿。” 藕儿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一片羞红,“要死啦。万一大夫人和二夫人过来,那怎么办?” 李元庆嘿嘿一笑,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却有亲兵禀报:“将军,广鹿岛陈将军的信笺。” 李元庆回过身,对藕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内书房等候。 藕儿不满的跺了下脚,却也知道李元庆有正事儿,忙乖乖先去了内书房。 片刻,亲兵将陈忠的信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接过信,扫了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忠明天要过来,正好,兄弟俩可以好好商议下东江本部将官们的要求。 来到内书房,藕儿正气鼓鼓的坐在床榻上拿着小扇子扇风。 此时差不多8点左右,正是晚上最闷热的时候。 李元庆伸手揽住了藕儿的小腰,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笑道:“怎么了?这会儿都等不及了?” 藕儿没想到李元庆这么快就过来,柔软的身子直接腻在了李元庆怀里,低声娇笑道:“算你还识相。把粥喝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李元庆的大手却早已经绕到了藕儿的衣襟里面,轻轻逗弄着已经非常熟悉的精巧饱满,在藕儿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藕儿俏脸瞬间一片羞红,低声啐道:“你疯了。万一,万一要是被人看到,那,那不是要羞死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放心吧。我的小五夫人。不会有人看到的。咱们正好去假山顶上吹吹风。” 藕儿却并不上当,“那你怎么不叫你的婉儿陪你去?” 李元庆忙笑道:“婉儿是婉儿,谁不知道,老爷我最疼的,就是我的小五夫人。当年在广宁城,我只看了一眼,便被她深深迷住了,简直做梦都在想。” “油嘴滑舌。” 藕儿轻轻啐了一口,又羞又喜,也没有再拒绝。 李元庆不由大喜,拉着藕儿的小手,便来到了中院的假山上。 他的这几个夫人,彩子虽然偶尔也会跟他做这勾当,但张芸娘、渠敏秋和婉儿,却是不要想了。 刘巧和舒木蓉都有身孕,唯有藕儿,最为合适。 而这小丫头,被李元庆宠坏了,不过,李元庆相信,有过第一次,之后,她一定会爱上这地方……… ………… 次日清晨,受到监军魏良的命令,锦衣卫百户徐先锋,总旗马山,小旗官刘传磊等七人,乘坐快船,先行返回京师。 李元庆回来长生岛已经快十天了,往上报的功赏,基本上也拟出了大致的条陈,他们要先行前往京师,通知京师方面。 快船是觉华岛水师的精品,日夜兼行到达大沽口,只用两天多一点。 船头上,马山笑着讨好徐先锋道:“爷,这李元庆实在太嚣张了。这简直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魏良这老狗,早已经与李元庆串通一气,还不知道吃了李元庆多少好处。这一次,回到京里,咱们必定要他们吃进多少,双倍的吐出来。” 徐先锋脸色有些阴郁,回身看了一眼同行的几个长生营水兵,低声道:“闭住你的狗嘴。不想活了?” 马山一愣,瞬间也明白过来,忙回身看向了身后已经消失在视野的长生岛,讨好的笑道:“爷,今天风不错,中午,咱们烤几条鱼吃吧?” 徐先锋笑着点了点头,“也好。不过,倒要麻烦那几位兄弟了。” 他说着,忙来到身后几个长生营水兵这边,讨好的笑道:“几位兄弟,这天气不错,咱们不如钓几条鱼来吃?” 一个长生营水兵忙笑道:“徐爷若喜欢,卑职马上就去准备。徐爷且在这安歇片刻,卑职去去就来。” 说着,这水兵赶忙返回了船舱。 徐先锋微微一笑,抬头看向远方的海面,心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元庆,别看你现在风光,嘿嘿……” 但就在这时,船舱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船舱漏水了!” ************************************************************** 正文 第365章 人不能忘本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李元庆收到徐先锋一行人的船只沉没的消息时,就快要到正午,此时,他和魏良正在官厅内,陪着刚刚赶过来的陈忠和监军张启亮喝茶。 陈忠在几天之前,便得到了李元庆返回长生岛的消息,他本要尽快过来,与李元庆大醉几场,奈何之前李元庆送给他的一个小妾,正好为他添了个宝贝女儿,便拖延到了现在。 “将军,船只沉没,锦衣卫的徐百户、马总旗、刘小旗等七人,尽数,尽数被大海吞没,正好赶上有风暴,兄弟们相救也根本无门啊!恳请将军责罚!” 几个水兵百户、总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李元庆不由大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100军棍!” “是!” 片刻,便有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大步冲进来,就要将跪着的几个水兵带走。 陈忠忙道:“元庆,你这是何必?海上有风暴,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咱们又不是神仙?这几个儿郎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啊。” 张启亮也忙道:“李将军,这只是个意外吧?何须对儿郎们如此大动肝火?” 魏良心中大喜,面上却忙保持着苦脸道:“李将军,徐百户他们几人,真是,真是……哎,这都是老天爷的旨意啊!您还是不要苛责这些儿郎们。杂家会尽快向朝廷表明一切。” 张启亮忙道:“李将军,杂家也会附议。” 李元庆却冷声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岂能随便就逃避?来人,把他们几个拖下去,重责30军棍。” 几个水兵赶忙拼命磕头,“谢将军恩赏!” 很快被亲兵们拖了下去。 李元庆笑道:“陈将军,张公公,您看,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些不懂事的给毁了。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先去酒宴?” 陈忠和张启亮虽然不明白其中猫腻,但李元庆的面子,他们怎的会不给?忙笑着跟着李元庆来到了酒宴。 ………… 一顿酒宴尽善尽美。 只不过,有魏良和张启亮在,李元庆和陈忠自是无法放开,基本就是浅尝辄止,应付场面,到了晚上,才是兄弟俩好好喝一杯的时候。 令亲兵送陈忠和张启亮去前院的客房休息,李元庆笑着送魏良来到了官厅门口。 魏良还有些不放心,忙低声道:“李将军,儿郎们手脚可曾利索?” 李元庆微微一笑,低声道:“公公且放心。他们都被割破了喉咙,已经喂了鲨鱼。” 魏良这才放下心来,忙大喜道:“李将军,明日早上杂家再过来,具体商议报功之事。” “公公慢走。” 看着魏良离去,李元庆微微一笑,大步返回到官厅内坐下。 片刻,牛根升快步走了进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让这几个儿郎先去复州避避风头,好好休养!” “是!” 牛根升离去,李元庆拿起茶杯,淡淡品了一口。 这次动手的水兵,都是三岔河时就跟随李元庆的老兵,手脚干净利索,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绝难查得出马脚。 只是可惜了,浪费了一条觉华岛的快船。 到了李元庆今时今日的地位,想挑李元庆马脚的人,不知凡几。 但李元庆却并不是靠着祖宗的余荫、拍马溜须走到今日,他之所以能到今天,完全就是踩着无数鞑子的尸骨上位。 既然徐先锋这些人要寻死,李元庆又怎能不成全他? 到了此时,李元庆早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长生岛近4万军民,广鹿岛2万多快3万,加之复州、金州,早已经与李元庆的利益紧紧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 无论是谁想挡道,李元庆绝对会毫不犹豫,彻底将其从肉体上消灭! 这时,商老六快步走进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元庆,辽西那边的战马,已经上船了,估计三五天便可顺利抵达。” 李元庆点了点头,“商大哥,此事,你多盯着点。绝不能有丝毫意外。” 商老六忙用力点头,“元庆,放心吧。我已经派人盯着。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辽西面见阁老?” 李元庆思虑一会儿,“等礼物先到了吧。咱们先把这边的报功事务处理完。” “嗯。”商老六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商老六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当初,李元庆给孙承宗的保证,是3000匹战马,但北地之行并未完全达到预期,李元庆没有深入蒙古腹地,自然无法拿出这么多战马,便先给孙承宗1000匹,顺便再附上1万两现银。 这一来,李元庆的诚意绝对算是足够了。 以孙承宗的性子,必定也能包容李元庆的苦衷。 但朝廷报功方面,却还有一些枝节需要细化。 主要是李元庆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虽是斩落了一些鞑子首级,但却也伤了之前大明的盟友叶赫部,在这方面的细节,必须要处理妥当。 否则,这虽然不至于对李元庆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被朝廷御史的‘疯狗帮’们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加之东江毛文龙这边,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战事消息,李元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辽南的粮饷此时规模已经算是不小,李元庆自然没有必要出这个大风头。 此次北地行的报功,李元庆选择低调简化处理。 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那边,李元庆也必定要想好应对的说辞。 在官厅休息片刻,李元庆来到了婉儿的院子里。 在李元庆的妻妾里,若论容貌、性子,无一人可以与婉儿媲美。 再加之婉儿的娇弱可人,懂人心意,她也是李元庆最为宠爱的女人。 可惜,婉儿刚刚生产两月,还没有完全恢复,李元庆也不敢对她完全放的开。8 来到婉儿的小院儿,侍女纷纷行礼。 按照李元庆后宅的规模,正妻张芸娘拥有十二个使唤丫头,婆子、奶娘、厨娘数人。 渠敏秋是平妻,她拥有十个丫头,婆子、奶娘、厨娘也与张芸娘同样。 至于彩子、婉儿、藕儿这些妾室们,待遇则要差上一点。 她们只有四个贴身丫头,婆子两人,没有厨娘。 但婉儿为李元庆生下了长女如意,她的待遇便直线般水涨船高,拥有丫头八人,婆子三人,奶娘一人,厨娘一人,加之她本身的四个贴身丫头,已经与张芸娘平齐。 不过,这些丫头,本就多半是杨娇~娘的雾雨阁培训出来,她们也与婉儿更亲近。 张芸娘和渠敏秋知道李元庆最心疼婉儿,也不会太计较这方面。 此时,婉儿和如意正在午睡,除了门口当值的三个侍女,其他人也去休息午睡。 李元庆并没有让她们惊动婉儿母子,悄悄来到了婉儿的床边,脱掉衣服,直接钻进了婉儿温暖幽香的被窝。 如意虽然睡的很熟,但婉儿却很快就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到来,又羞又喜,低声道:“爷,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将婉儿揽在怀里,让她枕着他的手臂,轻声笑道:“想你们娘俩儿了。别动,我看看如意。” “嗯。” 婉儿俏脸满是欣喜,轻轻挪了挪娇躯,让李元庆可以看到正在里面呼呼大睡的如意。 正值盛夏,如意只穿了一件小布衣,肚子上盖着一床柔软的小棉被,嘟着小嘴,睡的正香甜。 李元庆的心瞬间也被融化了。 这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长女。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对他这个长女的爱,甚至超过了李定北和二郎。 感受着身边的母女俩,李元庆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谁又曾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婉儿姑娘,现在已经成为了他李元庆的禁脔,并且已经生下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握着婉儿柔弱无骨的小手,李元庆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婉儿,辛苦你了。” 婉儿一笑,温柔的靠在李元庆的肩头,“爷,能有现在的日子,婉儿做梦都没有想到。谢谢您。谢谢您给了婉儿新生。” 李元庆一笑,“能拥有你这样的仙女儿,才是我的福分啊。” 婉儿这时却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身体变化,俏脸一片羞红的水润,低声道:“爷,您若喜欢,碧儿、丝儿她们,都可以伺候您的。” 碧儿、丝儿四女,都是婉儿在雾雨阁的贴身丫头,也算是通房丫头。 在这方面,出身雾雨阁的婉儿,规格比渠敏秋都要高。 李元庆却一笑,“你小脑袋哪来这么多鬼主意?爷现在就想抱着你们娘俩睡。” “嗯。”婉儿芳心更喜,小鸟依人的靠在李元庆的怀里。 ………… 从婉儿这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官厅客堂,陈忠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笑道:“元庆,北地这些时日,累坏了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 说着,他对牛根升一摆手,“让他们上菜。” “是!” 酒宴早就准备好了,很快,在念儿的带领下,几个窈窕的丫头开始上菜。 与陈忠喝了几杯酒,暖了暖场,李元庆直接抛出了正题,将东江部将官的要求,对陈忠叙述了一遍。 陈忠闻言不由眉头紧皱,半晌,他才道:“元庆,咱们都是本部中出来的。本部的兄弟们,不容易啊!这件事,能帮一把,咱们还是帮一把吧。”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啊!做人,最重要的,不能忘本啊!可惜,东江本部资源匮乏,咱们必须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 正文 第366章 新与旧 感谢小强哥、肥嘟嘟、炽天使1972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不努力一定没结果。 小船会继续努力,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陈忠自是非常明了东江本部的现状。 皮岛这几年发展势头是不错,但皮岛的地势实在是太小了,养活的人口却是太多。 到现在,在皮岛,基本上稍微有点平坦的空地,不是种粮食、就是住人。 东江本部这些将官们,之所以死缠上李元庆,有九成,就是看中了李元庆和他陈忠在长生岛和广鹿岛搞的盐场。 但以皮岛的地势,又哪来的空地方,兴建盐场? 再者,毛文龙在上头,盐场又怎的运作? 最关键的,即便毛文龙点了头,但本部的盐场,这些将官们,利~~又从何而来? 尤其是陈继盛右协兵败后,毛文龙也接连吃了几场败仗,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找回这场子,又怎的可能有时间来弄这些? 陈忠用力喝了一口酒,叹息道:“元庆,这事儿真是难为你了。本部的这帮弟兄,还是太着急了啊。” 李元庆也抿了一口酒,看着陈忠的眼睛,“大哥,本部的弟兄们看的起我李元庆,我李元庆就得接过这个担子啊!” “哎!元庆,这他娘的……” 陈忠用力啐了一口,却忽然发现,他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 若再多说,岂不是毛文龙的不是? 李元庆自然看明了陈忠的心思,笑道:“大哥,来,先不说这烦心事儿,咱们来干一杯。” 两人接连喝了几杯酒,陈忠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失神的道:“元庆,咱们弟兄,有些话,我也不避讳什么。大帅,大帅他真的有些老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并未立刻表态。 在陈忠面前,即便是谈论毛文龙,他现在也不会再避讳太多。 两人、两部的利益,早已经牢牢的联系在一起,几乎很难被分隔,李元庆并不担心、也不害怕,陈忠会出卖他。 东江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虽还处在鼎盛时期,但太过迅速的扩张,各种利益纠结,加之东江本身底子并不够厚,很多看似细微、实则致命的矛盾,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出来。 最直白的来说,东江现在作为整个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最具有包容性的军事集团,资源实在是太少了,但麾下将官们,却又太多了。 李元庆初步估算,东江此时现在仅是千户以上的军官,至少不下四五百人。 但东江的实职编制,恐怕,百多人都很难容下。 形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很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很直观。 辽地三部,李元庆的辽南是刚刚独立出来,并没有赶上天启元年、二年、广宁军溃败之后的大爆发逃亡。 在沙岭、西平堡兵败后,广宁军十几万大军几近全军覆灭,百姓伤亡更是惨重。 但事实上,百姓伤亡惨重是真的,广宁军兵败也是真的,但对广宁军内部大大小小的军头们来说,虽是巨变,但实际上,却并未伤及到他们的骨骼。 有着沈阳城逃亡的经历,李元庆深深明了,他们在辽地的接连兵败,真正受伤的,只能是老百姓。 军、兵,尤其是军官们,与老百姓们相比,他们实在是拥有太多太多的资源。 当初,后金兵困沈阳城时,若李元庆不是大头兵,就算明知后金军将要在明日破城,他也很难有机会在最佳时机逃出来。 否则,他最大的噩梦就不是后金军了,而是同胞的明军。 比如西平堡之战,刘渠等人的三万余主力,在沙岭被后金军围剿时,周边附近,至少有不下十万余的明军,完全有机会救援,但从头到尾,直到刘渠等人兵败身死,也没有哪怕一支援军来救。 沙岭兵败,西平堡沦陷,广宁军其他的十余万所谓精兵,只知一路逃窜,兵败如山倒。 但他们有后金主力的消息,老百姓们怎的会有? 等老百姓们反应过来,后金主力的屠刀已经举到了他们身前。 手无寸铁的他们,又如何反抗如狼似虎的后金主力?只能是沦为猪羊,被全部宰杀。 广宁之战,真正死在后金军手里的明军,只不过是屈指可数。 尤其是大大小小的军头们,除了被充作炮灰的、抓了典型的,其余很多人,都未曾真正伤筋动骨。 后来,后金主力撤走,一把火烧了广宁城,赵率教趁机收复了前屯,开始大肆在前屯招兵买马,意图恢复。 但赵率教是关宁的老牌将门子弟,怎的可能会看上太多广宁军的溃兵、泥腿子? 除了少数有用之人,被赵率教留下来,其余的大多数,要么,卷着家财、铺盖跑路,逃回关内,要么,去皮岛投靠了新兴的毛文龙,混个一官半职。 毛文龙自收复镇江后,圣眷正浓,威势冲天,魏公公也很看好他,加之皮岛并没有文官监军,着实是提拔了一大批人。 李元庆和陈忠,就是当时的受益者。 但他们两人却只是‘之一’。 再之后,包括沈阳、辽阳的明军溃兵残留,有诸多军官,后来都到了皮岛,融入了东江体系。 毛文龙‘海纳百川’的思维并没有错,只不过,重重原因限制,皮岛资源有限,他并不能将这些汇聚的百流,发挥出最大的威势。 说到底,这还是时代的局限性。 尤其是现在东江本部中,只要稍微差不多、有点本事能力的,或者会钻营的,基本上都加入了毛文龙的义子大军。 此时,在皮岛,放眼望去,‘哗啦啦’一大片,全是毛文龙的义子家丁。 这让那些真正有能力、却又不善于往上钻营的将官们,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又何时才能等到机会? 当初在镇江城,也幸得李元庆心狠果断,果断放弃了镇江城,逃到了广鹿岛,对毛文龙形成了既定事实,随后又簇拥他去皮岛,这才勉强一只脚跳出了这个圈子。 但真正到李元庆升为总兵,彻底在大势上摆脱毛文龙的控制,还是用了近三年的时间。 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即便是现在,李元庆依然处在毛文龙的影响力覆盖之下。 陈忠此时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在他跳出这个圈子之后,得到了李元庆带给他的切切实实的实惠,才能看的更明白。 说到底,这就是新与旧之争。 历史上,没有李元庆的出现,在整个天启年、一直到己巳之变前,毛文龙和东江一直是辽地的扛鼎。 但此时,有了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的存在,很多东西,都有了参照物,不比不要紧,一比,很多东西,就会被显露出来。 尤其是最根本的经济状况,此时的东江本部,根本完全不能与李元庆相提并论。 就算在战功上,李元庆和陈忠也是遥遥领先东江本部。 而随着李元庆从北地返回,在很大程度上,毛文龙和东江最引以为傲的战略作用,也被大幅度削减。 这也无怪乎,张攀、毛承禄、陈~良策,甚至包括陈继盛,这些人,想靠上李元庆的大船,寻一条后路了。 从李元庆的角度,他非常尊敬毛文龙,也感谢毛文龙给了他这个平台,让他能有施展拳脚、大干一场的机会。 但形势在变化。 因为李元庆的拼死牵扯,此时大明在辽地的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却并不稳固。 尤其是老奴年纪大了之后,犯下了很多昏招,对治下汉人大加迫害,导致汉军旗的战斗力大大减弱。 经过这么多的战斗,李元庆已经非常明了。 老奴所谓的八旗勇士的确骁勇,但具体到战场上,真正出力的、死战的,还是要靠汉军旗。 一旦汉军旗被打残,出现了大量伤亡,他们的女真主子们,根本顶不了多大一会儿。 即便是后来满清抵定中原,雄霸了北地,但在扬州城,面对史可法和军民的顽强狙击,所谓的八旗勇士,只不过出现了百人的伤亡,便很快会一哄而散,根本不成模样,完全就像是疯狗、狼群一般。 按照历史的车轮滚滚,老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李元庆根本不畏惧老奴。 但一旦等到那个雄才伟略的死胖子上台,一扫之前老奴对汉人的迫害政策,转而重用汉臣,那…… 李元庆端起酒杯,用力抿了一口,目光一片深邃。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深深明了,若要彻底了结后金的祸患,在老奴死之前,直接攻入沈阳,彻底摧毁后金的根基,哪怕灭不了皇太极,他也很难再成大患。 只不过,李元庆同样深深明了,他和他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现在势头虽然很不错,但以区区一岛之力,覆灭后金整个王国,这根本就不现实。 长生营此时已经算是强大,但却还是根本无法与数万八旗铁骑正面相抗。 历史的车轮,最终还是要走上那个轨道。 唯一庆幸的,李元庆保留住了一颗最关键的种子。 看李元庆久久沉默不语,陈忠道:“元庆,这件事,如果你压力太大,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去给他们说。大不了,让张攀、毛承禄这些人,寻个机会外放,之后咱们再图联络!”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 毛文龙急于在辽东找回场子,怎的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张攀这些人外放? 抛却一切不谈,他李元庆现在就是张攀这些人的希望,一颗燃着火苗的火种,一旦陈忠去唱这个黑脸,后果真的有些诡异难料啊。 “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下来,就必须要做到。都是弟兄,之前那么难的路,咱们都走过来,又岂能畏惧此时?”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这人,就是太重情义了啊!哎……!” 陈忠说着,长叹息一声,“元庆,我知道你脑子灵光,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我实在想不出,你能用什么办法,帮张攀他们赚银子。总不能,你拆了自己这边的粮饷,去补贴他们吧?” 李元庆忽然一笑,为陈忠斟满了酒杯,与陈忠示意一下,一饮而尽,笑道:“大哥,你别说,我还真准备这么办。” “呃?” 陈忠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元庆,你,你疯了?” ************************************************************** 正文 第367章 你们几个让让,让我也摸一下! ~~~~~~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事情或许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像是张攀、毛承禄、陈继盛、陈~良策他们,是实在被逼到没有办法,靠他们的能力,已经无法走出困局了,这才把目光聚集到他李元庆的身上。 但种种原因限制,李元庆并不能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到东江本部,便只能借些巧劲了。 陈忠道:“元庆,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这样做,短期来看,确实是够仗义。但是元庆,你得明白,人是很复杂的。一旦让他们伸手养成了习惯,咱们与他们这兄弟,怕也很难做成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是一笑,“大哥,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李元庆说着,把他的想法,简单对陈忠叙述了一遍。 此时这般状态,东江物资贫瘠,地多人少,走实业,根本就无法实现。 正如陈忠所言,一旦张攀他们养成了‘伸手’的习惯,短时间内还没什么,但日子长了,或是李元庆这边遇到了什么困难,很可能,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 这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做得好了,李元庆收尽人心,可以牢牢掌握东江这些军官的命脉,名利兼收。但若做不好,非但出了力,反而要惹上一身骚,吃力却不讨好。 随着李元庆的表述,陈忠已经慢慢明了的李元庆的意思,眼睛不由一亮,“元庆,你是说,让他们在咱们这边吃干股?” 李元庆一笑,“大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件事,我不好出面。具体操作,还要你来帮忙。” 李元庆此次虽在北地丰收,但随着功赏的发下,李元庆虽还有不少物资贮备,但财政已经处在赤字状态,更不要提,他还欠着渠明瑞那边50万两银子。 现在,开拓财路,也是李元庆任务中的重中之重。 而此时,最好、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兴起海洋贸易。 辽地虽然贫瘠,但土特产还是有不少的。 尤其是鹿茸、人参、貂皮、熊胆、熊掌之类的奢侈品,在大明,包括日本,南洋白毛番鬼的贵族阶层中,还是很有市场的。 在这方面,辽南因为几近无人区,加之后金对此非常警戒,道路不畅。 但皮岛,因为其地利优势,又毗邻朝~鲜,加之陈继盛在宽甸已经经营多年,只要李元庆这边能拿出银子,他们就肯定有办法,把东西收上来,并运到李元庆的手里。 这些宝贝,就算不往外销,有杨娇~娘在京师已经铺好的路,只要李元庆把东西运到京师,至少有几倍的利润。 而且,这最大的风险,也转嫁到了张攀他们身上。 私人的买卖、产业,就算是毛文龙察觉,也很难再挑到他李元庆的不是。 最坏的结局,就是毛文龙本身也亲自参与进来。 但这件事,因为要避嫌,李元庆也不想现在就直面毛文龙的锋锐,陈忠便是最好的人选。 陈忠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笑,“元庆,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也罢。这件事,就由我来操作。明天,我就去皮岛。” 李元庆一笑,“大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先不要太着急嘛。来,咱们先喝一杯。” ………… 陈忠还是在次日清早,就心急火燎的前往了皮岛。 对于此,李元庆并未阻拦。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张攀他们想迈出第一步,注定是非常困难的。 但为了长久之计,李元庆也只能隔岸观火,等待他们的反应。 按照昨夜与陈忠的商议,李元庆和陈忠决定成立一个商行,名字,暂时叫做辽南商行。 李元庆以绝对的资金统治、加之负责一系列运作,占据八成的股份,陈忠则是出钱、出人、出力,占据两成的股份。 本来,李元庆是准备让出一成分子,留给张攀他们,但陈忠却决议否决了。 陈忠的意思很明白,事情还没有上轨道,一切还是要按照事实来分析,必须确保整条线运作起来,才可以给张攀他们开这个口子。 李元庆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陈忠的方案。 好弟兄,账目清。 先小人,后君子。 这一来,就算之后有什么账目纠纷,兄弟们也能坐下来好好谈。 上午,与魏良商议了向朝廷报功的事宜,定下了大方略,低调报功,李元庆直接令商老六、马管家、官沧海和许黑子,具体负责详细枝节,等条陈完全理清了、写出来、落实好,再交由他过目,他点头后,再直接发往京师。 中午,陪一众老婆孩子吃完饭,李元庆在段喜亮、黄国山、王海、孔有德、李三生、顺子、刘达斗、杨小船等一众将官的陪同下,来到了南信口码头视察。 回到长生岛十天,处理完这些纷杂繁琐的各项政务,李元庆也终于有时间,来视察长生岛的防御体系建设。 南信口码头此时已经颇具规模。 宽阔的码头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战船,距离码头不远,就是段喜亮第一千总队的驻地,就像一柄尖刀,牢牢的守卫着码头的安全。 在对岸,儿郎们也修建了十几座望塔,但有风吹草动,岛上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作出反应。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不是视察码头,而是来到了第一千总队驻地隔壁的一片刚刚新建起来的营房。 营房都是木质,显得有些简陋,但相当宽阔,地势平整,条件还算不错。 刚刚走到门口,守卫在门口的十几个士兵,赶忙单膝跪地,对李元庆行礼,“卑职等参见将军。” 李元庆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儿郎们辛苦了。”大步走进了院内。 院子里的空地上,一大片油布,高低起伏的覆盖了一大片不知名的物件,十几个白毛番鬼,穿着明军艳红的鸳鸯战袄,正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的树荫下聊天。 看到李元庆一行人进来,有机灵的迅速反应了过来,刺耳的哨声响起,很快,四五十个穿着艳红色鸳鸯战袄的白毛番鬼,急急出来列队。 不多时,约瑟夫也衣冠不整的急急从一间房子内跑出来,舔着笑脸,快步奔到了李元庆身前,“哦~~!亲爱的将军,您怎么在这么热的时候来到了卑职的营地。这真是。快,快请您屋里坐。卑职这次特意从雅加达带回来一些可口的咖啡豆,您一定要尝尝卑职的手艺。”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兄弟,看得出,你这些时日,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约瑟夫嘿嘿直笑,忙道:“这还不都是托了将军您的恩典。要是没有您,卑职只是个贩卖小黑妹为生的小混混罢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个死洋鬼子,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不过,对于这些白毛番鬼,李元庆心底里就非常厌恶,他扫视周围,思虑片刻。 约瑟夫赶忙恭敬的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他身边这些白毛番鬼的‘雇佣军’们,也都是挺直了身体,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前些时日的功赏,他们一直在旁边观看。 之前,听闻约瑟夫和杨小船要号召他们,来长生岛效力,他们很多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只不过,约瑟夫和杨小船后来开出了高价,许给他们每人每年50两白银的年薪,他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船。 但此时,切身体会到长生岛的军容军貌之后,他们怎的还敢对李元庆有半分不敬? 现在就算是在他们的家乡欧洲,也绝难见到像是长生营这么精锐的队伍。 李元庆扫视一圈,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诸位,本将本来是准备早些过来看看你们这些洋兄弟的,但俗事儿缠身,就拖到了现在。还希望你们不要怪罪啊!” 约瑟夫心道:“以您现在的权势,谁又敢怪罪您?” 但他嘴上忙笑道:“将军统领长生岛、辽南方圆近千里的土地,必定政务繁忙。说实话,卑职以为,您至少还要一个月,才会想起我们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约瑟夫兄弟,你这嘴皮子,可是越来越溜了啊!不错,很不错!洋兄弟们,欢迎你们,欢迎你们来到长生岛!” 最后这几句,李元庆说的是英语。 这些白毛番鬼都是一愣。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高傲的明人权贵,竟然还懂英语,这…… 片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尊贵的将军,能见到您,是卑职的荣幸。卑职托马斯,真诚的愿意为您效力。” “卑职罗彼得愿意为您效力。” “………” 这些白毛番鬼纷纷对李元庆行礼、表态。 李元庆一笑,与他们寒暄几句,将目光转向了这一大片的油布,笑道:“约瑟夫兄弟,就劳烦你,亲自去把它们打开吧。” 约瑟夫简直受宠若惊,忙恭敬称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前面,用力掀开了油布。 瞬间,一门门黝黑的黑黝黝的大物件,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黝黑的表面,发射出一阵阵刺目的反光,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红衣大炮么?”孔有德简直目瞪口呆。 片刻,他直接奔到了这些巨大的红衣大炮之前,亲昵的抚摸着,简直就像抚摸着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肌肤。 李元庆身后,段喜亮、黄国山、王海众人,也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沉默。 片刻,顺子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他娘的哇。要是有这些宝贝在手里,咱们还怕他个球子的狗鞑子啊!” 王海也是极为兴奋,眼睛里直放光,“要是把这宝贝放在船上,嘿嘿,嘿嘿嘿嘿……” 看到孔有德、顺子、王海、黄国山这些人,已经到前面‘上手’了。 段喜亮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啐了一口,赶忙大步上前,“你们几个让让,让我也摸一下。” ************************************************************* 正文 第368章 大时代之门!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看着将官们兴奋的模样,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有些遮掩不住。 男人对于武器的喜爱,是天生的。 而军人而言,这几乎就是本能。 尤其是长生营的这些将官们,在李元庆的言传身教下,他们切实体会到了火器在战争中的巨大好处。 有这么多实战的经验,他们更清晰,也更明了,一旦这些红衣大炮、火炮,装备长生营序列,会给各自麾下的儿郎们,带来多大的战力提高。 “将军,这些东西,真的,真的是国之利器啊!” 孔有德对这些红衣大炮实在是太过喜欢了,甚至有些找不到北了,说话都有些凌乱。 去年复州之战,孔有德曾亲自缴获了七门后金军从沈阳城头上搬过来的红衣大炮,但那些红衣大炮,已经有了七八年、十几年的历史,加之维修保养并未跟得上,在效果上,已经打了折扣。 而此时,这些黝黑发亮的红衣大炮,明显是刚刚出产不久,这种晶莹透亮的金属光泽,让孔有德这种年轻的性子,根本无法拒绝。 李元庆一笑,“小孔,你想不想试炮?” 孔有德一愣,瞬间不由大喜,赶忙单膝跪地,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卑职愿为将军试炮!” 李元庆哈哈大笑,看向约瑟夫这些人,“约瑟夫兄弟,今日天气不错,就劳烦你们了!” 此时正值午后,天气很是炎热,虽然海边有风,但太阳也毒,照在人的身上,可并不好受。 但李元庆发了话,约瑟夫怎的敢拒绝? 他可是听说了,这位明人权贵此次北征,将一位后金的贵族,直接割掉了根子,变成了太监,马上就要送到宫里伺候他们的皇上。 有着在京师的接触,约瑟夫非常明了,眼前这明人权贵,简直就是一个笑着的魔鬼。 若惹得他不高兴了,用屁股想,他也能知道他的后果。 忙笑着恭敬道:“尊贵的将军,为您服务,是卑职的荣幸。” 说着,他赶忙招呼身边这些白毛番鬼,开始忙活,又让人通知了门外的守卫士兵,牵来了十几匹骡马。 这些红衣大炮的底下,已经打制好了木制的小车,这也是约瑟夫的精心准备。 他很明了,李元庆既然花了这么大力气,在这些大炮上面,必然是要有重用。 因此,这些时日,他虽然每日与他的那位荷兰籍情妇腻在一起,但正事儿,却也不敢耽搁分毫。 几个白毛番鬼,将骡马拴在了车子上,用力呼喝、拉扯、拖拽,费了好大的力气,直累的满头大汗,这才将一门红衣大炮拖拽出来。 约瑟夫忙笑道:“尊贵的将军,这里人口太密集了,您若想要试炮,咱们必须找个人烟稀少的空地,防止伤及无辜。” 李元庆一笑,“自是如此。” 很快,随着李元庆发了话,众人一起上阵,拖拽着两门红衣大炮,七八门火炮,直奔北面,距离北信口不远的荒凉海滩附近。 来到一片树林子底下,指挥人将大炮都摆好了,约瑟夫忙笑道:“将军,您看,咱们试射,是射向海边,还是射向这边的山峰?” 李元庆扫了一眼。 此时这个位置,前面是辽阔的大海,隐隐可以看到对面辽南的陆地,而背后,则是几座连绵的小山,郁郁葱葱。 “这一草一木,都是我长生岛的宝贝。岂能妄加破坏?”李元庆冷声看了约瑟夫一眼。 “呃?” 约瑟夫一愣,忙道:“将军,那,那咱们朝大海里试射?” 李元庆却又摇了摇头,“大海是我们的母亲,为我们提供生机,岂能对她老人家不敬?” 李元庆说着,扫视一眼,看向北面,“让人去前面沙滩上摆靶子吧。” 约瑟夫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赶忙恭敬点头,去招呼人手安排。 此时,天气虽然极为炎热,但长生营的这些将官们,早已经将此抛到了九霄云外,各个兴奋异常。 孔有德忙道:“将军,卑职也去那边看看靶子。” 顺子也反应过来,忙也道:“将军,卑职也去看看。” 李元庆一笑,“你们两个悠着点。给老子盯好了。” “是。” 两人赶忙跟在十几个白毛番鬼身后,急急奔向北面的沙滩空地。 段喜亮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忙道李元庆身边道:“将军,这些东西,可都是些宝贝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不错。喜亮,所以,你们要多多学习,尽快适应这些宝贝。未来,才能在与鞑子的对决中,占据更多的主动。” 段喜亮嘿嘿直笑,“将军,卑职晓得的。卑职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啊!将军,您什么时候,先把这些宝贝,拨给俺们第一千总队几门?” 李元庆不由笑着踢了他一脚,“你小子,老子都还没新鲜够呢。” 段喜亮赶忙嘿嘿退到一旁,看向了不远处的开始摆弄起来的靶子。 李元庆也看向远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这个时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科技文明渐渐跳脱了传统愚昧的桎梏,由冷~兵器时代,逐渐向火器时代演化。 但这又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西方殖民者的先行者,用暴躁、残忍的武力,敲开了整个世界的潘多拉魔盒。 随后,强者越强,而弱者却越来越弱,哪怕到了后世,经历了数百年,也远远无法追上。 可悲的是,在历史上,因为野猪皮的肆虐,华夏掉队了。 五千年流传的华夏文明,世界顶尖大国,掉出了第一梯队的圈子,沦为了末尾。 但此时,李元庆的出现,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模样! 他决不允许,再像历史上那般,有人胆敢阻挡华夏民族的战车! 不论是谁,只要站在了这个对立面,李元庆绝对会毫不留情,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靶子摆放在了一里半多之外,是十几个白毛番鬼临时砍伐了周边的树枝搭建而成,差不多有二三十平方米,很快被竖立起来。 看着那边打过来手势,约瑟夫忙笑着讨好道:“尊贵的将军,靶子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咱们可以试炮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等小孔回来。” “呃?是。”约瑟夫只觉马屁拍在了马脚上,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赶忙乖乖侍立在一旁。 很快,孔有德几人直接骑着骡子飞奔过来,“将军。” 李元庆一笑,“小孔,开始吧。好好跟着他们学着点。” 孔有德嘿嘿直笑,“谢将军厚爱!” 说着,他甚至来不及理会李元庆,赶忙来到了一门红衣大炮之前,看着几个白毛番鬼操作。 红衣大炮因为是超重量级火炮,属于前膛装滑膛炮,炮弹要从前面炮膛填装、夯实。 几个白毛番鬼看着跟菜鸡一样,但他们的动作却是极为麻溜,装弹、夯实、校准,一气呵成。 约瑟夫忙为李元庆解释道:“将军,这个高个子一点、留着大胡子的,是是原荷兰海军的托马斯。他之前有过多次战争经验,后来,因为受伤,便一直在雅加达讨生活。这个矮一点的瘦子,是葡萄牙人罗彼得。罗彼得也是葡萄牙海军出身,战争经验丰富。只不过,这厮在欧洲欠了不少赌债,老婆也跟别人跑了,这才到亚洲讨生活。这个……” 约瑟夫一一为李元庆介绍了几个炮手的经历,几乎无一例外,这几个伙计,不是过了气的老兵,就是吃喝嫖赌俱全的杂碎混子。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在欧洲或是在南洋混的好,谁又肯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长生岛来? 李元庆虽对这些白毛番鬼极为警惕,但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却也非常佩服这些人敢于探索、冒险的精神。 正是由于这些游离于所谓主流社会之外的‘大胆子们’,欧洲的脚步,才一直立于世界文明之前。 俗话说,‘取长补短’。 后世晚晴时,更有人曾提出‘师夷长技以自强’。 此时的大明,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光环已经退却,由于诸多原因的限制,人才无法得到有效的提拔,待遇得不到切实的保证,大明在新生事物方面的生产力,已经有些落后与世界尖端。 反观,西方殖民者由于不断开拓,连年征战,在战争经验,在武器方面,尤其是各种火器的应用的,要比大明成熟许多。 这些白毛番鬼虽是二流子,但他们在这些方面的经验,却是李元庆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此,李元庆自是毫不客气,必须得把他们压榨干净。 这时,所有校队、调式已经完成,约瑟夫舔着笑脸讨好道:“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可以试炮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辛苦诸位了。晚上,我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为诸位洋兄弟接风洗尘。” 约瑟夫和托马斯、罗彼得这些白毛番鬼,瞬间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已经在东南亚区域混了很长时间,加之来到长生岛也几个月了,对汉语,早已经不再陌生,自是听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位明人权贵居然要亲自宴请他们。 这就意味着,他们离融入这里的主流社会,已经不远了。 李元庆笑着扫视这些白毛番鬼的神态,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片刻,他对孔有德道:“小孔,开始吧!” 孔有德已经兴奋的无以复加,重重对李元庆点了点头。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他的情绪,拿过火把,小心点在了炮尾的引信上。 随着引信瞬间‘滋滋啦啦’的燃烧完毕,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炮膛惯性的往后一撮,一颗黝黑的炮弹,仿若划过天际的流星,在空中飘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竟自朝着不远处的靶子飞过去! ********************************************************** 正文 第369章 军器坊 ~~~~~ 黝黑的炮弹在众人的目光直视下,竟自砸向靶子。 “咔嚓”。 炮弹狠狠砸穿过树枝拼凑起的靶子,一头砸落到松软的沙滩里。 孔有德不由兴奋的一挥拳头,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单膝跪地,“将军,请检验成果!” 身边众将也是一阵议论纷纷,连连点头。 段喜亮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喃喃道:“真是精准啊!” 他是广宁城时,便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老兵,是李元庆的嫡系心腹,深得李元庆的信赖和真传。 这一路走来,基本上长生营所有的战役,他都未曾拉下,对火器的了解和感知,也比寻常的军官更为深刻。 这红衣大炮,射程足可以达到1里半之外,比之前他们在复州缴获的沈阳城的红衣大炮,更快、更准、也更狠。 若是能将这等利器装备长生营各部,就算老奴的八旗铁骑再骁勇又能怎的?他们难道能罡的过这十几斤的大铁球么? 李元庆也笑着点了点头。 杨小船他们从澳门够得的这些红衣大炮,明显比之前、大明早期引进的火炮又经过了改良。 沈阳城的那批红衣大炮,最远射程大概在一里半左右,实际有效射程,也就在一里、一里出头一点。 而此时,这些新式红衣大炮,有效的射程应该会更远,靶子虽是在一里半之外,但炮口的冲角并不算高,应该还有不少余力。 主要是目标是沙滩,松软的沙滩吸收掉了大半炮弹的冲击力,并没有冲起最大的弹射效果。 但即便抛却这一切不谈,仅是这几个白毛番鬼行云流水般的填弹、校准,也足以让李元庆兴奋了。 这些银子,绝没有白花。 “呵呵。走,咱们过去看看。效果到底怎么样。” 李元庆一摆手,身边牛根升赶忙为李元庆牵来了战马。 李元庆翻身上马,率先朝靶子的方向走过去,身边众将和约瑟夫众人,赶忙跟在了他身后。 一行人来到靶子之前,有留守亲兵已经将这里清理完毕,恭敬侍立一旁,等待着李元庆的检阅。 李元庆翻身下马,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来到靶子之后查探形势。 靶子虽是由树枝制成,但厚度大概在十几厘米,由于其松软的弹性,也可以卸掉一部分炮弹的力道。 但即便这般,炮弹还是穿过了靶子两三米之后,深深的陷进沙滩大概三四十厘米。 孔有德已经兴奋的眼睛里直冒火光,“将军,这新式红衣大炮,真是犀利啊!” 身边,段喜亮、顺子、黄国山众人,也都是有些咋舌。 这里是松软的沙滩,因为地形的限制,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红衣大炮真正的效果,若是在战场上,这……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不错。小孔,约瑟夫,众位洋兄弟,你们辛苦了。” 众人不由大喜。 约瑟夫赶忙学着孔有德,单膝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尊贵的将军,为您分忧,是卑职的荣幸。” 托马斯和罗彼得众人,虽不想跪下,但看李元庆凌厉的目光扫光,他们也不敢再犹豫,纷纷跪倒一地,恭维声不断。 李元庆一笑。 这些白毛番鬼识趣,他也不介意给他们几根骨头,否则,长生岛这地方,到处可都需要肥料啊。 身边将官们虽是兴奋不已,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是非常平静。 为场面上来看,红衣大炮的威力的确不错,很有些唬人,但李元庆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 战场上,虽不似沙滩这般松软,但后金军也不是傻子,牛皮战车,各种地形,包括最简易的圆盾,都会影响到红衣大炮的威力。 若是冬天,地面被冻得结实,效果还好一些,但若是夏秋,特别是有雨势之后,地面松软,效果基本跟沙滩上也差不了多少。 说到底,红衣大炮威力虽甚,但毕竟是实心弹。 红衣大炮所造成的伤害,基本还是靠炮弹的弹射,这在密集的步兵人群中,效果都并不一定很好,更不要提飞奔的骑兵人群了。 在很大程度上,此时的红衣大炮,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核~武器,威慑作用更多一些,并不能在复杂的战场上,一战定乾坤,完全占据主导性的优势。 尤其是实心铁球炮弹造价很高昂,这要一战打个几百发,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的啊。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元庆,包括整个大明,在这方面的探知和研究,程度还是太浅了。 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来走。 检查完了这边,李元庆又笑着勉励众人几句,重新返回树林子下的火炮边,继续试射,尤其是6磅火炮和8磅火炮。 在实际的战场上,除了守城,红衣大炮因为其体积的庞大,重量的沉重,野战中,效果并不好。 反倒是轻便易携带的8磅炮,6磅炮,尤其是6磅炮这种轻型火炮,实际的用途,最为广泛,也最为有效。 8磅炮的效果相当不错,射程在1里多一点,效果虽比不上红衣大炮,但威势并不弱多少。 但6磅炮的效果,却让李元庆很不满意,实际测试的射程,面前维持在1里,但其造成的冲击力,实在是差强人意。 冷静了一会儿,李元庆也明了,这是此时整个世界的科技树限制。 这些轻型、重型火炮,西方的洋鬼子首先是用在战船上。 在战船之间的海战中,首要目标是击沉对方战船,在这方面,自是以实心弹为主。 加之此时的钢铁冶炼技术所限,炮膛的强度还是不够。 不过,开花弹的制造并不是太过复杂,主要是思维的限制,这个时代的人们,很难绕过这个弯。 而李元庆有着超脱这个世界500年的经验,此时,财力也算是相当充足,麾下也并不缺各种工匠,他有足够的信心,能让这种超级大杀器,及早问世。 等到全都试射完毕,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除了黄国山、李三生留守值夜,其余众人,一起赶到了官厅内,参加李元庆欢迎约瑟夫等众多洋鬼子的晚宴。 铁匠铺的两个主要管事,徐良和杨沛福杨老爷子也受邀参加。 李元庆的官厅虽不是富丽堂皇,但胜在宽敞、空间大,构架也大气,官厅大堂容纳几百人,也完全绰绰有余。 陪着他们喝了几杯酒,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这些洋鬼子都是过了气的二流子,何曾受到过这般恩宠?个个都是大喜,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到了长生岛,竟然会受到李元庆这般优待。 李元庆这时却拍了拍手,顿时,厅内的喧嚣很快消散,所有人都注意向李元庆的方向。 这些洋鬼子们也不敢乱说话,他们是清晰的见识过李元庆的威势的,可绝不想不给这位明人权贵面子,犯到了他的枪口上。 李元庆一笑,“今天,是一场欢快的酒宴,也是一场成功的酒宴。本将在这里,提前预祝诸位吃好、喝好、玩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要对大家宣布一下。” 李元庆说的虽是轻松,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约瑟夫,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已经隐隐猜到,恐怕,要有官职,落到他的头上了。 李元庆扫视众人,淡淡一笑,“从即日起。铁匠铺更名为军器坊。徐良为军器坊主管,杨沛福为军器坊副主管。” 这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众人都没有太多错愕。 徐良和杨老爷子赶忙出列,对李元庆磕头谢恩。 这时,李元庆却又淡淡道:“任命英吉利籍绅士约瑟夫,为军器坊第三副总管,负责火炮的试射研发,年薪80两,享受千户待遇。” 约瑟夫不由大喜,赶忙跪地对李元庆磕头,“尊贵的将军,您最忠诚的仆人约瑟夫,愿真诚为您效力。” 李元庆一笑,“即日起,升任杨小船为炮营主管,游击职,协助军器坊,共同作用火炮的试射、研发工作。” 杨小船虽是早就预料,但听到李元庆当着这么多人,亲自宣布任命,还是忍不住大为欣喜,赶忙来到李元庆身前,恭敬跪地道:“卑职杨小船,愿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把杨小船扶起,“小船,徐总管,杨总管,约瑟夫总管,之后诸事,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又是哗啦啦跪倒一片,“愿为将军效死!” 宣布完了任命,酒宴的气氛愈发热烈。 李元庆陪着这几个主管喝了几杯酒,便先行离去,把时间交给了这些新贵们。 毕竟,有李元庆在这,威势太甚,他们也放不开。 回到内书房,闭目养神片刻,念儿赶忙端了一碗醒酒汤,小心来到了李元庆面前,“将军,您喝点吧。” 醒酒汤刚刚准备好,但念儿也没有想到李元庆会这么快回来,芳心不由一阵欣喜。 她终于又有时间,可以跟将军独处了。 李元庆一笑,接过醒酒汤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笑道:“念儿,辛苦你了。” 念儿俏脸愈发红润,忙小声恭敬道:“为将军分忧,是婢子的福分。”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老爷有些乏了,帮老爷揉揉。” “是。” 念儿赶忙乖巧来到李元庆身前,卖力的帮李元庆揉起头来。 今天的酒宴,完全是李元庆的主场,他一言可定乾坤,只是简单喝了几杯意思了一下,并未有任何不适,脑海一片清明。 感受着念儿温柔的小手,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李元庆的脑海也飞速旋转起来。 要研制开花弹,显然也不能急于这一时,但财政上的事情,却是不能再耽搁了。 尤其是渠家那边,50多万两的账目,对渠家而言,这担子可绝对不轻啊。 换句话说,渠明瑞之所以肯下死力帮衬着李元庆,为的是获得更大的好处和利益,而此时,已经两年多了,他这边的确下了死力,却并未收到太多红利,于情于理,李元庆这边,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再者,辽西孙承宗那边,李元庆也必须尽快去报个到。 老爷子在辽地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啊。 这位三朝元老,天子帝师,能撑到此时,也不容易啊。 尤其是他麾下的这几位骨干,已经飞速成长起来。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阵冷笑,一把抓过了念儿的小手,把拉到自己身前。 念儿被吓了一跳,一声惊呼,但一看李元庆的眼神,她也明白了过来,犹豫了片刻,小脸儿上一片红润,蹑手蹑脚的靠在了李元庆身下…… *********************************************************** 正文 第370章 面见孙承宗 ~~~~~ 有事秘书干,没事…… 李元庆终于有些明了了,为何,后世有人说,办公室是最好的私密温床。 这的确是舒缓压力、放松身心的最简单、也最便捷的一种方式。 只不过,念儿已经是李元庆的禁脔,李元庆也并没有急于在这一时唐突了佳人。 事毕。 念儿小心为李元庆收拾干净,小脸儿一片艳红的水润,敢看、却又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把玩着她的小手,扫视过她雪白肌肤上留下的稍有些粗暴的红色印记,忽然笑道:“念儿,明后天,爷要出远门。你去随侍吧。” 念儿不由大喜,忙恭敬道:“爷,婢子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李元庆一笑,“小嘴儿倒是挺甜。好好干吧。” “是。老爷。”念儿又羞又喜,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 又在岛上休整了两天,又去盯了大半天火炮的试射,分别视察了几处耕地和盐场。 这时,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布尔杭古和报捷文书已经送往京师。 八月二十一日晨,李元庆乘坐着几艘快船,在两艘西班牙风帆船的护卫下,直奔辽西。 在此时这般状态,孙承宗虽然在名义上是辽东经略,统领辽地战事,但在事实上,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辽西,无论是前屯、宁远,还是锦州,都聚集了他诸多的心血。 而李元庆的辽南和毛文龙的东江,因为粮饷并不走辽西,李元庆的辽南是走天津李邦华,毛文龙的东江是走登莱袁可立。 这使得孙承宗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对辽南和东江的直接领导权。 李元庆因为之前的诸多因素纠结,还保持着对孙承宗足够的尊敬,但东江毛文龙那边,现在基本上已经绕过了辽西,直接与朝廷单向联络。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很多东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很明了,毛文龙与辽西的文官集团,恩怨早已远非一日之寒。 李元庆此时虽风头正劲,但却并不愿意牵扯到这其中太多,老孙,便是他最需要先去请安的大腿。 另一方面,因为与满桂的交情,李元庆也想跟满桂好好聊聊,看看他这位蒙古族的大哥,有没有兴趣,也参与到辽南商行的事务中来。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他李元庆也不是圣人,对于自己的安危,他比谁都要更加在意,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不先行未雨绸缪啊。 八月下旬,辽海的风暴季已经过去,海面上风平浪静,景色宜人。 船头上,李元庆一身大红色的一品官袍,迎风而立,淡淡的打量着辽海上的壮阔景色。 正如太祖言,‘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李元庆虽不是英雄,但此时,在很大程度上,他已经有了左右这个百年正统帝国的能量。 西班牙风帆船的速度很快,疾驰在前方,分侍两边散开,就像是船队的羽翼,惊起后面两道翻滚的水花,为平静的海面,增添了不少生色。 远处,偶尔有一群海鸥展翅飞过,发出阵阵欢快的鸣叫,仿似,在这片壮阔的海域上,它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为畅快。 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长生岛的一切势头都非常良好,走在一条正确的轨道上,李元庆必须使出他的全力,保持着这种状态,让长生岛、包括他麾下的儿郎、子民们,朝着更正确的轨道上前行。 即便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李元庆也只得挺剑而行。 不远处,念儿穿着一身宽松的鸳鸯战袄,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呆呆的看着前面李元庆高大的身影,不时轻轻偷笑。 昨日上船当夜,她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李元庆的雨露恩赐,这使得她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的明快。 事实上,从她懂事开始,在杨娇~娘麾下,接受的便是这般洗脑般的教育,以能伺候李元庆身边,为终极目标。 念儿清晰的记得,当初杨娇~娘曾对她明言,她不可能成为花魁,因为,当年在京师教坊司的奴隶市场上,李元庆多看了她几眼。 念儿初时还有些委屈,毕竟,入了这一行,成为花魁,万众瞩目,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 但慢慢的,她忽然发现,她身边的这些姐妹们,看她的眼光,比看未来的花魁李琉璃,还要充满羡慕。 随着她的岁数越来越大,愈发懂事,明白世间事务,她也明了了,她是最幸运的那个,因为她的身上,早已经被烙上了李元庆的印迹。 尤其是这几年李元庆在辽地连战连捷,声名鹊起,威震大明。 念儿愈发感觉到了这种荣光。 庆幸的是,她的路,虽有小波折,但却极为顺畅,来到岛上没几天,便被提拔为书房丫头,而后…… 想起李元庆昨夜的极尽温柔,念儿的眼眸子里愈发水润。 她很明白,以她的身份,不可能成为李元庆的正妻,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婉儿姑娘,也不可能。 但她却能一步一步向上走,就像婉儿姑娘那样,成为李元庆最宠爱的宠妾。 这时,李元庆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温柔笑道:“海上风大,怎么不去舱里休息?” 念儿俏脸一红,“将军,婢子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大海,婢子想好好看看。” 她们之前来长生岛时,因为担忧前途命运,哪里有时间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但此时,她已经得偿所愿,有身边这个男人存在,她自然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李元庆一笑,“也好。此时不冷不热,正是时候。也是怪我太忙,等以后,平定了鞑虏,天下太平,什么时候想出来玩,我都会带你们来。” “将军,真的么?”念儿大眼睛不由一亮。 李元庆一笑,抓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当然是真的。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念儿一愣,大眼睛里,满是希望的欣喜。 ………… 长生岛距离前屯很近,几乎就是正对岸。 傍晚,李元庆一行便抵达了岸边,亲兵们将骏马从船上牵下来,李元庆将念儿抱在自己的战马上,一行人飞奔直奔前屯。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在关宁军中也是绝对的高位。 就算此时关宁军的头子赵率教也是总兵,但其麾下,不足5000战兵,又处在夹缝之间,含金量与李元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更不要提,除了收复前屯,修筑宁远城,赵率教根本没有其他半点拿得出手的功绩了。 来到前屯,通报了名号,当值士兵怎敢阻拦?飞快的放行,李元庆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城内。 因为有念儿随行,李元庆并没有选择住驿馆,而是选择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栈。 一行五六十人安顿下来,基本就将这客栈包了场。 牛根升饭都来不及吃,就急急去官厅投拜名帖,庆幸的是,孙承宗刚刚从宁远回来,还没有回山海关驻地,正在前屯休息。 简单吃了点晚饭,李元庆直奔官厅,面见孙承宗。 有了那一千匹战马和一万两白银开道,孙承宗一见到李元庆,笑意便遮掩不住,“元庆,你来了?快坐。来人,上好茶。” 李元庆恭敬对孙承宗行了礼,这才小心坐到一旁。 孙承宗笑道:“元庆,岛上的事物忙完了么?老夫还以为,还要过几天,你才能来看老夫。”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大致都差不多了。都是些琐碎的政务。好在去年下半年、今年一大半年,辽南都没有战事,卑职这边,也没有太多军务。倒是毛帅的东线,形势有些让人担忧啊。” 孙承宗点了点头,片刻,笑道:“今年,我大明在辽地,西线已经稳固,你辽南中线方面,也是形势喜人。毛文龙在东线也不错。老奴找不到空子,只能是硬钻了。” 李元庆不由也一笑。 看得出,老孙对辽西的防御规模,相当满意,也相当有信心。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赞成孙承宗、包括辽西这帮人的筑城防守策略,毕竟,这费时费力更费银子,效果也并不见得有多好。 但辽西之事,比东江更为复杂,即便是孙承宗,对麾下各部,也不可能做到绝对掌控。 李元庆自是也有心无力,只能隔岸观火,保持距离。 两人寒暄一阵,孙承宗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询问李元庆在此次北地之行的战况。 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简单的将此次北地行的战况跟老孙汇报了一遍,当然,战功他尽力缩小了一部分,缴获银两,更是只字未提。 这种事情,孙承宗也是心知肚明。 李元庆费了这么大的代价,促成了此事,试问大明,此时又有谁能做到? 这些好处,他自然也是默许了。 “阁老,北地现在的形势,可以说已经一片纷杂,后金在大江流域的统治力,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牢固。只可惜,形势所限,要不然,卑职真的还想在那里呆上一年啊!” 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做人,最重要的是要知足。你能在北地能如此收获,已经远超越老夫的想象了。不错,非常不错!” 李元庆道:“只是可惜了,卑职并未能进入蒙古。”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元庆,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机会。若是你来辽西,老夫也就能完全放心了啊!” 他说着,神情却有些落寞,一时失神。 李元庆自然敏锐的观察到了老孙的失神,小心试探道:“阁老,您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若有需要卑职效力的地方,卑职必定万死不辞!” 李元庆说着,赶忙单膝跪地,恭敬至极。 孙承宗却笑着摆了摆手,亲手把李元庆扶起来,“元庆,没有什么事情,你不必担心,老夫身子骨还壮实,还可以在辽地再干几年。” ************************************************************** 正文 第371章 袁大人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走出孙承宗的官厅,差不多已经到了11点来钟,头顶上月明星稀,深邃幽远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寂寥。 门外,牛根升和二十多名亲兵,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李元庆过来,牛根升赶忙快步迎了过来,小声道:“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一摆手,“走。” “是。” 片刻,亲兵牢牢的簇拥在李元庆身边,朝着客栈方向返回而去。 客栈距离官厅不足一里,李元庆并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步行。 踩着脚下的坚实土地,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今晚,孙承宗的兴致很高,一边喝茶,一边对李元庆叙述着他对辽地未来的畅想。 就有点像一个老人,对他的孙子,展望着家族的未来。 只不过,孙承宗虽然畅想的不错,但身为旁观者的李元庆,却是清晰明了的知道,在他的计划里,着实有着不少的漏洞。 比如,他对袁督师的厚望,比如,他对宁远城的希望…… 李元庆此时无法揣测,袁督师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能让孙承宗如此推崇。 但此时,朝廷方面,阉党和东林之间,基本上就快要到刺刀见红的时候了,老迈的孙承宗,很快,就会成为第一个牺牲的替罪羔羊。 袁督师此时虽没有宁远大捷的声望,下一任经略的宝座,还轮不到他,但在很大意义上,他已经征服了孙承宗,恐怕,在朝廷方面,在皇上的心里,已经排上了号。 历史,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个轨道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感觉有些无力。 在很大程度上,他确实想拉厚道的老孙一把,但具体到此时的形势,李元庆忽然发现,在汹涌的大势面前,他根本无法做许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这个潮流,融入其中,避免自己被这汹涌的潮流伤及。 回到客栈,摆手让牛根升和亲兵们去休息,李元庆有些疲惫的回到了房间。 念儿还没有睡,正乖巧的坐在床边,像一个柔顺的新妇,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将军,您回来了?” 看到李元庆回来,念儿俏脸一喜,忙快步走过来,服侍着李元庆坐下,帮李元庆脱掉外衣。 看着念儿俏脸上的期待,感受着她娇躯上的青春气息,李元庆的精神,一下子明快了不少。 历史虽仍在继续,但却并非就无可改变。 大势上,李元庆确实无法阻挡太多,但起码,他能做好他自己,把握住他能掌控的所有机会! “呵呵。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李元庆笑着挑起了念儿的尖尖的下巴,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 念儿俏脸一红,“将军,您,您还没有回来,婢子怎么能睡?” 李元庆一笑,“我让他们炒几个小菜,你陪我喝一杯。” 念儿忙道:“将军,我已经为您留下了几个小菜,我去给您拿来。” 说着,她赶忙跑到一旁,拿出了一个食盒,小心把几样小菜,摆到了桌子上。 一盘酱羊肉,一盘羊蹄,还有几个小凉菜,两个咸鸡蛋。 摆好菜,她又忙把碗里倒上了热水,把酒壶放在里面,帮李元庆温酒。 李元庆的目光渐渐柔软,愈发明了了那句话的真切,‘人在江湖,人不由己’啊。 太多太多的事情,既然无法反抗,只能选择接受,从不利中,找出有利于自己的方位。 念儿小心帮李元庆斟满酒杯,又倒满了她的酒杯,俏脸红扑扑道:“将军,婢子敬您一杯。” 李元庆一笑,饮尽了杯中酒,“念儿,辛苦你了。” 念儿俏脸一片羞红,“能伺候将军,是婢子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点点头,声音却郑重了许多,“你好好待我,我必不会亏待你。” 吃过了夜宵,念儿小心服侍李元庆来到床上躺下。 李元庆也温柔了许多,轻轻与她聊天,手脚却没闲着。 念儿初经人事,哪里是李元庆的对手?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浪费机会,只不过,初时,他的动作很温柔,但到后来,却是有些凶狠,英挺的脸孔上,说不出的狰狞…… ………… 次日,又去官厅中拜会了孙承宗,算是加深了一下感情,李元庆便直奔宁远城。 辽西此时的状态,基本已经稳固,李元庆也不想搀和太多,但袁督师已经如日中天,必要的拜会,总还是要走个流程的。 一路飞奔,到达宁远,已经是深夜,宁远城门早已经关闭。 好在满桂早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将李元庆迎入了他在北门外的军营里。 这厮早就准备好了酒宴,没有废话,直接开喝。 虽一路疲惫,李元庆精神头却是极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元庆笑着向满桂询问起了此时宁远的形势。 满桂不爽的道:“元庆,驴球子的,还不是老样子?都是他袁蛮子说了算,又与我等有什么关系?”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袁蛮子就算不讲情面,但你好歹也是副将了,怎么?还让你在城外驻扎?” 满桂不屑的冷笑,“他倒是想求我去城里,可老子凭什么给他面子?老子就是不去,他又能奈我何?”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桂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袁大人既然给你面子,你也不能老是跟他顶牛。咱们大明,还是文人的天下,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你看,我这不也千里迢迢的赶来,拜会袁大人么?” 李元庆很明了,袁崇焕宁远筑城后,愈发倚重赵率教、祖家、吴家这种传统将门。 像是满桂这种杂牌军,根本就不被他看在眼里。 或许,在他的眼里,只能传统的将门,才能打胜仗,又或是…… 但满桂有孙承宗的青睐,这几年势头不错,李元庆送给孙承宗的一千匹战马,有200匹,到了满桂的手里。 满桂虽然不能融入,但稍微低低头,活的更滋润点,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这位爷的性子…… 满桂笑道:“元庆,我可不能跟你比?你现在是总兵,又不是他的直接麾下?他自然不会对你甩脸子。可老子就不愿意受这口鸟气!来,元庆,咱们兄弟都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说说你在北地,哥哥可是等你好久了啊!” ………… 与满桂一场宿醉,但次日清早天一亮,两人几乎同时来到了帐外。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不愧是辽西豪杰啊!” 满桂也是大笑,“元庆,你还不是一样?这点酒,又怎的能难得住你?” 两人寒暄几句,李元庆道:“桂大哥,待会儿我先去拜访袁大人,让牛根升跟你的亲兵去发请帖,你在城里挑个最好的酒楼,中午,咱们陪着他们喝一场。” 满桂虽然不愿意与城内的关宁将门过多纠结,但李元庆这是来跑关系,他自然不能不给李元庆面子,点头笑道:“元庆,也就是你的面子!要不然,老子可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李元庆不由大笑,“桂大哥,中午,咱们酒桌上说话!” 离开满桂的营地,李元庆直奔宁远官厅。 袁崇焕这时也得到了李元庆到来的消息。 此时,李元庆已经是总兵,手握重权,又送给了辽西这么一份大礼,他想刁难摆架子,也很难太过分。 很快,李元庆便得到了应允,得到了与袁大人见面的机会。 此时,虽然孙元化也在宁远城,只不过,袁大人的光芒愈发璀璨,红花总要绿叶配,孙元化却隐隐有了边缘化的态势。 当然,这只是各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没有人会摆在明面上。 此时,李元庆虽贵为一品总兵官,但大明文贵武贱,见到袁大人,依然要磕头行礼。 袁大人也当仁不让,坦然接受了李元庆的大礼,待李元庆走完了流程,这才笑道:“李将军可是稀客啊!请坐。来人,上茶,上好茶!” 片刻,有小厮端来了茶水。 李元庆故作恭敬的喝了一口茶水,笑着与袁大人攀谈起来。 在很大程度上,他与袁大人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不过,袁大人出身东莞,因为地利之势,他对澳门的情势,有很多了解,对火器方面,也很热衷。 在这方面,李元庆和他到有着一些共同语言。 很快,随着李元庆的刻意迎奉,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热切了不少。 李元庆笑道:“袁大人,以卑职所见,红衣大炮的威势,最关键的,就是要冲破鞑子的人潮,尤其是汉军旗和其他杂役奴才,只要把他们冲垮了,打怕了,使得他们不能推土填沟,靠近城池。我明军在防守上,便占据了大半主动。在接下来的防守中,便会拥有更大的优势和主动权。” 袁大人对防守显然浸淫良久,片刻,他点了点头笑道:“李将军所言不错。本官也是这个想法。后金鞑子勇武,极为擅长肉搏,我明军想要取胜,最关键的,就是先要避开其锋锐,利用己方优势,对他们造成杀伤。让他们无法组织起最有效的进攻。直到拖到时机成熟,便是一鼓作气,可决战之时!” “袁大人英明!卑职能得袁大人教诲,真是胜读十年兵书啊!在以后的战事中,卑职也更有底气了。” ………… 离开了官厅,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心中极度不爽,但面子上的流程,总算是要应付过去。 袁大人啊袁大人。 老子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希望你守城的时候能长点记性,争取,到来年宁远之战时,能够有更多的斩获吧。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元庆与袁大人之间,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能做到现在,他都佩服自己的耐性了。 袁大人这边算是走完了流程,剩下的关宁将门们,还有一场酒宴等着。 走到门外,牛根升和亲兵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行人直奔宁远城最好的酒楼而去。 ************************************************************** 正文 第372章 ‘驴球子’ 感谢朋越、汉子你跑马兄弟的月票,感谢神奇的金甲虫兄弟鼎力支持,小船多谢! 今天有点头疼发烧,但对男人而言,这还叫事儿么? 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满桂选的这座酒楼,叫做牡丹楼,取之‘富贵牡丹’之意。 宁远城虽是准军事军城,其修建的目的,完全就是辽西要塞核心,但大明几百年流转,在修建军堡上,早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 牡丹楼位于城中的东西主街中段,周围商铺林立,人头攒动,非常繁华。 李元庆扫一眼便已经明了,这牡丹楼,必定是某位大佬、亦或是某几位之间共有的产业。 否则,其断无法在这寸土寸金的黄金位置,占据这么大一处铺面。 还是那句老话,‘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明中后叶开始,官与商,基本已经融为了一体。 但凡有人家中有官,很少有人不去经商。 尤其是辽地,因为毗邻后金、蒙古,地处边界,这种风气便更甚。 就如李元庆在长生岛,大的小的一把抓一样,宁远城花费了这么多银子才建起来,诸位将官,又怎的可能舍弃城中商业街这种肥肉? 毕竟,每人家里少也得有十几个大小老婆,加之家丁奴仆,不搞点第三产业,又拿什么来养活这么多人? 李元庆一行人来到牡丹楼门口,满桂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满桂忙快步迎了上来,将李元庆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元庆,怎么样?他袁蛮子没给你甩脸子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袁大人虽有些孤傲,但并非不能接触嘛。桂大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满桂虽莽,但他脑子可不傻,一听李元庆这话,他便已经明了,李元庆今天在袁大人那边,收获应该还不错,不由笑道:“元庆,我就知道,没有啥事儿能难得住你。”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满桂的大手,“桂大哥,今天辛苦你了。这边怎么样?” 满桂嘿嘿一笑,“元庆,你请客,谁又敢不给面子?老赵来了,祖家那弟兄几个也过来了,王世钦和尤世禄也过来了。孙谏的亲兵刚过来通知,他正从城外往这里赶,用不了一会儿,应该就能到了。” 两人正说话间,前面忽然一阵噪杂,人群纷纷避让,十几个亲兵簇拥着几匹骏马,快步奔了过来。 李元庆眉头微皱。 满桂却嘿嘿笑道:“元庆,吴家爷俩过来了。” 片刻,几匹骏马来到十几步外。 吴襄赶忙翻身下马,舔着笑脸快步迎上来,恭敬对李元庆行礼,“李帅,卑职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过来了。还好卑职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长伯,还不快给李帅磕头。” 身后,吴三桂小脸上风尘仆仆,赶忙恭敬的双膝跪地,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长伯见过世叔。”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吴家这爷俩,想必是从远处赶过来,他们爷俩给李元庆面子,李元庆当然不会不给他们面子。 李元庆笑着将吴三桂扶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长伯,咱们一年多不见了吧?呵呵。你小子又长高了,也壮实了。不错。” 听到李元庆的夸奖,吴三桂不由大喜,忙笑道:“世叔,您在北地的潇洒,长伯真是热血沸腾,身不由己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与世叔一起征战杀鞑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昵的摸了摸吴三桂的脑袋。 吴三桂此时只有十三四岁,正是个子长的飞快的时候,嘴唇上,已经开始有了淡淡的绒毛,比以前更沉稳、也更壮实,一双英武的眼睛里,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李元庆上次见到他,还是去年李元庆大婚的时候,他作为吴家的代表,却长生岛给李元庆送贺礼。 此时,仅仅一年多不见,李元庆都差点有些认不出他来。 “吴兄,感谢你们父子百忙之中赶过来啊!快,里面请!”李元庆笑着将吴襄父子请向里面。 吴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能让闻名天下、如日中天的李元庆亲自在门口迎接他们父子,他也是感觉颜面生光,忙笑道:“李帅,您忙着。卑职和犬子自己进去就行了。” 但即便这般,李元庆还是将他们父子送进了门口,目送他们上了楼。 满桂嘿嘿笑道:“元庆,还是你的面子大啊!这帮驴球子,可是好久没有这么整齐的凑到一块了。” ‘驴球子’是有些类似于陕西、山西、宣大一带的口音,鼻音很重,满桂此时说起来,非常有喜感。 李元庆笑着搂着满桂的肩膀,“桂大哥,这事儿可是委屈你了。” 与满桂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李元庆也很了解满桂的性子。 这厮看似鲁莽,实则心很细,虽然他对这些关宁将门的‘驴球子’不感兴趣,但李元庆发了话,即便他不喜欢,但还是站在这里迎接。 他绝不会误了李元庆的事儿。 兄弟这个词,可并不只是简单的随口说说那么容易。 满桂嘿嘿一笑,“元庆,你跟我说这有啥意思?中午,先把这帮驴球子干趴下。晚上,咱们哥俩单独继续。” 李元庆不由一笑,“敢不如大哥所愿?”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片刻,满桂似想起了点什么,忙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思虑片刻,道:“孙大人那边先等等,等晚上跟咱们一起吧。” 孙元化此时在宁远已经有些边缘化,今天,满桂的亲兵和牛根升去通知他李元庆中午这边宴请,孙元化直接以公务繁忙回绝了。 李元庆明了,这倒不是孙元化不给他李元庆面子,恐怕,是不愿意凑这个大场合。 对于此,李元庆心知肚明,晚点再单独聊聊更好。 满桂一笑,他对比较厚道的孙元化倒是没有太多恶感,笑道:“也行。就这么办。”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忽然也想起来,低声对满桂道:“桂大哥,这牡丹楼,是谁的产业?” 满桂有些不爽的啐了一口,“还能是谁的?袁蛮子跟姓赵的都有,好像祖家也有点。”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笑道:“大哥,跟他们生什么气?条条大路通京师。晚上,咱哥俩好好聊聊。” 满桂闷声点了点头,他并未明白李元庆是想将他拉进辽南商行。 跟赵率教这些人雁过拔毛,处处有外快不同,满桂因为游离于边缘,虽有孙承宗力挺,但他跟袁大人不睦,城里的好处,便基本跟他无缘了,这使得他只能死吃军饷,手头并不是很宽绰。 之前,若不是李元庆帮衬,这厮也只能选择喝兵血了,虽然他对此很不齿,但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这时,牛根升快步跑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道:“让她先去房里休息。派人给她熬一锅鸡汤。” “是。”牛根升赶忙去安排。 念儿第一次出远门,有些兴奋,但李元庆此次在辽西的行程有些赶,又没有马车,加之她初承李元庆雨露,身体略微有些不适,有些感冒的症状。 李元庆本打算今天中午和晚上赶完这两场酒宴,直接返回海边,去船上,直接返回长生岛。 但念儿身体不适,他便改了主意,先在此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念儿好点了再走。 刚处理完这边,不远处又有十几匹快马急急赶至,片刻,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汉子,赶忙翻身下马,快步笑着来到李元庆面前,连连拱手,“李帅,对不住啊。兄弟不知道您来了,来晚片刻,兄弟必先自罚三杯!” 此人是辽西副将孙谏,与赵率教是一体,李元庆跟他打过几次照面,但并没有深交。 不过,看这模样,孙谏也是收到了消息之后,急急赶过来,也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 李元庆忙笑道:“孙兄,这事儿倒是怪兄弟唐突了。哈哈。都是自家兄弟,咱们废话不多说,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咱们酒桌上见真章!” 孙谏见李元庆这般亲热,也是大喜。 他早就听闻李元庆仗义,义薄云天,会为人办事,但以前,两人并没有深交,孙谏只是听到传言,此时,亲自与李元庆一接触,他这才明了传言并不虚啊。 孙谏到了,该来的基本上都已经来了,一行人说笑着,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 牡丹楼大堂很大,差不多得有个六七百平方。 此时,李元庆一行主将们进来,各人的亲兵们这才敢入座。 底下自有满桂的亲兵们和牛根升这些李元庆的亲兵们招呼,很快便人头攒动,一时热闹非凡。 此行,虽说是只请这些辽西的主将们,但事实上,各人都拖家带口的,亲兵多则几十人,少的也得十几人、七八人。 李元庆和满桂对此早已经很有经验,直接把这牡丹楼包了场,预备了二十几桌酒宴。 当然,除了主桌的价位达到了20几两,底下亲兵们的酒宴,也就在2、3两的规模。 雅间很大,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李元庆几人一进来,众人赶忙起身相迎。 赵率教笑道:“李帅,咱们想吃你一顿酒可不容易啊!今天,弟兄们难得凑得这么齐,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李帅您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步来到了赵率教身边,重重握了握他的大手,“赵大哥,上次小弟大婚时忙昏了头,怠慢了赵大哥和诸位兄弟,今日,兄弟我可是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弟兄们尽管来吧!”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 “李帅豪气!” “李帅不愧是我辽地英豪啊!” “李帅这般仗义,咱们兄弟今天也豁出去了啊!哈哈哈!” “……” *********************************************************** 正文 第373章 大丈夫当如是! ~~~~~~ 赵率教也是大笑。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某种程度上,他也非常羡慕李元庆的功绩。 不过,辽西和辽南,并无太多的利益冲突,李元庆能有如此功绩,完全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豁出性命拼出来的。 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李元庆在辽南拉扯了足够的空间,才使得辽西这边的几地筑城之事,非常的顺利。 自大明与后金在广宁会战之后,这两年多、近三年时间,双方几乎所有战事的核心,都发生在辽南、辽东,有效的化解了辽西的压力。 此时,随着宁远、锦州、大凌河一线辽西的防线逐步稳固,赵率教自信,只要有机会,他必定能够做的比李元庆更好。 而此时,他是总兵,李元庆也是总兵,双方算是奇虎相当。 但赵率教年龄大些,更是将门出身,字里行间,便想用他的年龄优势,压过李元庆一头。 因此,看着身边的关宁将门们起哄,他并未制止,而是笑眯眯的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反应。 李元庆对此自然心知肚明,心中也有些好笑。 赵率教想‘倚老卖老’,李元庆便索性随他的心意。 毕竟,上次李元庆大婚时,赵率教也亲自前往了长生岛,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 但赵率教此时想对李元庆‘群起而攻之’,李元庆自然不会轻易接着,忙笑道:“赵大哥,辽西可是您的地头。小弟这身板薄,可还想站着走出这房间啊。” 赵率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嘴皮子还是那么麻溜啊!行!那我就做个准了!咱们四季发财!” 说着,赵率教大笑着道:“来人,上大碗满上!” 雅间内伺候的几个小厮就想过来满酒,吴三桂却一笑,“几位小哥,我来吧。” 房间内桌子足够大,十几人围绕,也并不拥挤,但显然没有吴三桂坐的地方,他一直恭敬的侍立在父亲吴襄身后。 此时,要为赵率教和李元庆倒酒,他赶忙迎了过来,亲自为之。 吴三桂虽然年幼,但这小子动作四平八稳,倒酒的姿势非常潇洒,一直到倒满,没有一滴溢出来。 他先是为赵率教斟满了酒碗,又来帮李元庆斟满。 李元庆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扫视四周。 室内差不多有十一二个将领,赵率教这‘四季发财’,就意味着李元庆每人至少要喝4碗,加起来,就要近50碗。 这老小子,心还真黑啊。 不过,赵率教既然摆下了龙门阵,李元庆自然要接着。 一是要给赵率教面子,回报之前李元庆大婚、他亲临长生岛的面子,二来,这些将领们在李元庆大婚时,都有份子随上,此时,他李元庆一声招呼,他们都过来了,于情于理,李元庆也要给他们这个面子。 这碗虽然不小,但深度并不厚,区区五十碗酒,李元庆还真没放在眼里。 吴三桂倒满了酒,先双手端给赵率教,又恭敬双手端起李元庆,“世叔,请用。” 李元庆不由大笑,扫视众人,最后看向吴襄道:“生子当如吴长伯啊!” 众人都是一愣,片刻也都反应过来,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帅文采斐然,卑职等佩服啊!” “哈哈哈!长伯这小子,确实不错啊!” “……” “李帅,犬子无知,您,您过赞了啊!”吴襄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红光,却根本遮掩不住,只感觉每根毛孔都是无比的舒坦。 李元庆这句话,是引用当年曹操评价孙权的话,‘生子当如孙仲谋’。 众人都是宿将,对这个典故自然清晰明了。 而能听到此时已经闻名天下、如日中天的李元庆这般高评价他的儿子,吴襄怎的能不喜? 吴襄虽是将门出身,可惜,这厮能力平庸,并没有太大的本事,混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参将,还是指望余荫和姻亲。 但他的宝贝儿子吴三桂,自幼便有贤名,非常得孙承宗喜爱,在关宁将门中,也早已经声名在外。 此时,又得到了李元庆如此的夸赞,吴襄用屁股想,也能知道,他儿子以后的前程,必将更胜他一筹。 吴三桂也是极为兴奋,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满是无法言语的兴奋。 李元庆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他将来的仕途开了绿灯啊! 有李元庆这句话,在辽地,就算在整个大明,谁又敢公然不给他李元庆面子?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各地将门本就大同小异,师出同门,剪不断,理还乱。 谁家的子弟,都要子承父业,有李元庆这句话,吴三桂的未来,简直就像是插上了一双翅膀啊! 李元庆自是将周围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在很大程度上,吴三桂的悟性,确实异于常人,李元庆自是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这世上有一种人,便是神仙也压不住。 李元庆清理明了历史的脉络,又怎会去做这恶人? 片刻,他看向赵率教道:“赵大哥,小弟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率先饮尽了碗中酒,一滴不剩。 赵率教不由哈哈大笑,也一口气,一仰脖子,饮尽了碗中酒,大笑道:“元庆,痛快啊!来,咱们先坐!” 李元庆给足了他赵率教面子,赵率教又怎的能不给李元庆面子?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李元庆大手一挥,直接让人上菜。 很快,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二三十道大菜,如流水般端了上来。 宁远有地利之势,背关靠海,菜肴就算比不上京师的大酒楼精致,但在丰富程度上,却绝不逊色。 赵率教和李元庆两人的心情都不错,也带动了这帮将领们,场内的气氛愈发热烈。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喝下了20多碗酒,但身躯依然笔挺,面不改色,引得身边众人赞叹不绝。 赵率教也是连连点头。 怪不得李元庆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般基业。 俗话说,‘酒品如人品’,单在酒品上,赵率教也不得不叹服,李元庆的确是人中龙凤。 便是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一旁侍立的吴三桂,眼睛也是一片晶亮。 这才是男儿本色啊! 以一人之力而战群雄,大丈夫,当如是啊!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胡子将官笑着端起了酒碗,恭敬对李元庆道:“李帅豪气,卑职尤世禄,敬您一碗!” 李元庆一笑,看向尤世禄,笑道:“尤大哥,恕兄弟眼拙,咱们好像见过吧?” 尤世禄忙笑道:“李帅,卑职这是第一次与您见面。之前,卑职一直在山海关。” 顿了片刻,他忙又解释道:“卑职的兄长尤世功,尤世威,一个在沈阳城,一个在镇江城,皆以殉国。卑职与他们长的很像。”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肃然起敬,“我说呢,我看尤大哥会如此眼熟,原来真的是故人!尤大哥,小弟我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率先饮尽了碗中酒,直接将碗倒过来,一滴不剩。 尤世禄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给他面子,也是大喜,赶忙也饮尽了碗中酒,同样一滴不剩。 两人聊了几句,关系瞬间便被拉近了许多。 尤世禄的兄长尤世功在沈阳城为营救贺世贤部阵亡,当初,李元庆是亲眼所见。 而他的另一个兄长尤世威,当年与李元庆一起,混在毛文龙的亲兵序列。 可惜,当时镇江突围战,李元庆只顾得他和陈忠跑路,但王辅和尤世威,却是阵亡在突围途中。 尤世功当时位高权重,与李元庆没有交情,但尤世威与李元庆交情却是不错。 他们兄弟都是陕西榆林人,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门出身,皆以勇武号称。 在李元庆的心底里,总感觉亏欠了尤世威什么,此时,见到了他的兄弟尤世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完成了李元庆的一个夙愿。 这就是大明的将门,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就算李元庆也不能免俗。 尤世禄也是相当兴奋,他这几年,一直跟随在山海关总兵马世龙的麾下,虽然也混到了参将,可惜,拿得出手的功绩并不多。 此时,能得到李元庆的赏识,对他而言,简直是夺目的荣光。 这一来,就算是马世龙,也不好不给李元庆面子,在很多方面,都会给他些方便。 与尤世禄这四碗酒喝完,李元庆一把将酒碗放到一旁,哈哈大笑道:“痛快啊!今日得见尤大哥,也算了了我平生一大夙愿!” 众人也都是感慨不已。 他们这饭碗,看似风光,但就像是脑袋别在裤腰上,一旦有战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的。 尤世威已经阵亡多年,但李元庆竟然还如此恋旧,这样的人不交,那什么样的人还能交? 赵率教也是暗自点头。 今日,他虽想刻意想压着李元庆一头,但事到如此,他早已经明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压得住李元庆。 在不动声色间,李元庆早已经凭着他的行动,成为了这场酒宴主角中的主角。 赵率教忽然感觉到,李元庆虽是年轻,但他需要向李元庆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吴三桂也是极为兴奋。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伺候在李元庆身边。 虽然他此时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但能与李元庆靠的这么近,这么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的气息,吴三桂只感觉他受益良多! 终有一日,他一定也要成为李元庆这样的男儿,举手投足之间,乾坤抵定!大丈夫,一手笑揽风云! 赵率教亲自夹了一根肘子,放到了李元庆的碗里,笑道:“元庆,都是自家兄弟,先不要着急,先吃点菜,咱们再喝!” 感受着赵率教态度的变化,李元庆也是一笑,“多谢赵大哥!多谢诸位兄弟!今日元庆来的唐突,但众位大哥、众位兄弟给元庆面子,元庆必定也要舍命陪君子啊!”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 满桂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他虽然跟这帮‘驴球子’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他这位兄弟,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是所有人的核心啊。 **************************************************************** 正文 第374章 龙有逆鳞!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吃了几口菜,众人又说笑了几句,气氛愈发热烈。 这时,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汉子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恭敬对李元庆笑道:“李帅,卑职王世钦,敬您一碗。” 王世钦与尤世禄都是马世龙的麾下,在之前,他们分别驻扎在中、左、右三卫,也算是劳苦功高,孙承宗也没有吝惜对他们的提拔。 马世龙高升山海关总兵,尤世禄和王世钦也升为了参将。 与东江相比,关宁系的起步要晚一些,某种程度上,在天启年的前半段,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各项主要战事,因此,关宁众将的军衔,比东江这边要低不少。 但东江是毛文龙领军,而辽西则是文臣、帝师孙承宗领军。 大明以文御武。 某种程度上,东江虽有先天的优势,但种种原因限制,到了现在,已经开始被关宁将门们赶上、并压制。 东江此时除了毛文龙之外,官衔最高的便是陈继盛,高居右协副将。 但事实上,陈继盛当时是以参将的身份,暂领的右协,随后,在宽甸战事顺利之后,才被补上的副将。 至于其他人,也就沈世魁,因为坐镇旅顺,勉强被升了参将,像是张攀、毛承禄、陈~良策这些人,到现在,参将的正式告身也没有发下来。 而李元庆这边,就算他凭借一己之力,跳脱出了东江的圈子,高居长生岛总兵。 但事实,长生营此时除李元庆之外,官职最高的便是商老六,但商老六此时也只不过是游击,参将的身份也没有下来。 当然,即便商老六在长生营已经享受参将、甚至副将的待遇,但朝廷这边,流程却并没有走完。 这就是文武之间的差别。 在长生营,李元庆在人事上,具有无可否定的生杀大权,但真正走完流程,还是要等到朝廷发话。 但很大程度上,朝廷对这方面的批复,并不是太给力。 只有陈忠因为其资历,提早跳出了这个圈子,又与李元庆齐名,简在帝心,才没有被这‘惯例’波及。 这也是为何现在东江本部有些人心浮动的根源。 升官无望,外放不祥,他们只能是求财了。 此时,李元庆对王世钦并没有太多印象,但他也算是孙承宗的嫡系,又这么恭谦,李元庆也没有推辞,笑着与他喝了几碗,算是认识了。 这时,处在桌子下首隔壁的祖大寿笑着端起酒碗笑道:“李帅,卑职敬您一碗。” 祖大寿三十岁左右,一身参将官袍,笑着看着李元庆,非常恭谦。 李元庆一笑,“祖兄的威名,元庆可是仰慕已久了。来,咱们干了此碗。” 祖大寿年纪虽不大,官职也不高,但因为祖上的底子,这厮算是辽地真正的实权派。 某种程度上,他比赵率教、孙谏、尤世禄、王世钦这些人,底子更厚实。 说白了,人家祖上是财主,仆人多,家丁多,不论做什么,都更有底气。 李元庆与祖大寿不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算陌生。 有着后世的经验,加之之前广宁之战时,在沙岭,刘渠众人被围,这厮数千精骑,非但不去救,反而转身掉头就跑,给李元庆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 虽然当时就算祖大寿加入战场,战局尚是个未知数,但在很大程度上,这厮手上数千精骑,兵强马壮,若能及时加入战场,就算刘渠等人抵挡不住,至少也能有个逃命的机会,不至于近三万人全数被后金主力围剿,一个人都不剩啊。 更不要提,罗一贯在西平堡等的花儿都谢了,只得自刎殉国。 在很大程度上,说祖大寿要为当日沙岭和西平堡的惨状买单,真一点都不委屈他。 奈何人家是将门,底子厚实,逃到了觉华岛之后,有孙承宗力保,令他和金冠守卫觉华岛。 但他娘的觉华岛远离大陆在海上,怎的可能有后金主力? 但就是这般,人家照样免了责,并升了官发了财。 此时,李元庆虽然跟祖大寿喝了酒,但心底里,对祖大寿的印象,却没有任何改观。 祖大寿心思何等灵透?他也感觉到,李元庆的笑意里,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但李元庆位高权重,与他喝了酒,便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也不敢吹毛求疵,脸上虽挂着笑,但却稍显尴尬。 祖大寿此时也明了,他和李元庆怕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便没有遵循赵率教的‘四季发财’,只敬了李元庆一碗,便笑着坐下来,不再出声。 赵率教也是明白人,一眼便看到了两人之间似是有点小问题,也不再强迫祖大寿,忙笑道:“元庆,来,咱们哥俩走一个。” 李元庆一笑,“好。赵大哥。” 赵率教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但两人刚端起酒碗,底下忽然一片纷杂。 众人的眉头不由都皱起来,片刻,赵率教道:“来人,去看看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他娘的不想活了嘛!” “是!” 门口赶忙有亲兵应声,急急踩着楼梯下去。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今日,他请关宁诸位将官喝酒,的确杂了一点,亲兵们之间不睦,也是正常,但这个时候,谁又敢不给他李元庆面子?在这种时候闹事儿? 厅内众将这时也都反应过来,脸色都不有些不好看,生怕是自己的亲兵在闹事儿,赶忙各自招呼亲兵下去查看。 不多时,赵率教的亲兵头子急急奔了上来,赶忙单膝跪倒在众人面前,脸色很是尴尬,想说又不敢说。 赵率教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有什么东西要藏着掖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快说!” 今天是李元庆请客不假,但这里却是他的地头,有人砸李元庆的场子,就等于砸他赵率教的场子啊。 满桂也有些不爽,“驴球子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喝酒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率教这亲兵刚要开口,这时,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却急急奔上了楼,也来不及理会众将,快步来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面色瞬间一片阴沉,一把将酒碗推到一旁,提起腰刀,大步走出门外,“走!” 很快,李元庆和牛根升快步走了下去。 一见李元庆这般,满桂也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儿,否则,李元庆不可能直接撂下众人走人,赶忙招呼他的亲兵头子,急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赵率教脸色愈发阴郁,狠狠踢了他这亲兵头子一脚,“草你娘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亲兵头子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大,大帅,李,李帅的宠妾,被,被人调戏了……” “什么?” 赵率教不由大惊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上面这酒喝的好好的,下面竟然出了这种大事儿。 他也来不及思虑了,赶忙提起他的腰刀,急急冲着楼下奔过来。 众将也反应过来,赶忙急急奔下来。 此时,在大厅内,原本一片热闹的酒场已经是剑拔弩张。 李元庆这边二十几个亲兵,腰刀已经出鞘,直勾勾的指着对面的三四十个亲兵。 对面这些人也不甘示弱,举着明晃晃的腰刀,大声叫骂。 还有诸多的亲兵,躲在两边‘观战’。 而李元庆的宠妾念儿,此时正如受伤的小猫儿一样,蹲在一众亲兵之后,哭泣不已。 看到李元庆大步走下来,他的亲兵们迅速围拢向李元庆,怒视着对面。 李元庆并没有理会对面这些嚣张的亲兵,大步走向念儿,小心把她揽在怀里,温柔道:“念儿,没事吧。” “将军,念儿没事,念儿给您添麻烦了。” 李元庆的到来,念儿终于有了主心骨,用力扑在李元庆的怀里,哭泣不止,很快就将李元庆胸前的衣衫湿透。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香肩,眼睛,却是扫视向对面那些亲兵。 对面那些叫嚣的亲兵不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也有些慌了神,呆呆立在当场,没有人再敢叫骂,场内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赵率教和一众将官已经下来。 赵率教扫了一眼对面的亲兵,恶狠狠的瞪了祖大寿兄弟几人一眼,冷声对祖大寿道:“看你干的好事儿。” 祖大寿也没有想到,这狗尿不臊的烂事儿,居然真是他的亲兵做下…… 李元庆本来对他就有些不悦,这下倒好了…… 但祖大寿也来不及思虑其他,大步走上前去,对着领头的两个亲兵头子就是恶狠狠的两个耳光,“你们这些狗杂碎!看你们做的好事!” 其中一个亲兵头子跪地道:“将军,卑职,卑职也是无心啊!这,这完全就是个意外啊!卑职没有碰到她啊!可恨辽南那帮狗杂碎……将军,他们明摆着是看不起咱们啊!” 祖大寿不由大怒,“狗杂碎,你他娘的还敢还嘴?” 说着,他狠狠一脚,直接将这亲兵头子踢翻了几个跟头。 事情都已经明了,李元庆的宠妾念儿,本来身体感恙,吃完饭之后,正想去楼后那片花园里晒晒太阳,采几朵小花散散心,却正碰到了喝酒喝多了去如厕的祖家这亲兵头子。 这亲兵头子酒意上涌,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么标致的女眷,忍不住就出言调戏,想要动手动脚。 念儿被吓坏了,直接跑到了大厅里,找到了牛根升,双方瞬间便爆发了冲突。 这时,祖大寿直接揪住了这亲兵头子胸前的衣襟,接连就是十几个耳光,直抽的这亲兵头子满脸是血。 他拖着他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恭敬道:“李帅,都是卑职教导无方,恳请李帅责罚。”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祖将军的军法,果然是森严啊!李某佩服!” *************************************************************** 正文 第375章 借样东西! 发烧脑子有点昏,效率低了不少。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祖大寿也知道今天撞到了李元庆的枪口上,躲是躲不过去了,一咬牙,单膝跪在地上,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帅,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恳请李帅责罚!” 他这亲兵头子也知道他闯了大祸,呆呆跪在祖大寿身边,大气儿也不敢喘,只是,偷偷看向李元庆的眼神里,却掩饰不住的愤恨。 李元庆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再表态,而是看向了一旁不远处的赵率教。 赵率教牙根都恨得痒痒啊! 祖大寿这狗杂碎,扑腾出这么一出,这他娘的,这不是想把他放到火上烤么? 但此时,宁远是他的地头,祖大寿名义上也是他的麾下,李元庆看向他,他也必须表明他的态度。 与东江是毛文龙在一张白纸上全新画出来不同。 关宁在很大程度上,虽也算是‘破后而立’,但诸多原因纠结,麾下派系,错综复杂。 赵率教虽算是此时宁远城最高的军职,但祖大寿兄弟几人,并不是他的直属麾下。 平日里,他对骄横的祖家兄弟,也早已是多有不满,但种种原因,很多时候,赵率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过去。 但此时,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他想避也避不过去了。 不过,赵率教毕竟久经风浪,只踌躇了片刻,他便有了决断,冷声道:“老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李帅,此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不必给我留面子!” 李元庆冷冷一笑,赵率教这厮,还真是滑不溜手啊! 看似他是表了态,却等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也好,赵率教既然想和稀泥,李元庆也就有了更多的主动权! 此时念儿之事,不过仅仅只是一方面,沙岭、西平堡的帐,正好跟祖家收回点利息! 祖大寿与赵率教并非一体,此时,听到赵率教这般说,他的脸色,也止不住的阴郁下来。 什么意思? 你狗杂碎姓赵的,胳膊肘要往外拐么? 但此时,主动权在李元庆的手上,祖大寿就算想发作,却也没有门路,李元庆也未曾让他起来,他只能尴尬的跪在地上,被众人的目光扫过,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旁边,吴襄也坐不住了,就想上前来给祖大寿求情。 他身后,吴三桂却一把拉住了他,偷偷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爹,您先别急,先看看情势。” 吴襄一愣,忙低声道:“长伯,你舅这边要吃大亏啊。” 吴三桂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老爹居然还看不清情势,忙低声道:“爹,听我的,您先别乱动。” 他们爷俩身边不远,孙谏,尤世禄,王世钦诸人,也都靠到了前面,静待事态进一步发展。 看着李元庆迟迟不表态,祖大寿只能继续咬牙道:“李帅,恳请李帅给卑职指一条明路!” 祖大寿这话说的已经有些硬气了,眼神中的不满已经要喷涌而出。 李元庆身边,满桂不屑的冷笑道:“怎么?祖将军?这狗杂碎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抽几巴掌就算完事了?呵呵。祖将军果然是森严的军法啊!不愧是辽西宿将啊!” 满桂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 只是,任谁也听出来,他笑声中的不屑和嘲讽。 “满桂,你想怎的?”祖大寿阴冷的看向满桂。 对李元庆,他确实不敢硬来,但对满桂,他却有完全的底气,恶狠狠的瞪着满桂,恨不得将满桂生吞活剥。 满桂刚要继续讥讽祖大寿几句,这时,李元庆却忽然笑道:“既然祖将军如此诚意,那~~,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何须为了这点小事儿,闹的这般不痛快?” 众人都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松口。 祖大寿也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喜道:“李帅威武。李帅仁义!你个狗杂碎,还不快给李帅磕头。” 这亲兵头子也反应过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到李元庆身前,“李帅,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再也不不敢了。” 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他,笑着看向一旁的祖大寿道:“祖将军,请起吧?” 祖大寿忙笑着点头,“李帅,今日之事,都是卑职的错。这样,晚上,卑职再在这里大摆酒宴,给李帅赔罪。” 李元庆淡淡一笑,“呵呵。祖将军,酒宴就免了吧。不过,本将想跟祖将军借样东西。” “借东西?” 祖大寿一愣,忙笑道:“还请李帅明言!” 但还未等祖大寿反应过来,李元庆手里的腰刀已经出鞘,闪电般朝着他身前祖大寿这亲兵头子的脖颈上砍下去。 一瞬间,只听得‘刺啦咔嚓’一阵。 祖大寿这亲兵头子甚至来不及惨呼一声,他的首级,已经像是皮球一般,滚落到李元庆脚下,脖颈处的伤口,鲜血如同涌泉一般,竟自朝外飞溅。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变故,一时间,都是噤若寒蝉。 祖大寿也一下子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元庆居然,居然胆敢直接杀人。 直到李元庆一脚将这亲兵头子的首级,踢到了他的身前,祖大寿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怒视李元庆道:“李帅,你,你……” 李元庆淡淡一笑,缓缓把腰刀插进刀鞘里,“本将早就知道祖将军是个大方人,如此,谢了。” 李元庆说着,再不看祖大寿一眼,拉着念儿的小手,转身走向楼上,对赵率教笑道:“赵大哥,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 “呃?” 赵率教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对。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走,先回去喝酒。” 众将也都反应过来,忙都上楼上涌过去。 只留下祖家几兄弟和吴襄父子,看着这具首级和无头尸身发呆。 “李元庆这厮,真是,真是欺人太甚啊!!”良久,祖大寿这才反应过来,一双铁拳都攥的咯吱作响。 “大哥,大哥您先消消气,身体要紧啊。”一旁,祖大乐和祖大弼忙扶住祖大寿劝道。 吴襄也赶忙上来小声劝解,“大哥,李元庆威势正盛,此事过去了,也算是件好事啊。” 祖大寿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一些,但脸孔上阴沉的却仿似要滴出水来,阴声道:“李元庆,这笔账,我祖家可是记下了!” 一旁,吴三桂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并非没有见过死人,也并非没有见过杀人,却从未见过,有人杀人能像李元庆这般果断,快到甚至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吴三桂对李元庆非常钦佩,但此时,他的家族,已经跟李元庆处在了对立面上,这让吴三桂的心里,一时心乱如麻,脑子一片混杂。 这时,祖大乐道:“大哥,这边,咱们还,还去跟李元庆告个别么?” “告别?告他娘的驴球子!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啊!把东西收拾利索!走!” “呃?是!” 祖家众人很快将这亲兵头子的尸身抬起来,急急离开了牡丹楼。 看着他们一众人远去,周围众将这些亲兵们的气氛却一下子活跃起来。 “嘿嘿。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祖家这些狗杂碎,不是嚣张么?碰到了李帅,成哑巴了吧?哈哈哈!” “祖家这些狗杂碎,这下子踢到铁板上了啊!李帅刚才这一刀,真是痛快啊!哈哈哈……” “兄弟慎言啊!被祖家人听到,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啊!” “怕他个球子的。有种他来咬我啊!” “……” ………… 有着祖家这一出,楼上酒宴的气氛自然不能再向刚才那般热烈。 但李元庆云淡风轻,仿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笑着对众人敬酒。 赵率教自也不会弱了气场,很快恢复如常。 有两人带头,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一顿酒宴,直到3点来钟,这才差不多散了场。 孙谏、王世钦、尤世禄几人先行离去,李元庆则是将赵率教送到了门口。 赵率教今天中午真喝了不少,尤其是回来之后,走路已经有些摇晃,他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笑道:“元庆,这次,你,你一定要在宁远多住几天,明天,明天我做东,咱们兄弟再好好痛快的喝一场。” 李元庆笑着应承着,将赵率教送上了马,目送着他离去,这才转身走进了酒楼大厅里。 大厅里亲兵们早已经离去,李元庆刚才斩杀祖家那亲兵头子的痕迹,也消散无踪。 满桂早已经坐在一张桌子边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走过来,满桂不由哈哈大笑,“元庆,痛快啊!真是痛快啊!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当着祖大寿的面动手!这就叫虎口拔牙么?元庆,你注意到没,祖大寿那狗杂碎,当时脸都绿了啊!哈哈哈!” 李元庆一笑,倒了一杯酒,淡淡抿了一口,笑道:“桂大哥,痛快是痛快了。但我跟祖家这梁子,也是结定了!” 满桂今天中午并不是主角儿,并没有喝多少,脑子很清醒,听李元庆此言,他不由不屑的一笑,“元庆,怕他个球子的。祖家再敢来找事儿,就不是杀他一个这么便宜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倒不是担心我这边,而是你……” 满桂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中不由一暖,忙笑道:“元庆,我这边你更不用担心。老子跟他们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何必又去看他们的脸子?元庆,放心吧!他们想找我的麻烦,也得先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元庆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来。 今天,他这一出,让这本就复杂的宁远城,又增添了不少变数啊。 不过,当时虽是冲动而为,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契机? 就如同一潭死水,如果没有石头丢进来,又怎的可能会起浪花? 想着,李元庆笑着看向满桂,“桂大哥,之前有件事,我还一直没有来得及跟你开口呢……” ************************************************************** 正文 第376章 辽南商行 ~~~~~~ 李元庆并没有太多遮掩,直接将辽南商行的事情,对满桂详细叙述了一遍。 在这之前,满桂在辽西虽是边缘人物,但他与关宁一众将门之间,并没有太多不可化解的仇怨,有的,只是分配不均的利益纠结。 换句话说,别人都知道他满桂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但辽西的盘子是关宁的,满桂就算再不爽,却还是没有‘游戏资格’,这些关宁将门也不拿满桂当一回事儿,可有可无。 但此时,李元庆跟祖家的矛盾被摆在了明面上,满桂又跳出来帮李元庆当这‘出头炮’,李元庆就不能再坐视满桂再继续这般下去了。 当然,祖家虽强,但大明此时上有乾坤,中有朝廷,在辽西,还有孙承宗坐镇。 祖家即便想对满桂使绊子、耍手段,也只敢在暗地里,绝不敢摆在明面上。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辽西此时多是新军,包括后来大名鼎鼎的宁远大捷,在袁大人的号令下,明军也只知守城,只有满桂,敢亲率骑兵出去追击,缴获了不少鞑子首级。 祖家的依仗,在于他们的根深蒂固,在于资源分配、人事任命,使得他们能掌握住一大批基层军官,步步为营。 在这方面,满桂自然望尘莫及。 不过,太多隐形的好处满桂够不到,但朝廷拨付的粮饷,有孙承宗在,有朝廷在,却也不会少了满桂太多。 但李元庆明了,钱才是男人的胆,满桂要想更有底气,在未来的事务中,掌握更多主动权,还是要看兜里银子够不够。 只有粮饷充足了,儿郎们兵甲齐全,能吃饱喝足,在接下来的机遇中,他们才有更多的机会。 满桂虽莽,却绝不傻,一听李元庆说的这么明白,他也是大喜,忙道:“元庆,这,这哥哥可是要沾你的大光了哟。但吃干股可不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睡觉也睡不踏实。”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这事情也不是只吃干股这么简单。辽西方面,还是有不少资源的。比如兵甲之类……” “呃?” 满桂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忙扫视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小心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是想……”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桂大哥,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当然,现在我们只是有这么一个意向,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根据具体形势来具体分析。” 满桂也冷静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自宁远筑城开始,大明帝国在辽西的财政,已经破了千万两的上限,数不清的各种资源,都被运送到了辽西。 就像之前在广宁城,直到广宁城被后金军攻破,府库中的数百万件各式兵器铠甲,也都没有拿出来放到有用的地方,到头来白白便宜了狗鞑子。 此时,宁远的府库,就有些类似于当日的广宁城。 明目张胆的偷梁换柱,满桂是不敢的,但换装换点兵甲,他是有充足的本钱的。 李元庆当然不是在乎此时宁远城府库中的兵甲,到了此时,长生营在军备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线,坦白说,除了铠甲,别的大明制式兵器,李元庆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跟满桂透露这个底子,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让满桂安心。 毕竟,做了这种杀头的生意,两人便被紧紧的连在了一根线上。 而李元庆对这些兵甲不感冒,但东江方面,不论是张攀、毛承禄,还是陈继盛、陈~良策他们,是非常乐意将这些兵甲吃下去的。 这一来,双方都有市场,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良性循环。 到了此时,满桂怎的还能看不出来,李元庆这就是想拉他一把。 他用力喝了一口酒,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手,“元庆,你这人啊!哎!哥哥,哥哥怎么说呢?”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自家兄弟,就不说两家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到时候收银子!来,咱们干一杯!” 李元庆笑着斟满酒杯,与满桂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满桂也喝掉了杯中酒,嘿嘿直笑,“元庆,你是我兄弟。你的光不沾,那我不是傻了?到时候需要我出手,你只管发话便是!” 李元庆大笑,“对!桂大哥!就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嬉笑着喝了几杯酒,李元庆又将具体细节,与满桂简要叙述一遍。 满桂这边虽是以兵甲作为‘赌注’,但李元庆并没有规定期限,该他有的分子,一分也不会少。 初步,两人商定为一年一万两。 也就是说,满桂此时什么都不用做,一年便多了一万两白银入账。 而具体到兵甲交易的时候,具体交易再具体另算。 这一来,李元庆看似要吃点亏,但辽西位置的关键,一年只需在满桂身上花一万两银子,在李元庆看来,这买卖可是赚大了啊。 处理完了这些,满桂派亲兵去邀请孙元化过来喝晚上这一顿,李元庆则是回到了后院陪念儿。 念儿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在那亲兵头子手上吃亏,只不过,李元庆当着她的面,将祖家那亲兵头子斩首,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 看到李元庆过来,她赶忙小鸟般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将军。” “好点了么?念儿?”李元庆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把玩着她的小手。 念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脸上却还有些心有余悸。 李元庆明了,这种心理作用,想要去除,怎么说也需要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 想着,他凑到念儿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念儿小脸儿瞬间一片羞红,小身子却在李元庆怀里轻轻扭动起来…… ………… 孙元化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李元庆已经收拾利索,神清气爽,大笑着将孙元化迎进了雅间之内。 今夜,只有李元庆、满桂、孙元化三人,没有旁人,念儿也换上了亲兵装扮,在李元庆身边伺候。 来到位子上坐定,孙元化笑道:“元庆,你今天这一出,可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宁远城啊!” 李元庆明了,孙元化这种人,绝不会无的放矢,不由笑道:“孙兄,不知各人都是什么反应?” 孙元化哈哈大笑,“我听说,今晚,有人多喝了几杯!” 李元庆不由也是大笑,“孙兄,那今晚,咱们也要多喝几杯啊!”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倒是满桂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头雾水。 但两人都懒得跟满桂再解释。 以孙元化的位置,他的口里,不可能有旁人,唯一与他平级的,只能是袁大人了。 不过,今日之事,李元庆占住了一个‘理’字,虽然方式稍显粗暴,但李元庆是堂堂总兵官,杀一个不懂事的亲兵头子祭旗,就算袁大人也挑不出李元庆的刺儿来。 这件事,只能是这般过去。 念儿亲自给几人倒酒,孙元化也看出来,不由笑道:“元庆,今日你这规格太高,为兄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不由大笑,“孙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不谈别的,来,咱们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李元庆简单对孙元化介绍了他北地行的经过,孙元化也对李元庆介绍了此时辽西防线的规模。 只不过,这些东西,两人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只算是场面话。 满桂已经识趣的离去,房内只剩下李元庆和孙元化两人,念儿也躲到了远处。 孙元化慢慢品了一口酒,长叹息一声道:“元庆,还是你这般痛快啊!敢想敢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有时候,为兄真想也像你一般,做个单纯的武人,不必考虑这么多纠结啊!” 李元庆也喝了一口酒,淡淡笑道:“孙兄,世间诸事,岂能皆如人意?孙兄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打算?” 孙元化忽然一笑,“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辽西是大明的要塞,为兄自当为天子尽忠啊!” ………… 孙元化走了。 李元庆来到窗口,打开窗户,看向宁远城中的夜色,英挺的脸孔,在清冷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有些飘忽。 正如那句俗话,‘既生瑜,何生亮’? 在此时这般态势,与激进、狂妄的袁大人相比,孙元化的主张,实在是太过保守了,这就注定了,辽西,注定不是他的舞台。 但孙元化有他的坚持,也有他的梦想。 大明文贵武贱。 李元庆此时看似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但在孙元化眼里看起来,这根本不值太多。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好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追求。 李元庆也不是圣人,他没有为每个人解忧的义务,只要照顾到大势,保证他的利益,这些繁琐的骚腥事儿,为何要去徒自平添烦恼呢? ………… 在牡丹楼休息一夜,次日清早,李元庆一行人便直接赶去了海边,返回长生岛。 满桂一直将李元庆送到了船上,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两天之后,李元庆一行人顺利返回了长生岛,陈忠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刚刚回到官厅坐下,陈忠便急急赶了过来,嘿嘿笑道:“元庆,成了。皮岛那边非常顺利,张攀、毛承禄、陈继盛、陈~良策,包括尚家兄弟,耿家兄弟那帮小弟兄,都已经签好了字。” 陈忠说着,拿出了一份文书,笑着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接过来扫视一眼,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哥,咱们辽南商行,成立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啊!”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你想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即是如此,事不宜迟,明天吧。明天咱们烧香焚纸,祭祀天地,先把辽南商行的架子撑起来!” 陈忠嘿嘿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架子撑起来,咱们的买卖,也该走上流程了啊!” ************************************************************* 正文 第377章 视察军器坊 ~~~~~ 就如同直接控股的国有企业,一番祈福、烧香的流程之后,李元庆直接将辽南商行的总柜,设在了他的官厅前院。 由马管家,亲领辽南商行大掌柜的职务。 账房方面,李元庆这边出二十个,陈忠这边出十个,共同核对账目。 当然,这一切的根子,还是靠李元庆来决断,陈忠这边的账房,不过只是走走流程。 上午辽南商行刚刚成立,下午,陈忠便急急赶回了广鹿岛。 按照他和李元庆的商议,他在广鹿岛还有一些存货,必须要尽快清点出来,再者,皮岛毛文龙出征在即,东江诸将的存货,也需要陈忠派人去接手,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几半用。 李元庆这边,此次北地之行,加之长生岛之前的积累,存货也有不少,也必须要尽快清点出来,分类归好,直接装船。 按照李元庆的计划,此次北地行的报功,朝廷方面,应该很快就会有封赏的消息传下来。 届时,李元庆将和货船一起,直接前往大沽口,前往京师。 有杨娇~娘在京师铺好的路,销售掉这些辽地的特色货物,并没有太大问题。 等银子到手,李元庆直接去张家口跟渠明瑞结账,顺便商议海贸的事情,一条线下来,事情便都在轨道上。 此次北地之行,长生营收获极为丰厚,不算各种肉类、金银、铠甲,仅是各种动物的皮毛,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马管家初步估测,就算只卖掉一半北地行的皮毛,价值也将在20万两银子以上。 辽地天寒,这些皮毛,对李元庆而言,也是宝贝,经过筛选之后,成色不是太好的,他才会卖掉,成色好的,自然要留着。 有着此次北地行的经验,黑龙江流域,就像是不设防一般,李元庆想去,随时都可以再去。 将具体事务交给商老六和马管家他们安排,李元庆也将他更多的目光,转移到了军务上。 长生营发展到现在,各方面的事物都已经愈发成熟。 只不过,受制于大明军制的影响,很多东西,都是大明军制的旧架子上得来,按照此时的意识形态,想要一刀切,直接跨度几个文明,也不现实,李元庆只得徐徐图之。 除了儿郎们的操练状态,李元庆最关心的,便是军器坊这边的运作了。 此次北地之行,也暴露出了诸多的问题。 比如,在极端条件下,鸟铳的威力还是不够,但‘手~榴~弹’,却也让军器坊的工匠们脑洞大开,完全接触到了一种新的事物。 加之约瑟夫他们和西洋火炮的到来,让军器坊这边,也收到了更多外来知识的冲击。 在这般形势下,李元庆这‘定海神针’的作用力,便愈发重要了。 “卑职等参见将军!” 军器坊门外,看到李元庆突然过来,守卫士兵纷纷跪倒一地,恭敬行礼。 李元庆一笑,“都起来吧。老子这是私访,不要惊动太多人。” “是。” 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为李元庆让开路,打开了大门。 长生岛的军器坊在镇子西面两里多外的小山上,占地约莫四五十亩,周边都是高大的栅栏和丝网密布,一座一座的望塔,隐藏在四周的树林子里,就如同隐藏在树林子里的毒蛇,让人本能的就心生敬畏。 这是长生岛的重中之重,防卫级别,甚至比李元庆的官厅还要高上一等。 此时正值上午,正是忙碌的时候,李元庆进了大门,便顺路一直往山上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李元庆今天只穿着亲兵战袍,虽然牛根升和七八个亲兵在身边护卫,但不仔细看,倒真看不出异常。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很快便来到了山腰上的一处大堂,外面聚集了不少人,有些嘈杂,看模样是在争吵。 牛根升刚想上前询问,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靠在了人群之外。 里面,约瑟夫和徐良正在争论着什么,颇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架势。 “哦!上帝啊!你知道么?徐!如果用你这种方法,每颗铅弹,至少要增加一钱银子的成本。哦!你这简直就是在犯罪,你知道么?徐!” 约瑟夫怒视着徐良,懊恼的抱着脑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徐良却不着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波澜不惊的看着约瑟夫道:“约瑟夫大人,按照你的说法,将铅的分量再减一成,那铅弹的刚性又该如何保证?将军要的是能杀鞑子的铅弹,能穿透鞑子战甲的铅弹,而不是偷工减料的西贝货!” 约瑟夫不由更怒,“徐!这怎的能是西贝货?我们大英帝国的铅弹配比,早在十年前,就是采用这个配方。怎的可能会出错?徐!你若不信,咱们就来比一下,看看谁说的效果更明显!谁才掌握着真理!” 徐良淡淡点了点头,“那就比一下吧。约瑟夫大人!”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招呼各人随从,摆出了要比试的架势。 周围众人很快让出了场地,分别将一些弹丸和几杆鸟铳拿了过来。 徐良道:“约瑟夫大人,是您先来还是我先来?” 约瑟夫道:“徐!你是东道主,你先来便是!” 徐良也不客套,端起鸟铳,一连串行云流水的过程,点燃了火绳,对着七十步外的靶子,准确的扣动了扳机。 片刻,‘啪’一声脆响,对面的靶子应声倒地,引来周围一阵喝彩之声。 “到你了,约瑟夫大人!”徐良挑衅般看向了约瑟夫。 约瑟夫耸了耸肩,也拿起了鸟铳,快速走开了流程。 李元庆却注意到,与徐良的动作专注不同,约瑟夫的动作虽稍显散漫,但却更为准确,尤其是夯实铅弹的过程,他比徐良多用了两次力。 看得出,他必定经过了专业而严格的训练,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了本能,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 片刻,约瑟夫也点燃了火绳,用力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脆响,七十步外的靶子同样倒地,有士兵赶忙将靶子取过来对比。 徐良这时也放下了对约瑟夫的轻视,这洋鬼子,的确有点门道。 徐良的靶子正中胸口,约瑟夫也是同样,只不过,约瑟夫这边的靶子,伤口好像更大一点。 徐良明了,鸟铳是一样的鸟铳,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铅弹。 但只是一枪,徐良心中也吃不准,忙道:“约瑟夫大人,可否再与我比几枪。” 约瑟夫心中底气更甚,不由笑道:“徐,乐意奉陪。” 很快,两人又各打了几枪,无一例外,约瑟夫这边的靶子,都比徐良这边的伤口要更大一些。 徐良的脸色这时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他实在想象不到,他祖上几代人传下来的方子,到了这时,竟然比不过这个洋鬼子了。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完全明了,约瑟夫的铅弹,在配方上,明显要比徐良这边更科学一点。 铅的熔点很低,稍稍加热,就会变形。 弹丸若不规整,可利用模具,迅速进行调整。 而因为铅的特性,扩散性极强,杀伤力极大,敌人一旦被铅弹击中,即便不能马上身死,也很可能会在之后,造成铅中毒,命不长久。 到了此时,科学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推进,像是徐良这般大工匠,往往都有配方,在铅弹中加入一些其他的物质成分,保持铅弹的刚性。 现在来看,明显约瑟夫这边要更胜一筹啊。 这时,已经有人看到了李元庆,忙恭敬磕头行礼,“将军。” 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一片,“将军,将军。” 李元庆笑着摆摆手,“大伙儿都起来吧。这边很热闹嘛。” 一见李元庆居然亲自过来了,约瑟夫也是大喜,忙舔着脸笑道:“将军,您可是过来了。我刚才正在跟徐大人比试,正巧要您来检验一下成果。” 说着,约瑟夫得意的看向徐良。 徐良赶忙对李元庆行礼,恭敬道:“将军,卑职,卑职技不如人,恳请将军责罚!”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徐良,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性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科学的道路上,永远都不会有止境,谁又能说永远领先谁?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你还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输?” 徐良怎的还不明白这是李元庆对他的呵护,忙恭敬道:“将军教诲,卑职记得了!” 说着,他看向约瑟夫,躬身一礼道:“约瑟夫大人,这次,你赢了。不过,下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约瑟夫嘿嘿一笑,“好吧。徐!我随时等着你跟我竞争。不过,这次铅弹的配方,可是要用我的了!哈哈!” 徐良点了点头,“自当如此!” 约瑟夫嘿嘿笑着看向李元庆,“尊贵的将军,这次铅弹用我的配方,那~~,是不是,这也意味着,我可以拥有徐的专利,得到赏赐?” 在此时,大明虽然没有专利这一说,但在长生营内,只要是有新的发明创造,李元庆都不会吝惜赏赐,至少也是100两起。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约瑟夫阁下,您将会得到此次的赏赐,纹银100两。若你之后可以做出更多改进,则将会得到翻倍的赏赐!” 约瑟夫不由大喜,简直手舞足蹈,“尊贵的将军,您的仆人约瑟夫,愿用最真诚的心,为您效命!” 约瑟夫得了赏赐,屁颠屁颠离去,李元庆则是和徐良在一旁的屋子里坐下,亲兵奉上了茶水。 徐良呆呆坐在一旁,看样子,还没有走出刚才的阴影。 李元庆一笑,“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徐良忙道:“将军,卑职不敢。只是,卑职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约瑟夫的铅的分量减少了,刚性比卑职的还要足。” 李元庆一笑,“所以,我们都要多加学习。只有学习,才会进步。只有学习,才会了解更多事务。约瑟夫来自西洋,见多识广,他人虽有些花哨,但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是你的一面镜子啊!” 徐良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道:“将军,卑职明白了!卑职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大明,泱泱万邦上国,怎的可能会输给这些白毛番鬼?徐良,在炮弹的研制上,我很看好你啊!” 徐良赶忙恭敬对李元庆磕头,“卑职必誓死为将军效力!” ************************************************************* 正文 第378章 圣旨到 感谢书友25324315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 小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状态正在提升,跪求各种支持! ~~~~~~ 俗话说,‘罗马并非一日建成的’。 李元庆并不是火器方面的专家,对这方面的了解,紧紧限制于一个笼统的大概,并没有可以直接推动技术进步的直接核心科技知识。 因此,在开花弹的研制方面,李元庆给了徐良充足的时间和财力支持,并在思维上,帮他找到一条更清晰、更准确的道路。 再直白一点,李元庆用最直接的方式,形容开花弹的效果,让徐良他们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 开花弹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 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推动弹头快速前进,在到达目标后,迅速引爆将弹头后面的另一大部分蓄藏火药引爆,将周围包裹的铁片、铁砂等坚硬物质瞬间爆裂出来,到达更大规模的杀伤效果。 这在原理上,跟大明已经装备军队的另一种火药利器----神火飞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神火飞鸦的材料是芦苇和竹制,受制于刚性及其他种种原因,它有些像烟花爆竹,过程相当绚丽,但实际效果,却不是太好。 但神火飞鸦的射程,却可以达到300步。 这就像是临门一脚,大明的工匠们,其实已经来到了球门前,并起脚射门,只不过,皮球却滑框而出,只差一点点,就会钻到球门里。 但此时有李元庆当家作主,在这方面,便能大大减少徐良他们的弯路。 被萧何誉为‘国士无双’的军神韩信,曾与高祖有过这样一段对话,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臣善用兵,而君善用将!” 所谓‘战必胜,攻必取’! 事实上,想要做成一件事,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缥缈有限。 就如同诸葛武侯,七出祁山,却尽是无功而返,最终饮恨终生。 站在后世的角度看,蜀国有刘备留下的基业,五虎上将,李严,蒋琬,包括后来的姜维,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才。 但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事、小事儿他全包了,剩下所有人都成了npc、传声筒,只会打开锦囊办事,那这仗还打个球子?将领们还有什么自主权?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他孔明到底不是神仙啊。 即便他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璀璨夺目,光彩照人,即便他饱读诗书、上探天机,但事实已经证明,就在最简单、却也是最深奥的用人方面,他被刘邦这个出身草根的小混混,完虐的体无完肤。 再直白一点,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注定,与民间疾苦无缘,他就不可能站在最广阔的角度,纵览全局。 当然,正如同公瑾那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在客观方面,曹氏家族的强大,千古枭雄的运筹帷幄,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神一样的对手,被打造成npc一般的队友,结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后世,无数的大佬们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一个理念,‘人尽其才’。 李元庆虽然没有多么广阔的心胸,他一样贪财好色,他一样像是守财奴一般,牢守着他的基业,但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他绝不会吝惜,把手上既得的胜利果实,分享与更多人。 正如澳门何生的那句至理名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对于约瑟夫这帮人,拿着他李元庆的高薪,李元庆也绝不会让他们太过轻松了。 在亲自考察了几天之后,除了约瑟夫、托马斯、罗彼得这些炮火方面的资深从业者,留在了军器坊,继续参加开花弹的研制和火炮的改进工作,其余的大多数人,李元庆直接将他们打发到了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和杨小船的炮营。 大明对鸟铳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比这些西方列强更为久远。 但种种原因的限制,鸟铳不合格,战阵经验少,军官也没有太多足够的经验,在这方面,大明实际上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些西方列强。 李元庆的长生营虽在一开始,便被李元庆强行灌输了‘段击’式的射击理念,但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李元庆需要让这些有丰富战争经验的白人兵油子,与他的儿郎们发生‘碰撞’,从而找到新的火花,进一步提高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和战斗力。 忙忙碌碌几天过去,八月二十九,朝廷的使者终于来到了长生岛。 天启小皇帝亲自发来了圣旨,对李元庆在此次北地行的收获,非常赞赏,希望李元庆可以尽快进京,与他面谈。 传旨太监并不是熟悉的安公公,却也是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也可谓是崇祯一朝的一个代表人物-----高起潜。 高起潜今年大概三十出头,身材很高大,腰背微微有些驼,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脸上一直挂着非常谦卑的微笑。 宣读完了圣旨,走完了流程,他赶忙恭谨的对李元庆行礼,“奴婢高起潜,见过李将军,李将军安康。” 李元庆不由一笑,“高公公客气了。能结识高公公,也是元庆的福分呢!” 两人寒暄几句,李元庆不动声色间,一个红色的锦绸布袋,已经推到了高起潜的面前。 高起潜此时还游离于核心圈子之外,算是杂役类中的小头目,也是安公公的小弟。 话说开了,气氛自然就轻松了许多。 高起潜一看李元庆~红包里的银票,绝不下2000两,不由大喜啊。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慷慨,义薄云天,这才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了来长生岛传旨的机会,此时一看,李元庆这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李将军,这,这怎的能使得呢?杂家,杂家可不敢承受啊。”高起潜说着,大手却是牢牢的按住了红包,哪有一分不受的意思? 李元庆哈哈大笑,“高公公,您远来是客。些许银子,就当为高公公买点茶水,解解渴了。对了,高公公,皇上那边,是想让元庆什么时候进京?” 这些时日,长生岛的货物已经被清点出大半,但还需一点时间,而陈忠那边,也需要一些时间,李元庆即便要进京,也要再稍稍拖延几天。 高起潜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李将军,海面上风大,行程方面,自然是您来安排,一切以安全为主嘛。” 李元庆不由大笑,“高公公远道辛苦,若不嫌弃,陪元庆同饮一杯水酒如何?” 高起潜简直受宠若惊,赶忙道:“能与李将军同饮,真是杂家的荣幸。” ………… 陪高起潜喝了几杯酒,把他安顿好,打发魏良却陪着他。 李元庆来到官厅前院,查探货物的清点情况。 马管家赶忙过来给李元庆汇报,长生岛这边的货物已经清点出了九成,随时可以装船,陈忠广鹿岛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完成,只是东江方面,还需要稍稍等待几天。 李元庆点了点头,令马管家这边给陈忠发去一封快信,催促东江方面,马管家赶忙派人去办。 李元庆却注意到,马管家今天心灵手快,脸上笑意根本遮掩不住,动作比平日里迅捷了几倍? “呵呵。马管家,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儿?莫非,你又娶了一房小妾?”李元庆笑着调侃道。 马管家老脸一红,忙道:“将军,这,这,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 他还没有说完,这时,藕儿却是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袅袅走到了这边。 一见到李元庆也在这里,藕儿俏脸不由一喜,但她爹也在,她也不敢太过无礼,忙先对李元庆行了礼,“妾身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天这么热,怎么不在宅子里凉快?王海今天中午钓到一条大黄花鱼,晚上咱们做鱼汤喝。” 藕儿俏脸更喜,却有些泛红,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靠在了李元庆肩头轻轻摇晃,说不出的幸福。 藕儿进门之后,在李元庆的精心开发下,身子丰腴了不少,少女的青涩已经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青春少妇的饱满活力。 李元庆有些眼热,但她爹马管家还在这,李元庆也不好乱来,赶忙找了个由头,带着藕儿回到了内书房。 马管家愈发欣喜,一直目送两人回到了官厅内,没了人影,这才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回到了他的房间。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李元庆坐在床上,笑着将藕儿揽进了怀里,搂着她柔软却充满少女弹性的腰肢,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藕儿轻轻扭动几下,想摆脱李元庆的大手,但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她索性也由得李元庆乱来了,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李元庆,笑眯眯道:“你猜?” 李元庆一笑,随口道:“不会是有了吧?” 藕儿一愣,不屑的啐了一口,“你,你怎么猜到的?” 李元庆不由大喜,“真的?让我说中了?” 藕儿又羞又喜的点了点头,像只小猫一样乖巧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不由嘿嘿直笑,凑在藕儿的温润的耳垂边低声道:“早就跟你说了吧,中院的假山可是个好地方。现在信了吧?” “呸呸呸!” 藕儿接连啐了几口,娇声道:“谁信你呀?这几天你都不来看我。” 李元庆一时有些愕然,老婆多了也有个坏处,有时候实在是顾及不过来啊,忙笑道:“这几天不是忙公事儿么?晚上我去你房里?” 藕儿一喜,却忙推了李元庆一把,“不要。医生说了,这几天不能,不能……” 李元庆却嘿嘿笑道:“你又不是没别的办法?” 藕儿羞恼的在李元庆胳膊上掐了一把,眼眸子却要润出水来,用力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亲吻着她乌黑的秀发,这才想起来,忙道:“嘿嘿。芸娘和敏秋知道了么?我的小五夫人。” 藕儿娇羞着点了点头,“大夫人和二夫人早上就知道了。也就是你,今天找你半天了也不见人影。” 李元庆一时有些愧疚,用力揽着藕儿的纤腰。 在他的这些妻妾里,藕儿虽不是最漂亮、最温柔的,却是最喜欢与李元庆亲近的。 与她在一起,李元庆完全没有太多压力,身心都会完全放松下来,就像是最贴切的"qing ren"。 藕儿这时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变化,忽然用力在李元庆的胸口咬了一小口,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道:“要不,让念儿那个狐媚子来陪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怕早把人家偷吃了吧?” 李元庆老脸一时有些泛红,忙用力在藕儿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我去找她你舍得么?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感受着李元庆最熟悉的火热气息,藕儿轻轻啐了一口,小身子却是半推半就的伏在了李元庆身上…… ************************************************************* 正文 第379章 欣欣向荣! ~~~~~~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四。 藕儿的怀孕和圣旨的到达,让李元庆的府宅内、包括整个长生岛上,都是喜上加喜。 因为张芸娘和渠敏秋都已经有过生产的经验,在这方面,府内的流程也更规整。 很快,藕儿身边便被加派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照顾。 其实不论此时还是后世,人丁的兴旺,往往是家族繁荣的最重要指标,尤其是李元庆此时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的子嗣繁荣,将整个长生岛的民心、士气都带起来。 加之北地行那批鞑子女人也快要生产,此时整个岛上的气氛,处处都充满了生机,各处都欣欣向荣。 但也有一些问题暴露出来。 比如,怀孕女眷的增多,使得岛上的老母鸡价格一下子暴涨了几倍。 主要是这些怀孕的鞑子女眷,都已经成为有功军兵的小妾,这些军兵们刚得了封赏,手里都有银子,自然也想让自己怀孕的老婆孩子过的更好。 面对这种爆发式的增长,单靠李元庆的四个牲畜养殖场,显然无法供给了。 李元庆当机立断,一方面,令张芸娘和渠敏秋派人去天津、登莱,采购一些健康的家禽商用,另一方面,李元庆也令商老六,对岛上下达了新的文件,鼓励士兵们家中豢养家禽,同时,鼓励军官士兵们出资,兴办商用养殖场。 到了此时,长生岛的镇子规模又扩大了不少,隐隐已经有了一个小县城的规模。 李元庆也在考虑,抛弃这种城池式的居住模式,而是采用像是后世米国西部、新西兰、澳大利亚这种聚居式的大农场模式。 以南信口的镇子为核心,修缮道路,改善交通,兴建诸多小区域的村寨、居住点,将长生岛的资源土地,做到最大化利用。 毕竟,以长生岛水营的强势,以长生营儿郎们的威名,在辽南这片区域,甚至整个辽地,都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并不用担心外敌突然杀上本土。 但此时,这些事情,李元庆显然没有时间亲力亲为,便完全交由了商老六和马管家来操作。 在另一方面,李元庆也在加大考核力度,争取能在今年之前,将一些受伤的老兵们,也加入到岛上政务的管理工作,再者,就是吸引一些生员过来。 说到底,大明还是文人的天下,即便是走个流程做个秀,李元庆也必须做出这‘千金买马骨’的举动来,只有这样,他才会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经过这几天的忙碌,长生岛这边的货物已经全部装船,陈忠和东江的船队也开过来,随时可以启程了。 只不过,一看到具体数字,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心酸。 在这近十万件货物中,李元庆的长生岛就占据了近八成,陈忠的广鹿岛,也有一成多,两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九成,而东江方面,张攀他们十几人加起来,货物还不足一成,关键是成色、质量还都不是太好…… 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啊! 码头上,李元庆直接对陈忠道:“大哥,东江这边的货,都按好货的价钱支付。亏空,我这边来出。” 陈忠忙道:“元庆,这哪成?咱们俩平摊吧。这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我老陈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你就别再执拗了。你的银子,还得先堵上渠掌柜那边。” 陈忠也明白过来,不由一笑,“也是这事儿。咱们都拖了渠掌柜几年了,这账,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要茶喝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陈忠交接完了这边的货物,直接返回了广鹿岛,受到李元庆的影响,他也在加大对广鹿岛基础设施建设的力度。 与历史上相比,长生岛和广鹿岛的人口规模,已经快要接近十万,远远超越了几十倍、甚至百倍,李元庆和陈忠自然都压力不小。 陈忠离开,李元庆当夜又在官厅内开了宴席,宴请高起潜和魏良。 此次进京,不仅李元庆和高起潜一起走,魏良也要回京述职,享受在长生岛立下的荣光。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次日清早,船队直接启航,赶往大沽口,再由陆路前往京师。 婉儿此次也陪同李元庆同行,她已经有了孩子,但娘家已经不在,杨娇~娘和雾雨阁就相当于她的娘家,也算是新婚回门。 虽然如意还小,但李元庆的坐船,条件、待遇基本可以冠绝大明,船上还有两个老郎中随行,确保她们母子的平安。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天气宜人,海面上风平浪静,两日之后,船队顺利抵达了大沽口口岸。 货船的卸货还要耽误几天时间,李元庆便和高起潜、魏良、婉儿母女先行,前往京师。 顺道,李元庆也没有忘了给李邦华备上一份厚礼,两张上好的熊皮,一颗百年老山参,还有一些鹿茸和两千两现银。 婉儿母子乘坐马车,由百多亲兵护卫,李元庆则和高起潜、魏良共同骑马,走在队伍前列,说说笑笑,也是相当愉快。 次日中午,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师。 令亲兵先送婉儿和如意去雾雨阁,李元庆和高起潜、魏良则直奔宫门。 以李元庆此时的成分,即便要面圣,也已经不用等待太久,很快,宫里便传回了消息,安公公亲自出来迎接,迎李元庆入宫。 在御书房的偏殿,李元庆见到了久违的魏公公,赶忙磕头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公公。公公,一年多不见,真是想死卑职了。公公身体可还安康?卑职特地从北地为公公带回来一颗五百年老山参。” 魏忠贤此时比以前更苍老了一些,白发又多了不少,但他的精神头却是极好,满脸红毛,丝毫不显老态。 看得出,阉党此时在朝廷内的优势,使得他心情也是极为愉悦。 “哈哈哈,元庆,你来了?快快起来。不错,很不错!黑了,壮实了,也比以前更加沉稳了!” 魏忠贤哈哈大笑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亲热的把李元庆扶起来,热切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饶有兴趣的围着李元庆转了几圈,大笑着对一旁的安公公道:“小安子,上好茶!今儿我要跟元庆好好聊聊!” 魏忠贤的热切让李元庆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笑着与魏忠贤聊起来,将北地行的详情,仔细的对魏忠贤叙述了一遍。 魏忠贤闻言连连点头,“元庆,辛苦你了啊!奴儿干都司,本就是我皇明的土地。此时被鞑子鸠占,宝珠蒙尘。你此行,让杂家看到了收复奴儿干都司的希望啊!” 李元庆重重点头,忙单膝跪地对魏忠贤道:“待时机成熟,只要公公一声令下,卑职必直接由陆路杀进北地,切下老奴首级,耀我大明荣光!”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啊!小嘴还是那么甜!不过,这话杂家喜欢!杂家也相信,元庆,你一定有这个本事!” 与魏忠贤聊完,天色已经黑下来,天启小皇帝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传召魏忠贤和李元庆一起陪他用膳。 一年多不见,天启小皇帝身材稍微发福了一些,下颌上,蓄起了淡淡的胡须,看到李元庆,他也是大喜,“哈哈,李将军,吾盼了你一年多,咱们终于又再见面了。” 李元庆赶忙又对天启小皇帝磕头行礼,“皇上,卑职出征在外,不能伺候在皇上身边,卑职之过也!” 天启小皇帝大笑,“李将军,自古以来,忠孝便难两全。正是因为你在辽地坚守,在换来我大明百姓的安居乐业。来,快快入座,吾敬你一杯。” 李元庆的到来让天启小皇帝的生活添了一丝为数不多的亮色,他的心情极好,大笑着与李元庆推杯换盏,听李元庆讲述在北地的经过,魏忠贤在一旁陪着,老脸上笑意也是遮掩不住。 天气四年这一年,大明在九边的战事,基本保持着平稳中向上的态势。 尤其是重中之重的辽地,因为李元庆的努力,辽南稳固,辽西也没有太大压力,可以安心发展,此时,辽东毛文龙方面,虽然小遇挫折,但在大势上,依然保持着一定的主动权。 大明在辽地的军力,正呈现欣欣向上之势。 虽然在宁夏、延绥那边,林丹汗麾下的些许杂碎,还是不知悔改,偷偷摸摸的来边界干一票,但都被守军击溃。 在大明九边的军事上,至少,在明面上,一派向上的势头。 就算内部有些天灾人祸,但大势上保持着主动,不论是天启小皇帝还是魏忠贤,心情都是极好。 “皇上,魏公公,奴儿干都司方面,天气虽是严寒,但土地却是很肥沃,尤其是江口这一段,说是沃野千里,也绝不为过。此时,后金虽依然强大,但卑职感觉,咱们在北地,未必就不可为。” 李元庆笑着对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陈述着他的想法。 魏忠贤何等精明?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元庆,你的意思,你想在奴儿干都司附近屯兵、种田?” 李元庆一笑,“公公英明。卑职确实有此意。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我大明水师强大,完全可以用水师的优势,在大江流域占据主导权。再者,北地天寒,在大江封冻时,后金主力若是出征奴儿干都司,也必将费时费力,我明军在应对城池防守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力度。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可行性。只不过,这还需要一些时间。卑职预测,若是再有个两三年,卑职必定可以在奴儿干都司扎下根来。” 李元庆此时就像是大明集团在辽南的业务经理,在面对董事长天启小皇帝和执行总裁魏公公的时候,总要展望下辽南分公司下一年的具体计划,新的利润增长点。 在此时这般状态,后金不主动攻略辽南,李元庆若是主力尽出,直逼辽阳、沈阳,也不现实。 他更需要的,也是发展的时间。 这一来,搞一个远一点,有可行性,却又有余地的业务报告,便也顺利成章了。 毕竟,人生在世,谁又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更不要提,李元庆手上,可是诸多实打实、几乎无人可以超越的功绩在手。 天启小皇帝闻言也是大喜,“李将军,若如此,吾必将给你记上一记大功!哈哈哈!” 奴儿干都司是在他爷爷万历爷手上丢掉,若是能将其收回来,对天启小皇帝而言,绝对是至高的荣光了。 而对李元庆而言,直面辽阳、沈阳,他现在没有太大把握,但对奴儿干都司下手,他却是有充足的把握。 但李元庆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外面忽然有太监高声禀报:“皇后娘娘驾到!” *********************************************************** 正文 第380章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别的倒没有什么,但小船居然心脏有点缺血,供血不足。。 好在小船还是年轻力壮,并没有太多大碍,只是压力太大,紧张得不到休息所致。 所以,兄弟们,身体才是本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不论做什么,先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小船这也是反面教材了。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支持! ~~~~~ “皇上,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臣妾在老远可是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可否让臣妾也听一听?” 张皇后一身淡绿色的金边长裙,头戴五彩~金凤冠,飘过一阵香风,施施然来到了天启小皇帝面前。 天启小皇帝心情极好,不由大笑,“皇后,你来了,快坐。李将军从北地回来了。吾和大伴正在与李将军商议北地的军务。” “哦?” 张皇后转过身,笑着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他日一别,本宫可是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李将军您了啊!李将军在北地的战事可还顺利?”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张皇后的俏脸。 她比去年时要清减了不少,原本就尖的下巴,更加尖了,颇有棱角,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眼睛还是那么水润,只不过,在气质上,却与之前,有了更为明显的变化,此时的她,就像一只飞在天上、高高在上的凤凰,孤傲冷漠的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最令人无言的,她的妆容,也偏向了冷色调,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说不出的锐利。 李元庆不敢看她的脸太久,赶忙跪地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凤体金安!” 张皇后“咯咯”娇笑,“李将军免礼!本宫也想听听呢!李将军去年这一整年,在北地的斩获。” 天启小皇帝笑道:“皇后,你还没用膳吧?先不要这么着急么?你先吃点。来,李将军,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卑职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当然,在这方面,朝廷如果能给卑职一些支持,自是最好。若没有足够的支持,卑职便徐徐图之,先在奴儿干都司站住脚,再去图其他!” 天启小皇帝笑着看向魏忠贤,笑道:“瞧瞧,大伴,李将军这可是要找你哭穷了啊!” 魏忠贤一笑,“元庆,你小子啊,竟然敢到皇上面前给我下眼药。”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和公公,就是卑职最大的依仗。卑职有难处,可不敢欺瞒皇上和公公!” 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相识一眼,都是大笑。 魏忠贤笑道:“元庆,你这小猴子啊!这是要将我的军啊!也罢!只要你的北地攻略开始实施。朝廷这边,多了不说,20万两银子一年,还是可以拿得出的!” 李元庆不由大喜,赶忙跪地对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磕头,“皇上和公公对卑职的厚爱,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待卑职回到辽地,必将加快对奴儿干都司的动作!” 说完,李元庆也是大笑。 气氛愈发活跃。 天启小皇帝痛快的与李元庆连干了三杯酒。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奔过来,恭敬对众人行礼,低声道:“皇上,公公,西南奢家急报!” 天启小皇帝一愣,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元庆,出了点小事情,杂家过去看看。元庆,今天,杂家可就把陪皇上的任务交给你了!” 魏忠贤说到最后,故作唬着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忙笑着磕头送别魏忠贤,“卑职必将为皇上和公公效死。” 魏忠贤笑着离去。 天启小皇帝也放松下来,有魏公公和李元庆这种良将在他身边,西南奢家,区区芥癞之癣,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李元庆也笑道:“皇上,卑职敬您一杯!我大明兵多将广,西南奢家,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而已!若皇上一声令下,卑职必将奢家父子的狗头取下,献与皇上面前!”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李将军,杀鸡焉用牛刀?你的本事,吾是深深明了的。来,咱们再干一杯!” 两人喝完这一杯,张皇后也吃了几口菜,端起酒杯笑道:“李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劳,本宫敬你一杯!” 她说着,带着一阵香风,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忙恭敬站起身来,“皇后娘娘厚爱,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一仰脖子,赶忙饮尽了杯中酒。 张皇后咯咯娇笑,笑着看着李元庆,小舌头忽然伸出来,调皮的舔了一下酒杯的边壁,“李将军豪气,本宫也干了!” 她喝完酒,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施施然又来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 这就是她正宫皇后的权利! 大明的男人,看似可以娇妻美妾如云,但事实上,按照华夏的惯例传下来,士大夫阶层,精英阶层,包括寻常的士绅豪族,都是秉承的一妻多妾制。 比如,最简单的,上桌吃饭,正妻就是这个资格陪着丈夫吃饭,但其他的小妾,即便再受宠,也只能站着看,或者在一旁伺候。 当然,在李元庆的府内,这个规矩已经被改善了许多,但在根子上,李元庆的妾室们,包括渠敏秋,无人可以反抗张芸娘的威严! 这是千古留下来的传承,也是纲礼伦常的基本准则。 天启小皇帝今天极为兴奋,不免有多喝了几杯,酒意已经很甚,笑道:“李将军,来,咱们再干一杯!呵呵!今天真是痛快啊!吾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今日,咱们必定要不醉不归!” 李元庆忙道:“皇上,您龙体要紧啊!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待明日,卑职再陪您同饮。” “不,不,现在,吾,吾就要喝个痛快!李将军,这杯酒,吾,吾先干了!” 说着,他大笑着饮尽杯中酒,身子却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栽倒,好在张皇后眼疾手快,忙扶住了他。 李元庆忙干掉了杯中酒,关切的看向张皇后和天启小皇帝,“皇后娘娘,这……” 李元庆注意到,天启小皇帝刚才状态还不错,按说,到了20出头的年纪,酒量正是汹涌之时,怎的会…… 张皇后却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元庆一眼,笑道:“李将军,皇上喝多了,劳烦你来帮本宫送皇上回房。” “这……” 李元庆一愣。 张皇后不满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本宫一个人可扶不动皇上。” 李元庆无奈,赶忙小心凑过去,和张皇后一起,将天启小皇帝扶起来,走向里面寝宫。 周围太监宫女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多看半眼。 走到里面,四周无人,李元庆低声道:“你疯了?你刚才在皇上的酒里动了什么手脚?” 张皇后施施然一笑,低声道:“只是一点蒙汗药而已。放心吧。没事的。” “……” 李元庆有些无言,“这些太监宫女……” 张皇后冷冷一笑,“领头的都是我的人,不,应该是你的人,上次你送进宫里来的那批人,我都把他们提了上来。” 李元庆这才想起来,之前,他的确委托杨娇~娘,往宫里送了一批太监。 这些太监,有老有小,除了自愿发誓为李元庆效力之外,他们的家人,都被杨娇~娘牢牢控制。 只不过,之后李元庆便去了北地,并没有来京师,也没去见杨娇娘,还没有这些人的名单。 将天启小皇帝扶到龙床上躺下,张皇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屏风,率先走了过去。 李元庆一哆嗦,四下扫视一眼,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忙快步跟了进去。 如同干柴碰到了烈火,几乎不用任何前奏,两人很快的便进入到了最激烈的状态。 更令李元庆吃惊的,张皇后的外衣里面,竟然没有穿内衣,想来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片刻,李元庆低声道:“你瘦了。” 张皇后微微冷笑,“我还以为,你早将我忘了。” “怎么会?我在北地此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元庆忙开口解释。 张皇后却别过了俏脸,不看李元庆,低声道:“听说,你的长子叫李定北。” 李元庆一愣,动作一滞,“宝珠,你若想离开,我拼上身家性命,也会带你离开。” 张皇后忽然冷笑,“你会么?” 李元庆有些无言,“这种日子,实在让人提心吊胆,还不如一次来的痛快的!” “你怕了?” 张皇后忽然用力在李元庆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感受着张皇后的挑衅,李元庆的动作也粗暴起来,“我真的怕了!我不想你再这样下去!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得知道,玩火者,必定会被引火烧身!” 张皇后秀眉紧蹙,她自然感觉到了李元庆用力动作的报复,银牙紧咬着红唇道:“那你为何不让我在那场大火中烧死?你又为何要救我?给我希望,却又把这希望恶狠狠的亲手扑杀?” 说着,她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头,贴在李元庆的耳边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你们,你们谁也别想在我身上占到便宜!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后悔!”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元庆用力顶住了她的额头。 张皇后微微冷笑,“你想知道?你真想知道?” 李元庆用力抱住她,仿似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想知道!” 张皇后忽然娇媚一笑,“那好,我告诉你。去年十一月,我又小产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么?她让李朝钦,用膝盖顶~我的肚子!” 李元庆只觉头皮发麻,他知道客氏心狠,却没想到,客氏能狠到这种程度。 这…… 但客氏既然敢做,必定是有了万全的筹谋,张皇后必定是吃了哑巴亏,有苦也说不出来。 看着李元庆久久不语,张皇后一阵冷笑,“是我瞎了眼!我这辈子的两个男人,都是你们这种最卑贱的贱种!” ************************************************************** 正文 第381章 三郎 感谢巨蟹o、淡若清风兄弟的鼎力支持!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 ~~~~~~ 摇曳烛火的黑暗下,李元庆英挺的脸孔说不出的狰狞。 他用力抱紧了张皇后的娇躯,简直恨不得把她的身体,彻底融入到他的血肉里。 张皇后同样用力抱紧了李元庆。 她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香汗,长长的指甲都已经深深陷入到了李元庆背后的肉里,小嘴拼命咬住李元庆的肩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良久。 炽热的温度逐渐散去,但两人谁也没有动作,整个世界仿似都停滞了下来,只有不远处花盆头顶的小漏斗上,一丝水滴,正缓慢的‘滴答滴答’流淌。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也不想!” 张皇后忽然别过了俏脸,不再看李元庆,想要起身离开。 李元庆却用力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用力亲吻着她的俏脸,低声道:“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坏。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京师,直到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张皇后一愣,刚要开口,李元庆却用力吻住了她的红唇…… ………… 两人收拾妥帖,先后走出了天启小皇帝的寝宫。 张皇后来到刚才用膳的桌子前,倒了一杯酒,又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笑道:“李将军,你劳苦功高,本宫敬你一杯。” 说着,她率先将杯中酒饮尽,娇艳的红唇,说不出的诱人。 李元庆也喝掉了杯中酒,“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张皇后咯咯娇笑,“李将军,记住你的话!本宫希望,你会成为我大明的柱梁!” 李元庆陪着笑点了点头,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通秉,“奉圣夫人到!” 李元庆心中一惊,扫视张皇后一眼,却发现,张皇后俏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忙上前方迎过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赶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片刻,客氏丰满的娇躯,踩着小碎步,在李朝钦的搀扶下,笑着走到了这边。 “臣妾见过夫人。”张皇后忙笑着对客氏行礼。 客氏微微一笑,“皇后也在这里啊。” 说着,她又看向李元庆,“李将军,听闻你刚从北地归来,又立下了大功。本宫可是要恭喜你了。” 李元庆忙跪地对客氏行礼,“卑职见过夫人。夫人夸赞了,卑职的微末功绩,全靠圣恩拂照。” 客氏微微一笑,“李将军,你也不必太过自谦。你的本事,本宫可是明了的。放眼大明,还有谁?敢做这深入虎穴、虎口拔牙之壮举?” 张皇后也笑道:“李将军,夫人都这般说了,你还不谢过夫人夸赞?” 李元庆牙根都恨得痒痒。 客氏不知道他跟张皇后的猫腻,但张皇后却清晰明了三人间的纠结。 张皇后的情绪已经超脱了正常范围,李元庆也不敢太过刺激她,赶忙恭敬道:“卑职谢夫人夸赞。” 寒暄几句,客氏笑道:“本宫来晚了么?酒宴结束了?皇上已经睡下了?” 张皇后笑道:“皇上今天兴致很高,多喝了几杯,刚刚睡下。” 客氏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张皇后道:“皇后,李将军这边皇上可有安排?” 张皇后忙道:“回夫人,臣妾也是刚过来,并不知晓。” 眼见张皇后和客氏这生死大敌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唱一和,李元庆忙恭敬道:“夫人,皇后娘娘,卑职在宫外还有诸多军务没有处理,待明日,卑职和监军魏良魏公公,还需对魏公公述职……” 客氏虽有些舍不得放李元庆离开,但李元庆这边有公务,又抬出了魏忠贤,她也不好再阻拦,笑道:“既如此,李将军,你便先去忙公务!李朝钦!” “奴婢在!” 李朝钦赶忙笑着出列。 “去送李将军!” “是!” 李朝钦忙来到李元庆身边笑道:“李将军,请!” 李元庆忙笑道:“李公公,劳烦您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宫殿门口,就在拐弯之际,李元庆余光飘了一眼,正看到,客氏与张皇后在开心的聊着什么,张皇后那清雅的淡绿色长裙,却是那么的刺眼。 李朝钦将李元庆送出宫殿外,忙笑道:“李将军,杂家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在北地立下如此大功哩?” 李元庆忙笑道:“公公,今天入宫来得急,卑职没有准备礼物。待过几日朝廷封赏,卑职还免不了要劳烦李公公您啊。” 李朝钦怎的能不明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嘿嘿直笑,“李将军,让小六子送你出宫。他是杂家的心腹,灵透着呢!” 李朝钦说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小太监,赶忙笑着来到李元庆身前,“李将军,您请这边走。” 李元庆忙笑道:“李公公,卑职先告退了。” ………… 走到宫门外,李元庆塞给这小太监小六子一张百两银票,在他的千恩万谢中,快步跨过了白玉桥。 牛根升和十几个亲兵,早已经在这边等候,看到李元庆过来,他们赶忙围了过来,“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走!” “是!”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在雾雨阁的后街,开了一家三福客栈,规模不大不小,生意不好不坏,非常的不起眼。 李元庆一行人直接来到了这里住下。 牛根升去安排亲兵休息,李元庆则是住进了后院的天字号小院儿。 刚刚在屋子里坐下没多会儿,房间一副山水画后面的屏风便被打开,一个龟奴忙小心道:“爷,那边都安排妥当了,您请跟我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阴郁,大步迈进了屏风后面的暗格里。 沿着暗格走进去两三步,便是整齐的台阶,台阶上都被铺上了毛皮地毯,非常隔音。 台阶下面,是宽敞的地道,地道两边都有火光,非常宽阔透亮,大概走了几百步,沿着一处台阶往上一转,地势豁然开朗,正是杨娇~娘院子的侧厢房。 杨娇~娘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就这里等候多时了,一见到李元庆过来,丰满的娇躯瞬间扑到了李元庆怀里,“冤家,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感受着杨娇~娘火热的身躯,李元庆心中的压抑,稍稍消散了一些,笑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再弄点好酒。” 杨娇~娘忙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几个龟奴和侍女赶忙散去,杨娇~娘拉着李元庆来到了她的屋子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杨娇~娘笑道:“婉儿和如意刚刚睡下,要不要我把她们喊过来?” 李元庆自顾自喝了一杯酒,却发现,在杨娇娘的床边,有个女人身影,正小声哼着小曲儿,似是在哄孩子睡觉。 李元庆一愣。 忙看向杨娇~娘,却发现,杨娇~娘比以前稍微苍老了一些,虽然脸上涂了脂粉,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多了不少的小雀斑,好像是哺乳期的征兆。 杨娇~娘看李元庆看她,俏脸有些羞红,却是说不出的欣喜,欲拒还迎。 李元庆这时已经猜到了什么,忙快步跑到了床前。 奶娘赶忙小心对李元庆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小公子刚刚睡下。” 她说着,小心推开了帘子,让李元庆能看到正睡在襁褓里的小婴~孩。 一看这孩子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李元庆瞬间便明白过来,赶忙大步跑到了杨娇~娘身边,惊喜道:“娇~娘,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杨娇~娘咯咯娇笑,“比敏秋和婉儿晚一个多月吧。三郎是五月十五的生日。元庆,咱们的孩儿应该是叫三郎吧?” 李元庆不由大喜,用力抱住杨娇~娘,在她的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娇~娘,辛苦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搞的我现在才知道?” 杨娇~娘一笑,神色却一暗,“元庆,你现在已经不比往日……” 她还要说什么,李元庆却一把抱住她丰满的娇躯,用力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抽了几巴掌,“不管我到了什么位置,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这件事,你怎敢不告诉我?今晚,我一定让你明白我李家的家法!” 杨娇~娘虽吃痛,芳心却一片欣喜,却道:“元庆,我,我不会跟你回长生岛的。有雾雨阁在,我和三郎,什么都不要。”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一笑,“娇~娘,三郎是我的儿子。他的兄弟们有的,他一样也不会缺少。来,我今天不爽利,你陪我喝一杯!” 刚端起酒杯,李元庆又道:“不要在这里吵着三郎睡觉。咱们去外面。” 杨娇~娘忙点点头,“我马上让人收拾。” 杨娇~娘让侍女将饭菜收拾到外面的石桌上,两人直接在院子里喝起酒来。 十几杯酒下肚,李元庆脸上虐气愈发深重。 杨娇~娘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忙小心道:“元庆,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在宫里的封赏不顺利?”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倒不是封赏的事儿,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件大~麻烦。” 杨娇~娘现在基本上就是李元庆最重要的副手,此时,两人已经有了孩子,早已经是不可分割。 李元庆没有太多保留,将张皇后的事情,对杨娇~娘简要叙述了一遍。 杨娇~娘闻言俏脸不由一片惊恐,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这完全已经不能用抄家灭族来形容了…… 这简直是…… 但片刻,杨娇~娘也冷静下来,忽然咯咯娇笑,“我就说嘛。元庆,天下间,只有张宝珠那样的美人儿,才能真正配得上你!” 李元庆不由无言,“娇~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开涮?她现在情绪已经有些失控,咱们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否则……” 杨娇~娘当然明了李元庆的意思,却淡淡一笑,“元庆,这件事,看似难办,实则一点都不难!咱们只需……” *************************************************************** 正文 第382章 底气 这章分量很足,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杨娇~娘虽然说的轻飘飘,但李元庆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她雄阔、浑厚的底气。 俗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道理都是相通的。 对于女人而言,同样亦是如此。 此时的杨娇~娘,早已经不再是当年广宁城里,哪个有上顿、没下顿,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气暗娼。 有着李元庆的鼎力支持,加之杨娇~娘本身的能力,运筹帷幄,经过了近四年的发展,此时的雾雨阁,早已经成为了京师青楼中的头牌,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明行业内的翘楚,关系网错综复杂,边角触须,早已经深入到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雾雨阁在南京、在苏州、扬州的分店皆已经开业,甚至,在湖广,在襄阳,在四川,在成都,包括中都凤阳,都已经有了雾雨阁的联络点。 无数大明最优秀的少女,经过一层一层的筛选、选拔,被提拔到金字塔的顶端,成为雾雨阁的中坚。 这还仅仅是在明面上。 此时,就在雾雨阁的这片街区内,除了其他几个老字号的青楼,占据了沿街的诸多铺面,只为掩人耳目,而在街区里面,几乎尽是杨娇~娘雾雨阁的产业。 但这还仅仅只是地上。 在地下,又是完全另一个新的王国。 此时,仅是雾雨阁内的龟奴、死士,就已经超过了600人。 他们大多数都出身辽地,亦或是大明九边其他的破落家庭,多是半大孩子。 杨娇~娘从上次为李元庆培养入宫太监的过程中也吸取了经验,他们尽数被阉割、洗脑,完全就成为了杨娇~娘的私人奴隶。 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与正规军之类远远无法相比,但若论耍猫腻、使绊子,在京师,真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杨娇~娘自然对李元庆也不会有丝毫保留,详细将她现在的布局和产业,对李元庆仔细叙述了一遍。 听杨娇~娘说完,李元庆也有些咋舌不已。 “娇娘,你,你这,你这简直比得过藩王了啊!”李元庆简直无语,跟杨娇~娘碰了下酒杯,用力饮尽了杯中酒。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藩王算得了什么?只是跟肥猪一样。他们怎的能跟咱们相比?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能赚银子,只要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只要我儿三郎健康成长,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那又有何惧?” 李元庆默默点了点头。 他忽然发现,女人的野心膨胀,未必就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三郎的出生,恐怕,也深深刺激到了杨娇~娘。 每个母亲,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尤其是三郎,更是李元庆的种。 李元庆此时的身份,早已经贵不可言。 杨娇~娘深深明白,以李元庆的性子,她和三郎,回归长生岛,回归李家,恐怕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但她不想让三郎长大了,别人在他的身后说,‘你娘以前是个"biao zi"!’ 这是杨娇~娘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常年沉浮在名利场上,杨娇~娘深深明白,这种状态,并非无法改变。 想要改变,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人只能仰望你,甚至,仰望都够不到。 “元庆,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安排!宫中现在是客氏做主,如果张皇后出了意外,恐怕,倒正合了客氏的心意。只要咱们把事情做的紧密,绝不会有人找到茬子!” 杨娇~娘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满是冷厉和果断。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娇~娘,这件事情,倒不必急于这一时。” 皇宫虽是复杂,水深似海,但真想要做些什么,只要能力到了,并非就不可为。 就像是移宫案、红丸案,虽是用的最拙劣的技巧,但到头来,谁又会紧紧揪住不放,自找麻烦? 尤其是雾雨阁的地利优势,就算用强行手段,也未尝不可。 “元庆,这是为何?” 杨娇~娘反而有些急了,到了此时,她倒是迫切想在李元庆面前,证明她的实力。 李元庆一笑,用力抓住了杨娇~娘的小手,把她揽在怀里。 杨娇~娘笑着将酒杯端到了李元庆唇边,喂李元庆喝了一口。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用力在杨娇~娘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她的小手道:“娇~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一边,去弄疼另一边,得不偿失啊!雾雨阁到了现在这规模,耗费了你不知道多少精力、心血!现在,雾雨阁已经不再是我李元庆一个人的,还有三郎。三郎是我的儿子,我必须要给三郎留下些什么,我不能拿三郎的产业出来冒险。” 杨娇~娘又羞又喜,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想的这么远。 三郎才这么小,李元庆竟然已经将考虑的这么远,那等三郎长大了,他未必就没有机会,彻底走上明面啊。 一想到三郎的将来,杨娇~娘的眼窝里都要渗出水来,“元庆,谢谢你。谢谢你能记得三郎。只要三郎一辈子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奴家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胡说什么?” 李元庆用力在杨娇~娘的翘~臀上狠狠抽打了几下,“三郎只是开始。我还要你给我生七郎、八郎,十一郎,十二郎呢。” “呵呵。” 杨娇~娘眼窝中水意更甚,“元庆,这可不是我的事儿了,这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畅快了许多,不由哈哈大笑,“本将军还会怕了你?不过,不要吵到三郎睡觉,咱们去偏房。” 杨娇~娘咯咯娇笑,调皮的率先跑到了偏房里。 李元庆哈哈大笑,忙快步追了过去。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温暖的阳光洒在窗边,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身边,杨娇~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通过窗檐,李元庆却看到,院子里,阳光下,两个小孩子分别被两个奶娘抱着,杨娇~娘和婉儿站在水池边,正在说笑着什么,不时传来阵阵娇笑。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就如同这初秋的阳光,李元庆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明朗。 赤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屏风后两个侍女赶忙小心迎过来,“老爷,婢子等服侍您穿衣。” “嗯。”李元庆点了点头,伸开了手,任由两个侍女服侍。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已经习惯了这地主老财、王侯权贵的生活,再想回到以前沈阳城里,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李元庆深深明了,他已经接受不了。 但想维持住这种生活,他必须牢牢的掌握好人生的船舵,绝不能让他的这艘大船,出现太多偏差。 今天,虽是要对魏忠贤述职,但昨天,李元庆已经面见了魏公公,剩下的事情,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有魏良去办,就足够了。 张皇后现在这般情绪,在没有想好稳妥的办法之前,李元庆并不想再与其照面。 色字头上一把刀。 李元庆现在算是真正明了了这句话的含义。 昨日,送给魏公公的礼物已经呈上,事情也走了完了流程,但今天李元庆不过去,总要跟魏公公说一声。 两个俏丽的侍女已经服侍着李元庆穿好了衣服,俏脸都有些泛红,不敢多看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随手在她们的胸口捏了几把,大步走出了门外。 “元庆,你醒了?”杨娇~娘笑道。 婉儿也赶忙上前行礼,“参加老爷。” 李元庆一笑,走上前去,在她们两个俏脸上亲了一下,又去旁边看了看如意和三郎,笑道:“我都忘了,如意和三郎谁更大?” 婉儿忙笑道:“老爷,如意是四月十七,三郎是五月十五,如意要大一个月。”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错。非常好。娇~娘,婉儿,你们在这照看孩子。中午,弄点好菜,咱们一起好好喝一杯。我去处理点公务。” 两女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来到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儿,牛根升和亲兵们早已经等候多时。 李元庆将牛根升招到身边,接连吩咐了几件事情,牛根升赶忙出去吩咐。 按照大明的惯例,边将进京,超过五百亲兵,就必须驻扎在城外,但此时,长生营随李元庆进京的亲兵,不足200人。 除了百多人现在密布在雾雨阁附近,其他的人,都在城外押送货物进京,也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此时,除了宫里魏公公这边的公务,这笔货物,也是李元庆的当头要务。 不过,用杨娇娘的关系,来将这批货物出手,虽是最便捷,但李元庆考虑了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种东西,藏得越深,对李元庆便越有利。 李元庆自然不愿意过多的动用杨娇~娘这边的关系。 此时,辽南局势平稳,朝廷的封赏也必定要拖些时日,时间很充裕,李元庆也不着急,他准备慢慢想办法,争取从正规渠道、来运作此事。 牛根升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对雾雨阁这边的事物,他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安排完了李元庆吩咐的工作,他忙快步返回到李元庆身边,“将军,今天什么安排?” 三福客栈是长生营在京师明面上的落脚点,掌柜也是长生营的老兵出身,是最早在三岔河便跟随李元庆的老兵,改了李元庆的姓,名字叫李三福。 他在之前的旅顺守卫战,伤到了一条腿,已经不能在随军征战,后来,被派遣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了京师,成为三福客栈的负责人。 李元庆思虑片刻道:“你今天就在这盯着,让李三福派人去打听打听,京师的豪商权贵们,有没有对咱们这批货感兴趣。还有,中午,让李三福整点好的,给兄弟们补补身子。” “是。”牛根升大喜,赶忙去办。 看着牛根升离去,李元庆笑着来到了前面柜台。 李三福忙拄着拐,快步迎了过来,“将军。”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在京里还适应么?” 李三福不由苦笑,“将军,在这里,繁华是繁华了,可卑职都快感觉要淡出鸟来了。您看,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卑职都胖了一圈了。” 这时,一个约莫两三岁的胖小子,快步跑了过来,“爹爹。我要去门口跟二丫玩踢毽子了啦。” 李三福忙道:“你小子小心点,别跑远了。” “放心吧。爹爹。我就在门口。” 胖小子说着,已经没了影。 李元庆笑道:“三福,日子过得真快啊。小一辈都这么大了。” 李三福笑道:“是啊。将军,岁月不饶人啊。” 说着,李三福却低声道:“将军,卑职,卑职还是想回到岛上,去带新兵,京师这地方,真不适合卑职啊。” 李元庆一笑,“现在事务紧急,京师是关键中的关键。三福,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呆上几年了。你家这小子叫什么,虎头虎脑的,我看着欢喜。” 李三福已经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将军,犬子小名虎头,还没起大名哩。恳请将军为他赐名!” “虎头?呵呵。这名字就不错。嗯。当大名也未尝不可。等这小子再大一点,直接把他送回岛上,陪定北和二郎他们一起读书习武吧!” 李三福不由大喜,拐杖直接丢到了一旁,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将军恩德,卑职万死也难报答!” ************************************************************** 正文 第383章 普度天下众生!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与李三福聊了好一会儿,安抚稳了他的情绪,李元庆这才返回了雾雨阁内,陪杨娇~娘母子和婉儿母子吃饭。 到了李元庆此时的位置,老兵,尤其是伤残士兵的安置工作,一直是他非常重视的工作。 李元庆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靠的,就是这帮老弟兄们身先士卒,拿命去拼回来。 之前的老弟兄们,已经完全支撑起了现在长生营的脊梁。 而那些在战场上受过伤,缺胳膊少腿的老弟兄们,他们有着丰富的战阵经验,他们对他李元庆忠心耿耿,未必就没有作用。 李三福这边,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李元庆也在通过多种方式尝试,给他的这些老弟兄们,更好的生活,并给他们的下一代,更好的前程。 午饭很丰盛,菜式非常精美。 有长江的刀鱼,黄河的新鲜河鲤,还有辽地的熊掌,南京的螃蟹,以及一盘炒鹿舌。 但菜式虽精美,分量却都不是太足。 杨娇~娘毕竟是苦日子里走过来,她非常了解李元庆的饭量,够吃即可,却不能浪费。 婉儿按说是杨娇~娘的下一辈,关系稍显复杂,但因为特定的原因,此时却又格外的温馨。 如意和三郎一般大,兄妹俩还不能吃太多饭食,吃了几口,奶娘抱过他们,去哄他们晒晒太阳,待会儿午睡。 晒太阳也是李元庆给杨娇~娘和婉儿的硬性任务。 在华夏民间的观点里,婴~儿就应该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能被风吹着,不能被太阳晒着。 但有后世的经验,李元庆深深明了,只有让孩子更多的亲近自然,体会自然,他们才会更好的成长。 两个孩子都很乖,玩闹了一会儿,便都睡去了,李元庆和杨娇~娘、婉儿也能安心喝酒。 后世,曾经有人提出过这个一个‘美女和野兽’的理论。 如果你跟一个美女在一起,一分钟,也许你只感觉是一秒钟,但与一个你非常讨厌、甚至恶心的人在一起,一秒钟,却也能让你感觉跟十分钟一样漫长。 此时,杨娇~娘和婉儿陪在李元庆身边,时间却过得飞快。 不多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杨娇~娘和婉儿也都有了不少酒意。 杨娇~娘笑着摆了摆手,一个侍女赶忙小心端过来一个精巧的瓦罐,杨娇~娘笑道:“元庆,这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你尝下。” 李元庆打开扫了一眼,不由一笑,“娇~娘,我还没到这个程度吧?要靠这东西维持。” 饶是杨娇~娘,俏脸也不由红了起来,轻声啐道:“元庆,我看那些达官贵人都喜欢这样,才……你尝一下嘛。应该没有坏处。” 婉儿也是俏脸羞红,她也明白了这是什么。 李元庆笑道:“古人说,吃啥补啥,倒也有一定的出处。不过,这东西,对我而言,效果应该并不好。娇娘,下次你要给我炖这个,记得用虎鞭啊。” 李元庆说着,还是喝下了一些。 杨娇~娘和婉儿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都是一片羞红。 几人又喝了几杯酒,李元庆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时,他的子嗣已经很多,以后,恐怕会越来越多,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也笼罩在了李元庆的心头。 那便是天花。 在此时,天花几乎就是不治之症,尤其是幼儿,一旦染上,简直就是判了死刑。 哪怕是千古一帝、奴酋康小麻,就算是他命大熬过了天花,但脸上,却被弄得坑坑洼洼,让人不能直视。 但天花在后世,早已经被攻克,根本就是什么疑难杂症了。 李元庆忙将这件事情,对杨娇~娘和婉儿叙述一遍。 两女瞬间花容失色。 杨娇~娘忙道:“元庆,这,这该怎么办啊。若是三郎……那,那奴家也不活了啊!” 婉儿也是满脸紧张,小手都攥的有些发白。 李元庆一笑,“你们别慌啊。这件事,我有办法。不过,得慢慢来。娇~娘,晚点,你找几个靠谱的心腹郎中,我来安排。” 对付天花最好的办法,就是牛痘。 牛痘本身对天花就具有抵抗力,虽然此时的科技水平,达不到直接接种的程度,但道理是相通的。 再配合神器板蓝根、绿豆汤之类,即便达不到后世直接接种疫苗的效果,但问题应该不大。 华夏的中医能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在没有牛痘疫苗之前,就是凭借板蓝根、绿豆汤这些土办法,也治好过不少轻度天花疫病的感染者。 对于此,李元庆非常有信心,这是超越了这个时代500年的见识。 若此事促成,对大明,对华夏民族,都是一个巨大的推进。 杨娇~娘和婉儿见李元庆如此镇定,这才稍稍心安,但杨娇~娘却不敢怠慢,赶忙令人去找她的几个心腹郎中。 青楼这种地方,因为其特殊原因,养私人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是到了杨娇~娘这种地位,就算养几个名医,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快,有三个郎中,急急赶了过来。 一个老头子,两个中年人。 杨娇~娘忙道:“元庆,这位吴老先生,是京师名医,也是我雾雨阁的专职郎中。这两位,都是他的徒弟。” 吴老先生差不多七十出头了,他在雾雨阁已经干了三年多,却是第一次见到,杨娇~娘亲自在她的院子里,陪着一个男人吃饭。 而这个男人,仅看外表威势,就绝非凡人,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老朽吴三,见过老爷。” 他的两个徒弟也忙行礼。 李元庆一笑,“吴老爷子既不是外人,那某也就直言了。今天让几位过来,是某察觉到了一种对付天花的办法。” “对付天花?” 吴老爷子不由一愣,“这……” “老爷,这,这怎么可能呢?天花可是不治之症啊!”旁边,他的大徒弟根本不信,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他的二徒弟也是无力的摇头,“老爷,天花这东西,根本,根本就是人力不能为之啊!” 李元庆一笑,“能不能为之,咱们只说是没有用的。关键要试过,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吴老爷子毕竟老成稳重,他这时也反应过来,以杨娇~娘的身份地位,必定不会信口雌黄。 而眼前这位老爷,也绝不像是只为忽悠着他们玩的。 想着,吴老爷子忙道:“老爷,不知,您的意思,老朽几人,到底该如何去做?” 李元庆一笑,“我这个办法,乃是我的独传秘笈。你们想要学,也得付出一点东西。”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吴老爷子跪在地上,“若老爷肯将此法教授老朽,老朽愿拜老爷为师。老爷独家秘笈,绝不外传!” 他的两个徒弟赶忙也跪地磕头。 李元庆一笑,“拜师吗。你们想拜,倒是也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若此事成,你们须得到我军中效力。至于待遇么,每人每年,绝不会少于千两银子。” “千两?” 三人不由都是大惊。 他们在京师虽算名医,但每年的收入,全部加起来,恐怕也不过千两。 而李元庆居然要为他们每人开一千两的薪资,这…… 李元庆继续笑道:“当然,吴老爷子您身份高贵,自然是要翻上一番的,先暂定为三千两吧。如何?” 三人不由大喜,忙齐声道:“愿为老爷效力。” 杨娇~娘也忙对李元庆点了点头。 李元庆会意,笑道:“此事也不难,你们且听我说……” 吴老爷子三人,已经上了李元庆的‘贼船’,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直接将他知晓的东西,对三人详细叙述了一遍。 当然,李元庆只是提出大致的理论方案,具体实施,还是要靠三人自己。 吴老爷子三人最小的也有50多岁,听李元庆说完,他们已经抓到了什么,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可以这般处理。 刚才,吴老爷子还有些不信,不相信李元庆这么年轻,竟然有对付天花的办法,但此时,他除了佩服,根本就找不到别的缘由,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老爷,您的恩德,真是普度天下众生啊!” 他的两个徒弟也是拼命磕头,“能拜老爷为师,真是我等的造化啊!” 李元庆赶忙笑着把吴老爷子扶起来,“吴老爷子,您这样可就是要折煞晚辈了啊。医道之途,漫漫而长远。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某这边,也是无意间得到了这个方法。具体操作,还是要依仗吴老爷子您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啊!娇~娘,从现在开始,吴老爷子这边的各项支出,完全由雾雨阁负责。” 杨娇~娘忙笑着点点头,“元庆,放心吧。吴老爷子,今后这些时日,你们就住在雾雨阁吧。各方面的事务,奴家必定会为你们准备妥当。” “元庆?元庆?” 吴老爷子却是连连念着李元庆的名字,片刻,他忽然也反应过来,忙道:“老爷,莫非,莫非您就是……” 李元庆淡淡一笑,“吴老爷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为我效力,我自然也不会隐瞒。我便是辽南李元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李元庆会骗你们。” 吴老爷子三人不由大喜啊!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还有必要骗他们什么?赶忙连连对李元庆磕头。 好不容易送走了吴老爷子三人,李元庆笑着看向杨娇~娘和婉儿道:“两位夫人,现在你们放心了吧?咱们的孩儿,绝不会再受到天花的困扰。” 两女都是大喜,杨娇~娘笑着对婉儿使了个眼色。 婉儿自是会意,笑着为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妾身敬老爷一杯。” 李元庆笑着将婉儿揽在怀里,喝掉了杯中酒,“你们两个,晚上谁也别想跑,一起陪我。” 两女俏脸顿时一阵羞红,杨娇~娘刚要开口,这时,后院却有一个龟奴急急赶过来,“老爷,三福客栈刚刚传过来消息,范家的范永斗掌柜,正在京师。他已经知道了您在三福客栈,正在院外等着呢。” 李元庆不由一笑,“我知道了。你让他先在那边等着。我马上过去。” “是。”龟奴赶忙离去。 李元庆笑道:“这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咱们这笔货,可是有着落了啊!” *************************************************************** 正文 第384章 新任花魁李琉璃 ~~~~~~ 李元庆在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内接见了范永斗。 范永斗四十多、五十出头,身材有些清瘦,一双鱼泡眼炯炯有神,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意味,倒让人很难分辨出他的年纪。 “草民范永斗,见过李将军。草民本早就想来拜见李将军,奈何一直俗事缠身,今日能得见李将军,足以慰草民生平一大心愿也。” 范永斗笑眯眯上前对李元庆行了礼,身后的一个奴仆,忙恭敬的递过了礼单。 李元庆扫了一眼,玉镯一对,珍珠十颗,还有一些其他名目的宝贝和纹银一千两,加起来,至少也要两千两银子了。 李元庆一笑,笑着将礼单递给了身后的牛根升,“范掌柜请坐。元庆也是久仰范掌柜大名了。今日得见,也是姻缘所至也。”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在之前,李元庆和范永斗虽然未曾谋过面,但却早就有了接触。 最早,当年在广宁城时,李元庆通过渠敏秋的商队前往沈阳城时,走的,就是范家商队的路子。 后来,因为渠明瑞的关系,范家也想往李元庆的身上靠,时有礼物奉上,到李元庆大婚的时候,范永斗虽未亲临,但至少有不下五万两银子的财货奉上来。 两人倒真不陌生。 寒暄几句,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笑道:“范掌柜可是大忙人啊,今日怎的有闲时,到元庆这里来?” 范永斗忙笑道:“不瞒李将军,最近这些时日,买卖~比较难做。范某便在京师呆了一些时日,想寻些新的门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辽地,因为李元庆的出现,与历史上早已经截然不同。 从广宁失陷之后,辽地的局势就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范家即便与后金有密切交往,但想走原来的线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范家虽还有诸多别的门路,但走口外,路途远,风沙大,先不说成本要增加不少,很可能,仅仅是天气的意外,就会让其血本无归。 像范家这种买卖,说白了,就是走私的先行者。 口外缺什么,他们就往那边卖什么。 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是一本万利,可以根据市场行情随时调整,保持己方立于不败之地。 但说白了,范永斗再牛逼,不过只是一介商人。 此时,大明在辽地的阵势愈发稳固,辽西已经形成规模,辽南有李元庆在,后金直接放弃,变成了无人区,唯一能折腾的地方,就只剩下辽东。 这一来,山海关一线的最佳线路被阻截,范家这种口外商人的路线,只能走宣、大一线。 但那些蒙古部族,也不是吃素的主儿。 在后金的压迫下,加之小冰河气候的影响,林丹汗的这些徒子徒孙们,可以说要多穷有多穷。 范家在他们的身上,绝赚不到多少油水,而想要赚到油水,最好的贸易对象,还是后金。 但后金在辽南被李元庆几次击溃,在北地也碰的头破血流,这几年间,除了广宁城一役,他们收获颇丰,其余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加之老奴的极度仇汉政策,后金的整体经济形势,也是一片萧条。 范家的买卖,若还能像是历史上一般顺风顺水,随便搞点铁器、银子送到后金,就换回大笔的银子,这怎的还可能? 看着眼前李元庆淡淡自若的笑意,范永斗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的买卖,比头几年要难做不少,他虽在后金有着很紧密的关系网,但这几年时间,无论交易规模、还是利润,都大大的缩水。 范永斗很明了,所有的一切的关键,很大一部分,都要算到眼前这个年轻英武的大明重将身上。 正是因为李元庆仿若定海神针一般的威慑力,辽地三线,有条不紊,他们范家这种投机者,便很难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某种程度上,范永斗也曾有过疯狂的想法,若是能把李元庆给拉下水,那…… 但范永斗明白,这根本就不现实。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除非,他在战场上惨败,根基尽失,否则,就算是皇上,朝廷,也很难对李元庆有太大的动作。 其势已成啊! 范永斗能走到今天,早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在这种事态下,与李元庆不睦,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己嫌自己命长啊。 所以,他不惜花费重金,大代价,也要与李元庆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呵呵。范掌柜是明白人啊。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做生意,眼光就应该放远一点,不要只纠结一时一地。心有多宽广,天地就有多宽广么!” 李元庆笑着看着范永斗的眼睛。 范永斗一愣,不由哈哈大笑,“李将军,您果真是人中龙凤啊!听君一席话,范某胜读十年书啊!”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以两人的精明,很多东西,根本不用说的太直白,稍微点拨一点意思,两人便都已经心知肚明。 笑了一会儿,范永斗喝了一口茶水,笑着道:“李将军,听闻,您从辽地运过来一批货,想要出手?” “呵呵。范掌柜消息很精通么?” 李元庆一笑,“是有这么件事情。范掌柜,您可是大行家,若是有时间,来帮元庆长长眼可好?” 范永斗不由大喜,“李将军看得起范某,范某怎的能不识抬举?自当竭力为李将军效死。” 他说着,忙笑道:“李将军,您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如找个雅间,边吃边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 范永斗早就有备而来,已经在雾雨阁订好了一间最豪华的雅间,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直接来到了雾雨阁。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可以这般说,就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事实上,早在李元庆这批货到了大沽口,开始上岸,范永斗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主要是辽地被封锁,东北的各种珍稀物资,再想像之前那般,顺畅的运到关内,已经不现实,像是人参、貂皮、鹿茸之类的货物,价格都是飞涨。 而李元庆此次的大手笔,就像是一块肥肉,像范永斗这样老谋深算的有识之士,早已是盯上良久了。 到了雾雨阁,两人分宾主落座,俏丽的侍女奉上了酒菜,乐师开始演奏,范永斗笑着招呼道:“去,快把琉璃姑娘请过来。今日有贵客。” 李元庆笑道:“范掌柜,都是自家人,怎能劳您如此破费?” 琉璃姑娘便是雾雨阁继婉儿之后新推出的头牌,今年只有十五岁,但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善吹箫,短短几月时间,早已经名动京师,芳名远扬。 李元庆早就听过李琉璃的大名,但他才来京师还不到两天,一时倒并未有时间得见。 想不到,范永斗倒是帮他促成了这个场。 范永斗忙笑道:“李公子,您可是范某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今日琉璃姑娘得闲,咱们正好一睹琉璃姑娘的风采。” 李元庆也不再推辞,笑着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 范永斗眼见李元庆接受他的安排,不由更是欣喜,忙道:“琉璃姑娘怎的还不来?” 旁边侍女忙道:“琉璃姑娘正在梳妆打扮,马上就会过来。” 范永斗即便财大气粗,但在雾雨阁这地方,他还真不敢动粗,只得催促了几句,笑着陪李元庆喝酒。 不多时,门口被轻轻推开,一个蒙着面纱的窈窕少女,在十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施施然走了进来,飘过一阵让人迷醉的香风。 “奴婢李琉璃,见过两位老爷。” 她施施然上前来,恭敬对李元庆和范永斗行礼。 李元庆一怔,竟自看向她。 她虽蒙着面纱,但只看其姿态、身条,便已经可以明了大概。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杨娇~娘的本事,仅是李琉璃此时这扮相,至少就可以打到95分以上。 范永斗眼睛也有些直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琉璃姑娘快请坐。李公子,这位便是琉璃姑娘。” 李元庆一笑,“琉璃姑娘,李某有礼了。” 李琉璃忙施施然一礼,“见过李公子。” 一阵寒暄之后,李琉璃去抚琴,范永斗端起酒杯,笑着敬李元庆道:“李公子,这雾雨阁的掌柜,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她相比,范某这行当,真是要……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李元庆一笑,“范掌柜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范掌柜的本事,李某还是知晓的。” 两人喝了几杯酒,范永斗笑着对李元庆提出了正题,询问货物的总量和清单。 李元庆也不墨迹,直接将清单递给范永斗,让他自己看。 迅速扫了几眼,范永斗的鱼泡眼里精光直闪,若是能把李元庆这批货全都吃下去,他至少能赚30万两银子往上。 旁边,李琉璃的琴声虽然优美,但李元庆更多的目光,却是聚集到范永斗的身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范永斗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忙笑道:“李公子,不知,此次这笔货,您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一笑,“范掌柜,咱们也不是外人,有句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若范掌柜有意,李某可为范掌柜多留出一部分。” 范永斗不由大喜,“不知李公子可给范某留出几成?” 李元庆一笑,“范掌柜想要几成?” 范永斗踌躇片刻,小心对李元庆做了个手势。 李元庆哈哈大笑,“范掌柜,李某一直深信一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范掌柜有诚心,这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应允下来。不过,范掌柜您也知道,李某与渠家那边,还有一些生意牵扯,在分量上,可能要稍微去除一点。这样,范掌柜先来,那李某便给范掌柜五成,范掌柜可满意?” 范永斗一愣。 五成,虽然比他的预计少了一些,但若吃下去,至少也会有15万两银子的入账了。 毕竟,他与渠家没法比,渠明瑞的嫡亲妹子,可是李元庆的宠妾,更是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 但有了这个好开头,接下来,下次合作,还会遥远么? “李公子厚爱,范某感激不尽啊!” 范永斗赶忙深深对李元庆一礼,心里却是飞速盘算起来。 他们范家,人杰地灵,优秀的人才不计其数,到底谁家的闺女,能入的李元庆的法眼,讨得这位大明新贵的欢心呢? *************************************************************** 正文 第385章 深夜召见 ~~~~~ 谈完了正事儿,接下来,便到了风月时间。 范永斗明日便会去广渠门外,接收他的五成货物,货款的银子,将会在三天之内,送到李元庆的手里。 坦白说,李元庆对范永斗和范家并不感冒。 范家是未来满清所谓的八大皇商之首,他们的巨额财富,沾满了汉家兄妹的鲜血。 就算判处极刑,也绝不会委屈了他们。 但此时,对李元庆而言,范家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柄双刃剑,以此时李元庆的能量,他们纵有危害,但好处却要大过危害。 说到底,衡量所有一切的标准,还是要看手中的实力。 范家再强,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商人而已。 李元庆此时雄踞辽南,纵贯辽西、辽东,在事实上,掌握着对阵后金的绝对主动权。 李元庆并不畏惧范家与后金保持持续贸易,只要长生营可以在军事上保持着主动权,便可以将一切牢牢的操控在手里。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范家不做,黄家,张家,王家,一样会去做。 说不定,打掉了范家的空子,他们反而会变本加厉。 与其让事情超脱掌控之外,倒不如让范家去做。 当然,对后金这边,李元庆必定会牢牢限制其防线,但对蒙古人、林丹汗的那帮徒子徒孙,李元庆其实也非常有想法。 与其让他们把他们的优秀战马白白浪费,倒不如,用些大明用剩下的垃圾,跟他们换些战马、牛羊。 就像是后世米国对待小菲一样。 当然,此时这般状态,想要把这一点做到大规模,还有些不现实,但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那位爷上台之后,机会就会慢慢显现。 范永斗这种人,自然是相当知趣,自顾自的喝酒,把时间完全交给了李元庆和李琉璃。 李琉璃不同于婉儿,她是江南人,是诸多江南少女中的佼佼者,当然,与念儿她们一样,她自幼也是接受的杨娇~娘的洗脑教育。 对于李元庆,她自然不陌生。 “公子,奴婢敬您一杯。” 李琉璃小身子小心坐在李元庆身前,帮李元庆倒酒,伺候李元庆喝酒。 李元庆也不客气,笑着揽着她的小腰,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慢慢品着美酒。 按照雾雨阁的规矩,李琉璃作为花魁,自然不必像是寻常的侍女一般,这般亲近的陪着客人喝酒。 但李元庆远非常人,李琉璃深深明了李元庆的身份,自然不会计较这一点,反而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有着婉儿姑娘的先例,李琉璃也对她的未来充满了希冀。 此时,李元庆就在眼前,她自然想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李元庆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琉璃,感受着她的娇躯。 与宛若仙子的婉儿不同,李琉璃的身材更加饱满,舞蹈功底很坚实,娇躯充满弹性和青春活力。 如果婉儿是一朵娇羞的雪莲花,她就像是一朵热情奔放的玫瑰。 只不过,此时她还太年轻,女人的活力还不能完全绽放出来,就像一朵刚刚绽开,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青涩玫瑰。 “公子,奴婢为您吹个萧吧?” 感受着李元庆的温柔,李琉璃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轻声凑到李元庆耳边道。 李元庆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有劳琉璃姑娘了。” 李琉璃大喜,忙小心退到一旁,开始吹起箫来。 箫这种乐器,在后世已经有些罕见,因为种种原因,女人吹箫的便更少了。 此时,李琉璃吹得这首曲子,是《西厢记》里的红娘牵线的那一段,轻柔悠扬,李元庆也渐渐放松下来。 看着面纱下她娇艳的红唇,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恍惚。 杨娇~娘在这方面,真的是天纵奇才啊。 她彻底的明了,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范永斗也是如痴如醉,笑道:“琉璃姑娘大才,能听得琉璃姑娘吹箫,范某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李元庆的手指也随着旋律轻轻摆动。 这时,门口却被推开,牛根升快步来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道:“将军,宫里传来消息,魏公公要见您。” 李元庆眉头一皱,“什么时候?” 牛根升忙道:“是安公公亲自过来传信,要您马上进宫。好像是马公公的事情。”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笑道:“范掌柜,琉璃姑娘,俗事缠身,李某要失陪了。” 范永斗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一看牛根升,他也知道,必定是出了事情,忙笑道:“李公子,您有事尽管去忙。明日一早,范某便去广渠门。” 李琉璃虽是不舍,但事到如此,她只得眼巴巴的目送李元庆离开。 ………… 离开了雾雨阁,一行人直接来到了三福客栈之外,安公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忙笑着上前去,“兄弟,何事这么紧急?是好是坏?”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应该不是坏事儿。您可能要升官了!老祖宗怕等的急了,咱们边走边说。” 李元庆一笑,“兄弟稍待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安公公点点头,也闻到了李元庆身上的女人香味,忙道:“大哥,咱们坐马车,去马车里换。” 李元庆一笑,“也好。” 牛根升为李元庆取来新的官袍,李元庆和安公公直接上了马车。 来到宫门外,李元庆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在之前,李元庆曾在对魏公公的奏报里,简单提及了东江部监军马公公的事情,目前这个阶段,李元庆希望魏公公能暂时保持现状,将马公公留在东江本部听用。 魏忠贤并没有急于回复,对马公公这边,也一直没有动作。 但此时,马公公因为某些事情,在宫里的底子被人揪了,魏公公已经对其起了杀心。 另一方面,今日魏良的奏报已经通过,关于李元庆的封赏,魏公公也想与李元庆面谈。 两件事情凑在一起,成为了此次魏公公急急招李元庆入宫的主因。 “兄弟,这事儿,可真是麻烦你了啊。” 走进宫门,李元庆低声对安公公道。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咱们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待忙完了这几天,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一定。” 有安公公在,一切李元庆已经了若指掌,直接来到了御书房偏殿面见魏公公。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魏公公却依然在灯火下与奏章作对。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愕然。 后世,魏公公可谓是被千夫所指,但谁又曾想到,这个怕是还不足小学文化的老太监,每天的工作量,至少有十几个小时呢? “卑职李元庆,见过公公。” 李元庆赶忙对魏忠贤行了礼。 魏忠贤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向李元庆,疲惫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笑道:“小猴子,这么晚把你招过来,没打扰到你的好事儿吧?” 李元庆忙笑道:“卑职是公公的人。公公一声召唤,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卑职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魏忠贤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嘴啊!还是那么甜!不过,这话,杂家爱听。你先在这边坐着等杂家一会儿,杂家这边很快就忙完了。” “是。” 李元庆恭敬坐到一旁。 安公公在外面虽然呼风唤雨,但在此地,他只有站着的份儿,小心侍立一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魏忠贤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笑着伸了个懒腰。 安公公赶忙过去,小心搀扶住他。 魏忠贤走了几步,喝了些茶水,缓过了一些精神,笑着来到了李元庆面前,“元庆,小马子那边,你有什么意见?” 李元庆思虑片刻道:“公公,卑职以为,毛帅那边现在的事态,正值箭在弦上,若无大碍,还是暂且维持为妙。有句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毛文龙正准备在辽东有大动作,此时若撤换监军,必定会对东江本部造成波折,与大局不利。 这种事情,李元庆本不该说话,明哲保身为妙,但在此时,为大局起见,李元庆却不得不对魏忠贤直言。 李元庆也正好借此事情,试探下魏忠贤,究竟给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魏忠贤闻言点了点头,脸色却是阴郁了下来,仿若千年的寒冰。 李元庆恭敬的看着魏忠贤的眼睛,没有太多畏惧,不卑不亢。 大概僵持了两三分钟,魏忠贤忽然笑了起来,“元庆,这件事,若是杂家直接撤换了小马子,你小子必定会在心里悱恻杂家不顾大局吧?” 李元庆也明了了魏忠贤的意思,忙笑道:“公公,卑职岂敢?卑职相信,公公高瞻远瞩,早已经将一切洞察于心。卑职这点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公公的眼睛?”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是个好孩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现如今,已经没有几人,能像你这般,敢对杂家说这么实诚的话了!” 魏忠贤说着,一时有些落寞。 但李元庆怎敢接这话茬?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片刻,魏忠贤笑道:“小马子屁股后面的屎的确不少。不过,这厮也算是个明白人。元庆,杂家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先绕过这小子一回!” 李元庆忙大喜道:“公公恩德,卑职没齿不忘!” 魏忠贤哈哈大笑,“元庆,你这个小猴子。你忠心为杂家办事,杂家岂能不给你一点好处?小马子这厮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应该还是有些家底的。小安子,这事儿,你去安排。” “是。老祖宗!”旁边安公公赶忙点头。 明贼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魏忠贤,魏公公这是直接给了自己明面上吃掉马公公家财的机会啊! 若是寻常人,又怎的能不死心塌地的为他魏公公卖命? 处理完了这件事,魏忠贤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笑道:“今天,魏良的奏报杂家都看过了。此次,你在北地做的不错。皇上也很满意。对于封赏方面,你有什么要求?” 在此时,李元庆虽然军功威震大明,亦有天启小皇帝的厚爱,但头上还有魏公公,外面还有朝廷,直接邀功,显然不智。 马公公此事,恐怕就是魏公公对自己的补偿,若再想多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卑职是公公的人,一切自然凭公公做主!” ************************************************************* 正文 第386章 辅国将军! 感谢叶知秋、书友18079690、苏联壮汉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厚道的小船会拼命努力。 ~~~~~~ 走出宫门外,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 头顶上月明星稀,月光轻柔似水,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淡淡圣洁的光芒。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魏忠贤虽然没有给予李元庆最想要的辽南总兵官,节制辽南战事,但却在勋爵上,给予了李元庆补偿。 看着身边小太监恭敬端着的官服、印信,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辅国将军! 官服、印信已经发下来,但正式的封赏,还要等到五日之后的大朝上。 此事,魏公公也算是特事特办,给足了李元庆面子。 虽然流程都已经走完,朝廷、内阁都已经应允,魏公公已经批了红,天启小皇帝也点了头,已经是板上钉了钉,但若魏公公不发话,李元庆拿到官服、印信,则还要等上五天。 从此时开始,李元庆终于算是一只脚,正式踏入了大明勋贵的行列。 辅国将军虽比镇国将军低了一等,只是入门级的勋贵头衔,但对李元庆而言,这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开始。 踏过了这一步,他的未来,又将是另一番海阔天空。 辅国将军、镇国将军,在大明,一般都是被用来封赏藩王子嗣的勋贵头衔。 比如洛阳的福王。 除了福王的嫡长子将继承藩王的称号,他的其他儿子,则一律封为镇国将军,俸禄为1000石,一半本色粮,一半折合银子。 不过,明中后期之后,宗室群体实在太过庞大了,加之血统的问题,有的儿子可能是正统的小妾所生,有的可能还要复杂,封赏的规则也有了改变。 还是以福王为例。 除了福王嫡长子继承藩王称号,他的次长子,将封为镇国将军,其余的儿子,则一律封为辅国将军。 也有王子因为犯了事,由镇国将军直接降为辅国将军。 当然,在崇祯一朝,福王一族,因为受到皇帝宠爱,规格还要高一些。 大明以文御武,文贵武贱! 李元庆此时虽是一品总兵官,享受朝廷一品武官的待遇,但因为各种原因限制,他实际上享受到的,只是从二品的待遇。 依照大明的惯例,从二品武官初授镇国将军,升授定国将军,加授奉国将军。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的实际待遇,还要低于从二品。 但此时,赵率教不过只是顶了个总兵的空架子,莫说头衔了,实际治地还不明确。 即便是山海关总兵马世龙,也不过只是加了个都督佥事,至于勋贵头衔,连边还没有摸到。 更不要提祖家、吴家这种‘小喽’了。 此时,在辽地,除了毛文龙亦文亦武,被加封太子少师,他李元庆,便是辽地所有大小武将中的第二头衔了! 即便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辅国将军。 说到底。 这天下,还是文人的天下。 以这些文人性子的凉薄,若非到了最关键的关头,他们绝不可能,丢给李元庆这些武官们,哪怕一根骨头。 此时,李元庆能捞的一个辅国将军的头衔,绝对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虎口中拔牙’了。 过了白玉桥,牛根升一众亲兵赶忙迎上来。 一看到小太监手里拿的官服、印信,他们一愣,随即也都是大喜,忙纷纷围上来。 李元庆笑着递给了这小太监一百两银票,“小公公,有劳了!” 小太监大喜,赶忙小心将官服、印信递给了牛根升,对李元庆千恩万谢,这才欢喜的离去。 饶是牛根升稳重,却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低声对李元庆道:“将军,恭喜您高升辅国将军!” 李元庆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此事,先不要外传,毕竟还没有封赏。时候不早了,儿郎们辛苦,咱们回去好好休息!” “是!” 一行人欢喜的朝着三福客栈赶回去。 ………… 回到客栈安顿下,李元庆刚刚走进他的天字号小院里,杨娇~娘便急急迎了过来,“元庆,出了何事?怎么大半夜的入宫去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娇~娘,别慌。是好事儿。” 说着,忙将官服、印信拿给杨娇~娘看。 杨娇~娘也是大喜,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脸上亲了一口,“元庆,这是大好事儿啊。我马上去让他们炒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不着急,咱们一起去。” 沿着地道回到了雾雨阁的院子里,李元庆的身心也完全放松下来。 杨娇~娘今夜为了等他,连三郎也来不及顾及,婉儿这边也没有休息好,急急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两个娇艳却有些憔悴的女人,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心疼。 一旦踏入了这个名利场,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想要他的老婆孩子们过得更好,想要对这个世界作出改变,他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到那座最高的山峰上。 雾雨阁这种地方,基本上全指望着夜间的生意,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此时已经很晚了,月娘也忙完了来到了这边。 都是自家人,三个女人一起为李元庆庆祝,恭贺李元庆正式踏入大明勋贵的行列。 杨娇~娘本来还想把李琉璃也喊过来,但李元庆却拒绝了她这个提议。 他现在,女人已经有点太多了,李琉璃就像是小妖精一般,着实有点勾人,总得给雾雨阁留点底子。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天快亮,这才散了场,李元庆如约搂着杨娇~娘和婉儿大被同眠,享尽齐人之福。 ………… 次日,直到下午,李元庆这才起床。 两个女人因为要照顾孩子,早已经起来多时。 被侍女服侍着穿好衣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也有些感慨,也无怪乎有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 若天天这般,又哪里的精力,去筹谋天下? 不过,李元庆的自制力远非常人可比,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打了几套拳,又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把身体完全活动开,他这才去洗刷吃饭。 杨娇~娘和婉儿也哄好了孩子午睡,过来陪李元庆吃饭。 只不过,这等活动量,再吃些清淡饭食就远远不够了,杨娇~娘忙吩咐龟奴去给李元庆切了两斤牛肉,又弄了一大盘牛蹄筋,为李元庆补补身子。 在民间,老百姓想吃牛肉,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但对雾雨阁这种地方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刚刚吃过了饭,有龟奴过来汇报,“爷,东家,范掌柜那边的银子,已经送过来了。一共是二十五万七千两。请您过目。” 龟奴说着,忙打开了小箱子,尽是满满叠叠的银票。 李元庆一笑,“范永斗这厮动作还是挺麻溜的么。还不错。” 杨娇~娘道:“有银子赚,他能不麻溜?对了,元庆,渠家那边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想来,渠明瑞应该正在路上往这边赶。对了,娇娘,你在城外的那个农庄弄的怎么样了?这几天正好没事,咱们过去看看吧。” 杨娇娘不仅在京师内置办了大量的产业,在京师外,也置办了不少,一方面,这些产业能产生一些收益,另一方面,也为了她安置更多的女孩子们,提供地方。 只不过,李元庆却明了,京师这地方,某种程度上,水深火热。 在天启一朝还好一些,等到了崇祯朝,鞑子兵临城下,几乎就是常事儿。 李元庆也想去杨娇~娘的庄园看看,为他之后的筹谋做些准备,稍后,再让杨娇~娘将这庄园出手。 否则,若落在了鞑子手里,那可是一文不值了。 杨娇~娘笑道:“也好。此时秋高气爽,天气正好。咱们下午便动身吧。一起去散散心。” 婉儿也笑着点点头,此时天气正好,她也想带着如意去见见阳光。 李元庆一笑,“事不宜迟。娇~娘,你安顿好这边,咱们马上出发。” ………… 杨娇~娘的庄园在京师城东十几里外。 李元庆正好顺路去广渠门外,查看了一下他的货物。 范永斗这边已经派来了诸多骡马开始搬运。 范家家大业大,关系网错综复杂,仅仅是京师,显然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李元庆这笔货物,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自是要好好运用。 不过,李元庆并没有去见范永斗,直接令队伍前往庄园。 虽然他要用范永斗,但范永斗显然还没有跟他亲近的资格。 牛根升和亲兵们都换上了家丁装扮,没有穿军服,百来人的队伍护卫着三辆马车,在京师这种地方,倒真不显眼。 不到傍晚,队伍准时抵达了庄园。 庄园这边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正如那句话,‘当你处在云端,你的每一根毛孔,都会被人服侍的无比舒适。’ 因为有孩子,一行人简单休息,便直接过来吃饭。 杨娇~娘这庄园不算大,大概也就三四十亩,十七八亩的大院子之外,是个约莫六七十户的小村子,周围田地大约有个六七百亩,这村子里的村民,都是她的佃农。 旅途虽不远,但也是有些劳顿,尤其是孩子,毕竟还小,晚饭李元庆并没有喝酒,简单吃过了一些,便饶有兴致的查探这座庄园。 与雾雨阁一样,除了地面上的建筑,这庄园之下,也别有天机。 ********************************************************** 正文 第387章 家花没有野花香? “爷。您小心脚下。再往前走些,空间就宽敞了。咱们刚才是从柴房的入口下来。在这庄子里,除了柴房,还有其他三处入口。一处在主卧室的床下,另一处在中院书房的炕下,第三处,则是在后院小花园的那口枯井里。” 前方,月娘打着灯笼,一边为李元庆引路,一边详细的解释着整个庄子的地下通道构成。 月娘是杨娇~娘的心腹姐妹,也是雾雨阁的二号人物,雾雨阁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对于她,不论是李元庆、还是杨娇~娘,都非常的信任。 此时,听着月娘的解释,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笑道:“月娘,辛苦你了。” 月娘回过头一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能为您效力,是月娘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要不然……” 李元庆一笑,“今天心情好,咱们不待说扫兴的话。小心脚下。” “嗯。”月娘忙一笑,扭着丰满的腰~臀,在前方引路。 土地这种东西,恐怕早已经写进了华夏人的基因里。 但凡是有点本事、有点能耐的权贵豪族,不仅要在京里置办大宅子,城外的庄园也绝对少不了。 一方面,这是最稳妥的财富象征,另一方面,土地多了,的确也可以做一些更为私密的事情。 不过,与其他的权贵豪族不同,杨娇~娘这庄子,基本没有什么违禁物品,有的,只是四通八达的密道。 这些密道,一部分是杨娇~娘买来时,便带有的,另一部分,则是杨娇~娘买来后继续改造。 依照此时的意识环境,李元庆非常明了。 真要在这庄园里做点什么大手脚,例如屯兵、屯甲之类,非但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反倒是只会引火烧身。 此时,大明各处虽有些小波澜,但整体基业,依然相当稳固。 尤其是大明对藩王实施分封制,京师区域,除了皇帝本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组织起什么有决定性的力量。 像是杨娇~娘这庄子,碰到意外,作为临时周转之地便是最大的作用了,再想其他,明显是想多了。巴┼╳╇巴小说╃┭网 w·w、w^.^88zw.com 说到底,小胳膊究竟是很难拧过大腿啊。 越往前走,密道越窄,高度也越低。 月娘身材挺翘丰满,大概在1米65左右,也需要弓着腰,小心前行。 李元庆这边,则必须猫着腰,走小碎步才行了。 密道里有通风口,丝丝小凉风,从前方掠过,带着月娘身上的幽幽香气,竟自钻到了李元庆的鼻子里。 再加之月娘在前面打着灯笼,这个姿势,正巧将她最饱满的地方,对着李元庆的脸。 刚开始,李元庆还没感觉到异常,但随着前面空间越来越窄,李元庆的眼睛,不自禁的,就朝着月娘背后翘起的饱满上瞟。 最关键的,此时正值初秋,天气还有些热,月娘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绸长裙,透过前面灯笼幽幽的火光,隐隐灼灼间,将她娇俏饱满的身影,衬托的越发神秘诱人。 或许是感受到身后李元庆还长时间没说话,月娘忙笑道:“爷,再往前走几十步,空间马上就宽敞了。咱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李元庆忙笑道:“好。”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空间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差不多五六十平米的密室,四壁挂着火把,有床榻有桌子有凳子,两个龟奴正在这里值守。 看到李元庆和月娘过来,两人赶忙起身磕头行礼。 月娘笑着将李元庆请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笑着解释道:“爷,这里是密道的一个中转点。四面都有路可以离去。往东,通向一条小河。往西,通向那边田野上的山坡。往南往北,都是大路。” 月娘说着,亲手为李元庆倒了一杯水。 李元庆点了点头,喝了点水,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不少,笑道:“这里做的不错。月娘,辛苦你了。” 月娘施施然一笑,恭敬侍立在一旁。 李元庆也一笑,扫视四周。 庄园的构造他基本满意,只是,可惜的是,此地不能与城里雾雨阁的工事连接成片。 否则,即便真的直接在宫里动手,李元庆也有足够的底气。 但这恐怕很难实现,李元庆也只能退一步思虑。╈┮ ╈巴巴╬小说网 w/w^w/.`8·8^z-w·.·c/om 张皇后毕竟身份非同寻常,远非普通的嫔妃、宫女,这件事,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李元庆绝不会轻举妄动。 “月娘,这里地上在什么地方?”李元庆忽然道。 月娘忙道:“爷,这里地上应该是中院的小湖。大概就在咱们刚刚下来的柴房的南面。” 李元庆点了点头。 有了参照物,地道的结构他基本也已经明了了。 到时如果动手,这里将是最好的中转地点。 只不过,具体如何操作,李元庆必须要冷静再冷静,完全计划周到之后,才可动手。 月娘笑道:“爷,四面的出口,您想去哪边看看?” 钻地道这活可并不是太轻松,李元庆本想开口回去,陪杨娇~娘、婉儿她们母子,但忽然想起来刚才那有些飘忽的一幕,不由笑道:“咱们去东面河边看看吧。” 月娘只当李元庆这是公事,又怎能思虑其他许多,忙笑道:“好的,爷。您请跟我来。” “嗯。”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跟在了月娘身后。 两个龟奴一直恭敬的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敢起身。 东面的地道还要再往下,下去二三十级台阶,一直往东延伸。 走在这地道里,李元庆估计,这怕是至少下到了底下二十米左右,虽然地道两边都垒好了整齐的青砖,但空气已经有些凉了。 月娘在前面打着灯笼,不自觉的搓着手臂,小声道:“爷,您小心一点。脚下有青苔。” 李元庆笑着点头道:“你也小心点。这些工匠们,也太偷工减料了,居然把地道修的这么矮。” 月娘不由一笑,“爷,东面这边,应该是原来就修好的。南北大路那边,是咱们后来修的,比这里要宽敞不少。” 李元庆一笑,“我说呢。料想许黑子应该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两人往前走了好一段,地形愈发狭窄,地势也逐渐开始向上,月娘丰满的背影,以更清晰的角度,正好又对上李元庆的脸。 嗅着月娘身上愈发清晰的幽幽香风,李元庆心中不由暗暗啐了一口,‘这他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家花没有野花香么?若是自己用强,月娘应该不会太反抗吧?这,这似乎很有吸引力啊……’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的想着,耳边开始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脚下的青苔也明显更多了起来,非常湿滑。 前方,月娘走起来明显更吃力,一边回头道:“爷,前面路不好走,您小心一些。” 李元庆笑道:“知道了,你也小心。”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前方已经有了光线,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 月娘忙笑道:“爷,咱们马上到了。” 李元庆一笑,“辛苦了,月娘。” 月娘咯咯娇笑,“能为爷服务,是奴婢的荣幸。” 月娘刚刚说完,脚下忽然猛的一滑,饱满的娇躯一下子朝后面张过来,惊声娇呼。 地形太狭窄了,地势又是正往上,李元庆这边也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只能任由月娘的挺翘丰满,正撞到了他的脸上。 好在李元庆片刻便反应过来,一只手撑住旁边墙壁,另一只大手一把环绕住月娘的纤腰,两只脚拼命向后撑住两边,往后滑了几步,两人这才算是稳住了下来。 月娘又羞又怕,忙道:“爷,对不起。奴婢,奴婢一下子没看清……” 李元庆此时正搂着月娘饱暖的娇躯,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手感非常不错,非常良好。 忙笑道:“没事,月娘。你没伤着吧?” 月娘心有余悸的道:“还好爷反应快。奴婢没事。” 李元庆一笑,“这就好。马上到头了,咱们出去看看。” 月娘这时也反应过来,俏脸有些秀红,小心离开了李元庆结实的怀抱,拿起灯笼,继续在前方引路。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地势一下子开朗起来,一条约莫十几米宽的小河,出现在两人面前。 出口修建在一颗老树下的巨石边,上面原本遮挡的石板已经斜了,也无怪乎里面会长青苔,必定是下雨时雨水倒灌进来。 月娘的力气显然推不开石板,李元庆笑道:“你小心靠边,我过去打开。” “嗯。”月娘忙点头,脸色却说不出的水润。 这般狭小的空间,两人的身体接触,根本不可避免。 李元庆小心挤到月娘这边,月娘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慌忙垂下了头。 李元庆也有些享受这感觉,磨蹭了片刻,这才绕过了月娘身前,小心推开了石板。 此时,天色将黒,夕阳挂在天边,赤红的晚霞渐渐被夜幕遮盖,整个天地,壮阔非常。 月娘也凑到了李元庆身后,忍不住低声赞叹道:“爷,这景色好美。” 看着月娘希冀的眼神,李元庆一笑,“是啊。这是我大明的山河,如此壮美。” 说着,李元庆看向月娘的眼睛。 月娘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垂下了头,睫毛有些颤抖的一眨一眨。 李元庆笑着抓住了月娘的小手,“月娘,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这么亲近。” 月娘蚊子般‘嗯’了一声,有些不敢看李元庆。 到了这时,她当然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变化。 李元庆一笑,大手忽然用力将她拉近了怀里,月娘低声娇呼,“爷,奴婢,奴婢蒲柳之姿,配不上……配不上爷您……” 李元庆低声在她耳边道:“什么叫配的上?什么叫配不上?爷我不也是泥腿子出身?” 李元庆的强势月娘怎的能反抗? 片刻,密道口里的温度便急剧升高了起来。 李元庆终于也明了,月娘为何会有这个名字,怪不得之前杨娇~娘一直示意李元庆将月娘吃下呢。 在华夏的民间传说里,有一种极品女人,被称为‘月女’,只不过,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很多人只是听说,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但此时,真正到李元庆切身体会到,才感觉到了其中的美妙。 但正当两人激战正酣,洞口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月娘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紧咬着红唇,有些惊恐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也是一怔,对月娘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慌,动作却未停止。 片刻,几个身影快步走过来,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讨好的笑道:“爷,就是河西面这个庄园。主人应该是个娘们。里面小姑娘不少。兄弟们这些时日一直在这盯着。今天,那娘们又来了。嘿嘿嘿嘿……” 正文 第388章 袭击 ~~~~~~ 旁边,一个有些沧桑嘶哑的声音道:“他们有多少人?” 矮小的身影忙道:“爷,也就百多号。看样子倒是都挺高大的,但咱们有六七百人,怕他个球?爷,这庄子弟兄们可是盯上好久了啊。这一次,正好赶上这好机会,咱们可不能让肥肉跑了!要是把这些小姑娘都搞到手,大当家的一定会欢喜的。” 嘶哑的声音忽然冷笑,“齐短腿,你对大当家的很忠心嘛!” 被叫做齐短腿的矮小身影一愣,忙笑道:“爷,看您说的。小的这是有些急了。谁不知道,小的是爷您的人啊。若没有爷您,小的连条狗都不如,早就饿死啦。” “哼。” 嘶哑的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通知弟兄们,给爷我盯紧了。现在时候还太早,不要打草惊蛇。” “是。爷,小的马上去安排。” 说着,齐短腿的矮小身影一身而过,脚步声跑向远方。 嘶哑的声音微微冷笑一声,也走向一旁。 底下的洞口里,李元庆和月娘相视一眼,月娘的小手惶恐的用力抱住李元庆。 这洞口的位置很隐秘,正位于巨石靠近大树的内侧,顶上的石板虽被推开,但因为周边长满了青苔,加之李元庆和月娘并未出去,并没有破坏原貌,寻常人除非是趴到巨石底下一侧仔细查看,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洞口。 “齐短腿?月娘,你可听过这个名字?”李元庆这时已经将月娘抱了起来,但两人却并非分开。 月娘丰满的娇躯完全软在了李元庆怀里,但意识还算清明,她俏脸满是红晕,红唇紧咬,仔细思量片刻,小心摇了摇头道:“爷,奴婢,奴婢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周边的庄子很杂。在娇~娘买下这个庄子之前,这个庄子里就是出了一些事情,才低价被我们买到。” 李元庆点了点头。 京师城外,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敢对自己这庄子下手。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这应该不是头一遭了。 此时,这个庄子,虽然距离京师不足二十里,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一旦天黑后,京师城门关闭,京师里的兵力不可能出城来。 而京营的几处大营,距离这边都不近,这些强人只要动作够利索,别人根本很难察觉。 此时,虽听到他们几个头子的对话,但却并未见到他们主力,明显,他们有隐藏的手段。 甚至,这周围的某个庄园,就是他们的据点也说不定啊。 “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回城?” 月娘毕竟是女人,虽然在雾雨阁为上位者久矣,但遇到这种事情,难免还是有些慌了神。 李元庆一笑,“现在回城,恐怕已经晚了。城门已经关闭了。”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月娘的小手紧紧环绕住了李元庆的脖颈。 李元庆微微一笑,“月娘,你现在不要管这么多。你现在最需要的做的,就是先把爷伺候好。” “啊?” 月娘低声娇呼一声,赶忙本能的闭住了小嘴,俏脸一片羞红,简直娇艳欲滴。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低声笑道:“咱们边走边来。” 月娘又羞又喜,有李元庆在身边,她又担心什么呢?蚊子般‘嗯’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 李元庆和月娘从密道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大概在8点来钟。 三郎和如意已经睡下,杨娇~娘和婉儿正在后院的花园里聊天。 见到李元庆和月娘回来,杨娇~娘笑道:“元庆,怎么样?还满意么?” 李元庆一笑,“还算不错。三郎和如意睡了么?” 杨娇~娘笑着点点头,“两个小东西刚刚睡下,可是把我和婉儿累惨了。” 李元庆一笑,对月娘使了个眼色,“你们在这聊会儿,我去外面转一圈。对了,月娘,你把庄子里的女孩子们都喊过来,爷我要长长眼。” 杨娇~娘和婉儿不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但月娘却是清晰明了,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大步离去,杨娇~娘笑道:“元庆这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月娘,要不,你去堵枪口吧?” 杨娇~娘虽是玩笑话,却正中月娘的心事,好在月娘早已经不是小女孩子,忙笑道:“姐姐,爷说不定真有兴趣,我马上去把她们招过来。” 杨娇~娘笑着摇了摇头,“让她们小声一点,别吵着孩子。” “嗯。” 月娘忙做贼心虚的离去。 ………… 庄园最大的好处,就是占地足够宽敞,比城里的大宅子,也要宽敞数倍。 李元庆直接来到了中院,牛根升和亲兵们已经吃完饭,正在一旁练习军姿。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待遇、身份绝对是足够高了,但他们的操练,也是更为严格,几乎就没有任何可以懈怠的时候。 而能入选到李元庆亲兵序列的,基本就相当于李元庆的亲卫家丁,每月都要实施淘汰制,能者上,庸者下。 这些亲兵们,自然谁也不敢怠慢。 可以说,他们都是长生营的标杆。 看到李元庆过来,牛根升也停止了操练,忙快步迎了过来。 李元庆对他点点头,低声对他耳语几句。 牛根升面色不由大变,“将军,庄子太大了,咱们该如何防守?” 李元庆微微冷笑,“放弃前院和中院,全都聚集到后院吧。” 牛根升忙点点头,“卑职马上安排。” 片刻,他忙回过身,低声道:“将军,广渠门外的那些儿郎们,还要不要招过来救援?” 李元庆扫了他一眼,“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么?” “呃?”牛根升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卑职今晚定要那些个狗杂碎明白!什么人不能招惹!” 李元庆一笑,“去吧。动作小一点。” “是!” 片刻,牛根升一声令下,亲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李元庆则不慌不忙的走回到后院。 此时,李元庆在庄园里大概有120名亲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此时若去广渠门外请援兵,那边只有不足100人,来回要30多里,一来一回,难免打草惊蛇。 李元庆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回到后院,月娘这边已经将雾雨阁的女孩子们聚集起来,大约有五六十人,她们小一点的十一二岁,大一点的,也不过十三四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此时,她们凑在一起,莺莺燕燕一片,让人精神一振。 不过,雾雨阁规矩森严,虽然人很多,但这些女孩子们都乖乖侍立一旁,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除了风儿飘起的她们身上的香气,整个世界,都很安静,仿似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 李元庆大步走过来,杨娇~娘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忙拉着李元庆的手问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元庆一笑,“娇~娘,没事儿。几个小毛贼而已。你安排这些女孩子们先在后院休息,看好孩子,这边交给我来就行了。” 杨娇~娘虽然着急,但她很明白,这种事情,李元庆是绝不会允许她搀和的,赶忙点点头,安排这些女孩子去院子里休息。 李元庆坐在石凳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来。 很快,亲兵们的布防已经完毕。 四角的墙头上,都可以看到青衣身影,后院的门口已经被堵死,七八十名亲兵在后面严阵以待,几十个龟奴,也随侍两边,做好了准备。 从广宁城一路走到现在,李元庆基本上就是以防守起家。 在这方面,他麾下的儿郎们,早已经积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而这些亲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唯一可惜的是,这里毕竟是京师的地头,除了三十名亲兵随身携带了长枪,其余人,只携带了佩刀,并没有鸟铳、手~榴~弹、炸药包之类的大杀器。 已经是初秋了,夜风已经有些清凉。 但几杯酒下肚,李元庆的胸腹里却一片火热。 主要是被这些杂碎影响了心情,李元庆在月娘身上,并没有尽兴。 这笔账,李元庆怎的能不跟他们讨回来? 不过,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却要重视对手。 即便对方是一群毛贼,李元庆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人生事事,岂能皆如人意? 古往今来,大人物在阴沟里翻船的事迹,简直不知凡几。 远的不说,大名鼎鼎的李闯,不就是在九宫山死在了几个卑贱的、见钱眼开的小人物手里么? 喝了几杯酒,把玩着手里的佩刀,李元庆的心也完全沉下来。 在京师,他虽然敌人不少,但也是政治原因所致,在广义的范围上来讲,这只是立场不同,李元庆本身也没有深深陷进这里面。 在那些大佬们眼里,李元庆此时虽也算风光,但不过也就是个小人物。 恐怕,还不值得他们用这种极端手段来针对。 再加之之前跟月娘听到他们的对话,李元庆明了,这应该只是他们见钱眼开、临时起意而为。 李元庆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这天子脚下,竟然胆敢如此胆大包天! 这时,月娘从屋内走了过来,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爷,这边……” 李元庆一笑,“是娇~娘让你过来?” 月娘俏脸一红,忙点了点头,“娇~娘怕这边出事情。”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你们安心去睡觉,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对了,月娘,今天,你可是欠我的。” 月娘俏脸愈红,娇声道:“爷,这……” 李元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回去洗白了等我。” 月娘俏脸上简直要滴出水来,又羞又喜,但她怎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忙扭着腰肢转身离开。 李元庆微微一笑,看着月娘的倩影进了屋门。 那熟悉的美好他已经有了体会,但这程度和深度,还远远不够嘛! 这时,头顶上的亲兵对前方打了几个手势,牛根升快步奔到李元庆面前,低声道:“爷,他们来了!” 李元庆不由冷笑,“不着急。放他们过来!” ************************************************************** 正文 第389章 齐短腿 感谢低不着调、eijnan、叶落无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最厚道的小船跪求订阅!跪求红票! ~~~~~ 此时正值九月中,秋高气爽,头顶上月明星稀,即便不用火把,能见度依然很高。 李元庆这时也翻到了前方的房檐之上,居高临下的打探着前方的动向。 庄园很宽敞,建筑面积很大,用料也都很厚实,尤其是后院的院墙,差不多有三米多高,厚度也接近半米。 墙外便是连成一片的人工湖和树林子。 对方若想进入,只能走中院大门,从两侧和背后强攻,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话又说回来。 能在京师近郊,拥有这么一大片庄园者,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这必定是非富即贵。 而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安全,可是绝不会吝惜银子的。 片刻,有几十个身影,从中院饶了过来,蹑手蹑脚的往院门这边凑过来。 显然,他们在前院和中院都没有发现人丁,非常的警觉。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了院门下,尝试打开院门,但院门里面已经被牢牢堵住,他们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 身后不远,已经有两三百个黑影涌了过来。 那个熟悉的齐短腿的身影又出现在李元庆眼前,他极为不爽的低声道:“怎么回事?动作快一点。” 院门边一个喽忙道:“齐爷,这院门很重,打不开啊!” “你他娘的个驴蛋~子!你不会爬上去打开!快点!”齐短腿低声喝骂。 他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白天时,明明看到百多号人,涌进了这庄子,也没见他们出去啊,怎么就没了人影? 不过,他们有六七百人,即便有什么猫腻,他也丝毫不虚。 很快,有人驾着人梯,朝着院门顶上爬上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爬上院门上的屋檐,一个亲兵抬手一刀,直接将他的整截手臂削掉大半,鲜血瞬间如同涌泉一般飞溅。 “啊------!” 这喽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呼,用力挣扎了几下,重重摔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底下的喽们也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大呼:“不好!点子扎手!他们有准备啊!” 身后齐短腿大惊,但已经暴露,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拼命大呼道:“儿郎们,给我并肩子上啊!鸡犬不留哇!” 身后的喽们也反应过来,潮水一般冲着院门这边冲过来。 牛根升忙道:“将军,您去后面坐镇吧。这边交给卑职来就行了。” 李元庆却一摆手,“本将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给老子盯好了,不要让他他们上来!”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大声呼喝,号令着亲兵卡住屋檐上的有利地形,不让这些喽们冲上来。 片刻间,地上便倒下了十几具喽的尸体,血气味道弥漫。 但这时,涌入中院后院的喽越来越多,黑压压一大片,果真是不下六七八人。 一个戴着草帽、脸上蒙着黑布的大汉,也在十几个喽的簇拥下,快步来到了这边。 齐短腿赶忙迎了上去,“爷,点子有些扎手,不太好弄啊!” 这大汉不屑的看了齐短腿一眼,啐了一口,“废物!这么多人,连个院门都打不开!你们几个,快带人冲过去!半个时辰,一定要把事情做利索!” 身边几个喽不敢怠慢,赶忙带人冲了过来。 只不过,院门外地势虽宽阔,但李元庆的亲兵们占据了有利地形,武勇又完全压制过这些喽一头,他们想冲上来,很难实现。 厮杀叫喊之间,又有二十几个喽,倒在了血泊中,还是不能而入。 齐短腿这时已经有了急了眼,大声呼喝道:“弓箭手,弓箭手准备!把这些狗杂碎压下去!快!” 片刻,二三十名弓箭手喽从背后涌出来,搭弓上弦,瞄准了院门这边。 牛根升也是一惊,忙低声呼喝道:“注意隐蔽,不要被弓箭伤到。”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亲兵们的装备都在广渠门外的营地,此时,亲兵们并没有铠甲和圆盾这种防护利器,虽然里面有皮甲护身,但这么近的距离,弓箭的威力可不容小觑。 这些狗杂碎,真的是不简单啊!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忙撑起了一张木桌板,防备即将到来的箭雨。 “放箭,快放箭!” 对面,齐短腿大声呼喝。 瞬间,‘嗖嗖嗖’,一连片箭雨,直奔院门的屋檐上飘过来。 亲兵们赶忙也利用各自地形和物件挡避。 “噔!” 一支羽箭正好射在了李元庆手里的木桌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李元庆的手臂一晃。 看李元庆这边被压住了势头,齐短腿不由大喜,赶忙大呼道:“哈哈!快,压过去,压死他们!” 他身后的喽们也是士气大振,再次蜂拥涌了上来。 李元庆微微冷笑,除了这二三十个弓箭手,他们就没有什么利器了。 对后金主力,李元庆需要避其锋芒,利用己方的优势打击他们,对这些强人喽们,那还用这般避讳?? 片刻,李元庆冷声道:“把门打开,让长枪兵顶出去,把这些狗杂碎给我杀干净!” 牛根升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点头,大声呼喝道:“院门打开!长枪兵冲出去!还翻了天了!这些狗杂碎还想冲老子们的城?” 院门后的长枪兵们早就等不及了。 很快,沉重的门栓被打开,三十名长枪兵鱼贯而出,狂风一般朝着前面的这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喽们冲过来。 其他亲兵们也都提着佩刀,迅速的冲杀进战场。 瞬间,便于这些喽们混战成一团。 “向右刺----刺!” 伴随着熟悉的口号响起来,顿时,三十个喽,就像是穿肉串一般,直接被长枪兵们钉死在当场。 他们身后,其他亲兵们也纷纷冲杀出来,为长枪兵们创造更好的发挥空间。 这些喽们顿时傻了眼。 杀人越货,他们做过可绝不止一回,但往往都是他们追着别人杀,何曾像是现在这般,居然被人顶着门给冲出来? 而且,这帮人个个身材高大,出手极狠,一出手就要人命。 这他娘的。 他们这哪里是强人啊! 分明对面这些大汉才是强人啊! 也就几分钟时间,这些强人喽们已经丢下了六七十具尸体。 其他人怎的还敢往前冲? 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哇哇’大叫着便拼命朝后方奔逃而去。 齐短腿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眼前的事态,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与这些喽们相比,他可是见多识广。 寻常的豪门大户,怎么可能有长枪这种利器? 这,这分明就是正规军啊! 他齐短腿虽然也是行伍出身,却从未见到过,长枪居然可以这么用,长枪兵居然可以这么勇! 这,这简直是…… “风紧,扯呼!点子太扎手,弟兄们先退一步啊!” 到了这时,齐短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招呼身边几个亲信喽,撒开丫子就往后跑。 那领头大汉本还想抵抗,但一看这模样,他也明了了,事情已经是不可为,赶忙一摆手,招呼身边亲信逃跑。 牛根升哈哈大笑,他早已经跳到了地上,大声呼喝:“不要让那个什么齐短腿跑了!给我追!” 此时,人群虽然复杂,形势虽混乱,但刚才齐短腿叫的最凶,长枪兵们早已经盯上了他,如风一般朝着他狂追而去。 齐短腿简直要被吓尿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好好的搂着小女孩睡觉的美梦,瞬间被人打破,甚至,他这条小命儿,也要被交代在这里了。 李元庆这时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览着一切。 在亲兵们的追杀下,这些强人杂碎们已经变成了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但他们却是不知,越是这般,他们效率就越慢,也越容易被亲兵们追杀。 “不要顾及这些喽,抓住那个齐短腿!”李元庆大声呼喝。 “是!” 亲兵们得到了命令,越发奋勇,直奔齐短腿而去。 可怜齐短腿本就腿短,又成了众矢之的,转眼间,便已经被亲兵们追上。 他的几个亲随喽虽也算骁勇,但又怎的能跟李元庆这些身经百战、从与鞑子对阵的战场上活下来的亲兵们相比? 片刻间,齐短腿的亲随便死伤一片。 一个长枪兵狠狠抡起枪头,就朝着齐短腿的后心砸下去。 齐短腿顿时感觉后心发凉,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驴打滚,赶忙翻滚几下,刚要爬起来继续跑,一个亲兵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杂碎,腿比兔子还短,你他娘的还想跑?来!跑啊!再给你爷跑啊!” 这亲兵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来回碾压。 齐短腿只感觉胸肺都炸裂开来,赶忙求饶:“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啊!” 牛根升这时也快步赶来了过来,一把抓住齐短腿的衣襟,像是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在了空中,“你便是齐短腿?” 明贼 “爷爷,爷爷,小的就是齐短腿,饶命,饶命啊!”齐短腿刚才被这亲兵折腾了个半死,直翻白眼。 牛根升不由微微冷笑,“很好。把这厮给我捆严实了!” “是!”身边亲兵瞬间摁住齐短腿,把他捆成了粽子一般。 这时,李元庆也快步赶了过来,一个亲兵忙道:“将军,咱们还追不追?” 李元庆微微一笑,“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把这边收拾干净,做好防御!” “是!” ************************************************************** 正文 第390章 京营副将 ~~~~~ 初秋的夜,空气原本该很清爽,但此时,浓浓的血腥味道,却破坏了这和谐的情调,让整个晴朗的夜空,都显得有些阴郁。 战果很快被统计出来。 此役,李元庆的亲兵们只有5人轻伤,没有人阵亡,斩获强人尸首110多级,缴获了各式武器200多件,各种财货、银子加起来也有个几百两。 这些强人的尸首,已经被聚集到了中院后一角的空地上,几十个龟奴,正提着水桶,卖力的冲刷着刚才激战留下的血迹。 但此时形势未明,亲兵们的防线并没有撤去,各个岗哨仍严阵以待。 此次夜袭,这些强人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并没有放火,整个庄子几乎没有太大损伤。 李元庆绕着战场走了一圈,面色有些阴郁。 对麾下的亲兵儿郎们,李元庆有着绝对的信心,战局,早就在预料之中。 只不过,这些强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京师城外十几里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这让李元庆的感觉非常不好。 这也幸亏是他李元庆的庄子,亲兵人手又不少,否则,换成别人,又该如何抵挡这六七百号的强人? 这时,牛根升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将军,那齐短腿招了。他们的老巢,在东面二十里的孔家庄子。那孔家庄子,是京营副将王元的产业。” “王元?京营?”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 他想过点子会扎手,没想到,竟然与京营有牵扯,那可是一帮大爷啊。 不过,李元庆瞬间便明了过来,如果没有一个强势人物提供庇护,这些强人们,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又怎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片刻,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转头对牛根升道:“速派人去跟广渠门外营地联络。明日中午之前,我要知晓这王元的底细。”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做。 这时,杨娇~娘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快步朝这边走过来,“元庆,没事了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都过去了。三郎睡熟了么?” 杨娇~娘见李元庆状态良好,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已经睡熟了。两个奶娘在陪着他。对了,元庆,打探到他们是什么人了么?”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几个小毛贼而已。走,咱们回去休息吧。” 杨娇~娘见李元庆说的轻描淡写,这才放松了一些,紧紧挽住了李元庆的胳膊,朝着后院宅子里走过去。 虽然有些不爽,但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看看娇艳的老婆、可爱的孩子,李元庆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搂着杨娇~娘和三郎休息。 ………… 一夜很快过去,并没有再发生异常。 但昨夜之事,让杨娇~娘感觉很不好,一大清早,她便执意要返回城内,这边庄子里的人手,也将全部撤走。 李元庆想了一下,很快便同意了杨娇~娘的方案,一行人及早返回京师城内,不过,在庄子里,李元庆却留下了50名亲兵。 一方面,要处理掉这些强人的尸体,另一方面,占了他李元庆的便宜,即便是京营的副将,事情又岂能这么轻易便了结? 杨娇~娘一行被50名亲兵护卫,直接返回了城内,李元庆却是带着牛根升和20名亲兵,来到了广渠门外的货物营地。 此时正好是9点来钟,范永斗已经赶过来,正指挥着几十个仆从搬运着货物。 近三十万两的货物可不算少,他们至少还要收拾三天。 看到李元庆过来,范永斗不由大喜,赶忙笑着迎过来,“李将军,今日怎么这么早?” 李元庆一笑,“去城外的庄子转了一圈。范掌柜,吃过早饭了么?若有空闲,陪李某喝杯早茶可好?” 亲兵通过三福客栈和龟奴已经开始调查这王元的底细,但范永斗老谋深算,李元庆也想通过他的嘴里,了解一些东西。 李元庆要请他喝早茶,范永斗不由大喜,若放在平时,这可是他费尽心思,都不一定能办到的事情啊。 忙笑道:“李将军厚爱,范某怎敢不从命?”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一笑。 “范掌柜,请。”李元庆笑着邀请范永斗去一旁的军营。 来到大帐,两人宾主落座,火兵们赶忙去忙活,不多时,几样并不算精致、却分量十足的小菜,便端了上来。 两个煎鸡蛋,一叠小咸菜,一盘炒腊肉片,一碗稀粥,还有两张热乎乎的羊肉烙饼,李元庆和范永斗一人一份。 这是长生营把总以上军官的标准配置,若无意外,李元庆基本也是这个配置。 普通的士兵们,基本也是这个配置,只不过,他们的腊肉片要少一些,也有可能是炒马肉,烙饼的馅料,也会根据情况,换成更为便宜的猪肉、鸡肉之类。 饭菜并不算精致,但营养搭配很均衡,颜色也很靓丽,让人看一眼,便会胃口大开。 范永斗也是眼睛一亮,不由赞道:“李将军果然是通晓天地之人啊!这饭菜,很不错,很不错啊。” 说着,赶忙拿起烙饼吃了一口,更是连声称赞。 以范永斗的身份,与这些‘泥腿子’军官们打交道,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 他这买卖,若无法与边关的将领们达成默契,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只不过,范永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却从未吃到过像是在李元庆的大营里这么简单、却又这么提神的早餐,关键是味道还相当不错,简直可以比得上酒楼里的大厨了。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 李元庆对生活的细节,都把握的如此精妙,不铺张,不华丽,也不浪费,但却又能让人吃饱吃好,就更不要提,他在其他方面的把握了。 范永斗愈发感觉到,他这步棋,是多么精妙。 与李元庆交好,即便不能打通在辽南的商路,最起码,两人有了交情,混个脸熟,在之后出现某种难以区分的麻烦时,李元庆,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和王牌啊! 在范永斗这种老狐狸面前,李元庆也不刻意托大,边吃边笑着与其攀谈,询问这笔货的运输情况。 商人逐利为先。 马克思曾经在《资本论》中,对商人追逐利润,做出过最详细的诠释。 李元庆虽然讨厌范永斗,恶心他发这国难财,但却并不会看不起他。 事实上,以范家的能量,就算是寻常的大员,也真就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此时,范永斗能帮到李元庆,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就算是一条线上。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李元庆此时看似声势正旺,如日中天,但那只是在辽南。 在京里,在朝里,他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想要走的更远,就必须把根子深深的扎进脚下的这片土地里,越坚实,将来,爆发时,便可飞的更高。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通过罗马城的道路有很多条。 但若还没到罗马城呢,你就盘算着到了城里该如何享受,这怎的可能? 两世为人,在这方面,即便形势一片大好,李元庆却依然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范永斗非常受用李元庆的柔和态度,一顿早饭吃完,这厮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李将军,您是义薄云天、胸怀天下之人,有些话,范某就不藏着掖着了。”范永斗笑眯眯的看向李元庆,似是有趁热打铁的意思。 李元庆一笑,“范掌柜夸赞了。范掌柜若有事情,尽可对元庆明言。” 范永斗忙笑道:“李将军,范某观李将军这笔货,还余有半数,成色都相当不错。若李将军方便,范某想再从李将军这边,拿一些货。” 李元庆笑眯眯喝了一口茶水,“范掌柜,此事,若是放在寻常,元庆应允了,也并无大碍。但范掌柜您也知道,元庆跟渠家这边,还有些账目没有理清楚,这些货,也算是顶账吧。不过,范掌柜,有了咱们这一次良好合作的开端,之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嘛。” “嘿嘿!李将军,这倒是范某眼光短浅了。怪我,怪我啊!范某当自罚一杯。”范永斗说着,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水。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这时,帐外却传来一阵噪杂,有人在外面大喊大呼,要见他李元庆。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这大早晨的,谁敢到他的军营里来找不自在? 范永斗脸色也有些不悦,他跟李元庆在这边喝早茶喝的正妥帖呢,谁他娘的不长眼,敢来这里破坏? “牛根升!” 李元庆呼了一声。 片刻,牛根升快步奔了进来,“将军。” “发生了何事?”李元庆不悦道。 牛根升看了李元庆一眼,又瞟了瞟旁边的范永斗,欲言又止。 李元庆嘴角微微上翘,却厉声喝道:“你他娘的墨迹个球子!范掌柜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便是!” 范永斗一愣,片刻不由大喜啊,李元庆这话,说的他心里舒坦啊。 “是!” 牛根升忙道:“将军,是京营副将王元,在帐外要求见您!” 其实在刚才,李元庆就已经听到王元的亲兵自报了家门,如此顺水推舟、送人情之事,对李元庆而言,还不是张口就来? “王元?我好像跟他没什么交情啊。” 李元庆似是自言自语般一句,笑着看向范永斗道:“范掌柜可听过此人?” 范永斗心情正好,他自然不可能知道李元庆和王元之间的猫腻,忙笑道:“李将军,这王元倒也是个能人。他是曹国公夫人的表亲,后来又娶了鄂国公的次孙女儿,现在在北大营混差事。这厮在京里倒也有点能量。” 大明的曹国公只有一位,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李贞、李文忠、李景隆一门,老朱家的外戚,盛及大明王朝数百年。 而鄂国公,则是同样大名鼎鼎的开平王、常遇春的后人。 这王元居然能与这两家都牵扯上关系,的确不同凡响啊。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正打听他呢,他居然就找上门来。 这是想先发制人么?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即是贵客来访,还不快去请人家进来?” 牛根升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称是,快步离开帐外。 ************************************************************ 正文 第391章 威胁 ~~~~~~ 王元来拜访李元庆,范永斗虽不想走,但在这个时刻,他显然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忙笑着跟李元庆告辞。 李元庆笑着将范永斗送到帐门口,正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汉子,一身大红色官袍,在牛根升和两个亲兵的带领下,大步朝着大帐这边走过来。 “王将军。”范永斗忙笑着对王元一拱手。 王元一愣,没想到范永斗竟然也在这里,忙笑道:“范掌柜,真是巧啊。您也在这里?” 看着两人寒暄,李元庆微微冷笑,快步退回了帐内。 片刻,王元笑着来到了大帐内,拱手一礼道:“李将军,在下王元,可是久仰李将军大名了啊。” 李元庆一笑,也笑着拱手道:“李某同样久仰王将军大名啊!”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王元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但还保持着匀称,国字脸,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皮肤很白,看得出,他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也无怪乎能娶得豪门权贵之女了。 王元也在笑眯眯打量着李元庆。 这几年,他可是数次听说过‘李元庆’这个名字,知道李元庆现在在辽地势头不错,颇有如日中天的架势。 但即便如此,放在寻常时候,王元怎的可能会来拜访李元庆这种‘泥腿子’? 他虽只是副将,但却是京营的副将,加了镇国将军的勋衔。 宰相门前七品官。 更不要提,他这种含金量已经不算低的真正勋贵了。 在他们京营的眼里,所有的九边将领,哪怕是总兵,哪怕是关宁,不过统统都是泥腿子。 眼前的李元庆与王元想象的差不多,高大威猛,让人看一眼,便知其是良将的架子,但李元庆却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在王元的印象里,李元庆年少得志,正应该是神采飞扬、志得意满往外溢的模样,这样,他只需稍加吹捧、拉拢,便可将昨夜之事化去。 但此时,李元庆却沉稳内敛,有着远超越他年龄的深邃和成熟,一双眼睛,沉寂如水,仿似没有半点波澜。 这让王元心里竟然一时没有了太多底气。 “呵呵。李将军年少有为,果然不同凡响啊!”王元干笑了几声,笑眯眯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王将军夸赞了。李某不过一介武夫,只是运气比别人好点而已,可当不得王将军如此啊!” 王元这时也感觉到,李元庆比他想的还要难缠许多。 嬉笑了几句,王元笑道:“李兄弟,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之间,或许是有些误会啊。” “误会?” 李元庆一笑,“王将军,恕元庆听不懂您的意思啊。” 王元脸色不由一下子阴郁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李将军,你我都是明白人。昨夜庄子之日,只是个误会而已。李将军若有什么损失,我王某愿意赔偿。希望李将军您,能够给我王某人一个面子。” 李元庆也看向王元,毫无退避之意,“王将军,不知您想如何处理此事?李某这边昨夜死伤了百多人。” “你-----!” 王元不由怒视着李元庆,手指都快要指到李元庆的脸上。 他可是早就打听清楚了,昨夜,他的人,正中了李元庆的埋伏圈,死伤一片。 李元庆这边,怎的可能有百多人的伤亡? 不过,眼见威胁并不好使,李元庆在这件事情上又占据了主动权,王元不由一笑,“李将军,即是如此,王某必当赔偿您的损失。您看,一千两现银如何?”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一千两银子,就想把这近乎是抄家灭族的罪恶遮掩过去,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看着李元庆的大笑,王元脸色也愈发阴郁,不由冷笑道:“李将军,你我都是大明的将官,磕磕碰碰,也都是在所难免。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儿,就伤了你我同僚之间的和气,岂不是不美?” 眼见到了这个时候,王元居然还敢这般赤果果的威胁自己,李元庆脸色也寒了下来,“王将军,昨夜,不仅我的儿郎们损失惨重,我的妻儿,也受到了惊吓。” “两千两银子。李将军,此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元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放松下来,微微一笑,“王将军既想如此,那就如此吧。” 王元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还不肯松口,不由一阵冷笑,“李将军,这里是京师,不是你的辽南。王某作为前辈,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元庆一笑,“王将军,李某酒量可不行,您可别吓唬我啊!” “呵呵!好!好啊!很好!李将军,咱们后会有期!希望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说着,王元一阵冷笑,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帐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京营的了不起啊? 除了会占着茅坑,你们还会干什么? 王元离去不久,范永斗很快返了回来,忙笑道:“元庆,出了何事?我观那王将军出去时,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与李元庆这种新兴实力派,做事处处都还讲道理、留余地不同,像是王元这种勋贵,手更黑,心更狠,在很大程度上,范永斗这些商人们,也更愿意偏向更为公道的李元庆这种新兴力量,而不是与王元这种守旧的顽固勋贵们来往。 李元庆当然明了范永斗想与自己亲近的意思,笑道:“无妨。只是有点小误会而已。过几天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 范永斗已经明了李元庆不会再继续谈这件事,忙笑道:“元庆,不要为这点小事儿坏了心情,中午,鸣香楼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杯如何?” 眼见王元这边已经摆明了架势,但范永斗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邀请李元庆饮宴,李元庆不由也有些对范永斗刮目相看。 这老小子,能成就范家今天的事业,果然有些不同凡响啊! “范公的好意元庆心领了。不过,今天,元庆还有些私事儿,晚几天吧。等渠掌柜他们过来,元庆做东,咱们好好喝一杯。” 范永斗不由大喜,笑着告辞离去。 他当然明了,他这个赌注,终于收到了回报。 牛根升这时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将军。” 李元庆微微一笑,“把孔家庄子那边给我盯紧了。一只蚊子,也不要让他们飞出去。” “是。” ………… 中午,李元庆回到雾雨阁,刚想陪杨娇~娘、婉儿母子吃午饭,宫里却传来消息,奉圣夫人请李元庆入宫。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来京里这几天,张皇后那边的地他种了,但奉圣夫人这边,还旱着呢。 不过,本来,李元庆就打算吃过午饭之后,去寻安公公打探这王元的底细,如此一来,倒是也省了事儿。 奉圣夫人相招,李元庆也不敢怠慢,来不及吃午饭,忙急急赶去宫里。 来到宫里,正值正午,客氏正百无聊赖的在御花园的大湖里划船。 看到李元庆过来,大船靠岸,客氏笑眯眯走下船来,李元庆忙笑着上前磕头行礼。 客氏笑道:“李将军,吃过午饭了么?待会儿,皇上的新船要在湖里试水,本宫便先招你过来。一会儿皇后和信王也要过来。” 李元庆何等精明? 瞬间便明白了客氏言语里的深意,皇上、皇后他们现在还不会过来,也就是说,他和客氏,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忙恭敬笑道:“夫人厚爱,卑职没齿难忘。” 客氏咯咯娇笑,“起来吧。本宫便知道你没吃饭,船上已经给你预备了。上船来吧。” 客氏笑着走上船,一旁李朝钦笑道:“李将军,请。” 李元庆忙恭敬一礼,小心来到了船上。 这是艘花船,大概二十来米长,除了船体,上面基本上都是镂空设计,华贵是很华贵,但也就是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划行,若放到河里、海里,那就不是个了。 客氏已经令人在船舱里摆了酒菜,笑着邀请李元庆入座。 以李元庆现在的身份,圣眷的宠信,客氏这样做,非但不为过,反倒更能凸显她的母仪天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心胸。 御厨做的饭菜,自然比外面酒楼的大厨更为精美,李元庆也不客套,坐到一旁,便大吃大喝起来。 李朝钦很快便知趣的退下,只留下客氏,笑着李元庆聊天。 “李将军,皇上这艘新船,可是受到了你的很大启发啊!待会儿,你可是要好好为皇上指点一下才行啊!呵呵。” 客氏说着,却是直接坐在了李元庆腿上,小手用力在李元庆的下身摸了一把,低声啐道:“你个死人,是不是把我忘了?来京里这些天,也不来看我?” 李元庆忙嘿嘿笑道:“夫人,卑职怎敢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卑职这些天俗事缠身啊。” 客氏白了李元庆一眼,“你快些吃。咱们有半个时辰多。” 她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屏风后面,丰满的身子却紧紧贴在了李元庆身上。 这花船的船舱因为船体结构,正好处在甲板上面,但此时是正午,阳光很毒,四面都围上了窗帘,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李元庆怎的还会犹豫?用力喝了一口酒,拉着客氏的小手,迅速来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有一个小软榻,正好容人半躺下,想来客氏早已经将一切准备周全。 如同干柴碰到了烈火,两人根本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下面的船工一摇一摆的卖力划桨,花船驶向湖面深处,有节奏的‘吱嘎’木料声响,也遮掩住了船上很多其他的声音。 良久,风波渐渐停息。 李元庆已经满头大汗,客氏也是香汗淋漓。 李元庆站起身来,笑着对着客氏的脸,“帮我收拾一下。” 客氏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你这死鬼,要死啦!” 但顿了片刻,她却忙低下头,帮李元庆收拾起来…… *************************************************************** 正文 第392章 拉信王下水! 感谢音乐啤酒,枫木春江兄弟的月票捧场。感谢水手本尊兄弟的指正。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天启小皇帝一行,比预想的晚来了近半个时辰,这时,差不多已经是午后三点左右。 李元庆和客氏一直在花船上饮酒,看着天启小皇帝一行这时候才过来,客氏轻轻掐了李元庆一把,遗憾的低声道:“可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李元庆嘿嘿一笑,“下次,你抽个晚上,把时间都计算好。我这些天,一直在京里。” 客氏一愣,瞬间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一片娇艳,“你个死鬼,想得倒美。” 天启小皇帝一行人过来,花船忙靠向岸边。 李元庆赶忙对天启小皇帝、张皇后和信王行了礼。 客氏笑着来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皇上,我和李将军可是在湖上等了您多时了啊。都准备好了么?” 天启小皇帝心情相当不错,忙笑道:“嘿嘿。这事儿怪吾了。多睡了一会儿。来人,把吾的宝船拿过来。” 很快,旁边有十几个小太监,用木架小心抬着一个怕是得有两三米的大物件,小心来到了湖边。 可惜,上面蒙着红布,一时无法看清全貌。 张皇后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长裙,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比之前仿似还要更为靓丽几分,但表情,却是相当冷峻,冷漠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信王朱由检精神头却是极好。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李元庆,一看到李元庆,忙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与李元庆低声攀谈。 他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嘴巴上已经开始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绒毛,喉结也突出了出来,显然已经进入了青春期。 李元庆一边与朱由检说笑着北地行的经过,一边看向这边天启小皇帝的宝船。 很快,焚香供奉之后,天启小皇帝兴奋道:“来人,推宝船下水。” “是。” 片刻,十几个小太监一起揭去了盖在宝船上的红布,小心将这艘差不多三米长的宝船,推到了水里。 李元庆也不由有些叹为观止。 仅看这宝船的雕花工艺,比之前客氏的那艘花船,还要精美不少。 而且,宝船是大明战船的形状,上面悬挂着精致的大明龙旗,舱口前方,还有十几门火炮的模型,当真是威风凛凛。 天启小皇帝得意的看向身边众人,“众位,吾这宝船怎么样?” 客氏忙笑道:“皇上,您的手艺,比之前又精进不少啊。” 张皇后也笑道:“皇上,这艘宝船好漂亮啊。比臣妾的花船还要漂亮不少。” 天启小皇帝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那是当然。这艘宝船,可是花费了吾近一年的时间。每一根廊柱,都是吾亲手雕刻。” 说着,他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你观吾这艘宝船如何?”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皇上的技艺,真是巧夺天工也。若这艘宝船能变为现实,我大明又何须畏惧后金的区区铁骑?” 李元庆这倒真不是恭维。 若单纯论木匠活,天启小皇帝在这方面,绝对可以说是有极高的造诣,与后世的那些雕刻大师们相比,恐怕也不多承让。 只可惜,他这心思,并没有用到正地方,否则…… 听李元庆如此夸赞,天启小皇帝不由开怀大笑,“来人,试水。” 底下的小太监们早就准备就绪,忙解开了缆绳,小心把宝船推到了水里。 宝船似乎还有助力,底下的船桨很快滑动起来,推进着船体驶向湖面深处。 周围众人都是叹为观止,一片赞叹。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真没想到天启小皇帝还有这本事。片刻,他这才发现,船桨有细线与岸边相连,几个小太监正卖力操控。 宝船在湖里划了两圈,这才退回到岸边,试水圆满成功。 天启小皇帝大喜,众人来到了一旁的凉亭里休息。 吃着最新鲜的瓜果,喝着凉茶,众人的心情也都是极好。 不过,天启小皇帝却是通过这次试水,发现了他的宝船还有几处并没有完善,不够完美,正看着湖面,苦思冥想。 张皇后一直陪在天启小皇帝身边,李元庆想与她说句话,也没有机会。 倒是客氏偶尔笑着递给李元庆一些瓜果、葡萄之类。 好在还有朱由检,一直陪着李元庆在这边聊天,倒让李元庆不至于尴尬、寂寞。 看着朱由检兴奋、充满风发义气的年轻脸孔,李元庆心中忽然一动。 王元此事,何需舍近求远? 眼前的朱由检,不就是最好的伙伴么? 想着,李元庆忙小心将庄园的事情,对朱由检述说一遍。 朱由检闻言又喜又怒,但更多的,却还是兴奋。 他几乎已经无法压抑他的兴奋,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将军,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低声道:“信王殿下,俗话说得好,捉贼要捉赃。卑职虽拿住了王元的一个手下,但不过是无关紧要之辈。若是对峙起来,他不认账,卑职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卑职想,找个机会,把他那孔家庄子剿了!到时,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反驳。” 朱由检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忙低声道:“李将军,他们那边有多少人?你现在手里又有多少人?” 李元庆忙道:“回信王殿下。卑职现在手里有200名亲兵。对手,大概有个六七百人,也有可能更多。具体形势,必须要回到军营,得到具体情报才会知晓。” 但朱由检闻言不惊反喜,“嘿嘿嘿嘿……200对战6、700,这事情有意思啊!李将军,你是天下名将!孤绝对相信你的本事。孤这边,还有200多亲卫。咱们加起来,就有了400多人,完全不虚啊!李将军,此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元庆低声笑道:“信王殿下。事不宜迟。王元今天来找过卑职,卑职拒绝了他和好的要求。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有所准备,卑职想今晚便动手。” “今晚啊!” 朱由检更喜,“那真是太好了!李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必须尽快回去筹谋。你等着,我跟皇帝哥哥告罪一行,咱们马上离开!” 朱由检说着,赶忙去跟天启小皇帝说话。 不多时,他便拉着李元庆,急急匆匆便欲离开皇宫。 天启小皇帝只当朱由检还没长大,要缠着李元庆讲述北地战事,也没有太多留意,他的心思,正沉寂在如何改良他的宝船上。 ………… 李元庆和信王朱由检很快离开了皇宫。 朱由检直接令王承恩,去他的府中点齐兵马,他则要跟着李元庆,先行赶到广渠门外的军营。 看着王承恩就要急急离去,李元庆忙道:“王公公且慢。” 说着,李元庆忙低声对朱由检和王承恩解释道:“信王殿下,王公公,咱们此役,须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一定要注意隐蔽。王公公,您回去之后,可令王府的侍卫们换上便装,分成几队,在天黑之前,赶到广渠门外军营与我们汇合,最好不要让人看出马脚。” 朱由检不由大喜,“李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孤差点忘了这个。大伴,此事就按照李将军所说的办。一定要注意保密。” 王承恩赶忙点头,“殿下,李将军,您二位放心吧。奴婢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帖。” 看着王承恩急急离去,朱由检更加兴奋,摩拳擦掌道:“李将军,咱们现在赶紧去军营吧。” 李元庆忙笑道:“信王殿下,您的身份非同寻常,咱们最好换身衣服,再去军营。” 朱由检也反应过来,忙嘿嘿直笑,“哎!李将军,你瞧孤这性子,差点把这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咱们现在就去换衣服吧!” 看着心急火燎的朱由检,李元庆不由一笑,赶忙带着他,回到三福客栈,换了身普通的贵公子锦袍,一行人直奔广渠门外的军营。 两人赶到军营,差不多在5点多钟,范永斗早已经回去休息,两人直接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 亲兵这时已经绘制好了孔家庄子的地图。 李元庆将地图摆在桌上,仔细查探一番,开始为朱由检解释起来。 “信王殿下,您看。这孔家庄子的位置相当精妙。其东面有条小河,南北都有湖水,想要进入,只能从北门的正面。可惜,周围地势太过平坦了,东面虽有片密林子,但恐怕很难隐藏踪迹,咱们想过去,只能等晚些了。” 朱由检忙道:“李将军,晚些更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在今夜就对他们下手,必定没有太多防备。只不过,咱们人少,对手又有城池之利,咱们该如何下手?” 李元庆一笑,“此事儿也不难。打蛇需打七寸,卑职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直接突破其北门的庄门,让咱们的大军乘虚而入……” ………… 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多。 朱由检的王府侍卫们都换好了装扮,全副武装,已经就位。 李元庆这边的亲兵们,也已经就绪,一行人简单收拾,直奔京师城东三十多里外的孔家庄子。 只不过,营地这边货物众多,李元庆留下了20名亲兵协助防守。 如此一来,两人的兵力,实际不足400人。 京师外的官道非常宽敞,王承恩也透过他的渠道,为大队人马借来了400多匹战马。 一行人纵马而驰,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经赶到了官道三十里外。 这时,李元庆却摆手让队伍停下,隐藏在一边的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朱由检忙翻身下马,有些着急道:“李将军,为何在这里停下?孔家庄子可还在前面五六里之外呢。” 李元庆一笑,“信王殿下,咱们若是骑兵直接过去,必定会被他们察觉。留十个弟兄看好马。咱们步行过去!” ************************************************************ 正文 第393章 孔家庄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先来一发。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朱由检虽是年幼,但毕竟是龙种,他的悟性可不低,瞬间便明白过来,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李将军,看我这脑子,差点误了大事儿。” 李元庆忙笑道:“殿下。打仗这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巧处。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想打胜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想不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主要是您还年轻,阅历还不够充分。这种事情,多经历两次,以您的智慧,必定比卑职要胜出数倍。今夜,咱们就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虽明知道李元庆这是恭维话,但朱由检心里听了,还是说不出的畅快,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嘿嘿直笑,“李将军所言不错,咱们偷偷的进村,不要让他们察觉。” 李元庆忙笑道:“对。殿下,就是这么个道理。” 说完,李元庆一摆手,“留十个兄弟看守马群,其余人,步行往前逼近。” 在传令方面,长生营早已经有异常牢固稳定的体系,李元庆的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片刻,李元庆的亲兵们纷纷下马,携带各自兵器,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迅速而有序的走向前方。 信王朱由检的这些王府侍卫们,虽大都是花架子,但有李元庆的亲兵们在前面指引,他们就像是有了指路的明灯,喧嚣一阵,也赶忙跟了上去。 朱由检兴奋道:“李将军,咱们也跟上吧。” 李元庆一笑,“殿下,请。” 说着,李元庆和朱由检也迅速加入了步行的大军。 身后,王承恩赶忙急急跟在了两人之后。 官道很宽敞,但这里毕竟是京师,即便此时已经11点了,还是有些来往的行商、行人,他们看到李元庆一行人的队伍,纷纷让道。 往前走了几十步,李元庆一摆手,令队伍转入了旁边的树林子。 李元庆已经为朱由检解释了此战的核心要素,朱由检自然也非常明了。 转入树林子之后,道路变得难走了许多,但朱由检非但不叫苦,反倒是异常兴奋,不断招呼李元庆,一直追到了队伍前列。 但李元庆和朱由检都正值壮年,体力充沛,可是可怜了王承恩这老胳膊老腿的。 但朱由检兴致这么高,他也只能拼命咬着牙跟上。 没用大半个时辰,大概在12点半左右,大队人马顺利抵达了孔家庄子的北门之外。 孔家庄子的北门非常宽敞,紧邻官道,官道里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设有大量的马栓、马厩,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停车场。 李元庆一行人此时正处在官道对面,在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虽然路途有些疲惫,但朱由检的精神头却是极好,看着不远处的孔家庄子,不由嘿嘿直笑,“李将军,咱们到地方了。什么时候动手?” 李元庆一笑,“殿下。不着急,儿郎们赶路都有些疲惫,咱们暂且休整一刻钟。” “嗯。” 朱由检忙用力点了点头,却不想闲着,忙跑到前方,查探对面孔家庄子的形势。 看着朱由检稚嫩却充满希望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朱由检这个年纪,正是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稳固的最关键时期,倘若~~,由他李元庆来教导朱由检,或许…… 但只片刻,这个念头便在李元庆脑海里烟消云散。 他李元庆不过只是区区一介粗鄙的武夫,此时虽算小有所成,但在那些大佬们的眼里,恐怕,就跟蝼蚁无异。 他怎的可能得到未来‘帝师’的权利? 最关键的,朱由检虽年幼,但种种原因所致,他的性子,现在已经开始显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强势…… 与这位爷相处,难啊! 这时,王承恩小心凑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李将军,此战,让殿下尝尝新鲜便可以了,切莫要让殿下冲到一线。否则……你我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李元庆忙笑道:“公公且放心。待会儿,卑职必定牢牢护卫殿下身边,保护殿下和公公的安全。” 王承恩或许也感觉到话说的过了,忙一笑,“李将军,杂家并不是不相信您的实力。只是,万事,咱们必须以安全为首要。” “公公所言甚是。卑职必定会小心行事。” 王承恩见李元庆成竹在胸,这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不敢完全放心,忙快步奔向了朱由检身边。 大概休息了十几分钟,牛根升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时候差不多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待会儿,你亲自带人进攻,先炸开庄门,控制住形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他们的主力。收尾工作,交由那些王府侍卫们来就行了。” 牛根升已经跟随李元庆多年,自然瞬间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 ‘脏活、累活’他们来干,最有好处的事情,自然是要留给那些王府侍卫们。 “将军,卑职明白。”牛根升忙用力点头。 李元庆一笑,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行动吧!” “是!” 牛根升精神一振,忙迅速冲到前方,招呼亲兵们开始‘干活’。 很快,百来名亲兵,犹如暗夜的鬼魅精灵,迅速朝着孔家庄子的北大门摸过去。 朱由检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动作,不由大喜,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李将军,要开始动手了么?孤的儿郎们该做什么?” 李元庆一笑,“殿下,您可先令王府侍卫们先列队等候。待卑职麾下的儿郎们冲开了庄门,您的侍卫们可一拥而入,一战而定乾坤。” 朱由检大喜,两只小拳头紧紧握起来,忙道:“大伴,你去召集儿郎们集结!不!孤亲自去。” 说着,他赶忙去招呼几个侍卫统领。 这些王府侍卫们也看的明白,李元庆麾下的亲兵们,已经把最脏最累的活抢了过去,他们跟在后面,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险。 能跟在威震天下的长生营身后作战,他们也都是极为兴奋,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既能立功、又能在小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很快,王府侍卫这边也整队完毕,朱由检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嘿嘿笑道:“李将军,孤这边都准备好了。” 李元庆一笑,“殿下,咱们就在这安心等待,等待前方的好消息吧。” 朱由检忙点点头,忙将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前方。 这时,牛根升他们这些亲兵们,已经逼近了孔家庄子的庄门之外。 因为这是京师近郊,这些庄子即便有防御,却也绝不敢太过分,最明显的,庄子并没有角楼。 大门里面虽还有灯光,但都这个点了,看门的仆从早就睡熟了,长长短短的呼噜声清晰可闻。 这大门很大,差不多得有个3米多高,皆是以重木制成,外面都包了铁皮,比城门规格小,也小不了太多。 这一来,从里面插上门栓,外面很难打开。 不过,在破门方面,长生营的儿郎们,早已经有了简单却实用的最丰富经验。 牛根升一摆手,几个工兵出身的亲兵迅速将两个棉被般大小的炸药包,堵在了大门之前,迅速引出了引信。 李元庆的亲兵,与大明其他将官的亲兵们,有着明显的不同。 大明的将官们,亲兵几乎都是军中各种最武勇之辈,他们享受着最高的待遇,拥有着最高的权利,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忠心耿耿,是将官们的最后底牌。 他们的最主要职责,就是保护自家主子将官的安全,在某些特定的战场,也会冲锋陷阵。 李元庆的亲兵们,大致也是这般,只不过,在兵种的配置上,却要更为复杂。 在李元庆的亲兵序列,不仅有刀盾兵,长枪兵,鸟铳兵,还有工兵,骑手,哨探,水兵,水手,几乎囊括了长生营所有的兵种。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论什么时候,鸡蛋绝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 两世为人,李元庆对这一点了解的更为透彻。 所以,他的亲兵‘五花八门’,看似繁琐复杂,但实质上,却是整个长生营的缩影。 这一来,即便将来某天真的发生天大的不测,但只要有这些亲兵在手,在最短时间内,李元庆依然可以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这时,牛根升身前,引信已经被引出了三十步,到了安全距离。 他赶忙一摆手,示意工兵上前引燃引信,其他人迅速退后隐蔽。 两个工兵迅速取出了火石,小心引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瞬间,‘滋滋啦啦’的火光,犹如一条舞动在地上的火龙,迅速朝着庄门方向涌过去。 朱由检不由有些好奇,忙道:“李将军,这,这是什么?” 王承恩也好奇的看向前方。 身后这些王府侍卫们也大都如此。 虽说长生营战力天下闻名,但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长生营的儿郎们作战。 李元庆却来不及对朱由检解释,忙道:“殿下,快捂住耳朵。” “呃?” 朱由检一愣,但看到李元庆已经捂住耳朵,他也忙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瞬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火光飞溅,孔家庄子的巨大大门,就像是被秋风扫起的落叶,瞬间撕裂成一片。 里面的人忍不住大声惊呼,“不好啦!不好啦!走水啦!地震啦!走水啦!” 牛根升哪还敢怠慢?大声呼喝道:“儿郎们,冲进去!杀光这些狗杂碎啊!” 身边亲兵们早就等不及了,纷纷如狼似虎、风一样冲着庄门里面冲过去。 这边,李元庆笑道:“殿下,可以了。王府的儿郎们也可以动手了。” 朱由检被刚才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还一直捂着耳朵。 这时,听李元庆跟他说话,他这才反应过了过来,怯懦瞬间散去,眼睛里冒出了精光,不由大喜道:“王府的儿郎们,快!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打开了大路,给孤冲进去啊!” 这些王府侍卫们这时也反应过来,哪里还敢犹豫?赶忙大声呼吼着,蜂拥朝着庄子里面冲过去。 ************************************************************ 正文 第394章 滴水不漏! ~~~~~~ 月光清淡如水,均匀的铺洒在世间的每个角落。 但前方,厮杀声,叫喊声,鸟铳的嘀鸣声,混杂在一起,彻底刺破了这寂寥夜空的宁静。 虽然孔家庄子就在京师三十几里外,但身边有朱由检这张王牌,李元庆有着充足的底气,丝毫不虚。 他给牛根升的命令就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形势,无需计较手段、后果。 前方,暗红色的火苗滔天而起,即便李元庆众人已经在50多步之外,依然可以听到火苗燃烧发出‘噼啪’脆响。 战斗已经进行了十几分钟,李元庆带着20名亲兵,王承恩带着30名王府侍卫,护卫着朱由检,已经来到了官道南面的广场上,在最近距离,观察着战事情况。 可惜,孔家庄子城高强厚,李元庆众人即便已经在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很难准确的探查到里面一线的战事情况。 朱由检不由有些急了,“李将军,前方战事究竟如何?儿郎们的战果怎么样了?” 李元庆忙笑道:“殿下且稍安勿躁。咱们已经占据了主动,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但朱由检显然有些按捺不住,焦急的来回踱步,急切的看向前方。 旁边,王承恩生怕朱由检忍不住冲进去,忙上前小心道:“殿下,李将军麾下的长生营威震天下,王府侍卫们也皆是精锐,咱们又已经占据了如此主动,敌人根本没有防备,咱们且安心等待片刻便好。” 朱由检却直接不理会王承恩,继续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查探院子里面的形势。 李元庆笑着看向一旁的王承恩,这老太监,倒是个明白人。 未来,他虽然比不得此时魏公公的如日中天,但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派人物。 想了一下,李元庆笑着对王承恩道:“王公公,殿下想看的更清楚,卑职倒有一个好办法。” 王承恩一愣,忙道:“李将军有什么好办法?快些说出来,杂家洗耳恭听。” 对于身边这个年轻英武的将领,王承恩的感官也很复杂。 一方面,王承恩很欣赏李元庆的勇武,大明在辽地的战事,此时能有这般规模,他李元庆功不可没。 再者,李元庆为人剔透,各种事情,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某种程度上,王承恩也乐意与他接触。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撺掇信王殿下来这里参战,这让王承恩的心里意见很大,感觉事情已经超脱了他的控制范围。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王承恩的神色变换,忙笑道:“公公,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卑职可令儿郎们搭建个人梯。殿下站在上面,便可看的更清楚。” 王承恩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 到这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这脑子,确实比常人转的要快上数倍。 见王承恩点了头,李元庆一笑,忙摆手令亲兵搭起了人梯。 底下四人,上面两人,可以扶着朱由检站到第三层,便有了三人高的视野。 王承恩赶忙将李元庆的计划告知了朱由检,朱由检不由大喜,大笑着跑过来,“李将军,有这好办法,怎的不早拿出来?” 李元庆忙笑道:“殿下,卑职也是刚刚想到。” 朱由检大喜道:“先不说这,李将军,快扶孤上去。” 李元庆忙和王承恩一起,小心扶着朱由检,站到了人梯之上。 王承恩还有些不放心,又令十几个王府侍卫靠过来,把底下的人墙根基撑的更稳固。 “殿下,您在顶上可看得清?” 此时风虽然不大,但人毕竟不是静态的廊柱物体,难免有些飘摇,王承恩赶忙小心在底下问道。 头顶上,朱由检不由哈哈大笑,“大伴,这里看的清楚的紧。你放心,这里稳当着呢。孤感觉很爽利。” 但王承恩还有些不放心,一直在底下关注着朱由检,生怕这位小爷有什么闪失。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再看这一幕,转过身去,将目光聚集向前方。 已经过去了快20分钟了,也该有消息传过来了。 此时,己方人数虽少,对方又有着城池之利,但无论是单兵素质、战斗力、还是战前准备,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说是米军与伊军的差距,或许有些夸张,但大致就是如此。 李元庆完全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己方人数还是太少了,又有些过于急了,这庄子底下怕是必定也地道密布,想要抓住他们的头子,恐怕很困难。 但为今之计,只有先把王元打趴下,李元庆才会有更多的余力,收拾其他残余。 太祖曾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必定要把事情做的漂亮,做的稳当,斩草而除根! 很快,朱由检已经在人梯上站了十几分钟,兴奋的手舞足蹈,片刻,他忽然大呼道:“李将军,大伴,前面有人过来了,应该是咱们的人。” 李元庆定睛看去,片刻,牛根升带着几个亲兵,急急朝这边赶过来,忙单膝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将军,卑职和儿郎们幸不辱命,已经完全控制了庄子内的局势。斩杀敌人200余名,生俘300余名!请将军入庄检阅!” 李元庆一笑,“辛苦了。” 说着,忙快步来到朱由检身前,“殿下,现在咱们可以进庄子里了。” 朱由检早就等不及了,忙招呼着从人梯上下来,大笑道:“李将军,还等什么?走,咱们进庄!” “是!”李元庆一笑,亲自带人护卫着朱由检,一行人直奔庄子里而去。 ………… 在庄子前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300多号庄丁强人,他们直接被剥光了衣服,连内衣也不得穿,赤身果体的蹲在地上,在清凉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另一侧,还有四五百名女眷,正在哭哭啼啼,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命运。 三十个亲兵和五十名王府侍卫正在看守他们。 看到朱由检和李元庆一行人过来,一个王府侍卫统领忙快步迎了上来,眉开眼笑的对朱由检汇报道:“殿下,此次咱们可是大捷啊!其他儿郎们正在追缴残余、清点财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朱由检不由大喜。 初次出战,便能有如此大捷,怎的能让年幼的他不兴奋?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忙道:“儿郎们的伤亡怎么样?” 这侍卫统领忙笑道:“托了李将军的福,儿郎们只有几人轻伤,并没有人阵亡。” 朱由检不由更喜,“好!很好!非常好!对了,这庄子的头目抓到了么?” 这侍卫统领一怔,忙道:“回殿下,这庄子结构复杂,底下有很多密道。儿郎们和李将军的亲兵们正在清缴,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传回来。” 朱由检也明白过来,不由对李元庆道:“李将军,若要让他们的头目跑了,这事情,可有些不妙啊。” 李元庆一笑,“殿下且不用担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咱们把这边坐实,王元就跑不了。他的那些喽们,也跑不了!” 朱由检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不错!李将军高见,哈哈哈!” 有王府侍卫搬来了椅子,李元庆和朱由检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继续等待清缴的消息。 李元庆又令亲兵找来了热水,温了几壶热酒,笑着陪朱由检喝起来。 朱由检长这么大,何曾这么畅快过,脸上笑意就没有断过。 王承恩也不得不感叹,李元庆此人,手段真高明也! 有这么一出,不但锻炼了信王的能力,更重要的,李元庆与信王的关系,也必将更上一层楼。 天子宠信,信王支持,便是魏公公,也对他夸赞不决,倚为臂膀,这个年轻的将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承恩也忙收起了之前心里的些许不满,笑眯眯的站在朱由检身前,偶尔插一句,陪着李元庆和朱由检说笑。 很快,随着几个府库、地窖被发现,有亲兵急急过来禀报,“殿下,将军,初步估计,这庄子里至少有现银20万两,各种古玩玉器、财货加起来,怕也要有个几十万两!这其中有大部,都是他们抢劫而来的不义之财!” 朱由检这时已经明了了王元这庄子的营生,不由大怒着拍案而起:“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他真当我大明的国法是假的么?” 他说着,站起身来,怒视四周,“李将军,咱们现在便进城去,抄了王元这狗官的家!孤倒要看看,这人证物证确凿,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元庆却一笑,“殿下,此事还不急。一来,京师城门此时还未开,咱们不得入城。再者,这边的局势还未稳定,咱们也不得轻易离开。可令儿郎们将马群牵过来。待过些时候,这边稳定了,咱们直接骑马入城,不给王元反应的时间!” 此时还是深夜,即便朱由检是信王,皇上最宠爱的弟弟,但他想要入城,也很难实现,关键是会犯忌讳。 而李元庆这方案,滴水不漏,一环接一环,王元根怕本反应不过来。 朱由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不由大喜,“李将军高明,咱们就这么办!” 说着,他忙对身前这侍卫统领道:“张志广,你速去把马群赶过来!不得怠慢片刻!” 这叫张志广的侍卫统领怎敢怠慢?忙恭敬称是,带着几人飞速离去。 这庄子里本身便有很多马匹,五六里的路程,这一来一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眼见着张志广一行骑马离去,朱由检还有些不放心,忙对李元庆道:“李将军,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知道朱由检年纪小,还耐不住性子,忙笑道:“殿下且先喝杯酒暖暖身子,休息片刻,咱们可先对这些小头目,进行审问。” 听李元庆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朱由检不由大喜,忙用力喝了一口酒,大笑道:“李将军,此事甚妙。孤将亲自审问,绝对不给王元这狗杂碎任何机会!” ************************************************************* 正文 第395章 就要你命,你能怎的?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兄弟们,小船需要你们的订阅支持! ~~~~~ 大头目逃入地道逃遁,李元庆和朱由检审讯了十几个小头目,所获的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 只是得知那个领头大汉外号叫做‘花和尚’,河间人,排行老三。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4点。 李元庆当即下令,留80亲兵、60王府侍卫留守孔家庄子,守住大局,其余之人,迅速连夜返回京师。 此时正值初秋,天色亮的很早,一行人一路飞奔,赶到广渠门外时,城门还没有开。 休息了片刻,城门这才打开,朱由检的侍卫统领张志广直接亮出了腰牌,守城军兵哪敢阻拦?瞬间放行。 李元庆一行人纵马鱼贯而入,直逼王元的府邸。 王元也算是勋贵,他的宅邸,距离朱由检的信王府并不远,都属于权贵阶层的富人区。 半个时辰之后,李元庆和朱由检一行人将王元这座占地20多亩的大宅团团围住。 只不过,王元毕竟是勋贵,也算是朝廷的大员,即便此时人证物证确凿,李元庆也不敢贸然杀进去。 “你们牢守住几个门口,就算一只蚊子,也绝不能让他飞出去!明白么?”李元庆厉声命令着牛根升和王府的几个侍卫头领。 “是!”牛根升赶忙点头。 “李将军,您放心,有卑职几人在,别说蚊子,就算是个屁,卑职几人也绝不会让它飞出去!” 几个侍卫头领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可不是傻子啊。 辛苦了一整夜,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他们又怎敢怠慢?让它飞走了? 把这边安顿妥当,李元庆直接跟朱由检去宫里,跟天启小皇帝请旨,对王元明目张胆的下手。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事到如此,已经是箭在弦上,李元庆也不得不发了。 像王元这种人,正事儿或许没什么本事,但要坏起事来,却个个手段高明。 此时人证物证确凿,李元庆又怎可能放过他? 最关键的,王元虽是勋贵,却不过只是武官,并没有牵扯到朝中阉党和东林集团的纠缠。 加之又有信王‘作保’,李元庆有很大的把握,快刀斩乱麻,将这朵小火儿,彻底扑杀在摇篮里。 李元庆和朱由检急急赶到宫里,还不到6点半,天启小皇帝还没有起床。 天启小皇帝昨日宝船试水成功很兴奋,并没有去其他妃子的寝宫,而是和客氏在他的寝宫里安歇。 事实上,以客氏的霸道,其他妃子,就算是张皇后,也很难有得到皇帝雨露的机会。 但这时,朱由检的优势便发挥出来了,他直接令当值太监,叫醒天启小皇帝,说有要事禀报。 这种事情,换做是别人,怕早已经被处斩了,但朱由检来做,却没有太大问题。 片刻,天启小皇帝穿着龙袍睡衣笑着走了出来,还有些睡意朦胧,一看到李元庆也在,不由一笑,“臣弟,你和李将军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这一大早就过来骚扰吾?” 李元庆和朱由检赶忙对天启小皇帝见了礼,朱由检忙将王元的事情,对天启小皇帝叙说了一遍。 天启小皇帝闻言不由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李元庆与朱由检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这种事情,毕竟有些犯忌讳啊。 这…… 片刻,天启小皇帝用力瞪了李元庆一眼,又看向朱由检,极为痛心的道:“臣弟,李将军,你们,你们这两人,真是,真是气死吾了!气死吾了啊!” 李元庆不由大惊,赶忙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更不敢多说话。 朱由检也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跪在地上,“皇帝哥哥,臣弟错了,恳请皇帝哥哥责罚!” 天启小皇帝这时却有些垂首顿足的道:“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亏的吾还这么相信你们!有这种好玩的事儿,你们都不知道叫上吾!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吾啊!” 李元庆和朱由检这时才反应过来,朱由检忙笑道:“皇帝哥哥,这事儿,是臣弟非要缠着李将军,您可不要怪罪李将军啊!” 李元庆也忙道:“皇上,卑职胆大包天,带着信王去冒险,恳请皇上责罚!” 这时,天启小皇帝脸上已经又见了笑意,显然,他伪装的也很辛苦,笑着踢了李元庆一脚道:“李将军,昨夜之事,吾可以不计较。但此时之事,你们两个可别想抛下吾。吾也要去!” “呃?这……” 李元庆不由大惊啊。 这事儿本来已经做得有些过火了。 若是,若是再带上天启小皇帝…… 被那些文官们知道了,那还不得活剥了他李元庆的皮啊! 天启小皇帝自然明白李元庆的为难,却嘿嘿笑道:“李将军,你和信王想要圣旨不是?可以啊!很简单啊!但你们不带上吾,嘿嘿!那就别想。” 一旁,朱由检不由也有些摇头,忙道:“皇帝哥哥,您要出宫,此事,此事实在太大了。这……” 天启小皇帝嘿嘿笑道:“现在时候还早。奉圣夫人还没起床,大伴也还没起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晓?” 说着,天启小皇帝笑眯眯看向李元庆,“李将军,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夜长梦多!你们要是再犹豫,若是让那王元跑了,昨夜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元庆没想到天启小皇帝居然这个时候耍起了孩子性子,但此时,时间就是生命,正如天启小皇帝所言,‘夜长梦多’啊。 李元庆看了朱由检一眼,却发现朱由检正看着他,显然也没有了主意。 片刻,李元庆一咬牙,“皇上,您要出宫去也行。但此事,您必须得听卑职的吩咐,绝不可冒险!否则,卑职现在就自刎在您面前!” 天启小皇帝见李元庆终于松了口,不由大喜,嘿嘿直笑,“那是自然!有吾的爱将、闻名天下的李将军在此,吾又何须担心安全?你们等着,吾马上去换件衣服。” 天启小皇帝说着,就想往寝宫里跑,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进去怕很容易吵到客氏,忙对一旁一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小太监道:“小李子,把你衣服脱下来!” “啊?” 那叫小李子的小太监一愣,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 “呃?是是。”小李子怎敢抗旨,赶忙脱下了衣服。 天启小皇帝飞快的换上了小太监服饰,嘿嘿直笑,“李将军,臣弟,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李元庆有些无语,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 三人飞速离开皇宫,直奔王元的府邸。 赶到时,刚好8点钟左右。 王元府里的奴才们已经发现了异常,开始在门口大骂不绝。 但守卫的李元庆亲兵和王府侍卫,得到的命令便是谁敢冲出来,格杀勿论。 在亮出兵刃之后,这些王元府上的奴才们也不敢再乱来,只能在府里大声叫骂,牢守着府门。 看到李元庆一行人过来,牛根升和张志广忙快步迎了过来,“信王殿下。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忙道:“情况怎么样?” 李元庆身后,天启小皇帝一身小太监服饰,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在来时的路上,他便已经跟李元庆串通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身份。 牛根升忙道:“将军,一切正常。王元已经起来了。正在往这边赶。” 牛根升刚说完,就听到里面有奴才说话,“老爷!您可来了啊!有些不知死活的杂碎,竟然把咱们的大门口给堵了!”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子?他不想活了么?”大门里传来王元大怒的声音。 片刻,他怒吼道:“把门给老子打开!老子倒要看看,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狗胆,堵老子的门!” “是!” 片刻,大门‘吱嘎’一声,就要被打开。 李元庆忙拉着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退后几步,低声道:“两位爷,这王元怕会狗急跳墙,您二位往后退一些,一定要注意安全。” 天启小皇帝长这么大,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儿?不由嘿嘿直笑,低声道:“放心吧。李将军,吾心里有数。臣弟,你到吾这边来。” 说着,他忙又退后了几步,到了大门外二十步外。 李元庆赶忙一摆手,牛根升虽不知道天启小皇帝的身份,却是明了信王,赶忙带着二三十个亲兵,牢牢把他们围在中间,构架起了人肉护墙。 片刻,大门被用力打开,王元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疯狗,大步跳了出来,“是谁?是谁堵老子的门?给老子滚出来?” 李元庆笑着迎了上去,“王将军,别来无恙啊!” 王元一愣,瞬间也看清了李元庆的脸,不由阴声一阵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李元庆,你个土鳖泥腿子,你想要干什么?你想要造反么?我告诉你,这里是京师,不是你的辽南!你竟然胆敢带人围攻堂堂朝廷大员的府邸,本将现在就去秉明皇上,诛了你的九族!” 身后,天启小皇帝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早就想到这件事很有意思,却还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有意思。 李元庆和信王已经人证物证确凿,这王元居然还要倒打一耙。 王元这时也看到了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天启小皇帝,一看他穿着太监服饰,不由一愣,忙道:“这位公公,你笑什么?” 天启小皇帝怕王元认出他,忙别过了脸,低头不语。 李元庆也觉得有些好笑。 但看天启小皇帝的态度,他已经明了,王元即便是勋贵,但恐怕也只是边缘勋贵,天启小皇帝并不认识他。 到了这时,李元庆怎的还会有顾忌?冷声笑道:“来人!把王元拿下!” *************************************************************** 正文 第396章 补偿 ~~~~~~ 瞬间,七八个亲兵如狼似虎的冲上前去,三两下就把王元按倒在地上。 可怜王元虽是京营副将,但他平日里的多半精力,都花在了吃喝女人身上,身子骨早被掏空了,根本来不及做出像样的反抗。 哪里还有半分强势武将的硬气? “放开我!快放开我!李元庆,你,你这个卑贱的小人!老子跟你势不两立~~!你们这些狗杂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老子?” 王元歇斯底里的大呼。 他身边的十几个奴才这才反应过来,作势就欲冲上前来。 李元庆微微冷笑,飞起一脚,瞬间将靠在最前的那个奴才踢飞几步之外,手中钢刀已经出鞘,直接指在了这奴才的脖颈上,冷声厉喝道:“谁敢乱动一下!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他身边十几名亲兵佩刀齐刷刷出鞘,明晃晃的刀尖,径直对准了王元府里的一众奴才们。 这些奴才们哪还敢乱动?纷纷呆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身后不远,天启小皇帝眼睛一片晶亮。 他与李元庆已经相识多时,从开始听到李元庆的战功是欣喜,到了现在,几乎就让他形成了一种本能,只要李元庆发来的战报,那必定会是捷报。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虽已经威凛天下,但天启小皇帝却从未见到过李元庆出手。 此时,李元庆虽只是简单一脚,踢倒了王元的一个奴才,但在转瞬之间,这种勇将的无双气势,却瞬间镇住了场面,完全掌控了整个大局。 尤其是李元庆身材高大,气势威猛,在一身大红色官袍的映衬下,简直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天启小皇帝虽贵为天子,但他自幼坎坷孱弱,从他懂事开始,无论是脑海、还是意识里,都被那个可怕的女人填满,这使得他性格很内向,在天子外衣的表壳之下,他的内心里,其实非常脆弱,很没有安全感。 但越是这般,他的内心深处,便越希望成长为一个强大的男人! 只可惜,爷爷万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威严,父亲光宗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落寞,他很想成为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威凛天下、掌控众生的男人,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但此时,李元庆的英武果断,就像是一盏引路的明灯,瞬间让天启小皇帝找到了方向。 他终于有了可以学习的榜样。 莫名之间,他的两只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在这一刻,就算是他最喜爱的刻刀,也不能再分散他的注意力,将他的目光,从李元庆身上移开。 旁边,信王朱由检也是满脸兴奋。 他本以为,王元这厮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必定要狗急跳墙,这边肯定还要费些周折。 但却根本就没想到,三两下之间,几乎没用片刻,在李元庆的强势手段下,王元已经根本没有了还手之力! 朱由检也终于明白,李元庆为何能在辽地一胜再胜,连后金鞑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英武,这种果断,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宿将啊! 此时,李元庆自然没有时间理会天启小皇帝和朱由检的心思。 今天这事儿,已经完全越级了。 为了防止发生无法预料的后果,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把王元头上的屎盆子扣死了,办成铁案,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绝不能翻身! 这时,王元已经被捆的跟粽子一般,嘴里也被亲兵用破布塞死,他急的眼泪都流出来,‘呜呜’直叫,可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两个亲兵像是拎小鸡一般,直接架起王元,带到了李元庆面前,“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带走!” “是!”两个亲兵直接将王元带到了人群之后。 他的奴才们眼见主子已经完了,哪还敢再反抗?纷纷跪倒一地,拼命磕头求饶。 李元庆见大局已定,摆手让亲兵们上前控制形势,忙快步来到了天启小皇帝身前,低声汇报道:“爷!人已经拿下了。人证物证都在城东的孔家庄子。您看……” 天启小皇帝看着恭敬的李元庆,心思已经恢复了平稳,冷冷扫了王元一眼道:“即是人证物证确凿,自然要办成铁案!此事,就由大伴亲自督办,按照朝廷的规矩来走吧!” 李元庆明了,王元毕竟是勋贵,即便是勋贵中的边缘,却绝不是他可以做的了主,直接一刀切的。 天启小皇帝把此事交给魏忠贤,以魏忠贤的性子,即便这王元不死,那也绝对不可能翻身了。 忙笑着道:“爷圣明。” 天启小皇帝一笑,“李将军,你少拍吾的马屁。吾都陪了你们一早上,可是早饭都还没吃呢。” 李元庆忙笑道:“卑职斗胆,想请爷吃顿早饭,不知爷给不给卑职这个机会?” 天启小皇帝哈哈大笑,心情不由一片大好,“李将军是吾的爱将,这个面子,吾自是要给的。吾好久没逛京师了。走,咱们去逛逛。” ………… 天启小皇帝说的虽轻巧,但李元庆这边又怎敢怠慢? 先是令王承恩派人去宫里,把这件事告知魏忠贤,让魏忠贤马上派人来交接。 再者,亲兵们沿路警戒,将这边街口附近最大的一个酒楼包了场。 只可惜,此事有朱由检参与,王元府里的财货、包括孔家庄子那边的大量财产,李元庆都不能动些太明显的手脚,只能抽时间在私底下,跟魏公公和朱由检私下交涉了。 这间酒楼叫王记酒楼,是山西王家在京里的产业,装修的非常豪华,突出一个气派,也算是王家在京师里的一个脸面。 早上本不是酒楼忙碌的时间,李元庆又将这边包了场,便更为安逸。 三楼靠窗的一间大雅间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精致的酒菜,天启小皇帝,信王朱由检,李元庆三人,同坐一桌。 李元庆和朱由检辛劳一夜,都很饿了,不多时,几碗米粥和不少饭菜已经下肚。 但天启小皇帝兴致却不是太高,草草吃了几口,喝了几杯酒,便站在了阳台上,打探着楼下的风景。 李元庆这时已经吃了个半饱,忙上前笑道:“爷,卑职招待不周,恳请爷责罚。” 天启小皇帝回头看了李元庆一眼,忽然一笑,“李将军,这事儿倒也不怪你。你的忠心,吾还是能体会的。只不过,这里虽是酒楼,但一个外人也没有,跟宫里又有什么区别?吾有时候感觉,吾真的像是一只笼中鸟啊!” “呃……” 李元庆一时有些无言。 小祖宗啊!依照您的身份,多少人做梦都得不来啊,您这还……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不由也有些怜悯天启小皇帝的人生。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上下之间,他的日子,可远非表面这么妥帖啊,这…… 这时,一旁的朱由检也吃饱了,拿手绢擦了擦嘴,却不住的打着哈欠,遮掩不住的疲倦。 他毕竟还年幼,这般高强度的生活状态,以他此时的身体,自然还接受不了。 一旁王承恩忙道:“殿下,您要累了,咱们先回府休息吧?” 朱由检早已经开府,他的信王府,就在街口的另一头,距离这边很近。 但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都在这里,朱由检自是还不想离开,不耐烦的摆手道:“大伴,孤很好,孤还精神着呢。少来烦孤。” 王承恩无语,赶忙求救般的看向了天启小皇帝和李元庆。 天启小皇帝笑道:“臣弟,即是困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晚点睡醒了,吾派人通知你,咱们一起去查探王元的案子。” 李元庆也笑道:“信王殿下,身体才是本钱啊。王元的案子,卑职还仰仗您多多出力呢。” 朱由检已经撑不住了,听天启小皇帝和李元庆都这么说,他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皇帝哥哥,李将军,那,那孤便先回府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啊。等下,孤便来找你们。” 看着朱由检在王承恩的陪伴下离去,天启小皇帝和李元庆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李元庆也忽然发现,天启小皇帝的精神头比刚才要好了不少。 看得出,在他弟弟面前,他也很辛苦,时刻要保持着兄长的威严。 李元庆帮天启小皇帝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将酒杯递给他,笑道:“皇上,咱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您看,您是不是……” 天启小皇帝不悦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怎么?李将军,你就这么快想让吾回宫么?” 片刻,他忽然一笑,“李将军,吾知道,昨夜你也很疲累,也要去休息。这样,你去休息吧。吾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待会儿便回宫。” 李元庆忙道:“爷,卑职身体还撑得住。爷您有什么要求,卑职陪着您。” 看李元庆这般表态,天启小皇帝脸上的笑意这才真诚了不少,他扫视周围一眼,亲兵都已经退到了七八步之外,正在牢牢警戒周围,并没有注意到他和李元庆这边,不由一笑,对着李元庆的耳边低语几句。 “呃?” 李元庆的瞳孔不由猛的放大开来,忙道:“爷,这,这……” 天启小皇帝有点脸红。 但片刻,忙板着脸道:“怎么?李将军,这件事,你不愿意陪吾?你的忠心,只是用嘴说的么?” 李元庆简直无言,忙低声道:“爷,这件事……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若能为爷效力,卑职必当是万死不辞。只是,这,这万一被奉圣夫人、魏公公知晓了,再加上朝中的大臣们,他们,他们还不扒了卑职的皮啊!” 天启小皇帝嘿嘿一笑,“李将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都不说,谁又会知晓呢?” 见李元庆还是没反应,天启小皇帝又板着脸道:“李将军,你若不想陪着吾去,那吾便自己去!你现在就给吾走!” 李元庆冷汗都渗出来。 他已经看出来,今天,天启小皇帝怕是铁了心了,劝已经劝不住了。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天启小皇帝的心情。 他虽贵为天子,但上有客氏、魏忠贤,下有朝中大佬、百官,他这辈子,能自己真正做主的事情,怕真的是少之又少。 再加之张皇后那边,李元庆总感觉亏欠了天启小皇帝,今天这事儿,就当做是给他的一些补偿吧。 片刻,李元庆一咬牙道:“爷,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只要爷开心,今天,卑职就舍命陪君子了!”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喜,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嘿嘿直笑:“李将军,这才是吾的臂膀良将嘛!” ************************************************************* 正文 第397章 明月楼 ~~~~~~ 吃过了早饭,回到三福客栈换好了衣服,李元庆带着20名亲兵,陪着天启小皇帝,转进了大栅栏的街区。 陪当今皇上逛窑子,这…… 若万一事情暴露,李元庆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猜到这件事的后果。 不过,天启小皇帝喜欢,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便不能拒绝他的这个提议。 事情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凡事都会有个中心主旨。 在很大程度上,天启小皇帝既然对李元庆提起了这件事,便已经说明,他对李元庆的信任程度。 正如后世那句话,‘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却都不如……’ 李元庆非常明了,不论是客氏、还是魏忠贤,亦或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阁老首辅,他们最大的依仗,还是皇权本身。 说到底,皇上才是天下的主人,他的意思,那就是天意。 此时这般态势,李元庆也算是被天启小皇帝拿住了把柄,既然不能反抗,那还不如顺水推舟,进一步加强他和天启小皇帝之间的私人关系。 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有些太过骇然了。 李元庆必定要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本来,李元庆想将天启小皇帝带去雾雨阁,毕竟,那是他的产业,一切,都可以在暗中被安排妥当。 李琉璃虽是花魁,也算李元庆的禁脔,但对李元庆而言,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女人,若能保持好与天启小皇帝的亲密关系,就算牺牲掉,李元庆也不会有太多心痛。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雾雨阁之事,李元庆虽然藏得隐秘,但若有有心人想查,比如魏公公、客氏,肯定还是会查到蛛丝马脚的。 若万一天启小皇帝对李琉璃着迷,那~~~~,李元庆这件事,就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算这可以讨得天启小皇帝的欢心,但相继得罪客氏和魏公公,这明显不智。 最关键的,李元庆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者,他对李琉璃虽没有太多感情,但她毕竟是他的禁脔,就这样白白放给天启小皇帝,他的心里,总有些别扭。 一行人转过了雾雨阁的门口,直接来到了街角对面不远的另一家大店里。 这家店名叫明月楼。 算是京师与雾雨阁齐名的招牌中心。 与雾雨阁一样,明月楼的底子同样深厚,但与雾雨阁又不同,杨娇~娘曾对李元庆说起过,明月楼的主人,是京师一对勋贵的连襟。 此时,婉儿的离去,使得雾雨阁头牌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真空,虽然李琉璃很快补位上来,但她毕竟还年幼,‘红’的时日尚短,虽也算跻身入了京师头牌花魁的行列,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当年婉儿如日中天的程度。 在这方面,明月楼的头牌花魁彩虹姑娘,正值当年,风华绝代,要更胜李琉璃一筹。 这一来,在很大程度上,不选择雾雨阁,而选择明月楼,也是将更好的留给天启小皇帝。 天启小皇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又兴奋、又紧张。 开始,李元庆一直保持着谦卑,恭敬的跟在了天启小皇帝身后,充当随从和保镖。 但一进入明月楼之后,天启小皇帝明显有些胆怯,不自禁的,就缩到了李元庆身后,把李元庆推出去做‘挡箭牌’。 虽然没有言语,但天启小皇帝这般,李元庆怎的不明了他的意思?自是将一切都扛在了他的肩上。 此时大概在上午十点左右,还不是明月楼的繁忙时间,偌大的大厅内,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龟奴和侍女正在卖力的打扫着卫生。 但李元庆一行人进来,一看便气度不凡,马上便有龟奴去禀报。 不多时,一个充满了风韵的老鸨子媚笑着迎了出来,“几位爷来了,快里面请。来人,上茶,上好茶。” 这老鸨子过来飘过一阵香风,简直要软在李元庆怀里。 天启小皇帝哪见过这阵仗,身子明显又往李元庆身后缩了一些。 李元庆自是察觉到了天启小皇帝的动作,笑着抓住了老鸨子的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十张银票,塞到了她的手里,“姐姐辛苦,给我们准备一个最好的雅间,把你们最好的姑娘都给爷找来。哦,对了,彩虹姑娘现在起来了吧?让彩虹姑娘快点过来。” 李元庆说着,又从怀里抽出了几张银票,直接塞到了这老鸨子丰满的胸口里。 这老鸨子一看手里的银票,居然是一千两,而李元庆塞进她胸口里银票,怕也不下这数,不由大喜,“这位爷您稍待,奴家马上就去安排。” 说着,她赶忙招呼几个龟奴,将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引领向后院。 与雾雨阁一样,明月楼的占地也很大,后院才是其核心,亭台楼阁,有名有姓的当红姑娘,都住在这里。 按照惯例,如果要见某位姑娘,在通过老鸨子之后,可以直接去这个姑娘的小楼上。 但此时,李元庆并不知道天启小皇帝喜欢什么口味,便先找个雅间,把所有姑娘都拉出来过过眼,就有些类似后世夜总会的选人。 李元庆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就算在京师,也是绝对阔绰的大手笔了。 这老鸨子显然已经意识到这是贵客,给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一行人选的雅间,也是明月楼最好的。 这雅间是一座独立的小楼,大厅很宽敞,在大厅两边,还有供随从休息的休息区。 待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在大厅内坐定,有龟奴赶忙奉上了茶水,亲兵们也都到了隔壁休息。 眼见只剩下和李元庆两人,天启小皇帝这才放松了一些。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有些红晕,小声道:“李将军,下,下面,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不由一笑。 在这方面,天启小皇帝还完全是个雏儿啊。 与他那些会玩的先祖们相比,除了木匠活,他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李元庆笑着给天启小皇帝倒了一杯茶水,低声笑道:“爷。在这里,您叫我元庆便可。待会儿,人来了,您看上哪个。跟我说便可。我来安排。” “李---,元庆,嘿嘿。” 天启小皇帝一笑,“吾,吾有点紧张。元庆,你,你可不能笑话吾。” 李元庆忙一笑,“爷,您是元庆的主人,元庆怎的敢笑话爷?放松一点。到了这里,咱们才是大爷。” 看李元庆自信从容的模样,天启小皇帝不由一愣,片刻,他也反应过来。 没错,到了这里来花银子,他们才是大爷。 更何况,他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想着,天启小皇帝稍稍放松了一些,喝了一口茶水,笑着打量四周。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话,也开始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今天,为了能让天启小皇帝玩好,李元庆可是下了血本。 此时,他的身上,就揣着十万两银票,隔壁牛根升那里,还有二十多万两。 这虽没有动用雾雨阁的现金流,但包括卖给范永斗的那批货款,这基本上是李元庆此时全部的现金流了。 不多时,老鸨子飘着香风过来,她身后已经有侍女开始上菜。 她笑着来到李元庆身边坐下,靠在李元庆身上笑道:“两位爷,您稍待。姑娘们马上就过来。彩虹姑娘也马上就会过来。” 李元庆一笑,“有劳姐姐了。来,姐姐,陪我喝一杯。” 这老鸨子何等灵透? 一看李元庆这架势,她早已经明了过来,李元庆身边这个看似普通瘦弱、穿着华贵的少年人,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儿。 但李元庆却要她陪喝茶,这就是不想让她打扰隔壁这位爷,她忙笑道:“酒菜马上就上来。爷,奴家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李元庆陪着这老鸨子喝茶,天启小皇帝也乐得清闲,若这老鸨子直接扑向他,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很快,便有莺莺燕燕的姑娘,有序的来到了大厅内,环肥燕瘦一片,香气袭人。 老鸨子忙笑道:“两位爷,我们明月楼的姑娘,在京师认第二,可是没人敢认第一了。您二位既然来了明月楼,想必也是明了,对面那雾雨阁,根本就不是咱们明月楼的对手。”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明知道这老鸨子是满口胡诌,明月楼的实力就算强,但与雾雨阁相比,还是有着一些明显的差距。 主要是雾雨阁新鲜血液太多太多,杨娇~娘的眼光也更为精准,更会根据每个姑娘的特点,让她们走出适合她们的路线。 但反观明月楼这边,脂粉气明显更多了一些。 虽然姑娘们也个个漂亮可人,但在他们这样的包装下,明明是有明星潜质,却也搞的像是仙女被拉下了凡尘。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既然在明月楼请客,请的又是天启小皇帝这种最高贵的贵客,自然要突出明月楼的优秀,笑道:“姐姐所言甚是。明月楼的确不错,名不虚传那!” 说着,他转过身,笑着对天启小皇帝道:“爷,这些,您有看上的么?” 看着眼前莺莺燕燕一片,天启小皇帝已经有些花了眼,脸上红晕已经遮掩不住,却忙摇了摇头,但眼睛,却是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这群姑娘们。 李元庆不由一笑。 天启小皇帝虽贵为天子,尽享后宫三千佳丽。 事实也是,后宫佳丽们的水准,比这明月楼这边要高出数倍。 只可惜,宫内有着严格的规矩。 嫔妃宫女们虽然穿的是绫罗绸缎,出身也大都不错,是家世清白的正统人家,但种种原因导致,她们却缺了点什么。 天启小皇帝的嫔妃们,大多数,李元庆都见过。 漂亮是个个都漂亮,但一个个却都是有板有眼。 这就有点像是出身高贵的某政治学院的女生们,对上隔壁正对门艺术学院的草根女生们。 论各方面的条件,自然是前者更为优秀,但若论养眼,论风情,恐怕,前者就只能是绕道了。 不可否认,其中必定是有差异的,政治学院也会有各方面兼顾、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者。 . 首发 但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在这种佳丽云集的时候,这种大范围的差距,便愈发明显。 李元庆扫视一圈,明月楼的这些姑娘的确不错,有几个,很是出类拔萃,也有几个,是李元庆喜欢的类型。 不过,看天启小皇帝的神色,他似乎并没有太过相中。 李元庆笑着对老鸨子道:“彩虹姑娘怎的还没过来?” 老鸨子这时也明了李元庆两人眼高绝顶,忙笑道:“爷,您别着急。奴家马上就派人去催,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她正要再派龟奴去催,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极为窈窕的女子,在七八个侍女的陪同下,袅袅走了进来。 ************************************************************* 正文 第398章 彩虹姑娘! 感谢hbq1990兄弟的月票!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侍女在门口停住脚步,这窈窕身影施施然上前一礼,“奴婢彩虹,见过两位爷。” 此时,经过了几十年的复杂流转,大明的各种风气,已经开始渐渐开化。 但京师地处北地,是大明的政治经济中心,与南方相比,京师这边,更注重礼仪,或者说,更注重等级。 彩虹姑娘虽是明月楼的头牌,但说白了,还是一介戏子。 在此时天启四年,大明礼乐尚未崩坏的情况下,彩虹姑娘可不敢跟后来的顾横波、柳如是一般,眼高于顶,相不中的客人可以直接甩脸子,还会得到捧臭脚的文人们夸赞。 此时,彩虹姑娘虽蒙着淡淡的面纱,但声音清脆如黄鹂,尤其是这种大家的气势,完全把周围这些胭脂俗粉比了下去。 她大约十七八岁,虽低眉顺目,但大眼睛却极为明亮,轻轻扫了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一眼,便忙垂下了目光。 但即便只是一眼,李元庆已经明了,她必定是个心思透亮的女子。 李元庆忙看了身边的天启小皇帝一眼,果然,天启小皇帝根本已经移不开目光,呆呆的看着彩虹姑娘,完全有些呆住了。 见彩虹姑娘镇住了场面,李元庆身边这老鸨子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李元庆道:“爷,彩虹姑娘来了,您要怎么安排?” 李元庆一笑,笑道:“其他人都散了吧。彩虹姑娘和你留下。” 老鸨子一看李元庆竟然要她留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俏脸上不由一片晕红。 李元庆出手这般阔绰,已经给了她一千两银子,虽然她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但有银子赚,今天陪他又如何? 更何况,李元庆高大威猛,气势不凡,一看便远非常人。 忙笑道:“好来!彩虹姑娘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是!奴婢等告退。” 这些姑娘们虽有点不情愿,她们也看出来,今天这两位爷,可都是大金主,但老鸨子发了话,她们也不敢反抗,忙有序的乖巧离去。 脂粉们散去,场内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李元庆笑着对彩虹姑娘道:“彩虹姑娘,我家爷对您可是仰慕良久了,你坐他身边去。” 李元庆说着,大手一指,根本不容反驳。 彩虹姑娘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如此霸道,一时愣住了。 老鸨子忙笑道:“爷,彩虹姑娘可不陪酒的。您看……” 李元庆一笑,“我家爷看上彩虹姑娘,是彩虹姑娘的福气。我自是要尽力成全。怎么?姐姐,你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 李元庆说着,脸色已经有些寒了下来。 对这个行当,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了。 只要有银子,没有做不到的事儿。 更何况,这明月楼的底子就不是善茬,他们难道会跟银子过不去? 老鸨子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坚决,眼前这个年轻人,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带给她的压力着实有些大。 片刻,老鸨子忙笑着道:“彩虹姑娘,这位爷也是体面人。你,你就委屈一下,陪他喝几杯。” 天启小皇帝闻言眉头不由皱起来。 以他的身份,哪个嫔妃能陪他喝酒,那简直就是造化啊。 但此时,在这里,却被这老鸨子说的如此不堪。 李元庆自然敏锐的注意到了天启小皇帝的神态,猛的站起身来,冷声道:“你这话,未免过了吧?” 看到李元庆要发飙,老鸨子被吓了一大跳,忙轻轻拍着她的小嘴,“对不起爷,对不起爷。奴婢说错了话,奴婢嘴贱,还请您体谅则个。” 天启小皇帝性子仁厚,眼见这般,忙道:“元庆,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元庆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对彩虹姑娘道:“还不去陪我家爷?” 彩虹姑娘俏脸满是委屈,但这种时刻,她根本无法反抗,只得道:“是。” 说着,她袅袅坐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芊芊玉手为天启小皇帝满了一杯酒,小声道:“爷,奴婢敬您一杯。” 嗅着彩虹姑娘身上的香风,天启小皇帝已经有些迷醉了。 面对明月楼这种套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忙端起酒杯道:“吾,吾先干了。姑娘你,你随意。” 见天启小皇帝这般,李元庆一笑,对身边这老鸨子道:“楼上可还有雅间?” 老鸨子也明白过来,忙道:“楼上雅间更好。这位爷,彩虹姑娘,请这边来,跟我去楼上。” 天启小皇帝也反应过来,李元庆这是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能跟彩虹姑娘独处,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跟着老鸨子,快步上了楼。 彩虹姑娘愣了一下,有些厌恶的看了李元庆一眼,这才跟在天启小皇帝身后,也上了楼。 马上又有龟奴赶忙端来了新的酒菜上了楼。 李元庆就坐在一楼大厅,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酒杯,慢慢品着。 不多时,老鸨子下了楼,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边,“耽误爷您的功夫了,实在不好意思。”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跟她的酒杯碰了一下,“陪我喝一杯。” 老鸨子已经见识了李元庆的威势,怎敢怠慢?忙笑着陪李元庆喝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两人间的气氛稍稍活络。 老鸨子忙笑着又为李元庆斟满了酒杯,“爷,桂娘敬您一杯。” 李元庆点了点头,慢慢品了一口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桂娘,彩虹姑娘还没有出阁吧?” 桂娘刚将杯中酒饮尽,不由一愣,忙道:“爷,彩虹姑娘她,她还不到18岁,还不到出阁的时候啊。” 李元庆一笑,“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我要为彩虹姑娘赎身。这件事,你来安排。多少银子,你开个价!” “啊?” 桂娘不由大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开口不是让彩虹姑娘侍寝,而是直接要为彩虹姑娘赎身,这,这…… 这简直就是要砸了明月楼的招牌啊。 “爷,这,这,这事情桂娘可做不了主啊!”桂娘赶忙哀求,丰满的胸口,用力蹭到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来!我就在这等你!” “这,这……” 桂娘简直无语,她已经完全慌了神。 李元庆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桂娘,爷我也不难为你。你直接去找能做主的人。银子,爷我多得是!” 说着,李元庆将怀中的银票,哗啦啦全抽出来,撒了一地。 桂娘更是大惊,她已经明了,今天,李元庆是有备而来啊。 她能在这里罩住场子,也远非普通的女人,愣了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爷,那,那您在这里稍待,奴婢马上去问。” 李元庆一笑,“速度快点。爷的时间很值钱。” “是!” 桂娘哪儿还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这也算是变相的恶意竞争了吧? 李元庆就是想利用天启小皇帝这块金子招牌,彻底拆了明月楼的台。 虽然这彩虹姑娘的确相当不错,即便是李元庆,也有些意动,不过,与大局比起来,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彩虹姑娘,也算是李元庆对天启小皇帝的补偿了。 楼下,李元庆淡淡的自酌自饮,楼上,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这边,气氛却渐渐暧昧。 即便彩虹姑娘比天启小皇帝还要小上几岁,但这种烂淤泥里出身,单纯的天启小皇帝怎的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一会儿功夫,天启小皇帝已经完全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简直恨不得把她娶回去当做正宫皇后了。 “彩虹姑娘,吾,吾敬你一杯。”天启小皇帝说着,拘谨的端起酒杯,对彩虹姑娘示意。 彩虹姑娘这时已经解下了俏脸上的面纱,果然是天香国色,就算与张皇后相比,也不过只是稍稍差上半筹。 但她这种柔润、婉约的气质,却是张皇后学不来。 “爷,该是彩虹敬您才是。来,咱们满饮此杯。” 在楼下时,李元庆的强势,着实是给彩虹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成为明月楼头牌的时间也不短了,足有三年了。 见过的客人,不知凡几。 但任谁听到了她彩虹姑娘的名头,不都是规规矩矩,以礼相待? 哪曾碰到李元庆这般人,竟然如此粗暴,视她若无物,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这让心高气傲、又年轻气盛的她,如何能够接受? 虽只是一眼,但彩虹姑娘却是早已经将李元庆深深记恨在心里。 幸运的是,眼前这个孱弱的年轻人,却是那个可恶的男人的主人,彩虹姑娘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对了,彩虹姑娘,你,你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一杯美酒下肚,天启小皇帝胸腹中更加火热,看向彩虹姑娘的俏脸,根本已经移不开目光。 彩虹姑娘看了天启小皇帝一眼,忽然微微叹息一声,“爷,奴家之事,说来久远。哎,咱们今天相逢恨晚,是开心之事,不说这些不开心的。爷,尝尝这小白虾,味道很不错的,奴婢服侍您。” 但彩虹姑娘越是不说,天启小皇帝心里越是痒痒,也更为心疼。 如此天香国色,怎的能沦落此地? 尤其是彩虹姑娘靠过来给他夹菜,让他正好碰到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更让天启小皇帝心疼的是,她的小手,竟然有些冰凉! “彩虹姑娘,说,说说嘛!或许,吾,吾可以帮你!你看到下面那个英武的大。” 天启小皇帝本想说李元庆是他的心腹大将,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他,他是吾的心腹!这天下间,只要有吾的支持,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 ************************************************************** 正文 第399章 恶人 ~~~~~ “哦~。爷,不知下面那位爷,他姓甚名谁?奴家感觉他好凶啊,看到就让人害怕。” 彩虹姑娘柔波看向身边的天启小皇帝,芊芊玉手又为天启小皇帝满上了一杯酒。 一颦一动间,眉目传情,娇柔却毫无做作,真是我见犹怜。 “呵呵。他是……” 几乎就要说出李元庆的名字,但这时,天启小皇帝忽然也反应过来。 如果说出李元庆的名字,他的身份必定也会暴露,否则,这天下间,谁又能对早已经闻名天下的李元庆如臂使指? 让他李元庆充当保镖? 今日,之所以逼着李元庆陪他来这勾栏院子里,在很大程度上,天启小皇帝就是想摆脱宫里牢笼般的束缚,过一过他一直畅想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此时,若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就算用屁股想,天启小皇帝也能猜到,他再想与彩虹姑娘这般亲近的交流,那根本就不可能了。 虽然天启小皇帝年纪并不大,但他已经登基近四年了,万里江山,尽在掌握,与年少时的懦弱相比,不自禁的,他已经成长了不少。 加之他此时正值春秋鼎盛、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也很想看看,或者说,尝试一下,他的魅力,到底几何? “呵呵。彩虹姑娘,他是吾的一位家仆,也是吾的一位兄长,吾非常信任他。他以前在北地从过军,身上杀气很重,不过,他对吾忠心耿耿,是吾的守护神,你不要害怕。等熟悉一些你就知道了,他这人,其实很好相处。” 听天启小皇帝这般说,彩虹姑娘心里明显有些不悦。 不过,天启小皇帝越是隐秘,反倒更提起了她芳心里的兴致。 底下这个恶人,明显非同寻常,而眼前这个少年人,虽然看似孱弱,但气势也是不凡,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难不成,她今天真的要撞大运了? 想着,彩虹姑娘忙笑道:“爷,那便好。来,奴家再敬您一杯。” 天启小皇帝忙一笑,“岂敢,应该是小生敬姑娘才是。” ………… 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在楼上雅间里郎情妾意,底下的大厅里,李元庆却靠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从昨天早上王元找上门开始,一直到现在,李元庆都没有休息,无论身和心,都有些疲倦了。 好在此时他正值壮年,身强体健,简单眯一会儿,也有很强的恢复效果。 只是,身心虽然放松,但脑子却没有闲着。 同是男人,仅是透过天启小皇帝的眼神,李元庆便已经深深明了,天启小皇帝已经被这彩虹姑娘迷住了。 身为臣子,又被天启小皇帝如此信任,带着他到了这明月楼,李元庆就必须把这件事情办的妥帖。 在很大程度上,把彩虹姑娘送给天启小皇帝,也是帮雾雨阁除掉了一个巨大的竞争对手,可谓一箭双雕。 只不过,这件事情,毕竟太大了,也太过复杂,李元庆要想得到好处,还能在事后抽身事外,必须要考虑周全。 说的再直白一点,身为下属,必须让leader爽了,还得帮他擦干净屁股,还不能漏出太多马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否则,即便有天启小皇帝护着,但面对客氏、魏公公,朝廷百官的共同指责,这个大黑锅,李元庆就算肩膀不薄了,却也很难扛得起啊。 但所谓风险越大,回报也就越大。 只要李元庆能把这件事情做的妥帖,他与天启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必将更上一层楼,接下来,不论做什么,他都将拥有更大的主动权。 思虑之间,恍恍惚惚的,李元庆仿似要睡过去。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元庆猛的睁开了眼睛。 “爷,您这边请。”门外传来了桂娘熟悉的声音。 片刻,一个身材矮胖、一身米白色绸子长袍的中年人,如同一个米白色的大气球,缓步踏入了厅内。 他一看到满地的银票,瞳孔不由猛然一放大,一双小眼睛里,精光直冒。 桂娘忙小碎步跑上前来,来到李元庆身边,小心恭敬道:“爷,我们家爷来了。” 李元庆一笑,随口道:“阁下想必就是这明月楼的主人了?呵呵。坐。” 李元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 这胖子不由一愣。 他岁数也不算小了,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在京师这地头,白道黑道,还算都能说得上话,不论是阁老大臣,亦或是见不得光的匪帮头子,谁见了他,总要卖几分面子。 但他哪曾想,在这明月楼,在他自己的地头上,有人居然敢先入为主,把他倒是当成了外人。 “呵呵。呵呵呵……” 这胖子不由笑起来,也不客套,笑着坐在了李元庆的对面,瞟了一眼四周洒落的银票,笑道:“这位爷,您要为彩虹姑娘赎身?” 李元庆一笑,淡淡的品了一口杯中美酒,“没错。阁下有问题么?” 胖子也笑起来,“没问题倒是没问题。不过,这位爷,彩虹姑娘乃是我明月楼的一面招牌,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恕某说话直,这位爷,彩虹姑娘,小店是不会放其走的。” 李元庆也笑起来,看了桂娘一眼笑道:“给爷把酒倒满。” “呃?是。” 桂娘不敢怠慢,赶忙小心上前来,帮李元庆和胖子的酒杯倒满。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阁下,你我都是买卖人。我一直相信,不论是人还是物,都会有个价码。我是带着诚意而来。所以,我也希望,能看到阁下的诚意。” 胖子一怔。 他自然感受到了李元庆话里的强势。 也无怪乎,连桂娘这种人精般的狐狸精,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话了。 片刻,他笑道:“这位爷,难道某的话还不明白么?彩虹姑娘,小店不卖。若是爷您欢喜,想要与彩虹姑娘共赴巫山,咱们倒是可以谈一谈。”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阁下,看来,我这话还是没有说明白啊!今天,彩虹姑娘的卖身契,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明白了么?” “你~~!” 胖子不由大怒,肥胖的手指用力指向李元庆的脸,“这位爷,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啊!我明月楼虽是小店,但也不是谁都能来耍威风的。” “呵呵。”李元庆一笑,“看来阁下是敬酒不吃,打算要吃罚酒了么?” 李元庆说着,用力将杯中酒饮尽,直勾勾的看向这胖子的眼睛。 “你,你到底想怎的?” 胖子有些吃不住李元庆的威势,目光慌忙躲闪。 李元庆的威势,是在刀枪箭雨、兵马如林的战场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刀一刀拼杀出来。 这胖子不过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权贵子弟,虽也算头脑灵活,见识广大,但在李元庆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枭雄身上,怎的可能占到半点便宜? 李元庆一笑,淡淡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十万两。” 这胖子不由大怒,一张圆溜溜的大饼脸,瞬间涨的通红,“这位爷,你当我明月楼是叫花子么?” 李元庆却也不生气,继续淡淡道:“二十万两!” 这胖子这时也已经意识到,李元庆这是铁了心了,缓缓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恕难从命!” “三十万两!” 李元庆也不着急,继续加大了筹码。 这胖子闻言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了。 三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即便要把整座明月楼买下来,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强自咽了口唾沫,却还是摇了摇头,“爷,彩虹姑娘是明月楼的招牌,恕某真的难以从命!”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阁下,我一直非常推崇一句话。做人,最重要的是要知足。给自己留点余地,给别人也留点余地。否则,撕破了脸,砸了场子,伤了人,甚至出了性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顿了一下,李元庆直接道:“三十万两现银,我只要彩虹姑娘的卖身契!” 听到李元庆近乎是赤果果的威胁,这胖子反而不生气了。 他已经完全明了,眼前的李元庆,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算是板正人,先礼而后兵。 三十万两买走彩虹姑娘,说实话,即便对明月楼有所损伤,会影响到明月楼一段时间的生意,但这买卖绝对不赔,利润至少有几十倍。 只不过,人的贪心都是没有止境的。 这胖子很明了,眼前的李元庆,绝对是个难以碰到的大金主,此时不狠狠宰一刀,那更待何时? “呵呵。爷,瞧您说的。大家都是场面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事情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嘛。爷,彩虹姑娘身肉娇贵,三十万两,实在是太少了一点吧?要知道,彩虹姑娘在咱们京师,那可是鼎鼎大名啊!就算是阁老的公子,也对咱们彩虹姑娘倾慕已久啊!” 胖子笑眯眯的看向李元庆,似乎也稳了下来。 李元庆当然听懂了他言语里的威胁,笑着点了点头,“看来,阁下是不准备跟某谈这桩生意了?” 胖子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却一阵嘈杂,片刻,一个龟奴急急跑了过来,低声对着桂娘耳边耳语几句。 桂娘脸色不由一变,忙快步奔到胖子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胖子一愣,随即却是大喜,笑眯眯看向李元庆道:“爷,今天这买卖,咱们恐怕是真谈不成了啊!有两位贵公子刚好过来,他们对彩虹姑娘也很感兴趣。” 胖子说着,小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仿似想看到李元庆屈服。 他这话虽然说得看似含糊,但他相信,李元庆必定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他惹不起的贵公子,现在已经过来了。 但让这胖子失望的是,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多波澜,他淡淡笑着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品了一小口,笑道:“阁下这是想坐地起价,一女卖几家么?” *************************************************************** 正文 第400章 你早上没刷牙? 400章了,抽颗烟庆祝一下。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一听李元庆这话,这胖子老脸不由也有些泛红。 今天,李元庆虽是来‘砸场子’不假,但完全是先礼而后兵,又开出了三十万两的价码,诚意可谓很足。 某种程度上,这买卖,他应了也就应了,不但顺水推舟,面子、银子都有的大赚。 但贪心作祟,李元庆又如此强势,这让胖子心里非常不爽,忙道:“这位爷何来此言?小店开门做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 李元庆不由一笑,“阁下是个明白人啊!” 今日之事,虽有天启小皇帝这个最大的王牌,但却也是最大的烫手山药,一旦暴露,后果很难预料,所以,李元庆尽力想以比较柔和的方式,将这件事,温柔的解决。 但此时,胖子既然铁了心要吃他李元庆,李元庆又怎的还能跟他墨迹? 一摆手道:“牛根升!” “是!” 牛根升和20名亲兵,一直在隔壁小房间休息,一听李元庆召唤,忙如风一般冲进了室内,躬身侍立李元庆身前,“爷。” 李元庆淡淡一笑,“把门给爷看好了。半只蚊子也不能飞出去,更不能飞进来!” “是!”牛根升忙大步离去,片刻,他和20名亲兵,已经在门口筑成了一道人墙。 胖子不由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胆敢如此暴力,这~~~,这完全就没有把他和明月楼放在眼里啊! 但李元庆的这些亲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人高马大,凶悍异常,门口的龟奴根本就不敢上前来。 胖子也很明白,若是他的龟奴要与这些大汉动手,绝不可能讨得了好。 “这位爷,您,您这样,未免太过了吧?”胖子怒视着李元庆,忍不住站起身来。 李元庆一笑,“阁下不要着急么?今天,我就在这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谈彩虹姑娘这事儿,咱们再好好谈。若是有必要,明月楼今日歇业一天,或者以后都歇业,也不无不可嘛。” “你~~~~!” 胖子不由又惊又怒。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派人堵住这小阁楼,只不过是开始,若是他再不识抬举,堵的,可就是明月楼的大门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喝了一口酒,“阁下不要生气嘛。火大容易伤了身子。我不着急,就在这等着阁下您的回复。”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这个世道,恶人还得恶人磨。 最底层出身,又两世为人,对这种事情,李元庆早已经看的透彻无比。 既然这胖子想玩,李元庆自然乐意陪他玩到底。 毕竟,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要交流感情,少不得要花上不少时间。 而堵门这一招,莫说是在此时,即便是在后世的法治社会,也是百试百灵。 李元庆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儿郎们! 眼见李元庆这般,胖子也意识到,他今天真的是碰上硬茬了,脸上的肥肉都气的一抖一抖。 但李元庆如此强势,一看便不是好相与之人,他也不敢乱来,只能频频看向外面,希望那两位公子哥赶紧过来,给他救场。 李元庆却直接不理这胖子,笑着对桂娘道:“桂娘,过来!陪爷喝几杯!” “呃?这……” 桂娘不由无语。 这里,这里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您这般,要将奴家这东家搁于何处啊? 眼见桂娘迟迟没有动作,李元庆面色不由一寒,“怎么?桂娘,不想给爷我这个面子?” 桂娘怎能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忙求救般的看向了她的胖子东家。 但李元庆已经如此强势,胖子怎的还敢来捋李元庆的虎须?索性直接当看不见,忙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桂娘无奈,如同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委屈的坐在了李元庆身边,陪李元庆喝酒。 李元庆笑着将桂娘揽在怀里,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来,桂娘,陪爷喝一杯。” 桂娘心中又是惊惧,却又是无奈,面对李元庆的无礼,她根本就没有选择,只得小心服侍李元庆喝酒。 只不过,李元庆的大手虽然无礼,但却并不粗暴,反而让桂娘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 桂娘虽精明,但毕竟是女人,这般刺激的环境,感受着身边男人的强势,她索性也懒得再理会其他,小心伺候着李元庆,沉浸其中。 有桂娘陪着,李元庆当然不再无聊,上下其手,说说笑笑。 但这胖子这边,脸都快绿了。 李元庆这简直就将他当做了无物。 但此时这般状态,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以他这小体格,虽然肯定比李元庆重上不少,但若真动手,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他绝不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日他个姥地。今天究竟是犯了什么晦气?怎的就惹上了这么一尊瘟神啊!’胖子心中狠狠啐了一口,却还是无可奈何。 这时,门口忽然一阵喧嚣。 有人大呼道:“怎么回事?为何要堵住门口?你们几个!快让开!我家公子要见彩虹姑娘!” 胖子闻言不由大喜,忙跑到门口,“叶公子,这边,这边啊!您可是来了啊!您要再不来,老哥哥这明月楼,就快要让人家拆了啊。” 门外,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华服公子不由眉头一皱,“王掌柜,究竟发生了何事?” 胖子忙道:“叶公子啊!今天小店碰到煞星了啊!有人非要给彩虹姑娘赎身啊!” “什么?” 叶公子不由大惊。 旁边,另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华服公子忙道:“王掌柜,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人就在里面呢!两位公子爷,彩虹姑娘今天能不能逃脱这厄运,可全指望您两位了啊!” 胖子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把这两位公子哥抬的老高。 “哼。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目无王法?你们这些狗杂碎,快些滚开,放本公子进去!” 叶公子旁边这位公子哥已经忍不住啐出了脏话。 叶公子比他要稳重一些,忙道:“张兄,先不要着急。” 他也看出来,身前挡在前面的这道‘人墙’,个个身材笔挺,威武不凡,面对他们,简直视若无物,明显不是凡人啊。 张公子忙道:“叶兄,彩虹姑娘何等身份?岂能被这些卑贱的粗鄙杂碎轻薄?真是我大明的耻辱!” 说着,他大步上前,抬起脚便用力踢向了前面领头的牛根升,一边还大骂道:“狗杂碎,还不快滚开?” 牛根升足比这张公子高了半头。 他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莫说是眼前这张公子,就算是皇上来了,若无李元庆的命令,他也绝不会离开这门口半步。 转瞬间,牛根升便躲开了张公子的臭脚,刀柄已经横在了前方,“这位公子,请你自重!再乱来,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 这张公子不由大怒。 他是何等身份? 因为有他老子的荣光,不论走到哪里,从来都是士林领袖,万众瞩目的份儿,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反了反了反了!这天下,到底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天下?这还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张公子近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里面,李元庆的大手从桂娘胸口里的饱满里拿出来,笑道:“牛根升,让这两位公子进来吧。” 这阁楼虽然雅致,但受制于建筑格局的限制,隔音效果并不好。 这张公子像是疯狗一般在门口大喊大叫,上面的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必定是听到了。 若因此坏了天启小皇帝的兴致,这可就有些不美了。 牛根升听到李元庆的命令,忙恭敬称是,一摆手,20名亲兵瞬间分侍左右,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公子忙道:“叶兄,走!咱们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天子脚下耍威风!” 说着,他大步走进了室内,叶公子愣了一下,却还是跟着走了进来。 但他们身后的十几个奴仆,刚想跟上,却被牛根升和亲兵们的刀鞘挡在了身前。 形势比人强。 这些奴仆们也不敢来乱来,只能乖乖呆在了门外,眼巴巴的看着。 张公子和叶公子走进了室内,正看到李元庆坐在软榻上,搂着丰满的桂娘喝酒,地上还满地的银票。 桂娘俏脸上虽挂着委屈,但任谁也看出来,她脸上的潮红色,根本遮掩不住。 “这狗杂碎!”张公子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刚才,他已经体会到了这些门口大汉主子的嚣张,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嚣张。 他竟然就在这王掌柜的眼皮子底下,与他的老鸨子调笑,这真是…… 叶公子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片刻,他强忍着脸上的不悦道:“这位,这位爷,您要为彩虹姑娘赎身?” 叶公子可不傻。 此时眼前的李元庆,只是跟桂娘调笑,而并不是直接对彩虹姑娘动手动脚,这就说明,对彩虹姑娘动心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但眼前李元庆威势不凡,自信从容,一看便是久为上位者,但他既然甘心在这里守候,那他的主子…… 李元庆笑着看了这叶公子一眼:“叶公子是吧?不错,某是想为彩虹姑娘赎身,您有异议么?” 叶公子扫视满地的银票,怕绝不下十万两。 又见李元庆这般淡然的态度,仿似视他若无物,他心中已经明了,这人要不是疯了,要不就是有着强大的依仗。 但看眼前的形势,明显,后者更为靠谱一些。 张公子这时已经忍不住,不由怒视李元庆道:“哼~!彩虹姑娘是京师、乃至大明的文坛领袖,你一个粗鄙的泥腿子,凭什么为佳人赎身?哼!真是笑话了!泥腿子也想学别人附庸风雅,真是不知死活啊!” . 首发 李元庆今天只是随意的穿了一件锦袍,头发也不是士子常用的发型,而是随意飘到了一边,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张公子一眼便看出来,李元庆绝不是读书人。 加之李元庆居然要为彩虹姑娘赎身,他张公子想了几百回,还没有敢付诸实施呢? 你一个泥腿子,凭什么? 李元庆扫视张公子一眼,脸色已经寒了下来,“张公子是吧?你早上没刷牙?嘴巴这么臭?来人,掌嘴!” “是!”片刻,牛根升带着两名亲兵,大步冲进来,直奔张公子。 *************************************************************** 正文 第401章 重名重姓? 感谢阿健阿健、小灰灰他爸兄弟的月票!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牛根升和两名亲兵如狼似虎的冲过来,两名亲兵像是拎小鸡一般,直接把张公子架在了空中。 眼见牛根升就要抡起巴掌,张公子赶忙惊惧的大呼。 “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你们这些狗杂碎!知道我是谁么?还不快放开我!” 牛根升举起了胳膊,忙侧身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看也不看这张公子一眼,“十个耳光吧。” “是!”牛根升不由大喜。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哪里还会犹豫,抡起了巴掌,左右开弓,竟自狠狠的朝着张公子的小脸儿上狠抽过去。 “啪!啪啪……” 十个巴掌转瞬便抽完了,张公子的小脸儿上已经满是血痕,鼻子也破了,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痛的哇哇大叫。 这一切太过突然了。 旁边叶公子就算想阻止,却也不可能了。 “你,你这个……” 张公子如同疯狗一般,怒视着李元庆,想要骂些什么,但刚才的巴掌,却是让他长了记性,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只能咽到了喉咙里,忙对一旁的叶公子道:“叶兄,此事,此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已经带上了哭腔。 叶公子脸色也冷了下来,怒视着李元庆,“这位爷,您,您这样做,未免,未免也太过了吧?” 李元庆一笑,把玩着桂娘的发丝,“叶公子,我过不过,您看的清楚。若是他能如您叶公子一般规规矩矩说人话,又岂能有皮肉之苦?” 叶公子一愣,刚准备好的说辞,不得不又咽回到了喉咙里。 这件事,的确是张公子不地道了。 但他毕竟是跟张公子一条线上,父辈也联系密切,两人一起出来,张公子居然被人揍成了猪头,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忙看向李元庆道:“这位爷,家父是当朝首辅叶向高。这位张公子。” 他指了指被揍成猪头的张公子,“张伯父是当朝大学士、兵部尚书张鹤鸣!” 张公子一听到叶公子报出了家门,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看向了李元庆,“狗杂碎,此仇不报,本公子誓不为人!!!” “叶向高?张鹤鸣?” 李元庆闻言不由一愣。 叶公子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眼神里,已经露出了得意,论家世,谁有能跟他们相比? 片刻,李元庆一笑,“原来两位是阁老和张尚书的公子,这说来,倒是某做的有些过了。来人,给两位公子看座。” “是。” 牛根升忙和一名亲兵,从旁边搬来了两张软榻,一名亲兵扶着张公子坐下来。 叶公子看了一眼,也坐了下来,似是要等李元庆道歉。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庆直接将他们当做了无物,又去与身边的桂娘喝酒调笑,手直接从桂娘的腰侧伸到了她的下身,弄得桂娘轻声娇~喘连连。 叶公子再也无法控制住他心中的怒火了,忍不住低声呵斥道:“这位爷,请你自重!” 李元庆一笑,手从桂娘的身上拿了出来,有些无辜的看向叶公子,“叶公子,怎的了?这里难道不是妓院?您过来不是寻开心的?” “你----” 叶公子哪里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粗俗,这简直是…… 片刻,他不由用力摇了摇头,不去看李元庆,连连啐道:“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李元庆冷冷一笑,也不再看着叶公子。 李元庆本以为,这叶公子是当朝首辅之后,能有世家子弟的气派,但哪知,只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庸碌之辈。 若是叶向高在这里,李元庆当然会给阁老大人面子,但这叶公子,他显然还不够资格。 事实上,自广宁失陷之后,天启小皇帝便对首辅叶向高极为不满,曾数次动过更换这个庸碌首辅的念头,只不过,上任首辅刚去位不久,为了维持朝廷的稳定,天启小皇帝便把这念头压了下来。 而至于张鹤鸣,这厮更是奸诈油滑,在广宁失陷后,这厮直接自请去山海关巡边,跳脱了权利中枢。 虽然他成功避过了事后的追责,但此时,也是赋闲在家中,远离了权利核心。 不过,叶向高和张鹤鸣都是王化贞的支持者。 某种程度上,和他李元庆,也算是一条线上。 如果不是天启小皇帝亲临,李元庆就算退一步,也不无不可。 但这张公子出口就伤人,远没有他老子本事的万分之一,李元庆又早已经跳脱了东江的范畴,又怎的可能会去捧他的臭脚? 但叶向高和张鹤鸣也都算是大明的忠义之士,在后来的流民浪潮中,先后战死,李元庆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索性直接不理会他们。 张公子没想到已经报出了家门,李元庆竟然还敢视他们若无物,羞愤交加,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天下,还是我大明的天下!”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忽然笑道:“张公子,你要不想受到皮肉之苦,最好把嘴闭上。” “你-----!” 张公子瞬间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李元庆竟然还敢威胁他。 但此时,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也真长了记性,恶狠狠的看着李元庆,却不敢再多说话。 旁边,叶公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兄,暂且忍耐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身边,这胖子王掌柜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此模样…… 即便叶公子和张公子都表明了身份,但眼前这位爷,非但丝毫不虚,还把张公子怒揍了一顿,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威胁他,这,这…… 李元庆直接不理会叶公子、张公子两人,更不再理会这胖子王掌柜,自顾自的低声与桂娘喝酒调笑。 叶公子三人就算无奈,但此时这般情势,李元庆牢牢的掌握着主动权,他们除了干瞪眼看着,根本无可奈何。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 但此时,在楼上,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之间,却是蜜里调油,气氛愈发亲昵。 “爷,奴家的身世就是这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就是命啊。奴家就是这个命,也只能认了。” 彩虹姑娘像是只柔软的小鸟,靠在天启小皇帝的肩头,柔声软语。 如果是寻常时候,她是断然不必如此的。 她是头牌,卖艺不卖身,她有着她高贵的矜持。 但此时,下面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不少。 底下他恶人,竟然连张公子和叶公子的面子也不买,更让她明了,眼前这个孱弱的年轻人,身份绝对非同寻常。 以她的精明,这种机会,她怎的能不把握? 天启小皇帝不由愈发心疼,手更加用力的揽住了彩虹姑娘有些瘦弱的香肩,低声道:“姑娘,那,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四川老家,找寻你的父母?” 彩虹姑娘摇了摇头,“爷,奴家即便去寻,找到了父母,又能怎样?他们既然当初把奴家卖了,想必,就根本没有想要奴家这个女儿。奴家又何苦庸人自扰,让自己不自在呢?” 天启小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你的身份,可以非同寻常呢?就好像……” 天启小皇帝说着,忽然发现,他竟无法比喻。 彩虹姑娘这时却忙睁大了大眼睛,期待着看着天启小皇帝,小手用力抓住了天启小皇帝的手:“爷,好像什么?” 天启小皇帝一愣,忙道:“如果你会成为一品夫人呢?” “一品夫人?” 彩虹姑娘大眼睛一亮,但转瞬就黯淡了下去,“爷,这,这怎的可能呢?奴家身份何等卑贱?怎的可能会有这一天?今日,能碰到爷您这样的贵人,已经是奴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若,若是有可能,奴家蒲柳之姿,能为爷您铺床叠被,便是奴家最大的造化了。” 彩虹姑娘说着,贝齿紧咬着红唇,眼巴巴的看着天启小皇帝,真是我见犹怜。 天启小皇帝的心仿似在一瞬间被彻底软化了。 他是男人,更是大明的万物之主! 若连区区一个小女人都无法保护,那他这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想着,他忽然大呼:“李元庆!” “是!卑职在!” 皇帝召唤,李元庆怎敢怠慢? 忙快步‘蹭蹭蹭’奔了楼,恭敬跪倒在天启小皇帝面前,“爷,您有什么吩咐? 天启小皇帝看了彩虹姑娘一眼,又看向李元庆,“元庆,我要为彩虹姑娘赎身!” 李元庆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忙道:“是。卑职来安排。” 说着,忙快步下了楼。 “李元庆?李元庆?” 彩虹姑娘呆呆的念着这个名字,“爷。怎么?怎么这个名字,奴家感觉好耳熟呢?” 天启小皇帝忙笑着遮掩道:“姑娘,或许吧。天下间重名重姓的人多了。李元庆这名字,这么顺口,你听过也不一定。” 彩虹姑娘却不傻,天启小皇帝的搪塞,她自然听的明白。 身在这勾栏子的深深淤泥里,彩虹姑娘非常明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身子。 而自幼的成长环境使然,加之长大后身边才子、权贵络绎不绝,彩虹姑娘非常明了男人。 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永远最好的。 此时,眼前这孱弱少年居然能对那恶人如臂使指,身份的华贵,早已经不言而喻。 加之此时,他又要为她赎身,她怎的能不把握这个大好机会? “爷,您对奴婢的恩德,奴婢真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啊!”她说着,柔软的身子,几乎要软在天启小皇帝怀里。 感受着彩虹姑娘身上幽香的香气,切实感受着她柔软娇嫩的身子,天启小皇帝心中的男人豪气,也完全被激发出来,他轻轻拍打着彩虹姑娘的后背,笑道:“事情我已经跟李元庆说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但这时,彩虹姑娘却忽然想起来,李元庆,岂不~~,岂不就是辽南那位、将上一任花魁婉儿姑娘纳入怀中的…… 而眼前这孱弱少年居然…… 那他…… ************************************************************ 正文 第402章 威逼 ~~~~~~ 后世有句话说,‘男人一生有两个最大的爱好,一,勾引良家出轨,二,劝妓~女从良’。 这话虽有些玩笑的说辞,但距离真相,却也已经为时不远。 李元庆与彩虹姑娘虽只是一个照面,但此时这般,李元庆已经深深明了,一直处在深宫里的天启小皇帝,绝不是她的对手。 这件事,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尽早将事态遏制在摇篮之中。 看李元庆缓步走下了楼梯,叶公子、张公子三人忙本能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看向胖子王掌柜,“王掌柜,王爷,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掌柜这时早已经被李元庆的威势完全逼迫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一听李元庆这话,他赶忙求救般的看向了叶公子,“叶公子,此事,此事您可要为老哥哥做主啊。这,这……” 但此时,叶公子却完全沉寂在了刚才天启小皇帝的那一声呼喊中。 ‘李元庆?’ ‘李元庆!’ 叶公子此时虽还没有如仕,看似了无事事,每日游手好闲,但事实上,有老父亲首辅、阁老叶向高给他铺好的底子,他要入仕,至少也要是知县起步。 司马家的‘九品中正制’,看似已经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流传消散,但事实上,其根子,却早已经融入了华夏这片土地的骨髓。 叶公子可不是傻子。 作为叶向高最宠爱的小儿子,在很大程度上,在平时很多时候,他都充当着父亲叶向高幕僚的角色。 之所以此时不肯入仕,他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更有利的时机,先在京师积累名望,为以后铺好更宽阔的大道。 张公子这草包,对‘李元庆’这名字或许没有太多了解,但他叶公子,一直处在大明食物链的顶端,虽无决策权,却有建议权,他又怎的能没听过李元庆的名字?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关于李元庆的勋衔,到底是镇国将军、还是辅国将军,内阁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天下间虽然重名重姓的人很多,李元庆这名字,看似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此时,能有这般威严,能有这般气势的,除了辽南那位几乎未尝过败绩的宿将,那还能有谁~~~? 加之,后日才到大朝的封赏,李元庆此时必定在京师无疑。 而又是什么人,能让李元庆心甘情愿的守在这里,充当随扈、保镖? 答案,几乎就是呼之欲出了。 一瞬间,叶公子的心里,一切仿似串联了起来。 额头上的冷汗,就如同淅淅沥沥的雨水一般,止不住的朝外翻涌。 “叶公子,叶公子?”胖子王掌柜见叶公子迟迟没有反应,忙小心叫了几声,一张肥胖的大饼脸上,简直是苦大仇深。 张公子与叶公子极为熟悉,他也发现了叶公子脸色有些不对,忙小声道:“叶兄,叶兄出了何事?” 叶公子这时才回过神来,忙看向李元庆笑道:“呵呵。既然李兄要为彩虹姑娘赎身,自也是一件美事。不过,叶某只是一介看客,对这里面的行情,也不是很了解。此事,李兄还是直接与王掌柜商议的为好。对了,张兄,为兄家里还有点急事儿,先告辞了。” 说完,叶公子急急便要离开。 这~~。 这他娘的就是一锅沸水啊!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怎敢往这里跳? 彩虹姑娘虽好,但即便他胆大包天,却又怎的敢跟今上抢女人?不想活了么? 叶公子急急就要离去,李元庆却笑着拦在了叶公子身前,“叶兄,何必这么着急呢?” “哦?李兄,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叶公子小心看着李元庆道,言语之间,简直恭敬异常。 与刚才他的傲气相比,此时,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眼见叶公子懂事,李元庆不由一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叶兄,我们华夏一直有一句老话,叫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叶兄,今日之事儿,或许只是个误会,他日,若有时间,某自当登门,拜访阁老。” 叶公子此时哪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此时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万一这事情若要传出去,就算有屁股想,也能找到矛头。 李元庆看似说的轻飘飘的,但叶公子的冷汗,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心中更是将那张公子骂了几万遍。 张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问候了个遍。 若不是这狗杂碎,这大好的时光,他怎的会来这勾栏子里,摊上这一摊子浑水? “李兄告诫,小弟铭记于心。李兄,只要有小弟在,叶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告辞。” 说着,叶公子头也不回,急急就要离去。 守在门口的亲兵忙看向李元庆,李元庆笑着一点头,“叶兄,慢走啊!” 叶公子恭敬回头一拱手,急急奔出了门口的人墙,大声招呼其奴才,迅速就消失不见。 胖子王掌柜哪曾想到事情竟会变的这般?一时间,不由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叶兄,叶兄?” 张公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大呼几声,但叶公子早已经跑的连人影儿都没了。 张公子也隐隐开始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他虽然莽,有些草包,但毕竟出身豪族,父亲张鹤鸣,更是滑不溜手的人精一般的人物,此时叶公子的突然离去,就像一记警钟,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他虽然对李元庆没有什么印象,但对叶公子的秉性,却是深深了解的。 这位叶公子,身为当朝首辅骄子,那一向是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张公子与他相识多年,什么时候,见他服过人? 但此时,在这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厮居然头也不回,跑的比兔子还快…… 张公子就算用屁股想,也明了了,今天这事,必然是个大坑。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着实是个危险人物。 一瞬间,他也反应过来,忙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李兄,小弟,小弟也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情,小弟先行告退了。” 说着,他也要急急溜走,想赶紧赶回家去,问问他老子,今天这事儿,到底有什么猫腻。 李元庆却笑着拦住了他,“张兄,不要这么着急么。呵呵。” “李兄,你……” 形势已经变换。 张公子又切实的领教了李元庆的手段,这个时刻,他哪里还敢托大?警戒的看向李元庆,身子不自禁的就要往后退。 李元庆一笑,“张兄,今日之事,小弟有些心急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张兄海涵则个。” 但李元庆虽放低了态度,诚意也很足,却让张公子心里更加捉摸不定。 俗话说,‘世事无常即为妖’。 李元庆刚才还强势的让人不能直视,但此时,竟然突然就软化了态度,这…… “李兄,您,您有何指教?小弟洗耳恭听。” 张公子这时候也学乖了,李元庆谦卑,他只能比李元庆更谦卑,深深对李元庆一礼,直接不敢直视李元庆的目光。 虽然他比李元庆大了十几岁,但仍然恭敬自称‘小弟’。 李元庆一笑,“张兄,今天,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兄那边,我也是这般说。张兄,你明白么?” 张公子冷汗止不住的渗出来,他忽然意识到,眼前李元庆竟然说出这句话,那就是想…… “李兄,小弟明白,小弟明白。今天此事儿,小弟绝不会对任何人多言半字。希望李兄明察秋毫。” 李元庆一笑,“张兄,有机会,咱们一起喝酒啊!” 听到李元庆松了口,张公子不由如获大赦,赶忙恭敬一礼,急急离去,头也不敢回。 看着张公子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今日此事儿,想要‘纸里包住火’,显然很难实现。 李元庆也只能在最大程度上,遏制住事态的进展,最起码,在短时间内,压死叶公子和张公子的嘴。 叶公子那边,李元庆一时倒不是太过担心。 依照他的精明,必定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在朝廷阉党与东林之间就快要刺刀见红的这个时刻,他也断然不敢把矛头往皇上身上引。 说到底,这天下,朱家虽与文人共享,但在根子上,还是皇权至上。 尤其是叶公子这种世家名门之后,更明白什么是关键,以小博大,出风头、‘死谏’这种事情,他应该绝不会去做。 这就保证了李元庆可以安全度过这段时间。 而张公子那边,虽然不太牢靠,但这种人,李元庆给他的威势,已经足够了,至少也能管几天的作用。 只要安稳的渡过了此次封赏,待李元庆回到辽地,即便因此掀起了风浪,但有天启小皇帝维护,再加之李元庆再能立下功绩,便能将这件事情,换个角度,瞒天过海而去。 叶公子、张公子走了,室内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李元庆转过身,笑着看向了胖子王掌柜,“王爷,您考虑好了么?” 面对李元庆的再次询问,胖子王掌柜一脸惊慌,他也意识到,今天这事儿,怕绝不能善了了。 他虽也算是摸到了勋贵的边角,但此时,叶公子和张公子都先后退让,不敢直面李元庆的锋芒。 他一个区区过了气的勋贵,在朝里又没有任何实缺儿,又怎的可能抵挡李元庆的威势? “爷,爷,这,这三十万两,是不是,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再加一点?” 胖子王掌柜哀求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王爷,是非公道,你明了,我也明了。三十万两,不少了。牛根升,取银票来!” “是!”牛根升忙将怀里的银票,全都取了出来,摆在了胖子王掌柜的面前。 李元庆端起酒杯,笑着品了一口,“这是三十万两现银,王爷您清点一下吧。” *************************************************************** 正文 第403章 别宅妇! ~~~~~~ 李元庆的姿态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胖子王掌柜又怎的还能反抗? 片刻,他哭丧着脸、近乎是咬着牙道:“既然李爷您如此诚意,此事就按您的说的办。”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笑着拍了拍胖子王掌柜的肩膀,“王爷,古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嘛!来,小弟敬您一杯。” 旁边,桂娘赶忙帮两人将酒满上。 李元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但就算是琼浆玉液,此时到了王掌柜的嘴里,却也与苦瓜、黄莲无异。 “李爷,您,您一定要告诉您的主人,要,要善待彩虹姑娘啊。”就如同看着女儿出嫁的老父亲,王掌柜忙又嘱咐了一句。 李元庆一笑,“王爷,此事,您尽可放心。我家主人,必定会善待彩虹姑娘。” 李元庆当然明了,这胖子王掌柜,也绝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对彩虹姑娘的感情,可绝不像是表面这么单纯。 但此时,木已成舟,李元庆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再对他有太多苛责。 收了钱,喝了酒,接下来,便是走流程了。 彩虹姑娘虽然出身青楼,但与富贵人家小姐的待遇相比,也不多承让。 她有十二个贴身丫头,两个婆子,还有两个厨娘,四个龟奴。 胖子王掌柜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呆呆的坐在当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而另一边,桂娘则是赶忙去忙活,帮彩虹姑娘收拾东西,取回卖身契。 李元庆笑着陪了胖子王掌柜一会儿,待到事情都走上了轨道,这才来到楼上,跟天启小皇帝汇报、请示。 此时,彩虹姑娘也明了了天启小皇帝的身份,简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讨得天启小皇帝欢心。 优良的自身素质,欢场上丰富的经验,使得彩虹姑娘在这方面把握的恰到好处,娇柔却不做作,在她和天启小皇帝两人之间,完全掌握了主动。 李元庆来到门口,小心敲了敲门,待到得到了里面彩虹姑娘的回应,这才小心走进门去,恭敬跪倒在地上,“爷,都办妥当了。咱们随时可以离开。” 天启小皇帝这时心情大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不由大笑道:“姑娘,吾,吾说吧。元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的!元庆,下面,你想怎么打算?” 李元庆非常明了,以彩虹姑娘的身份,要她进宫,不是不可能,但在现阶段,却几乎不可能实现,她此时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成为天启小皇帝的‘别宅妇’。 但在这方面,天启小皇帝明显没有经验,看着是发令询问,实则是在求助李元庆。 李元庆思虑片刻,忙道:“卑职已经将一切打理妥当。爷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待彩虹姑娘这边收拾完毕,咱们马上离开。”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喜,李元庆的懂人心意,着实让他省却了不少的麻烦,更让他在彩虹姑娘面前赚足了面子,哈哈大笑道:“行。元庆,你去忙吧。吾在这等你。” “是。”李元庆赶忙恭敬一礼,转身离开了门外。 此时这般事态,李元庆在京师也没有别的宅院,只能暂时先将彩虹姑娘安置在三福客栈了。 三福客栈虽是客栈,但一开始就被当做李元庆的据点来建设,里面的天字号、地字号小院儿,规格待遇,就算比寻常的公侯府邸,也并不多承让,勉强可以撑的上一时。 虽然这有可能会暴露李元庆在雾雨阁的身份,但为今之计,李元庆也只能先把这个坎儿先应付过去,让天启小皇帝先尝了先,再图以后了。 看着李元庆离去,彩虹姑娘忙跪地对天启小皇帝行礼,“爷,您,您对奴婢的恩德,奴婢就算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啊。奴婢,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她说着,大眼睛已经一片红润,泪珠都在眼眶里打着转,真是谁见谁怜。 天启小皇帝心情大好,却也极为心疼,忙握着彩虹姑娘的小手笑道:“姑娘,以前所有不愉悦的回忆,都过去了。你既已是吾的女人,吾必定会好好待你。” 彩虹姑娘心中大喜,忙像只小鸟一般,靠在了天启小皇帝的怀里。 ………… 午后两点左右,李元庆带着十九名亲兵,护卫着三架马车,驶出了明月楼的后门,直奔三福客栈。 这个点,天气还稍有些炎热,街上行人却不算少。 像是大栅栏这种街区,除了早上,从中午一直到深夜,一直都是繁华时间。 李元庆一行的排场并不算大,倒也不会太过引人瞩目。 一行人顺利抵达了三福客栈。 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帖,李元庆恭敬的将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迎到了地字号小院儿当中。 此时,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都已经酒饱饭足,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待一切都安排妥帖,走上了轨道,李元庆终于有时间喘口气,来到他的天字号小院儿休息。 杨娇~娘早就得到了消息,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眼见李元庆疲惫的回来,她忙小心的把李元庆扶到了床上,“元庆,到底怎么回事?你,你跑去明月楼砸场子了?” 李元庆一笑,简单将事情的经过,对杨娇~娘叙述了一遍,对于天启小皇帝的身份,他也没有隐瞒。 此时,除了张芸娘和渠敏秋,杨娇~娘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杨娇~娘闻言不由有些咋舌,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这…… 但杨娇~娘毕竟久历风雨,李元庆这事儿看似是一箭双雕,但背后的隐患,却也是无穷无尽,忙道:“元庆,若,若此事万一被宫里知道,那,那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一笑,随手把杨娇~娘愈发丰满的娇躯搂在怀里,“此事,我也正在思量。三福客栈,绝不是安置彩虹姑娘的好地处。等会儿,你便去派人打听,选个好宅院。各方面的设施,都要用最好。” 杨娇~娘忙点头,“元庆,你先休息,我马上去安排。”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急什么?爷今天在明月楼,可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杨娇~娘俏脸不由一红,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娇笑着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冤家,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怕了你了。” 但她说着,丰满的娇躯却是已经软到了李元庆身上…… ………… 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到了大概6点来钟,夕阳落入天边一小半,李元庆这才起身。 有彩虹姑娘这种绝世美人相陪,一切又都已经安排妥当,天启小皇帝那边,自然不用李元庆太过操心。 牛根升和亲兵们也休息起身,他们的职责所限,休息时间非常少,他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将军。” 看到李元庆来到了地字号小院儿门口,牛根升赶忙迎了上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怎么样?” 牛根升忙低声道:“小爷还没起身。外院也没听到有要求。” 李元庆点了点头。 吕不韦得赵姬,一月而不出门。 此时,天启小皇帝和彩虹姑娘蜜里调油,只是区区一个下午,这时间显然远远不够。 地字号小院儿门口是个小花园,前面摆着石桌石凳,李元庆走到石登边坐下,“让人炒几个好菜,咱们晚上先在这对付一顿。” “是。”牛根升赶忙去安排。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天启小皇帝已经出来整整一天了。 白天还好说,但晚上,他要想夜不归宿,怕很难交代过去。 否则,到时李元庆也兜不住。 很快,有小二端上了酒菜,李元庆草草吃了几口果腹,来到了院门口,对立面的侍女摆了摆手。 侍女赶忙快步迎了过来,打开了院门,“爷,您有什么吩咐?” 虽然天启小皇帝才是真正的主子,但此事,完全是由李元庆一手操作,这些侍女们,早就被桂娘嘱咐了千百遍,自然不敢对李元庆半丝儿不敬。 本来,李元庆想将桂娘一块挖走,像是桂娘这种有经验、有人脉、又有风情的老鸨子,雾雨阁也是非常需要。 但胖子王掌柜就像是守财奴,死活是咬死了不松口,为了大局,李元庆只得暂时放弃。 想了片刻,李元庆道:“你去跟里面通秉一声。告诉爷,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呃?是。”侍女怎敢反抗李元庆的意思?忙急急小碎步跑到了里面。 李元庆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了远方的夕阳,到了这时,他必须好好跟天启小皇帝谈一谈啊。 不多时,侍女急急过来,小心道:“爷,里面爷请您进去。” 李元庆一愣,片刻,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院内。 宽敞的客厅里,天启小皇帝穿着简单的明黄色龙袍睡袍,正淡淡的倒了一杯酒,自酌自饮,表情没有太多波澜。 “卑职李元庆,叩见吾皇。” 李元庆一时也摸不准天启小皇帝的心情,忙恭敬行礼。 天启小皇帝喝了一口酒,片刻,不由一笑,“元庆,你来了。起来吧。不必多礼。” “是。”李元庆忙小心起身,恭敬侍立一旁。 天启小皇帝笑道:“元庆,今天这事儿,为难你了。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这……” 李元庆一愣,忙道:“爷,卑职会将一切处理妥当。” 天启小皇帝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此事,你不用硬撑。你的家底,吾很明白。这是吾的私事儿,怎的能让你花银子?说吧。吾听着。” 李元庆只得道:“一共三十万两。” “什么?这么多?” 天启小皇帝不由被吓了一大跳,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沉稳的点了点头,“嗯……” 片刻,他道:“元庆,这样,今天王元之事,所有的财货,吾都赏赐与你,便当做给你的补偿。但接下来之事,还需你劳心费力。” 李元庆早就料到了天启小皇帝会给他回报,却想不到,回报来的这么快,也这么丰厚。 依照王元的家底,这可绝不是个小数啊。仅是目前所掌握的财物,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十万两此数。 “卑职谢爷恩典。卑职必定将一切安排妥当。” 天启小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辛苦你了。待会儿,你直接给大伴的人交接便是。” 李元庆忙点头,有天启小皇帝的口谕,他倒并不担心魏公公那边的人,只是…… 想着,李元庆一咬牙道:“皇上,时候已经不早了,您看,您是不是早些时候回宫?” *************************************************************** 正文 第404章 别人的妻女! 感谢烟飞、末世自行车、朋越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天启小皇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沉默不语。 李元庆不敢直面他的威势,赶忙跪倒在地上,恭敬的垂下了头。 良久,天启小皇帝忽然沉吟一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吾,吾真的连一天自己的时间也不能有么?” 李元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垂下头,以沉默应对。 “哎~~~!” 天启小皇帝长叹息一声,“元庆,此事,你不必担忧,吾不会让你为难。休息片刻,咱们马上回宫。” 李元庆忙用力磕了个头,“爷,卑职在门外等您。” 看到李元庆高大的背影离去,天启小皇帝的眼神一时有些迷惘。 他这自由自在的生活刚刚还没开始一天,难道,就已经结束了么? “爷,您要走?” 这时,彩虹姑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快步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或许是太过心急了,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赤着下身两条修长的玉腿,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肚兜,也没有穿鞋子,光着洁白的脚丫。 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好,天启小皇帝愈发内疚,他用力握住了彩虹姑娘的小手,“虹儿,对,对不起。” “爷。您,您不要这样说。虹儿能有今天,能得到您的垂怜,已经是老天爷的恩宠了。爷,您,您走吧。千万别为了虹儿,耽误了您的大事儿。虹儿能照顾好自己。” 彩虹姑娘说着,大眼睛里,已经满是晶莹的泪花,小手紧紧握住了天启小皇帝的手。 切身感受着彩虹姑娘身上的幽香,再想起之前她柔顺的妖娆,天启小皇帝的心里,简直说不出的痛。 他贵为天子,却,却是不能留在这里,陪他心爱的女人一夜,这…… 但他很明了,如果,今夜他不回宫,首当其冲要受到伤害的,便是李元庆。 不用想,天启小皇帝也能知道,客氏、魏公公,包括张皇后,会一改以前对李元庆的所有印象,把他推进无底的深渊。 今日之事,李元庆可以说几乎拼上了全力,他又怎的能为了贪这一享之欢,而至李元庆的生死与不顾? 但也正是在彩虹姑娘身上,天启小皇帝这才感受到了做男人真正的好处,现在就离开,他真的舍不得。 他用力将彩虹姑娘搂在怀里,用力亲吻着她的乌丝,良久,他低声道:“虹儿,最迟后天,吾再来陪你。” 听到了天启小皇帝的亲口承诺,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忙用力握住了天启小皇帝的手,“爷,虹儿会一直等您。” …………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快黑下来,天启小皇帝这时才来到了院门之外,他已经换上了小太监的服饰。 李元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忙恭敬上前行礼,“爷。” 天启小皇帝点了点头,“元庆,咱们走。” “是。” 一路上几乎没有对话。 李元庆带着50名亲兵,一直护送着天启小皇帝来到了宫门之外。 天启小皇帝忽然转身看向李元庆,低声、却字字有声道:“元庆,帮我照顾好她!” 李元庆忙重重点头,“爷,卑职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 天启小皇帝也重重点了点头,“元庆,吾走了。王元之事,回去吾马上告知大伴。你现在便去他府上交接。” “是。” 天启小皇帝走到宫门,侍卫很快认了出来,赶忙磕头行礼,簇拥着天启小皇帝走进了宫门之内。 直到高高的宫门关闭,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李元庆这才离去,直奔王元府上。 来到这边,王元的府里基本上已经被查封的差不多了,财物都被摆在了前院。 安公公正坐在一旁喝茶,两个锦衣卫的千户,正在一旁陪着笑跟他说话。 看到李元庆过来,安公公不由一愣,忙笑着起身相迎,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大哥,您怎么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皇上洪恩,将王元的财物,赏赐与我。” 安公公不由一愣。 即便李元庆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但此时,要把他吃到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这件事,他却也着实难以办到。 李元庆当然明白安公公的心思,忙低声笑道:“兄弟,咱们之间,还是老样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公公不由大喜,“大哥,您放心,这边的事物,都已经差不多了。小弟马上把账本给您拿过来。” 王元是京营副将,又是勋贵之身,仅是他府里,就有现银近20万两,若再加上其他的古玩、字画,再加上孔家庄子的财货,其资产,直逼百万两。 另外,他有妻妾女儿六七十人,其中不乏姿色超群者,还有奴仆近二百人,这些人,尤其是他的妻妾女眷,折合成银子,也得有个十几、二十万两,加上这大宅子,其资产,妥妥的超过了百万两。 李元庆和安公公一边在这边核对账目,一边做些私下里的交流分配。 两人刚商议了没多大一会儿,宫里便快马来了使者,天启小皇帝再次用口谕,明确让李元庆接收王元的全部财货,并且,将这座占地近二十亩、位于皇城根脚下的黄金位置的大宅子,赏赐与李元庆。 安公公和一众锦衣卫不由咋舌啊。 见过圣眷浓的,却从未见过圣眷这么浓的,这简直是…… “大哥,恭喜恭喜啊!大哥这圣眷,嘿嘿,这可真是没的说啊。”安公公赶忙笑着拍着李元庆的马屁。 李元庆一笑,“兄弟,咱们之间,还客套什么?” 说着,李元庆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兄弟,三十万现银,你直接拿走。这些女眷方面,也要劳你费心了。” 安公公大喜,忙低声道:“大哥,这样,兄弟我这边也不缺银子,这些女眷,便直接给您折合成银子。我这边,只要十万两便可。这些兄弟们的打点,也由我自己来出。” 李元庆忙道:“兄弟,这怎的好意思?”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此事,您可别再跟我争了。要不然,兄弟可是没法做人了啊。” 李元庆明了,安公公必然吃不准,自己为何会得到这么大的赏赐,也想留条后路,便笑着应承了下来。 皇上发了话,李元庆又已经过来亲自盯着,这件事,谁还敢作假? 不过,安公公对两个锦衣卫千户耳语一番,两人不由大喜,很快,整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面带喜色,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陪着安公公喝了几杯茶,他忽然低声道:“对了大哥,王元的几个妻妾,有几个非常出众,您要不要看看?” 李元庆一愣,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收人妻女这种事情,虽然不地道,但不可否认,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尤其是曾经的对手。 安公公眼见李元庆有意,不由大喜,“大哥,您稍待。我来安排。” 很快,安公公将前院吩咐一番,亲自带着李元庆来到了中院的一间大厅内。 六七十个正值妙龄的女眷,正被几个太监看押着,缩在一角,莺莺燕燕一片,脂粉香气扑鼻。 安公公扯着嗓子呼道:“都把头给爷抬起来。你们给爷听好了!你们的恩主到了。若是被恩主挑中,你们便不用被卖到教坊司当"biao zi",明白了么?还不把头给爷抬起来!” 安公公做这活是行家,几嗓子下去,这些女眷连哭都不敢再哭了,纷纷抬起头来,挺直了胸膛,生怕这边李元庆看不到。 在来时,安公公已经对李元庆讲明了,王元的那位正妻,已经被人送回到了常府。 但她的亲信侍女,却一个也没有能带走。 这些女人,完全就变成了李元庆手里的羔羊。 安公公说完,便退出了门外,把时间完全交给了李元庆。 明白人说明白话,做明白事儿。 安公公虽然没了下面,但在自幼宫里长大,又能混到这种程度,他又怎的不明了男人的心思? 眼前莺莺燕燕扑鼻,李元庆也是精神一振,仿似又回到了当年在镇江时,他和陈忠、张攀三人,瓜分一贞妻妾的时候。 只不过,与那次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些女眷,尽在李元庆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些女眷们也知道,改变她们命运的时候到了,纷纷摆出了自己最好的风情,对李元庆搔首弄姿。 “爷,您选奴家吧。奴家最会伺候人了。” “爷。奴婢也会伺候人,您选奴婢吧。奴婢一定将爷您伺候的妥妥帖帖。算命的说过,奴婢铁定能生儿子。” “爷……” 李元庆走在脂粉堆里,这些女眷们再也顾不得矜持,纷纷围拢上来。 “都给爷安静点。该怎么做,爷自己心里有数!都给爷站好了!”李元庆大声呵斥。 这些女眷怎敢反抗? 忙规规矩矩的站成了几排。 李元庆扫视几圈,一时也有些眼花缭乱。 王元与一贞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就依照此时厅内这些女眷的质量,搁在后世,随便开家夜总会,怕是数钱都要数到手抽筋。 李元庆数了一下,一共六十七人。 又看了看名册,除了王元的妻妾三十九人,剩下的,都是容貌姣好的侍女,还有他的几个女儿。 本来,没有见到她们之前,李元庆还想将她们直接跟安公公换成银子,但此时,已经‘验了货’,李元庆却是改变了主意。 女人。 尤其是漂亮女人。 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哪怕是在后世。 李元庆有雾雨阁在手,多少漂亮女人消化不了? 更何况,还有长生岛他麾下的数万子民? 明贼 想着,李元庆笑着走出了门外,对正在守候的安公公道:“兄弟,哥哥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安公公已经隐隐猜到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大哥,咱俩谁跟谁啊?有话您直说便是。” 李元庆一笑,“兄弟,这样,这里面的女人,我全都要了。就~~~,折合二十五万两银子如何?” 安公公一愣,忙道:“大哥,这怎的使得?这样,十五万两,兄弟保管将事情办的妥帖。”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这,这怎的好意思?” 安公公不由大笑,“大哥,咱们兄弟谁跟谁啊!走,我让人炒几个好菜,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 正文 第405章 勾引 ~~~~~~ 李元庆回到三福客栈,已经接近子时。 有安公公的默契,查抄王元家产的过程非常顺利。 李元庆初步估算了一下,除却折给安公公的十五万两,再除去一些必须的打点开支,他能到手的现银,至少在七十万两以上。 再加之剩下的准备支给渠明瑞的货物,能折合到手头的银子,接近百万两的规模。 这一来,支付完欠渠明瑞的粮食款,李元庆手头上能支配的现银,还在五十万两的规模。 再加之杨娇~娘雾雨阁这边,还能反哺个十几个万两,他现在能完全自由支配的现银,已经达到了近七十万两。 王元的这边的银子,今夜安公公已经对李元庆支付了一半多,接近四十万两,其余的,明天中午之前,他会安排人送到李元庆的手上。 而渠明瑞这边也传来了消息,最晚明天中午,他也能赶到京城。 再加之朝廷即将到来的封赏,李元庆此次入京,几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有了这些现银的支撑,打通倭国、甚至是通往南洋的商道,已经不再只是梦想。 回到天字号小院儿,杨娇~娘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她胳膊枕着桌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听到李元庆的脚步走进,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元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元庆有些心疼,“这么晚了,还等我做什么?” 说着,将王元那边的收获,对杨娇~娘简要介绍了一遍。 杨娇~娘不由有些咋舌,“这……元庆,我本以为,我在京师这几年,也算赚了不少银子,可跟他们比,这简直是……” 李元庆一笑,“人和人本就没有可比性。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想要跟那些含着金汤匙的勋贵相比,还差的远啊。” 杨娇~娘点了点头,“元庆,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或许,咱们没有必要,再去拼命赚那么多银子。” 李元庆笑着将杨娇~娘揽在怀里,把玩着她的小手:“或许吧。不过,咱们已经站在了这个名利场上,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咱们还是要尽力争取啊。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杨娇~娘一笑,忽然想起来正事儿,忙将今天下午李元庆安排她买宅子安顿彩虹姑娘之事,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元庆,宅子离信王府不远,占地五六亩,家具奴仆齐全。这原本是个四品京官的宅院。前些时日他犯了事,全家被发配到了南方,我只花了三万两,便买了下来。” 李元庆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娇~娘,此事,你先不要着急。先让彩虹姑娘住在这里。此事到我离京之时,再做安排不迟。” 杨娇~娘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这时,门口却有亲兵过来禀报:“爷,彩虹姑娘的侍女刚刚过来传话,彩虹姑娘要见您。” 李元庆和杨娇~娘都是一愣,此时都这个点了,这孤男寡女的…… 杨娇~娘刚要调笑李元庆几句,但转瞬她也明白过来,这彩虹姑娘,可绝不是省油的灯啊。 “元庆,你要不要见她?”杨娇~娘看着亲兵离开,忙小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也没想到这个点了,彩虹姑娘居然还要见他。 但她此时已经今非昔比,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李元庆的主子了,若不见她,也说不过去。 沉思片刻,李元庆道:“她现在心里必定没有底。找我应该是这方面。娇~娘,你先回去休息。待会儿我直接过去找你。” 天字号小院的密道,是三福客栈最大的秘密。 杨娇~娘此时虽已经是人上之人,娇贵万分,但也绝不敢轻易暴露。 “好。元庆,一切小心。”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没事的。” 看着杨娇~娘丰满的娇躯探入了密道,很快消失不见,李元庆用力喝了一口茶水,快步走向门外。 此次京师之行,各方面的事务虽都很顺利,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先不说张皇后那边,就是眼前的彩虹姑娘,也像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尤其是今天天启小皇帝将王元的宅子,赏赐给了李元庆,这更让李元庆感觉很不好。 按道理,升官又发财,可谓是人间美事。 但也正是因为这套宅子,让李元庆有很强的如坐针毡的感觉。 此时,虽没有‘质子’一说,但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非要借着这宅子说事儿,让李元庆把老婆、孩子,寄养到京师,他可真不好反驳啊。 好在彩虹姑娘此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必须要利用好这张王牌。 来到地字号小院儿,彩虹姑娘的丫鬟、龟奴赶忙纷纷避让,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谁都不是傻子。 这大半天的时间,天启小皇帝的身份,在他们之中,恐怕早已经不是秘密。 李元庆非常明了,彩虹姑娘本人,也需要这个由头,提升她的影响力,加强她对这些丫鬟、龟奴、婆子们的控制力。 但这些人更明白,天高皇帝远,真正掌控他们生死大权的,还是眼前的李元庆。 李元庆摆手让她们退下,大步走到了门口,恭敬道:“卑职李元庆,见过姑娘。” 片刻,里面传来了彩虹姑娘熟悉的声音,“李爷来了,进来吧。” “谢姑娘。” 李元庆小心推开了门,走进了房内,想了一下,还是随手关住了房门。 房间内,彩虹姑娘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坐在椅子上,拿着一面镜子,看着她的妆容。 桌子上摆着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有两个菜,似乎是刚刚炒出来,还冒着热气。 虽然李元庆掌控着彩虹姑娘的主动权,但此时,她身份毕竟已经非同寻常,李元庆扫视一眼,忙垂下了目光,恭敬道:“姑娘寻卑职,不知有何吩咐?” 彩虹姑娘放下手里的镜子,忽然娇笑着看向李元庆:“李爷,若是奴家没有事情,还不得看李爷一眼了么?” 李元庆一愣,忙别过了她的目光,“姑娘说笑了。为姑娘分忧,是卑职的职责。姑娘但有差遣,卑职必尽力而为。” 彩虹姑娘咯咯娇笑,“李爷。请坐。” 她说着,站起身来,笑着倒满了两杯酒,笑道:“李爷,本来下午时,奴家就准备好了酒菜,想感谢李爷的恩德。但李爷工事繁忙,奴家等到现在,才等到李爷回来的消息。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李爷海涵则个。” 说着,她笑眯眯来到李元庆身前,邀请李元庆入座。 此时只是初秋,天气还有些热,尤其是彩虹姑娘此时只穿着真丝的白色内衣,站在李元庆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清她里面的红肚兜,以及柔润妖娆的体态身姿。 感受着她身上的香风半秒钟,李元庆瞬间反应了过来,“姑娘言重了。时候已经不早了,若明日中午有闲暇,卑职宴请姑娘。” 彩虹姑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李元庆是这个反应,秀眉微蹙,娇柔道:“怎么?李爷看不起奴家?还是怕,有人说闲话?可奴家都不怕,李爷您又怕什么呢?” 李元庆忽然意识到,这彩虹姑娘,比他想的还要难缠不少啊。 这是个明白人啊。 想了一下,李元庆也没有再多犹豫,对彩虹姑娘点点头,坐在了凳子上。 看此时彩虹姑娘的态度,李元庆已经很明了,她必定也十分清晰她此时的状态。 说到底,她虽已经成为皇帝的女人,但名不正、言不顺,想要进宫,几乎不可能。 甚至,她想要与天启小皇帝说一句话,都是一种奢望。 而其中沟通的媒介,唯有依靠李元庆。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直接掌控着她的生死。 见李元庆坐下了,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忙笑着坐到了李元庆的身边,芊芊玉手亲手把酒杯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李爷,奴家敬您一杯。没有您,就没有奴家的今日。” 李元庆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一口饮尽,笑道:“姑娘说笑了。能为姑娘分忧,是卑职的福分。” 彩虹姑娘咯咯娇笑,“或许吧,李爷。但李爷今日不来明月楼,彩虹便永远没有这种机会。若不是李爷果断,明月楼的东家,也断然不会对彩虹放手。” 李元庆点了点头,“姑娘,您若有什么要求,尽可对卑职明言。卑职必会尽力而为。” 彩虹姑娘忙笑道:“李爷,奴家怎的敢对李爷有要求?只求李爷念在彩虹一介弱女子,能够多多拂照,彩虹便感激不尽了。” 李元庆一愣,但转瞬便明了了彩虹姑娘的意思,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又给她倒满,低声道:“你我本是同气连枝,自是当同心协力。短时间内,你想入宫,恐怕很难做到。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帮你促成好事儿。” 李元庆说着,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彩虹姑娘何等精明?瞬间便也明白过来。究竟怎样,还是要看她的肚子争不争气。 只要她的肚子能争气,何愁入不了宫? “李爷,您的恩德,彩虹没齿不忘。”彩虹姑娘重重与李元庆一碰杯,一饮而尽。 李元庆也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后世,有位知名大豪在《围城》中说道,‘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却想进去’。 此时,眼前这个娇媚的少女,只看到了光鲜的好处,怕却并未想到过,在这光鲜亮丽之下,黑暗里隐藏着的刀光剑影。 有客氏的存在,即便是张皇后,都难以为继,更何况,她区区一个风尘女子? 大明的天子,不务正业是出了名的。 英宗、正德、嘉靖、隆裕、万历,包括此时的天启小皇帝,甚至,也包括老朱和成祖。 风尘女子入宫,在大明,并不算罕见。 . 首发 就算正德夜入农家,也能有文人美化为‘游龙戏凤’,天启小皇帝耍个头牌,这还真不叫事儿。 只不过,李元庆却清晰明了,即便能入宫,等待她的,也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美好的结局。 “李爷,您在想什么?” 这时,彩虹姑娘忽然一笑,桌子下,小巧的脚丫,却是不自禁的碰到了李元庆的小腿上。 李元庆一愣,忙看向彩虹姑娘,却发现,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 ********************************************************** 正文 第406章 大朝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李爷,奴家敬您一杯。” 彩虹姑娘的俏脸上已经涌上了诱人的红晕,但却并未避开李元庆的目光,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羞涩的看着李元庆,小巧的脚丫,却已经直接担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 李元庆一时不由也有些失神,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忙端起酒杯笑道:“姑娘客气了。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忙饮尽杯中酒,目光,却止不住的往下瞟。 果然,彩虹姑娘并没有穿鞋子,洁白娇嫩的脚丫,就像一件精美的玉器,正在李元庆的大腿上轻轻挪动。 与后世不同,在此时,脚对女性而言,也算是一个相当隐私的部位。 某种程度上,甚至更要甚过曲线和核心。 彩虹姑娘此时这般动作,想必,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其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时,彩虹姑娘也饮尽了杯中酒,俏脸上愈发水润,轻轻笑道:“李爷,奴家此时就像是无根的飘萍,李爷,您才是奴家的根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笑着抓住了彩虹姑娘的小脚丫,轻轻把玩,笑道:“姑娘言重了。你我本就同气连枝,以后的日子,相互拂照才是应该。” 彩虹姑娘见李元庆还不上道,不肯说出有实际意义的话,俏脸上已经挂满了委屈,我见犹怜的道:“李爷,您,您还信不过彩虹的诚意么?彩虹虽蒲柳之姿,但若李爷喜欢,可随时预取。” 不得不说,彩虹姑娘相当明了事物的核心,即便是李元庆这般久经风浪,一时也有些失神。 片刻,李元庆放开了她的小脚丫,笑道:“姑娘言重了。事情,或许并未如姑娘想的那么悲观。” 彩虹姑娘一笑,站起身来,提起酒壶,亲手倒满了两杯酒,笑着走到了李元庆身边,柔软的娇躯,直接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近乎是贴着李元庆的耳边道:“李爷,奴婢现在什么都没有。奴婢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李爷您了。” 她说着,一伸手,掐灭了桌子旁的灯光。 这边光线瞬间黯淡了下来,李元庆也不再避讳,用力揽住了她的纤腰,手已经绕到了她的衣襟里面。 隔壁的烛光轻摆,映衬的彩虹姑娘的俏脸愈发诱人,她端起酒杯,红唇轻轻抿了一口,又把酒杯端到了李元庆嘴边,“李爷,奴婢敬您。” 李元庆一笑,也不客套,一口喝尽了杯中酒。 彩虹姑娘不由轻轻一笑,身子完全贴在了李元庆身上,近乎是喃喃道:“李爷豪气,奴婢佩服。” 刚开始,彩虹姑娘摆下这龙门阵,芳心其实也非常忐忑。 此时,她虽然跳出了明月楼的魔窟,但事实上,她非常明了,她此时陷入的,却是另一个永无边际的深渊。 想要破局,她必须把握好她能把握的每一个机会。 李元庆的实力,她已经见识过了。 她非常明了,只要李元庆尽力,改变她此时的格局,并非就不可为。 一开始,她非常担心,李元庆并没有这个胆子,但此时,感受着李元庆的动作,她却已经完全明了,李元庆此人,说是胆大包天,也绝不为过。 但正是因为李元庆的大胆,才给了她更多的信心。 彩虹姑娘的小手轻柔的搂住了李元庆的胸背,红唇轻轻亲吻着李元庆的脸颊,娇躯已经开始有些发烫。 但李元庆虽然在把玩着彩虹姑娘的饱满,意识却非常清明。 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就算有心机,可惜,也只不过是一颗弃子啊。 以天启小皇帝的性子,她想要得到更多,名正而言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自从见到天启小皇帝开始,事实上,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几乎是无法破解的死局。 等待她的,不外乎是两种结果,一,三尺白绫,二,莫名其妙的消失。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她的命运或许有波折,但恐怕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此时,她恐怕已经上了客氏的黑名单…… 但在很大程度上,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命运,李元庆也要算是最关键的罪魁祸首。 但此时,李元庆脑海虽清明,但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 感受着彩虹姑娘的娇躯越来越烫,动作越来越火热,李元庆却用力撑住了她的香肩,忽然笑道:“你想好了?你这样,或许,并不会得到太多回报。” 彩虹姑娘一愣,眼神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元庆,实在没有想到,到了这时,李元庆竟然还能这般,这般镇定…… 说他不是男人,她自己也不信,她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完全被她的身体吸引、诱惑。 但…… “李爷,您,您是不是觉得奴婢很下贱?” 彩虹姑娘用力看着李元庆,俏脸上的红晕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甚。 李元庆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何来下贱之说?” 彩虹姑娘忽然也想起来,他李元庆,不也是泥腿子出身么? “李爷,您与奴婢之前见过任何男人,都不同。”彩虹姑娘忽然小声道。 清晰的感受着她娇嫩的气息,李元庆一时有些失神,片刻,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每个人的路,只能靠自己来走。” 彩虹姑娘忽然一笑,用力在李元庆的红唇上亲了一口,“李爷,你知道,奴家当时多希望,奴家能跟的,是李爷您。” 李元庆一笑,“为何?” 彩虹姑娘笑道:“奴家的前辈,婉儿姐姐,现在,过的应该比奴家好多了吧。” 李元庆点了点头,“她已经为我生下了长女。” 彩虹姑娘一时失神,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道:“李爷,奴婢自问,奴婢并不比婉儿姐姐差多少,为何,奴家就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呢?”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语,有些不敢面对彩虹姑娘的目光。 片刻,他忽然用力把她抱起来,放在地上,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襟,“不管怎样,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你的性命。” 彩虹姑娘忽然一笑,眼泪却流了出来,“有李爷这句话,奴婢就算是死,也能安心了。” ………… 从彩虹姑娘这里出来,已经差不多3点多了,李元庆并没有去雾雨阁,而是直接在隔壁的天字号小院里休息。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彩虹姑娘的大胆,她的心机,她的妖娆,给李元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切身感受其中美好之后。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每个人的天性。 彩虹姑娘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时节,她有她的想法,这并不是罪过。 只不过,面对强势的外力,她就像是走在一间四壁密封的屋子里,如果没有同样强势外力的作用,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等待她的,只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渊。 但她的主动,却是让她抓到了一根最关键、却也是最有效的救命稻草。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李元庆也不愿再思量太多,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究竟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次日一天,李元庆并没有再外出,而是安静的呆在雾雨阁,陪着杨娇~娘和婉儿母子。 不到中午,安公公便派人,把剩下的银子和王元的女眷,送到了三福客栈。 安公公也感受到了李元庆心情似乎不太美妙,并没有留下来吃饭,走完了流程,便笑嘻嘻的离开。 或许是得到了李元庆的保证,彩虹姑娘这边,今天也是非常安静,并没有其他异常。 中午,渠明瑞也到了,李元庆在雾雨阁的后院设宴,宴请了他。 渠明瑞的生意,最近在大同镇那边,遭到了一些麻烦,损失不算小,而李元庆直接给他这笔货物,加之二十万两现银,就像是及时雨,几乎让他一下子满血复活。 草草吃过了午饭,他甚至来不及跟李元庆好好聊一会儿,便急急去广渠门外,接收剩下的货物。 在行程上,他已经被范永斗比下去,在后续事务上,他又怎的敢怠慢? 安静的休息了一天,李元庆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正如同那句老话,‘人生事事,岂能皆如人意?’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只能去勇敢的面对。 陪着杨娇~娘和婉儿母子吃过了晚饭,李元庆选择留宿在了婉儿房里。 一番恩爱之后,婉儿笑道:“爷,早点休息吧。明早,就是封赏了。” 李元庆一笑,“也好。到时记得叫我,不要吵醒了如意。” 婉儿一笑,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爷,放心吧。我已经给碧儿和丝儿说好了。不会误了时辰的。” 李元庆刚要睡下,三福客栈那边却传来消息,彩虹姑娘又要见李元庆。 李元庆一愣,但转瞬也明白过来,只得无奈的离开了婉儿这边温暖的被窝。 他忽然发现,昨日,他的确有些冲动了,彩虹姑娘这边,远没有想象的好应对啊。 不过,想起了她的娇柔风情,李元庆的心里却又热了起来…… ………… 次日凌晨,还不到三点,刚刚与彩虹姑娘梅开二度,便有亲兵来叫门,“爷,该起来了。今日是大朝。” 彩虹姑娘被吓了一跳,赶忙缩到了温暖的被窝里。 李元庆一笑,“别慌。待会儿,你自己过去。” 彩虹姑娘忙点头,“爷,奴婢这边没事。您一定要小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来给爷穿衣。” “是。”彩虹姑娘忙爬起身来,顾不得春光外泄,忙小心服侍着李元庆穿衣。 三福客栈和雾雨阁的地下,沟壑纵横,天字号小院儿与地字号小院儿之间,也有密道相连。 在这片土地上,李元庆才是真正的主人。 看着彩虹姑娘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熟悉娇躯,想起刚才的美好,李元庆的心情愈发明朗。 万里江山,王者居之! 动物世界择偶,都要来一场血腥的角逐,更何况是万物之长的人呢? 就像是王元的那些女眷,彼时,她们享尽荣华,但此时,却只能沦为阶下之囚。 想要过的更好,那就只能往前走,把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不过,在女人方面,李元庆着实有点亏欠天启小皇帝啊。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挺起胸膛,一路往前走下去了! *********************************************************** 正文 第407章 银牌令箭! 感谢馨霞、起点过来的、eason时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赶到宫门外时,天色还没有透亮,大概在凌晨4点多一点。 此时,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车马,一个个身穿大红色官袍的大佬们,三三两两的,朝着宫门里涌进去。 与后世相比,此时在各方面的生活条件上,虽多有不便,但其他很多方面的生活,尤其是到了李元庆这个位置,比后世不知要妥帖多少倍。 唯独大朝这事情,简直有点反~人类。 好在李元庆并不是文官,更不是京官,只不过偶尔才碰到一次大朝,咬咬牙就撑过去了,倒不必时时被这事情困扰。 此时,李元庆虽已经名满天下,哪怕是三岁小儿,也可能听过他李元庆的大名,知道他李元庆的威风。 只不过,李元庆毕竟是卑贱的武官,这天下,还是文人的天下。 加之,李元庆与文人集团,交集并不多。 此时,他虽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很显眼,但这些红袍大佬们,一看他的武官官袍,便忙别过目光,与身边同僚攀谈,直接将李元庆当做了无物,急急往里面赶。 好在李元庆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些大佬们不理他,他倒还乐得清静。 跟牛根升吩咐一声,李元庆也跟着人流,进入了宫门里。 今日虽是大朝封赏,但内阁要先汇报国事,等一些积压的军国大事儿处理完了,才能轮到李元庆这边武官的封赏。 文臣们直奔大殿而去,李元庆则被小太监指引着,在大殿外的雕栏玉砌前休息。 已经有过几次封赏的经验,李元庆很明了,要等到他的封赏,至少得太阳出来,怎么说也得到七八点钟。 好在李元庆在宫里人缘还算不错,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拿来了食盒,恭敬递到了李元庆的面前。 “李将军,奴婢是安公公的麾下小李子,这是御膳房刚刚出炉的卷肘,您尝一下。” 小太监眼巴巴对李元庆讨着好。 李元庆一笑,随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这小太监手里,“有劳小公公了。咱们还是本家哩。” 小太监不由大喜,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仗义,义薄云天,这才讨巧的讨到了为李元庆送饭的差事。 想不到,李元庆果然名不虚传,出手就是一百两,这可足够他几年的收入了。 忙欢天喜地的对李元庆谢过,小心伺候在一旁。 李元庆也不客气,取过食盒,便大吃起来。 昨夜一夜‘征战’,他着实也有些饿了。 这顿饭,虽然花了一百两银子,但宫里御厨的手艺不是盖的,味道非常不错,还有一碗瘦肉粥。 舒畅的吃饱喝足,小太监赶忙收拾起了食盒,小心笑道:“李将军,奴婢先去把东西放下,马上就过来伺候您。” 李元庆一笑,“你去忙吧。” “哎。”小太监欢喜的离去。 李元庆也有了精神,扫视四周。 在他身后不远,还有七八个将领,也在等待着封赏。 看他们的官袍,有两个副将,一个参将,其他几人,都是游击。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孤立在这边的李元庆,更看到了刚才李元庆吃饭,有人明显想要过来跟李元庆攀谈,但他们身边的小太监横眉冷对,他们也不敢有所动作。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走了过去,“几位兄弟是哪里人?可是也要来参加今日的封赏?” 几个小太监一看是李元庆过来了,纷纷垂下头行礼,大气儿也不敢再喘。 一个副将眼尖,忙笑道:“正是。大人,您也是么?” 他说话,鼻腔很重,一股浓浓的熟悉味道,李元庆一听便听出来,不由笑道:“这位兄弟,你是陕西人?” 这副将忙笑道:“大人好眼力。卑职是陕西副将贺宠。这位是卑职的侄子贺宇。其他几位兄弟,有宁夏的,有延绥的,还有大同的。” 李元庆笑着扫视一眼。 几人赶忙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一身总兵官袍,加之威势摆在这里,连他们看不都敢看的小太监们,都对李元庆如此恭敬,他们又怎的敢不放低姿态? 对于这些其他九边的将领,李元庆也很感兴趣。 尤其是贺宠叔侄,是陕西人。 李元庆不由想到了后来大明一位陕西籍的宿将贺人龙。 贺家在陕西也是世代将门,有不少人,也在辽地从军,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李元庆的长生岛,并未吸收这边的养分,与他们的交集并不多。 与他们寒暄几句,李元庆很快就弄明白了。 他们都是因为力战北虏的功绩,得到了此次封赏的机会。 只不过,与李元庆相比,他们的功绩,实在是不够看。 比如贺宠叔侄,只是斩杀了20级北虏的首级,便得到了封赏的机会。 至于宁夏镇的那位老兄,只有10级,也同样得到了封赏的机会。 这真是…… 但想想,李元庆也明了过来。 依照此时明军的战斗力,能缴获鞑子首级,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功绩了,又怎的能奢望太多? 众人这时也明了了李元庆的身份,恭维声不由一片。 怪不得这人能在宫里都如鱼得水,过的这么潇洒呢?原来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 这一来,他们也都感觉到释然了,仿似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一般。 有他们陪着聊天,李元庆一时倒也不再寂寞。 很快,那个小太监也返了过来,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众将一见这般,对李元庆愈发尊敬。 李元庆笑着对贺宠道:“贺兄,我听说,你们贺家,有个叫贺人龙的小伙子,很有威名?” 贺宠一愣,片刻不由大喜,“李,李军门,您,您怎的知道贺,贺人龙?” “哦?” 李元庆一笑,也来了兴致,“怎么?贺兄也听过此人?” 贺宠和贺宇不由都是大喜。 贺人龙这名字,他们岂止是听过啊,那简直是太熟了。 贺宠忙道:“李军门,实不相瞒,贺人龙乃是卑职的本家侄子,还没有出五服那。这厮虽年纪轻轻,但就知道胡闹,惹是生非,您,您又怎的听过他的名字?”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年轻人,性子刚一点,这也是正常嘛。若年轻人都没有脾气,那还叫年轻人么?” 贺宠更喜,忙道:“李军门,卑职斗胆,那小子现在正在卑职的家丁里,现在就在宫外候着呢。若是李军门不弃,他日有时间,卑职请李军门喝一杯水酒可好?” 此时大明的形势,想要立功,最好的选择,无疑首属辽地。 这贺宠为官多年,他可不是傻子啊。 一看到李元庆表露出来的善意,他又怎的能不把握这个机会? 李元庆微微一笑,“贺兄既然给元庆面子,元庆又怎的能不受?早就听过陕西贺家的大名,这样,贺兄现在哪里住?若今天无事,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对了,顺便叫着贺人龙那小子。” 贺宠大喜,忙道:“李军门,卑职就住在大栅栏不远的悦来客栈。” 几人正说着,天色已经亮了,一个小太监急急奔过来,恭敬对李元庆道:“李军门,圣上有旨,宣您觐见。” 李元庆一笑,“贺兄,几位兄弟,元庆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咱们必定要痛饮几杯。” 众人都是大喜,恭送李元庆离去。 觐见李元庆早已经不陌生,来到殿门口,按着流程,磕完了几次头,李元庆跪在了殿内正中。 两边都是一色的大红官袍,显然也对李元庆很感兴趣,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但顶上还没发话,李元庆也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扫视四周。 不多时,便听到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开始宣读,“长生岛总兵李元庆,功大于国,战功赫赫……” 一连串的褒奖之后,终于迎来了正文,“升~,李元庆为辅国将军,荫其子李定北世袭锦衣卫百户。赐银牌令箭。督战长生岛、广鹿岛、复州、金州战事……” ‘银牌令箭?’ 李元庆还沉寂在封赏的奖品中,一旁侍立的安公公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军门,封赏完了,快谢恩啊。”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磕头,“卑职李元庆,谢吾皇厚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上,传来了天启小皇帝柔和的声音,“呵呵。李军门功大于国,平身吧。” “谢吾皇。”李元庆又是恭敬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站起身来。 天启小皇帝笑道:“诸位,这位便是辽南的李元庆、李军门。好了,正主来了。你们对辽地的战事,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便是。” 李元庆本以为封赏完了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天启小皇帝直接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忙看向天启小皇帝。 天启小皇帝却一笑,对着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而他旁边,张皇后居然也在。 . 首发 李元庆汗毛不由都竖起来。 按照大明的规制,这种大朝封赏,张皇后临朝也并无不可,但很多时候,除了重大封赏,皇后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参与。 今日李元庆的封赏虽不算小了,但与大封赏相比,还差的很远,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摸不清,张皇后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元庆偷偷瞄了张皇后一眼,却发现,她俏脸紧紧板着,扫视殿内众人,根本视李元庆的目光如无物。 “这他娘的。”李元庆心里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这时,左前方一个满头白发的一品大员笑着站了出来,“李军门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无怪乎能为我大明立下如此功业了。李军门,关于今年下半年、明年年初,辽地的战事,你有什么看法?” ************************************************************** 正文 第408章 李元庆,你好大的狗胆! ~~~~~ 这老头的态度很柔和,慈眉善目的,仿似并不是朝堂上的问询,而只是家常的聊天。 但他开了口,周围众人的目光,不自禁的便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头顶上,天启小皇帝也笑眯眯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而他旁边的张皇后,目光也有意无意的往李元庆身上飘。 只不过,周围气氛虽很肃穆,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总感觉有些,有些说不出的喜感…… 他忽然想起了后世一个很经典的画面。 某知名媒体记者去北地采访老农,“大爷,关于燃放烟花爆竹,您怎么看?” 大爷思虑片刻,“哦。我们一般都躲在窗户后面看。要么,就出去站在台阶上在高处看……” 但这里毕竟是朝堂。 一瞬间,喜感散去,李元庆的精神也高度集中了起来。 在很大程度上说,李元庆此时虽已经有了一定规模的小基业,但对大势而言,他就像一个强壮的婴儿,虽有点小力量,但却远远没有到可以拥有话语权的时候。 在很多事情上,李元庆可以在暗中‘四两拨千斤’,悄悄参与,但在明面上,他还不够资格。 今天天启小皇帝这一出,或许本意是好意,但却将李元庆过早的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 眼前这老头也不急,笑眯眯的看向李元庆,仿似在给李元庆足够的思虑时间。 前方,他身边数个站在前列的大佬,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脑海飞速旋转。 已经到了这般,避是避不过去了,但想让所有人满意,也不可能。 这他娘的。 旁边,安公公也为李元庆捏了一把汗,这是个大坎儿啊。 犹豫片刻,他小心在一旁低声道:“李军门,这位是首辅叶阁老。” 李元庆一愣,却瞬间仿似将一切都贯通了起来,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来。 片刻,他恭敬对首辅叶向高一礼,“回阁老,卑职以为,今年辽地事态暂时稳定,但后金依然强大,主力未损,我大明还当以相持为主,苦练精兵,寻找机会。” 叶向高笑眯眯点了点头,“李军门老成持重,你的意见,内阁会充分考虑。”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不再看李元庆。 周围众人见李元庆回答的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原本还有的些许期待,瞬间消散,也纷纷回过了身。 李元庆瞬间便明了过来,这是叶家在卖他一个面子啊。 想着,李元庆忙恭敬对天启小皇帝磕了个头,“卑职愚钝,让皇上失望了。” 天启小皇帝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笑,“国事家事天下事!李军门是辽地一线将领,你的意思,吾也会好好思虑的。” 天启小皇帝亲自给李元庆解了围,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李元庆在安公公的陪伴下,恭敬离开了大殿。 走出大殿几十步,下了阶梯,安公公有些可惜的对李元庆低声道:“大哥,这次机会,您,您浪费的有些可惜啊。” 李元庆却一笑,“或许吧。对了,兄弟。这银牌令箭,是怎么回事?” 安公公见李元庆居然如此轻描淡写,也有些无奈,不过,他转瞬也明白过来,以李元庆的精明,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这样做,放弃在朝堂上出彩的机会,必然有着他的道理。 忙道:“大哥,这就是朝廷的一个赏赐。比尚方宝剑和金牌令箭低。在之前东江毛帅那边,皇上赐了金牌令箭。”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明了了过来。 此时,他虽然已经跳脱了东江,但在很大程度上,恐怕,内阁,朝廷,甚至包括天启小皇帝本人,还是将他和毛文龙划为一体啊。 不过,这也好。 李元庆也并未想过,他此时要在勋衔上,压过毛文龙一头。 朝廷这般处置,也算是顾全了大局,维护了辽地内部的稳定。起码也是维护了辽南和辽东的稳定。 否则,若李元庆的勋衔高过了毛文龙,李元庆以后倒真很难面对毛文龙了。 李元庆和安公公在前面走着,身后,两个小太监端着李元庆的辅国将军官袍、印信和所谓的银牌令箭。 走下了台阶几十步,李元庆笑道:“兄弟,你去忙吧。我可能还要在京师呆几天。等忙完了这边,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安公公忙笑道:“小弟随时恭候大哥召唤。” 告别了安公公,李元庆不慌不忙的朝着宫外走去。 封赏结束,货物也都已经出手,李元庆此行来京师的任务,基本也算完成了。 出来已经十几天了,李元庆也着实有点想家了。 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京师虽好,但此时,这里却并非李元庆能掌控的温柔乡啊。 好在今天的封赏波澜不惊,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想搞李元庆,弄出质妻质子这一套。 或许,在那些大佬们的眼里,他李元庆还没有这个资格,让他们这般针对。 但这却也为李元庆敲响了一记警钟。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时只是天启四年中,大明格局依然稳固,这个庞大的巨无霸,依然走在还算正确的轨道上,远远不到他李元庆露出锋芒的时刻啊。 也正是如此,李元庆也不能这么早便离开京师,起码,叶家方便,李元庆总要去拜访一下。 加之,还有张皇后那边…… 一想到张皇后,李元庆不由有些头大,这他娘的真是…… 也无怪乎古人言,‘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走出大殿,刚要饶进宫墙,这时,身后却有小太监急急奔了过来,恭敬来到了李元庆面前,“李军门留步。皇后娘娘要见您。” 李元庆一愣,心中不由大骇,我勒个擦,报应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但面上,李元庆却保持住了足够的沉稳,冷声道:“皇后娘娘要见我?” 小太监忙恭敬道:“皇后娘娘现在正在坤宁宫等您,奴婢这便带您过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间,一张百两银票已经塞到了这小太监手里,低声道:“公公,皇后娘娘她,她老人家心情怎样?” 小太监一看银票,手不由一哆嗦,但看到李元庆的目光,他慌忙将银票塞到了袖子里,忙小心道:“李军门,皇后娘娘的心情似乎,似乎不是太好。您,您要多加小心那。”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公公,还要劳烦您带路了。” “李军门,您请跟奴婢来。” ………… 此时还不到8点钟,加之又正值大朝,绕过了大殿后,宫里的人流并不多。 走了大约一刻钟多点,李元庆如约来到了坤宁宫外。 到了这时,李元庆也明了,必定是他走后,张皇后也离开了大朝,派人到这边截住自己。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坦白说,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李元庆便有种感觉,他和张皇后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变近,反倒是越来越远。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当她从万千佳丽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天启小皇帝的正宫皇后开始,她命中的悲剧,便已经注定。 但若没有李元庆,或许……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忐忑之间,已经来到了坤宁宫的正殿门口。 小太监忙道:“李军门,奴婢去为您禀报。”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忙一拱手道:“有劳小公公了。” 片刻,小太监快步走了出来,恭敬道:“李军门,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多谢小公公。”李元庆又塞给了他一张百两银票。 走进大殿,李元庆扫视一眼,正发现张皇后坐在中央的主座上,还是刚才大朝时的正装,额头上,还有些香汗,想来,她也是刚刚才赶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卑职辽东长生岛总兵李元庆,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李元庆走出半步,忙恭敬跪倒在地上,目不斜视,对张皇后磕头行礼。 但半晌,却没有得到张皇后的回应。 周围还有不少太监宫女,李元庆也不敢觊觎,只能干跪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开始渗出来。 但不多时,身边忽然传来了最熟悉的香风,一双精巧的金边绣鞋,出现在李元庆的眼角余光里。 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却仿若寒冰般的冷声呵斥道:“李元庆,你好大的够胆呢!” 李元庆被吓了一大跳。 但张皇后既然开了口,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李元庆忙恭敬磕头道:“皇后娘娘,卑职有罪,但,但卑职好像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李元庆说着,小心抬起了头,恭敬看向张皇后的俏脸。 她的俏脸还是那么迷人,只不过,冷色调的妆容,使得她的年龄,比实际要成熟不少。 但李元庆却清晰明了,她今年,才刚刚满十八岁。 若要放在后世,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啊。 “呵呵。呵呵呵呵……” 张皇后忽然一阵冷笑,“你不明白?那你告诉本宫,到底谁明白?” 她说着,冷冽的扫视四周,“你们都退下!” “是!” 周围太监宫女哪里敢反抗她皇后娘娘的威势?瞬间散去。 李元庆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他已经很了解张皇后的性子,在这种时候,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时,张皇后已经走到了李元庆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元庆,近乎是咬牙切齿般的道:“李将军,李军门,明月楼彩虹姑娘之事,你~~~~,到底要跟本宫怎么解释?” 张皇后是近乎咆哮一般,喊出了这几句话。 就算是躲在廊柱后、随时准备伺候的几个宫女,也不自禁的缩起了身子,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已经暴露,他还是小瞧了宫内的复杂啊。 但片刻,李元庆却也冷静下来,沉稳道:“皇后娘娘,此事,此事是卑职色胆包天,看上了彩虹姑娘,便用了些非正常手段,为她赎了身。若有不周之处,卑职愿一力承担,恳请皇后娘娘责罚!” 看今日张皇后摆出的这龙门阵,她明显是想将事情闹大。 但此时李元庆还摸不准她的门路,便只能先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 正文 第409章 就算做鬼,我也会为你垫背!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呵呵!呵呵呵呵……” 张皇后忽然一阵冷笑,一双凤目,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李元庆,李军门,你对皇上很忠心么?呵呵呵……皇上有你这样的臣子,真是我大明之福,真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李元庆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到了这时,他已经完全明了,张皇后必然是掌控了当日天启小皇帝在明月楼的一切。 这他娘的。 虽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李元庆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来的居然会这么快,这么快就把他也牵扯了进来。 但事已至此,面对张皇后愈发凛然的威势,李元庆也只有咬牙、硬着头皮去应对了。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卑职愿一力承担皇后娘娘所有的责罚!” 李元庆咬着牙,恭敬对张皇后磕了个头。 看着眼前她洁白如皓月的晶莹脚腕,李元庆不禁自的又想起了她迷醉时的傲人风情,眼神一时有些纷乱,忙恭敬垂下了头。 张皇后自然没有看到李元庆的眼神,她来回在李元庆身前踱了几步,忽然抬起脚,用力在李元庆的身上踢了一脚。 但她的这体格,怎的能是身材高大强壮的李元庆的对手? 虽李元庆没有反抗,但这一脚下去,李元庆强壮胸膛上的反作用力,却让她身子一个不稳,就要往后跌倒过去。 张皇后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一声低声娇呼。 李元庆眼疾手快,大手忙飞快的抓住了她的一只小手,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了她的纤腰,“皇后娘娘小心。” 将她扶好,李元庆忙又恭敬跪倒在地上,低声道:“皇后娘娘,就算您生气,还是要先保重身体啊。只要您身体金安,您愿打愿骂,卑职绝无半句怨言。” 张皇后这时也稳了下来,但心脏却是‘砰砰’跳个不停。 李元庆熟悉的大手,又带给她最熟悉的安全感。 只不过,想起他和天启小皇帝在明月楼的一幕,她的芳心里,愤怒根本无法遏制。 她俏脸又羞又愤,恶狠狠的瞪着李元庆,“李将军,李军门,你很忠心嘛!若皇上知道了你的忠心,必定会让你升官发财的!” 她说的虽严厉,别人或许听不出什么,但李元庆却明显的感觉到,在‘忠心’两字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头大。 屁股底下本就不干净,面对此时张皇后的强势,他根本很难应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见李元庆竟以沉默应对,张皇后的俏脸上,怒意不由更甚,冷声道:“好!好!你就是要替他背这个黑锅么?本宫便成全你!” 她说着,愤怒根本无法控制,忍不住对李元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可惜,以她娇柔的身躯,她的小拳头和小脚,非但没有让李元庆感觉到疼痛,反而让李元庆心底里的邪火,忍不住‘蹭蹭蹭’的往上窜。 李元庆目光飘过四周,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哪里敢看这一幕?生怕惹火上身,早就有多远、躲的多远了。 就在张皇后的小拳头又要砸到李元庆的身上,李元庆的身体忽然一侧,用力抓住了她的小手,顺势猛的往前一带。 张皇后怎的可能是身经百战的李元庆的对手? 一瞬间,她便被李元庆一把抱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张皇后不由大惊,忙低声呵斥道:“快放开我。” 李元庆用力在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宝珠,你何必这样?你这样,我很心疼。” 李元庆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忙把她扶起来,又跪倒在她面前。 看着李元庆关切的目光,张皇后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她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近乎是咬牙切齿般低声道:“李元庆,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你!” 李元庆低声道:“就算你要做鬼,我也会在底下给你垫背。” 张皇后一愣,大眼睛里,眼泪却开始涌出来,“你滚,你滚!我再也不想再看到你!” 李元庆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忙低声道:“宝珠,你,你是怎的知道的这件事情?” 世事无常即为妖。 以张皇后的能量,她想要在宫内完全掌控天启小皇帝的行踪,并非不能做到,但在此时的事态下,却是比较困难。 冷静下来,李元庆也发现了这个破绽。 张皇后一听李元庆此言,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刚开始的确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有客氏也就罢了,但后宫佳丽三千,天启小皇帝还要去外面采野花,这完全就是不把她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啊。 加之身边太监的撺掇…… “是身边的刘公公告诉我。客氏那边,也已经知道了。”张皇后小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很快便将事情串联起来。 恐怕,最近这一段时间,张皇后的强势,让客氏感受到了威胁,想用这件事,将张皇后当做‘出头鸟’啊。 身为君王,威凛天下,区区一个女人,又怎的能叫事情? 尤其是大明一朝,天启小皇帝的先祖们,在这方面,已经为他做了不知道多少表率。 若张皇后还是要硬罡下去,李元庆不用想也知道,她的下场,绝没有第二条路。 历史上,张皇后虽然顺利活了下去,但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 而此时,李元庆的出现,却已经完全为她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与历史上相比,她的成熟程度更快,做事也更为激进,这一来…… 张皇后这时也有些明了了过来,俏脸不由一片阴寒,忽然冷笑道:“在你们这两个卑贱的男人之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了百了,痛痛快快的结束这一切。” 李元庆忙低声道:“宝珠,这件事,或许并没有想的那么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跳脱这个牢笼。” “跳脱?” 张皇后冷冷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你若还当自己是个男人,就不要再在一个女人面前花言巧语。你知道么?你这样,跟杀了她无异。”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忽然冷声道:“今天,就是动手之时!” 张皇后瞳孔猛的放大,忙扫视四周,忽然低声道:“元庆,你,你疯了?” 李元庆忽然冷笑,“我疯没疯,我不知道。只不过,宝珠,看你难受,真比杀了我还难受。今天,不出意外,皇上应该会去彩虹姑娘哪里。这件事,你听我慢慢说……” ………… 两人商议了大概不到5分钟,张皇后大声叱喝李元庆,“李元庆,你给我滚!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本宫记住,本宫是不过放过你的!” 李元庆恭敬磕头,“皇后娘娘,卑职告退!” 李元庆说着,恭敬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李元庆的背影越走越远,张皇后俏脸忽然一阵失神,但片刻,想起了刚才李元庆的嘱咐,她的俏脸,瞬间又恢复如常,又挂上了熟悉的阴寒。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刚刚走出坤宁宫外,安公公便已经在此等候李元庆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他忙道:“大哥,跟我来,皇上要见您。” 李元庆心中明了,忙道:“兄弟,这么早,皇上就下朝了?” 安公公忙道:“大哥,边走兄弟边跟你解释啊。” 李元庆忙点头跟上他。 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天启小皇帝的寝宫门口。 安公公也将事情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事实上,从张皇后离开大朝开始,天启小皇帝便得到了她召见李元庆的消息,天启小皇帝也坐不住了,匆匆便散了朝,在寝宫里等待李元庆。 李元庆在坤宁宫这边受到的委屈,也早就传到了天启小皇帝的耳朵里。 前面有小太监去里面通报,李元庆忙对安公公道:“兄弟,大哥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咱们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您快进去吧,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李元庆一笑,“好。情分咱们稍后再续。” 安公公看着李元庆的背影,心中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以他的身份,知道天启小皇帝在外面养外宅的事情并不难。 而他这位大哥,把这么大的黑锅都帮皇上背了下来,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他这位大哥的前程,简直是无法估量啊! 来到寝宫里,天启小皇帝已经脱掉了龙袍,只穿着一件睡衣,焦急的来回踱步。 李元庆赶忙上前磕头见礼。 天启小皇帝一看到李元庆不由大喜,忙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辛苦你了。” 李元庆忙笑道:“为皇上分忧,是卑职的福分。只不过,皇后那边,情绪似乎,似乎不是太好。” 天启小皇帝点了点头,“此事,是吾对不起她啊!” 说着,他看向李元庆,“元庆,此事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吾心中有数。只能等她的怒火平息下来,吾再去跟她解释吧。” 李元庆忙点头道:“皇上英明,事到如此,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天启小皇帝叹息一声,忽然低声道:“元庆,她,她还好吧?” 李元庆忙低声道:“爷,卑职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宅子,就距离信王府不远。只是,现在形势未明,卑职还没有来得及送她搬过去。她还住在三福客栈的小院儿。” 天启小皇帝大喜,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此事,你做的很好。很好。” 他说着,凑到李元庆身边,压低声音道:“元庆,吾现在去见她,可合适?” 李元庆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爷,只要宫里无异,卑职那边,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天启小皇帝大喜,“元庆,你等吾一会儿。吾马上去收拾。” . 首发 李元庆忙点头,“卑职就在这等您。” 天启小皇帝嘿嘿一笑,急急冲进了寝宫里面。 看着他的背影几秒,李元庆忙别过了目光,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多时,天启小皇帝已经换好了衣服,快步走了出来。 还是熟悉的小太监服饰,他嘿嘿一笑,“元庆,咱们走。” “是。”李元庆忙点头,在前方为他引路。 ************************************************************** 正文 第410章 无毒不丈夫! 感谢超越一切一切、guohaoqiu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和天启小皇帝一行,很快走出了宫门外。 这时,大朝的拥挤已经散去,宫门外并没有多少人,招呼了牛根升这些亲兵们跟上,一行人直奔三福客栈而去。 但没有人留意到的是,就在李元庆一行人离开宫门后十几分钟,又有七八个小太监,也匆匆出宫来,消失在了宫门外。 回到三福客栈,差不多九点钟左右。 李元庆恭敬的将天启小皇帝送到了地字号小院儿门口,天启小皇帝热切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笑道:“元庆,今日你辛苦了。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元庆忙笑道:“爷的厚恩,卑职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笑,快步走进了院内。 看着侍女关上了院门,李元庆一摆手。 牛根升忙快步奔了过来,“爷。” “去准备酒菜。最高规格。” “是。”牛根升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快步走进了天字号小院儿。 不多时,一个亲兵快步走了进来,“爷。” 李元庆点了点头,“小闯,你跟着爷我,时日已经不短了吧?” 这亲兵忙恭敬跪地,“卑职从广宁校场选人时,便已经跟随在爷的麾下。” 李元庆一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闯,这些年,别的兄弟,都升官发财,只有你,资历最老,却区区只是一个总旗,你不会怪罪爷吧?” 这叫小闯的亲兵忙磕头道:“能跟在爷身边,便已经是卑职最大的福分了。卑职从不会奢求其他。”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小闯,你是个好孩子。爷很信任你。好好干吧。等回到长生岛,王元的这十几个女儿,你挑两个。” 小闯不由大喜,“多谢爷厚恩。” 李元庆一笑,“但官职,爷却不会升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小闯忙道:“爷,卑职愿一辈子当爷的影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黑暗只是暂时的。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双倍。” 小闯拼命磕头,却不敢多话。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小闯,现在,爷有一件事情,要你马上去办……” ………… 看着小闯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无毒不丈夫啊! 昔日佛祖割肉饲鹰。 此时,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李元庆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这小闯名叫陈闯,是广宁校场孙得功选人时,便被李元庆招入麾下的资历最深的老兵,跟段喜亮一样。 当年,李元庆一共在孙得功麾下,招到了五人,有三人,都在早期的战争中身亡。 只有陈闯和段喜亮活了下来。 只不过,段喜亮现在已经是第一千总队的游击,长生营资历最老的将领,威风凛凛。 但陈闯,却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亲兵,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么老的资历。 而他麾下的二十名亲兵,也是李元庆最为信赖的心腹中的心腹。 在平日里,很多事情,李元庆都交代牛根升去做,但此时,需要做一些隐秘到无法再隐秘的事情,这种信赖感,便体现了出来。 从沈阳城一路艰难的攀爬到现在,李元庆何其不易? 他也比任何人,更注重他和他的家人的安危,在很大程度上,他永远秉承着一句话,‘鸡蛋,绝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此时时候还早,杨娇娘和婉儿这边还要照顾孩子,都没有过来,李元庆静静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一刻钟,门外忽然一阵噪杂,片刻,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大事不好。皇后娘娘追过来了!” “什么?” 李元庆不由‘大惊’,“在哪里?走!快,去看看!” “是!” 片刻,李元庆急急奔出了门外,正看到七八个小太监,正在地字号小院儿门口大叫大嚷。 为首一人,撕扯中头发已经披散开来,不是张皇后是谁? “你们都退下!” 李元庆大声呵斥,忙快步来到了张皇后面前,单膝跪倒在地,“卑职李元庆,参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一阵冷笑,“李元庆,你好大的狗胆啊!快把院门打开!本宫要进去!” 李元庆不由大惊失色,“皇后娘娘,您,您不能进去啊!来人,快给皇后娘娘上茶。皇后娘娘,您请这边坐。” “坐?” 张皇后忍不住一阵冷笑,“这院子难道不是我大明的疆土?本宫堂堂大明正宫皇后,为何不能进去?还是说,这院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龌龊?” 李元庆哪敢接张皇后的话茬?只能拼命磕头,挡在了院门前方。 里面,天启小皇帝自然也听到了动静,不由大惊,也来不及顾及其他,赶忙从彩虹姑娘身上爬下来,急急穿着衣服。 彩虹姑娘也被吓傻了,呆呆不知所措。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追到这边来。 本能的,她就想起了不远处桌子下地毯下的密道。 但片刻,她也回过神来。 有李元庆在门外,事情或许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否则,一旦动用了密道,她的下场,用屁股想,她也明白,几乎就是一条,李元庆绝不会放过她。 “爷,要不,要不奴婢先藏在床底下?”彩虹姑娘忙问天启小皇帝道。 天启小皇帝此时早已经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道:“也好。也好。虹儿,你自己小心。” “爷。您放心,虹儿会照顾自己。”彩虹姑娘忙随手披起一件衣服,钻到了床底下。 任何事情,有参照物,才会有了对比。 与李元庆的果敢坚毅完全不同,天启小皇帝此时的状态,简直让彩虹姑娘伤透了心。 即便他是皇上,那又如何? 依照此时的这般态势,彩虹姑娘深深明了,她的前途,必然是一片黯淡无光。 庆幸的是,在之前,她做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否则,今日之事,恐怕,她绝难逃一死。 这边天启小皇帝急急穿着衣服,在外面,事态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李元庆,你给本宫滚开!” 张皇后毫不避讳,抬起一脚,竟自踹在了李元庆的脸上。 李元庆的鼻子被她的鞋底踹破,鲜血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但李元庆却顾不得擦拭,忙拼命磕头道:“皇后娘娘,您,您不能进去啊!您要进去,除非是踩着卑职的尸体!” “好!好!好啊!” 张皇后尖声冷笑,“李元庆,你不要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她说着,就要去夺身边亲兵的刀。 身边亲兵们哪里敢怠慢?纷纷退出了十几步之外。 张皇后眼见无奈,情绪愈发激动,“好!好!你们这些卑贱的狗杂碎!将本宫当猴儿耍么?” 这时,正好有两个客栈伙计,端着两大托盘酒菜过来。 张皇后忽然厉声冷笑,快步冲上前去,拿起了两个酒壶,又冲到一旁的院门口,一把扯下了一个灯笼,竟自把两壶酒全都倒进了灯笼里面。 瞬间,灯笼的火势‘扑隆’一下子升腾起来。 张皇后挑着灯笼杆,近乎疯狂的大呼道:“你们都不让本宫进去。那~~,大家一块去见阎王吧!” 说着,她狠狠的将燃烧剧烈的灯笼,猛的朝着院子里丢进去。 此时正值初秋,这边院子里正是一片小花圃,里面有不少干柴支架,几乎是一瞬间,酒精的燃烧味道积聚扩散,火势忍不住的猛的升腾起来。 片刻,已经将院门引燃。 张皇后也被吓傻了,呆呆不知所措。 李元庆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大呼:“来人,快救火,快救火!” “是!是!”亲兵们也回过了神,赶忙去寻水桶找水救火。 李元庆赶忙快步来到了张皇后身边,“皇后娘娘,您先退一步。卑职去里面救皇上!” 张皇后忽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厉声冷笑,“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杂碎!你终于承认了,他就在里面?” 这时,门口已经被引燃,浓烟滚滚升起。 李元庆忙道:“皇后娘娘,要杀要剐,还是先等卑职救出皇上以后再说!” 说着,李元庆忙一脚踢开门,急急冲进了火海。 张皇后大怒,却也快步冲了进去,“好啊!你们还想跑!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跟本宫解释?” 浓烟越来越大,直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局势已经陷入了混乱。 身后的张皇后的几个小太监连连尖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却无一人敢上前。 李元庆和张皇后这时已经先后冲进了火海,急急冲里面奔过来。 就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李元庆低声道:“小心一些,像上次一样,先弄点水弄块破布子,护住口鼻。尿也行。桌子下面,就是密道。等下我来安排。” 张皇后又惊又兴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这一辈子,竟然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忙低声道:“你也小心。” 李元庆点点头,也顾不得与她寒暄,快步冲进了屋内。 这个时节,秋高气爽,火势蔓延极快。 这时,里屋也已经被火势引燃了,浓烟不断的往天上升腾。 李元庆快步冲进了屋内大呼:“皇上,皇上,您在哪里?” 天启小皇帝几乎被呛得睁不开眼睛,赶忙大呼道:“元庆,元庆,我在这里!” 李元庆飞速冲到天启小皇帝身边,一把背起他,飞速就往外冲。 这时,门口掉落的火星子,将地下的地毯也引燃了,天启小皇帝不由尖声大呼:“元庆,皇后,皇后和虹儿还在里面。” 李元庆赶忙回应,“皇上,卑职先放下您,马上再回来。” 三两步之间,李元庆已经飞身冲出了院门外,将天启小皇帝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对周围大呼道:“此地危险,你们几人,快护送皇上去安全地点!” 说着,李元庆也来不及对天启小皇帝磕头,“皇上,卑职去救皇后娘娘和彩虹姑娘!” 话音未落,李元庆已经再次飞身冲进了火海。 ********************************************************** 正文 第411章 伴君如伴虎! ~~~~~ 火势越烧越旺,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闷响,滚滚的浓烟,直冲上天际。 破坏~,永远比创造简单一百倍。 虽然留给陈闯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但此时秋高气爽,天干物燥,稍微加一点‘助燃剂’,并没有太大难度。 尤其是李元庆的亲兵们,经过无数实战的经验,在这方面,他们早已经积累了丰厚的经验。 “元庆,小心,小心啊!” 看着李元庆急急冲入火海中,天启小皇帝忍不住大呼,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模样。 “爷,这里危险,咱们先退一步啊。” 亲兵们赶忙架起天启小皇帝,急急朝着外面冲出去。 依照这火势的规模,三福客栈怕要保不住了,除了陈闯几人,便是牛根升也不知详情,得到李元庆保护皇帝的命令,他们哪里还敢怠慢?忙在第一时间,将天启小皇帝转移到安全地点。 其余更多的亲兵,则迅速加入到了救火的队伍里。 这时,李元庆已经冲进了火海之内,三两步便冲进了内堂,忙大声呼喝:“皇后娘娘,彩虹姑娘,你们在哪里?” 若不是张皇后的反应这么大,李元庆也绝不会把事情搞的这么仓促,原本,他打算在宫内动手,‘狸猫换太子’,偷天换日。 但此时,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也由不得李元庆再犹豫踌躇了。 为了防止三福客栈和雾雨阁的秘密暴露,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片刻,李元庆便听到了张皇后的低呼声:“李将军,本宫在这边。” 浓烟滚滚升腾,根本看不清形势,但李元庆对地字号小院的格局极为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在屋子里行走自如。 片刻,他便冲到了桌子之前,张皇后正用一块手巾护着口鼻,惊恐的看着他。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彩虹姑娘。” 张皇后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头。 “彩虹姑娘,你在哪里?”李元庆大呼,直奔里屋。 这时,彩虹姑娘已经快被浓烟呛晕过去,勉强还维持着一丝意识,听到李元庆的呼喊,忙急急从床底下钻出来,“李爷,奴婢,奴婢在这里。” 里屋地毯已经被烧着,李元庆怎敢怠慢?飞身冲进去,抱起彩虹姑娘的娇躯,便急急往外冲。 再次感受到了李元庆强壮的身躯,彩虹姑娘不由一阵心安,忙贴着李元庆的耳边道:“李爷,谢谢,谢谢您。” 李元庆却忽然道:“彩虹姑娘,你别说话。小心!” 说话间,李元庆忽然一个翻滚,急急跳向一旁。 彩虹姑娘一声娇呼,忽然感觉后脖颈一疼,瞬间没有了意识。 李元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用力抱起她的娇躯,快步来到了桌子边。 张皇后这时意识也已经有些模糊了,看到李元庆过来,猛的睁大了眼睛。 李元庆对她使了个眼色,一把把她拉起来,打开了桌下的密道,“你先在下面躲一会儿。最多半天,我就来找你,马上出城。” 张皇后忙点了点头,小心踏入了地道,“元庆,你也小心啊。”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我天生命大。动作快点。” 看着张皇后钻入了密道,李元庆小心将密道的开关封死,背起彩虹姑娘的娇躯,急急向门外冲过去。 这时,火势已经像是火墙一般,将前方的门口完全堵住,这样冲出去,被烧伤几乎不可避免。 李元庆用力撑起彩虹姑娘的娇躯,强迫自己凝神静气,脱下了外套,放了一泡水,将外套打湿,裹在两人外面,风一般冲入了火墙。 灼热的刺痛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好在只是一瞬间,李元庆两人顺利冲出了火墙,直冲到院门之外。 院门外早有亲兵拿着水桶在这边等候,看到李元庆两人冲出来,李元庆的身上还有火苗子,赶忙提着水桶浇在了李元庆着火的胳膊上。 “哗啦。” 清凉的井水泼洒在身上,疼痛骤然减轻了许多。 彩虹姑娘穿的并不多,李元庆忙将外套披在她的娇躯上,将她递给两个亲兵,“你们两个速去将她转移到安全地点休养。皇后娘娘还在里面,我去救皇后娘娘。” 两名亲兵赶忙离去。 陈闯和几名亲兵却用力拉住了李元庆,“将军,火势太大了,您不能再进去啊!” “将军,您不能再进去了啊!” 几人死死的拖拽住李元庆,让李元庆不能动弹分毫。 “你们这几个狗日的,快放开老子,老子要去救人!” 李元庆大呼,但陈闯几人死也不肯放手。 纠结了大概一两分钟,戏也做的差不多了,这时,院门忽然‘咔嚓’一声脆响,木梁再也支撑不住上面瓦片的重量,‘轰隆’一声,完全倒塌下来。 陈闯几人赶忙趁势放开了李元庆,“将军,这……” 李元庆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戚,忍不住放声大哭道:“皇后娘娘啊!” 这时,火势已经扑扑的向外蔓延,马上就要冲到李元庆几人身边,陈闯几人哪还敢怠慢,“将军,火太大了,咱们先撤一步啊!” 说着,架起李元庆,急急便朝外奔出来。 一直冲到了对面宽阔的街道上,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兵马司的援兵也赶到了,周围附近的民众,也纷纷提着水桶,加入了救援的大军。 看到李元庆冲出来,牛根升赶忙快步奔过来,“将军,您,您没事吧?” 他一直在负责救援和保护皇上,一时倒真没有精力顾及李元庆。 李元庆胳膊上和腿上还有不少被烧伤的伤口,疼痛难忍,头发也被烧焦了不少,有些狼狈,他阴郁的摇了摇头,“此事,切不可让人乱说半字!有敢乱言乱语者,即刻秘密格杀!” 牛根升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称是,快步转身离去。 此时,天启小皇帝已经撤到了对面的湖广会馆内休息,李元庆随手洗了把脸,急急过来求见天启小皇帝。 这里早已经被亲兵们清了场,二楼的一间大雅间内,李元庆顺利见到了天启小皇帝。 他的神色有些憔悴,衣衫也有些不整,眼神呆滞,即便李元庆过来,也没有太多反应。 “爷,卑职有罪,恳请爷责罚!” 李元庆单膝跪倒在地上,重重对天启小皇帝磕了个头。 天启小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虹儿,虹儿她怎么样?” 李元庆忙道:“爷,卑职把彩虹姑娘救出来,但皇后娘娘那边却……” “什么?” 天启小皇帝听到李元庆的前半句,正沉寂在喜悦之中,却没想到,李元庆的后半句话,却直接将他打入了万丈无底的深渊。 “爷,卑职有罪,恳请爷责罚!”李元庆拼命磕头,磕头上都磕出血来。 天启小皇帝一阵失神,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到了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他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但又看到眼前狼狈的李元庆,他也明了,李元庆已经尽力了,他毕竟也不是神仙,又怎的可能面面俱到? “罢了罢了。千错万错,都是吾的错。元庆,你且起来。” 天气小皇帝仿似一下子成熟了十岁,看向窗外的火光,一阵失神。 李元庆怎敢起身,却是停止了磕头,恭敬的看向天启小皇帝,大气儿也不敢喘。 今天这事儿,对天启小皇帝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但身为始作俑者,李元庆也只能是硬起心肠。 就如那句玩笑话,‘人在江湖,不是我砍人,就是人砍我。’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的更好,李元庆也只能以他的核心利益,为一切的出发点。 坦白说,皇帝包个外宅,古往今来,这又怎的能叫事儿? 别说一个,就算十个、百个、千个,那又如何? 可惜,天启小皇帝实在太年轻了。 宫里两位主儿,又都是如此强势的人物,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他又怎的可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外边的火势越烧越旺,转眼已经将街面上三福客栈的门脸都引燃了起来。 好在大明的城市规划建设,已经很成熟,在防火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经验。 三福客栈的外面,有院墙和排水的通道阻隔,外面又有街道,火势一时倒无法朝着外面蔓延过来。 加之加入救火的人群越来越多,火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回过神来,看向李元庆,低沉道:“元庆,今日,辛苦你了。” 李元庆忙重重磕了个头,“爷,为您分忧,是卑职的福分。只是,此次,卑职做的不够好。” 天启小皇帝忽然摇头苦笑,“元庆,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吾太心急了啊。吾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可还……” 片刻,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渐渐冷静,“元庆,此事,依你看,该如何善后?” 李元庆心里不由也暗自点头,不愧是帝王世家出身啊。 饶是天启小皇帝孱弱,但在这方面,关系到他的地位和前程之时,他还是会毫不含糊。 但此事,李元庆又怎敢多言?忙恭敬道:“爷,卑职一切听您吩咐。” 天启小皇帝点了点头,“元庆,今日,吾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皇后娘娘和她的那几个太监,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李元庆身子一凛,冷汗已经渗出来,忙恭敬磕头:“是。” 天启小皇帝点点头,“元庆,此役你受伤不轻,定要好好休养。把这件事处理完了,你速回辽南吧。” “是。”李元庆脊背有些发寒,不敢多言半字。 天启小皇帝站起身来,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这几日,你辛苦了。虹儿,吾便赏赐与你吧。” 李元庆不由大惊,忙拼命磕头道:“爷,卑职不敢!若爷担心彩虹姑娘的安危,卑职可将她先带到辽南,安顿一段时间,等此事风波过去,爷什么时候需要,卑职随时把她送回来。” 李元庆说着,冷汗不住的往下滴落,偷偷的查看天启小皇帝的脸色。 天启小皇帝这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元庆,你很不错!吾有些累了。你送吾回宫吧!” 李元庆心中一阵恶寒,老话果然没有说错啊,‘伴君如伴虎’,哪怕这是一只有些孱弱、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幼虎呢? 忙恭敬磕头,“是!” ************************************************************** 正文 第412章 我知女人心 ~~~~~~ 一直护送着穿着小太监服饰的天启小皇帝进入了宫门,李元庆这才转身离去,迅速返回三福客栈对面的湖广会馆,换了身衣服,让亲兵为他包扎伤口。 李元庆身上的伤口有五六处,最大的,差不多婴儿拳头大小,着实是疼痛难忍。 好在有着北地之行,长生营在应对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 将伤口上的污秽用烈酒清洗干净,再抹上獾油,用绷带包扎结实,便不用担心留下后遗症。 至于伤疤,李元庆身上早已经不知凡几,再者,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在乎这许多。 只不过,这其中的过程,饶是李元庆心如磐石,却还是疼的冷汗直流。 刚刚包扎完毕,换了一身仆从装的杨娇~娘急急赶了过来,“元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雾雨阁这边的构造比三福客栈更严密,主要是三福客栈完全是购买的别人的现成的院子,时日也短,还没有时间进行更精密的改造。 雾雨阁与三福客栈的相邻处,是一个占地三四亩的人工湖,火势到湖边便被阻拦下来,并没有波及到雾雨阁这边。 看到杨娇~娘关切的目光,李元庆的心中不由一暖。 按照此时李元庆后宅的规制,若杨娇~娘回到长生岛,至少要位列三甲,仅仅排在张芸娘和渠敏秋之后,享受平妻的待遇。 大明的士大夫阶层,享受的是一妻多妾制。 到了一定程度,又可以增加平妻,一般是两个。 而妻和妾的最大不同,妻子和丈夫基本是处在平等状态,可以拥有财产、奴仆,而妾,只是主人和妻的奴婢。 杨娇~娘虽然出身卑贱,但此时,她和李元庆之间,早已经再也无法分割。 李元庆笑着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娇~娘,这件事,只是个意外。不过,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能要暂避一些时日。这些时日,雾雨阁方面的运作,你务必要保持低调。切记,不要招惹任何麻烦。哪怕咱们不赚银子,关门歇业。” 杨娇~娘忙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元庆,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这就是成熟女人的最大好处,远不像是不懂事的少女一般,事事都要纠缠。 李元庆思虑片刻,“今晚吧。” 想了一下,李元庆笑道:“皇上居然要把彩虹姑娘赏赐与我,这我哪里敢受?夜长梦多啊!” 以杨娇~娘的精明,自然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低声道:“元庆,你,你是说,客氏那边或许会……” 李元庆点了点头,“所以,这个黑锅,我必须要背下来。” 李元庆说着,笑着揽住了杨娇~娘的纤腰,重重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娇~娘,现在雾雨阁的现银还有多少?” 杨娇~娘忙道:“大概还有小三十万两。元庆,你要用,可全部拿走。”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边大概还有近50万两,足够支撑一些时日了。娇~娘,银子,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性命,却只有一条。好好照顾三郎。再用不了几天,咱们一家,就可以回到长生岛团聚。” 杨娇~娘闻言不由大喜,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元庆,你放心便是。三郎是我的命~根子,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他。” ………… 看着杨娇~娘依依不舍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总是要靠男人来哄的,哪怕是再坚强的女人呢! 此事,也算是局中局,套中套,透露出彩虹姑娘的事情,已经足够杨娇~娘思量一阵了,更让她体会到李元庆对她的信任和关切。 至于张皇后的事情,那就让它像秋风卷起的落叶,一直烂在风里吧。 对于女人,年幼的天启小皇帝,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这时,牛根升快步奔了进来,“爷,人都聚集起来了。一共二十三人。彩虹姑娘的一个侍女,一个龟奴,都被困在了火场里,没有跑出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 此次,张皇后一共带过来七个小太监,而彩虹姑娘这边,除了十二个侍女,还有四个龟奴,两个婆子,合计十八人。 再加上张皇后这边的七人,合计二十五人。 人数已经对上了。 “动作利索点,做完直接运出城外。”李元庆飘飘然下了命令。 “是!”牛根升赶忙匆匆离去。 不多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惨呼,但转瞬又消失不见,浓郁的血腥味道开始飘散。 李元庆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大步走出了门外。 旁边,牛根升和七八个亲兵,满身是血,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李元庆,众人赶忙躬身行礼。 李元庆摆了摆手,“速把这里收拾干净,换身衣服。” “是!”几人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来到楼下,让伙计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又切了两斤熟羊肉,淡淡的自酌自饮起来。 本来,今晚李元庆本想邀请贺宠、贺宇叔侄,还有其他的几个九边将领,一起好好喝顿酒,混个脸熟的,但此时这般情势,显然是无法实现了。 李元庆摆手招过一个亲兵,给了他十张银票,让他给他们送过去,也算是给他们的弥补和礼金了。 门外自有亲兵守护,牛根升在外面招呼,兵马司和朝廷后来赶来的官员,也无法过来打扰到李元庆。 差不多的东西,都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就等着之后的布局了。 ………… 火势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才被扑灭了下来,三福客栈占地六七亩的宅院,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残垣沟壑,让人简直不能直视。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换了一身奴仆装,出现了三福客栈下的密道里,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张皇后。 “宝珠,你没事吧?” 看着如同受伤小兽一般的张皇后,李元庆不由也有些心疼,忙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了她。 张皇后仿似呆滞了一般,片刻才反应了过来,用力扑到了李元庆怀里,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即便她是皇后,但却还不满十八岁,还只是个小女孩啊。 李元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宝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新生活已经开始了。” 上面灼热的火势,已经将地表炙烤的一片火热,即便这密室处在底下七八米之下,仍让人有一种‘蒸包子’,不对,就像是‘烤地鼠’一般的感觉。 天知道张宝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感受着李元庆最熟悉的气息,张宝珠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忽然,她用力在李元庆的肩头咬了一口,“你若敢负我,我就算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李元庆一笑,“我又不傻,放着你这样的大美人都不知道珍惜,脑袋岂不是被驴踢了?我给你带了些饭食和水,你先吃一点。等下,你换身衣服,咱们马上出城。” 张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打开李元庆的包裹,眼睛不由一亮。 这里面,有一张还热乎乎的肉饼,一盘炒羊肉片,一串葡萄,还有两块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 即便此时张宝珠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禁脔,但李元庆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看到张宝珠拿了一颗葡萄,小心放到了小嘴里,李元庆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两片羊肉,递到了她的红唇边,“宝珠,今夜咱们要赶路,你只吃这点可不够。来,我喂你。” 张宝珠又羞又喜,片刻,忙乖巧的张开了小嘴。 ………… 大概8点钟左右,七八十名亲兵,护卫着几辆马车,来到了广渠门。 这时正好是城门关闭的点,守城士兵们忙活了一天,正值疲累,正寻思着去哪里好好搓一顿,一看到李元庆这队人马,眼睛都是一亮。 吊桥即将被升起,城门也马上就要落下,一个守城军官忙大呼道:“站住!干什么的?这个点了为何还要出城?” 牛根升一笑,忙快步迎上去,掏出了李元庆的银牌令箭,另一只手,几张银票已经递过去,“兄弟,俺们是辽地来的。我家将军有要事,要出城去。” 一看银牌令箭,再看手里的银票,傻子也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这守城军官忙笑道:“即是有要务,那这位兄弟你们快点,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误了时辰,兄弟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牛根升忙笑道:“是,是。兄弟马上带人离开。” 片刻,吊桥放下,城门升起,一行人鱼贯而出。 李元庆并没有返回广渠门外的营地,而是连夜直奔大沽口而去。 肉虽已经到了嘴边,但毕竟还没有吃到嘴里,在这方面,李元庆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广渠门外营地这边,因为渠明瑞这边的货物还没有完全接手完,还要停留几天,加之城内事务,也需要留下一些亲兵留守。 李元庆带着六十多名亲兵,护卫着几辆马车,一路兼行,在次日晚上,终于顺利抵达了大沽口。 旅途虽是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片刻,他亲自来到了第一辆马车前,迎里面的婉儿母子下车。 再次看到大海,婉儿的心情也是极好,笑道:“爷,奴家好久都没有看到大海了。咱们今夜便启程回岛么?” 李元庆小心抱起他的长女如意,亲了亲她的小脸儿,笑道:“你和如意,还有彩虹姑娘,今夜便返回长生岛。爷在这边,还有些事务,可能要耽搁几天。好好照顾自己,可不能饿瘦了。否则,爷可就不喜欢了。” 婉儿俏脸一红,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提起了精神,笑道:“爷,奴婢回岛上等你。” 看着婉儿熟悉的娇羞模样,李元庆也有些心热,但片刻,便克制住了心中念头,在婉儿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婉儿忙点头,“爷,您放心吧。我会抽时间陪她多说说话。不会让她想不开的。” 李元庆点点头,“你们娘俩先上船。我去接她。” 婉儿忙点头,乖巧的抱着如意先上了李元庆的坐船。 这边,李元庆快步来到第二辆马车之前,恭敬道:“彩虹姑娘,咱们到地方了。您请下车。卑职送您上船。” *************************************************************** 正文 第413章 吕不韦得赵姬!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片刻,彩虹姑娘的俏脸从帘子里探了出来,忙恭敬讨巧的对李元庆一笑,“有劳李爷了。” 此次大火,她的所有奴仆全数身亡,此时,她已经是孑然一人。 加之这几天如同过山车一般的生活,着实带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压力,但她还能维持着不崩溃,已经强过这世上大多数人了。 李元庆不由也微微点头。 与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王公权贵、金枝玉叶相比,泥地里出身的草根子,生命力明显要更顽强不少。 “姑娘,您请。”李元庆笑着为她拨开了窗帘,又拍了拍拉车的马匹。 虽然早已经有了极其亲密的接触,但这种场合,李元庆自然不会贸然。 彩虹姑娘忙讨巧的一笑,小心从马车里迈了出来,后面,李元庆从雾雨阁为她调配的两个新丫鬟,赶忙一前一后小心钻出来,“姑娘,您小心一点。” 两个丫鬟扶着彩虹姑娘下了车,李元庆笑着退到一旁,“姑娘,这边请。” 彩虹姑娘忙点头,朝着海边方向走过去。 李元庆的船队停泊点,并不是大沽口这边的商用码头,而是之前一处废弃的商用码头改建而来。 虽然没有在这里驻军,但这里基本上就是李元庆的私人领地。 以李元庆跟天津巡抚李邦华的关系,这点面子,他自是要给李元庆的。 李元庆亲自护送着彩虹姑娘三人来到了大船边,两个丫鬟刚要扶着她上船,她却笑道:“你们两个先上船,我马上过去。” 两个丫鬟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淡淡点点头。 “是。”两个丫鬟忙悄然上了船。 彩虹姑娘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深深一个万福,低声道:“李爷大恩,奴婢无以为报。若李爷不嫌弃奴婢蒲柳之姿,彩虹愿随时予李爷预取。” 李元庆一笑,“咱们同命相怜,事情已经过去了。上船吧。回到岛上,你的待遇,将会等同于我的正妻。” 得到了李元庆的亲口保证,彩虹姑娘这才安下了心,却忙道:“李爷,奴婢,奴婢不必如此的。只求有一日三餐,奴婢便已经满足了。” 李元庆点点头,彩虹姑娘的低姿态,让他的心里非常受用。 若不是身边还有一块更金贵的旱地,要等着他去浇灌,他倒想把这个娇媚的可人儿留在身边。 “此事,你不必担心。回到岛上,我会给你安排。” “谢李爷恩典。”彩虹姑娘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这才乖巧的上了船。 这时,后面的几辆马车里,十几个侍女也相继下了车,有序的朝着船上走去。 至于王元的那些家眷,还要留在雾雨阁一段时间,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或者说调教。 等杨娇~娘这边筛选一遍,她们这才会被送到岛上。 当然,最好的资源,依然是先留给李元庆。 二十名亲兵也跟在她们后面上了船,一切很快准备妥当,牛根升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一摆手道:“启程吧。” “是!”牛根升赶忙去安排。 很快,李元庆的坐船收起了锚,在三艘中船的护卫下,竟自驶向了大海深处。 此时,月亮已经出来,清幽的月光均匀的铺洒在海面上,波涛起伏之下,星星点点,在身边陆地的映衬下,仿似一副冷色调的幽静版画。 看着远方船队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浑浊。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天堂与地狱,很多时候,其实只不过是一念之间。 咬牙挺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反之,则是灰飞烟灭。 牛根升不敢打扰李元庆发呆,好一会儿,待李元庆回过神来,他这才上前恭敬道:“将军,咱们是在这里扎营,还是上船?” 李元庆思虑片刻,“上船吧。对了,根升,儿郎们一路辛苦。你去附近镇子,多叫些好酒好菜送过来。” 牛根升不由大喜,“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牛根升离去,李元庆则直接来到了这艘西班牙风帆船上。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亲兵,悄然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西班牙风帆船按照大明的规制,勉强属于中船,甚至比中船还要小一些。 但西方人在此时的造船已经已经很成熟,空间甚至比一般的中船还要大一些。 此时的条件,虽然比不上李元庆的坐船,但船舱空间却很宽敞,受力结构也比较平稳,在一定程度上,倒比李元庆的坐船更加舒服。 李元庆也意识到,在这时,大明其实已经落后于世界的尖端。 之前,受制于种种原因的限制,李元庆还不能放开手脚,但此时,50多万两银子在手,即便抛去陈忠、东江和辽西满桂方面,李元庆依然可以留下近40万两。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这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来到船舱,关上了门,李元庆一把将这身材瘦弱的亲兵抱在了怀里,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宝珠,辛苦你了。” 张宝珠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低声笑道:“元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果然是壮美啊。”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宝珠,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古人怎的说呢?吕不韦得赵姬,一月不出门。赵姬怎的能跟你相比?我起码要一年不出门。” 张宝珠又羞又喜,忙避开了李元庆的怀抱,“懒得理你。” 李元庆嘿嘿一笑,却顺势抓住了她的小手,“船上伙食差。等明天,我直接让他们请几个酒楼大厨过来,咱们在这边安心等消息。” 一听李元庆这话,张宝珠神色不由一暗,轻声喃喃道:“这件事,我,我做的有些过了。” 李元庆明了她的心结难以马上便解开,忙笑道:“宝珠,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人生,其实就像是一个鸟笼。很多人拼了性命,都要挤进鸟笼子里,想看看里面的风景。却是不知,本就在里面的人,却多么渴望外面的世界。” 张宝珠一愣,片刻不由一笑。 她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乖巧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元庆,谢谢你。” “呵呵。谢我做什么。菜还没过来,来,咱们先喝杯酒聊着。宝珠,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可是多年了。” 张宝珠俏脸一红,“元庆,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李元庆一笑,帮她倒了一杯酒,跟她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宝珠,男人与女人相比,很多事情,看似风光,但却也要忍受女人无人忍受的痛苦和煎熬。好在,我的耐性比较好。我终于等到得偿所愿的一天了。” 张宝珠的眼神愈发柔和,小口喝掉了杯中酒,小手重重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我不管以后怎样,我只希望,在这一刻,你能好好对我。”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宝珠,你我到今日,来之不易。我若不珍惜,将由你处置。即便万箭穿心,身首分离,我也毫无……” 但李元庆话还没有说完,张宝珠的温暖湿润的红唇,已经用力印在了李元庆的唇上…… ………… 终于得偿所愿,李元庆和张宝珠也完全放开了,简直恨不得将彼此融为一体。 李元庆对她也是极尽宠爱,弹药毫无保留,全都交在了她的身上。 一晃,两日已经过去,中午,李元庆和张宝珠正在吃饭饮酒,京师方面传来消息,张皇后突染暴疾,香消玉殒。 天启小皇帝极为悲痛,将辍朝十日,以示哀悼。 两人刚举起的酒杯不由都停了下来,李元庆忙重重握住了张宝珠的小手,“宝珠,一切都过去了。” 张宝珠却忽然冷笑,一改接连几日的温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他倒是真说的出口?恐怕,我死了,他和她们才会开心吧!” “宝珠,事情你也不能这么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皇上他,他也不容易啊!” 李元庆说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紧紧搂住她的娇躯。 张宝珠怔了好一阵,泪水却是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李元庆明了,她这是要跟她的过去告别,忙用力亲吻着她的脸颊,“宝珠,明日,咱们便去海上,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张宝珠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戚,用力扑在李元庆怀里,哇哇大哭。 李元庆用力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宝珠,这些时日我正得空闲,咱们先去猪岛休养一些时日,好好散散心。” 猪岛距离长生岛不远,可以说是毛文龙东江事业的起点,也是李元庆事业的起点。 此时,长生岛、广鹿岛、旅顺几地兴起之后,猪岛便被荒废,成为了无人区。 主要是猪岛太小了,加之在之前因为对毛文龙不太友好,岛上居民除了被秘密除掉的,大多数都被分流到了东江各部。 但此时,风景秀丽的猪岛,却成了李元庆和张宝珠‘渡蜜月’的最佳地点。 两世为人,李元庆非常明了,想要张宝珠死心塌地,彻底跟过去告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她的精力被分散,很多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而每当伏在张宝珠的身上,李元庆也总会有一种错觉,这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时,辽地大局平稳,加之猪岛的位置,长生岛各方面的情报,李元庆也可以直接遥控。 他也需要时间,好好静下心来思量一下,下一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 正文 第414章 猪岛蜜月 ~~~~~~ 十月中的天,已经稍微有些凉了,但正午,太阳却是极好,尤其是在猪岛这宽敞的海滩上。 李元庆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麻布大裤衩,躺在两颗棕榈树之间的麻绳吊床上,有些慵懒的淡淡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不远处的海滩上,张宝珠正带着两个侍女,赤着脚丫,在海边捉螃蟹、捡贝壳,三个女人银铃般清脆的欢笑声,不时传到这边。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已经来到猪岛十几天了,在李元庆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下,在他如同老黄牛般的精心耕耘下,张宝珠的心情愈发明朗,欢快的笑意随时出现在了她的俏脸上,往日的阴云,已经开始渐渐消散。 不过,李元庆人虽是在猪岛,但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的各项事务,却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当中。 一切,尽在李元庆的掌控。 辽西满桂,东江陈继盛、张攀他们的银子,在李元庆刚到猪岛时,便已经派人给他们送了过去。 就在刚刚不久,李元庆分别收到了满桂和东江这些弟兄们的回礼。 满桂送给了李元庆一张白老虎皮,这是他前不久,刚刚从辽西大尖山的老林子里射到的。 与白老虎皮一起的,还有它健硕的虎鞭。 满桂这厮,表面看似鲁莽,但其心思,却是细腻至极。 这两样东西,若是送到京里,万两银子可绝难拿下。 李元庆对他的礼物很满意,当即亲笔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 东江陈继盛、张攀这边,礼物就要逊色不少,都是一些普通的山货,獐子、黄羊之类。 与李元庆给他们赚的八万多两银子相比,这些山货的价值,实在不值一提。 但李元庆很明了,以东江此时的贫瘠,这些东西,怕已经是张攀、陈继盛他们的极限了。 对于此,李元庆自然不会计较什么。 正如那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此时东江的格局,并非天成,辽东也绝不是贫瘠之地,但最肥沃的镇江、义州一线,始终被后金牢牢占据,他们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而关于辽东的战局,毛文龙从八月初、九月时就开始谋划、动作,但到了此时,并没有什么好机会,毛文龙也一直没有贸然,始终在等待机会。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耐性,在这方面,他与毛文龙相比,实在还差的远。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正值鼎盛的男人与真正成熟男人的差别。 与毛文龙相比,年轻气盛的李元庆,还是显得太刚了一点。 但这一来,毛文龙如此谨慎,也让李元庆更能放心,只要毛文龙不走昏招,即便是后金主力,也拿他绝没办法。 整个辽地的大局,便会稳重如山。 陈忠那边的银子,李元庆也给陈忠送了过去,只不过,陈忠现在正在复州视察军务,他这边要回信,应该还要等些时日。 这些时日,李元庆也一直在思量,今后的路,他到底该怎么走,如何能在这大浪潮之中,保全自己,又能改变大局,立于不败之地。 想了良久,李元庆最终得出了一个答案。 那便是四个字------‘韬光养晦’。 此时,李元庆已经高居长生岛总兵官,辅国将军,在实际上,总领辽南战事。 在整个辽地的军将中,他的勋衔,只比毛文龙低一点,但实际权力,却已经并不逊色与毛文龙。 从天启元年沈阳城一路走到现在,李元庆生俘了扈尔汉、何和礼,这后金五大臣中的两个,并且将叶赫部的王族布尔杭古切了,直接送到宫里当太监,并成功收复、守住金州、复州、旅顺两卫一城。 这几乎可以说,这是自万历三大征之后,国朝最显赫的战功了,远远超过了毛文龙当年的奇袭镇江。 只不过,种种原因作祟,李元庆并没有得到与其功绩相匹配、均衡的政治待遇。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古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枪打出头鸟。 在很大程度上,即便李元庆没有得到他应有的功绩和身份,但就是这般,已经令很多人眼红不已了。 尤其是阁老首辅叶向高,在当日大朝上的问询,恐怕,也会让越来越多的文臣们,将目光聚集到他李元庆的身上。 在现阶段,这是李元庆并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当初,之所以拒绝了孙承宗的厚爱,远离辽西,留守长生岛,李元庆就是不愿意与辽西的文人集团纠缠太深。 长生岛虽有监军,但只是太监。 很多东西,很多事情,银子都可以解决大半。 再加之李元庆的圣眷,与魏公公的关系,与客氏的关系,太监监军很难对他形成太强的约束力。 但若被文臣们盯上…… 就算鸡蛋没有缝,他们迟早也会翘出缝儿来。 尤其是此时张宝珠和彩虹姑娘之事,在某种程度上,让李元庆与天启小皇帝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裂痕。 虽然这看似很轻微,但这对李元庆而言,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着,李元庆不由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按照历史的进程,魏公公必将如日中天,距离他高居‘九千岁’的时日,已经没有几天了。 再者,辽地大局暂时处在稳定状态,也没有太大的战事。 若只为寻求战功,强自开辟战事,即便能取胜,却也绝对不智。 说到底,大明此时还处在平稳状态,朝廷依然强有力的掌控着整个大局,远远还不是野心露头的时候啊! 想要改变世界,最先要改变的-----是自己。 长生岛此时虽算平稳,但李元庆很明了,各项制度都还未完善,尤其是飞速发展的背后,还隐藏着各种各样的隐藏矛盾。 李元庆虽有老兵的底子,支撑起他的架子,但想要做的更好,将长生岛完全拧成一股绳,他必须要均衡各方面的利益。 在这一点上,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而此时手里银两充足,打通对日本的贸易,也该成行了。 这时,张宝珠手里提着个小竹篮,两个侍女也是一人一个,笑嘻嘻的朝着李元庆这边走过来。 李元庆忙站起身来,笑道:“宝珠,你们几个收获怎么样?” 张宝珠一笑,“看,元庆,我们今天捡了很多牡蛎。咱们中午可是有的吃了啊。” 李元庆忙接过张宝珠手里的竹篮看一眼,果然不少,沉甸甸的,怕不下十几斤。 两个侍女的篮子里也是一样。 在此时,各方面条件虽然原始简陋,但却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蔚蓝的大海,并没有被高速发展的工业、商业污染,像这些东西,可以直接食用,充当美餐。 李元庆本想说烤着吃,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忙笑道:“你们几个辛苦。中午饭,就由我来做吧。嘿嘿。尝尝爷我的手艺。” 张宝珠心情极好,忙笑道:“元庆,我来帮你。”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活很简单,宝珠,你今天辛苦,就由我来就行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就穿前几天岛上刚送来的那几件。” 张宝珠俏脸一红,“想得美。” 说着,忙用力挣脱了李元庆的大手,笑着对两个侍女道:“萍儿,碧儿,咱们走。” 袅袅走向了树下里面的草棚子里。 一直看到了她们的倩影进了屋子,再也看不到,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嘴角边,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萍儿和碧儿,是此次雾雨阁送到长生岛的侍女中,最机灵、身家也最清白的两个,李元庆便把这两个可人儿,留下来伺候张宝珠。 毕竟,以张宝珠的身份,凡事怎可亲力亲为? 李元庆虽给不了她昔日的荣耀,但至少,在生活方面,绝不能比以前差的太多了。 猪岛原先居民留下的建筑,都在小岛的北部,还有一个百户规格的军堡。 但到了此时,已经过去了近四年,这一切早已经荒废了。 而且,北部地势险要,阳光太冲,利用防守,却绝不利于观景。 李元庆来到猪岛之后,便直接选择了沙滩和阳光最好的东部,直接在这边海滩边的棕榈树林子边,搭建起了茅草屋。 就如同后世马尔代夫部落酒店一样的规制,这里条件虽稍显简陋,但这种纯天然的气息,这种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氛围,却让张宝珠相当迷醉。 牛根升和一百名亲兵,都四散在周围一里之外,而四艘战船也分侍两边,将这块差不多方圆三四里的海滩牢牢保护在正中,形成了一片广阔的私人度假海滩。 本来,前几天,李元庆还在这边留下了几个火兵,帮他们做饭,但后来,张宝珠直接连火兵也不要了,完全自己做着来吃。 对于张宝珠的要求,李元庆自然无条件满足。 美景,佳人,让李元庆的身心也极为愉悦,非常的满足。 李元庆心里也在筹谋,猪岛这地方,浪费了着实可惜。 他日,将这里建造成他的别院,闲暇时来度假,绝对相当不错。 只不过,在现阶段,还远非享乐的时候啊。 李元庆也只能放弃在这边大兴土木的想法,但这边的这些茅草屋,包括北面的军堡,李元庆却准备着手修复、驻军。 在陆地上,摄于先天条件的劣势,李元庆不急于与后金主力争锋,但在海上,所有的布局,必须提前。 大航海时代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李元庆又怎的能放过这等良机? 最让李元庆兴奋的是,张芸娘和渠敏秋那边,女士内衣和短裙,都已经有了成果。 先期的样品,已经提前送到了猪岛十几件。 张宝珠虽然很是喜爱,爱不释手,只不过,她却只肯在屋子里穿给李元庆看。 要让她穿着简易的比基尼,走在这广阔洁白的沙滩上,她却死活不肯。 无奈之下,李元庆也只得作罢。 但脑海里,却无数次想过这样的画面,倘若,他的这一大群妻妾们,都能穿着比基尼,走在这宽阔洁白的沙滩上,又该是怎样美妙的景象? ********************************************************** 正文 第415章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烤牡蛎虽然鲜美,营养也很丰富,但受制于此时的医疗卫生条件,尤其是此时并非条件不允许,只能烤着吃,李元庆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清蒸。 李元庆自认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能走到今日,手上早已经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 这其中,有很多是该杀的,但也有不少,只是无辜的生灵。 古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元庆虽并非好人,却并不妨碍,他对他心爱的女人,做一个好男人。 尤其是此时他和张宝珠正处在孕育下一代的关键时刻,李元庆绝不会允许在细节方面,出现任何偏差。 受制于这片海域的纯净,这些牡蛎都很干净。 在茅草屋的后面,便有一条山上的小溪流过,取水没有任何障碍。 事实上,辽海的这些岛屿,条件都非常优越,只不过,哪怕在后世,这些岛屿,都没有得到足够的开发和利用。 但此时,李元庆却要改变这一现状。 将来的辽海,必定是大明,乃至是整个世界的核心! 李元庆将牡蛎洗了几遍,待到水都变得清澈,才把它们全都取出来,放到一个大竹篮里,来到小院儿的炉子边,把锅刷干净,把它们一股脑全都倒进锅里的壁栏上,再浇上一些清水,盖上锅盖,烧火清蒸。 牡蛎是个好东西,营养丰富,味道又极其鲜美,在后世,非沿海城市想要吃到,花费可是不菲。 这东西,吃法百变,怎么吃都行,甚至,条件允许,生吃也并非不可。 但寻常的吃法,还是清蒸和烤。 而这两样吃法,想要最美味,最关键的,还是汤汁。 此时,自然没有味极鲜、鸡精,只有一些山西老陈醋,四川酱油、寻常的食盐、辣椒等调味品。 但后世时,李元庆便颇善厨艺,在这方面,自然没有丝毫的障碍。 虽说‘君子远离庖厨’,但对李元庆而言,男人做饭又怎么了? 后世时,厨师可是李元庆非常向往的一个职业。 某种程度上,这可以专攻技艺,而跳脱世俗的烦恼,并且还能用手艺与世界保持交流。 这可惜,种种原因作祟,到现在,李元庆也没有机会实现。 但正是因为对这方面的精通,在长生营儿郎们伙食的搭配上,李元庆才有更多的发言权。 不多时,牡蛎已经蒸熟,两份调料汤也已经调好,一份火油辣酱,另一份则是简单的酱油、醋和食盐。 李元庆随手拆开一个牡蛎尝了一下,味道非常鲜美,简直不用味精了。 想到味精,李元庆的精神不由一振。 在此时,大明可没有味精这种东西。 而味精的主要原料,就是海肠子。 辽海什么都却,但却就是不缺这个。 若能发扬光大,这必定又是一个赚大钱的好买卖。 将牡蛎做好,李元庆又切了一大盘黄羊肉,清炒了几只大海参。 海参是长生岛的特产,在此时,纯天然无污染,个头极大,营养极为丰富。 这也是辽南对朝廷进贡的唯一贡品。 本来,辽南被后金攻陷之后,这个福利已经取消。但自天启三年开始,长生岛的事务稳定,李元庆又恢复了这个进贡。 此时虽是度假,但不论是营养还是运动,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深深明了,不论何时,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 尤其是此时,他早已经贵不可言,对这方面,便更加注重。 很快,一切便已经被收拾妥当,主食是火兵们早上送过来的烙饼,简单在炉子边热一下,便直接能吃。 将饭菜收拾利索,端到屋子里,张宝珠和两个侍女也换好了衣服。 中午天气很热,屋顶虽有厚厚的棕榈叶和茅草,但阳光很毒,尤其是海边,空气仿似蒸腾一般。 李元庆只穿着一件大裤衩倒没什么,但张宝珠却换上了一件丝质长裙,依然遮盖的严严实实。 她旁边两个侍女,碧儿和萍儿,也都穿着长裙,可怜李元庆本以为秀色可餐,此时也只能作罢。 看李元庆失望的表情,张宝珠不由咯咯娇笑,“元庆,你在想什么?” 李元庆忙笑道:“没啥。宝珠,来,尝尝我的手艺。” 在这里这些天,能量消耗很大,张宝珠的饭量也大了不少,她本来还一直担心会发胖,但李元庆在一次私密运动中仔细给她解释过之后,她这才释然。 此时,张宝珠看到自己亲手捡的牡蛎被李元庆收拾干净,端上了餐桌,心情也是极好,忙笑道:“太好了,元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碧儿,萍儿,你们也来尝尝。” 这些时日,张宝珠与碧儿、萍儿相处的极好,已经情同姐妹。 主要是萍儿和碧儿都是雾雨阁此次侍女中的佼佼者,心思剔透,便是张宝珠,也很难在她们身上挑出毛病来。 “谢谢姑娘。” 按照规矩,在这般时候,碧儿和萍儿是不可能上桌的。 但张宝珠心里明了,这两个俏丽的可人儿,早晚都是李元庆的枕边人,她是过来人,在很大程度上,她也愿意拉这两个后辈一把。 李元庆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古人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家和才可万事兴。 虽然张宝珠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禁脔,但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想给她太多的束缚,就像她之前,虽然高贵异常,却并没有太多自主权,在客氏的高压之下,一直濒临崩溃的边缘。 碧儿和萍儿乖巧的坐在两边服侍两人,一顿午饭,吃的尽善尽美。 吃过午饭,餐具自然有碧儿和萍儿收拾,李元庆却拉着张宝珠走到了里屋,准备去做两人早已经熟悉万分的‘午后运动’。 但刚走进里屋,门口却有亲兵急急奔过来,“将军,东江战报!” 李元庆大步走出来,接过战报,扫了一眼,点点头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是!”亲兵忙大喜着离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大步走进了里屋。 张宝珠坐在简易的竹床上,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元庆,“元庆,要有正事儿,你便先去忙吧。” 李元庆随手将战报丢到地上,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大手顺势将她揽在怀里,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现在最大的大事儿,就是得先把你的肚子里种上种子。” 张宝珠又羞又喜,却用力啐了一口,“元庆,我真是看错了你,你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说话间,张宝珠的大眼睛却已经有些迷离,双手本能的缠绕住了李元庆的脖子。 室内的温度瞬息升高了起来…… ………… 在之前,李元庆与张宝珠之间,就像是相隔着天与海的距离,但此时,天鹅已经被癞蛤蟆从天上一口咬下来,彼此之间,早已经成为了‘负距离’,再没有任何障碍。 这些时日的相处,李元庆不仅对张宝珠的身体熟悉万分,对她的性子,尤其是感觉,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半个时辰之后,战斗终于结束,两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 李元庆用力将张宝珠揽在怀里,说不出的宠爱,贴着她的耳边笑道:“宝珠,我这么卖力,这次,应该差不多了吧?” 张宝珠俏脸上的红晕刚刚散去一些,此时却忍不住又升腾起来,用力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低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元庆嘿嘿一笑,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宝珠,我欠你的,他们欠你的,我都会给你补回来。” 张宝珠一愣,片刻,大眼睛里有些泪光闪动,她温柔的靠在李元庆怀里,青丝如同瀑布,柔顺的披洒在李元庆结实的胸膛上,久久沉默不语。 李元庆也不多话,安静的抱着她,静静的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 只有知道不易,才会懂得珍惜。 对张宝珠,李元庆有着足够的耐心。 就算她的心是一块冰冷的铁石,李元庆也会把它捂热了。 而事实却是,张宝珠的内心,外刚内软,李元庆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便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好。 良久,张宝珠忽然道:“元庆,我想好了。我,我不想跟你回长生岛。” 李元庆不由一愣,“为何?宝珠,你怎的会这么想?” 如果是在京师,给李元庆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公然将堂堂正宫皇后,收入他的后宅。 但此时,在辽地,在长生岛,天高皇帝远,他李元庆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某种程度上,将张宝珠收为外宅,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处理办法。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张宝珠的性子,这会让她拉开和他的距离。 好不容易,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她的心焐热了,李元庆又怎会将她推出去? 养外宅这种事情,不论此时还是后世,都不是非常吉利之事,寻常时候还看不出什么,但一旦‘雪崩’,后果很难预料。 这也会让李元庆本身失去归属感。 最关键的,一旦两人有了孩子,孩子如果无法得到他应有的待遇,将会成为张宝珠心中的刺儿,这对李元庆后宅的稳定,将是一个非常不安的因素。 而还有关键的一点,李元庆的后宅秩序框架非常稳定,哪怕张宝珠曾经是皇后,但一旦进了门,她也得遵守原有的秩序,从而把她牢牢框在这个框架里面,稳定而平稳的运行下去。 张宝珠自然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坚决,忙垂下了头,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元庆,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知道的,这事情,如果,如果万一暴露……”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用力顶住她的额头,让她直面自己的目光,“宝珠,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会有万全的准备。” 说着,李元庆紧紧将她抱住,“宝珠,你我走到今天何其不易?若不能与你修成正果,将是我此生的最大败笔,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张宝珠的目光不自然的便已经被软化了许多,“元庆,此事,此事让我好好想一想。” 李元庆一笑,忽然贴着她的耳边道:“对了,宝珠,你上个月,来那个,是什么时候?” 张宝珠一愣,俏脸不由又是一片晕红,不由低声啐道:“这要你管?” 忽然,她也想起来,不由一声低声娇呼,用力捂住了小嘴。 ********************************************************* 正文 第416章 毛文龙的邀请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只看张宝珠的表情,李元庆便猜到了大概,不由大喜的低声道:“宝珠,不会吧?不会是上次在宫里就……” 张宝珠又羞又喜,“元庆,你,你真是我命中的冤家啊。” 李元庆不由大喜,心肝都欢喜的要炸开来。他又一次成功的把当今正宫皇后的肚皮搞大了。 只不过,前两次时,因为种种原因,最终都是以悲剧收场,这也成了他和张宝珠心中最大的痛楚。 此时,看着张宝珠兴奋却又万分紧张的俏脸,李元庆说不出的心疼,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宝珠,放心吧。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长生岛在这方面,医师的经验都很丰富,咱们今夜便赶回长生岛,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张宝珠忙低声道:“元庆,这事儿毕竟还没有查实。或许是来到了这边,我有些水土不服,那个有了些偏差。” 李元庆却嘿嘿笑道:“宝珠,没事的。即便没有,咱们再努力便是。咱们还都年轻,又何须急于这一时?” 感受着李元庆的体贴,张宝珠的心里暮然也放松了不少。 她虽然不用刻意去讨巧,讨的李元庆的欢心,但两人一路走来,张宝珠无论身心,都已经被李元庆刻上了最深刻的印迹。 虽明知道不可能独占李元庆,但她却也想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为李元庆做到最多。 而这其中最基本的,便是能为李元庆生儿育女。 此时,算算日子,张宝珠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元庆,这事儿,最好还是等到回岛上确定了,你再跟别人说。若是有,我就留在长生岛陪你,若是没有,我就回到猪岛。”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李元庆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宝珠,你不能这样想。你把咱俩当什么了?种马、种猪么?嘿嘿。” 张宝珠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粗俗,心情却一下子明朗起来,“元庆,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懒得理你。” 说着,她忽然看向李元庆,语气一时有些冰凉,“元庆,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不由嘿嘿直笑,“宝珠,恐怕,那位爷已经有日子不去坤宁宫了吧?” 张宝珠一见小心思被李元庆识破,不由又羞又怒,“元庆,你这是在笑话我么?” 李元庆一笑,“宝珠,这我哪敢?说实话,对皇上,你可能还没有我了解他。其实,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啊!” 张宝珠一愣,忙道:“元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有恶心的龙阳之好吧?” 说着,张宝珠赶忙恶心的把李元庆推开身边。 李元庆不由无言,忙笑道:“宝珠,这你想哪去了?老子有那么不堪么?该罚!嘿嘿嘿!让你尝尝我李家的家法。” 说着,李元庆用力抱住她,在她丰满的翘~臀上轻轻拍了几下。 张宝珠何等身份?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忙转身与李元庆扭打起来。 片刻间,房间内的温度又忍不住升高了起来。 眼见李元庆就要再次上阵,张宝珠忙道:“元庆,别,万一……” 李元庆用力亲吻着她的脸颊,“宝珠,放心吧。没事的。我动作温柔一点就可以了。” 张宝珠身心都早已经被李元庆融化,两只如同羊脂玉般洁白的手臂,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脖颈…… ………… 傍晚,船队从猪岛启航,直奔长生岛而去。 折腾了一下午,张宝珠身体早已疲累,已经去船舱里休息,碧儿和萍儿随侍她身边。 李元庆这边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精神抖擞。 主要是辽海这地方,尤其是长生岛,地域优势太明显了。 像是寻常人甚至一辈子都很难吃到的海参、人参、熊掌、各种肉类、各种猛兽的鞭类,对李元庆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再加之李元庆本就身强体健,又分外注重营养和锻炼,每时每刻,都将身体机能保持在最佳状态。 天色已经黑下来,夕阳陷入了地平线之下,远处赤红的光辉渐渐消散,黑暗开始笼罩在宽阔的海面。 船头上已经点燃了灯火,海风有些清凉,映照的李元庆英挺的脸孔忽明忽暗。 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李元庆又看了手中的战报一眼,抬头看向东北面辽阔的海面,久久不语。 这封战报,是毛文龙的亲笔信。 他在信中,邀请李元庆出兵,共同参与此次辽东战事。 信很简单,毛文龙的语气也很温和,并没有详述其计划,只是希望,李元庆能尽快赶到辽东,与其面谈。 在之前,李元庆几乎完全没有想到,毛文龙竟然会对他发出这种邀请,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就是求援。 坦白说,李元庆已经给自己订好了‘韬光养晦’的战略,在今年、包括明年这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想参与到大战事之中,准备将精力更多的集中到长生营的练兵和长生岛的内政上去。 但毛文龙既然发了话,李元庆便不得不仔细静下心来,精心考量。 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李元庆非常了解毛文龙的性子。 这是个有勇有谋、更有心机和手段的枭雄啊! 他能对他原先的下属、却跳脱了东江圈子的李元庆写这封信,在很大程度上,他几乎就是完全拉下了面子。 李元庆已经在猪岛度假快二十天,他被封为辅国将军的消息,怕早已经传到了毛文龙的耳朵里。 依照李元庆的猜测,毛文龙恐怕正是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才对他发出的这个邀请。 这就意味着,在很大程度上,毛文龙已经不将李元庆当做他原本的属下,而是摆在了相对平等的位置上。 这…… 李元庆几乎很难找到拒绝的办法。 而毛文龙在信中也提到,后金主力云集辽东,很可能,也是有对朝~鲜动手的意思。 李元庆忘记了历史上后金对朝~鲜动手是什么时候,但此时,辽西、辽南都是堡垒,辽东皮岛又隔着大海,他们根本很难有太大作为。 这一来,兵少将寡的朝~鲜,的确是个最好的下手目标。 一方面,拿下朝~鲜,将会对后金的国力,有一定程度的增强,彻底在大陆上,确保后金在辽东沿线的主动性。 而另一方面,拿下了朝~鲜,这也将是对大明威望的沉重打击,能很好的动摇大明王朝的正统性。 尤其是对那些还在首鼠两端的蒙古人,以及南面边境的那些藩属小国。 对奢家,也将是一种很大的鼓舞。 李元庆好不容易,才在辽地积攒下这些基业,虽说朝~鲜距离辽南很远,即便后金攻克了朝~鲜,对辽南李元庆本身的利益,并没有太大的伤害。 但唇亡齿寒,此消彼长啊! 一旦后金攻破朝~鲜,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必将势弱,被牢牢压缩回皮岛,就如同历史上一样,到了后几年,老百姓甚至连草根子都吃不上。 东江的地理条件就已经决定,他们的命~根子,就在朝~鲜身上,而要想发展壮大,第一个要迈过去的,首先就是镇江这个坎儿。 只有打下了镇江,获得了周边丰厚的土地,他们才可能会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可惜,自天启元年,李元庆和陈忠攻破镇江城之后,这四年多已经过去,毛文龙再没有踏足镇江城半步。 而历史上,他直到殒命双岛,也终究没有再完成这一步。 一阵海风吹过,将李元庆的发丝吹的散乱。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已经到了这般,若不出兵,也不现实,这会让李元庆无法在辽地站住脚,更会寒了东江弟兄们的心。 不过,毛文龙在信里,并没有注明要求李元庆出兵的时间,这就说明,在很大程度上,他也在犹豫,对动手的时机,他还不确定。 李元庆这边,便也能有一些准备的时间。 镇江城------。 对毛文龙而言,恐怕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愿意帮助毛文龙改变这个遗憾。 只不过,到底如何去做,李元庆必须要仔细思量,筹谋周全。 ………… 猪岛距离长生岛并不远,加之西班牙风帆船的速度很快,次日中午,李元庆一行顺利抵达了南信口码头。 张芸娘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码头这边,早有几辆马车在等候。 没有欢迎仪式,一行人直接上了马车,返回官厅。 后宅的大堂里,张芸娘和渠敏秋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宴,彩子,婉儿,藕儿等一众李元庆的妻妾,早已经在一边等候。 李元庆刚刚下了马车,一个老郎中忙小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恭喜道:“将军,大喜啊!是喜脉,脉象平稳,母子安康啊!” 李元庆不由精神一振,用力拍了拍这老郎中的肩膀,“有劳老先生辛苦,赏赐待会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说着,李元庆忙快步来到了张宝珠的马车前,笑着接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扶下了马车,低声道:“宝珠,别慌。一路上,咱们不是演练过很多遍了么?” 张宝珠正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但此时,她也明了,她此生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大节点,正摆在她的面前。 她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忙笑着向张芸娘和渠敏秋两人迎过去,“奴家见过两位姐姐。” ************************************************************** 正文 第41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新的一卷,新的开始。跪求红票,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张芸娘和渠敏秋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时,张宝珠已经做出了姿态,两女忙笑着迎了上来,亲热的搀扶住了张宝珠的手臂。 张宝珠何等精明?片刻间,众女已经笑声一片,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不远处,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有人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在后世时,李元庆虽有体会,但还并不真切。 而此时,眼前莺莺燕燕一片,却让李元庆有了更真实的体会。 坦白说,家里又有新妇进门,不论是张芸娘还是渠敏秋,亦或是李元庆的其他妻妾,若没有想法,那是绝不可能的。 在某种程度上,张芸娘虽有拒绝新妇进门的权利,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又怎的能拒绝? 说到底,这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 女人再强,终究还是要依附男人而生。 陪着老婆孩子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饭,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官厅的外书房。 之前在饭局上,李元庆又特意嘱咐过张芸娘和渠敏秋,张宝珠这边的待遇,要按照高规制,基本就是李元庆四夫人的待遇。 当然,具体明目的落实,还需要时间和机会。 李元庆也感觉到,他现在官厅的规模,还是之前的千户制,明显不够用了,扩建,已经是势在必行。 但此时,还有更为紧要的事务在等待李元庆,李元庆只能先将这些家务的烦琐事而,先抛到一旁。 来到官厅内,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各方面事务都在正常轨道,三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李元庆扫视两人一眼,直接进入了正题,沉稳道:“我已经决定,出兵辽东。”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商老六忙道:“元庆,出兵没有问题。咱们此时粮饷充沛,兵强马壮,随时都可成行。不过,陈将军那边……还有此次对日本的贸易……”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陈忠将会和我一起出兵。至于对日本的贸易,就安排杨小船去做吧。商大哥,你现在马上去安排。给陈忠急报,让他速回广鹿岛准备出征事宜。五日之后,长生营本部将去广鹿岛与其汇合。还有,各方面的协调事务,马上开始安排。马管家,日本贸易此事,你去与杨小船协调。规模,就先定在三十万两吧。” “是!”两人得了命令,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招呼念儿,取出纸笔,亲笔给毛文龙回了一封信,明确表示,他会在十日之内出兵,协同东江本部作战。 ………… 五日时间匆匆而过,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下旬,天气渐渐开始冷了下来。 码头上,三千五百名长生营儿郎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登船。 李元庆一身大红色的一品官袍,在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王海、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刘达斗、顺子、杨小船等一众将官的陪同下,大步来到了码头上。 此役,经过了仔细思量,李元庆最终将出兵的规模,定格在三千五百人。 除了段喜亮和王海,留守长生岛,其余各部主将,都会带本部精锐出征。 在辅兵方面,也有接近五千人的规模。 而陈忠那边,战兵也定在了三千人的规模,辅兵与长生岛无异。 这一来,长生营两部,出战的战兵主力,已经接近七千人,整个队伍,加上船队,已经超过了两万人的规模。 这主要是毛文龙想要大干一场,李元庆这边,出兵少了,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尤其是面对危机的时候,但若出兵多了,却又会喧宾夺主,即便打了胜仗,在事后,恐怕也很难分配,麻烦不断。 此时,长生营本部监军魏良,已经提前赶去了广鹿岛,督促广鹿岛军务。 从京师回来之后,魏良干劲更足,卯足了力气,想要大干一场。 此次协同东江本部作战,某种程度上,他这也算是衣锦还乡。 东江马公公虽然保全了监军之位,但在话语权上,已经远远无法跟当年相比。 魏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马公公面前好好晃一晃,指点江山了。 这倒也省却了李元庆不少的力气。 此时,按照李元庆的身份、地位,长生营升格为‘军’,已经没有太多障碍,名正而言顺。 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李元庆已经打定主意,要韬光养晦,便将这个事情,先往后放一放,一切以务实为主。 当然,麾下众将各部的封赏,却绝少不了半分。 回头看了一眼最熟悉的长生岛景色,李元庆眼中的温柔渐渐消散,目光变的一片冷冽。 藕儿已经四个多月了,小腹已经开始鼓起来,刘巧和舒木蓉这边,也马上就要临盆了,可惜,李元庆却无法陪在她们身边了。 这时,段喜亮快步上前来,“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出发吧!” 说着,他率先大步走向了船舷的踏板! 段喜亮几乎不假思索,放声大呼:“辅国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辅国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万胜!” 所有儿郎们就像被汹涌波及起的波涛,根本没有片刻犹豫,不假思索的放声大呼,洪亮的声音直冲天际。 看着眼前的一片艳红,段喜亮眼睛也有些模糊。 只可惜他此次不能随同李元庆一起出征,主要是李元庆和陈忠都要出征,复州、金州一线,必须他和第一千总队去坐镇。 “将军,一路顺风啊!” 回首看到已经踏上坐船的那个艳红色的高大身影,段喜亮用力握起了拳头,默默祈祷。 ………… 次日中午,船队顺利抵达广鹿岛,在广鹿岛休整了两个时辰,两部合为一部,直奔辽东方向而去。 已经一年多没有大战事,再一次直面战事,尤其是又能和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并且,又是与东江本部协同作战,陈忠也是说不出的兴奋。 “元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好久了。”甲板上,陈忠看向东北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感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李元庆和陈忠脱离东江之后,在正面,光明正大的给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反哺了。 虽然种种原因作祟,李元庆和陈忠,注定无法成为此战的核心,但东江,都是老弟兄,即便是作为绿叶,但若能衬托出他们的功绩,对李元庆和陈忠而言,都是功德无量、且畅快至极之事。 从当年奇袭镇江开始,因为毛文龙一个看似偶然的命令,李元庆便和陈忠,被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时至今日,两人穿透了这无数的腥风血雨,陈忠心里也很明白,很多时候,所谓的名声都是花架子,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最真实的。 此役,虽然好处可能并不会太多,但他和李元庆,却都是‘衣锦还乡’,这种心里上的满足感,简直无法言语。 尤其是此时,长生岛、广鹿岛方面,在经济上,已经逐渐可以实现自立,某种程度上言,即便没有了朝廷的支撑,两部依然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 这使得陈忠在眼界上,比之前,早已经宽阔了数倍。 “呵呵。大哥,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啊!这几年,大帅不容易啊!”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陈忠用力点点头,“是啊,元庆。咱们弟兄,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啊!对此役,你有什么想法?” 此次出征稍显急促,陈忠也并没有时间,跟李元庆仔细商议、筹谋,此时,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但毕竟还是要问一问、听一听李元庆的想法。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役,我们是绿叶啊。” 陈忠一愣,片刻不由哈哈大笑,“元庆,绿叶也有绿叶的作用。此役,咱们一定要将这绿叶做好。” 两人心意都已经互通,陈忠放了心,李元庆也安了心,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如果是在之前,要对陈忠解释此役的部署和功绩,李元庆绝少不了一番口舌和力气。 但此时,身后有底气,眼界自然也就为之不同。 陈忠自然也不会再将些许功绩,看的比命还重。 这一来,在此役当中,无论毛文龙怎么安排,他和陈忠,都已经占得了最大的先机,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亲兵,端着两壶酒,来到两人面前,恭敬道:“两位将军请用。”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念儿,给我大哥见礼。” 陈忠一愣,瞬间也反应了过来,忙笑道:“弟妹切莫客气,我是大老粗,自己来就行了。” 念儿俏脸不由一片羞红。 虽已经与李元庆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这却是李元庆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公开她的身份,她的心里简直无限的欢喜,忙娇羞道:“念儿见过大哥。” 说着,深深一个万福。 陈忠忙一笑,“弟妹客气了。可惜,大哥来得急,也没带什么礼物。回头一定补上。” 李元庆笑着摆摆手,“念儿,船头风大,你去里面休息吧。” 明贼 “是。爷。”念儿忙乖巧的回到里面。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忽然一笑,叹息一声道:“元庆,咱们兄弟,都已经今非昔比啊!” 李元庆当然明了陈忠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所以,大哥,你我之间,绝不容许失败发生。” 陈忠重重点点头,忽然笑道:“元庆,实不相瞒,我那船上,也带了个人。”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都是人之常情。但这种事情,尽量还是要私密一些。尽量与底下的兄弟们拉开距离。” 陈忠笑着点头,“放心吧。元庆,此事我有分寸。来,为了此役,为了大帅,咱们干一杯!” **************************************************************** 正文 第418章 请缨! ~~~~~ 三日之后,队伍顺利抵达了皮岛北岸码头。 这时,并不算宽阔的北岸码头上,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各种物资堆砌如山,海上风帆密密麻麻,人流简直如同搬家的蝼蚁般密集。 毛文龙的大帐,也直接扎在了码头边上,随时掌控着这一切。 李元庆和陈忠到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这边,两人刚刚下了船,毛文龙便亲自过来迎接。 他大步笑着迎了前来,“元庆,陈忠,你们来了。” 与之前相比,他明显憔悴了不少,两边鬓角的白丝又多了许多,稍显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好。 看得出,他此时斗志昂扬,充满了力量。 “卑职见过大帅!”李元庆忙一拱手,深深一礼。 按照级别,李元庆现在已经与毛文龙平级,虽在勋衔上,还落后与毛文龙一些,但这种公共场合,再行跪礼,明显不合适了。 不过,虽未行跪礼,但李元庆这一礼,却足够深,任谁也能看得出,他对毛文龙的尊敬。 毛文龙赶忙笑着将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一路劳顿,你辛苦了。” 陈忠则赶忙上前对毛文龙行了跪礼,恭敬磕头。 毛文龙大笑着上前扶起陈忠,重重在他的肩头上锤了一拳,“陈忠,不错。比以前更结实了,也更有肉了。” 陈忠眼圈有些泛红,“大帅,可惜卑职不能伺候大帅身边了。” 毛文龙不由一笑,“在哪里,你都是明军,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精明,在拉拢人心这方面,他与毛文龙之间,着实还是有不少距离。 众人寒暄一番,船队靠岸,李元庆和陈忠直接来到了毛文龙的大帐。 不过,此时战事已经是箭在弦上,皮岛这边将领并不多,只有毛文龙的几个幕僚和监军马公公。 张攀和毛承禄倒是也在,只不过,两人都在码头上忙的脚不沾地,显然没时间过来这边与李元庆和陈忠叙旧了。 大帐里,有亲兵奉上了茶水,马公公和几个幕僚忙也对李元庆和陈忠行了礼。 正如陈忠之前那句话,时至今日,两人早已经今非昔比。 昔日,见到马公公,两人莫说坐,便是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但此时,马公公和这些幕僚们,却只能仰望两人。 很快,魏良和张启亮也赶到了大帐里,众人又一阵寒暄,正式开始议事。 毛文龙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巨大的沙盘旁,笑道:“元庆,陈忠,你们能来,某甚是欣慰。有你们两部的加入,对此役,某的信心也就更足。来,你们看,此时,陈继盛、陈~良策诸部,已经到达了铁山区域。按照规划,三日之内,本部主力,将齐聚铁山海边,向镇江、义州一线进发!” 沙盘最早是李元庆弄出来,在旅顺守卫战中大放光彩,毛文龙这边也从李元庆在辽南的战事中,汲取了足够的养分。 尤其是辽东,基本是以游击和阵地战为主,沙盘的作用,便愈发直观和明显。 但之前李元庆在北地时,沙盘的作用便小了许多。 主要那时很难熟悉地形,加之天气太过恶劣,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来建造准确的沙盘。 但此时,东江本部的各种哨探,已经密布辽东各处,在这方面,自然没有太多的障碍。 李元庆一听毛文龙此言,便已经明了,毛文龙还是想要先从义州下手,采取的是老朱当年灭张士诚时,‘剪其羽翼后主之’的方法。 此时,后金主力聚集辽东,在很大程度上,毛文龙这个策略,在原则上没有问题,但在实际上,却还是有些取巧了。 主要是要取镇江,将会直面后金的核心利益,硬碰硬的硬仗,根本无法避免。 即便毛文龙和东江本部顺利打下了穷困的义州,若不能击溃后金主力,必将要遭到最疯狂的反扑。 老朱当年之所以顺利拿下了盐贩子张士诚,主要是还是摸透了张士诚的性子,知道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敢与他正面抗衡。 事实上,张士诚也的确如此,一直到老朱的主力打到了平江(今苏州)城下,他这才摆出了要与老朱决战的架势。 可惜,这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但即便如此,老朱也是围城近一年之后,才得以攻破城池。 但此时,事情还只是商议状态,毛文龙只是提出了这个意见,李元庆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反驳,指出毛文龙的错误,而是静静等待着毛文龙的下文。 毛文龙扫视众人一眼,继续说起他的想法。 他还是想取道朝~鲜境内,顺路榨取一些朝~鲜方面的养分,先下义州,或者逼迫义州,同时散兵入宽甸,待吸引到后金主力后,随后主力入宽甸,将战场引向义州北、宽甸的山区,利用地形优势,对后金主力打伏击,待占据有利战局之后,再与后金主力决战。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毛文龙这个策略,可谓是精明至极,有效的避免了己方的短处,用长处,来打击后金主力。 在很大程度上,这个策略非常可行。 在之前,陈继盛的右协已经用实际效果,证明了这个策略的正确。 虽然后来陈继盛失败了,但主要是因为他贪心太大,以区区兵力,直面正白旗主力,人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导致右协损失惨重。 但东江本部主力此战将投入两万余兵力,加上辅兵杂役,怕超过了三四万人。 这一来,在兵力上,东江本部并不吃亏。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此役将有很强的胜利可能。 但李元庆却还是找到了其中一个有些可怕的关键点,那便是,毛文龙几乎有些破釜沉舟了,几乎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而且,他放弃了明军目前拥有的最大优势,那便是战船和海上的制霸权。 即便东江的战船并不算先进,由于资金不足,很多破损的战船也没有来得及及时修复。 但这东西,毕竟有胜于无啊。 “此役,诸君当同心协力,一战而定辽东乾坤。某~,就算是死,也能对皇上交代了。” 毛文龙说到最后,言语间的果决,帐内每个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马公公忙笑道:“毛帅有如此雄心,何愁大事不成,建奴不灭?呵呵,呵呵呵……” 但他说完,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应和他,一时不由说不出的尴尬,尴尬的笑了几声,忙小心坐回到他的座位上。 毛文龙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扫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忙出列拱手道:“大帅,末将完全支持大帅的策略。” 陈忠也忙道:“大帅,末将也完全支持!愿为大帅效力!”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陈忠,很好。很好啊!有你们两人发话,某就安心了啊。” 这时,魏良却忙道:“毛帅,不知,不知我长生营两部,在此战中,将是什么安排?” 张启亮也眼巴巴的看向了毛文龙。 毛文龙一笑,看向李元庆,又看了看陈忠,“元庆,陈忠,本部的策略既定,已经开始付诸实施,说说你们的想法。” 李元庆沉思片刻,这才道:“大帅,末将长生营两部,完全支持奉行您此战的策略。但末将这边,还有几点想补充。” 毛文龙不由一笑。 他早就知道,以李元庆的精明,绝不会甘心只充当东江本部的绿叶,淡淡笑着点点头,“元庆,你请说。”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面子,是一定要给毛文龙的,缺点,却总要点出来一些。 否则,以此战的规模,万一某个渠道出现了变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沉吟片刻,理了理思绪,李元庆道:“大帅,此时后金主力云集镇江,摄于我明军的天生劣势,在机动性上,与其必定有差别。先贤言,兵者,诡道也。若我大军直面义州,必定会引起后金主力的警觉。所以,卑职想声东击西,率本部兵力,直逼镇江城下,佯攻镇江城,为主力创造机会!” 李元庆说完,毛文龙不由一愣。 他何等精明?瞬间便明了了李元庆的用意。 这是李元庆想去做诱饵,为东江本部留条后路啊。 “元庆,这,这怎的使得?某怎的能让你孤身犯险?”毛文龙忙道。 魏良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道:“李帅,此事还请您三思啊。万不可让儿郎们轻涉险地啊。” 张启亮也忙道:“李帅,三思啊。”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帅,两位监军大人,你们且莫要着急。末将想去攻镇江城,但也只是佯攻。此时,后金主力云集镇江周边,末将又不是大罗神仙,怎的可能攻下城池?末将是想,利用此时咱们水路的优势,在镇江城的眼皮子底下扎上一颗钉子。让其主力,绝不敢轻易出动,为本部主力这边,创造更大的空间。” 李元庆说的这般直白,片刻,众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凝神思虑。 毛文龙看着李元庆年轻却英挺的脸孔,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立下如此大的功业了,仅是这份胆量,这份心胸,便是他毛文龙,也很难以企及啊! 但话又说回来,有了李元庆这补充,这一来,他的这个策略,便已经没有了死角,可谓是珠联璧合。 只要能正常运转下去,毛文龙几乎只手就可以触摸到胜利的果实了。 但李元庆毕竟是客军,不到最后一刻,毛文龙也并不愿意李元庆做出这般选择,只身犯险。 他凝视着李元庆的眼睛,良久,这才道:“元庆,你,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么?” 李元庆丝毫不畏避毛文龙的目光,片刻,一笑道:“大帅,您是卑职的恩师,更是慈父。此时,能有为大帅分忧的机会,卑职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此事,虽看似危险,但我军有水路之利。鸭绿江宽阔,水流量很大,此时还不到十一月,江面若是完全封冻,至少要等到十一月中。卑职这几年在长生岛,对破冰,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卑职有信心,能把此次这颗钉子做好!” 到了此时,毛文龙已经完全明了了李元庆的诚意,他是决心把这绿叶充到底了,眼圈不由也有些泛红,“元庆,主力这边,某会尽力而为!绝不会浪费你创造的机会!” 李元庆不由大喜,单膝跪地,“愿为大帅分忧!” ************************************************************* 正文 第419章 万丈深渊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李元庆和毛文龙已经定下了大调子,谁又还敢反驳? 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实施。 毛文龙或许觉得有些对不住李元庆,便下令令张攀,率领两千辎兵,携带一部分粮草,加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想到东江本部资源的贫瘠,李元庆本想拒绝,但思虑一阵,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来有回,才可长久啊。 走出毛文龙的大帐,刚刚回到了船上,魏良便急急追了过来,小心关上了舱门,有些无奈的道:“李帅,您,您这是何苦啊。这狗尿不臊的事儿,哎,这真是……” 李元庆不由一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淡淡品了一口,笑道:“公公,您是不是觉得,此役,咱们吃大亏了?” 魏良忙道:“李帅,这还用说么?咱们长生营两部,如此精锐,却要去做这倒夜壶的活,这真是……哎!” 魏良简直气急,却不敢指责李元庆,急的直唉声叹气,说不出的懊恼。 李元庆淡淡一笑,他当然明了魏良的心思。 这厮自京里回来之后,不知道魏公公给他什么承诺,简直兴奋的有些过火了,颇有些上蹿下跳、猴子屁股里抹了蒜的感觉。 但长生营就是李元庆的私军,他魏良无财无权,孤家寡人的,怎的可能在核心上有斩获? 不过,这厮毕竟是朝廷的监军,在大义上,在面子上,李元庆总是要照顾周到。 片刻,李元庆笑道:“公公,事情其实您不能这么想。您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您想啊。此战,咱们最核心的利益是什么?” “呃?” 魏良一愣,忙道:“李帅,这还用问?自然是拿下镇江城了。” 说着,他忽然也有些明了了,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所以,公公,您想,咱们毕竟是客军。若事事都要争先,这要置毛帅和本部的兄弟们与何地?与其东征西讨,跑个几千几百里,去寻那几个微不足道的鞑子首级,何如守株待兔,静静等鞑子送上门来?” 魏良也明了过来,却忙道:“可是李帅,咱们直逼镇江城下,这,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李元庆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怎么?公公,您对我没信心?还是~~~,对儿郎们也没信心?” “呃?不是,不是。李帅,杂家可没有这意思啊。杂家只是想,咱们这般贸然进去,这……” 李元庆一笑,表情又温柔起来,“公公,此事,您尽可不必担心。卑职这里,早有计较。” ………… 看着魏良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片刻,陈忠也走了进来,笑道:“元庆,对付咱们兴奋的魏公公,没少费力气吧?” 刚才,他一直在舱外偷听,自是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李元庆自然也感知到了陈忠的存在,陈忠在之前已经对他发了个讯号,否则,以李元庆坐船的警戒状态,就算是神仙,也绝难上来。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魏公公也不容易啊。咱们总不能寒了他的心。都在一条船上嘛。” 陈忠一笑,脸色却郑重起来,“元庆,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才,在毛文龙的大帐里,陈忠虽也在场,很多事情,差不多也都明了了,但他必须要亲口问过李元庆之后,心里才会感觉更踏实。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大哥,你我不亲涉险境,本部的弟兄们,就要涉于险境啊!本部儿郎们的装备你也看到了。弟兄们不容易,大帅也不容易啊。” 陈忠这时也完全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 东江本部扩张太快,但生产力却严重不足,这几年,虽也有小打小闹的胜利,但却根本没有过真正的大胜,这一来,在缴获上,他们的实际收入,也是寥寥无几。 再直白一点,现在东江主力的战兵,除了各个将领的亲卫家丁们,其余大多数战兵,无论装备还是士气,甚至比不过两部的辅兵…… “元庆,此事,我完全站在你这边。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陈忠说着,忍不住用力舒展开双臂,眼睛中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李元庆一笑,刚要开口,这时,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两位将军,张攀、张将军求见。”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陈忠低声笑道:“元庆,张攀可是咱们的老弟兄,这次,咱们说什么,也要拉他一把啊!”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啊!” ………… 李元庆的大队人马,并未在皮岛停留太久,当日傍晚,天色将,船队便直接启程,直奔鸭绿江口。 海面上风很大,天气已经很凉了,士兵们大都穿上了棉袄、皮袄。 有着上次北地行的缴获,在对付寒冷方面,长生营两部的儿郎们,比后金军主力怕还要胜上一筹。 此时,海面上虽有波涛,但坐船还算平稳。 甲板上,摆了一张小桌,一坛子烈酒,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相对而坐,笑着饮酒聊天。 这酒是长生岛的酒坊酿造出的第一批成品,虽工艺还稍显粗糙,但却已经有模有样,味道比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数酒,质量都要好上不少,度数也更高。 几杯酒下肚,陈忠和张攀的脸上,已经有了很重的酒晕,便是李元庆,脸色也稍稍有些泛红了。 “元庆,老陈,这,这怕是得有四年了吧。咱们兄弟三人,再一次齐聚领兵作战。我记得,上次应该是在天启元年七月,咱们去围剿一贞。”张攀感慨的道。 陈忠笑道:“不是七月,是八月,老张,你瞧你这脑子,还没我老陈好使。哈哈。” “不对,明明是七月,我记得清楚。这种事情,我又怎的能忘?元庆,你来评评理?” 看着张攀有些急的脸红脖子粗,李元庆一时有些失神,忙笑道:“两位哥哥,管这么多干什么?来,咱们喝酒喝酒!” 这酒虽还未上市,但张芸娘和渠敏秋已经为这酒起好了名字,叫什么‘长生桂泉酿’。 李元庆听后直接否定了两女的心思,想了想,为这酒取名为‘辽南老窖’。 两女虽然无奈,但最终,的确是‘辽南老窖’比较上口,而且通俗易懂,两女最终还是默认了李元庆的霸道。 此时,看着陈忠和张攀在这里吹牛打屁,聊天叙旧,李元庆却一时有些沉默。 后世有句话说,‘岁月是把杀猪刀’。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李元庆对此感受并不真切。 但此时,看着眼前的陈忠和张攀,李元庆却感受的分外清晰。 陈忠自不必说,有了李元庆的鼎力支持,这厮意气风发,正值人生的巅峰,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男人自信的霸道。 但反观张攀,虽与陈忠一般大年纪,好像他比陈忠还小一岁,还不到三十,但生活的磨砺,一眼看上去,他仿似已经四十出头,足可以做李元庆和陈忠的父辈了…… 李元庆不由又想到了当初在复州战死的张盘。 如果张盘稍微收敛一点,稍微退一步,事情又怎的可能到这般模样? 可惜啊。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远去。 昔日的欢颜,只能在记忆里找寻了。 一顿酒足足喝到了快半夜,陈忠和张攀这才各自回到他们的船上休息。 当然,他们是被他们的亲兵架过去,两人都已经醉的不醒人事。 李元庆这边也有了五六分的醉意,回到内舱,衣服也来不及脱,重重躺在床上,沉思不语。 念儿赶忙小心过来,“爷,奴婢伺候您更衣。” 念儿是受到了张芸娘和渠敏秋的命令,此行随侍李元庆身边,伺候李元庆的生活各方面。 按道理,出征大事,主将身边带着女人,并不是一个太好的兆头。 但李元庆很明了,就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在此时的战场上,长生营虽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却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的统治力。 尤其是此次出征,李元庆还带上了约瑟夫和近二十门8磅炮和6磅炮。 以李元庆的身份,身边若没有女人伺候,着实很难适应。 与其去抢夺那些卑贱的鞑子女人,倒不如用念儿这种懂人心意、俏丽可人的贴心人更为合适。 身为上位者,若时时处处都没有特权,那各人还挤破了脑袋、拼命往上爬干什么? 念儿的动作很温柔,很快帮李元庆除去了官袍,脱掉了睡衣,又去检查了燃着的两个火盆,这才小心依偎到李元庆身边,如同一只柔软的小猫。 对于自己的禁脔,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客气,很快,房间内的热度便持续升高了起来。 事毕,李元庆用力搂着念儿的娇躯,沉思不语。 念儿小心道:“爷,您,您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是念儿能为您分忧的么?” 李元庆忽然一笑,“你刚才已经为爷分忧了。” 念儿又羞又喜,用力抱紧了李元庆宽阔的胸膛,但片刻,想了想,她忙强撑着坐起来,柔软的娇躯伏在李元庆身上,轻轻为李元庆揉起了太阳穴。 感受着念儿身上熟悉的香气,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恍惚。 这看似光鲜的名利场,其实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若想要过的更好,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走,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否则,哪怕只退一步,却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李元庆忽然感觉他有些老了,无论身心,说不出的沧桑,又或者,只有在念儿这般年轻可人的娇躯上,他才能点燃他胸腹中的热血,找寻到他的青春和活力…… ************************************************************* 正文 第420章 再临镇江城 感谢书友3119749、苏联壮汉兄弟的鼎力支持!感谢书友14842959、river177、朋越、浪迹天涯老郁、f1122a、小灰灰他爸、身上一直小强兄弟的月票。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已经进入初冬了,天气渐渐冷下来,昼夜间的温差开始变的很大。 在海上时,直观感受还不太明显,但自从进入了江畔,早晨时,江畔两边的河水,已经开始有了封冻的迹象。 但此行船队规模庞大,大小战船近700艘,李元庆和儿郎们也早有准备,携带了足够充分的炸药包和火药,加之长生营在破冰方面,早已经积累了丰厚的经验,李元庆并不是太担忧,倘若整个江面封冻,会把船队冰封在其中。 这主要还是鸭绿江江面宽阔,水流量很大,即便江面要封冻,也远非一般的内河小河流,只在一夜之间,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此时,密密麻麻的船帆简直要遮天蔽日,即便鸭绿江江面很宽阔,窄处也有一里多,但船队居于其中,还是让整个江面显得很拥挤。 如此庞大规模的船队,李元庆也没有打算要隐秘行踪,自从进入江面开始,两岸上,数不尽的后金哨探,就像是蝼蚁一般,牢牢的监视着船队的行踪,如临大敌。 对于这些后金哨探们,李元庆直接选择了无视。 此时,长生营虽然有一些骑兵本钱,但与这些弓马娴熟的后金哨探相比,他们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主要是没有舒罗欢那些部族奴才们当炮灰,加之船队的舰载火炮,射程太近,还没有足够的统治力,就算长生营的骑兵们能把他们驱赶,效果也并不会太明显。 船队正中,李元庆的坐船迎风而行。 甲板上,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立在船头,扫视着两边的风景。 当年,镇江突围之时,张攀率先离开去接应毛文龙,而李元庆和陈忠,则是通过李元庆提前的密道布局,逃出生天。 此时,距离当年一别,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年。 虽是已进入初冬,但夏秋的残留,还未完全散去,两岸边,树木还残留着绿色的葱翠,土地平坦肥沃,站在船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耕种过的痕迹。 只不过,与当年相比,两岸的村子,又少了不少。 “元庆,老陈,镇江是个好地方啊!”张攀深有感触的长叹一声,竟自看向江畔西岸辽阔的土地。 陈忠也道:“是啊!这么好的土地,岂能白白便宜了后金鞑子?元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尽力把镇江拿回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 很多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想要做到,何止千难万难? 镇江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其对后金的重要程度,绝不下沈阳、辽阳和老寨。 这三点连接的区域,就是后金最核心的命脉。 否则,以毛文龙的精明,也不可能终生再难踏入镇江城。 此时,己方虽是兵强马壮,但后金主力尽在镇江周边,想要再次攻克镇江城,可远远没有毛文龙想象的那么乐观。 尤其此时正值初冬,寒冷的冬季马上就要到来,正值后金的牛马养膘、储存能量渡过寒冬之时,一旦战事开启,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猜到,后金必定会发动穷凶极恶的反扑。 好在,毛文龙也算是未雨绸缪,提前做足了准备,将主要战场拉到了东线和北线,李元庆这边只是需牵制、防守,这是他和长生营最擅长的工作。 “张大哥,陈大哥,前面,镇江城已经不远了。”李元庆看向前方,缓缓而沉稳的道。 随着船队继续前行,远处,大概在七八里外,镇江城依稀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忠和张攀也都是精神一振。 张攀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牙看向镇江城方向。 陈忠却是放声大笑,“哈哈哈,镇江城,老子又回来啦!” ………… 大明天启四年十一月初五,辽南李元庆、陈忠两部,协同东江张攀部,三部合计两万余人,顺利抵达了镇江东郊。 船队在镇江城东南五里之外的江面上停泊,密密麻麻一片,仿似一头连接起来的遮天蔽日的怪兽。 镇江城的后金守军如临大敌,城门紧闭,城外的各种建筑设施,也被摧毁殆尽,在初冬北风的呼啸下,原本繁华的镇江城,一时显得说不出的萧条。 “元庆,咱们要在何处扎营?” 三部的哨探已经开始登岸,探查地形,驱赶后金哨探。 陈忠站在船头上,冷冽的扫视着周围情景,低声询问李元庆。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很足,岸边早上的封冻已经消融,昨夜封冻的土地也开始软化,湿漉漉的,士兵们踩上去,显得有些泥泞。 船队停泊的位置,西岸,是一片连绵的开阔地,往江畔走上百来步,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子,北面大概三四百步,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芦苇荡。 而这片树林子,正是当年李元庆和陈忠强攻镇江城时,暂时休整的那片。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对这片树林子,还有印象么?”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与李元庆相处这么久,陈忠对这一点也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刚开始太过注重于查探地形、准备扎营,陈忠倒真忘了这个茬,此时听到李元庆提醒,他这才想起来,不由用力拍了下脑门子,笑道:“元庆,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这片树林子,可是咱们的福地啊!” “福地?元庆,老陈,什么福地?”张攀这时也凑过来。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笑,陈忠笑道:“老张,当年,我和元庆就是在这片树林子里暂时休整,而后,一鼓作气,拿下的镇江城。” 张攀闻言也是极为兴奋,大喜道:“那感情好!这一次,咱们要故技重施啊!” 几人说笑一番,气氛渐渐轻松了一些。 李元庆缓缓道:“陈大哥,张大哥,镇江城东岸地形复杂,咱们能选的扎营地,就是这边的树林子。我的意思,咱们就在此地扎营吧。” 陈忠思虑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嘿嘿一笑,“那感情好,这些树林子,倒是给咱们省了不少柴火啊。” 此时已经是初冬了,扎营除了考虑水和粮食,最重要的,便是考虑取暖的柴火。 有了北地之行,李元庆在这方面,感受的尤为真切。 在很大程度上,在这种严寒的气候,柴火甚至比水和粮食更为重要。 张攀与张盘不同,他更为好相处,多年的坎坷磨砺,早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消磨掉他的大半锐气,加之此时他几乎没有战兵,仅有两千缁兵,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李元庆和陈忠的附庸。 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定了调子,他又怎的还会反驳?忙笑道:“元庆,老陈,既如此,趁着天还早,咱们便开始干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面色忽然一凛,“来人,传我军令,船队靠岸扎营!” “是!” ………… 后金方面并未想到,明军的船队一抵达,便摆开了要上岸扎营的态势。 此时,在镇江城南门的城头上,后金镶白旗旗主杜度,正站在城头,在几十个奴才的簇拥下,仔细的观望着不远处明军的动向。 “看清楚了么?到底是哪部明军?” 看到有哨探从南面奔过来,杜度赶忙朝着城下大呼。 “爷。是血色赤鹰旗,是李元庆的长生营啊。”这哨探也来不及下马,赶忙在城下大呼。 “什么?” 杜度眉毛一挑,脸上表情忍不住狰狞了起来,“李元庆,李元庆!你他娘的狗杂碎!不在辽南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此时,面对毛文龙的冬季攻势,后金方面,也早就有了应对。八旗中有五旗的主力,都散布在镇江周边。 尤其是皇太极的正白旗主力,正在义州城休整。 他已经预料到,毛文龙‘狗改不了吃屎’,必定还是要从义州、宽甸一线下手,便提前去义州方面准备。 但此时,李元庆的出现,却是瞬间打乱了皇太极的部署。 “爷,李元庆兵强马壮,看其规模,怕不下两万之众。咱们不可不防啊!”一个奴才赶忙对杜度小心道。 有了在北地的教训,镶白旗的这些权贵们,再次面对李元庆,骨子里忍不住都要发寒。 “爷我怕他个鬼啊!他李元庆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飞进城里来?”杜度忍不住大声咆哮。 北地冰城的接连两战,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但最可恨的是,他最大的仇人已经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还在耀武扬威,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是,是!” 周围奴才怎的还能不了解杜度的性子?赶忙点头称是,大气儿也不敢喘。 但杜度毕竟也是老奴的血脉,虽然他老爹不咋地,但这厮却也是身经百战,冷静下来,他也恢复了理智。 “李元庆此次人虽不少,但看其模样,不像要即刻攻城的样子。那爷我岂能让他这么舒坦了?哼!想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扎下营来?来人,传我军令,让齐玛和布颜图出战!把那林子,给爷烧了!” 杜度说到最后,简直咬牙切齿,脸孔一片狰狞。 “喳。” 身边奴才们也明白了杜度的意思,赶忙去忙活。 …………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张攀三人,已经下船登岸,来到了陆地上。 镇江城地理位置优越,从陆地进攻,的确无限可守,但若从朝~鲜方向、从江上进攻,镇江城却是天险。 主要是江边地区尽是沼泽,很少有坚实的陆地,稍不留神,便会载大跟头。 这个时节,河水已经冰冷刺骨,一旦人掉进了沼泽里,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长生营在结阵筑营方面,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但此时,地形狭窄,也没有码头,这么多人想要从船上下来,显然需要时间。 放在平常,这些筑营的体力活,一般都是辅兵来做的,但此时,时间就是生命,李元庆也不会吝惜儿郎们的体力了,直接将先期的艰辛体力活,交由许黑子装备精良的工兵营来做。 镇江城不似北地,还没有被完全开发,树木葱翠密集,这里人烟密集,人为破坏的影响很大,树林子看着虽宽阔,但实际体量却并不大。 李元庆之前在岸上便已经考察清楚,此次筑营,主要还是以土墙、壕沟为主,尽可能的保留这些木材资源。 但此时,儿郎们的土墙还没堆到半人高,镇江城南门,却是已经尘烟翻滚,看这模样,是有后金军出城袭击了。 *************************************************************** 正文 第421章 敲破头 ~~~~~~ “草!这些狗鞑子,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陈忠恶狠狠的看向北面的尘烟,眼神一片阴郁。 张攀的神色却极为严峻,“元庆,是镶白旗的骑兵。看模样,不下三个牛录啊!咱们必须赶快应对。”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淡淡点了点头。 随着前方骑兵距离渐进,李元庆也看清楚了他们的旗帜,正是杜度镶白旗的麾下。 在北地时,因为气候、环境恶劣,李元庆事实上并未与后金主力,发生真正大规模刺刀见红的肉搏,双方就像是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默契,点到就为止了。 只不过,杜度这个愣头青,却成为了最大的替罪羊。 此时,己方立足未稳,杜度的人便又疯狗一样冲上来,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胆量了。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长生营与后金军多次交战,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心理优势,便是皇太极、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种大贝勒,面对长生营,也绝不敢这么贸然。 但杜度这厮,却就是敢这么冲、这么任性。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厮的战场感觉极为敏锐,此刻,的确是长生营非常虚弱、还没有摆开阵势的时刻。 可惜,杜度还是太保守了,区区三个牛录、千余人,李元庆又有何惧? “来人!传我军令,让黄国山和顺子部顶上去!孔有德随后策应!” “是!” 命令片刻便被通传下去。 前方的土墙边,工兵儿郎们纷纷退后,黄国山第四千总队的二百刀盾兵们迅速顶在了前方,顺子的三百鸟铳兵与黄国山二百鸟铳兵结合在一起,顶在了土墙之后。 可惜的是,时间太过紧凑了,船上的二十门火炮,还没来得及运下船来。 面对此次后金军骑兵的攻势,儿郎们免不了还要被近身纠缠。 而随着这边来开了阵势,东边船队方面,辅兵纷纷让道,让战兵儿郎们先下船。 战场的节奏瞬间紧凑了起来。 张攀这是自当年盐场石堡之战后,再一次与李元庆并肩作战。 那时,他张攀已经算是宿将,高居千户,深得毛文龙信任,而李元庆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只是副把总,但此时,一切早已经今非昔比。 看着长生营儿郎们如此迅速之间,便已经完成了换防,防守阵线安排的如此周密,张攀不由也是连连点头。 窥一斑,科技安全宝。 也无怪乎他李元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崛起与辽南,高居总兵宝座,仅是这简单的调动,便已经可以让人看到一些端倪。 就算是东江毛文龙本部的精锐,在这种紧急状态,也完全与长生营的儿郎们相比啊。 张攀也终于明了了,为何,李元庆敢有这种胆气,直杀入镇江城的腹心。 不过,此时登岸的明军也就千人出头,要直面后金军这千余骑兵,张攀还有些不放心,忙嘱咐道:“元庆,鞑子势大,咱们万不可大意半分,必须要小心应对。”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这边的后续调对暂时就拜托你了!我和陈大哥去前线督战!” 张攀虽很想去前方观战,但他也明了,此时,这边必须要有人坐镇,忙点点头,“元庆,你们去吧。我在这边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李元庆一笑,也不再多话,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陈忠用力拍了拍张攀的肩膀,“老张,别着急!已经到这了,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说完,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看着两人离去,张攀愈发感受到了他和李元庆两人之间的差距,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此次,机会也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必须要牢牢把握住啊。 …………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来到了土墙之前。 这时,北面后金军镶白旗的骑兵,已经冲到了一里之外,尘烟翻滚,五里多的距离,已经让他们的骑兵冲起了最大的速度。 虽然他们只有一千来人,但他们白色的战袍和深色的战马,就犹如黑白相间的翻滚波涛,在此地,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大地都在颤抖。 这就是骑兵的威势。 此时这个时代,陆地上真正的王者。 “元庆,这帮狗杂碎,还是跟以前那么莽啊!”陈忠冷笑着狠狠啐了一口。 陈忠并没有参与北地之战,但之前,羊官堡、旅顺、复州诸战,陈忠一场也没拉下,对阵后金军,他和他的儿郎们,有着足够的心里优势。 更不要提,此时,李元庆就在他的身边,而身前,尽是长生营的精锐儿郎们。 李元庆一笑,“大哥,莽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儿啊。我倒是很欣赏杜度这性子。” 陈忠一愣,但转瞬便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既然杜度不长记性,那就得让他明白啊!” 李元庆冷冽一笑,“所有儿郎都有,准备战斗!” “是!” ………… 片刻,后金骑兵已经冲到了300步之内。 他们也发现了,明军立足未稳,而这边的地形限制,明军根本来不及结阵,只要冲破了土墙的阻碍,这些明狗子,便会瞬间变成任由他们宰杀的猪羊。 “布颜图,你东面,我西面。一鼓作气,把这颗钉子拔了!” 马群之中,被数十个心腹奴才护卫的镶白旗甲喇章京齐玛,对一旁的蒙古族牛录章京布颜图大呼。 “爷您放心,东面就交给奴才了!”布颜图赶忙拍着胸脯保证,像是野兽一般高呼,一拔马头,迅速向东面冲过来。 他身后的蒙古奴才们,也纷纷有样学样,发出野兽一般的古怪呼声,蜂拥朝着东面冲过来。 陈忠眼力极好,一眼便看出来对方的阵势,忙对身边的李元庆道:“元庆,东面是北虏的杂碎!狗日的,又来这一招!这些北虏杂碎,命还真是贱啊!” 李元庆也注意到了,后金军分成了两股,东西分流,东面这一部分,无论服饰配色还是装备,明显不如西面的精锐。 但他们马术明显更娴熟,有些骑兵甚至直接站在了马背上,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这时,孔有德部的三百长枪兵也顶了上来,就在土墙后严阵以待,明军的防御工事已经周全。 李元庆微微一笑,一摆手对不远处的顺子道:“先拿北虏下手。” 顺子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大笑道:“卑职遵命!” 说着,他猛的抽出了他的佩刀,高呼道:“第一排长枪兵都有!都给爷准备好了!” 他身边的长枪兵儿郎们早就等不及了,纷纷点燃了火绳,举起了枪口。 一百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待这些北虏杂役刚刚进入七十步的范畴,顺子猛的挥下了手中的指挥刀,“射击!” 片刻,清脆的鸟铳声此起彼伏,火光飞溅,硝烟升腾。 许多冲在前面的蒙古杂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战马却一个跟头,直接翻滚在地。 这般情况,任其马术再高,却也只能任由身后的骑兵踩成肉泥。 而更有许多蒙古骑兵,直接就被鸟铳射中,被射下马来,哀嚎惨叫着,被身后同伴的战马踩踏致死。 第一排近两百名鸟铳兵一轮齐射,至少有五六十个蒙古骑兵,翻滚落马下,威势骤然减少了不少。 李元庆不由也点了点头。 从北地回来后,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改进,尤其是约瑟夫他们这些洋鬼子加入之后,鸟铳兵儿郎们无论技艺、还是装备,都有了一些显著的提高。 他们动作更为简练,意识更为明确,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已经有了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这些蒙古杂役显然没有料到,明军这边的火力齐射居然会这么猛,但战马已经冲起了速度,他们就算想要逃避,也根本不可能了,只能随着大流拼命往前冲。 而反观西侧战线,镶白旗的六七百真奴,却在200步左右停下了脚步,不知在忙活什么。 “砰砰砰!” 就在第一排鸟铳结束不过几秒钟,第二排清脆的鸟铳嘀鸣又响起来。 眼见西侧的镶白旗真奴停下了动作,顺子这边也更大胆了,第二排鸟铳兵足有三百人。 三百杆鸟铳嘀鸣,眼前这些可怜的蒙古人,瞬间变成了赤果果的靶子,死伤一片。 布颜图这还是第一次同长生营作战。 原本,他也听过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名头,有些畏惧。 但今天,这机会实在是太好了,长生营还立足未稳,己方又准备充分,布颜图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立下个头功,怎么着不也得混个甲喇章京当当? 但他怎的能料到,长生营即便立足未稳,但仅仅是这强大的火力,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小命了。 仅仅是片刻之间,他身边的亲随奴才已经倒下了六七个。 此时,他虽穿着厚厚的护甲,明军土墙又在不足50步之外,但他更清晰的看到,明军的鸟铳兵们,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鸟铳。 布颜图虽想升官发财,但他今年还不满三十岁啊! 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他还有十几个娇妻美妾,他怎的能舍得把小命丢在这里? 而此时,西线的镶白旗主力并没有如约冲过来,布颜图怎的还会傻到用血肉之躯冲上去,以卵击石? 一瞬间,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忙高声尖呼:“明狗子势大,儿郎们先退一步啊!” 说着,大声招呼身边亲随,猛的加速,直冲侧面空地上冲过去。 片刻,这些蒙古骑兵也反应过来,纷纷有样学样,丢下了百多具战马和尸体,急急朝着东面的沼泽边狂逃而去。 “哈哈哈!这些狗杂碎!老子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本事呢!原来是群愣头青啊!”明军土墙后,陈忠不由放声大笑。 李元庆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柿子要先挑软的捏。这些蒙古杂碎既然想出头,那咱们便先敲破他们的头。” 同后金征战多年,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这些狗鞑子的秉性了。 这就是群野兽。 你弱他就强。你强就就弱。 挑肥拣瘦,欺软怕硬,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而这其中,最好的突破点,就是这些狗尿不臊的蒙古杂役。 他们是跟着后金主力来吃肉的,但若不仅肉吃不成,反倒要把小命儿留下,谁又再肯卖命? 陈忠哈哈大笑,“不错!这就叫杀鸡儆猴!不过,元庆,这镶白旗的杂碎们也太不地道了吧?真将这些蒙古鞑子当成炮灰了?” 李元庆的眼睛也眯起来,看向不远处的镶白旗真奴战阵,但片刻,他忽然一个机灵,“狗日的,他们好毒的心那!” *********************************************************** 正文 第422章 抢滩登陆!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陈忠这时也发现了形势的不对,不由破口大骂:“这些狗杂碎,这他娘的是想用绝户计啊!元庆,咱们该怎么办?不如先退一步吧。” 危机临头,李元庆反而冷静了下来。 此时,前方正白旗的真奴战阵,已经有许多士兵,点燃了火箭。 他们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恐怕,杜度根本就没想冲阵,而是在这里等着呀! 此时,明军的土墙,就在树林子前方二三十步之外,由于时间紧急,身后的树林子还没有来得及砍伐掉。 这个时节,刚好是初冬,树林子里落叶残枝密密麻麻的堆了一地,一旦后金军的火箭射过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此时,后金军尽是骑兵,而己方这边,完全是靠11路的。 最关键的,土墙这边距离河边至少有三四百步,不论距离还是速度,明军根本无法与后金军相比。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佩服杜度了。 乱拳狠了,真能打死老师傅啊! 看李元庆不语,前方镶白旗主力已经开始准备冲阵,陈忠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忙道:“元庆,鞑子势大,硬罡不智。咱们不若先退一步,避其锋芒,再做计较啊!”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 此时,就像是抢滩登陆战。 镇江东面沿江区域的地形,实在是太过险恶了。 这片树林子区域,就是最好的登陆地点。 一旦此时错过了此地,大队人马只能被逼回船上,而且要被这些镶白旗的骑兵追杀,不仅会损失惨重,而且一旦等到后金主力赶至,再想要登陆,那可就难了。 一步错,步步错。 一旦形成了连锁反应,这场仗,就没法再继续下去了,更会将东线毛文龙和东江主力置于险境。 “大哥,现在撤退,怕来不及了啊!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些狗鞑子,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来人,传我军令!刀盾兵顶出去,长枪兵接应,鸟铳兵都给老子准备好了!” 此时,时间太过紧急了,即便要结阵,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而且对方是火箭,此时天干物燥的,又是北风,结阵显然不是好办法。 李元庆只能采取最原始、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利用鸟铳兵射击的距离优势,利用长枪兵和刀盾兵儿郎们的血肉之躯,把这些狗鞑子逼回去。 杜度的心思虽妙,只可惜,他之前被李元庆吓破了胆,太过小心了。 倘若此时他孤注一掷,全军出动,李元庆除了跑路,放弃已经登岸的这千余战兵儿郎,还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很快,随着李元庆的军令下达,黄国山、孔有德部先后出列,在前方筑起了人墙。 顺子本部鸟铳兵和黄国山的鸟铳兵,迅速跟了上去,在后面搭建火力网。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正巧这时,他麾下的三百多长枪兵也赶到了,陈忠不由大喜,大呼道:“陈长友,给老子顶上去!今天,有我没他!” 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也反应过来,赶忙带着这三百多长枪兵,迅速冲到前方长生营儿郎们的空隙里补位。 多年生死与共的经验,陈忠对李元庆,几乎就是身体本能般的信任,他站在李元庆身边,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后金军主力,阴阴冷笑,“狗鞑子,快来吧!爷爷可是等不及了啊!” 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经过他这么多心血的积累,他也要好好看看,他的儿郎们,在此时这种近乎是绝境的情况下,究竟能做到怎样! 但这边,虽然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做好了准备,另一边,张攀却是急了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对这种事态,李元庆非但没有选择退,而是选择冲出去硬罡。 这,这真是…… 可惜,双方距离两百多步,又没有战马,他现在也冲不过去,只能在心底里干着急,大呼道:“元庆,你,你一世精明,怎的此时会这么糊涂啊?” 这时,李三生的四百多长枪兵刚刚下了船,张攀不由大喜,赶忙大呼道:“李兄弟,快,快去前面。来不及了啊!” 李三生刚才在忙活下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形势,听张攀的呼喊,他一眼也发现了形势不对,赶忙道:“张将军放心,卑职马上顶上去!儿郎们,全体都有,跑步冲刺前进!” “是!” 瞬间,这四百多长枪兵没有片刻犹豫,如同发了疯的饿狼一般,急急冲着前方冲过去,虽显凌乱,却又是那么整齐。 张攀忽然一愣,他这时也有些反应过来,依照李元庆的精明,断然不可能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啊! 他,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 这时,前方齐玛的镶白旗主力已经准备就绪,侧翼的布颜图部也急急赶了过来。 布颜图刚要开口询问,为何刚才齐玛会抛下他,齐玛却霸道的一摆手,阴声冷笑,“这些明狗子,真是猖狂啊!这是欺我大金无人么?来人,传我军令,冲上去,碾碎他们!” “是!” 片刻间,激昂的鹿角号鸣响起,六七百名镶白旗真奴精锐,人人手持火箭,风一般冲着明军战阵冲过来。 布颜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冲上去,刚才那一役,他的部族儿郎们损失惨重,此时,他必须要看一看形势,再做出决断。 “狗杂碎!来了!” 陈忠和李元庆,这时也冲出了土墙之外,就站在前方儿郎们身后不远,临阵指挥坐镇。 看着身边陈忠双拳都握紧的紧张模样,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别着急。他们距离太近了,冲不起速度来!咱们不虚!” “呃?” 陈忠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元庆,若是能活捉杜度,我非要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大哥,会有这一天的!”李元庆一笑,却是转过头,将目光牢牢聚集到了前方。 此时,后金军的骑兵虽未冲起速度,但他们本来就没打算与明军硬罡,冲到百步开始,就有人开始射箭。 这边的地面上,因为风势的关系,被积累了并不算厚的一些落叶层。 火箭碰到这些落叶层,瞬间便被引燃,红红的火光,迅速升腾起来。 但这距离明军儿郎们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并不能对明军造成真正的威胁。 而这些镶白旗骑兵刚刚踏入八十步,明军的鸟铳声便如同浪潮一般,‘砰砰砰’一片,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此时镶白旗的鞑子虽是顺风,但他们的准备时间也不足,火箭并没有包括精良,很多都是直接扯下了一些衣服,包裹在箭头上,有的直接被风一吹,就熄灭了。 但长生营儿郎们的鸟铳,显然并不用这么复杂。 齐玛本想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冲上前来,将明军一网打尽,但此时,明军强劲的火力网,直压的他们寸步难行,片刻间,就已经有六七十人,倒在了明军的火力网之中。 加之周围火势不断升起,浓烟飞滚,能见度越来越差,他冲到了百步之外,也不敢再上前来,拼命大呼,让他的儿郎们与明军保持着距离,形成对射之势。 只可惜,原始的弓箭,虽然杀伤力不错,但又怎的能与已经半火器化的长生营鸟铳兵相比? 双方僵持了五六分钟,齐玛这边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死伤一片。 明军这边虽也有了一些伤亡,但平日的严格的操练,铁一般的纪律,明军阵中没有任何慌乱,伤兵很快被随后跟上的工兵、辅兵抬走,始终保持着防线和火力网。 此时,在镇江城头上,杜度急的来回踱步。 可惜,前方浓烟翻滚,五里多的距离,已经有些超脱了人类视力的极限,他一时也看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爷,您不要着急啊!咱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他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凭什么跟咱们斗?” 一个心腹奴才赶忙小心劝解道。 杜度也明白这奴才的意思,但李元庆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元庆诡计多端,狡诈异常,我怕齐玛一时忍不住要吃亏啊!” 这奴才自然明白杜度的意思,忙道:“爷,不会的。齐玛老成持重,身边又尽是精锐儿郎,李元庆又没有马,不会有事的。” 杜度点了点头,忙看向前方,“希望吧。” ………… 此时,齐玛这边,情势却远非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明军实在是太狡诈了。 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他们身上,他们前方的落叶层便已经被清理掉不少,一道临时的土墙,已经堆砌了起来。 可怜他们自己作孽,引燃了前方的落叶层,战马也受到了惊吓,不敢再直面往前冲。 此时,他们除了远远的放箭,对抗明军的火力压制,根本无法再冲上前去。 这时,一个奴才眼尖,忙大呼道:“主子爷,不好了,明狗子后面又有援军上来了啊!怕不下四百人啊。” 齐玛不由大骂,“李元庆这狗杂碎,他是属狗的么?鼻子怎么这么灵?” 但齐玛也明白,他已经丧失了最好的先手机会,此时这般僵持,他已经占不到任何便宜。 不过,他主子杜度就在身后,他也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一咬牙道:“继续给我射!我就不信,他李元庆是块石头,火都烧不动他!” ************************************************************ 正文 第423章 扎营 感谢小百姓哥、ares兄弟的月票。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 小船多谢! ~~~~~~ 江边的天气很潮湿,加之昼夜温差很大,落叶层上面的干叶部分很干燥,但下面的残枝烂叶,却是潮湿泥泞,很多已经与泥土融为一体。 很快,火势逐渐式微,但浓烟却越来越大。 原本的北风也开始不规则起来,‘呼呼’乱撞,夹杂着这滚滚升腾起的浓烟,整个天地,一片混沌,简直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后金军的战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断的哀嚎嘶鸣,有些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后奔逃,想要逃离开这仿似地狱般的场景。 “爷,不能再跟这些明狗子纠缠下去了啊!这烟能熏死个人啊!”一个领催连连咳嗽,眼泪都呛出来,对一旁的齐玛哀求。 齐玛此时也不好受,翻滚的浓烟,已经开始将整个镶白旗的战阵包裹,他简直睁不开眼睛,就算近在咫尺,却也无法分辨周围的形势。 尤其是明军后续援军不断的涌上来,他在这边再耗着,也不可能会有太大效果了。 反之,若万一被李元庆抓住了马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前方,明军‘砰砰砰’的鸟铳声依然连绵不绝,火光涌动,他的骑兵没有速度,根本无法冲破明军火力网的阻隔。 “狗日的李元庆,总有一天,老子要生食你血肉!” 齐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却被浓烟呛的直咳嗽,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撤!” 身边众人不由大喜,简直如获大赦,连连拍马道:“主子爷英明啊!” 片刻,伴随着连绵的人呼马啸,这股镶白旗主力纷纷调转了马头,拼命朝着后方奔逃而去。 ………… 此时,在明军战阵,形势也好不了多少。 滚滚的浓烟,让周围能见度变得极低,就算在两三步之外,却根本看不清所以然。 但不论是陈忠部还是李元庆的长生营,此时参战的尽是老兵精锐,即便只通过声音判断,他们已经明了,后金军撤军了。 李元庆和陈忠也很快发现了前方的异常。 陈忠不由大喜,“元庆,狗日的退兵了啊。” 李元庆也是如释重负,却也来不及理会其他,大呼道:“传我军令,全体有序退兵,退到土墙后。” 此时,能见度虽低,但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皆是老兵精锐,很快,各自长官的大声呼喊下,他们开始有序的朝着后方撤退。 李元庆和陈忠也在两人亲兵的掩护下,快速向土墙之后退去。 这时,火势已经渐渐停息,但浓烟却越来越甚,滚滚升腾,简直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湿腥火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有着多次面对火灾的经验,李元庆明了,都是大活人,被火烧死的只是寥寥,这浓烟,才是最大的威胁。 一旦人的呼吸道受到了骚扰,依照此时的医疗手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后金军可以退却,但此时明军却必须要死守阵地。 李元庆随手扯下了半截衣袖,放水打湿,直接捂在了口鼻上,一边对周围儿郎们大呼:“都别傻愣着了,赶紧弄块湿布子护住口鼻。快!” 土墙后因为土墙的遮掩,浓烟稍微小了一些。 但陈忠一看李元庆竟然这般,不由有些无语,“元庆,你,你这……” 李元庆却没时间跟陈忠墨迹,一把扯下了他的半截衣袖,忙大呼道:“大哥,别墨迹了。尿是不好闻,可比被呛死了强。动作快点。” 陈忠也反应过来,忙学着李元庆的模样,放水将衣袖打湿,护住了口鼻,大声对着周围的儿郎们呼喝。 很快,士兵们也有样学样,纷纷用湿布护住了口鼻,躲藏在了土墙之后休整。 浓烟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开始渐渐消散。 随着江面上的东风吹过来,空气渐渐开始清新起来。 李元庆将破衣袖丢在一旁,凝望着渐渐露出轮廓的镇江城,脸色一片阴郁。 古往今来,阴沟里翻船的大豪简直不知凡几。 在寻常的很多时候,李元庆都会引以为戒。 但今日,只是稍稍一个不留神,险些就铸成了大错。 李元庆也有些庆幸,幸亏今日天空作美,北风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忠这时也缓过气来,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半天,这才极为不爽的啐道:“元庆,这他娘的!待老子攻破了镇江城,非要把杜度这狗杂碎丢到粪坑里泡上了一个月!不,至少一年,方解老子心头之恨那!”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力拍了拍脸颊,“大哥。难保杜度待会儿不会反应过来。咱们这边必须要加紧动作了。牛根升!” “卑职在!”牛根升此时也一脸狼狈,满脸黑灰,忙急急跑到了李元庆面前。 “去船队那边,先把火炮拉过来!你亲自去!” “是!”牛根升赶忙急急带着几人离去。 李元庆又摆手招过了黄国山和孔有德,“你们几个,不管战兵还是辅兵,即刻与工兵们一起,先把壕沟挖深,把土墙堆起来。” “是!”两人不敢怠慢,赶忙指挥儿郎们去忙活。 陈忠也赶忙令陈长友带人去忙活。 很快,土墙这边的工事,又迅速重新进展了起来。 ………… 此时,镇江城头上,浓烟散去,杜度和一众亲随奴才们,也得以看清了明军战阵方向的动向。 齐玛和布颜图也来到了杜度身边,两人刚洗了脸、换好了衣服,齐玛赶忙恭敬跪倒在杜度身前,“主子爷,奴才无用,没有完成主子爷的嘱托。恳请主子爷责罚。” 布颜图也慌忙跪下,可惜,他只不过是蒙古杂役,此时,杜度脸色这般阴郁,他根本就不敢说话。 庆幸的是,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放火时布颜图本部并没有冲过去,并没有损失。 看着前方远处明军战阵的土墙越堆越高,壕沟越挖越深,后续援兵不断涌过来,杜度的脸色一片阴郁。 到了这时,他也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刚才,那是一个绝佳的大好时机,可惜啊,他犹豫寡断,就这样轻飘飘的浪费掉了! 看着杜度久久不说话,齐玛大气儿也不敢喘,安静的等着他主子爷的回应。 旁边,一个杜度的心腹奴才忙道:“爷,此时这般,也不算是坏事。咱们至少阻挡了李元庆扎营的速度。李元庆势大,咱们不好轻举妄动,还是尽快向八爷求援吧。” 杜度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竟自看着不远处的明军战阵。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接连与李元庆几次交手,杜度也成长了很多。 他这时忽然发现,他并非没有能够战胜李元庆的机会,只不过,在最关键的节点上,他这边,总是稍微欠缺了一点火候。 片刻,杜度沉稳的点了点头,“齐玛,布颜图,此战你二人出力甚大,你们的功绩,我会如实对大汗秉明。来人,传我军令,速向义州求援!” “喳!” ………… 时间很快就要到傍晚,明军的壕沟、土墙攻势已经绵延出五六里地,将树林子前面的宽阔区域完全包裹了起来。 在中间的几个节点上,几个巨大的土堆被堆的结实,二十门火炮已经开始往上架设。 在身后,随着越来越多的辅兵加入,已经开始砍伐树林子,清理地上的落叶层。 李元庆这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也意识到,此次登陆,他还是太急了。 最好的方式,还是利用此时江面没有封冻,稳扎稳打,逐步向前推进。 毕竟,李元庆此行,并没有强制性的战斗任务,他的最主要任务,还是做好这颗‘钉子’,稳固防守。 最关键的,明军虽有船队之利,但在陆地上,与后金军比机动性,还是远远落在下风。 好在李元庆和儿郎们顶住了最关键的一波,又将一切拉回到了轨道上。 这些树林子,小的也得有个半人粗,高的怕是能有个十几米,以白杨、松柏为主。 随着辅兵越来越多,砍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土墙后的空间,也很快宽松起来。 陈忠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张攀也赶了过来,看到李元庆一身狼狈的模样,张攀不由一笑,忙笑道:“元庆,刚才那一会儿,我可是真为你们捏了一把汗啊。”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幸亏老天爷保佑。” 张攀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元庆,哥哥我是真佩服你的胆量啊!要是我,我可绝不敢这么做!” △miào△bi△gé△ 陈忠也笑道:“我当时也被元庆吓坏了。不过现在想想,若不是元庆当机立断,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富贵只在险中求!现在,咱们已经扎下根子,我倒要看看,杜度这小儿,还有什么手段。” 形势已经走上了正轨,三人都是大笑。 说笑一会儿,气氛渐渐轻松了不少,李元庆神色却郑重起来,“两位大哥,这树林子一时清理不干净,咱们的危机便一时没有完全解除。此时天干物燥,防火是重中之重,今夜,咱们可别想休息了。” 陈忠忙笑道:“咳。元庆,你放心吧!哥哥今天精神着呢。想睡也睡不着啊!” 看着眼前李元庆和陈忠两张英挺的脸孔,张攀仿似忽然抓住了什么,他终于有些明白了,本来都是在一个起跑线上,他为何会和李元庆、陈忠两人拉下这么大的差距。 忙笑道:“元庆,老陈,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强的斗志了!今夜,就让咱们大干一场吧!” ************************************************************** 正文 第424章 觥筹 ~~~~~~ 后世有句说,‘不怕别人比你更优秀,就怕别人比你更优秀,而且还更加努力。’ 时隔四年,再一次与李元庆和陈忠并肩作战,张攀也被李元庆身上的活力感染,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仿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作为毛文龙的心腹,在皮岛时,张攀也算是手握重权,掌握物资机要。 只不过,人这种生物,是相当复杂的。 就算再好的工作,常年累月干下去,也总会有厌烦的一天。 尤其是,迟迟升迁无望,心底里很难再有盼头。 放在平时,没有参照物还好一些,勉强还能维持着心底深处的优越感。 但若一旦有了参照物,比如李元庆,比如陈忠,这…… 这种巨大的落差,只要是个男人,心底里终究都会很难接受。 尤其是在很大程度上,大家都是处在一个起跑线上,甚至,在之前,他们还远远落后你…… 不过,时至今日,张攀也明了,他与李元庆,无论能力,还是眼界、心胸,根本就不再一个水平线上。 但陈忠。 张攀却自认比陈忠要强上不少。 之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张攀一直以为,陈忠之所以能混到今天,升官发财,手握重兵,可谓是辽南第三号人物,在很大程度上,不过只是沾了李元庆的光。 正是因为李元庆这根‘金大腿’,陈忠才得以有今日。 但此时,看到陈忠干活,鞍前马后的跟在李元庆身边,就像是清理落叶层,底下落叶层腐烂的味道,简直比屎还臭,加之诸多的鸟屎、各种动物粪便混合在一起,简直让人没法闻。 张攀甚至感觉看一眼都觉恶心。 但陈忠却丝毫不皱眉头,不仅一直在这种地方盯着,很多时候,甚至直接上去用手挖。 而李元庆就更不用提了,一夜的功夫,他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几乎每个细节,他都要亲自过问。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直接干扰儿郎们的工作,但李元庆穿插其中,就像是一颗定海神针,把所有儿郎们的士气都带起来。 就像这片树林子,张攀原本以为,至少要个几天,才能砍伐干净。 但事实却是,这大半夜的功夫,树林子周边,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地上都撒上了生石灰消毒。 中间那些树木虽然还没砍伐,但却被牢牢的隔离开来,李元庆甚至还亲自指引着儿郎们,从江边引过来一条活水渠,一直引到了树林子的边缘,不仅将土墙外的壕沟灌满了,营地之后的取水,也便捷了大半。 张攀从军日久,已经有十几年,在营地修建方面,他自认也有一些经验和心得。 但此时,长生营的营地修建,他却根本插不上话,因为很多他从未想到过的东西,长生营这边却都已经考虑周全。 每个把总驻地,甚至具体到每个甲,儿郎们都修建好了茅房。 张攀今夜虽没闲着,但大多数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傻傻的跟在李元庆身后,看的多,做的少,说的更少。 一夜的时间,本来也算漫长,但在这种高强度的紧绷中,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太阳出现在东边的尽头,温暖的阳光散入眼帘,营地里营帐虽还没有搭建起来,但其他各方面的事物,却已经有条不紊。 在营地几处位置,火兵们已经支起了数百口大锅,早饭是腊肉咸鱼汤就烙饼。 随着幽幽的小江风,浓浓的肉汤香气,怕简直要飘到十几里之外。 在土墙背后不远,数十个高高的望塔已经搭建起来,各部的位置也都有了明确的规定,营地的基本防御体系已经成型。 后金除非是插上了翅膀,否则,但有风吹草动,绝逃不过明军的眼睛。 这时,士兵们已经开始搭建营帐,辛苦了一夜,除了值守士兵,战兵主力们,已经去各个临时食堂吃饭,吃完饭,他们将会得到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 李元庆也和张攀、陈忠,来到了土墙跟前的一个临时食堂。 营帐还没搭起来,吃饭都是露天。 不过,脚下的土地上,都被撒上了生石灰,已经被脚步踩得结实,虽有些石灰的味道,但让人就看起来就放心。 三人在一旁的沟渠边取水洗了脸、洗了手,张攀试探性的笑道:“元庆,这一夜,咱们怕是得干了三天的活啊。若今天万一后金军再来冲阵,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一笑。 他当然明了张攀的意思,事实上,在张攀面前,他也没有打算保留。 这些扎营、生活的基本技巧,若是能通过张攀传入东江军中,也是美事一件。 “张大哥,我军防御已经初步稳固,昨夜还有两千多战兵,一直在船上休息。今日,是他们值守。此时在镇江城内,只有镶白旗的不到10个牛录。杜度不是傻子,昨天他还有机会,今天,他不敢乱来的。” 陈忠笑道:“老张,你不必太过担忧。咱们忙活一夜,已经扎下了根子,该着急的,是那些狗鞑子。” 陈忠笑着指了指远处的镇江城。 张攀也反应过来,忙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老陈,你们两个一夜辛劳。就我啥事儿也没做。这样,吃完饭,我来当值吧。你们两个先去休息。” 李元庆明白张攀的意思,并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张大哥,上午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今天这汤味道不错,来,咱们先吃饭。” ………… 此时,与明军战阵这边的井井有条、一切欣欣向荣不同,义州城官厅,皇太极的脸色却阴沉的仿似要滴出水来。 昨夜,他刚刚睡下,便得到了镇江方面杜度发来的求援急报。 这一夜过去,皇太极也没有合眼。 从之前正白旗大败陈继盛的右协开始,皇太极就已经明了,毛文龙必定吃不下这个委屈,肯定会寻由头找回来。 皇太极也一直在耐心等待。 他很明了,这将是他击溃、甚至是击败东江本部的最好机会。 若不是皮岛有大海的间隔,他又怎的能容毛文龙逍遥自在到今天? 只可惜,一切刚刚走上轨道,李元庆的突然出现,却将这个平衡瞬间打破,皇太极也不得不重新筹谋。 按照他的情报,此时,毛文龙的东江主力,已经在铁山沿海登陆集结,这一来,他们的目标已经很明显,就是此时他脚下的义州城。 坦白说,义州土地虽是不错,但多年的战事纠结,这里人丁稀薄,很是萧条,并不是一块肥美之地。 放弃义州,并非不可接受。 但皇太极更明白,毛文龙这厮,就像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旦被他抓到机会,他必定会得寸进尺。 东江本部的战斗力虽然有些凌乱,但此时他们近三万人,可绝不容小觑啊。 尤其是此时宽甸地区,并不够稳定。 皇太极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地图,一片阴郁。 “朝~鲜啊,早就该拿下来了啊!”忽然,他的手指,重重的落在了平壤之上。 正是因为朝~鲜的低眉顺目,才让毛文龙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愈发难缠。 良久,皇太极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来人,速去通知莽古尔泰和阿敏,让他们先去救镇江城,我要继续在义州留守。” “喳。” 一个奴才赶忙匆匆离去。 皇太极忽然笑起来,“李元庆?毛文龙?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 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在大地上,清晨的寒冷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热度。 镇江地区森林茂密,北方又有长白山的阻隔,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一般要晚个几天,才会抵达这里。 这里的气候,也比其他地方,要稍微暖和一些。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李元庆又恢复了蓬勃的活力。 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在明军安营扎寨、稳固下来以后,镇江城的后金军方面,并未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哨骑多了不少,散布在四周,牢牢的监视着明军的动向。 对这些哨骑,李元庆也很烦躁,但天然的劣势使然,在己方阵营已经巩固下来的时候,李元庆并不愿意与他们发生直接冲突。 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哨探们,大都聚集在东边、鸭绿江边,沿江区域的通讯,才是两部的核心命脉。 简单洗漱一番,去营地各处巡视了一遍,李元庆这才回到了营地正中他的大帐,准备用餐。 陈忠和张攀很快也赶过来。 按照营地的布局,李元庆占据营中与东面沿江区域,陈忠占据左翼,张攀没有战兵,更多的承担的是辅兵的杂活。 营地扎起来,生活条件一下子好了不少。 陈忠休息了一上午,精神头相当不错,张攀值守了一上午,虽是疲累,但能跟在李元庆身边,他斗志一直保持着旺盛,虽稍显疲累,但却没有大碍。 简单寒暄一番,一起吃了午饭,李元庆道:“两位大哥,我准备派船队去铁山区域,采购一批煤炭。”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笑道:“元庆,这是好事情啊。深冬马上就要来了。多储备一些,咱们总是有备无患。只是,少不了要花些银子了。” 北地之行,陈忠虽未参与,但却非常明了其中的过程和细节。 他很明白,此时,营地扎在这里,持久战是必须的,这边树林子虽不少,但与北地相比,在这里,天气不够恶劣,明军很难占据主动性。 》≠miào》≠bi》≠gé》≠, 煤炭虽然要花银子,但却是最稳妥的做法。李元庆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张攀这时也明白过来,不由愈发佩服李元庆的远见,忙笑道:“元庆,铁山那边我熟,这事儿,我去办吧。”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你这几日辛苦,怎的能让你如此操劳?功绩,并不是一天就立下的。这事儿,让沧海去吧。” 张攀也认识官沧海,官沧海老成持重,对航海精熟,对这边的地势也很熟悉,又是李元庆的心腹,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比他更为合适。 尤其是李元庆这句‘功绩,并不是一天就立下的’,骤然让张攀明了了许多,不由笑道:“元庆,倒是我太急了。就这么办。至于购买煤炭的开销,我会尽力向本部争取。”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些许黄白之物,我又怎的能让大帅和本部操心?这件事,由我和陈大哥来出便是。来,咱们来具体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和操作。” ************************************************************** 正文 第425章 天启四年的第一场雪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两日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四年十一月初八。 正蓝旗、镶蓝旗主力先后赶到了镇江城外,镶红旗和正红旗,也有几个牛录先期抵达。 镇江城南,数部后金军密密麻麻的营帐依托城池,接连成片,无数的哨骑也像是蝼蚁一般,四散向五里之外的明军营地。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但温度,比前几天却要冷了一些。 李元庆非常明了,寒冷的深冬,就要来了。 营地中,木材虽是贮备了一些,但想要安稳的度过这个寒冬,这些还远远不够。 好在官沧海购买煤炭的船队已经出发,依照此时东江本部和长生营的威势,朝~鲜方面,绝不敢不给面子。 炮台的土堆高台之上,李元庆和陈忠、张攀站在半人高的土墙之后,打探着对面后金营地的动静。 “狗日的,倒是真看得起咱们啊!这才几天啊,居然来到了四五十个牛录了。阿敏这厮,真是不怕疼么?” 陈忠阴郁的看向不远处连绵的后金营帐,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张攀道:“元庆,老陈,镇江是个马蜂窝啊!咱们在这里扎营,就像是钢刀插进了他们的心窝子,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啊!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元庆点了点头。 虽说早就预料到兵临镇江,后金反应必定会强烈,但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迅速。 也无怪乎毛文龙这几年,很难在镇江有所突破了。 这个节点,真的就像是张攀所言,‘就是个马蜂窝啊’。 不过,在镇江城聚集的后金兵力越多,李元庆反而会越安心。 这就代表着,东线的毛文龙和东江主力,将会处在相对安全的状态。 尤其是此时鸭绿江还没有封冻,后金军想要过河,只能依靠船只。 只是,此时后金营地中虽飘着几面正白旗的旗帜,但却并没有正白旗的王旗,这让李元庆的心里,有了一种并不是太好的预感。 “他娘的。狗鞑子倒是真沉得住气啊。这不紧不慢的,他们是来遛街的么?” 后金主力大都是昨天赶到,营地刚刚扎下来不久,正在收拾阶段,陈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 此时,后金军虽有城池依托,但他们立足未稳,就像之前杜度对己方一样,现在一通骑兵杀过去,必将会打乱后金军的节奏,甚至,能抓到一两条大鱼也说不定。 可惜,李元庆虽有两千匹战马,但都是宝贝的命~根子,人数还是太少了,操练和装备虽算还不错,但他们太缺乏硬罡骑兵的实战经验,此战,除了有限的哨骑,李元庆并没有带他们出来。 就算明知此时这是个机会,却也无法把握。 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农耕民族的悲哀。 张攀忙笑道:“老陈,跟这些狗鞑子生什么气?他们早晚,都要来咱们营地冲阵。你还怕少了功绩么?” 只是,张攀语气虽轻松,但脸色,却说不出的凝峻。 后金40多个牛录,再加上辅兵、杂役,已经超越2万人了,再加之镇江城里的镶白旗主力,人数已经稳稳压制己方一头。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这……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张攀的神色变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大哥,今天后金军应该不会冲阵,咱们要好好利用今天,把一切尽量弥补的周全。” 看着李元庆年轻、却镇定自若的模样,张攀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对。元庆,咱们现在便分头去巡营。” 李元庆一笑,“好。一个时辰之后,召集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议事。” ………… 经过了这几天紧锣密鼓的建设,明军的营地愈发稳固,土墙已经堆到了十米高,外面的壕沟护城河,也有十几米宽了。 在土墙里面,早已经预备好了数不尽的沙袋,这是为了防止后金军再次使用火箭。 此时的明军营地,各方面的防御措施已经基本到位,但毕竟只是个土堡子,时间又实在太仓促,在应对火攻方面,还是有着一些差池。 有了这些沙袋,再加之前面河水的阻隔和里面的沟渠,便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持着应对火势的主动权。 营地中的几个制高点,炮台上都被搭建起了棚子,这一来,即便有雨雪天气,也能保证火炮正常发射。 营地东侧,江畔,简易的码头也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之中,大小700多艘战船,足以隔断江面。 李元庆也很害怕后金军会不开眼拿这些战船下手,早在两天前,江畔北面的芦苇荡,便已经被他下令用火势引燃。 可惜,此时沼泽还没有封冻,燃烧的效果并不够理想。 但总算将这个障碍清除掉,这边的视野已经变的很开阔,除非后金军打地道过来,否则,绝逃不过明军的眼睛。 而有许黑子这种专家在,对付地道,明军也有着诸多的应对手段。 土墙之后,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口大缸,倒埋在地下,有工兵专门监听,一旦有人在地下挖掘,他们便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此时,虽然拥有兵力2万余,气候比北地之行也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但正是因为如此,李元庆却更不敢大意分毫。 事物都是相对的。 天冷,大家都冷。而此时,天气柔和,大家便都舒坦。 在这种状态下,后金军又坐拥出场之利,其中各种琐碎的关节,也由不得李元庆不考虑周全。 在营地巡视了一圈,又检查了各种战备物资,见一切都在轨道上,李元庆这才回到了大帐,召集军官们议事,具体分配任务。 船队最大的好处,就是拥有陆路不可比拟的运输优势。 像是粮草,要是走陆路,两万人几个月的吃喝拉撒,没有几千匹骡马,那是绝无法做到的。 但这对船队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李元庆的大帐里,中间摆放着镇江区域巨大的沙盘,周边,两部军官们分侍而坐。 李元庆坐在最上首的白虎皮宝座上,张攀和陈忠分坐左右。 按照军职,像是官沧海、许黑子,包括黄国山、孔有德、刘达斗诸人,都已经是游击职,与张攀平级了。 但张攀毕竟是老将,也算是李元庆的前辈,在坐席上,李元庆自然要照顾张攀的面子。 对于此,长生营的儿郎们自然也表示接受,陈忠部也是如此。 只不过,张攀并没有战兵,话语权自然大大减弱。 但张攀也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与当年的张盘相比,他更加柔和,也更容易融入,这让李元庆和陈忠跟他相处起来,没有丝毫障碍。 此时,时间虽是仓促,但明军在出发前便准备充分,各项物资充足,军务这几天也接连布置了数遍,完全就是以防御为主。 虽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但李元庆深深明了,此时的长生营,在防守上,可以拥有一定的掌控权,但若想要直接对镇江城发动进攻,在面对后金主力的情况下,这根本就不现实。 俗话说,‘想打人,就要先挨打’。 在这方面,李元庆有着足够的耐心。 无论是老奴、还是皇太极,李元庆都拥有着他们无可比拟的年龄优势。 就算是熬日子,李元庆也有足够的信心,熬死这两条老狗。 军务很快布置完毕,各部将领迅速离开执行。 帐内只剩下李元庆三人。 陈忠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对李元庆道:“元庆,我倒是不太担心咱们这边。倒是大帅那边……义州,恐怕并不好取啊。” 张攀也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了,陈忠这话绝不是托大、狂妄。 有李元庆在此,在防守方面,他几乎挑不出瑕疵。 此时的明军营地,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后金军想要吃下,哪有这么容易? 加之陈忠部与长生营配合默契,令行禁止,各项环节,很难出现纰漏。 反观毛文龙那边,虽没有直接面对后金主力的压力,但此时,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包括两黄旗的主力,都没有出现。 张攀实在是为毛文龙捏了一把汗。 “老陈,大帅吉人自有天相!再者,本部近两万战兵,也绝不是摆设。又有大江的阻隔,相信,用不了几天,咱们就会收到大帅的捷报。此时,咱们还是要先照顾好眼前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所言不错。依照大帅的精明,他绝不会贸然冲动的。即便义州有皇太极亲自坐镇又如何?咱们东江的儿郎们,可也绝不是吃素的!” ………… 陈忠和张攀离去了,李元庆独自坐在大帐中,凝视着这差不多得有个十平方的沙盘,久久不语。 正如陈忠的担心,对于己方营地的防守,李元庆倒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常年的征战,面对这样的防守,李元庆早已经不知几回,麾下的儿郎们,就算是辅兵,也有了很充分的经验。 但毛文龙那边,这几年多是小打小闹,虽也有能过得去眼的功绩,但自从陈继盛右协失利之后,本部的士气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大帅,我相信您,一定能挺过这一关啊!” 李元庆心中默默祈祷,事已至此,他除了拖住镇江城的后金军主力,也无法为毛文龙做到更多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元庆眼前,念儿端着一杯热茶,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您喝些茶暖暖身子吧。奴婢刚刚泡好的碧螺春。” 李元庆军议的大帐是主帐,隔壁,还有一个差不多能有这大帐一半空间的辅帐,那里才是李元庆休息的地方,当然,也是念儿休息的地方…… 由于天气还不是太冷,帐里并没有点燃火盆,骤然间气温下降,李元庆也感觉有些冷了起来。 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暖意缓缓涌遍胸腹,李元庆的心情也明朗了一些。 笑着握住了念儿的小手,李元庆有些心疼的道:“念儿,跟着爷出征在外,辛苦你了。” 念儿小脸儿有些羞红,但更多的却是欣喜,“能伺候在爷身边,是念儿最大的福气了。” 李元庆一笑,轻轻把她娇弱的身躯揽在怀里,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眼神渐渐清明。 这时,帐外忽然有亲兵笑着大呼道:“下雪了。这算是天启四年的第一场雪吧?” 李元庆一愣,忙松开念儿的小手,大步来到了帐外。 果然,天空骤然阴郁了下来,的雪花,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整个世界,一片苍茫。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寒冬,就要来了啊。 ************************************************************* 正文 第426章 孤芳和百花 感谢书友23500078、淡若清风、浪迹天涯老郁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这几天小船的儿子有些发烧,加之俗事缠身,小船有些心力憔悴。哎,男人,真的累啊。 跪求收藏、红票,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时已至傍晚,天空就像是生气的小孩子的娃娃脸,阴郁的仿似无法展开。 晶莹的雪花片片飘洒在眼前,在周围肉眼可见的视野内,都被遮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土墙后炮台的高台上,李元庆披着一件虎皮披风,头戴黑色裘皮帽,脚蹬加绒的鹿皮靴,在许黑子、黄国山、孔有德、顺子、李三生、刘达斗等长生营本部将官的陪同下,静静观察着对面后金军营地的情况。 这高台,位于土墙和营地正中,高度大概在十二三米左右,除却望塔之外,这里便是营地的制高点。 此时,高台上拥有8磅炮四门,6磅炮五门,是整个营地火力的中枢核心。 在这绵延四里、接近五里的土墙工事前,这样的炮台,一共有四座,基本上以一里为间隔。 以这中枢炮台为核心,西面有两座,东面江岸码头方向,还有一座。 李元庆很明了,依照此时的防守态势,后金军可能发起进攻的方向,多半是西侧的陆地,从江岸进攻的几率,几乎接近与零。 但江岸码头是明军的生命线,即便周围尽是沼泽,人力很难踏足,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还是在江岸码头的炮台上,构架了七门佛朗机火炮,是除却中枢核心的第二核心火力点。 此时,虽说与陈忠、张攀共同防御,陈忠部几乎就等同于长生营的附庸,张攀对李元庆也是绝对的服从,但在很大程度上,不论是陈忠还是张攀,他们都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最关键的狠仗、硬仗,还是要依靠长生营的儿郎们。 说到底,按照此时的态势,对于功绩,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渴求,他立下的功绩已经太多了,若再立下大功,怕是朝廷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赏赐与李元庆了。 更不要提,还有毛文龙这边。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时,不论陈忠还是张攀,亦或是毛文龙东江本部的大量将官们,他们的渴求、诉求实在太多,但朝廷却远远无法满足。 就像是之前张攀、陈继盛、毛承禄他们,对李元庆摆下‘鸿门宴’,就是因为渴求得不到表达,利益得不到保证,希望‘神通广大’的李元庆能拉他们一把。 之前,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李元庆也只能在侧面,帮他们赚些银子,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但此时,机会已经出现,李元庆自然会好好把握。 说的再直白一点。 大明两百多年的流传,文官集团对整个江山社稷牢牢把控,李元庆虽功大于国,但在他们眼里,他李元庆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他们手里的棋子。 就像是夜壶一般,需要了,就提过来用一下,不需要,那便一脚踢开。 虽朝廷中不乏孙承宗、孙元化、王在晋之类的所谓‘知兵事’之人,但他们要么眼高手低,要么自己的位子都站不稳,即便对大局有推动作用,但却极为有限。 而就算是这仅有的利益,却也多半被将门们把持,根本轮不到东江这帮泥腿子。 李元庆并不否认,他有着他的野心。 但在现阶段,除了稳固辽地大局,保持着大势不崩盘,他最关键的任务,便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不是需要自己是多么的英勇无敌、‘不可或缺’,就像是毛文龙,到头来,不过只是沦为了野心家的试剑石。 正如澳门何生那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元庆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通过鞑子的首级积累起来,在很大程度上,他是大明的‘异类’。 而想摆脱这个异类的头衔,最好的方式,便是百花齐放,提高武人的地位。 如果辽地的总兵多了,话语权重了,李元庆处在人群中,便不会那么耀眼夺目。 当然,辽西那边,李元庆肯定顾及不上,东江本部主力,此时李元庆也有些鞭长莫及。 但眼前的陈忠和张攀,李元庆却是有着相当的把握,把他们‘扶上道’,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淡化他的存在。 事实上,随着历史的进程发展,武人压制文人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 只不过,那个方式,实在是太过血腥,完全是燃烧华夏民族的精髓和骨血,损人而不利己。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如果顺历史之势发展,他完全可以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在某个节点之后,吸尽东江的精髓。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也都是这么打算。 但此时,随着地位的逐渐升高,眼界的逐渐开阔,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华夏人自古追求的便是‘天人合一’、‘无为而治’。 李元庆此时虽然不能理解透彻,但却是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 太祖曾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包括后来的成吉思汗,放牛娃朱重八。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但他们却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可共患难,却绝难共富贵。’ 而在这里面,做的最好的,无疑要属赵老二了。 义社十兄弟,杯酒释兵权,虽道理是相通的,但他却用了一种最柔和的方式。 弟兄们交出兵权,化解威胁,而后良田美宅,美酒佳人,可以享尽富贵,得以善终。 虽说后来老三不地道,弑兄欺嫂,破坏了结局的完美,但在很大程度上,这却是历史的一段佳话。 李元庆也不是圣人,谁若侵犯他的利益,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但若有机会,他自也愿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这帮老兄弟们的利益,顺带提携一下新的小兄弟们。 北风呼呼的掠过,夹杂着的雪花碎片,气温怕一下子下降了十几度。 但高台上,众人的精神头却是极好,能出征,就意味着,他们会有功绩,会有赏赐。 许黑子笑道:“将军,这真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啊!这场雪过后,土地必会被封冻,鞑子若想发动攻势,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顺子嘿嘿笑道:“就怕这些狗鞑子不上来啊。他们一直这么墨迹着,我的手都痒了。” 孔有德笑道:“我倒是不着急,等天好了,正好试试这火炮的威势。” 炮营本是杨小船的麾下,但杨小船要远航日本,此次出征,他分身乏术,孔有德又对火器十分感兴趣,李元庆也乐意成人之美,将督促炮营的工作,交到了孔有德手里。 这小子也没让李元庆失望,这几天,几乎吃喝拉撒都在这炮台上,就恨不得搂着大炮睡觉了。 看着身边儿郎们旺盛的精神状态,李元庆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笑道:“天气虽与我们有利,但各方面的事务,尔等决不可怠慢分毫。尤其是码头那边,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是!”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一笑,“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待会儿,大家都去我帐里吃饭。监军那边,大伙儿要好好伺候。” 众人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将军,您放心。俺们保证把监军大人伺候的妥帖。” …………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晚饭,送走了魏良和众将,又去陪陈忠和张攀喝了几杯酒,李元庆这才回到了大帐内。 大帐内,已经被收拾的妥帖。 辅帐里,念儿点燃了几个火盆,红红的炭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大部分的寒意,将里面的空间熏烤的温暖如春。 看到李元庆过来,念儿忙快步迎了过来,“爷,奴婢服侍您脱衣。” 李元庆点点头,竟自站在当场,任由念儿忙活。 “爷,奴婢去给您泡茶。”帮李元庆拖了衣服,念儿就要去泡茶。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念儿,不用去泡茶了。爷有些乏,帮爷捏捏头。” “是。”念儿忙乖巧的爬上了木板床,帮李元庆揉着太阳穴。 念儿早已经与李元庆磨合的非常默契,小手的力度刚刚好,不多时,李元庆的身体便渐渐放松下来,脑海也更加清明。 今日后金军安营扎寨,不出意外,明日,攻势便会来到。 正如赵老二言,‘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镇江的位置太过紧要,后金军绝不会容许李元庆把钉子埋在这里,他们估计也卯足了劲,想要借此机会,将李元庆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李元庆虽对己方阵营的防御有着很大的信心,但后金军作为此时东亚地区的最强战力,也绝不容小觑。 尤其是在陆地上,他们的机动性,几乎可以冠绝此时的世界。 不过,在此役中,核心战术思想已经拟定。 长生营此役只会提供强有力的远程火力支援,而将锋头,让给陈忠和张攀。 张攀虽无战兵,但他这两千辅兵,却都是青壮,就算敌不了正面,但给陈忠充当预备队,还是很不错的。 张攀也完全明了李元庆的意思,这是李元庆在帮他塑造他的骨血,他自是要牢牢把握这个机会。 至于长生营这边,李元庆也早有腹案。 功绩赏赐,不论是李元庆还是他的儿郎们,恐怕,注定很难得到太多了。 但在物质上,李元庆却会补齐他的儿郎们。 反正在实质上,长生营已经化为李元庆的私军,就算朝廷不给,依照李元庆的财力和手段,这也完全难不倒他。 这就像是一个液压杆,减一分则少,添一分则多,如何把握,全凭掌握人的手劲儿了。 雪花的飘散在大帐上,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响声,偶尔有一阵北风掠过,吹得帐篷‘呜呜’直响。 念儿小手卖力的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芳心里一片欣喜期待。 每当到晚上,这是她最期待的时刻了,只有到了这一刻,她就可以完全和这个山一般高大男人,呆在一起,感受着他的精心呵护,忘掉平日里所有的一切。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半晌已经过去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动作,仿似睡着了一般。 ℃≡miào℃≡bi℃≡阁℃≡ 念儿忙小心凑到李元庆身边,却发现李元庆早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已经变的很均匀。 看着李元庆孩子般熟睡的模样,念儿忽然说不出的心疼。 一直以来,李元庆就像一座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山,一直顶在她的前面,为她遮风挡雨。 但这一刻,念儿忽然发现,李元庆其实也很脆弱,繁重复杂的工作,占据了他大半的时间,他甚至很难有像是寻常人一般,有一个安安静静休息的机会。 静静的看着李元庆的脸孔好一会儿,念儿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把李元庆扶到床上躺下,盖好了被子。 片刻,她又脱光了她的衣服,像是一条美人鱼一般,钻到了李元庆的被窝里,轻轻抱住了他的头…… ***************************************************************** 正文 第427章 天寒 ~~~~~~ 与明军营地的宁静不同,此时,在镇江城官厅内,代善、阿敏、莽古尔泰、杜度数十个八旗王公齐聚与此,正在争吵不休。 中间火盆的篝火上,已经有两只肥羊烤的正熟,肉色油光发亮,肥油正在往下滴淌,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肉香与炭火油脂混合在的香气,已经开始在室内升腾,简直叫人直流口水。 但此时,谁却也没有吃这肥美烤羊腿的心思。 阿敏说不出的烦躁的大吼道:“他倒说的轻巧,剿灭李元庆!狗杂碎拿什么剿灭李元庆?他自己怎的不来?对付毛文龙那帮狗杂碎,爷我也有把握!” 莽古尔泰忙道:“老二,你少说两句。大家不是在商议么?” “商议?商议什么?老五,明日,你要去打头阵么?”阿敏像是豹子一般,直勾勾的瞪着莽古尔泰的眼睛。 “你~~~。” 莽古尔泰不由大怒,他这也是好心,提醒阿敏一句,让他不要再乱发牢骚,哪曾想到,阿敏就像是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哼!”莽古尔泰索性直接不理会阿敏,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阿敏更加烦躁,看向代善道:“老二,你平日里不是心思最多么?此时,你有什么好办法?不会也被李元庆吓破胆了吧?” 代善是今天傍晚刚刚赶过来,他的正红旗主力还未至,但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老奴对镇江此次战事非常关切,已经在路上,他自然不能落了人后。 代善看了阿敏一眼,又扫视众人,众人也都看向了他。 代善又怎的会跟阿敏较真? 片刻,他凝神静气,缓缓道:“想必各位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汗阿玛已经在赶往镇江的路上。咱们现在还在这争吵,可有什么意思?” 阿敏不由一愣,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虽说阿敏桀骜不驯,眼高于顶,但对于把他养大的大汗叔父,他却也绝不敢造次,忙道:“二,二哥,大汗要来?” 代善眼见阿敏被镇住,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不错。岳托的镶红旗主力,将会与大汗一起赶过来。这一次,两黄旗也会主力尽出。所以,咱们不要在这里再做无谓的争吵。此次,李元庆既然送上门来,咱们一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老奴过来,阿敏也有了主心骨,忙道:“二哥,话是没错。但李元庆狡诈多段,火器又极为犀利。杜度在前几天已经吃了亏,此时,他们营地已经立起来,咱们除了硬攻,还是没有好办法啊!” 杜度忙道:“两位二叔,正是如此啊。李元庆的长生营不仅火器犀利,其人更是狡诈诡异,咱们要动手,必定要做好万全之策啊。” 代善淡淡一笑,看向莽古尔泰,“老五,你怎么想?” 莽古尔泰这时也缓过了一些,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老奴要过来,沉吟片刻道:“老二,你心思活,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代善一愣,片刻,不由笑道:“这件事,说起来觉得很难,但实际做起来,却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难啊!李元庆这厮,折腾的时日也够长了,这一次,咱们必须要把他的这活气杀下去!” ………… 次日清晨,大雪依然没有停止。 如同预料的一样,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脚下的土地已经封冻。 虽说昨日有些疲惫,但舒服的睡了一觉,李元庆又恢复了无尽的活力,早上,又与念儿‘晨练’一场,恩赐她雨露作为昨夜的回报,小丫头到现在还没起来。 张攀和陈忠也起的大早,急急来到中枢炮台与李元庆汇合。 此时,各人脸上虽故作轻松,但后金大兵压境,谁又敢怠慢半分? “元庆,看今日这模样,鞑子似是要有大动作啊!”张攀凝望着不远处后金军的营帐,神色一片凝重。 此时,大雪虽未停止,但天色已经大亮,能见度并不算低。 在视野之内,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金军营地正在整军,有大概三四个牛录、千余人,已经在营外的空地上集结,后续陆续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往外涌。 陈忠脸色也很凝峻。 李元庆已经表明了态度,将会将此役的主动权交由他。 在以往,陈忠虽每次都与李元庆并肩作战,但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以李元庆为主。 此时,骤然换做他做主了,他的身上,也感到了无尽的压力。 即便帐中有美妾存在,但从昨日明了了李元庆的心思之后,他直接将这个美妾安顿在了辅帐里,不再踏足半步。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是他的兄弟送他一份大功绩,长生营虽不作为主力,但却会提供最强力的火力支援,一旦他们撑不住,作为预备队的长生营便会在最短时间内补位上来,保证营地的安全。 “元庆,我看,鞑子应该还是老一套。不推土填沟过来,他们是绝对不会贸然进攻的。”陈忠沉稳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两位大哥,战前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真正打起来,也就这么回事儿。咱们准备很充分,无需担忧太多。咱们只需做好自己便是。鞑子想推土,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容易,咱们又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松了?” 陈忠顿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忍不住笑道:“他娘的。老子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娘们儿,倒像是第一次当新郎官一样了?” 陈忠的话虽粗俗,但表情却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张攀不由暗自点头。 也无怪乎,陈忠跟着李元庆,能连战连捷了。 在此时这般态势,大家都很紧张,但李元庆简单几句话,就将这紧张气氛化解,将陈忠的精气神也带起来。 张攀自认是绝没有李元庆这本事的,他也更加珍惜此时这个机会,忙道:“元庆,老陈,具体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去,把前面护城河的冰碎掉,水放了?” 李元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张大哥,此事先不急。今天天看着是冷,但护城河的冰面冻得还不够结实,应该担不住人,他们迟早是填过来的,咱们不要浪费儿郎们的力气。” 说着,李元庆一笑,“狗鞑子应该还得等会儿才会发动攻势,咱们也不用一直跟他们墨迹着,先去吃饭吧。这天骤然冷下来,儿郎们的身体一定要保护好。” 陈忠和张攀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都是点头。 “元庆,就这么办。先吃饭,让儿郎们暖暖身子。”陈忠忙道。 李元庆一笑,率先走下了高台。 ………… 早餐很丰盛,士兵们每人二两肉,三两鱼,肉汤管够,饭食管够。 当然,这些辎重,都是李元庆和陈忠带过来,毛文龙虽令张攀给两部补了一部分粮草,但都是以谷子粟米为主,别说肉了,便是肉星子,也想都别想。 吃过了早饭,陈忠和张攀直接去了中枢炮台的指挥中心,李元庆则是到了江岸边巡视。 与后金多次交战,李元庆已经非常明了后金军的性子。 没有足够的支撑之前,他们绝不会贸然。 此时,他们虽坐拥主场之利,但天气一下子冷下来,他们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两三天内,激烈的战事应该并不会直接爆发,后金军必定是以推进为主,先铺平道路,为之后的进攻做准备。 反倒是江畔这边,因为天气冷下来,李元庆很担心江岸直接封冻,对船队造成影响。 江畔这边,是李三生的防御范围。 这小子虽然年轻,但胜在头脑灵活,关键是他很冷静,绝不会轻易冲动,将他放在这里,李元庆也能放心。 看到李元庆过来,李三生忙快步迎了过来,“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江岸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结冰?” 一边说着,李元庆一边大步往前走。 李三生和牛根升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边。 “将军,岸边已经结冰了,不过都不厚。卑职估计,今天、明天应该没有大碍,但后天,一旦雪停了,恐怕封冻的形势要加剧啊。”李三生忙对李元庆汇报道。 老百姓有句俗话,“下雪不冷化雪冷”。 此时,气温骤降,与之前相比,人的身体意识本能的感觉很冷。 但事实上,这种寒冷只是相对的,主要是人一直处在温暖气候,骤然面对寒冷,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一旦适应了,即便天比现在要冷许多,但人的感受已经适应,便不会感觉到这么冷了。 像是此时,气温虽已经低过了零度,但天地本身还有一定的热量贮备,加之江水流速很快,除了江畔的狭窄区域,江水并不会一下子马上封冻。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江畔。 正如李元庆所料一般,江畔边缘的土地上,已经结起了冰渣子,大概有五六厘米,但江水依然宽阔汹涌,并未对附近停泊的船只,造成真正的影响。 李元庆看向李三生道:“这方面,咱们只能多做准备了。木材的贮备还有不少,人手也充足,到了晚上,尽力在岸边多堆火盆吧。宁可多花费一些人力,也必须要保证船队的安全。” ⑧±妙(.*)笔⑧±阁⑧±,o “是!”李三生赶忙磕头称是。 李元庆拍了拍李三生的肩膀,把他拉起来,看向宽阔的江面。 堆火盆虽是笨法子,也非常消耗资源,但此时这般状态,这却是最好的办法。 先熬过去这几天,等儿郎们真正适应了寒冷的强度,再把船队开到江中,等江面的冰冻真正凝固了,再利用凝固的冰面,修筑新的工事,确保船队的安全。 在江畔转了一圈,确保一切都在轨道上,李元庆这才准备离去。 这时,西面方向却有两骑骑兵急急奔过来,忙翻身下马恭敬对李元庆禀报道:“将军,后金军开始推过来了。” ************************************************************* 正文 第428章 再见老奴王旗! ~~~~~~ 李元庆赶到高台时,陈忠和张攀都是脸色凝峻,紧紧盯着前方后金军的动向。 看到李元庆过来,两人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元庆,你看,鞑子这次人不少啊。怕不下五千人啊。”陈忠指着前方后金军密密麻麻的身影,神色又凝重起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凝视向前方。 此时,后金军密密麻麻的身影,已经推到了一里之外,前面大概有百来架牛皮战车支撑,后面,则是扛着沙土袋的‘蚂蚁’大军,还有不少的杂役们,在周围随时清扫着地形。 与明军处在守势不同,后金军因为其骑兵的机动性,对地势条件的要求,也就更高。 镇江城东南区域这片平地,土地虽也算平坦,但之前的火势,烧毁了不少落叶层,难免有些坑洼。 在寻常时候,这些坑洼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他们的勇士都弓马娴熟,绕过去就是,但此时,后金军居然如此缜密,细节如此到位,这让李元庆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不过,虽将防御的重任交由陈忠,但李元庆明了,这么多年的相处,陈忠在本能上,已经对李元庆形成了依赖感。 更不要提此时‘一穷二白’的张攀了。 想把他们真正捧起来,还是需要时间啊。 此时,身为他们的主心骨,李元庆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压抑。 片刻,他不由一笑,“鞑子这次准备的很充分啊。这是在清扫他们家的后院么?” 陈忠一愣,不由也笑起来,“元庆,你说这些狗杂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元庆笑道:“接连这许多战事,鞑子已经在咱们身上吃够了苦头,他们小心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嘛。看这模样,他们要推过来,至少还得两天,咱们不着急。” 陈忠忙点了点头,摆手招过他的亲兵头子陈长友,对李元庆道:“元庆,你在这里坐镇,我再去土墙边巡视一遍。” 李元庆一笑,“也好。儿郎们有什么需求,随时通知我。” “嗯。放心吧,元庆。”陈忠忙急急离去。 张攀道:“元庆,我说不出为什么,我总有些紧张,心一直砰砰砰的乱跳。” 李元庆笑着搂住了张攀的肩膀,“张大哥,大战在即,紧张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不只你,其实我也紧张。但鞑子嘛,就是这么回事儿。他们也不比咱们多几个脑袋,多几条命。稳住,儿郎们可是都看着咱们。” 身为宿将,此时被李元庆犹如小学生一般教导,张攀不但没有感觉到尴尬,反而更为放心,忙笑道:“元庆,我正在努力。”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就对了。等咱们跟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你就会舒服多了。” ………… 后金的推土攻势很缜密,明军阵营方面,李元庆三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进一步的稳固营地内的防守。 此时这个时代,骑兵在陆地上的统治力,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尤其是此时直面后金已经超过了50个牛录的主力,李元庆这点人马,就算列阵,像刺猬一般,也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唯一能依托的,就是脚下的营地。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后金阵线一直维持在三百步之外,虽已是明军火炮的射击范围,但李元庆却并未下令开火。 主要这些鞑子,都是杂役,以蒙古人、披甲人和汉人的奴隶们居多,杀伤他们,并足以让后金的王公权贵们心疼,反而会暴露明军的火炮威力,让他们有所防备。 此役,长生营无论是辎重还是军械,准备的都很充分,炮弹虽不是开花弹,但储量却是很充裕。 只可惜,由于炮手人数不足,加之红衣大炮太过沉重,李元庆携带的火炮数量并不够多。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财力和生产力的限制,长生营的火器化程度还是不够。 好在有李元庆亲自坐镇,黎明前的黑暗虽稍显压抑,但明军营地内,儿郎们吃得好喝的好,一切都保持在正常的轨道上。 次日上午开始,持续了两天的大雪停息了下来,北风呼啸,天气也更为寒冷。 李元庆也发现了营地的一个最大的弊端。 那便是营地正处于镇江城南面,正处在下风口上。 好在有大雪的帮忙,加之准备已经做得很充分,李元庆并不畏惧后金采用火攻。 后金军的杂役们在牛皮战车的掩护下,已经开始向200步的范围内推进。 此时,大雪初停,空气也被净化干净不少,站在中枢炮台上,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鞑子杂役的脸。 他们的条件显然无法与长生营的儿郎们相比,就算比张攀的辎兵相比,也有着不少的差距。 他们大多数人都衣衫褴褛,好些的,还有件破棉袄,差一些的,甚至连棉袄都没有,身上只是披着各种最简易的兽皮,有的甚至没有袖子,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更不要提披甲了。 张攀忍不住道:“元庆,老陈,这,这难道都是汉人奴隶么?他娘的,这些杀千刀的狗鞑子啊。” 陈忠眼力极好,忙摇了摇头,“不对,看样子,好像是蒙古人和披甲人居多。” 汉人和蒙古人、披甲人,虽都是黄色人种,但先天条件的差异,尤其在此时,并不难区分。 张攀眼神不太好,还有些不信。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大概,笑道:“陈大哥说的没错,这些杂役,蒙古人居多,披甲人也不少啊。看得出来,后金现在不富裕啊。” 张攀忙道:“狗鞑子占了辽地,抢了那么多的财宝,怎的可能会这么穷?” 李元庆不由一笑。 张攀一直处在东江,视野也被东江局限,并不能完全的认知整个辽地的全貌。 这几年,尤其是天启二年广宁之役之后,后金战事虽不少,但因为李元庆在辽南的牵扯,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只刮风、不下雨,雷声大、雨点小。 尤其是天启三年,老奴直接荒废了辽南四卫,这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了后金的整体经济实力。 加之上半年,李元庆在北地横行,黑龙江流域的肥沃土地,也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再加之老奴持续仇汉,后金的经济不崩盘才有鬼了。 不过,这也让李元庆的心里警戒起来。 接连几年的低迷状态,老奴肯定很难接受,此次镇江之役,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张大哥,老奴的日子不好过,咱们必须要加倍警惕啊。”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张攀的肩膀。 张攀也反应过来,忙重重点头,“放心吧,元庆。我一定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 200步开始,后金的推进速度开始变得极为缓慢。 必定是堆砌好土墙之后,再小心往前推进。 李元庆和长生营犀利的火器,在这几年的征战中,着实给他们留下了太多惨痛的记忆,在这方面,他们也愈发谨慎。 李元庆考虑半晌,最终还是没有下令炮击,摧毁后金军新堆砌的土墙。 主要是土墙堆砌起来,对后金军骑兵也是一个障碍,此时只是开始而已,还远不到刺刀见红的时候。 中午,刚刚吃过午饭,东线毛文龙东江主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此时,鸭绿江虽未封冻,但明军有船队之利,可以保证两岸的联络。 在这方面,后金军就要差的多了,他们至少要比明军多花费几倍的力气。 毛文龙的信息很简洁,东江主力已经顺利集结,绕过了铁山,逼近了义州范围,一切进展良好,随时准备攻城。 得到了毛文龙的消息,李元庆三人都是精神一振。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即便义州有皇太极坐镇,但此时后金主力都己方被吸引在镇江城下,毛文龙未必没有机会啊。 受到毛文龙这消息的影响,陈忠和张攀的心情也好起来,斗志昂扬,李元庆自也乐得看到这个结果。 只不过,午后开始,后金军推进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牛皮战车已经逼近了百步,他们在120步左右,开始堆砌土墙。 明军这边很快就发现了形势不对劲。 “狗鞑子这是吃药了?难道他们下午就想攻城?”陈忠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张攀道:“元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炮了?不能让他们直接推过来啊。” 李元庆也是眉头紧皱,思虑片刻,他缓缓道:“再等等。先不急。120步是个坎儿,倘若他们敢再往前,咱们便不再留手。” 张攀忙点头,他虽是宿将,但这几年时间,一直处在后勤位置,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 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他愈发感觉到,跟李元庆的差距。 不过,能跟李元庆呆在一起,耳濡目染之间,他的能力,也在飞速提高,毕竟是有着之前的老底子。 》≠miào》≠bi》≠gé》≠, 这时,陈忠忽然狠狠啐一口,“这狗日的啊!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老奴这老狗来了啊!元庆,老张,你们快看。那边,那是老奴的王旗啊!” 陈忠目力极好,李元庆和张攀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大概在一里半之外,在近千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几百骑高大的骑兵簇拥在一起,几十杆旌旗随风摇摆,最正中的那杆,正是老奴的正黄旗王旗。 “日他个姥地!老奴居然也来了啊!”张攀也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用力吐了几口唾沫,紧紧握住了拳头。 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看来,老奴也沉不住气了啊。 可惜,这些8磅炮的最远射程,只在一里多一点,还够不到老奴那群王公权贵,否则,这功绩,李元庆可是要跟袁督师抢下了啊。 ***************************************************************** 正文 第429章 乌云蔽日!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正值中午,温暖的阳光柔和的熏烤着大地。 清幽的北风时有时无,掠过光洁的雪面,偶尔卷起一阵雪沫。 后金军战阵,旌旗飘摇,战马如林。 正前方,老奴一身黑色裘皮衣,头戴宽厚的熊皮帽,在近百名后金王公权贵的簇拥下,打探着对面明军营地的形势。 毕竟是已经快要摸到七旬的老人了。 老奴的威严虽依然无人能及,但深陷的眼窝,松弛的皮肤,脸上、手上,根本无法遮掩的老人斑,都在显示着,他的时日,已经无多了。 平日里桀骜的代善、莽古尔泰、阿敏这些大贝勒们,在此时,却也只能犹如孩童一般,乖乖侍立老奴身前,大气儿也不敢喘。 倒是正值青春期的多尔衮和多铎,乌溜溜的眼珠子直转,拉着他们的战马,靠在老奴身前撒娇。 老奴的眼神有些浑浊,一直盯着对面的明军营地良久,这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转头扫视身边众人一眼,有些嘶哑的道:“李元庆在这里扎营多久了?” 代善忙小心上前道:“回汗阿玛。已经快要五天了。” 老奴忽然呵呵一笑,脸上的老褶子也舒展开了不少,“五天时间,就能将营地打造成如此规模。这李元庆,着实是个人才啊!” 听老奴竟如此评价李元庆,周围一种王公权贵脸上都多有愤色,但谁却也不敢接这个话茬。 老奴自是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脸色,却并未有太多表露。 他看向代善,又扫视莽古尔泰和阿敏,三人赶忙恭敬的垂下了头。 片刻,老奴缓缓道:“这李元庆,有没有为我大金效力的可能?” 代善一愣,忙小心上前道:“汗阿玛,这李元庆对我大金极为仇视,又深得明朝皇帝的宠信,这,这恐怕不可能。” 阿敏一时没忍住,也道:“大汗,李元庆与大金血海深仇,您可万不得有这,这……” 说到后面,阿敏也意识到他有些急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忙恭敬垂下了头。 老奴呵呵一笑,看向阿敏,“怎么?老二,以你的性子,也有害怕的人了?” 阿敏一愣,忙抬起头,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大汉,奴才不是害怕。奴才怎的是害怕?只是这李元庆诡计多端,又阴狠果决,奴才恨不得生食其血肉,将其挫骨扬灰啊!” 这时,刚刚满十岁的多铎好奇道:“汗阿玛,二哥,这李元庆,不过区区一个汉狗,他,他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一旁,比多铎年长一岁的十四阿哥多尔衮忙叱喝道:“十五弟。慎言。大战临头,你岂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 “呃?是。十四哥。”多铎被吓了一跳,忙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缩到了父亲老奴的身后。 看着眼前有板有眼的多尔衮,老奴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他打马向前了一些,来到多尔衮身前,亲昵的摸了摸多尔衮的脑袋,欣慰的笑道:“吾家有良驹啊。” 周围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多尔衮年纪虽小,却是个人精,忙道:“汗阿玛,可惜儿臣年幼,不能为汗阿玛冲锋陷阵,为汗阿玛分忧。” 老奴不由哈哈大笑,“十四,你此时不能为汗阿玛分忧,但过几年,等你长大了,便能为汗阿玛分忧了。” 老奴说着,目光凛冽的扫视过身边众人。 一众王公权贵无人敢直面老奴的目光,纷纷恭敬的垂下了头。 老奴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明军营地,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这两年,这李元庆折腾的动静着实不小。这般下去,假以时日,其必将成为我大金的大敌。此次,这厮居然如此猖狂,在我大军对面扎下营来。” 他说着,老脸上一片阴鹭,“这又让我大金如何自处?” 代善率先反应了过来,忙上前道:“汗阿玛,儿臣愿为您分忧,铲除李元庆此贼。” 莽古尔泰、阿敏也反应了过来,忙出列表态。 身后,岳托、杜度一众后金权贵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出列表态,要手刃李元庆。 老奴很满意众人的态度,缓缓点了点头。 人生七十古来稀。 到了老奴这个年纪,很多东西,他已经看开了。 自天启二年旅顺之役失利后,老奴这两年,一直呆在辽阳和沈阳修养,把广阔的舞台,交由了他的这些儿子们。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因为李元庆的牵制,这两年多的时间,后金在军事上,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尤其是去年金州、复州的失利,使得老奴不得不荒废了南四卫,这对后金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打击都很大。 此时,后金虽依然占据了辽地的大多数区域,但南四卫荒废,广宁已经是废城,其核心实际掌控区域,不过只是沈阳、辽阳的平原地带。 为此,后金内部,不知道多少奴才,遭到了无妄之灾。 但冷静下来,老奴也明白,这些事情,早晚都要处理,尤其是十四、十五渐渐长大,他的身体也越发老迈,更让他感觉到,这些事情,必须要提前了。 事实上,从今年上半年开始,老八皇太极,便一直对老奴奏疏,希望后金主力先平辽东,灭了毛文龙,从而开进朝~鲜,先稳固东线。 皇太极的这个提议,得到了诸如范文程、宁完我之类的汉臣支持,包括一些女真的精英,像是新晋议政大臣索尼,也是此方略的坚定支持者。 在很大程度上,老奴其实并未将毛文龙当回事,只不过是将其当做芥癞之癣,一帮泥腿子而已。 倒是对之前让他在旅顺失利的李元庆,老奴很感兴趣。 虽说是仇敌,但从李元庆的身上,老奴仿似找到了他年轻时的影子。 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威压之下,他南征北战,荡平四方,最终,建立起了此时后金的基业。 当然,在欣赏过后,老奴心里却也充满了对李元庆的忌惮。 原本,老奴是打算,等过了年之后,他将亲自出征,一举荡平辽南,先稳固南线。 但此时,毛文龙在东线的动作,却使得他不得不改变了这个计划,靠向了皇太极的方略,先灭东线,而后顺势挺近朝~鲜。 但让老奴没想到的是,李元庆居然跳了出来,而且还是在镇江城的眼皮子底下,扎下营来。 这一来,所有的一切,便由点而连成了线,倒是让老奴省却了不少力气。 想着,老奴不由一笑,“李元庆这厮,倒也是个人物。若能活捉,务必要尽力活捉。今天太阳不错,那就开始吧!” “喳!” 老奴亲口定下了调子,谁又敢反驳? 片刻,各人纷纷拔马回营,整个后金营地迅速运转了起来。 ………… 此时,在明军的高台上,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包括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也在严密的监视着后金方面的动向。 老奴亲临。 这场战事的级别,瞬间便被提升了几个档次。 尤其是魏良和张启亮,简直又兴奋又害怕。 本来,两人一直呆在船上修养,充当‘定海神针’。 毕竟,虽说军务他们可以旁听,甚至参与,但在具体事务上,他们却根本插不上手。 李元庆之前给他们的承诺,就是让他们好好安稳的修养,只等着领功绩。 但一听到老奴亲临的消息,两人再也忍不住,急急赶了过来。 此时这般状态,对于魏良和张启亮而言,往前一步,便可以摸到天堂,虽然危险系数也很大,但权衡之下,谁又能放过这种天大的良机? 而李元庆亲自在此坐镇,也是两人最大底气的来源。 “李帅,鞑子,鞑子有动作了啊。” 看到老奴王旗和一众后金权贵的旗帜散去,后金营地开始集结出动,魏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忙对一旁的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老奴比咱们想的还急啊。现在便忍不住要动手了。” 陈忠和张攀的脸色都极为凝峻。 陈忠还好些,在当年的旅顺守卫战,他已经有过面对老奴的经验。 但对张攀而言,这却是大姑娘上花轿-----人生头一遭啊。 “元庆,鞑子怕不是要试探,这,这是总攻的模样啊!”陈忠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后金营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毕竟是不是当年的旅顺守卫战啊! 这里可是镇江城,这是后金军的主场啊。 张攀这时也看清了后金营地的动向,至少不下20个牛录,已经出动,正在加快速度集结。 “元庆,鞑子这次要来真格的了啊。” 张攀紧紧握住了拳头,已经攥出了汗水,忙看向李元庆。 张启亮也忙道:“李帅,咱们,咱们该何如?赶快让儿郎们准备迎敌吧?” 此时,在前方,密密麻麻的后金军在各自旌旗的聚集下,越聚越多。看旗帜,怕已经超过了20个牛录,至少在26、7个。 不仅是李元庆平日里最熟悉的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镶白旗,便是正黄旗和镶黄旗,也出动了七八个牛录。 他们的身影密密麻麻,兵器、铠甲,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凛凛寒光,简直就像是一团团巨大的乌云,想将太阳遮蔽。 李元庆的脸色也说不出的凝峻。 他这时终于体会到了,当年罗一贯在西平堡时,面临的是后金军怎样的威势。 不过,此时后金军阵容越是庞大,李元庆的心里,反倒是越发冷静! 狭路相逢,勇者胜! 老奴这次是不计本钱了啊! 他李元庆又怎的能让他失望? 卖相好看没用,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笑,“传我军令,全军都有!准备战斗!”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整个明军营地,像是一架巨大的机器,迅速而有效的开始运转起来。 *************************************************************** 正文 第430章 千刀万剐 ~~~~~~ 后世,那位带领华夏足球队打进韩日世界杯的斯拉夫籍主教练,曾有一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此时,虽然营地扎根的时日尚短,但各方面的事务,不论是李元庆,还是陈忠、张攀,都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所有的一切,只等待时间来检验了。 后金军集结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大概在下午一点半左右,密密麻麻的各色人影,犹如汹涌的蝼蚁一般,蜂拥朝着明军营地逼过来。 “元庆,这些狗日的鞑子,怕不下15个牛录啊。看后面,至少还有十几个牛录。足有万人以上啊。” 张攀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后金军的人影,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忠已经去土墙后的一线指挥,魏良和张启亮也被转移到了更为安全的江边炮台,这边炮台上,只剩下李元庆和张攀两人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波澜。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呵呵。老奴精锐尽出,这很好嘛。”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孔有德,“火炮都准备好了!等他们靠近500步!给老子狠狠的打!” “是!卑职遵命!” 孔有德这边早就等不急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检验这些火炮的威力。 身边炮手早已经校对完毕,但孔有德还不放心,忙又亲自检查一遍。 此时,身下土墙后,李元庆、陈忠两部的鸟铳兵儿郎们,也纷纷从简易的垛口后探出了头,将他们黑黝黝的铳口,举向了前方。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鸟铳兵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两千五百人,但在这四里多、近五里的漫长防线上,这还是显得有些太少了。 好在,两部辅兵都是足够,超过万人。 在这般状态下,没有高大的城墙作为依托,段击式射击方式,效果也无法发挥到最大。 李元庆索性也敞开了,给每个鸟铳兵,都配备了一名辅兵助手,让他们自由射击。 此时,前方后金主力大概还在两里之外,正迅速朝前逼近。 而这些杂役们,也在他们身后的真奴主子威逼下,举着沙袋,迅速朝着土墙这边逼过来。 这种攻城的攻坚战,骑兵的效果并不大,后金主力,皆是步行过来。 这两里多的路程,他们至少还得十几分钟。 但这些杂役们,却已经逼近了八十步、进入了明军鸟铳的射击范围。 这种时候,李元庆怎的还会犹豫? 他大手一挥,“鸟铳兵开始吧!” “是!” 身边旗手迅速将李元庆的最新指令,传达到了一线。 片刻,‘砰砰砰’,连绵成片的鸟铳声接连而起,身下土墙硝烟飞溅。 这些后金杂役们虽早有准备,但他们没有装备,身后主子又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在明军两千五百杆鸟铳的齐射下,他们只能完全沦为了活靶子,接连成片的倒下。 顺着幽幽的北风,浓烈的血腥味止不住的朝明军营地飘过来。 “干得好!哈哈哈!儿郎们好样的,绝不能让他们过来!” 看着前方至少有几百名后金杂役倒下,张攀不由兴奋的猛挥拳头,手面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李元庆不由也一笑,“张大哥,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了。现在,就用这些鞑子的鲜血,证明我们的荣耀吧!” 张攀不由大笑,“元庆,说得好!我现在全身都热血沸腾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鞑子了!”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莫要着急,咱们今天应该都有这个机会!” 李元庆说着,面色却一片凛然,竟自看向了前方。 此时这般态势,即便己方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但鞑子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万余战兵,这是个什么概念?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加起来,只有区区六千五百战兵,虽有土墙的阻隔,但被后金军冲破防线,这怕是迟早的事情。 最关键的,就要看如何冲回去,把防线稳固住了。 此时,明军战兵虽少,但不论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还是陈忠广鹿岛的辅兵,都经过了一定的军事训练。 尤其是长生营的辅兵们,经过了李元庆上次北地之行,他们至少也有一层皮甲护身。 这些长生营的辅兵们,在长生岛时,虽要从事一定的体力劳动,掩人耳目,但事实上,他们无论是操练还是要求,几乎已经与战兵无异。 只不过,摄于生产力和财力的限制,他们的装备要差上一些。 但此时,有土墙的阻隔,他们并不用冲出去,直面后金主力的威势,便可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们的安全。 而一旦后金军冲进了土墙内,编制被打散,那就到了他们发挥的空间了。 李元庆的拳头也紧紧握起来。 正如安重荣所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想要做大事,就必须有大气魄,挨得千刀万剐,方能成为人中龙凤。 后金主力威势虽猛,但他们却不知,李元庆已经将此地,当做了他练兵的练功房! 此时,面对着明军此起彼伏的鸟铳声,前方的后金军杂役根本抬不起头来,不多时,他们已经倒下了足有千人。 剩下的杂役们也不是傻子,谁还敢往前冲? 纷纷丢下沙袋,趴在地上,不敢直面明军锋锐。 他们身后的后金主子们也意识到,这么鲁莽的往前冲,根本没有办法冲过来,赶忙下令将牛皮战车推上来,让杂役们躲在牛皮战车之后,继续往前顶。 高台上,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牛皮战车被推开,这就意味着,后面的后金主力,将完全暴露在明军的火炮覆盖之下。 至于这些杂役,他们几乎手无寸铁,除了被当做铺路的垫脚石,又能有个鸟用? 这时,前方后金主力已经逼近了五百步,进入了明军火炮的覆盖范围。 李元庆微微冷笑,一摆手对孔有德道:“开始吧!” 孔有德大喜,“儿郎们,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开炮!” 炮手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听到号令,纷纷点燃了火绳。 片刻,‘轰轰轰’,身边一阵雷鸣般的轰响,十几颗黑黝黝的炮弹,骤然冲出炮膛,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美妙的抛物线,竟自朝着后金主力的战阵中砸落下去。 此时这般状态,大地一片白色,这些后金军主力的身影,就像是站在了白色幕布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啊。 加之脚下的土地正被冰雪封冻,刚刚开始融化,还远未到绵软的时候,正有利于炮弹的弹射。 瞬间,十几颗炮弹纷纷落地,砸落在后金主力人群中,仿似被飓风卷起的山石,瞬间在后金主力的人群中开了花。 一个后金步甲点子太背,黝黑的炮弹,正从他的左肩上砸下,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左肩膀,瞬间被砸塌了,胸骨、肋骨怕是都被砸断了多半。 他直痛的哇哇大叫,口鼻中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挣扎了十几秒钟,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动作。 但他还是幸运的,短短时间便去见了他们的长生天。 他旁边的一个同伴,也被这颗炮弹波及,正巧被砸在脚面上。 即便他穿着厚厚的牛皮靴,这步甲又为他缓冲了大半的力道,但五百步,正是8磅炮威势最大的时刻,冲击力岂是一人之力便可阻挡? 这步甲的足弓怕是都被砸断了,暗红的液体,不断的从他的鞋面上渗出来。 “啊!!”他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呼,抱着这只受伤的脚来回直跳,可这根本无法缓解他的半分疼痛。 片刻,他再也忍不住,忙将手里的钢刀一丢,一头栽在地上,连连打滚。 瞬间,整个后金主力战阵,一片噪杂、纷乱。 他们的主子们也被吓了一大跳。 但老奴就在身后督战,谁又敢怠慢?赶忙拼命呼喝,呼喝着这些勇士们继续向前。 但片刻,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头顶上又有一排不明的黑色飞行物,竟自朝着他们的中间砸下来。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啊!小孔,继续瞄准了,给我干死这些狗鞑子啊!” 高台上,张攀忍不住兴奋的手舞足蹈。 五百步的距离,处在十几米的高处,又有雪地的帮忙,正好能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张攀虽早就料到了火炮的威力必定不错,却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好。 孔有德也是极为兴奋,“张爷您放心。马上就来更准的。” 他说着,忙大声对着身边炮手们呼喝,“儿郎们都给老子瞪大眼睛啊,干鞑子啊!” “孔爷您放心!下一轮马上就好!” 炮手们也是极为兴奋。 辅国将军就在身边,他们怎的能不好好表现?只恨少生了两只手脚啊,飞速的填弹、装弹。 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表情。 他目力极好,站在他这个角度,正好将前方的一切看的清楚,甚至,他一直看到那个被砸伤了脚面的鞑子十几秒钟,直到他被淹没在人流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只不过,李元庆更为明了。 这些佛朗机火炮的威力虽还算不错,但与开花弹相比,效果还是太差了。 这种东西,只能作为威胁,想要杀伤敌人,这还远远不够。 这场仗,还是要依靠贴身肉搏。 “轰隆隆”。 身边又是一轮火炮声响起来,又一排炮弹砸落向后金战阵。 李元庆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忽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不能算错误的错误。 将指挥台架构在这炮台之上,着实是有些失误了。 主要是火炮发射的声音太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思维。 “张大哥,炮台这边你来盯着,我去前方督战!随时保持联络!”李元庆对张攀知会一声,大步走下了炮台,牛根升等十几名亲兵,忙急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张攀片刻反应了过来,忙大笑道:“元庆,放心吧。今天,非要轰死这些狗日的!” △miào△bi△gé△ 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土墙正中、陈忠的临时指挥地,陈忠正大声喝令着鸟铳兵们开火,压制牛皮战车的推进。 此时,牛皮战车已经推进到土墙五十步外,马上就要逼近护城河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一喜,忙拉着李元庆来到土墙后,“元庆,看这模样,挡是挡不住了啊!咱们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不早就准备好了么?” 说着,李元庆面色忽然一凛,“牛根升,通知所有辅兵上前,随时准备应对!” “是!” *************************************************************** 正文 第431章 此时不取李元庆,更待何时?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这几年时间,李元庆和陈忠连战连捷,基本上已经在辽南扎下了根子,再加之东江本部的哺育,以及李元庆在登莱方面的关系,两部并不缺人口。 这也使得两部的辅兵素质都很高,皆是正值当年的成年青壮。 毛文龙这边也大致如此。 辽西、辽南、辽东,三点一线连接的稳固,加之老奴持续加剧的仇汉政策,使得越来越多的辽民,投奔到大明的阵营。 只不过,人虽不缺,但各方面的限制,使得这些人力,并没有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但长生营的辅兵们,除了装备没有跟上,也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在其他方面,却基本和战兵无异。 随着李元庆一声令下,身后的辅兵阵营,迅速而有序的集结在土墙主力之后,随时待命。 这些辅兵,八成都是长枪兵,还有两成,则是刀盾兵。 只不过,资源的限制,他们的长枪,都是以竹枪为主。 竹竿前面加上铁质枪头,扎上红缨,看起来是有些简陋,但威力,却并不比战兵长枪兵逊色太多。 竹子是个好东西。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它们着实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建筑材料,制作家具,甚至是制作碗筷、竹筒、暖壶,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应用。 长生营辅兵们的长枪,其竹竿都经过了特殊工艺的加工,先用火油浸泡,而后晾晒,最后再用丝麻线缠起来,不仅可以保证手感,更可以保证竹竿的坚韧度。 当然,在耐用性方面,它们显然无法与真正的战兵长枪相比。 但对于李元庆而言,这些竹制长枪,其实和辅兵们一样,关键时候耐用、顶用,那便足够了! 看到辅兵顶上来,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眼神有些阴郁,斗志却极为旺盛,嘿嘿一笑道:“元庆,也好。老子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正好检验一下这几年的练兵成果。”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正是如此!咱们两万多儿郎,还怕了驴球子的几个狗鞑子?”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我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此时,长生营的火炮依然连绵不绝于耳,只不过,火炮的威慑大过威力,后金军尽是主力,远非这些杂役们可比。 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很快便有序的集结起来,有刀盾兵在前方顶起了盾牌,护卫着主力继续前行。 大概两点左右,后金主力的锋锐,已经冲到了明军营地120步的土墙之后,在前方牛皮战车和杂役的掩护下,持续往前推进。 这时,明军的火炮已经射击了十几轮,炮膛已经热的厉害,孔有德也不敢再继续发射,生怕炸膛,只能暂时停止了炮击,让炮膛休息散热。 他和张攀,则是也急急赶到了李元庆这边。 “元庆,看样子,咱们得拼命了。”张攀一阵苦笑,快步靠在了土墙之后。 李元庆一笑,“好久都没有舒展筋骨了!拿老奴这些徒子徒孙们祭祭刀也好。小孔,你准备好了么?” 孔有德嘿嘿一笑,赶忙用力拍了拍胸脯,“将军,卑职早就等不急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很好!传我军令!各人各部牢守各自阵地!我亲自率亲兵和辅兵居中,随时策应!” “是!” ………… 火炮虽要休息,但这边,鸟铳却不用休息。 经过长生营军器坊的不断改进,铳管的耐操程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至少可以连续射击15次,极限条件下,射击20次,也在承受范围内。 面对着后金军主力的不断逼近,鸟铳兵儿郎们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砰砰砰’的鸟铳声,从未曾停息过。 但对面的后金军主力,有牛皮战车的掩护,又有杂役和沙袋的阻隔,这般近的距离,鸟铳的射击力度已经不够好,只是起到压制作用。 土墙后,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都已经披好了甲。 到了这个程度,三人即便是主将,但也要随时准备肉搏了。 摄于地形条件的限制,这土墙不可能堆的太高、太厚,长枪兵便不能像是之前在真正的城头上那般,有一定的空间发挥出冲刺的优势。 但李元庆和陈忠、许黑子诸将,早在立营之初,便已经将此考虑周全。 土墙后,是一片开阔的平坦地,都已经被儿郎们踩得平坦结实,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很快,后金军主力越逼越近,牛皮战车已经推到了护城河,杂役们举着沙袋已经开始填河,后金军的箭雨,也开始不断的从天空中飘落。 明军这边,两部的刀盾兵赶忙顶了上去,保护鸟铳兵不被箭雨射伤。 此时正值中午,天气炎热,护城河上的冰层并不结实。 有几个心急的鞑子,急急就想冲到河上,却不防冰面瞬间碎裂,这几人瞬间洗了免费的冷水澡。 关键是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铠甲和衣服,这一下子掉进水里,瞬间便被湿透,就算是水性好的,面对这么多负重,也很难有作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水淹没,惨呼不止。 而头顶上有明军鸟铳兵的压制,他们身后的同伴,就算想救,却也根本没有办法。 此时,在正中偏东的镶黄旗战阵中,年幼的鳌拜,也在十几个心腹奴才的护卫下,如同狼一般,迅速朝着明军营地摸过来。 上一次在复州,被李元庆偷营,吃了大亏,鳌拜便将李元庆深深的嫉恨上了。 此时,大金主力尽至,鳌拜又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他早已经想好了,虽说此次大汗要活捉李元庆,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怎的能保证李元庆一定是活的? 他必定要亲手取下李元庆的狗头,在大汗面前,证明他的勇武,冲击他最向往的‘巴图鲁’称号。 “快!快!动作都快一点!你们都是娘们么?李元庆就在前面,冲上前去,就可取了李元庆的狗头!” 鳌拜虽年幼,但他是瓜尔佳氏的勋贵,又深得皇太极的赏识,身份崇高。 身边诸多成年的女真勇士,面对鳌拜这个毛孩子的呼喝,面子上多少都有些挂不住。 但鳌拜的勇武,大家可是都见识过的,也没有人敢反驳他,忙纷纷加快了各自的脚步。 但鳌拜却停在50步外,躲在了人群里,并不在继续向前。 有过于长生营交战的经验,鳌拜非常明了,李元庆此人阴狠果断,第一波冲上去,绝对不智。 他必须要等形势稍微明朗,找准了目标,才会动手。 这虽有损他们女真勇士的荣耀,但只要能手刃李元庆,还有孔有德那狗杂碎,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金战阵不断往前推进,护城河很快也被填起来,河水开始往上漾,雪层也被融化,土墙下面的地面开始变的泥泞一片。 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这些勇武的后金勇士们,他们纷纷大喊大呼,号令着杂役们继续填土。 有些个更为勇武的,甚至直接将牛皮战车推到了墙下,借助牛皮战车踩踏,徒手就往土墙上攀登。 加之有身后同伴箭雨的掩护,明军鸟铳兵的威势,一下子被压下去不少。 此时,在战场一里半之外,老奴带着一众后金王公权贵,正在最近的距离,观察着前方的阵势。 看着后金主力已经逼近了土墙,年幼的多铎忍不住握紧了小拳头,“上去啊!快上去啊!杀光这些卑贱的明狗!” 旁边,多尔衮也是满脸兴奋。 早在天启二年,他们兄弟俩,便更父亲老奴一起,参与了旅顺之战。 但那时,明军依托地利之势,严防死守,李元庆又极其卑鄙,一把火将阿敏烧破了胆,加之毛文龙在东线作祟,老奴不得不下令退兵。 而此时,大金已经完全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毛文龙也被隔在了大江对岸,此时不取李元庆,更待何时? 老奴也看到了身边两个小家伙的兴奋,一直紧绷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溺爱的笑意,笑道:“十四,十五,你们两个小家伙?有什么想法?” 多铎忙奶声奶气道:“汗阿玛,儿臣想,我大金勇士们,应该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以攻破李元庆的明军营地。” 多尔衮也道:“汗阿玛,明军营地很小,土墙也不够结实,儿臣想,也许用不了半个时辰,只需杂役们把沙袋堆上去,和土墙连起来,咱们的勇士们,便可攻破明军营地,活捉李元庆!” 老奴不由哈哈大笑,“说得好!借你们小哥俩吉言了!这一次,吾必定要拔掉李元庆这颗硬钉子。” 旁边,代善本想接话讨喜,但想了一下,他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跟十四、十五这两个小孩子抢什么呢? 更何况,代善深深明了,李元庆此人,可绝没有想的那般好对付啊。 这时,多尔衮忍不住高呼:“看啊!看前面!咱们的勇士已经登上土墙了啊!” 众人都被他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吸引,忙将目光聚集到了前方。 ………… 这时,后金杂役的沙袋工事,已经堆积到了土墙之前,数股后金战兵,纷纷涌上了墙头,与明军鸟铳兵厮杀在一起。 墙后八十步,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冷笑,“差不多了啊!传我军令,鸟铳兵退后,放他们进来!” △miào.*bi(.*)gé△, “是!” 片刻,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鹿角号鸣声,鸟铳兵纷纷退后,把空间让给了后金主力。 土墙后因为鸟铳兵射击的缘故,加之为了保证土墙的稳固,有很多支撑。 冲上土墙的后金战兵,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可以从土墙上跳下来,冲到这边。 在鸟铳兵退后的转瞬间,就有两三百人,翻过了土墙,冲到了墙后的空地上。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狰狞大呼着跳到空地上,却正发现,明军接连成片、密密麻麻的长枪阵,早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 正文 第432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感谢汉子你跑马、书友28274982兄弟的月票。 小船会拼命努力,跪求收藏、红票、正版订阅支持。。 ~~~~~~ 不同于真正宽厚高大的城池,此时,后金军从土墙上跳下来,是属于高处打低处。 在这般时候,李元庆哪敢怠慢半分? 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长枪兵顶上去!灭了他们!” 前方的长枪兵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多时,一听到后方李元庆的命令传达下来,他们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整齐成排,风一般冲着这些鞑子冲杀过去。 “万胜!” “万胜!万胜!”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冲起来的长枪兵儿郎们几乎不假思索,发疯一般高呼着,挺起锃亮的枪头,直奔这些鞑子刺过去。 此时,长枪兵前阵距离土墙,大概40步左右。 李元庆之所以留出这一段距离,一是为了鸟铳兵能顺利撤退,再者,40步,也能使长枪兵完全冲刺起来,将刺杀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但率先冲杀进土墙内的这些鞑子,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大都是各旗、各牛录最勇武、最骁勇的勇士。 长生营的长枪兵早已经闻名遐迩,他们也多有准备。 “别他娘的傻愣着了!标枪、飞斧伺候着!别让他们冲过来!” 一个高大的拔什库率先反应过来,高呼一声,率先扯出腰间别着的飞斧,恶狠狠的朝着这排明军长枪兵中间砸过来。 其他的鞑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将他们的飞斧、短标枪、各式暗器,恶狠狠的砸向明军的长枪兵排列。 一时间,比箭雨更可怕的重型短兵暗器,如同密密麻麻的飞蝗群一般,飞散在明军长枪兵排列的眼前。 这般近的距离,纵然这些鞑子的投掷力达不到最大,但伤害力却非同凡响。 转瞬间,就有五六十名长枪兵倒在了队列中。 好在所有长枪兵战兵,都有精锐的精甲护身,胸上有胸甲,肩上有护肩,肘部有护肘,手腕上有护腕,头上更有八棱铁盔,只要不是被直接击中面门这种要害,短时间内,倒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饶是这般,原本肩并肩、整齐化一的长枪兵排列,还是瞬间被打开了不少缺口。 甚至,有几个总旗、甲长,也中了招,倒在了队列之后。 “哦!上帝啊!这,这些卑贱的蛮夷啊,他们,他们简直该下地狱啊!” 李元庆身边,约瑟夫像个娘们儿一样用力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 他身旁,托马斯和罗彼得也满脸惊恐,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在炮击结束之后,第一时间,便急急赶到了李元庆身边。 这些狗日的白毛番鬼,收银子干活倒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他们在高台上,视野更为清晰。 此时,后金军近乎是已经发动了总攻,这些狗日的洋鬼子怎的可能安心呆在高台上、让自己置于险境? 他们可不傻,李元庆身边护卫、精兵密集,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此时,他所处的位置,正位于之前挖掘的沟渠南面,大概堆起了五六十公分的土堆,防止江水蔓延。 站在这土堆上,加之李元庆本就身材高大,可以将前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然,身边亲兵们对李元庆的安危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李元庆身前,牛根升带人足排起了三排人肉护盾,最前方是刀盾兵,牢牢撑起了盾牌,防止李元庆被流失所伤。 以往,长枪兵的攻势,都是依托城池的高大、宽厚之利,一旦长枪兵发起冲击,这些后金军摄于地形的苦涩,很难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来,只能被儿郎们宰杀。 但此时,眼前的空间足够大,他们也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将他们最擅长的一面,完全发挥出来。 李元庆仿似又回到了当年在羊官堡西侧的海滩战场,从低地硬罡后金骑兵时候的场景。 此战,伤亡已经是不可避免! 但此时,明军仍然占据了一定的地利优势。 最关键的便是时间差,由于土墙的阻隔,后金主力虽多,战力虽猛,但他们却无法第一时间完全冲过来。 而这段小小的空隙,就是长生营最大的机会! 他们必须在这小小的空隙内,将冲进来的鞑子尽数宰杀! 此时,形势虽有混乱,但大局却依然保持着平稳,在这个时刻,李元庆只能选择相信他麾下的儿郎们了。 平日里,长生营长枪兵的操练规格,严酷的令人无法想象,军官们在李元庆的指导下,也是脑洞大开,无数次模拟在面对各种困境时,究竟该如何应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是李元庆一手亲手打造的军队,也是他最大的底气! 此时,前方鞑子们丢弃完一轮短兵暗器之后,纷纷取出各自兵刃,大呼大吼着,疯狂朝着明军长枪兵冲杀过来。 这一轮短兵暗器的袭击,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什么长生营? 什么长枪兵? 与以往他们碰到的明军,也没有什么不同么?也就是队列稍微整齐一点。 但队列整齐,能当饭吃么? 刚才大呼那个高大拔什库,更是一马当先,手持一柄近乎一人高的狼牙棒,抡圆了便朝着明军长枪兵排列狠狠砸过来。 他是镶黄旗的精锐,老奴的亲卫奴才,对阵明军,他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之前后金军对阵长生营的失利,他也多有耳闻。 依照他的分析,明军长枪兵的排列整齐不假,但却并非就无法战胜。 最关键的,怕主要是攻城时后金勇士们的空间太窄,无法完全施展开。 刚开始冲下土墙时,他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忌惮,害怕里面是无穷无尽的可怕陷阱。 但扫了一眼形势,发现明军居然在土墙后留出了空挡,他又怎的还会怠慢? 尤其是他这巨大的狼牙棒,棒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尖刺,只要碰到人,非死即伤,最适合冲击明军这整齐的队列了。 “哈哈哈!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都去死吧!” 这拔什库狰狞冷笑着冲上前来,他仿似已经可以看到,他这一棒子下去,至少得有五六个明狗子,要去见阎王了。 这时,就仿似火星要撞到地球,双方间隔只有不足十步了。 后金军的这一轮标枪、飞斧之类,虽对长枪兵儿郎们造成了五六十人的伤亡,但平日里严酷的操练,军官们最熟悉的呼喊,使得长枪兵儿郎们并没有混乱,他们紧紧的保持着严密的队列,依托着各自最熟悉的军官和伙伴,持续加速着朝着这些狗鞑子冲过去。 “向右刺-----刺!” 就在双方就要触碰到的前一刻,所有儿郎们最为熟悉的口令瞬间响起来。 一排三个把总,近四百长枪兵,所有人都将枪头本能的偏向右侧,风一般朝着眼前的鞑子冲过去。 “去死吧!狗鞑子!” 也不知是谁,骤然大呼一声。 下一刻,火星与地球剧烈碰撞,艳红色的明军洪流,黄色、红色、白色、蓝色相间的彩色后金军洪流,瞬间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这身材高大的拔什库极为勇武,正如他的预判一般,他这一大棒子砸下去,正中一个低吼着冲上前来的明军长枪兵的头顶。 即便这明军长枪兵有铁盔护身,但只听‘咔嚓’一声,虽狼牙棒的尖刺,并没有直接穿透这明军长枪兵的铁盔,但这拔什库明了,他已经将这明军长枪的脑袋砸裂了。 他忍不住就想哈哈大笑,发泄心中的邪火,但还未等他笑出来,却骤然发现,这脑袋怕是都已经碎裂的明军长枪兵,正狞笑的看着他,竟是死也不瞑目。 “卑贱的明狗子,还敢看你爷爷?” 这拔什库忍不住狠狠啐一口,刚想要用力拨开这卑贱的明军长枪兵,却忽然发现,他的侧胸腹,一股无法言语的痛楚,骤然涌了上来。 瞬间,这种剧痛又被加剧了一倍。 紧接着,两倍、三倍、四倍…… 这拔什库还没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忽然感觉脑海里的意识止不住的开始模糊起来,胸腹之间,仿似已经翻江倒海,一股根本无法压制住的热流,忍不住从五脏六腑翻涌出来,就要冲破他的喉咙。 片刻,他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哇’一声大叫,眼前血雾四溅,仿似还夹杂着什么他说不出、道不明,却又真实存在的固体。 “我草你娘的狗鞑子!还敢看你爷爷!” 一个明军甲长恶狠狠的又将长枪往这拔什库的胸腹中刺深了一些,一把扯住他胸前的甲片,也不顾脸上已经被这拔什库吐出的血雾溅了一脸,用头猛的撞击他的脸。 可怜这拔什库至少被四杆长枪串成了肉串,意识早已经模糊了,在这明军甲长的剧烈撞击之下,他残存的意识瞬间消散,一歪脖子,脑袋瞬间邋遢下来,再没有了半点生息。 “狗鞑子,来啊!来啊!” 这明军甲长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的弟兄好像受了重伤,忙猛的回过头,看向被这拔什库狼牙棒击中的明军士兵,“东子,东子你没事吧?” 这叫东子的明军士兵脸色都白了,八棱铁盔也已经被砸扁,暗红与白色混杂的液体,止不住的从他的帽檐下流淌,已经淌了他大半张脸,但他依然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双手紧握着长枪,恶狠狠的瞪着这拔什库,满脸的坚毅果决。 “东子,东子!你醒醒,醒醒啊!我是你刚子哥啊!” 这明军甲长忍不住大呼,用力摇晃东子的身体。 可惜,刚才这拔什库的力道实在太大了,东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但他的嘴角边,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笑意。 片刻,他的脑袋一垂,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息。 “东子,东子!啊------!” 这明军甲长忍不住放声大呼,眼泪止不住的朝外翻涌。 △miào△bi△gé△ 片刻,他一脚蹬住这高大拔什库的尸体,猛的将长枪从他的尸体里抽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大呼道:“狗鞑子,爷爷草你们十八辈祖宗啊!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 他说着,提起长枪,发疯一般,就想寻找还站着的狗鞑子。 可惜,这一轮冲刺,顶在前面的百来号鞑子,尽数倒地,其余还活着的,已经被吓破了胆,纷纷退到了土墙之后。 这明军甲长刚子十几步之内,再也没有了一个可以站立的鞑子。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血红,大吼一声,就想要朝前面的残留的鞑子冲过去。 但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上官把总最熟悉的呼喊,“第三把总队,撤!把空间留给后面的兄弟们!” ************************************************************** 正文 第433章 四两拨千斤 ~~~~~~ 长生营军令如山倒。 哪怕刚子再怎么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忙提着长枪,跟着身边的弟兄们一起,架着伤兵,迅速后退。 此时,刚才在冲锋中被后金军的短兵暗器伤到的长枪兵们,也都已经被辅兵们抬到了后方。 但直接战死的儿郎们,摄于时间的限制,只能先将他们的尸身暂时停留在当场了。 这时,随着墙下残留的鞑子们不断的呼喊,墙头上,越来越多的鞑子涌了上来。 有着墙头下这些鞑子的指引,他们也不再着急跳下墙头,纷纷取下他们身上的飞斧、标枪,蜂拥朝着明军战阵投掷过来。 明军战阵前方,刀盾兵赶忙举起护盾格挡。 一时间,利刃撞击盾牌的‘噼啪’声响,不绝于耳。 李元庆怎的可能让这些墙头上的鞑子这么舒坦了? 在他的大声喝令下,退下来的鸟铳兵纷纷又顶了上来,枪口竟自对准了这些墙头上的鞑子,片刻间,‘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又响起来。 此时,墙头上的鞑子虽是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但另一方面,突出的地势,却也让他们成为了鸟铳兵们的活靶子。 转瞬间,就有几十个正在投掷短兵暗器的狗鞑子,直接被鸟铳打飞,‘哇哇’痛苦的叫着,栽落下墙头。 此时,李元庆身边,约瑟夫看到明军终于稳住了阵势,这才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却不断的在胸口划着十字。 “将军,您,您的士兵们,真的是,真的是最勇武的勇士啊!刚才,我都以为,他们要……真是上帝保佑啊!我想,就算是西班牙人最引以为傲的方阵重甲步兵,恐怕也就是如此吧?” 托马斯也道:“将军,您的士兵们,真的让卑职大开眼界。他们的勇武,他们的纪律,已经不逊色于西方的精锐勇士。” 罗彼得也是连连点头,“不错。我甚至有种错觉。这些勇士们,甚至比荷兰国王的精锐护卫队还要严整。” 约瑟夫这些人,虽都有一定的战争经验,但他们都是出身大海,平日里多半的时候,都是在大海上讨生活。 眼前如此激烈的正面硬碰硬的陆军对决,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个洋鬼子。 后金军主力的战力,毋庸置疑! 他们是此时整个东亚地区,最强大的陆地力量。 甚至,就算放眼整个世界,他们也绝对算得上是陆军中的佼佼者。 要知道,此时不过只是17世纪初,天启四年,1624。 就算是所谓的西方列强主力,也不过是刚刚处在半火器化,甚至连半火器化都达不到的时代。 让他们来应对尽数骑兵、骁勇善战、正值鼎盛的后金主力,他们也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凡事,有了参照物才会变得更清晰。 此时,长生营两部能在正面,抵挡后金主力的攻势,儿郎们已经用他们的实际表现,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李元庆非常明了,有着多出这个世界500年的知识、经验,他和他麾下的儿郎们,战力就算排不到世界的最前列,却至少也已经逼近、甚至挤进了第一集团。 最关键的,长生营满打满算,成军还不足四年啊! 这一个充满了斗志、充满了勇气、并拥有绝对正确领导方向的新兴军事集团! 纵然她在各方面,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她就如李元庆的年龄一样,刚刚24岁,只是踏入人生巅峰的开始而已! 正如那句老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李元庆始终坚信,只要不断的努力,不断的脚踏实地去做,凭借他超越这个世界500年的丰厚阅历,总有一天,他和他的儿郎们,要站在世界之巅,把这个世界牢牢的踩在脚下!!! 又岂会需要约瑟夫这几个白毛杂碎,在这里拍马屁? 此时,中线主力暂时还能维持着大局,一切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西线,陈忠方面,虽然他们正和狗鞑子处于纠结状态,但陈忠后续兵力充足,短时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异常。 至于东线张攀方面,张攀虽然没有多少可用之兵,只有几十个亲卫家丁撑着,但东面有江畔炮台,又有李三生部坐镇,加之此时战场主要集中在西线和中线,他们那边,也没有大碍。 不过,透过这第一轮实战,李元庆却是发现了他之前精密筹划的一个很大的不足。 在时间上,在机遇上,他把握的都很到位,但土墙后的空间实在太过平坦了,这巨大的空间,虽有利于己方长枪兵的发挥,却也给了后金军更大的发挥空间。 这就像是一张平面火力网,在纸面上看,几乎找不到缺陷了,但在实际战争中,纵向空间却严重不足。 再直白一点,平整的地形,使得鸟铳兵、刀盾兵、长枪兵,都要挤在一起,火力的连接性不够,也幸得是有土墙的阻隔,可以给儿郎们一定的缓冲时间,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砰! 砰砰砰! 连绵的鸟铳声不绝于耳。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鸟铳兵儿郎们也缓过了不少,集中火力,对墙头上的后金军进行猛烈打击。 一时间,这些后金军直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进攻的速度一下子被拉慢了不少。 顺子也是相当机灵,他已经率领近百名鸟铳兵,直接冲到了之前李元庆指挥的炮台上,利用炮台居高临下的优势,持续对鞑子进行打击。 但鸟铳兵之前已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战斗,铳管都开始发热了,军官们也不敢再火力全开,只能分批对后金军进行打击。 这一来,火力的强度便稍有减弱。 但后金军也不甘心吃下这个哑巴亏。 土墙后,朝天放的抛物线箭雨,密密麻麻的像下雨般从天空中砸落,即便前方有刀盾兵盾牌的格挡,还是有不少长生营的儿郎被箭雨击中。 好在这般状态,后金军箭雨的威慑力,要远远大过其实际伤害力。 前方都是明军战兵,各个都有精甲护身,后金军这漫无边际、有些不着调的箭雨,即便射中了儿郎们,最多也就是轻伤,很难射中要害直接致命。 此时,在明军鸟铳兵的强力压制下,战场一时陷入了僵局,后金军攻不上来,但有箭雨的阻隔,这些近在眼前的墙后的狗鞑子,长枪兵们也无法一时快速吃下。 李元庆身边,约瑟夫眼见马屁神功居然没有奏效,也不敢在多话,忙踮起了脚尖,鬼头鬼脑的小心打量着前方的局势。 旁边,托马斯和罗彼得也都是如此。 今天这场正面的硬碰硬陆军对决,给他们心里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也需要时间,好好接受、消化。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未有太多表情。 此时,局势虽算平稳,但李元庆已经意识到,此战,比他之前想象的,压力还要大上不少。 老奴亲临。 后金军绝不可能会善罢甘休,此战,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好儿郎,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啊! 但事已至此,为了大局,李元庆也只能咬牙挺下去! 只能祈祷,毛文龙在东线的战事能顺利一些吧。 ………… 此时,后金军战阵,看着一众主力已经逼近了土墙,却迟迟没有有效的进展。 黑色骏马上,老奴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照这般状态发展下去,别说半个时辰了,就算到了天黑,能攻破明军营地,那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老奴此生,南征北战,劫掠无数,战争经验相当浑厚,但实质上,他这一辈子,真正碰到的硬碰硬的硬仗,着实并不多。 女真勇士的勇武,最强的地方,就强在他们的爆发力。 很多时候,只要一鼓作气,大半战事,便可一蹴而就。 包括萨尔浒之战,面对强大的明军,后金主力事实上并未花费多大的力气,锋锐一显,明军就已经有些兵败如山倒,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若要硬碰硬、拼勇武,普天之下,依照后金主力此时的状态,他们真的谁也不虚。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烂泥巴,不仅臭不可闻,而且你硬他也硬,你软他更硬。 但若你要找他硬罡,他却直接不接受,让你根本找不到法门。 这就像是狠狠一拳,砸在了这块烂泥巴上。 你说对他没伤害吧,多少有一点。你说有伤害吧,却真没见到多少。 反而是手疼的有些厉害。 这颇有些华夏太极拳的精髓-----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老奴虽对太极拳没有了解,但他毕竟是一生戎马,他很快也发现了,明军的持久力实在太强了。 若照这般形势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不但会损兵折将,而且很难会有实际的收获。 这无论是对他的威严,还是后金军的军心,都不是一个有利的影响。 沉吟片刻,老奴冷声道:“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岳托,杜度,你们几个,亲自上前督战。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破明军防线,杀入其营地!” “喳!” 被老奴亲自点了名,这些王宫贝勒们怎敢怠慢? 片刻间,各旗王旗飘动,大纛随风挥舞,直奔向前方。 老奴微微眯起了眼睛,久久凝神不语。 到了此时,他的心里,其实也并未有太多的把握,能真的将李元庆吃下。 代善这些大贝勒上前督战,老奴的身边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多尔衮和多铎虽是年幼,但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都是紧绷着小脸,不发一言。 他们旁边,阿巴泰、阿济格、济尔哈朗几个年轻的皇子、勋贵,也都是神色凝峻,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战事。 这几年时间,李元庆简直就像是一条臭虫,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到他的名字、消息。 这让这几个年轻的勋贵们,心里都非常不爽。 尤其是七阿哥阿巴泰。 》≠miào》≠bi》≠gé》≠, 他今年已经35岁了,但因为是庶出,加之种种原因,他始终没有好机会,到现在才是个最低等的贝子,只能跟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种小屁孩混在一起。 看着前方的一片噪杂,阿巴泰紧紧握住了拳头。 大贝勒又怎样? 嫡出又怎样? 恐怕,就算他们上前督战,也并不一定就能讨得了好。 忽然,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他隐隐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冲破李元庆的营地! **************************************************************** 正文 第434章 李元庆的秘密武器 小船尽力了,脖子都抬不起来了。。 跪求收藏、红票,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不过,阿巴泰非常明了,他的这个办法,此时怕还不好实现。 这主要是战争才刚刚开始不久,看似场面宏大,但在实质上,双方还并没有进行强有力的接触,长生营此时还并没有受到真正有威胁的冲击和伤害,他若此时冲上去,即便有效果,恐怕也很难达到他的预期。 都是老奴的种。 都是大腿撑着脑袋、身子。 正值壮年的阿巴泰,又岂能甘于平凡?做一个默默无闻、怕多尔衮和多铎都要嘲笑的贝子? 阿巴泰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强自平稳着自己的情绪。 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他非常明了,越是渴望得到,便越要保持着冷静。 只有别人都做不到,才能显示出他的非凡。 比如,眼前的李元庆。 偷偷的飘着一旁老奴的表情,阿巴泰心里也畅想开来,只要此战他能手刃李元庆。眼前这老东西,还有什么话,不给他贝勒? 而只要他的实力再多一点,稍微得到哪怕一丝支持,那…… 阿巴泰强迫自己,不去看老奴身后的织金大纛,将目光完全聚集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此时,在阿巴泰身后不远的第二梯队,也有几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战事,一刻也不敢放松。 左边有一位身材略显清瘦、飘忽,脸有些长、下颌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正是阿巴泰的女婿、抚顺驸马李永芳。 李永芳是第一个正式投奔到后金的大明将领,开了明军将领投靠后金的先河。 在某种程度上,老奴的确对他不算薄,将后金王族的女儿许配给他。 甚至,他的年龄,足可以做他这鞑子老婆的爹了。 他比阿巴泰也小不了几岁。 不过,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李永芳看似表面风光,但实际的痛楚,谁又能体会呢? 本来,李永芳并不愿意想这些事儿,他已经铸下了大错,颇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 但此时,眼前后金主力尽至,却迟迟拿李元庆没有办法,这让李永芳的心里,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或许,后金,包括老奴本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啊。 而若后金一旦失败,他用屁股想,他也能知道他的后果。 李永芳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他在抚顺的日子,虽当时他只是游击,但抚顺大小事务,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愿意睡到天黑就睡到天黑,愿意睡到天亮就睡到天亮,想要什么女人,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就算是要老奴的女儿,老奴怕也只能忍痛送过来。 这一切靠的什么?不都是靠的大明的威势么? 此时,虽然历史已经证明,他果断投靠后金,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李元庆突然在辽南崛起,这就像是在一个平静的池塘里,猛的丢下了一块大石头,翻滚起阵阵水花,惊起了片片波纹,也更拨动了李永芳心里的涟漪。 “李元庆,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你难道真的想逆天而为么?年轻人,可不要看不清局势,浪费了大好前程不说,还要白白搭上小命啊!” 李永芳心里默默念叨。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见见李元庆这个本家,好好跟这个充满了锋锐和刚猛的年轻人聊一聊,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在李永芳身边不远,还有一人,也在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战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容貌俊美,正值当年,虽是戎装在身,束着金钱鼠辫,却颇有些玉树临风、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此人正是老奴的爱婿、大明前金州游击刘兴祚,后金人称其为刘爱塔。 因为天启三年初的那场变故,刘兴祚的兄弟刘兴仁被当场斩杀,李永芳也差点被牵连进去,直到现在,刘兴祚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不过,因为老奴的宠爱,刘兴祚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在政治、前程方面,他却是近乎被打入了冷宫。 也幸得是此次后金辽东攻略,有对朝~鲜下手的意思,老奴亲临,后金主力尽出,他这才得到了此次出征的机会。 但事实上,因为上次之事,刘兴祚基本上已经对后金死心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重新回归大明的怀抱。 而去年时,袁可立也在信中给了他亲口保证,保证他投靠大明之后的待遇。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作祟,一切都就像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但此时,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传说中的李元庆,刘兴祚的心思,又再一次活泛了起来。 刘兴祚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李元庆的大名,事实上,早在当年毛文龙奇袭镇江时,陈继盛亲自去游说他,他便知道了有李元庆这么个人。 当时,陈继盛的意思,是他走之后,由李元庆来保持着他和毛文龙之间的联络。 可惜,李元庆却并未成行,他也错过了最近的一次,能与李元庆见面的机会。 后来,李元庆骤然崛起,威势不断,不断拿着后金主力的首级,刷着他的功绩,到了此时,更是已经高居辅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 而因为南四卫之事,刘兴祚也被‘拘禁’在沈阳城,再也没有与李元庆接触的机会。 但此时,在镇江城下,在老奴的眼皮子底下,李元庆竟敢在这里摆下了阵势,要与后金主力硬碰硬。 刘兴祚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这真是…… 刘兴祚一时简直无法形容,但却对李元庆佩服不已。 李元庆做到的,李元庆此时正在做的,正是他在梦中想了无数次,却从未敢真正实施过的事情。 更让刘兴祚震惊的是,李元庆有条不紊,似乎已经接近了成功的边缘。 “李兄弟啊,希望你能给我创造这个惊喜吧。” 刘兴祚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目标将更明确,何必去舍近求远,去跟袁可立纠结呢? 袁可立虽是‘家大业大’,但在辽地,谁又能比得过他李元庆? 也只有李元庆这样的强势人物,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啊。 ………… 此时,土墙附近,随着代善、阿敏这些大贝勒的上前督战,后金军也不敢再有保留,顶着明军的鸟铳火力,持续往前推进。 整个战场已经完全进入了白热化。 土墙后,已经摆满了四五百具鞑子尸首,各旗皆有,镶黄旗和正黄旗的老奴的奴才,也有不少。 而明军这边,伤亡同样不小,前方空地上,至少有百多具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尸体,加之被明军辅兵抢回的,至少也得有个三四百具。 双方的伤亡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 长生营虽稍稍占优,但也绝占不了多少便宜。 ‘砰砰砰’! 又是一轮清脆的鸟铳嘀鸣,十几个刚刚跳下土墙的鞑子,被钉死在了当场,后面的鞑子心惊,一时不敢再上前,纷纷在土墙后,借助同伴的尸体,朝着明军投掷各种杂七杂八的武器。 战场的局势稍稍得到了和缓。 李元庆身边,约瑟夫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毛茸茸的大手不断在胸前划着十字,有些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道:“上帝啊!这,这是第七波攻势了。将军,咱们的儿郎们,已经成功抵挡了对手七次进攻啊。” 李元庆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飘了一眼天边的太阳。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一小半,大概在四点钟出头了。 这也意味着,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按照此时的态势,明军依然保持着很强的韧劲,若后金军没有大杀器,或是好办法,很难突破明军的防线。 不过,李元庆非常明了,天黑就是一个分水岭。 若能顺利撑到天黑,这场战事,便会得到暂停,疲惫了一天的儿郎们,也将能得到一些宝贵的休息时间。 李元庆不由回过头,瞥了一眼身后。 身后不远处,牛根升正带着两三百人,把一个个木箱子,搬到了李元庆身后不远。 在他们旁边,还有百来个身材粗壮、并没有披甲的汉子,正在活动着手臂,有人甚至直接抡起手臂,画着圈,要将手臂的韧性活动到最大。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上身非常粗壮,尤其是手臂,明显比常人粗上不少。 这便是李元庆自北地回来后,一手组建的投手部队。 而那些箱子里,装的全是一颗颗‘手~榴~弹’。 这也是李元庆敢在这种近乎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摆下阵势跟后金军正面硬罡的最大底气。 与火炮的开花弹复杂万分不同,手~榴~弹的原理非常简单,但却方便实用,杀伤力又是巨大,尤其是在此时这般地势,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一旦参战,明军将会在最短时间内,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进一步完全控制局势。 只不过,今天才是第一天开战,李元庆并不愿意将他已经成型的秘密武器提早暴露。 而李元庆之所以在今日,采用伤亡更大的肉搏,一方面,他的确有练兵的需求,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对后金军示弱,让后金军能集中兵力,与他纠缠。 这一来,只要多撑一天,便能为东线毛文龙和东江主力,争取一天的时间。 但此时,后金军的凶猛和凶残,已经有些出乎李元庆的控制之外了,他必须要提早做足准备。 俗话说,‘得陇而望蜀’。 》≠miào》≠bi》≠gé》≠, 说的就是人的贪心。 李元庆后世曾经听到过这样一个笑话,‘有一家人买彩票,刚刚买上,还没开奖呢,却已经开始为中奖之后该怎么花钱、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夫妻俩甚至闹到要离婚的程度。’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又好笑、又可怜、心疼的悲剧。 李元庆非常明了,长生营麾下本部,才是他所有一切的基石。 为毛文龙争取时间,也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条件之内。 否则,若己方遇到无可开脱、甚至是覆灭的困境,李元庆绝对会毫不犹豫,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丢的远远的! ************************************************************ 正文 第435章 阿巴泰的雄心 感谢叶知秋8、既失之忆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收藏,红票,正版订阅支持! ~~~~~~ 夕阳似血,将天边的云彩映衬在一片火红的通透中。 透过云层的余晖洒在洁白的雪面上,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茫茫的赤色之中。 土墙北面,鳌拜站在沙土袋上,将最后一柄飞斧,恶狠狠的朝墙后的高空上丢过去,却看也不看,迅速回身,伏在沙土袋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近半个时辰,数次冲到了墙头,想要冲杀进明军战阵,但却都被明军发了疯一般的鸟铳声硬生生逼了回来。 头顶上,天空已经开始阴鹭一片,天马上就快要黑了。 鳌拜明了,今天,想要取下李元庆的狗头,怕是很难实现了。 李元庆虽是可恨至极,但鳌拜也不得不佩服,明军的严防死守,他真的很难找到破绽。 尤其是明军的鸟铳火力网,简直从未停息过,且又准又狠,与之前鳌拜听旗里老人说的明军火铳完全不同,仿似他们的鸟铳根本不会炸膛、可以无限次的发射一般。 刚开始,鳌拜还有些不相信,但几次冲到墙头上,得以近距离的观察明军战阵,鳌拜也发现了其中的原因。 这些卑贱狡诈的明狗子,他们把鸟铳兵分成了几排,一排打完,另一排接上,这一来,无论是人还是鸟铳,都可以得到休息的时间,鸟铳也会散热,便不再会有炸膛的危险。 尤其是土墙后的明军军纪森严,就像一片整齐的密林,鳌拜空有一身远超乎常人的武勇,但在这般形势,他却根本没有办法发挥。 身边的勇士们,也都开始有些疲累了,战斗已经进行了快要两个时辰。 原本密集的箭雨,现在已经开始变得,勇士怕是手臂都麻了啊。 而随着天色渐渐阴郁,身边的勇士们也不再急于急急冲上前,大都伏在土墙北面的沙袋上休息,偶尔对着明军丢弃一些短兵、暗器,似乎都在等着收兵的金声响起。 鳌拜心里也有些无奈,难道,今天,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大金主力尽至,投入了上万的勇士,难道,依然攻不破李元庆这小小的土堡子么? 虽然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却是摆在此,鳌拜心底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今天,他的巴图鲁梦想,注定是无法实现了啊。 一切只好等明天了。明天,他一定要瞅准了机会,一刀切下李元庆的狗头。 ………… 土墙之后,明军战阵。 随着后金军的箭雨、暗器渐渐变得稀疏,儿郎们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宝贵的休息时间。 沟渠边的土堆上,李元庆也微微松了口气。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一动都未曾动过,腿都有些发麻了。 而前方的儿郎们,比他还要辛苦数倍。 后金主力的威势绝对不是盖的,即便有土墙的阻隔,即便有己方鸟铳兵的压制,但他们还是给儿郎们制造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李元庆粗略扫了一眼,仅是正面长生营的战场,儿郎们至少伤亡了三四百人。 西线,陈忠那边虽是没有结果报上来,但根据李元庆的目测,他那边,比长生营这边,只多不少,怕至少要有五六百人的伤亡。 只有东线并未发生战事,暂时还保持着平稳。 在土墙下面,横七竖八的倒着大概六七百具鞑子的尸体,不过,还有很多鞑子,刚刚冲上土墙,就被明军的鸟铳兵直接掀翻到土墙之后,这一部分,绝不下几百人。 粗略估算,双方的伤亡比,大概在一比一左右。 明军即便稍微占点优势,却绝不会太多。 李元庆也很无奈,这就是战争啊! 这就是一个地狱般的屠宰场,只有将另一方彻底从肉体上消灭,把他们打疼了,一切才会消散。 好在,今天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投手们并未投入战场,也让李元庆能为自己留出了更大的余地。 通过今天的实战,李元庆已经明了,他这墙后长枪兵袭杀的策略,并不够好。他还是低估了后金主力的决心和勇武。 此时这般事态,直接拉近距离肉搏,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今夜,必须要夺回土墙,重新牢固防线,利用火力的优势,拉开与后金主力间的距离。 这时,张攀带着十几个亲兵,急急从东面赶了过来,“元庆,儿郎们情况怎么样?” 张攀没有主力,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事,但他却一直在江畔的炮台上,牢牢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到了此时,他也看出来,后金主力已经乏力了,再也在那边坐不住,急急来到这里查探局势。 李元庆缓缓笑了笑,“还好吧。暂时还在掌控范围之内。张大哥,这仗你感觉怎么样?” 张攀不由一阵苦笑,“元庆,我,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刚开始的时候,我简直要被你吓尿裤子了。不过,辽南的儿郎们着实是勇武啊。今天,我明白了很多很多。” 当李元庆决定放弃土墙,把主力撤到土墙之后时,张攀着实是被李元庆的冒险举动吓傻了。 在他的意识里,一旦明军被后金军接近,那近乎是只有一个后果。 但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儿郎们,却是用他们的行动,给张攀好好上了一课。 尤其是长枪兵儿郎们的武勇,着实是让张攀叹为观止。 他们,他们竟然能直面后金主力的兵锋,并且,还不落下风,这…… 这岂不是说,李元庆和陈忠部的儿郎们,已经有了能在正面战场上,与后金军一较长短的资本? 看着张攀的苦笑,李元庆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张大哥,今天此战,是我有些急了啊。不过,儿郎们的表现,着实让人欣慰。天就要黑了,鞑子怕是没什么后劲了。来人,通知火兵造饭吧。儿郎们辛苦一天,不要吝惜肉食,必须让儿郎们吃好喝好。” “是!”有亲兵赶忙去传令。 旁边,约瑟夫赶忙拍马屁笑道:“将军,您的仁义,卑职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有您在这里坐镇,这些区区后金蛮夷,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元庆扫了约瑟夫一眼,不由一笑,“约瑟夫兄弟,在你们西方,那些泰西人的贵族,难道都不让他们的士兵们吃饱么?”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战时倒是能吃饱的。但很多寻常的时候,却……” 他虽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和张攀怎的能不明了他的意思? 张攀笑道:“元庆,鞑子还未退,你在这边坐镇,我去火兵那边看看。” 李元庆当然明了张攀的心意,虽没有战兵,但他却不想闲着,忙笑道:“有劳张大哥了。” 看着张攀离去,约瑟夫笑道:“将军,其实,下午的时候,火炮已经恢复了不少,咱们并没有将火炮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今天只是小试牛刀,约瑟夫兄弟,明天,你们的任务很重啊!” 约瑟夫也反应过来,忙大喜道:“能为将军您分忧,是卑职的福分。” ………… 此时,在身后的后金军战阵,看着一下午艰辛的攻势,就要落到草草收场的境地,老奴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老奴的眼睛却很好使,此战大部分过程,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李元庆和明军的顽强,着实比他想的还要更甚。 尤其是明军火力网的压制,加之土墙的阻隔,他英勇的勇士们,很难得到完全发挥的机会。 即便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大贝勒、各旗旗主都去督战,但无法突破土墙,无法突破火力网,还是与大局没有太多进展。 老奴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不论是代善还是皇太极,在这几年,无法有太多建树了。 李元庆此人,着实是难缠的紧啊。 多铎毕竟年幼,已经伏在马背上睡着了,两个亲卫奴才正小心帮他牵着马,防止战马受惊,伤了老奴的这宝贝幼子。 在多铎旁边,多尔衮却是没有太多大碍,一直牢牢的关注着不远处的战况,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汗阿玛,勇士们都已经疲惫了,这样耗下去,此战也不可能会有太大进展了。咱们不若鸣金收兵吧。待明日,争取一鼓作气,将李元庆拿下!” 多尔衮想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对老奴道。 老奴缓缓一笑,“十四,此战,你有什么想法?” 多尔衮一愣,却瞬间明白,这是汗阿玛对他的考校,思虑片刻,忙道:“回汗阿玛,儿臣以为,李元庆和明军的优势,在于地利和防御。就像是乌龟的壳子。咱们想要拿下李元庆,最先要做的,首先是敲碎他的乌龟壳子。只要敲碎了他的乌龟壳子,他们几乎没有战马,又怎的能是我八旗铁骑的对手?” 老奴不由哈哈大笑,“十四,你能想明白这个,这很好,很好!哈哈哈!” 老奴笑了一会儿,面色却瞬间阴郁下来,冷声道:“来人,传我军令,准备鸣金收兵吧。” “喳!”有奴才就要去忙活。 这时,阿巴泰却急急上前来,“汗阿玛且慢!汗阿玛,儿臣有一计,今日便可攻破李元庆的明军营地。” 阿巴泰此言一出,包括老奴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片刻,老奴看了阿巴泰一眼,不动声色道:“老七,你有什么好办法?” 阿巴泰一笑,紧张稍稍散去,自信充斥在他的脸上,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高大、圣洁,他忙笑道:“汗阿玛,儿臣只需三个牛录。半个时辰之内,必可攻破明军营地,活捉李元庆!” 看着阿巴泰淡定自若、充满了无尽信心的脸孔,老奴忽然发现,他平日里对这个儿子,关爱似乎有些少了。 △miào.*bi(.*)gé△, 但以阿巴泰的年纪,以他的性子,在这种场合,他绝不敢信口开河,将军国大事当做儿戏。 想了片刻,老奴忽然一笑,“三个牛录怎的够?我给你五个牛录,老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阿巴泰不由大喜,赶忙恭敬的对老奴磕了头,“请汗阿玛暂时在此休息,等候儿臣的捷报!” 说着,他赶忙急急离去。 多尔衮看到阿巴泰的背影,忍了几次,却终究没有忍住,忙问老奴道:“汗阿玛,七哥,七哥他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呢?” 老奴溺爱的看了多尔衮一眼,“十四,汉人有句老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还年幼,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 正文 第436章 投手参战! ~~~~~~ 阿巴泰带着他正蓝旗的三个牛录,在两个镶黄旗牛录的策应下,迅速赶到了战场前方。 但他们却并没有急于加入战场,而是在靠近土墙一里左右,停了下来。 这时,阿巴泰本部正蓝旗三个牛录的士兵们,纷纷取下身上的麻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 竟是一堆堆湿漉漉的残枝烂叶。 不多时,这些残枝烂叶便被堆砌起了几十堆,一条直线,摆在了前面。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人,就在前面不远,看到阿巴泰这边的动作,忙急急赶了过来。 阿敏一天郁闷,火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便怒斥道:“老七,你疯了?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瞎胡闹!” 阿敏虽排行老二,但却是实际上的大贝勒,四大贝勒之首,地位崇高。 寻常他跋扈惯了,阿巴泰也懒得理会他。 但此时,正是阿巴泰要大干一场之时,居然被阿敏当众呵斥,阿巴泰怎的可能给他好脸色? 他冷哼一声,直接将阿敏当成了无物。 阿敏的暴脾气就要忍不住发作,这时,代善却隐隐有些明白了阿巴泰的用意,眼睛里闪过了一抹亮色,忙制止阿敏道:“老二,你急什么?待老七弄完不迟。” 莽古尔泰也有些反应过来,“老七,你是想……” 阿敏闻言也有些回过神来,此时正值北风,这…… 但即便明白了阿巴泰的用意,但阿敏又怎的可能跟他道歉?忙抱起了膀子,故意不看这边。 看到代善和莽古尔泰已经明了,阿巴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忙道:“二哥,五哥,此时李元庆和明军已经疲惫,一旦等到烟雾升起,就是咱们拿下李元庆的最好时机!” 代善众人不由大喜,代善忙道:“老七,好办法啊!若是事成,此战你当是头功!” 莽古尔泰也是大笑道:“老七,你这脑瓜子,我算是服了啊!” 阿巴泰是他的正蓝旗麾下,若是阿巴泰此战立下盖世之功?又怎的能少得了他莽古尔泰的? 这般时候,莽古尔泰自是要挺起他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七弟。 阿敏也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很快,这边的树叶堆纷纷被引燃,浓浓的烟雾开始升腾而起,在北风的作用下,直飘向南面的明军战阵。 这些残枝烂叶燃烧力虽然不旺盛,但它们差不多都快烂透了,里面水分很足,制造烟雾的效果,简直堪比烟~雾弹。 不多时,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将南面明军的土墙遮盖,并一直朝着南面明军战阵飘散。 前方的后金军士兵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俯下了身子,但里面的明军本以为今天的战事就要结束了,哪里能想的到后金还有这么一出?根本没有防备,局势一时陷入了混乱。 李元庆也是大惊。 虽早就预料到地处下风口,会对己方的防御造成一些影响,但李元庆却万万没有想到,后金军竟然会使用这一招绝户计。 事实上,‘烟~雾弹’这种东西,在大明早有运用。 在万历时的抗倭援朝战争中,名将李如松就是因为误吸入了己方的烟~雾弹,导致一直修养了几个月才缓过来。 当年在广宁军中,烟~雾弹也有不少,大都积聚在广宁的军府库中。 在奇袭镇江之前,李元庆去广宁跑关系时,本有机会搞到一些,但这东西,使用条件有很大的限制,必须得顺风才好使,加之卖的很贵,李元庆便并没有采购,而是选择了一些更为实用的铠甲。 后来,广宁陷落,李元庆和陈忠诸部,虽也算是广宁军序列,但在事实上,却几乎是白手起家,与广宁军并没有太多实质上的牵扯。 对于明军中很多传统的固有武器,李元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了解。 但想不到,在此时,居然被后金军以这种手段,拔得了头筹。 片刻间,烟雾已经越来越大,遮天蔽日,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味道。 有过数次面对火灾的经验,李元庆深深明了,此时的这些烟雾,威慑力简直比火箭更大。 儿郎们的呼吸系统被烟雾破坏倒是轻的,若后金军趁着此时冲杀进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快,快弄些破布,弄湿了护住口鼻!水也行,尿也行!都他娘的别傻愣着!给老子稳住!” 李元庆也失去了平时的淡定,忍不住放声大呼。 身边亲兵们也反应过来,连连呼喊。 好在在立营之时,面对杜度的火箭攻势,明军这边已经有了一些经验。 这般时候,性命攸关,士兵们哪里还来得及在乎面子?纷纷扯下了衣袖上的布料,靠近沟渠的用沟渠里的水浸湿,离沟渠远的,则直接用尿打湿,捂在自己的口鼻上。 烟雾越来越大,眼前能见度越来越低,怕已经不足十几步。 但不管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军纪都非常森严,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局势很快被稳住。 只不过,受到烟雾的影响,明军这边,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 后金军老奴战阵。 看着前方滚滚的浓烟,老奴止不住的连连点头,老脸上的老褶子瞬间舒展了不少,露出了久违的真正笑意。 “老七这办法不错,很不错啊!哈哈哈!” 多尔衮眼睛里也直放光,他万万没有想到,七哥阿巴泰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 这其实本不是有太大机密的东西,但他,怎的,怎的就没有想到呢? 看到多尔衮有些着急的抓耳挠腮的模样,老奴不由会心一笑,“十四,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 多尔衮忙道:“回汗阿玛,七哥的英明,儿臣真是望尘莫及!” 老奴不由哈哈大笑,“十四,你还年轻,经验太少。你需记住。路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只有仔细静下心来想办法,才能得到真正解决事情的办法!你七哥,想必已经想出这个办法很久了。但到现在才拿出来,他所图不小啊!不过,这也好!我努尔哈赤的儿子,就该有这样的雄心啊!哈哈哈!” “多谢汗阿玛教导,儿臣受教了!”多尔衮连连点头,忙将目光聚集到了前方战场。 ………… 这时,烟雾已经越来越大,滚滚升腾。 眼见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阿巴泰忙对代善几人道:“二哥,五哥,机会已经成熟,咱们争取一鼓作气,将李元庆拿下啊!” 形势完全站到了后金军这边,代善众人哪还敢怠慢?纷纷策马涌上前去,准备招呼各部勇士冲阵。 阿巴泰又岂会浪费他自己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机会?赶忙招呼本部的三个牛录,还有老奴镶黄旗的两个牛录,急急加入战场。 阿敏这时也顾不得面子了,赶忙冲向了他的正蓝旗战阵。 一时间,后金军仿似被打了鸡血,气势汹汹的朝着明军战争蜂拥而去。 ………… 此时,李元庆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后金军这招实在太毒了,简直就是绝户计啊! 不过,战场本就是这样,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根本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长枪兵都给老子顶上去,鸟铳兵支援!快!把土墙给老子重新夺回来!”李元庆放声大呼。 命令被口口相传,很快便传到了前方。 军令如山倒。 儿郎们谁也不敢怠慢,在各自军官的大声呼喝下,排着整齐的方阵,迅速朝着土墙逼过来。 李元庆也在百余亲兵的护卫下,急急越过沟渠,赶向前方。 事已至此,投手们显然已经无法保留了。 他们跟在李元庆的身后,也快步逼向前方。 而身后,数百辅兵,搬着装满了手~榴~弹的木箱子,也紧紧跟了过来。 这时,已经不少鞑子跳下了土墙,哗啦啦冲向了明军战阵。 只不过,烟雾虽是顺着北风飘散,但因为有土墙的阻隔,这边他们的能见度也不高,很快便与顶在前面的长枪兵儿郎们混战在一起。 这般状态,视野不清晰,长枪兵的优势也无法再发挥出来。 但长生营儿郎们最大的依仗,便是他们的团队。 在各部军官的大声呼喝下,他们牢牢抱成团,保持着紧密的节奏,步步朝前进逼。 头顶上,虽有后金军各种短兵、暗器、箭雨,不断的朝着明军砸过来,但有鸟铳兵的压制,加之身后刀盾兵的配合,短时间内,还并不足以对明军造成致命威胁。 此时,能见度虽是不高,但明军紧紧簇拥在一起,前方的情报,口口相传,在最短时间内,便能传到李元庆的耳朵里,也让李元庆随时掌握着战场的大势。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前方长枪兵已经与鞑子先锋完全混战在一起,隐隐灼灼之间,李元庆已经可以看得清前方的土墙,大概就在他身前六十步。 前方,尖锐的呼喊声越来越烈,数不尽的黑影,纷纷跳下土墙,蜂拥朝着这边冲过来。 摄于视线的阻碍,鸟铳兵的准头大大下降,无法再进行精确打击,明军火力网一时间已经有了崩盘的征兆。 李元庆哪还敢怠慢?低声大呼道:“所有投手都有!不要给老子留手了,照着土墙后,给老子狠狠的干啊!” 身后二百多名投手,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miào℃≡bi℃≡阁℃≡ 他们纷纷取过身边辅兵搬到他们脚下的木箱子里的宝贝,点燃火折子,引燃了引线,抡圆了胳膊,‘嗖嗖嗖’的将一个个闪着火光的宝贝,丢向前方看不清的战阵。 手~榴~弹的重量大概在五斤左右,寻常没有经过训练的成年男子,投掷的距离大概在四五十步。 但这些投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先天条件出众的精英,又经过了严密的训练,他们的投掷距离,一般都在七八十步、八~九十步,有些更为精锐的投手,投掷距离更是能超过百步。 此时这般状态,大局已经临近崩盘,李元庆也来不及顾及会误伤到自己人了! 眼前依稀的土墙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他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儿郎们了! *************************************************************** 正文 第437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跪求收藏,红票,正版请阅!小船跪谢!!! ~~~~~~ 此时,大金虽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鳌拜却并未在第一时间,跟着大流冲到前方,而是退到了护城河之后二十步外的一处沙土袋之后,伏在上面,扫视局势,静观其变。 与李元庆接连交手几次,鳌拜早已经非常明了李元庆的性子。 此人阴狠果决,歹毒狠辣,远不能用常人的心思来考虑他的心思。 俗话说,‘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更何况,是李元庆这种沙场枭雄呢? 鳌拜深深明了,想取李元庆的人头,就必须要把握好最佳的机会,长驱直入,将其一击毙命。 此时,虽有烟雾遮掩,算得上是大金之利,但同样也是因为这烟雾,也遮蔽了己方的视线。 鳌拜虽莽,也有些年幼,但却绝不是傻子,否则,他后来也不能到如此地位,把持满清朝政。 他可不想当做被蒙了眼的瞎子,冲杀进明军战阵。 尤其是鳌拜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他总感觉李元庆在留手,否则,以李元庆的性子,怎的可能让大金的勇士们如此轻易的就逼近土墙? 身边,勇士们不断高呼着往前奔涌,但鳌拜的心思却愈发沉静。 也正是因为他出身高贵,才有临场判断选择的权利,否则,若是换了其他的奴才,有主子在后面盯着,他们除了往前冲,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在另一侧,他的十几个亲信奴才,眼见形势这般,都有些忍不住了。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粗壮的汉子,忙忍不住道:“主子爷,明狗子怕要不行了,咱们冲吧。要不然,功绩都被他们抢了,可就没咱们的份了。” 鳌拜不由一阵冷笑,“你们以为,他李元庆的人头这么好取?都给爷耐住性子!爷自有分寸!” “呃?是!” 这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身边其他旗的勇士们蜂拥冲上前。 这时,他忽然看到,土墙高处的头顶上,隐隐飞过来许多闪着火星子的不明物体。 此时是北风不假,但今天天气不错,风并不是很大,烟雾飘散的速度并不是太快。 当然,若是风太大,风速太快,这些烟雾很快就会被风吹远,也形不成此时后金军的优势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闪着火星子的物体越来越多,直勾勾飞向这边,让人本能的便会心生畏惧。 “那,那是什么?”这奴才忙大呼一声。 鳌拜也反应了过来,心中不由暗骂,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没有急着往前冲啊!李元庆这狗杂碎,果然留着后手。 但还未等鳌拜想完,头顶上忽然一声‘噗嗤’闷响。 片刻,这种闷响接连成片,简直就像是开花一样,‘啪啪啪、噗噗噗’的在头顶上连绵成片。 “狗日的,出什么事儿了?”鳌拜忍不住大呼一声。 但话音未落,他只觉他头顶的铁盔上一阵‘噼啪’脆响,就好似是汹涌的冰雹一般一下子砸在了他的铁盔上,但这东西比冰雹要轻,却又比冰雹猛烈万倍。 鳌拜身子一个机灵,忙迅速缩回了头,一下子趴在了沙土袋之上,半天没敢起身。 但他身边这粗壮的奴才,却没有他这么好运了。 这奴才刚才说话时,正站起身子,朝着前方张望,一瞬间,一颗黑乎乎的仿似嫩萝卜般大小的物体,直接在他头顶上前面炸裂开来,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飞溅。 这奴才的脸瞬间被炸成了筛子一般,鲜血不断的往外翻涌,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呼。 但他一时却并未死去,双手痛苦的捂住了脸,鲜血瞬间朝外翻涌,简直如同厉鬼。 几乎就是在同时,前方、身边、身后,瞬间响起了许多勇士们同样的惨呼,剧烈的血腥气,难闻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在空中。 “干他娘的!到底怎么了啊?” 鳌拜大惊,连连大呼,刚想要抬起头查探形势,但空中,又一波闪着火星子的不明物体,‘嗖嗖嗖’的飘过来。 鳌拜怎的敢怠慢?忙猛的低下了头,用力伏在了沙土袋上。 瞬间,‘砰砰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许多后金的士兵们,根本来不及防备,完全沦为了活靶子。 一时间,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呼喊,简直要响彻云霄,土墙头上,土墙北面,蜂拥的后金军战阵,简直仿似变成了地狱一般。 ………… 此时,明军战阵,虽是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形势,但土墙后愈演愈烈的惨呼声和爆裂声,却是清晰的传到李元庆和儿郎们的耳朵里。 不用想,众人便都已经明了,投手们的秘密武器奏效了。 李元庆不由大喜,“快!快!不要停!给老子狠狠的干死这些狗鞑子!” 身后,投手们本来还有些忌惮,生怕会伤到自己人,但接连两轮投射,他们也吃准了力道,纷纷大呼着,将一颗颗闪着火星子的手~榴~弹,剧烈的投掷向土墙之后。 很快,伴随着投手们近乎是疯狂的投掷,土墙后的后金军攻势一下子被拉缓了不少。 前方的长枪兵儿郎们也获得更多的空间,鸟铳兵们也得到了喘息之机,凛冽的鸟铳声,又加剧响了起来。 此时,约瑟夫这些洋鬼子,虽然看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鞑子们的撕心裂肺的惨呼声,却是清晰的声声入耳。 约瑟夫也是脸色大变。 本来,他都已经准备好要跑路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般几乎是绝境的状态下,李元庆居然能拉了回来。 尤其是投手们投掷的不明物体,约瑟夫非常感兴趣。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能让后金军遭受到如此大的打击,简直哭爹喊娘。 但他刚想要去身后的投手们身边查看,数个亲兵,横刀却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约瑟夫先生,这是军事禁区,你不能过去。” “呃?” 约瑟夫怎的敢反抗亲兵的威严?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忙道:“尊贵的将军,这,这是什么样的秘密武器?能不能让卑职仔细观察一下?” 此时形势虽混乱,但李元庆心情却是已经开始明朗。 有这些手~榴~弹在此,后续的后金军主力,绝别想冲进土墙半步。 “呵呵。这是我军新研制的秘密武器。亲爱的约瑟夫兄弟,不要着急嘛。等打完这一仗,我会与你好好探讨一下的。” 眼见李元庆不让他现在去看,约瑟夫心里更是犹如猫爪挠心一般,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也无法改变了,只能强迫自己耐住了性子,将目光聚集向前方的战场! ………… 此时,代善、阿敏、阿巴泰众人,已经逼近了土墙五十步。 看到前方勇士们一片混乱,各人不由都是大惊。 尤其是阿巴泰,眼珠子都要爆出来。 他本以为,到了此时,先锋早已经冲破了土墙,冲杀进明军战阵,他们冲过来再一鼓作气,就等着喝庆功酒了。 谁又曾想到,此时前方的勇士们竟然死伤一片,怕至少要有千人的伤亡啊。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巴泰像是豹子一般放声大呼,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代善脸色也不好看,却忙一把拉住了阿巴泰,“老七,你冷静一点!” 莽古尔泰也反应过来,“快,快传令后面,把烟雾灭了!” “喳!”身边奴才不敢怠慢,赶忙急急朝后冲过去。 阿敏不由冷笑,刚要开口说话刺激阿巴泰几句,这时,前方又是一阵闪着火光的不名物体飞过来。 众人还都在愣神,一个高大健硕、脸孔却稍显年幼的身躯却飞速奔过来,一下子扑倒在地,忙大呼道:“各位主子爷,快趴下!快趴下!” 代善一愣,却瞬间认出来,正是镶黄旗的后起之秀鳌拜。 “爷,快趴下啊!” 看着鳌拜近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代善也反应过来,忙顺势趴在了地上。 其余众人也赶忙有样学样,纷纷趴在了地上。 阿敏本对此不屑一顾,刚要开口刺激众人,但身边奴才眼见有几颗竟自飞向这边的头顶上,忙猛的将阿敏扑倒在地上。 “狗奴才,快放开爷!” 阿敏刚喊出声,瞬间,有一颗不明物体,在他前方十几步瞬间爆裂,‘噼里啪啦’说不出的物体,瞬间四溅。 扑在他身上的奴才刚才是从前面、南面将他扑倒,身子正处在南面。 他忽然一声惨呼,腿肚子本能的一哆嗦,紧接着便不受控制的‘哇哇’大呼起来。 阿敏这时也意识到了形势不对,忙用力撑住这奴才的身体,“歌尔图,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歌尔图这时痛的已经满头冷汗,“爷,我的腿,我的腿啊!” 阿敏忙猛的翻过身来,查看歌尔图的腿,正发现,歌尔图的大腿后面和小腿肚子上,密密麻麻,简直犹如蜂窝一般、尽是伤口,鲜血止不住的朝外翻涌,让人看着都疼啊! “狗杂碎!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敏忍不住放声怒吼。 但这时,前面又一排不明物体飞过来。 代善怎的还敢怠慢?忍不住大呼道:“快撤,传我军令撤军,先撤一步啊!” 有了代善的号令,周边一众鞑子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纷纷发疯一般朝后面奔逃而去。 ………… 此时,随着后方的烟雾开始消散,局势稍稍明朗了一些。 老奴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片刻,看清了他的勇士们居然开始往后奔逃,老奴的脸色一下子寒了下来,阴声低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也意识到了形势有些不妙,忙道:“汗阿玛,或许,或许是前方出现了什么变故。” *************************************************************** 正文 第438章 头破血流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老奴的脸色阴沉的简直仿似雪山深处积郁千年的寒冰,松垮的老褶子仿似都被冰凝起来,犹如粗糙刀刻的雕塑。 但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前方的烟雾虽散去不少,但入眼之处,皆是一片迷茫,他就算想发作,却也只能等到前方代善他们退回来,先探知事情的究竟。 老奴一生戎马,身经百战,战阵经验何其丰富? 阿巴泰今日抓住的这个机会,可谓是又快、又准、又狠,在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时,以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直插入了明军的腹心,可谓是能直接控制全局的致命一击。 但老奴实在没有想到,即便阿巴泰已经近乎做到了极限,但眼前,大金的勇士却是呈现了溃散之势,仿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惜,前方一直烟雾弥漫,老奴只能看到个大概,却不能探知详细。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元庆和明军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不仅格挡住了大金勇士们的致命一击,甚至能把他们像是落水狗一般打回来。 这近乎是完全打破了老奴这大半辈子的认知。 旁边,年幼的多尔衮也是眉头紧锁。 七哥阿巴泰的手段,简直让他望尘莫及,在阿巴泰冲上阵前的那一刻,多尔衮甚至已经以为,大金在此战已经抵定大局了。 可眼前的事实,却是如同当头一棒,直接将多尔衮一下子打醒了过来。 多尔衮年幼的小脸上满是肃穆,他隐隐已经感觉到,这场仗,即便看似大金占尽了主动,却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啊。 多尔衮身后不远,阿济格也是面色凝重。 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大好的局势,竟然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李元庆这个名字,这几年来,他已经听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耳朵里怕是都要磨出茧子来。 原本,阿济格以为,李元庆不过只是运气好点,浪得虚名而已,但此时,活生生的事实,却让他意识到,他之前的判断,怕是差的离谱啊。 阿济格身侧,济尔哈朗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毕竟成熟一些,尽是通过眼前的局势,他已经明了,这场仗,怕远没有这么容易就能了结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等待皇太极那边的消息了。 老奴身后这一众女真、蒙古权贵就像被一棍子打闷了,气氛沉寂的可怕。 但在他们中间,有两双眼睛,却明显有着不同。 李永芳本以为今天大金大局已定,他都已经寻摸好了拍马的话,要去老奴身前讨个喜了。 但李元庆和明军却用实际表现,硬生生、狠狠在他的马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隐隐绰绰之间,李永芳的心里,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感,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这李元庆,难道,真是老天爷派来的他和大金的克星么? 但一旁不远,刘兴祚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明亮。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既然敢在这里扎下营来,必定有着他的手段,却也没有想到,在如此逆境、近乎是崩盘的状态下,李元庆和明军竟然能绝地大翻盘,一下子反倒把后金打蒙了。 刘兴祚虽是老奴的爱婿,但这几年的磨砺,他身上的棱角早已经被磨平了,对老奴,对后金,早已经绝望了。 此时,李元庆和明军的神勇,就仿似给他打开了一闪大门,他就像漂流在深海中的小船,暮然看到了幽幽亮光的灯塔…… 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并没有等太久,不多时,代善、阿敏诸人,急急策马朝这边奔了过来。 代善忙率先翻身下马,恭敬跪倒在地上,“汗阿玛,儿臣等有罪……” 阿敏、莽古尔泰、岳托、杜度诸人也是慌忙跪倒,连连磕头。 阿巴泰更不要提,拼命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到了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他精心筹谋已久,妄图改变命运的致命一击,竟然,在轻描淡写之间,就被李元庆完全化解了,他不但碰的头破血流,反倒还搭上了不少勇士们的性命。 老奴阴沉着脸扫视众人,近乎是咬牙切齿般的道:“老二,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代善忙用力磕头,“汗阿玛,李元庆有一种秘密武器,杀伤性极大,简直比火炮还可怕。动辄,就能造成十几、甚至几十人的伤亡,尤其是在勇士们密集在一起的时候。在他没有动用这秘密武器之前,勇士们已经有许多人冲过了土墙,马上就要冲散他们营地了,但这秘密武器一抛出来,勇士们瞬间损失惨重。儿臣眼见局势已经不能收拾,只能下令先退兵、暂避李元庆的锋芒。” 莽古尔泰也忙道:“汗阿玛,李元庆这秘密武器极为凶狠,若不是二哥的一个奴才拼死保护,怕二哥也要中招了。” 莽古尔泰说着,忙看向一旁跪着的阿敏。 阿敏心中不由大骂,想不到莽古尔泰这狗杂碎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这他妈的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么? 尤其是老奴正在火头上。 但这边,阿巴泰却是感激的看了莽古尔泰一眼。 有了莽古尔泰这句话,至少,阿巴泰可以暂避老奴的怒火,等到他冷静下来再说了。 阿敏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大汗,李元庆这秘密武器确实凶悍,就好像,就好像是打碎的瓷罐。这些瓷罐的碎片打在人的身上,就好像要把人打成筛子一样,简直无孔不入。要不是歌尔图的拼死保护,奴才也……” 他说着,忙道:“来人,快去把歌尔图扶过来。” “喳。” 马上有几个他镶蓝旗的奴才,把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歌尔图扶到了这边,让他趴在了地上。 依照这个时代后金愚昧的医疗手段,歌尔图虽伤在大腿上,一时并不足以致命,但十几、几十个密密麻麻的小创口,仅是之后的破伤风,就足够要了他的小命了。 阿敏这一招果然管用,果然吸引到了老奴的注意力。 老奴忙翻身下马,亲自查探歌尔图的伤势。 几个奴才忙小心取出小刀,割开了歌尔图大腿后面的布料,让他的伤口完全暴露在老奴面前。 一看到他大腿上密密麻麻、血肉模糊的创口,饶是老奴这种枭雄,脸色不由也是大变。 身边一众王公权贵也直倒抽凉气。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武器,能够对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这,这简直就像是鬼爪挠过啊。 片刻,老奴却沉寂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来人,送歌尔图下去好好休养。让最好的萨满给他治伤。” “喳。”马上有奴才赶忙将歌尔图小心抬了下去。 众人却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 老奴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明军土墙,这时,土墙已经有几处亮起了火光,“万胜万胜”的呼喊,如同汹涌的浪潮,即便有北风的阻隔,还是依稀传到了这边。 一旁,马背的多铎睡的正熟,口水都流了出来。 而身边众人个个脸上都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老奴已经明了,今天之事,已经是事不可为。 甚至,没有一定时间的修复疗养,军心怕是都要…… 片刻,他长叹息一声,表情却平和了许多,“今日,尔等都是辛劳,勇士们也都累了。有什么事情,回营再说!传令,收兵吧!” “喳!” 片刻,刺耳的金声响彻在空中。 后金主力如同潮水,迅速朝着北面的营地退回去。 ………… 此时,烟雾已经随风散尽,率先冲入土墙内明军战阵的千把号鞑子,大半都被明军剿杀,只有一少部分,依托地利之势,纷纷翻墙夺路而逃。 土墙里面,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残肢断臂、各种尸体,随意丢弃一地,浓浓的血腥味道,顺着北风,竟自飘散在整个营地的上空。 但儿郎们的精神头却是极好,‘万胜万胜’的呼喊,不绝于耳。 这是他们在艰苦胜利之后,最本能的发泄。 此时,已经有不少辅兵和鸟铳兵,重新冲到了土墙之上,夺回了土墙的控制权。 各个望塔上都点燃了火把,约瑟夫众洋鬼子,也都回到了各自的炮台上,燃起火把,照亮了夜空。 漆黑的夜色,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 李元庆也来到土墙边上的战场,视察儿郎们的伤亡情况,巡视战事。 “将军。” “将军。” 儿郎们虽大都疲惫,但毕竟是打了胜仗,精神头都不错,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个个赶忙笔挺着身子,跟李元庆打着招呼。 “兄弟们辛苦了。” “兄弟们,你们是我长生营的骄傲,是我大明的骄傲,也是我李元庆的骄傲。” 李元庆亲热的笑着,拍拍这个肩膀,与那个握握手,丝毫不在意,他的儿郎们身上尽是满身的血污。 “将军威武!长生营威武!” “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万胜……” 几乎早已经形成了本能,儿郎们不假思索,便一起放声高呼,整齐的声浪,简直要刺破整个夜空。 李元庆的心里也说不出的自豪。 这是他的儿郎们! 这是他一手亲手打造的军队! 今日,在近乎是绝境的情况下,他的他的儿郎们,硬生生又扳了回来,并给后金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即便身心都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斗志。 “速去催促火兵,马上把热汤准备好!还有,通知辅兵们,多烧些热水过来,给儿郎们洗一洗。” 李元庆低声对牛根升吩咐道。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匆匆去做。 △miào.*bi(.*)gé△, 亲兵头子的身份看似威猛高贵,但实质上,他的任务和职责也是相当复杂,比一线将领,还要累上、苦上不少。 好在牛根升正值当年,精力充沛,倒还能应付的来。 安顿好这些,李元庆又亲自指挥许黑子、黄国山、孔有德、顺子诸部,加之一众辅兵们,清理战场。 此时虽已是冬天,但只是十一月初,摄于镇江这边地理位置的原因,天气还不够寒冷,这些尸体虽是已经开始凝固,但却远未到寒冬时直接被冰冻的程度。 这一来,这些尸体必须及时处理掉。 否则,一旦引发了瘟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正文 第439章 洗手洗脸 ~~~~~~ 处理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焚烧。 一把火烧成灰,灰飞烟灭,简单又明了,省时又省力。 但此时,明军正处于下风口,后面尽是连绵的营地,只有土墙里面这块区域,是最好的焚烧地点。 这一来,焚烧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起码此时不行。 而若是要将这些鞑子尸体,直接丢弃到翻滚的大江里,充作鱼儿们的食物、养料,这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这些鞑子尸体太多了,不下千具,少不了要浪费不少人力。 再者,江中停泊着李元庆和陈忠的船队,而且这些鞑子尸首都要被剿去首级。 这么多无头尸首,就这样飘在大江里,也不是办法,万一被封冻在江面,同样又少不了后患。 思虑片刻,李元庆决定先将这些鞑子首级堆放在土墙前的空地上,令儿郎们剿去他们的首级,扒光他们的铠甲、衣服、财产,撒上生石灰消毒,待这边的事务处理完毕,统一带到营地南面焚烧。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差不多到了七点半左右,夜风已经开始有些寒冷。 按照这般事态,后金军再想发起进攻,也不可能了。 李元庆也放松了一些,他有充裕的时间来安排一切。 这时,张攀急急赶了过来,“元庆,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儿郎们随时可以吃饭。” 刚才后金军利用烟雾冲阵之时,张攀刚好去后面督促火兵做饭,明军战阵骤然紧绷起来,他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本来,他已经开始准备后路,准备接应李元庆撤退,却是没有想到,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竟然生生将后金军的攻势逼了回去,并且剿杀了这么多鞑子。 张攀也有些感慨,他和李元庆,早已经不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 此时,张攀虽很想对李元庆打探战局,但李元庆看着很疲累,儿郎们也都在忙活,他又怎的能在这个时候给李元庆添乱?自是要先帮李元庆忙活完这些琐事。 “呵呵。张大哥辛苦了。通知火兵们,先把热汤端过来,让儿郎们喝些暖暖身子。” 李元庆一笑,他当然明白张攀的心思。 事实上,李元庆非常欣赏张攀这种态度。 他这种性子,开拓或许不足,但守成却是有余。 若放在后世,他不论去什么公司、集团,做到中层的稳固位置,是绝没有任何问题的。 任何一个老板、boss,都需要这样的人,稳固军心,保障好后勤,从而才能开拓进取。 张攀忙一笑,“好来。我马上叫他们端过来。” 看着张攀亲自跑腿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张攀不比张盘,他性子的柔和,让李元庆感觉很舒服,最关键的,少却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很多事情,他又能帮上忙。 对于张攀这样的兄弟,李元庆自然不介意好好拉他一把。 很快,张攀亲自指挥着几十个火兵、辅兵,端着几十个大木桶过来,后面还有不少辅兵拿着碗筷。 “弟兄们,刚刚出锅的咸鱼腊肉汤,香甜又美味,赶紧过来排队啊!”张攀亲自站在木桶便吆喝。 浓浓的肉汤香气早就把儿郎们的鼻子、眼睛吸引过来,一看到这般,他们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这边凑过来。 李元庆脸色却一变,“是谁给你们的命令,要吃饭?” 众人都是一愣,呆在了当场,不敢动半步。 张攀的脸色也一下子怔起来,惶然不知所措,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无法说出口。 李元庆扫视众人,冷声道:“黄国山,孔有德!” “卑职在!” 旁边不远的黄国山和孔有德都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匆匆奔过来,恭敬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毫不客气,上前一人踢了一脚,“你们两个兔崽子,是要造反么?” 周围儿郎大都是他们的部下,两人赶忙拼命磕头,“将军息怒,卑职不敢。” 李元庆冷声道:“黄国山、孔有德部顶在土墙之前,许黑子部和顺子部先吃饭。所有人先把手脸洗干净了再过来吃饭!” “是!” 李元庆发了话,谁又敢反驳? 黄国山和孔有德赶忙率部顶在了土墙上,让许黑子和顺子部的鸟铳兵先退下来过来吃饭。 但许黑子和顺子部都长了记性,先去一旁的沟渠边把手脸洗干净,才敢过来吃饭。 这时,陈忠也带着十几个亲兵,急急赶了过来。 他满身血污,神情疲惫,一看到这边摆着的肉汤,眼睛不由一亮,大笑着来到李元庆身边,对一旁的火兵招呼道:“嘿!小子们,给你陈爷也盛上一碗。” 边说着,边对李元庆道:“元庆,这边怎么样?这场仗,儿郎们伤亡不小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时,已经有亲兵断过热汤来,就要递到陈忠的手里。 李元庆却摆手阻止了这亲兵,转头对陈忠道:“大哥,吃饭前你们几个先去把手和脸洗干净了。这些血污,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忠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瞧我这脑子,饭前洗手都给忘了。元庆,你等我下,我马上过来。” 说着,他忙急急跑到沟渠边洗手,他的亲兵们也是如此。 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快步来到了张攀身边,“张大哥。” 张攀这才缓过神来,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元庆,我,我不是想和你……” 李元庆一笑,“来,张大哥,咱们也去洗手。边走边聊。” 看着李元庆脸上柔和的笑意,张攀也看出来,李元庆应该不是要故意折煞他的威风。 再者,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忙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两人洗了手脸,一下子轻快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 陈忠这边已经喝掉了大半碗肉汤,脸上也有了血色,忙快步迎了过来,“元庆,老张。” 李元庆一笑,竟自坐在了沟渠边的土堆上,招呼陈忠和张攀也坐下,笑道:“陈大哥,张大哥。我以前听过一句老话,叫做细节决定成败。你们可能觉得我李元庆太不近人情。但这话我可以先说明白,规矩是规矩,情分是情分。规矩比天大,情分比海深。但万事,还是要以规矩当头。” 陈忠忙点头,笑道:“元庆,自是如此。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身体不舒服?” 张攀也忙点头,关切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我身体好着呢。不过,刚才我呵斥了张大哥,必须要给他解释一下。” 陈忠不知道有这茬,忙看向张攀。 张攀忙苦笑道:“老陈,我这边,还有些不熟悉长生营你们的规矩。”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并不是你不熟悉,实际上,陈大哥也不熟悉。” 李元庆说着,仔细解释道:“这些血污,污秽混杂,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细菌。这些细菌,都是要命的东西。万一吃进肚子里,轻则拉肚子,重的甚至会染上疟疾和传染病。一旦爆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张大哥,陈大哥,咱们的儿郎们废了这么大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抵挡住了狗鞑子的攻势,若是把小命儿丢在了这上面,岂不是可惜?” 陈忠和张攀虽不明白细菌和传染病是什么,但大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陈忠忙道:“元庆,没,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这么多年,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一时是一时。你记不记得,从奇袭镇江时,我整军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儿郎们要洗澡,保持卫生?” 李元庆和陈忠是铁杆拜把子的事情,在许多有心人心里,并不是太大的秘密,此时,在张攀面前,李元庆也没有遮掩,直接省去了‘陈’字。 陈忠一时有些恍惚,好半天,这才想起了什么,忙道:“元庆,我好像倒记得有这么回事。”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张大哥,到了这个程度,说句实在话,你我兄弟们,早已经今非昔比,荣华富贵,不过是唾手可得!咱们的兄弟们,也都是如此!所以,每个兄弟的生命,都很宝贵!大家跟着我李元庆,跟着你陈忠,跟着你张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杀光狗鞑子,光宗耀祖,给下一辈留下一份基业么?” 李元庆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四方,“我李元庆虽不是什么圣人,也不算什么英雄!但我却明了,凡是跟着我李元庆的儿郎们,都是我李元庆的骨肉兄弟!我必须要对他们负责!我必须要让他们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的要比别人好!活的要比别人风光!” 这时,李元庆三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元庆这话,也根本没有避讳众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李元庆吸引,全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狂热的崇拜,根本无法掩饰! 李元庆这话虽然说得粗俗,但却是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金银女人么? 区区狗鞑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我李元庆也绝不敢怠慢半分!儿郎们、弟兄们相信我李元庆,愿意跟着我李元庆走,那我李元庆就不能让他们失望!必须带着儿郎们好好的往前走!即便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有何妨~~~~?” “将军万胜!誓死为将军效死!” “草他娘的狗日的,刚才谁不开眼,敢惹将军生气?都他娘的没吃过饭么?一顿不吃能把你们饿死?你们他娘的都忘了,是谁跟了将军以后,才能顿顿吃饱,顿顿有肉的?” “驴球子的!我长生营居然有这般忘恩负义的狗杂碎?我李虎今天就算拼着要吃军棍,也非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 ************************************************************* 正文 第440章 大丈夫,拿得起、更要放的下! 兄弟们,小船可是厚道人啊!跪求正版订阅! 只有正版订阅,才是对小船最强有力的支持!跪谢! ~~~~~~ 看到儿郎们的士气瞬间便被提起来,陈忠和张攀都有些咋舌,他们自问,他们是绝没有这种本事的。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高大的身影站在土堆上,就仿若一尊天神,便是与李元庆最为亲近的陈忠,一时也感觉到李元庆仿似圣洁的圣人一般,让凡夫俗子们根本难以接近。 但只要有李元庆在,就仿似挂在天上的灯塔,所有人都会有了方向。 李元庆这时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喧嚣浪潮瞬间散去,人群一下子沉寂如水,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的北风从耳边呼呼掠过。 李元庆指着其中一个粗壮的把总道:“李虎,你给老子滚过来!” 这叫李虎的把总一愣,片刻,不由嘿嘿一笑,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的单膝跪倒,“卑职李虎,见过将军。” 李元庆却还没待他跪稳,狠狠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将这厮踹翻在地。 李虎有些有些委屈,但怎敢反驳李元庆?忙快步爬起来,又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盯着他大声喝道:“我长生营的军规第二条是什么?” 李虎这才反应过来,忙耷拉着脑袋道:“同僚皆是袍泽兄弟!威胁、侮辱、殴打同僚者,必将严惩。” “那你刚才吆喝什么?” 李虎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忙恭敬磕头道:“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愿意接受责罚!” 李元庆点了点头,“还算你小子脑子好使。” 说着,李元庆没好气的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脚,“起来吧!一场恶战,弟兄们肚子都饿坏了?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手吃饭?” “呃?是!” 李虎一愣,瞬间不由大喜,忙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人群中,扯着他的公鸭嗓门子大喝道:“弟兄们,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洗手吃饭去?” 他虽然有些莽,却绝不傻。 今天,看似被将军狠踹了两脚,但他皮糙肉厚,身上又披着三层甲,将军也根本没有用全力,他这边根本没啥感觉。 而将军虽然让他背了军规,却并没有惩罚他,这分明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刻意而为之嘛。 说实话,今天被狗鞑子这么压着打,暴脾气的李虎,心里着实也有不少虐气。 刚才听李元庆说,有人居然不听话,要坏了规矩,他这火气便止不住的翻涌起来。 但说出口之后,他也有些后悔了,正如军规所言,毕竟是袍泽兄弟,就算有错误,也不该上升到敌我矛盾。 尤其是刚才李元庆点他名的时候,着实把这厮吓了一大跳。 但后来看李元庆的手段,他也明了了,将军这只是想找个由头,把此事压下去。 而他李虎,虽然挨了将军两脚,却同样也被将军记住了名字,这买卖,不亏啊。 看着李虎离去,士兵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军队,就应该有桀骜之气。 正如那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像是李虎这厮,虽然有些莽,脾气暴,但不可否认,在关键的战时,李元庆还是更欣赏他这种有血性的汉子。 刚才,李元庆看的清楚,中路右翼这边,正是李虎他们这一总,在这厮不要命的呼喊下,率先冲上去,顶住了鞑子汹涌的浪潮。 这厮一直以来,表现的都还不错,是个可以好好提拔重用的对象啊。 事情已经过去,陈忠和张攀也放松了不少。 两人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更清晰明了了李元庆对此战的决心,也让他们的心里,更有了主心骨。 这时,有亲兵分别给李元庆和张攀也端来了肉汤。 李元庆喝了几口,身上暖和了不少,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张攀也喝了些,渐渐缓过神来,忙道:“元庆,今天咱们随时挡住了鞑子的进攻。但明日,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必须要趁这段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大哥,正是这个道理啊!所以,咱们还不能休息!来,先吃饭,吃完饭,咱们都去盯着。” ………… 简单吃了些饭食,李元庆和陈忠、张攀都在一线坐镇指挥,各部迅速有条不紊的开始运作起来。 除了吃饭的卫生,营地的卫生,也是李元庆非常重视的工作。 主要是营地处在下风口上,原本的密林又被砍伐掉,这一个非常不利的不稳定因素,李元庆绝不敢怠慢。 好在,后金军被手~榴~弹吓破了胆,不敢再妄自持续发动攻势,也给了李元庆和儿郎们更多的时间。 很快,这些鞑子的尸体都被扒光,切掉了首级,被丢弃在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排子上,从营地两侧拖到了后方。 他们路过之处,都被撒上了生石灰。 土墙边,工兵们也开始加速忙活,修复土墙的损毁部分,收拾残局,辅兵们也开始翻到土墙前面,收拾鞑子堆起的沙土袋阶梯,以及他们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鞑子尸体。 两个多时辰之后,随着营地南面鞑子的尸体堆火光熊熊而起,大部分事务,终于接近了尾声。 李元庆一整天紧绷的精神,也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一些。 土墙的稳固,这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儿郎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许黑子这时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晚上天明显寒了不少。咱们可以在土墙前面泼上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结冰了。应该可以利于土墙的稳固。” 李元庆点了点头。 摄于先天和地形条件的限制,明军的土墙堆的很急,虽然有个四五米宽,但这却并不是夯土,只是寻常的泥土累积起来,并不够稳固。 如果是坚固的城池,泼水结冰的效果必定会相当不错,但此时只是普通土墙,李元庆心里也没有底。 “许兄弟,就怕明日天气转暖,冰层融化,那就麻烦了啊。” 许黑子点头道:“看这天,变化应该不会太大了,也到了冷的时候了。将军,我想坚持一试。” 李元庆一笑,重重握了握许黑子的手,“我相信你!” 许黑子大喜,更是感动不已,这么重大的事情,李元庆近乎是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他,这又怎的能让他的心里不感动? “将军,这边交给卑职来就行了。明天,鞑子说不定一早就要攻城。您要好好休息啊!”许黑子有些心疼的道。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许黑子重重点头,赶忙快步去前面忙活。 他的战斗任务并不重,但这些工程,却都是他的责任,今夜,他怕是别想合眼了。 李元庆刚要去北面土墙巡视,陈忠那边也差不多忙活完了,快步赶了过来,长出一口气道:“元庆,是老了还是怎的?他娘的,我怎么总感觉精气神不如以前了呢?” 李元庆一笑,“大哥,差不多了,早些休息吧。这边的事情,我来盯着就行了。” 陈忠忙道:“元庆,这哪行?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啊!现在正好偷得半日闲,陈阿猫,去,弄几壶好酒来。再炒几个简单的小菜。” “是!”他的亲兵陈阿猫赶忙急急离去。 陈忠笑道:“元庆,把老张也叫过来,咱们喝一杯。” 在北地喝酒,并不是坏事,一是可以取暖,而是可以预防、甚至治疗很多疾病。 此行,在军中,李元庆也预备了不少酒,但包括他本人在内,都要限量。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夜风已经很冷,呼呼的吹过,已经有了寒冬的迹象。 李元庆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沟渠边的土堆上坐了下来。 今夜,不仅仅是表面的防守任务,他和许黑子之前已经商议过,在护城河里,将要布防一些火药工事。 简单来说,就像是后世的‘土地雷’。 李元庆非常明了,单纯拼冷兵器,长生营的儿郎们根本不可能是英勇的后金勇士的对手,陈忠这边更不行,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火器之利。 华夏人发明了火药,但却并未将火药用到最具有统治力的正道,但此时,李元庆却要将这一切,纠正到正道上。 火药的爆炸力虽然远没有炸药好,但胜在成本低廉,长生营工兵的儿郎们,对其运用和了解也更为成熟。 此时,已经是刺刀见了红,李元庆自然也不敢再有所保留,必须要拉开明军与后金军的距离,给己方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 毕竟,手~榴~弹这东西虽具有一定的统治力,但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想要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恐怕很难实现了。 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啊。 不多时,张攀也赶了过来,三人坐在一起,边喝边聊。 今日,虽被李元庆训斥,但张攀却是更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也更了解了李元庆更在乎什么,三人间的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李元庆端起一杯酒,笑着跟张攀的酒杯碰了一下,“张大哥,我这人,就是这脾气。咱们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也是对事不对人。你不要介意。这杯酒我干了,给你赔不是。” 张攀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当着陈忠的面给他道歉,一时不由大惊,忙道:“元庆,这,这是何必?咱们兄弟这……” 李元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张大哥,一码是一码。话说开了,咱们兄弟的路,才能走的更长啊!” 张攀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口干掉了杯中酒,哈哈大笑,“元庆,不错!正是这个理儿!大丈夫,自当拿得起、放得下!这方面,老哥哥我不如你啊!” 陈忠也是大笑,“就是就是。都是自家弟兄,说开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来,咱们再喝一杯。” 但陈忠刚要举起酒杯,这时,却有亲兵快步来到了这边,低声恭敬道:“几位将军,咱们此战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 正文 第441章 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 虽早就预料到了此战的伤亡情况并不容乐观,但真正等结果报上来,李元庆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种揪心的疼。 陈忠和张攀也是久久沉默,不发一言。 此战,仅是长生营这边,就有近六百人的伤亡,其中,阵亡者超过了二百人,重伤者近一百八十人,这其中有一半,怕是都…… 陈忠那边,则比长生营更沉重。 他虽也采用了长生营的新式火铳,队伍也算规整,但他们无论经验、还是严密程度上,远无法与长生营相比。 火力网偶尔的顿挫、缺失,也使得他们的长枪兵注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此战,陈忠部伤亡人数八百多、近九百人,阵亡近四百人,若不是有李元庆和长生营在这边坐镇,加之陈忠死命压制,怕是早已经崩溃了。 这些伤亡人数,虽有一部分是辅兵,但其中大部,都是两人的战兵精锐啊,这…… 即便两人此时并不缺人口,但这些人,可多半都是老兄弟们啊。 不过,两部伤亡虽是惨重,但后金军那边,却也绝没有讨得了好。 此战,两部共缴获了鞑子首级近一千五百级,兵器铠甲数千。 这主要是明军摄于土墙的阻隔,很多被鸟铳、手~榴~弹射杀在土墙外的鞑子首级,并没有来得及收取,若是算上这些,鞑子的伤亡,至少要在两千人以上。 这还只是个最保守的数字。 毕竟,很多轻伤、或者是不致命伤的鞑子,也跑掉了不少。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都这般压抑,张攀的心里也不好受,沉默良久,他低沉道:“元庆,老陈,今天才是第一天,咱们,咱们必须得往前看啊。” 陈忠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紧紧攥住了拳头,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这些天杀的狗鞑子啊!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杀光这些狗杂碎!”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张攀有句话没有说错,人~~,总得往前看。而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大哥,张大哥,有得必有失。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儿郎们的鲜血不会白流。咱们现在要做的,还有很多啊!” 看着李元庆英挺的脸孔,陈忠也反应过来,忙起身道:“元庆说的不错。晚上的防卫,绝不能有半分马虎大意。我去那边盯着点。” 说着,陈忠忙急急而去。 张攀看着陈忠远去,一时说不出的失落。 李元庆自是明白张攀的心思,重重握了握他的手道:“张大哥,今夜,咱们怕是都不得休息了。走,咱们去巡营。” 张攀一怔,瞬间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感激的点点头,“元庆,咱们走。” ………… 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元庆便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旁边,念儿被吓了一大跳,她还有些睡眼朦胧,忙起身扶住李元庆,小心道:“爷,您,您没事吧?做噩梦了么?” 李元庆感觉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用力摸了一把,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大汗淋漓。 睡梦中,李元庆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后金的铁骑,冲破了明军的防线,李元庆措手不及,长生营和陈忠部被一网打尽。 而后,毛文龙部中伏,全军覆灭。 紧接着,辽东失陷,辽南失陷,辽西失陷,后金的铁骑,直逼关内…… “念儿,给爷倒杯水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元庆嗓音说不出的嘶哑,就仿似被鬼压身一般。 “是,爷。您稍待。” 念儿忙起身,去旁边的暖壶边倒了一碗水,小嘴喝了一口,试了试水温,忙快步过来,服侍李元庆喝下一些水,“爷,现在应该刚刚过卯时不久。我刚才朦朦胧胧听到有值夜士兵报了时辰。爷,您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疲惫的李元庆,念儿说不出的心疼。 喝了些水,李元庆的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微微一笑,亲昵的将念儿搂在怀里,“爷没事。爷可没你想的这么弱。念儿,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中午了,若有时间,爷过来陪你吃饭。” 说着,李元庆忙爬起身来,自己穿起衣服,念儿忙要起身服侍,李元庆却将她摁在床上,“念儿,你好好休息,爷自己来就行了。” 看着李元庆已经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念儿只得作罢,目送着李元庆走出了帐外。 此时,天色刚刚微亮,有些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吹得身边的帐篷‘哗啦啦’作响,隐隐夹杂着些许细微的颗粒,看这模样,似乎又要下雪了。 看到李元庆出来,帐外不远值守的亲兵忙快步迎上来,“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昨夜如何?有没有情况?” 两个亲兵忙摇头,“将军,一切正常,没有意外情况。卑职去通知牛爷。” 李元庆摇了摇头,“先不用急。你带几人跟我去巡视,你在这边留守。” “是。”这亲兵忙招呼附近几个兄弟,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守护。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瞬间化成了一缕白烟,天已经开始冷下来了啊。 他顿了片刻,大步朝着北面土墙方向走过去。 来到土墙边,许黑子还在这边指挥忙活,一夜未眠,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精神头还算不错。 看到李元庆过来,许黑子忙快步迎了上来,“将军,这么早?” 李元庆一笑,“老奴就在对面,我怎的能睡的踏实?这边工事怎么样了?” 许黑子也一笑,“都已经差不多了。将军,老天爷也站在咱们这边啊。天已经开始冷了。泼的水都已经结了冰。鞑子今日再想攻城,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着,他忙上前去,“将军,您来这边看一下。” 李元庆跟着许黑子,快步踏上了简易阶梯,来到土墙上查看。 土墙北面,护城河附近一直延伸到墙根、墙面,都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层,里面隐隐可以看到不少沙土。 看得出,这绝不是一次泼水的结果。 李元庆伸手试了一下,一片冰凉,虽冰面被风吹得并不够滑,但骤然多出了这近一米多宽的冰面,后金军再想要突破土墙,就得多费不少周折了。 “辛苦了,许兄弟。”李元庆重重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 许黑子一笑,“能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福分。”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两人在土墙上巡视一圈,各方面的布局都已经严密,加之今天怕是要下大雪,该头疼的,要轮到老奴了。 刚要准备让火兵做些饭食,暖暖身子,西边,陈忠也带着几个亲兵快步奔了过来。 一看到李元庆,陈忠不由一愣,“元庆,这么早?” 片刻,他不由也笑出来,“我以为我够早了,想不到,你比我还早。” 另一边,张攀也带着几个亲兵急急赶了过来。 三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这般状态,谁又能睡的踏实呢? 吩咐火兵去做早饭,这时,天空中的雪势已经开始密集起来,夹杂着凛冽呼啸的北风,一时间,土墙上冷的有些可怕。 张攀道:“元庆,老陈,看这天,鞑子再想要进攻,怕没有这么容易了。老天爷帮咱们啊,让咱们能休整一天。” 陈忠道:“我倒是想鞑子今天继续攻城。这些狗杂碎,不把他们打狠了,打疼了,他们永远不长记性。” 李元庆点了点头道:“鞑子今日攻城有攻城的好处,不攻城,也有不攻城的好处。但不管怎样,咱们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两人忙点头,张攀道:“正是如此。咱们绝不能给鞑子任何可趁之机。” 一行人简单吃过了早饭,许黑子回去休息,这时,各部将们也都起来了。 李元庆三人在炮台下临时搭建起的小帐内,召开了一次简单的军议,主要还是分配任务,明确各人各部的职责,将任务具体细化到各部和各人。 这一来,一旦哪个环节出现纰漏,可以让三人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症结所在。 风加雪虽然很大,但炮台子都有树枝泥土遮蔽,天这么冷,简易的防御都已经结了冰,很结实,把风雪遮挡在了外面。 加之旁边燃起了篝火,倒并未有大碍。 李元庆和陈忠、张攀三人,站在炮台子上,观望着对面后金营地的境况。 此时,风是从北面来,加之飘散的雪花,能见度并不是太高。 但天已经亮了,虽还有些阴沉,但看清一里半、两里外的动向,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此时,雪势差不多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大概到了八点半左右,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白色覆盖。 视野范围内,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五六处后金军的哨骑,正游离在一里之外,散布在几处,鬼头鬼脑的打探着土墙这边明军的动作。 土墙内,明军各方面的战阵已经集结,数个空地上,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保证士兵们的取暖。 在这般天气下作战,势必要付出比平时更大的能量,虽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在装备上并不落下风,但明军营地处在下风口,对抗寒冷又要多消耗一部分能量。 在这方面,李元庆和陈忠、张攀三人,谁也不敢怠慢。 好在有土墙的阻隔,遮挡了一部分风势,使得儿郎们并不用直接面对凛冽的寒风,可以有些许的缓冲。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雪势小了一些,但风却是越来越大。 后金军并未发动攻势,前方的明军哨探也传来消息,后金营地并没有动作,似乎今天要有放弃进攻的念头。 陈忠非常不爽的道:“狗日的狗鞑子,难道他们今天真的不攻了?” 张攀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本部,但他的两千缁兵,今日也加入了阵线前方,如果多拖一天,对他的儿郎们,也更有更充裕的准备过程。 “老陈,鞑子不攻才好。咱们可以将更多的事情,部署的更周密。只是不知,大帅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啊。” △△ 李元庆点了点头。 对于己方的营地,各方面的部署,基本都已经周密。 尤其是火器、火药的部署,更是李元庆最大的底气。 他并不担心己方这边的防守,倒是毛文龙那边,李元庆也揪着一把汗啊。 他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全看毛文龙那边的答卷了。 片刻,李元庆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两位大哥,想那么多作甚?任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狗鞑子只要敢上来,老子必定让他们头破血流!” *************************************************************** 正文 第442章 退守铁山 ~~~~~~ 此时,义州城南的旷野上,毛文龙东江本部与皇太极正白旗主力之间的纠缠,已经进入到第三天。 伴随着的雪片飞舞,整个世界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白色里。 旷野上,明军数部,大约万人,依靠着之前的累积的工事,缓缓向着义州城池方向推进。 皇太极正白旗主力这边却并未贸然派出骑兵冲击,而是牢守城下营地,静静的等待着明军的进攻。 这倒不是皇太极不想一鼓作气,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吃下,主要是东江本部兵力强大,超过了三万人。 加之毛文龙狡诈异常,步步为营,工事连绵起伏,加之恶劣的天气,骑兵的威势,很难在这种状态发挥出来。 尤其是东江本部战力并不容小觑,前两天的交锋,正白旗的正兵加奴才,已经有了近千人的伤亡。 东江本部的伤亡虽要更甚与后金军,但这还是让皇太极头疼不已。 皇太极看的非常明了,毛文龙的战略基本上就是‘蝼蚁筑堤’,前方大量辅兵杂役开道,主力隐藏在后面,通过明军的火铳、弓箭等远程武器,对后金军进行杀伤。 而一旦正白旗主力集结,他们却又会迅速的隐藏在工事后逃离,摄于明军连绵的工事群,正白旗主力无法一下子抵达战场,这些辅兵杂役又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干着急,却也没有太多办法。 最好的方式,就是等明军自己送上门来,再进行致命的打击。 而看今天这模样,毛文龙怕是忍不住了,似是有主力尽出的意思,皇太极便更不敢打草惊蛇,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 明军东江本部战阵。 中军上空,日月浪涛随风摇摆,一杆‘毛’字大旗,夺目耀眼。 旗下,毛文龙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大战马之上,静静凝视着前方战阵,身边,陈继盛、毛承禄等数十名将领,随侍一旁。 仗打到这个程度,虽然还没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毛文龙已经明了,他想要拿下义州城,已经是不可能了。 虽不甘心,但这却是事实,毛文龙最终也只能选择接受。 事实上,在之前的数天,毛文龙也是绞尽了脑汁,想出了不少的毒计,想把皇太极正白旗的主力勾引出来,再设伏击灭。 奈何毛文龙精明,皇太极却也不傻,他始终令其主力牢牢围绕在义州城周围,绝不会贸然出来半步。 几番纠结之下,毛文龙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从正面进攻。 但明军虽有兵力的优势,可皇太极的便宜哪里这么好占? 尤其是明军没有骑兵,缺乏机动性的优势,虽名义上是‘围城’,但实际上,只是逼城,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只能依托南面的既有工事,始终围绕南面来打。 好在有着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成功经验借鉴,毛文龙也有了很明确的方向,就是用工事推过去,尽量避免正面接触,而多多利用远程打击。 但毛文龙深深明了,若是放在寻常时候,这绝对是个逼城的好办法。 慢慢消耗,一点一点慢慢磨,后金军最终会顶不住,义州,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这却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李元庆和陈忠在镇江城下,拖延着后金主力。 此时,大江还未封冻,李元庆那边也传来消息,营地无恙,一切正常。 但毛文龙却明了,即便李元庆强大,战阵经验丰富,但这般直接暴露与后金军主力的覆盖之下,还是太过托大了。 尤其是主力这边进展不畅,虽也有几百号鞑子首级进账,但这对大局而言,并未有决定性作用。 毛文龙是何人? 他岂会这般坐以待毙? 此次出征,他着实有报之前一箭之仇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后金主力的抵达,威胁到了朝~鲜的局势。 毛文龙虽对鞑子恨之入骨,但到了他这般年纪,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此时,毛文龙这边虽神色凝峻,但身边,陈继盛、毛承禄、陈~良策等一众将官们,却是兴奋异常。 “大帅,鞑子今天老实了不少啊。看这模样,咱们今天大有可为啊!”毛承禄兴奋的道。 陈~良策也笑道:“大帅,鞑子的性命金贵。被咱们这么压着打,皇太极这条狗杂碎也害怕了。只需再拖延几日,咱们必可拿下义州城!” 陈~良策说着,小眼睛里精光直冒,仿似已经看到收复义州城之后,铺天盖地的荣耀,直朝着他的脸上砸过来。 他,包括东江这帮将领们,对功绩实在是太过渴望了。 尤其是有李元庆这个榜样摆在这里。 都是人,都是一块玩着起家的老弟兄,他又怎的能不急呢? 陈继盛这时却道:“大帅,正白旗主力未损,又一直藏着。咱们决不可轻举妄动啊。” 有着之前在宽甸的失利,陈继盛比往日更沉静了许多,他深深明了,皇太极这狗杂碎,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 他的便宜,哪里这么好占? 毛文龙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身边诸将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之前李元庆对他说过的一段话,‘东江的优势,就在于游击。若是正面相抗,着实不智。’ 事到如此,毛文龙愈发感觉到了李元庆这话的正确。 这几年,几次与后金军主力直面,毛文龙虽也算小有收获,但基本上是失大于得。 冷静下来仔细思虑,毛文龙也很清楚,这其实是必然。 他虽然可以将一切考虑周到,但先天性的劣势摆在这里,尤其是深入内陆之后,在机动性上,东江本部的儿郎们,远远无法与后金军相比。 这就注定了,即便明军占据了先机,却很难将这先机化为主动。 俗话说,‘走一步,看三步’。 到了毛文龙这里,却需要‘走一步,看十步’。 但即便毛文龙将一切都预料周全,许多不可控的突发性因素,往往也会产生变数,使得大局功亏一篑。 毛文龙很明了,说到底,这还是他本部的儿郎们不够‘硬’,不能像是李元庆一般,硬碰硬的与后金军主力相抗。 他们必须借助‘巧劲’。 而一旦没有了这个巧劲,所有的一切,只能是空谈啊。 但此时,身边诸将和儿郎们都如此兴奋、期待,毛文龙又怎的能直接抛出不爽利的话? 他沉吟良久,忽然一笑道:“不管皇太极打的是什么算盘,今日,必定要让他付出一些代价!传我军令,继续加强攻势!” “是!”周边众将都是大喜,命令迅速被传到了一线。 很快,明军仿似是打了鸡血一般,汹涌朝着正白旗的战阵扑过去。 …………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初十。 此时,镇江南侧的明军营地,李元庆站在高台上,静静打量着后金军的动向。 接连三天了,后金军并未对明军营地再发动攻势,一直保持着严密的防守。仿似,明军变成了进攻方,而后金军却变成了防守方。 三日的修养,明军的儿郎们也恢复了许多,他们吃得好,喝的好,个个神采奕奕,就等着后金军攻上来了。 “狗日的鞑子,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老奴的脑袋让驴踢了么?他们竟然不攻城?” 陈忠极为不爽的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看向北面的后金军营地。 这三日时间,明军的阵营防御愈发完善,尤其是大量‘土地雷’的布置,就等着鞑子上来踩了。 但他们却不来了,这让陈忠怎的能接受? 张攀道:“老陈,老奴绝不会放任咱们呆在这里,我估计,鞑子的攻势,怕就快要来了。恐怕,比上一次,还要猛烈。咱们必须严阵以待,做好准备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张大哥所言不错。此时,大帅那边已经与皇太极陷入僵持。老奴必定也想尽快寻得突破口。咱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万不得掉以轻心那。” 陈忠长叹一声道:“元庆,老张,我明白。就盼着大帅那边率先传来捷报啊!” 李元庆点点头,事已至此,主动权在毛文龙身上,他们只能在这里硬撑着,先等待毛文龙的消息了。 这时,东面却有快马急急奔过来,“报~~~,东线毛帅紧急战报!” 三人都是精神一振,陈忠忙道:“快,快呈上来!” 片刻,亲兵赶忙迅速将战报呈了上来,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迅速扫视一眼,脸色不由一片阴沉,但片刻,却又舒展开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似得到了解脱一般。 陈忠忙道:“元庆,大帅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李元庆将战报交到张攀手里,“让张大哥来读吧。” 陈忠在李元庆的言传身教下,虽已经认得几个字,但还差之甚远。 张攀一直负责东江后勤,在这方面,比陈忠要强上不少,接过信来,忙读起来,“本部与十一月初九,在义州大胜皇太极之正白旗,但义州城池紧密,本部未能攻克城池。某仔细思量,决定暂避义州正白旗锋芒,退守盐州、铁山一线。” 张攀念完,却低声道:“大帅和本部既然已经得胜,为何又会……” 他说着,也有些想明白过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的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毛文龙即便未胜,却应该也绝没有败。 他既然做出了退守铁山的决定,想必,早已经将大局看的通透。 以此时明军的状态,不过只是辽南、辽东两部,老奴又亲临了战场,以两部之力,对抗后金全国之重,这绝不是智者所为。 以李元庆对毛文龙的了解,想必,在义州城下,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已经取得了不少鞑子的首级,对各方面,应该都能交代过去了。 而退守铁山一线,便可抑制住后金主力逼向朝~鲜内陆,使他和东江本部立于了不败之地。 果然不愧是算命先生出身啊! 陈忠这时却还没有想明白,忙道:“元庆,老张,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快说出来,可把老子急死了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来人,传我军令!全军集结,做好防御,准备退兵!” ************************************************************ 正文 第433章 可惜了这些鞑子首级啊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有毛文龙这般机智的队友,李元庆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李元庆本以为,毛文龙应该还要在义州纠缠一些时日,他和陈忠、张攀这边的压力,必然也会大上不少。 说到底,到了此时,李元庆对所谓的功绩已经没有了太多渴望。 他更愿意将他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长生岛的基础建设、以及兵力的训练当中。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到了李元庆此时的地位,想要更多的明面功赏,已经很难实现,大明的格局依然稳固,远不是野心冒头的时候。 之所以参加辽东此役,并接过这个狗尿不骚的‘提夜壶’的活计,李元庆就是为了维护辽地大局的稳固,生怕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吃大亏。 但毛文龙比李元庆想的还要果断,这般时候,李元庆又怎还会犹豫,浪费他的宝贵时间和老奴墨迹? 退兵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全军。 士兵们虽然有很多不解,毕竟,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扎下了根子,正准备跟鞑子大干一场,竟然突然要撤军了? 但长生营军令如山倒,陈忠部也差不多,李元庆的军令已经下达,儿郎们也不敢怠慢,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但此时毕竟是阵前,后方可以先撤向江边,但正面战场,却依然要保持着稳固。 此时还不到中午,李元庆也不着急,此战形势虽危,但明军却是胜势,各方面防御周全,他有的是耐心。 炮台上,透过李元庆的简单解释,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不由忙道:“元庆,大帅这般,咱们又该如何自处?是去铁山跟大帅和本部汇合?还是……” 李元庆看向张攀。 张攀忙道:“元庆,你是主将。怎么安排,我听你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道:“大帅退往铁山是一招妙棋。不过,后金主力仍是云集辽东,老奴也是亲临。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没有收获,老奴也没法跟底下人交代。铁山一线,事实上并不稳固。” 张攀也听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元庆,你若留下,自是最好。但咱们……” 李元庆一笑,“此事先不急。我们有船队之利,可先去铁山沿海。具体怎样,等离开此地,与大帅联络上,再做决断不迟。” 李元庆说的虽含蓄,但张攀又怎的不明了? 李元庆这是并不愿意与毛文龙的东江主力汇聚在一起,但李元庆能留下,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张攀又怎能奢望太多? 忙笑道:“如此甚好。我去那边盯着。掩护主力撤退。” 张攀匆匆离去,陈忠看着远处的后金营地,深深叹息一声道:“元庆,可惜了啊。这里浪费了咱们这么多的精力。”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今天退一步,是为了明天能更进一步。对了,此次的鞑子首级,我不想要了。” 陈忠一怔,“元庆,你这是……” 李元庆一笑,“此事不急说,等忙完了这边,咱们去船上细聊。” ………… 时至傍晚,大概四点半左右,明军营地的后勤基本上已经撤退到船上,只待主力登船,就可启航了。 但这时,后金军却也发现了明军这边的异常,他们又怎的能放任李元庆轻松离开? 密密麻麻的战阵,直扑向江边和土墙阵前。 但他们也长了记性,一直保持着五六百步的距离,并不敢贸然上前。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也来到了江边炮台,火炮早已经撤到了船上,炮台上空空荡荡的,一时叫人还很不适应。 陈忠不爽咬牙的道:“狗日的狗鞑子,老子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竟然还要找老子的麻烦?元庆,要不把火炮拉上来,轰死他娘的。”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咱们已经占了便宜,就不要再计较这些小节了。老奴亲自来跟咱们道别,咱们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道:“那倒也是。虽是蛮夷,但这老狗也算是一国之主啊!这个面子可不算小。”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 此时,在一里半之外,老奴披着织金黑色裘皮袄,头戴鹿皮帽,在一众后金王公权贵的陪同下,直勾勾的盯着江上明军船队的动作。 阿敏近乎是咬牙切齿道:“李元庆这狗杂碎,居然跑了!真是气煞我也啊!” 莽古尔泰道:“老八在义州大胜,毛文龙已经跑了,他又不是傻子,怎的还会留在这里?” 代善忽然道:“据闻,毛文龙也说他在义州大胜,这究竟是……” 旁边,多尔衮不由咋舌不已。 姜,果真还是老的更辣啊。 代善这话看似轻飘飘的,但却直指皇太极,汗阿玛的脸色已经阴郁下来了。 一旁,与皇太极极为亲密的济尔哈朗忙道:“大汗,毛文龙此人,阴险狡诈,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咱们万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啊。八爷的战报已经叙述详细,此役,至少获取了两千级明军首级。这可不是作假啊。” 老奴脸色愈发阴郁。 以他的精明,怎的看不明白他的儿子、侄子们,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像疯狗一般,咬个不停? 但毛文龙滑不溜手,比泥鳅还难抓,而眼前的李元庆,却像是满身是刺的刺猬,就算摆在眼前,却也无法下嘴。 这场仗,真是憋屈啊。 老奴一生戎马,杀人无数,战功赫赫,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但现在这般局势,他即便是想发作,却根本找不到宣泄口。 阿敏忽然道:“大汗,不若,现在派人去冲一次李元庆的营。他们急于撤退,说不定会有收获。” 旁边阿巴泰忙道:“汗阿玛,不可啊。李元庆比深山里的狐狸还要狡诈。咱们已经三日未攻城,他毕竟已经有了周密准备。此时冲上去,不智啊。” “老七,你还是不是我大金的勇士?难道,你已经被李元庆这狗杂碎吓破胆子了么?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耻辱啊!” 阿敏恶狠狠的瞪着阿巴泰。 阿巴泰冷哼一声,转过头,直接不理会阿敏。 阿敏心中怒火更甚,还要发作,老奴忽然冷哼一声,“够了!” “是!”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赶忙纷纷恭敬垂下了头。 老奴扫视众人一眼,“李元庆即便有防备,却也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掉。老二,老七,你们不是喜欢吵么?现在,你们便去冲阵吧。” “呃?” 阿敏和阿巴泰都是一愣。 阿敏嘴上虽然说得嚣张,但与李元庆多次交手,他可是吃尽了苦头,也长了记性,知道李元庆可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原本,他想簇拥着别人冲阵,想不到,老奴此时竟然点了他的名。 阿巴泰也是咬牙切齿,阿敏这条疯狗,简直是逮人就咬啊! 但老奴发了话,他怎敢不从?忙恭敬称是,策马去他的本部准备。 阿敏一看这般,也不敢怠慢,忙奔向他的本部。 他的心里也留有一丝寄托,说不定,正如他所料一般,李元庆真的是得到了毛文龙失利的消息,仓皇撤退呢? ………… 炮台上,李元庆、陈忠、张攀三人,很快便看到了后金军出动的镶蓝旗和正蓝旗的七八个牛录。 陈忠咬牙道:“元庆,要不你们先上船,我在这里陪阿敏和莽古尔泰玩一会儿。” 张攀忙道:“不是正蓝旗的王旗,应该不是莽古尔泰。看旗帜,好像是个贝子。应该是老七阿巴泰。” 陈忠阴声笑道:“老子管他是谁!撞到了老子的枪口上,谁也别想讨得了好。”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跟他们较什么劲儿?有这力气,咱们不若去船上喝杯酒暖和暖和身子。走吧。由他们去吧。” 李元庆说着,率先走下了炮台。 李元庆发了话,陈忠自是不会反驳,他非常明了,他的这兄弟,不是骨肉,却胜似骨肉,绝不会害他,忙狠狠啐一口,“狗鞑子,先让你们多活几天吧。” 说着,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张攀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快步跟上了两人。 明军主力尽数开始聚集到江边撤退,对面,阿敏和阿巴泰也都大起了胆子,迅速逼近了两百步、一百步。 眼见明军还是没有回应,他们也索性放开了,直接下令大队人马往前冲。 可惜,有几个先锋马甲刚刚进入八十步,地上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夹杂着不知名物体星子飞溅,这几人,直接免费坐了‘土飞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o 后金战阵顿时大惊,但战线蔓延很长,其他的勇士们即便听到了这边的轰响,但却已经冲到了前方。 瞬间,‘轰隆隆’,巨响声连绵成片,至少有几十个鞑子,瞬间血肉模糊,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后金军战阵顿时一片混乱,有人高声呼喊:“明狗子有埋伏,明狗子有埋伏啊!咱们先撤一步啊!” 很快,这些后金军勇士们如同丧家之犬,再不敢往前半步,蜂拥朝着后面狂逃而去。 这时,李元庆和陈忠、张攀已经登上了大船,将一切看得很清楚。 张攀不由扼腕叹息道:“他娘的,可惜了这些鞑子首级啊!” ****************************************************** 正文 第444章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感谢seetlan124、guohaoqiu、阿健阿健、书友18214500、哈姆过的小儿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天色渐渐黑下来,茫茫暮色笼罩着大地。 北面,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呼呼’掠过耳边,空气中似是有雪花又飘起来。 江畔西侧。 就在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的注视下,李元庆的船队缓缓掉过了头,如同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而有序的朝着南方驶去。 老奴身边,没有人敢说话,甚至大气儿也不敢出,气氛沉寂的有些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庞大的仿似巨无霸一般的船队吸引,脸上神态各异。 老奴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他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仿似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只是,他苍老的老脸上,仿似刀刻一般的褶皱,却好像更深了一些,威严虽是更甚,但便是多尔衮也能看得出,他的汗阿玛,至少要比刚才老了五岁…… “驾!驾!” 这时,前方有几十匹快马急急的朝着这边奔过来,看旗号,是阿敏的镶蓝旗王旗。 多尔衮忙小心道:“汗阿玛,是二哥,二哥回来了。” 老奴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退兵吧。” 说着,他不理会身边众人,竟自调转了马头,朝着北面营地的方向而去。 多尔衮愣了片刻,忙也拍马去追赶老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蜂拥跟在了老奴身后。 这边,等阿敏一行人赶到时,老奴已经奔出了三四百步。 “哎!”阿敏狠狠的甩了一记马鞭,‘啪啦’一声脆响。 身边奴才大气儿也不敢出,都躲开阿敏七八步外,生怕会殃及池鱼。 片刻,阿巴泰也赶到了这边,一看阿敏这模样,他不由微微冷笑,冷哼一声,拍马朝着前面的老奴追过去。 “狗杂碎!” 阿敏狠狠啐了一口,又看向远方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的船队,“李元庆,总有一天,爷一定要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说着,他狠狠一记马鞭,抽在马臀上,朝着老奴的方向狂追过去。 ………… 高大的船头上,回身望着笼罩在暮色中的大江西岸,李元庆的心情却是轻松又写意。 毛文龙的英明决断,让李元庆原本承担的百分百的风险,瞬间散去多半,他再也不必顾及毛文龙的安危,而将他和他的儿郎们至于九死一生之地。 最关键的,经过了此次与正白旗真刀真~枪的实战,毛文龙也应该意识到了,他麾下东江本部的准确实力,在接下来的决策中,他想必会把他的位置摆的更正,这便着实减小了李元庆这边不少的压力。 但身边,陈忠还在为密布的工事没有对鞑子造成太多杀伤而可惜,张攀则是还心疼的惦记着那些个无法取走的鞑子首级。 一侧,有亲兵已经摆上了小桌和酒壶,李元庆端起酒壶,笑着倒满了三杯酒,“两位大哥,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好可惜?此战,咱们的成果可并不差啊。” 陈忠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忙道:“元庆,哎,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张攀却是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元庆,此役咱们得到的鞑子首级的确不算少了,但若要分起来……” 李元庆笑着看了张攀一眼,张攀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有李元庆在这,他的功绩,自然可以得到保障,但张攀这边,他并没有战兵,在此战中,观望的成分很多,在实质上,并没有下到太多力气,这…… 陈忠想说些什么,但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觊觎,毕竟,长生营才是此战的主力,又付出了这么多的伤亡,只能等李元庆挑起了这个话头之后,他多为张攀美言几句了。 李元庆笑着扫视眼前两人,自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片刻,他笑道:“分功这事情,确实是有些麻烦。不过,咱们都是自家弟兄,有些话,我就明说了。” “元庆,你请说。”张攀不自禁的便挺直了身子,有些谦卑的看向李元庆。 陈忠自是不必如此,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之前我就跟陈大哥提起过,此战的首级,我不想要了。稍微留一点,应付面子。其余的,都留给你们。” 张攀不由大喜,忙道:“元庆,这,这怎的能使得?你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才是此战的中流砥柱啊。这,这……” 陈忠却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这事儿可以是可以。但这些鞑子首级,主要都是长生营的儿郎们获得,我们也不能白白接受。这样吧。朝廷的封赏是每级30两,我和老张以每级50两,向长生营购得,如何?” 陈忠跟李元庆混了这么久,已经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他说出这话,自然是有切实的底气。 但张攀这边,毕竟是刚刚跟着李元庆起步,‘糊糊汤刚刚粘住碗’,他怎的能有陈忠的底气? 若是50两一级,500级首级,就要两万五千两,他现在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看着张攀尴尬的表情,陈忠忽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话已经说出来,也收不回去了,忙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呵呵。50两么?我倒是喜欢哟。不过,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价格方面,好商量嘛。这样吧。我也不占两位老哥哥的光。30两一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此役,三人两部一共缴获了鞑子首级近1500级,其中,长生营缴获的首级在1100多级,陈忠部300级出头,张攀这边,由于没有战兵,虽然他很努力了,却是一级没有。 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就算将这些首级,白白送给张攀,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他要这些首级,作用已经不是太大。 但李元庆深深明了,人这种动物,是很复杂的。 在后世,李元庆便一直秉承一个信条,‘好弟兄,账目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此次,李元庆若直接把这些首级匀给张攀,看似是拉了他一把,但下次呢?下次还要这般匀给他? 李元庆毕竟不是圣人,也不是谁的保姆,他之所以费尽如此大的心思,保持着辽地大局的平稳,只是为了,泱泱华夏,能够积攒更多的余力,顺道也压制后金的发展,使其不能像历史上那般滚雪球一般的飞速壮大。 但这种事情,只能控制在他的能力之内,一旦超出,李元庆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明哲保身。 正如那句不好听、却是实实在在真理的名言,“活着,一切才有机会。死了,不过就是一捧黄土。” 张攀本以为李元庆还会将银子降低一些,但李元庆说的30两,也绝对算是公道价了,只要报到朝廷,就算有各方面的盘剥,但一级首级,20两出头,还是能够保证的。 他若要300级,不过才九千两银子,咬咬牙,便也能撑过去。 但这300级首级,却足可以让他坐上参将的宝座,甚至,有毛文龙的支持,就算登上副将宝座,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元庆,如此甚好。我,我就要300级吧!等咱们出了江口,我马上回皮岛筹集银子~!”张攀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忠笑道:“如此最好。老张,那剩下的,我老陈可就却之不恭了啊!哈哈!”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大哥,这么分倒也可以。但张大哥这边,却要吃点亏啊。这样吧。长生营本部留100级,往上交代。张大哥这边留500级,大哥你这边,就留900级吧。” 陈忠忙笑着点头,“也好。咱们就这么办。” 陈忠现在已经是副将,按照大明的惯例,900级首级,已经足够他登上总兵宝座了。 而张攀这边,若有500级在手,登上副将宝座,便几乎是十拿九稳。 这一来,三人之间,陈忠和张攀赚功绩,李元庆赚银子,皆大欢喜。 但这时张攀却忙道:“元庆,老陈,你,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哥哥我这边,也,也有些难处啊。这……” 李元庆却笑道:“张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什么事情不好商量?这样吧。若张大哥手头紧,这些首级,你先拿去。等这场仗打完,朝廷的功赏发下来,你再把银子补齐给我便是!” 张攀一愣,瞬间不由大喜,却还有些犹豫,“元庆,这,这真是……” 陈忠笑道:“老张,跟元庆你还客气什么?你要不要,那我可都要了啊!” 张攀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别的话老哥哥也不多说了。以后有事,你直管招呼老哥哥,看老哥哥的表现吧!” 李元庆哈哈大笑,“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可是就见外了啊!来,咱们喝酒喝酒。这狗日的天太冷了,先暖和暖和。” ………… 已经逃脱了后金主力的威胁,分功方面的事务也商议妥当,三人都是心情大好,在甲板上顶着雪花,一顿酒足足喝到了半夜。 陈忠和张攀都是酩酊大醉,被亲兵抬回了他们的坐船,李元庆也有了七八分醉意,站在船头上,静静扫视着夜幕下的江畔。 正如那句老话,‘人生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对于此次辽东之战的效果,李元庆并不满意,倒也不是说毛文龙让他失望了,更多的,还是李元庆对己方劣势的感慨。 这其中,最分明的,便是机动性了。 即便有船队的支撑,即便做好了准备,但明军想要在对阵后金军的过程中,占据主动权,还是比登天还难。 若要改变,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只能是‘以夷制夷’,明军也要全员装备战马,而且,必须要比后金的战马更为精良,才能确保在战事中,占得先机。 不过,先天条件的劣势,想要做到这一点,何其艰难啊? ℃≡miào℃≡bi℃≡阁℃≡ 夜已经有些深了。 风势开始变得愈发凛冽,呼呼掠过耳边,夹杂着片片雪粒子,似乎也在预示着,深冬就要来了。 但胸腹中酒意作祟,李元庆的心底里却是一片火热。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乖巧身影却是出现在李元庆身边,“爷,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要保重身体啊。” 李元庆一笑,“念儿,爷身体很好。去,让后厨炒几个小菜,你陪爷喝一杯。” ************************************************************* 正文 第445章 参谋 南美的球队果然是奔放,奔放的把小船的脸都抽肿了……真涨记性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没缓过气来,再买剁手…… 兄弟们可不要学小船,端午节快乐。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安慰…… ~~~~~~ 三日后的上午,船队顺利驶出了江口,停靠在东岸朝~鲜境内一个废弃的小村庄内暂时休整。 这几年时间,辽东战事密集,大江流域的朝~鲜方面,也是民不聊生。 此时,除了义州、盐州、铁山这种有些规模的‘大城’,在鸭绿江东岸地区,几乎很难看到朝~鲜人聚居的村落。 其实想想也就释然。 后金将这些朝~鲜人当杂役,毛文龙这边怕要更狠,加之朝~鲜内部,大局刚刚平稳,陵阳君屁股下的宝座还没捂热乎,光海君留下的余孽还没有清理干净,他们又怎的有太多时间和精力顾及这边? 但这些事务,显然不在李元庆的管理范畴。 这就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不将其打的粉碎,又怎的可能有收拾残局的机会? 这个小村子位置不错,正处在江口的平原地带,南北皆是密密麻麻的密林子,东面,则是一座起伏的小山。 加之在海岸这边,刚好有一个弧度刚好的小海湾,正适合船队的停泊。 李元庆和陈忠、张攀商议一下,当即便决定暂时将营地先安在这边。 在安营扎寨方面,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都已经有了很深的经验,随着李元庆命令的下达,各项事务迅速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 李元庆和陈忠、张攀三人也下了船,站在海岸附近的一块大礁石上,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此时,天空中依然飘着细碎的雪花,整个世界被铺上了一层银装,蓝色的大海,白色的地面,白绿相间的森林,还有远处高低起伏的小山,着实有一种童话世界般的感觉。 “呵呵。这里风景当真不错。若是没有这些狗鞑子作孽,能在这里修养下半辈子,也是人生美事啊。” 张攀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颇有些感慨的道。 陈忠不由笑道:“老张,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这才到什么时候?就想到要养老了?” 张攀笑道:“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忽然就有这样的感觉呢。元庆,你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有句话说的倒不错。若是有闲暇,在这里建个庄子,倒着实是个享受的好地方。可惜啊!咱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本。” 李元庆说着,看向北面,目光有些阴沉,“鞑虏未灭,何以为家?咱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啊!” 两人不由都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张攀道:“没错。什么时候把这些狗鞑子清理干净了,咱们才真正有休息的机会啊。” 三人在这边闲聊着,营地方便的事物却在飞速进行,火兵们已经支起了炉灶,准备开火做饭。 此地虽非战区,但李元庆对营地的防卫工作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三人说笑了一会儿,李元庆便和陈忠、张攀分别去视察营地。 此时,大江虽未完全封冻,但天气已经冷下来,按照这般态势估计,不出十天,整个大江封冻,应该不难。 这一来,后金军便有了直面朝~鲜的机会。 海岸这边的封冻,比大江封冻要稍微晚一点,但也紧紧是晚一点而已,下一步,究竟要如何,李元庆三人,依旧并不得轻松。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着急,后金军即便兵强马壮,但他和毛文龙,也早就严阵以待,加之朝~鲜方面,一直视大明为正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李元庆反倒怕老奴生了怯心,不来打朝~鲜。 主要是此役,陈忠和张攀虽是得了不少好处,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却是赔本的买卖,即便将大部分首级,都卖给了陈忠和张攀,但这点银子,区区几万两而已,远不能与此次出征的开销相比。 而一旦战火蔓延到了朝~鲜境内,李元庆也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掠取朝~鲜这边的资源,以及年轻的朝~鲜女人。 从中午一直忙活到傍晚,营地的规格基本上已经成型。 船上虽也很舒坦,但毕竟比不得陆地,李元庆也需要一个支点,跟毛文龙取得联系,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多日的疲惫,李元庆今晚本想早些休息,但刚刚躺下,帐外却有亲兵禀报,张攀和陈忠求见。 两位老兄弟的面子,李元庆自然不能不给,忙穿好了衣服,来到了大帐。 张攀和陈忠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张攀,直接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不由一笑,“两位大哥,咱们兄弟还需藏着掖着么?有话直说便是。” “呃?是。” 张攀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元庆,这件事,这件事倒是我不地道了。是我硬要拖着老陈过来。主要是,主要是我,我想这些时日,应该暂时没有战事,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一块练练兵?” 陈忠嘿嘿笑道:“元庆,咱们此次带了这么多辅兵,浪费了这个机会,岂不是老天爷就要骂咱们?” 李元庆瞬间便明了了两人的意思,不由一笑,“两位大哥,此事,我也有思量。本来,我想明日再与你们商议,想不到你们两个比我还急。这样,从明日开始。所有辅兵,全部并入战兵序列,一起整军合练!” “嘿嘿嘿!这太好了啊!” 两人都是大喜。 张攀更是嘿嘿直笑。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的练兵之法凶悍,眼馋已久了,此时,终于得到了机会,更是能将他那两千缁兵转化为本部,他又怎的能不兴奋? 李元庆却一笑,“此次,不只是辅兵,包括军官们,我也有新的安排。” “呃?”两人都是一愣。 李元庆却笑道:“两位大哥,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谈。” 陈忠和张攀虽然心里都痒痒的紧,但李元庆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只得惺惺离开,期待明日早些到来。 ………… 次日清晨一大早,悠悠的鹿角号鸣便在营地里响起。 三部军兵,正式整合在一起,开始按照长生营战兵的要求,正式合练。 而千总级以上的军官们,则是被聚集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共同商议军务。 大帐内,摆着一副巨大的沙盘,李元庆笑着扫视众人,“诸位,关于我军接下来的行动,尔等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言。” 三部将官聚集在此,足有五六十人,大帐虽不小,但一时却显得有些拥挤。 关键是此时三部混杂,即便李元庆和张攀、陈忠已经很亲密了,但涉及到方方面面,军官们一直都不敢多言。 李元庆一笑,“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便是,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陈忠有些不爽,指着他麾下本部的将官们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日里不都是挺能咋呼的么?怎么了?现在哑巴了?郇猛,你出来,你先来说。” “呃?” 郇猛不由一愣,没想到自家将军点了他的名,但这个时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忙笑道:“几位将军,卑职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几位将军发话,卑职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去去去去!什么时候了,你个狗日的还在这里拍马屁?给老子滚远点。” 本以为郇猛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给他争争面子,谁知道,这小子上来就是一顿马屁。 陈忠不由大怒,却也没有太多办法,忙看向李元庆,“元庆,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便是。这,这闹的,儿郎们没有目标啊。” 李元庆一笑,看向许黑子,“许兄弟,你来说说吧。” 许黑子点了点头,出列来到沙盘前道:“镇江此战,我军虽处于逆境,但多少也都有些收获。这几天,我也在想。如果我是老奴,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取舍?众位兄弟都知道,现在毛帅已经撤到了铁山区域,而我军也来到了朝鲜境内,下一步的主要议题,便是老奴究竟会不会侵入朝~鲜。若是侵入,我军该如何应对?若是不侵入,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许黑子这番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镇住了,陷入了思虑当中。 李元庆和许黑子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事实上,早在今天早上早些时候,会议召开之前,两人便已经提前有了一番深入交流。 这其实也是李元庆思虑了良久、却一直没有付诸实施的一个策略,那便是成立参谋部。 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确实可以在大势上把握着方向,但一个人再强,能量终究是有限的。 像是李元庆此时这般,军政大权一把抓,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消耗掉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后世时,不论是杭州马哥、还是小米雷哥这些大佬们,一直在强调一个概念,‘制度,人尽其才’。 在大势上,李元庆自是要牢牢掌控着方向,但具体到琐碎的军务,具体到复杂的内政,李元庆显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参谋制在后世时,早已经很成熟。 比如现在,若是有军官们可以提前将战局的发展做好规划,提前筹谋,无论是李元庆本人做决断,还是儿郎们去付诸实施,都会省却了很多力气,也更能保证儿郎们的安全和己方的主动性。 万一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根据参谋们提前制定的方案来调整,又怎能不事半功倍? 说的再直白一点,这就是要成立一个有丰厚战争经验、又有智慧的智囊团,分担主帅的压力,将任务更明确。 良久,孔有德出列道:“将军。依卑职之见,我军不宜贸然进入朝~鲜腹地。我长生营虽有军阵之忧,但此时天气恶劣,后金主力又尽至。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我军不宜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卑职的意见,我军可以先逼近铁山,一边整军,一边静待事态的发展,随时调整,让儿郎们可以休养生息,根据形势,做出更正确的决断。” **************************************************************** 正文 第446章 陈继盛到来 ~~~~~~ 有人开了好头,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了许多,各人各抒己见,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陈忠和张攀不由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些看似木讷的儿郎们,竟然也会有这么多想法。 甚至,他们有很多想法,让人简直精神一振。 比如,有人甚至主张,伪装成鞑子,洗劫附近的朝~鲜村庄,让朝~鲜官方出面,把压力推到后金身上,从而逼的后金不得不出兵,从而将战场聚集在朝~鲜的土地上……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 这计策看似粗俗,但若真要实施,十有八~九,能变成现实啊。 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们,此时怕早就窝了一肚子火,面对明军,他们可能还有些忌惮,但面对泥腿子朝~鲜人,他们又怎的可能还会留手? 但此计漏洞也有很多,比如时间差。 若此时去洗劫朝~鲜的村子,手脚做的干净,明面上似乎挑不出毛病,但此时大江还未封冻……时间久了,必定会漏出马脚。 但若是等大江封冻,恐怕,明军这边也没有了动手的时间。 加之大明是天朝上国,朝~鲜的位置又如此重要,从大局上来讲,此计不利用长久,有些太过于功利了。 起码在现阶段,李元庆的影响力,还镇不住这个场面,他自然不会选择。 不过,气氛已经被带起来,军官们愈发活跃。 一切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 很快,四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与毛文龙那边已经联络上,天气虽是严寒,但营地里却是一片火热,经过了刚开始最难熬的适应,辅兵们已经跟上了战兵的节奏。 张攀的辎兵们虽还有些差距,但也正在走上轨道。 加之营地里吃得好,喝的好,明军一片士气如虹。 官沧海和买炭的船队也赶了回来,与主力汇合在一起。 至于参谋部这边,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下,长生营率先开始实施并明确。 当然,以此时的事态,完全走上正轨是不可能的,主要还是以官沧海、许黑子、黄国山、孔有德、顺子、李三生、刘达斗等等这些骨干军官为主。 就是在他们的职务后面,再加上了一个参谋的头衔,让他们在管理他们本部事务的同时,又兼顾大局的参谋。 按照李元庆此时的地位,已经具备了开府的资格,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也不想贸然,参谋部暂列为长生营的临时编制,等这边大局稳定之后,回到岛上,再重新进行精细规划。 陈忠这边,也将他的几个心腹将官挂上了参谋的头衔。 有了此战的功绩,加之他的声望,升为总兵,几乎是十拿九稳,李元庆既然这般做,他当然要效仿,至于管不管用,是不是只学到面子、没学到里子,那就需要时间来验证了。 与李元庆和陈忠相比,张攀这边无疑要寒酸不少,只能矮子里拔将军,提拔他的几个心腹亲兵,挂上了参谋的头衔。 不过,有李元庆的力挺,加之陈忠的帮衬,张攀升官,也只是时间问题,他的春天,就要来到了。 参谋部具体部署之后,各部将官便不用再整日汇聚在一起,他们直接对各自的主帅负责。 这一来,也省却了李元庆三人不少的时间,也能让这些将官们,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练兵当中。 ………… 一晃已经到了十一月中,天气愈发寒冷,近海已经封冻出了十几米,整个世界都被银装包裹。 好在长生营在破冰方面,已经有了很深的经验,在这方面,暂时倒没有大碍。 而营地里,积雪也都被扫干净,儿郎们的操练依旧在继续。 大江这边,已经封冻了一半,但江中区域,差不多还有个两三百米的激流,这般状态,至少还要五六天,后金军才有理论上可以过江的可能。 傍晚,忙完了一天,李元庆回到帐中,也有些疲惫。 这几天,他身为主帅,也亲自加入到了儿郎们的操练当中,跟着战兵一起训练,没有任何区别。 这倒不是李元庆矫情、做作,而是身份越高,李元庆越是明了身体的重要性。 后世有句话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以前年轻,为了拼搏,李元庆也没有时间照料自己的身体,但此时,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已经不同,眼界便更为不同,他的目光,也看的更为长远。 只有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他才有领略这个世界更多风光的机会。 大帐里,念儿已经放好了热水,看到李元庆回来,忙欢喜的迎上来,“爷,婢子服侍您洗澡。” 李元庆一笑,亲热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吃过饭了么?” 念儿忙笑道:“还没。等爷洗完澡咱们一起吃。”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也好。” “嗯。”念儿乖巧的点点头,俏脸上满是欣喜。 这些时日,她终于体会到了做女人的乐趣,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黄鹂,笑意始终挂在她的小脸上。 虽是出征在外,条件多有不允,但她却是可以独占李元庆,享受李元庆的温柔和疼爱。 木桶只是临时的松柏木制成,也没有时间晾晒,还有很多松柏木本身的味道。 不过,在这种环境,李元庆也无法奢求太多。 靠在木桶里,感受念儿的小手温柔的擦拭着他的身体,李元庆的身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想要活得更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改变历史,改变整个华夏民族的命运,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而这所有一切的关键前提,便是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很多时候,也由不得李元庆不藏拙啊。 “爷,您,您转过身去,婢子帮您梳头。” 念儿的话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李元庆不由一笑,“好。” 说着,他转过身来,任由念儿服侍。 此时,各方面的生活条件虽有落后,但李元庆基本上早已经适应,唯独发型,让李元庆很有些诟病。 在平时还好些,但一旦到了战时,长发髻就算被包括的严实,却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累赘。 不过,儒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元庆虽然不爽,却也不敢直接剃个平头,冒天下之大不讳。 说到底,想要改变,想要让整个民族都进步,他还是需要更大的权利啊! 洗完了澡,看着念儿娇羞的模样,李元庆的眼睛和身心很快也热了起来。 两人早已经熟悉万分,念儿怎的不懂得李元庆的心意?轻声道:“爷,婢子来服侍您。” 说着,窈窕的身子已经伏了李元庆的身下。 李元庆一笑,随手把玩着她的青丝,眼睛微微眯起来…… ………… 室内的温度极具升高,旁边烛火下的影子形形绰绰,伴随着念儿最本能的轻吟,仿似一副柔软的泼墨山水画。 这时,却有亲兵在帐外大声禀报,“将军,东江的陈继盛、陈将军过来了。正在客帐等候。” 李元庆不由眉头一皱,念儿俏脸一片红晕,忙小声道:“爷,您,您先去忙正事儿吧?” 李元庆一笑,“我知道了。让陈将军等我片刻。” 说着,他贴在念儿的耳边低声道:“这才是最大的正事儿。” 念儿俏脸愈发红润,大眼睛里娇媚的快要滴出水来,忙用力抱住了李元庆宽阔的肩膀,“那爷您,您快点吧。” 李元庆一笑,动作却骤然凶狠起来。 ………… 一刻钟之后,李元庆这才缓步来到了客帐。 所谓客帐,就是相当于府中的客厅、外书房,接待客人之用,不过,以此时李元庆的规格,他还真没有这东西。 这客帐,是他的亲兵们的帐篷。 来到这边,陈继盛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到李元庆过来,不由大喜,“元庆,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 李元庆一笑,“大哥,好久不见。咱们兄弟,哪来的这么多生分?” 陈继盛一看李元庆这态度,不由更喜,“元庆,上次的事情,哥哥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辽南商行分红的红利,陈继盛早已经收到,他这声‘谢谢’,李元庆绝对当得起,却笑道:“大哥,咱们兄弟,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对了,大帅那边现在怎么样?” 陈继盛脸色也郑重了起来,忙将本部这段时间的状态,包括义州之战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这时,亲兵奉上了酒菜,李元庆亲自给陈继盛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碰杯饮尽后不由赞叹:“大帅的心智,大帅的手段,我真是望尘莫及啊!” 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其实,本部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 李元庆笑道:“但大帅此计,却是给后金主力带来了沉重打击。”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事实上,从义州没有被攻克,李元庆便明了,毛文龙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但他和皇太极都宣称己方获得了大胜,李元庆便明了,这两位爷,怕是半斤八两。 但正是因为毛文龙这个‘大胜’的消息,使得镇江城的战事迅速结束,李元庆才得以脱身。 在大局上的作用,不可估量。 放眼天下,这手段,这果决,怕也只有毛文龙能做得到了。 陈继盛吃了几口菜,笑着为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对了,元庆,此役,你们在镇江城下,可有什么收获?缴获到鞑子首级了么?” 李元庆一笑,“还算可以吧。有1500级入账。” “什么?” 陈继盛一愣,脸色不由大变。 李元庆被吓了一跳,“大哥,这是怎的了?有问题么?” 陈继盛忙道:“元庆,当然是没问题。瞧我这性子,我自罚一杯。” 看着陈继盛喝酒,李元庆忽然也反应了过来,沉吟片刻,这才问道:“大哥,义州此役,本部缴获了多少鞑子首级?” 陈继盛不由一阵苦笑,“元庆,跟你们比,可是差远了啊!本部此役只有不到五百级。” “什么?” 这次倒轮到李元庆大惊失色了。 ************************************************************** 正文 第447章 鱼死网破? 感谢书友25324315兄弟的月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元庆,想不到……哎,这真是……当初,当初我真该跟你到这边来啊。”陈继盛忍不住一阵扼腕叹息。 虽早就料到长生营战力强横,李元庆也早已经今非昔比,但李元庆此次直扑镇江城,孤军深入,在陈继盛的潜意识里,还是感觉,李元庆有些太过于托大了。 加之,本部主力尽出,毛文龙也是斗志满满,摩拳擦掌。 两相其重,陈继盛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毛文龙。 但此时,事实却是摆在眼前,他忽然意识到了,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 毛文龙虽是雄才伟略,有着远超越常人的机智和战略眼光,但摄于东江本部军队的根子,很多事情,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这几年时间,东江本部虽像是滚雪球一般,飞速壮大,但其根子,还是广宁军时那一套,或者说,本部的各项分布、安排,还是明军那一套老旧的机制。 即便毛文龙此时也分外重视火器在战争中的运用,但方方面面使然,皮岛的工匠们,显然无法达到长生岛军器坊的规制和标准。 再加之这落后的战斗和论功方式,有500级首级进账,实在是已经不少了。 甚至,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证明了毛文龙的能力。 按照寻常明军作战的过程,想要获得鞑子的首级,首先要杀伤鞑子,再把鞑子冲散,而后才有机会割首级。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依照后金军的机动性,明军很难占据有利的主动权,往往,明军一杀伤鞑子,就开始争着抢着割首级,恍然置战阵与不顾,最终,胜势也很可能因为涣散的争功方式,导致败仗。 此次,东江本部能在义州城下全身而退,即便付出了一些小伤亡,但这已经足以证明毛文龙的能力。 而长生营早在几年之前,就完全改变了这种以首级来论功的方式,各项建军的理念,也逐步向后世的先进军队靠拢,在结果上有差别,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陈继盛接连喝了几杯酒,这才平复了一些,“元庆,张攀那边……” 李元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陈继盛实话,“大哥,张大哥那边,有500级入账。” “呃?” 陈继盛一愣,脸色瞬间一片涨红,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无法说出口,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着陈继盛说不出苦闷的脸,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恍惚。 当年,他率先坐上右协副将的宝座,是何等意气风发?但现在…… 正如那句老话啊,‘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尤其是此时,他迫切的想要扳回当日在宽甸的失利,这就更…… 片刻,李元庆亲自为陈继盛满上一杯酒,笑道:“大哥,此时战争只是刚刚开始,咱们还有很多机会啊。” 陈继盛也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元庆,哎。你瞧我这老脸。哎,不说这个了。对了,元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思虑片刻道:“大哥,大帅那边,是什么计划?我这边,总要跟着大帅来走。” 陈继盛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有些欣慰的一笑,“元庆,我来之前,大帅便说,你绝不会忘本。果然还是大帅更了解你啊!”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接这话茬,静静等待着陈继盛的下文。 陈继盛脸色郑重了一些,缓缓道:“元庆,来时,我与大帅商议了好久。大帅的意思,后金主力云集,我军还是处于势弱状态,贸然妄动干戈,实属不智。但此时,我东江、辽南两部主力皆是尽出,这场仗,不过是刚刚打响。咱们完全可以静观其变,拖到年后啊。”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陈继盛这话虽是说的含蓄,但李元庆却是瞬间便明了了其中的意思。 毛文龙的想法很明确。 此时后金势大,与其硬罡显然不合算,但这样放弃,却也着实太过可惜,最好的方式,就是拖着。 看老奴究竟敢不敢入朝~鲜。 老奴若入朝~鲜,战场拉到朝~鲜境内,大明朝廷方面,绝不会置之不理,便会派出更多援军。 加之东江和李元庆两部都已经准备的很充分,还有朝~鲜的杂役军帮忙,在大势上,就能完全占据主动。 而倘若老奴不入朝~鲜,那更简单了,一旦等年节后金主力撤离镇江,东江、辽南两部立刻杀个回马枪,又岂怕镇江城不破? 这一来,无论老奴和后金军怎么选择,明军在大势上,已经抓住了事情的主导权。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心机,若是比这个,他与毛文龙,着实还是差的远啊。 不过,到了此时,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加之李元庆对老奴秉性的了解,他对后金主力现在就进入朝~鲜,却并不是太看好。 “大哥,您和大帅以为,后金军进入的朝鲜几率,能有几成?”李元庆端起酒杯,跟陈继盛碰了一下,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陈继盛也来了精神,“元庆,大帅估计,在两两之间。而我估计,至少有六成,甚至是七成。” “哦?愿听大哥解惑。” 陈继盛一笑,“元庆,大帅和东江对镇江的觊觎,早已非一日。老奴自也不会不明了。以往,我军一直居于皮岛,老奴就算想,却也没办法。但此次,我大军尽出,摆明了就是要跟后金军真刀真~枪来一场的架势,我想,老奴恐怕很难忍得住这个诱惑。最关键的,这几年,你在辽南接连得胜,本部这边,胜迹也同样不少。这就要过年了,老奴也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人心啊。”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 陈继盛所言,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正常人,或许都会是这个心思。 但李元庆却更明了,老奴一生戎马,久经战阵,更是一国之主,他的心思,远非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可以揣测。 此时,后金虽是如日中天,但接连在辽南的失利,加之在辽东的进展也不顺畅,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尝到过新鲜的胜仗滋味。 而由于后金国内老奴的仇汉政策,矛盾进一步加剧,加之西面林丹汗也并安生,北面,黑龙江流域,李元庆还在库页岛的喜哈儿卫种下了一颗钉子,后金的经济,事实上已经接近于崩盘状态。 面对朝~鲜境内,严阵以待的明军,他究竟想不想、敢不敢,现在着实是很难预料啊。 毕竟,若是选择进入朝~鲜,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跟李元庆和毛文龙鱼死网破了。 以老奴此时的状态,他绝不会看不透这一点。 而反之,林丹汗虽然在西面草原上跳的很欢,但这厮,空有黄金家族的血脉,却不过只是个胆小如鼠的不入流的‘富二代’。 若李元庆是老奴,这个选择还用问么? 但此时,李元庆又怎的会当面反驳陈继盛的意思,忙笑道:“大哥,我也非常赞同大帅和你的观点。来,咱们兄弟这么多时日不见,自是要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笑着给陈继盛倒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率先一饮而尽。 陈继盛心情也是极好,大笑着与李元庆干杯。 又喝了几杯酒,李元庆不动声色道:“对了大哥,此次,你打算要在这边停留多久?” 陈继盛一愣,想了一下,忽然笑道:“元庆,此时战局平稳。一切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我想在这边多呆些时日,不会叨扰你们吧?” 事实上,毛文龙给陈继盛的命令,是令陈继盛过来笼络李元庆,稳定辽南两部的军心。 但此时,以李元庆的‘懂人心意’,陈继盛又怎的还需要笼络? 他本该连夜回去复命,但张攀的例子就在眼前,这让陈继盛心里仿似种下了一根刺和一颗种子。 这个选择,他自是不难做,反正毛文龙又没有给他规定这个任务的时间,他在李元庆这边,更是为了稳定大局嘛。 李元庆何等精明?瞬间便明白了陈继盛的意思,忙笑道:“大哥,来,咱们再干一杯。” ………… 陪陈继盛喝完酒,又给他安排好了住宿,李元庆回到自己的大帐,已经是深夜了。 念儿却还没有睡,正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看到念儿有些憔悴的小脸儿,李元庆不由有些心疼,忙笑道:“小丫头,吃过饭了么?” 念儿摇了摇头,却又忙点了点头,“爷,婢子已经吃过了。婢子服侍您休息。” 李元庆一看念儿的表情,心中便已经明了了大概,笑着将念儿揽在怀里,“吃过了?我检查一下,看肚子有没有鼓起来。” 说着,李元庆作势便要摸念儿的小腹。 念儿怕痒,一阵咯咯娇笑,忙道:“爷,婢子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 李元庆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以后我不在,你自己就先吃。正好,今天我还有点饿,让他们炒几个小菜,咱们一起吃点。” 念儿不由大喜,她最喜欢陪着李元庆吃饭,忙乖巧道:“爷,婢子马上准备。” 看着念儿欢喜的小脸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也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今晚上,加上这一顿,要到第三顿了,不过,能让自己的女人开心,这又如何呢? ………… 陈继盛的到来,营地里又热闹了不少。 不管是陈忠,还是张攀,与陈继盛那都是老交情了。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和他也都算是熟人。 加之陈继盛是代表毛文龙而来,陈忠、张攀两人,包括魏良和张启亮,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这酒宴,便一顿接着一顿。 当然,李元庆是少不了要去作陪的。 ⑧☆⑧☆.$. 不过,面子工程虽是不断,但营地里的各项军务,却从未有怠慢。 参谋制的改进,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但却让各个军官们,都长了记性,在练兵之余,更能去思量大局,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一晃,又是七八天过去。 这些时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哨探、哨船,一直密布在鸭绿江江口、以及上游流域,牢牢的监视着后金军主力的动作。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继盛,包括魏良和张启亮,也时而去江边视察形势。 十一月二十三日晚上,刚吃过了晚饭,李元庆一众人正在举行军议,却忽然有哨探前来禀报,大江完全封冻了。 ************************************************************** 正文 第448章 毛文龙抵达 ~~~~~~ 大江封冻的消息让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这就意味着,后金军主力已经可以渡过江畔,冲杀进朝~鲜境内。 大帐内。 陈继盛忍不住大喜道:“两位监军大人,元庆,老陈,老张,诸位兄弟,大江已经封冻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中的轨道,诸位兄弟,共勉,努力啊!” 陈忠也是兴奋异常,“两位监军大人,元庆,事已至此,咱们更不能怠慢半分,我现在便回去布置军务,牢牢盯紧后金军的一切动向。” 看陈忠风风火火的便离去,张攀也坐不住了,忙道:“两位监军大人,元庆,我现在便也去布置军务。” 说着,也忙急急离去。 他的两千缁兵已经有了雏形,这般时候,正面或许不能发挥太大作用,但这跑腿、传信的活计,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般情势,他又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看张攀和陈忠都走了,陈继盛更是遮掩不住的兴奋,“我现在便回去给大帅写信汇报。” 陈继盛离去,张启亮也急急奔了出去寻陈忠,这种好机会,他又怎的肯落后了? 众人散去,帐内哗啦啦少了一片人,只剩下魏良和李元庆本部长生营的儿郎们。 孔有德也是说不出的兴奋,“将军,他们都去忙活了,咱们也不得怠慢啊。让我们的儿郎也出去打探消息吧。” 李元庆一笑,却看向魏良,“公公,您是何意?” “咱们自然也……” 魏良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来,在这里,李元庆才是真正的主人,忙道:“李帅,此事,此事自然是以您为准。您说怎么办,咱们便怎么办?”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既如此,咱们的儿郎们又怎的能怠慢了?来人,传我军令,斥候全面出动,随时掌控后金军形势。孔有德,黄国山!” “是!”两人赶忙出列。 李元庆盯着他们,“你二人率本部,即刻前方江口,随时洞察形势。但有风吹草动,即刻向我汇报!” “是!” 两人赶忙急急离去。 其余诸将,也都去忙活本部事务,魏良也哼着小曲儿欢喜的离去,但官沧海和许黑子,却是留了下来。 帐内只剩下三人,氧气一下子充裕了不少。 官沧海笑道:“将军,您好像对此次大江封冻,并不是非常关心啊。” 李元庆一笑,看着两人,“官兄弟,许兄弟,对此,你二人有什么想法?” 许黑子笑道:“将军,我估计,老奴怕是很难抛弃一切,冲杀进朝~鲜境内。儿郎们这次,怕是要空欢喜一场啊。” 看李元庆看向自己,官沧海也笑道:“将军,我也赞同许兄弟的看法。老奴此人,着实是枭雄之辈。他不可能将后金的国运,这么鲁莽的便压到朝~鲜身上。咱们或许更应该准备后手!” 李元庆哈哈大笑,“面子上的公事,总是要过去的。官兄弟,许兄弟,这方面的筹备,我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是!”两人赶忙单膝跪地,都是大喜。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理,或许永远只握在少数人手中啊。 ………… 接下来几天,明军营地一片士气高涨,各部犹如蝼蚁一般,四散向大江流域,随时关注着后金军主力的动作。 长生营诸部也是如此。 但李元庆本人,却并未离开营地,稳坐钓鱼台。 毛文龙那边也来了回信,他对李元庆继续留在朝~鲜,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同时与李元庆约定,只要老奴敢来,必定让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只是,一天数天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四年腊月初,各人各部,却并未得到任何后金军主力渡河的消息。 相反,毛文龙在镇江城方面的内应却传回来消息,老奴已经离开了镇江,返回了沈阳,镇江城现在是代善和阿敏镇守。 按照流露出来的消息,代善和阿敏也会在近日离开镇江,返回沈阳。 消息传到明军营地,众人不由一片瞠目结舌。 尤其是陈继盛,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这边已经将所有这一切,都准备周全,就等着老奴这只‘老兔子’上钩了,但老奴却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就像是狠狠一拳,却一下子砸了个空,直让陈继盛良久喘不过气来。 魏良和张启亮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坐立不宁。 本以为可以立下这滔天的功绩,却哪知,现在连跟鸡毛都没有够到。 ………… 腊月初四,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洒洒的,将整个世界,正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 众人在李元庆的大帐内举行军议,商议下一步的具体动向。 此时,距离收到老奴离开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天,这时,怕是老奴已经到了沈阳城了。 陈继盛满脸阴郁,“两位监军大人,元庆,老陈,老张,现在这般局势,咱们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老奴既然走了,咱们就直接逼向镇江城,捅了他的心窝子。” 陈忠此时心里的热火却已经灭掉了多半。 昨日,他已经与李元庆深谈过,李元庆清晰的为他分析了此时的局势,陈忠心里也有了一杆秤。 有句俗话说得好,‘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了之前在镇江城的900多级首级在手,已经足够将陈忠送到广鹿岛总兵的位置上,加之此时,后金主力并未随之老奴完全撤离,再在这边纠缠,已经不符合长生营和他本部的利益了。 但陈继盛发了话,李元庆不好直接表态,便只能由他来表这个态。 陈忠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却见李元庆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 陈忠不由一笑。 与李元庆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深深明了了李元庆的性子。 片刻,陈忠笑道:“大帅既然有了定计,我等自当遵从。不过,后金主力依然徘徊镇江区域,大江又封冻了,船队不得而行。我军没有足够的机动性优势,所以,我想,此事最好还是等大帅过来之后,咱们再进行决断。” 与李元庆相处这么久,陈忠早已经被李元庆感染的太多太多,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越来越向李元庆靠拢。 一听陈忠这表态,陈继盛不由眉头一皱。 但此时,陈忠才是东道主、地头蛇,陈继盛就算不爽,却也不敢觊觎,忙看向张攀,希望张攀能出来说句话。 张攀忙笑道:“老陈的筹谋老成持重。我也赞成老陈的意思。后金军主力未退,贸然进逼镇江,未免太过于托大了。还是等大帅过来,再做计较不迟。” “嘶。” 陈继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就想开口斥责张攀。 但张攀却直接不看他,目视前方,正盯着一个茶壶发呆,仿似茶壶上面,画着什么绝色美女。 但事实上,这不过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紫砂壶,颜色虽通透,却是灰不溜秋一片。 陈继盛忽然也反应过来,他实在太过心急了,忙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既然陈大哥和张大哥都赞成缓一步,那咱们便暂且稍缓一步吧。少数服从多数嘛。不过,老奴离去,这对咱们而言,却也是个好机会。咱们可派一支先锋,先行靠向镇江方向,等待大帅主力过来汇合。” 李元庆轻飘飘的定下了调子,谁又还敢反驳? 陈继盛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却是想抢下、去探路的任务。 李元庆想了一下,便笑着同意了陈继盛的这个要求。 而张攀也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先锋的活计。 由张攀率他的辎兵本部,和陈继盛一起,先行前方镇江方向探路,等待毛文龙主力赶过来。 中午做出的这个决定,刚刚吃过午饭,张攀便开始实施,带领他的本部,顶着风雪前往了北方。 李元庆和陈忠,一直将他和陈继盛送到营地北面两里,这才回身返回。 看着他们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苍茫的雪色中,陈忠不由微微冷笑,“元庆,陈继盛这厮,真的是……哎。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啊?合着,他想要立功绩,却要咱们的儿郎们去拼命?” 李元庆戴着厚厚的虎皮帽,又用力扎紧了一些,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笑道:“大哥,你也不要跟他生这么大的气。陈继盛也不容易啊。只不过他太急了一些而已。” 陈忠却是极为不爽的啐了一口,“他娘的,元庆,他急,不能拖累咱们和大帅啊。这就要年关了,却要弟兄们飘在这冰天雪地里,跟着他们瞎折腾。若是任由陈继盛乱来,我怕就算大帅也……” 李元庆摇了摇头。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自然比陈继盛冷静万倍。 到了此时,他应该也发现了后金军的心思,他们并不愿再与明军主力纠缠,加之快要过年了,儿郎们的心思,也很那聚集到这场战事上啊。 这场仗,若是顺利拿下了镇江城还好,若是拿不下,那…… 但此时,没有见到毛文龙本人,李元庆也无法揣测毛文龙的心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哥,此事,还是等大帅到了,咱们再做决断吧。” 陈忠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啊。” ………… 五日之后,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初九,毛文龙姗姗来迟,抵达了李元庆和陈忠的海边营地。 事实上,从十一月底,毛文龙便已经感觉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便离开了铁山,率本部朝李元庆这边开拔。 铁山距离海边营地虽是不远,但这些时日天气恶劣,本部人马又多,却又没有太多牲畜,这行军速度自然也提不起来。 一天二三十里,已经是儿郎们的极限了。 营门外,李元庆和陈忠率领一众麾下将领,亲自迎接毛文龙抵达。 看着毛文龙冒着风雪、骑着战马过来,李元庆率先单膝跪地,“末将长生岛总兵李元庆,恭迎大帅顺利抵达!” 陈忠和身后一众将官瞬间在风雪中‘哗啦啦’跪倒一片,“恭迎大帅顺利抵达!” 毛文龙一愣,万没想到李元庆竟会行如此大礼,眉眼不由瞬间舒展开来,一路的沧桑疲惫,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来,亲自扶起李元庆,“元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啊?” **************************************************************** 正文 第449章 剑指镇江!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在事实上已经与毛文龙平级,虽在勋衔上,李元庆要比毛文龙稍微低一些,但在正式场合,李元庆已经并不需要再对毛文龙行跪礼,只需拱手抱拳便可。 但此时,监军魏良和张启亮,都被李元庆打发到了大帐里,等候、迎接毛文龙。 身边,尽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嫡系心腹将官。 李元庆想怎样,谁又敢说半句闲话? 而之所以对毛文龙行跪礼,这倒也并不是李元庆刻意娇柔做作,抬高、甚至‘捧杀’毛文龙,而是在李元庆心里,毛文龙值得尊敬,值得他跪下行礼。 若没有毛文龙,又哪能来辽地的今天? 若没有毛文龙,辽地又该有多少子民生灵涂炭,被逼沦为后金的奴才,猪狗不如。 若没有毛文龙,李元庆的前途又岂能这般顺畅? 尤其是此时,怕正值毛文龙的心里也忐忑难安之时,李元庆更要用实际行动,力挺毛文龙。 “大帅一路辛劳,卑职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大帅,您请这边。” 毛文龙亲自把李元庆扶起来,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托大,忙笑着扶着毛文龙,将他迎向营门里面。 毛文龙扫视李元庆和身边众将,不由连连点头,苍老的眼睛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好!好啊!” 从十一月底开始,大雪已经接连飘了十几天,简直要遮天蔽日,天气一下子冷下来不少。 李元庆估摸着,气温最少也得在零下15度,甚至是20度左右。 营地里虽有儿郎们一直在扫雪,但就是短短功夫,已经又被盖上了一层白色。 李元庆亲自扶着毛文龙,直奔他的中军大帐而去,身后,‘哗啦啦’跟着一大片各部将官。 众人都不是陌生人,寒暄笑声一片。 来到大帐门口,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赶忙笑着迎上来,恭敬与毛文龙行礼。 他们俩可不是傻子啊。 只看之前迎接毛文龙的筹备,便已经知晓李元庆对此次接待规格的用心,他们虽不靠毛文龙吃饭,但又怎的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东江本部监军马公公也有些咋舌啊。 时以非昔日啊。 他虽然已经不再是主角儿,但今日李元庆的接待规格,却是让他仿似重新感受到了往日的荣光。 有李元庆在此镇场,一顿酒宴,自是宾主尽欢,各人都喝了不少酒,旅途的疲惫劳顿,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吃完饭,众将散去,忙活着临时扎营。 李元庆却是将毛文龙请到了他的大帐里。 此时,外面虽然风雪飘摇,但大帐里被密封的很严实,火盆烧的‘噼啪’作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仿似来到了春天。 毛文龙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面带红晕,但精神头却是极好。 他坐定后,李元庆亲自为他奉上了茶水,坐在了毛文龙的下首对面。 毛文龙笑着品了一口茶,“元庆,你有心了啊。此次义州之战,我要好好感谢你啊。”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您是卑职的慈父。能为您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毛文龙看着李元庆真诚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可惜,在之前,我给你的支持,一直不够。” 李元庆笑道:“大帅,您可不要这么说。卑职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提携和拂照,元庆对此铭记于心。”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个中坎坷,都在这笑意中,化为了玉帛。 毛文龙品了一口茶,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关于镇江此役,你有什么看法?” 李元庆沉吟片刻,这才道:“大帅,镇江是个马蜂窝。可取,可不取。取有取的好处。不取,却也有不取的好处。在之前,卑职也因为此事,踌躇良久。但大帅您来后,卑职的心里却是坚定了许多。” 李元庆说着,笑着看向毛文龙的眼睛。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啊。还是那么鬼机灵!” 他说着,却是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元庆啊,我明白你的心意。我若攻镇江,你必定不会等闲视之、袖手旁观。不过,我并不想这样。元庆,我想听听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犹豫,“大帅,此时后金主力虽未退,但攻击镇江,却并非不可。镇江城经过了后金这几年的经营,已经是辽东的核心。此时,后金还有不少主力聚集镇江,城内物资必定不少。我军既然要攻,就必须要存着拿下的心思!” 李元庆话虽说的含蓄,但毛文龙怎的不明了其中的意思?重重点点头道:“不错。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攻必胜,战必取!不过,此时鸭绿江已经封冻,咱们在事实上,已经失去了船队的优势。元庆,退路,你可想好?” 李元庆道:“大帅,说实话。此役,既然决定要攻镇江,卑职便并未准备退路!咱们必须要攻克镇江城,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江水化冻!” 毛文龙一怔,片刻,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说得好,说得好啊!我忽然发现,为何,这几年,在战事上,在战果上,我不如你啊!哈哈哈!” ………… 与毛文龙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实施。 在此时的两部中,谁人又敢反抗两人的权威? 事实上,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李元庆也是痛定思痛之后,咬牙坚持之后的后果。 按照此时的态势,李元庆事实上已经被毛文龙拉上了贼船,想要完全藏拙避开,已经是不可能了。 与其让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去镇江再碰一鼻子灰,倒不如,李元庆陪同毛文龙一起,放手一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与毛文龙相处日久,纵然毛文龙有个人性格上的瑕疵,但李元庆却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合格的上官,一个和蔼的长辈,在各方面,对李元庆提携、帮助良多。 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元庆的出现,抢夺了原本属于毛文龙和东江的舞台,使得他们只能变成了配角。 而镇江城,可以说是毛文龙一生的夙愿。 即便无法帮毛文龙改变他的命运,但这个夙愿,李元庆却要尽力帮他实现。 与内心的遗憾和不安相比,区区些许人命,那又能算的了什么? ………… 毛文龙是初九上午抵达,傍晚,大军便开始踏上了北上剑指镇江的征程! 此时,辽南和东江北部合起来,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之众,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明军的旌旗,日月涌动,浪涛翻滚。 东江本部的儿郎们旅途疲惫,要留在营地暂时休整一天,而李元庆的长生营和陈忠部,则是连夜踏上了征途。 后世有句话说的很直接,‘时间就是生命!’ 既然决定要拿下镇江,李元庆自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这最根本的,就是必须要牢牢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此时天寒地冻,天气条件极为恶劣,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李元庆只能将凡事都想在前面。 对于江口通往镇江这一路,李元庆早已经是非常熟悉。 早在天启元年时,李元庆便曾在这条路上多次往返。 大江已经封冻,到了江口之后,李元庆直接下令大军踏上江面,沿着江面一路向北而行。 江面虽被盖上了不少积雪,但地势使然,江面正处于地势地处,积雪封冻的过程要更快。 这一来,比走来一深一浅的岸上,要快速了许多。 前方有工兵开道,儿郎们便只需防御风雪,防止冻伤,而不用担心崴脚,身体受伤。 七日之后,腊月十六,李元庆的大军,如约出现在了镇江城外。 大军在镇江城南三里外,顺势扎下营来。 后金的哨探,早就得知了明军到来的消息,但明军气势如虹,尤其又是李元庆的长生营,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城,有不少黑影,正站在城头上望。 有雪势的存在,加之天又这么冷,扎营反而比之前要容易不少。 漫天的大雪,就是最好的材料。 而长生营的儿郎们在这方面,早已经是娴熟无比。 很快,营地便立下了规模,井井有条。 傍晚,毛文龙也顺利抵达,跟李元庆一起,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两里外,观察着镇江城的形势。 按照情报,此时,镇江城是代善和阿敏留守,但两人究竟还在不在镇江城,里面的内应也无法得到确实消息。 不过,只看镇江城的防御规模,李元庆和毛文龙都已经明了,十有八~九,这两位爷并没有离开啊。 ⑧☆⑧☆.$. 老奴又怎的肯轻易放弃镇江? 这必定是一场硬仗。 李元庆和毛文龙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边,尽是精锐骑兵护卫。 也由不得李元庆和毛文龙不小心,先天性的劣势,后金的骑兵哨探,那可绝不能不防啊。 “大帅,镇江防御严密。但之前原本的营地,他们却是放弃了,直接收缩回了城内。看得出,他们也不想跟咱们正面交锋啊。”李元庆笑道。 毛文龙点了点头,却是道:“元庆,在我的记忆里,自老奴兴起之后,这还是咱们大明的军队,第一次,在正面,围困进攻后金军的要塞城池吧?” *************************************************************** 正文 第450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 李元庆一笑:“大帅,也不能这么说。天启元年时,咱们不是就围攻过镇江城么?” 奇袭镇江。 是毛文龙此生最骄傲的荣耀,也是其此生最彪炳的战功,更是辽地此时能有如此大好局面的基石。 此时,听李元庆提起这个话茬,毛文龙紧绷的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片刻,他却摇了摇头,笑道:“元庆,你不能这么算。天启元年时,咱们是偷袭。后金军没有防备,咱们是钻了空子。那时,咱们完全无法在正面,与鞑子力敌。但此时,咱们却是光明正大的兵困镇江!而且,是后金军的要塞镇江!” 毛文龙刻意加重了‘要塞’二字的字音。 李元庆不由一笑。 想不到,毛文龙都快往‘知天命’里走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孩子气。 在天启元年时,镇江虽是枢纽,后金军也很看重,但因为后金刚刚攻克了沈阳、辽阳,其国事的重心,都在辽中平原,而此时,后金已经在镇江坐稳,雄兵云集,镇江已经成为了后金仅次于辽阳、沈阳和老寨的第三核心。 剧情,大概还是当年的剧情,只不过,不论是后金军还是明军,规格,早已经完全不同。 毛文龙看着北面被风雪覆盖的镇江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转头对李元庆道:“元庆,咱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啊。对于破城,你有什么好想法?” 李元庆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这几年,人人都只看到他李元庆风光无限,但其中的生死、艰辛,又有几人了解呢?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大帅,镇江防卫严密,滴水不漏。我大军刚刚赶至,儿郎们身心疲惫,加之本部主力未至,贸然进攻,并非良策。加之这大雪一直下个不停。我想,咱们可以先休整几天,稳固营地之后,再图谋其他。” 此时,毛文龙只是带着他的亲兵卫队先期抵达,东江本部主力,要赶到这边,至少还需要个一两日。 主要是东江本部实在太穷了,除了极为有限的战马,便是骡子也没有几头。 所有一切物资,都是需要本部的儿郎们肩扛手挑,充当骡马的作用。 但即便本部的儿郎们已经很努力了,但先天条件所限,这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而本部这些有限的战马中,有多半,还是上次李元庆从北地回来时,送给毛文龙的…… 毛文龙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他空有一腔热血,百般智计,但在现实面前,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此时,镇江城外,本就是李元庆的本部,而李元庆此言稳扎稳打,毛文龙也挑不出毛病来,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事情,倒是我太急了啊!咱们先回去吧。先稳固营地再说其他。” 李元庆一笑,“大帅,请。” ………… 到了傍晚,营地基本上已经成型了,雪墙堆到了十米高,环绕四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城。 与北地相比,在镇江城外建造冰城的难度要小上不少,主要是这边的天气虽冷,却不是极寒,雪层、冰层虽也多有凝固,但却并非磐石般的寒冰,无法获取。 尤其是底下的泥土层,还残留着些许秋夏的热度,用铁锹刨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这一来,雪层、冰层,夹杂着泥土,堆砌起来的城池,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极为坚固,就算比之雄浑的镇江城,也并不多承让。 当然,这般高强度的劳动,儿郎们的体力消耗也是极大。 晚饭,李元庆没有丝毫吝惜,每人多加了二两肉,饭食管够。 从长生营和陈忠部筑城开始,毛文龙便带着几十个亲兵,一直在四处巡视,他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为何,李元庆这几年能连战连捷,甚至,敢孤军深入到镇江城下,充当‘钉子’,在防守方面,就算是他,只能望李元庆的项背啊。 李元庆的大帐里。 火盆烧的正旺,一大锅冒着油光的腊肉,正在沸腾的汤水中翻滚,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各部的主要将官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不多时,毛文龙也来到了帐内,各人纷纷起身相迎,将原本宽阔的大帐,一下子挤的有些拥挤。 “大帅。大帅。” 众人纷纷对毛文龙行礼。 毛文龙一一笑着同众人打着招呼,来到李元庆的身边。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请上座。” 毛文龙也不客套,笑眯眯坐在了上首,李元庆则是坐在了他的下首旁边。 亲兵纷纷替众将满上了酒杯。 毛文龙笑道:“儿郎们今日辛苦,我毛某人也不多说了,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都是大喜,纷纷起身举杯迎合。 李元庆喝掉了杯中酒,胸腹中热度涌动,寒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笑道:“大帅与我在下午时已经商议过。兄弟们有什么破城的良法,尽可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探讨。” 陈继盛忙出列笑道:“大帅,元庆,镇江城防卫严密,易守难攻,加之这里已经是后金的腹心,咱们万不得怠慢。我的意见,明日清早开始,咱们便尽快推土填沟,将工事,推到镇江城下,尽早破城。”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表态,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看了陈继盛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片刻,这才道:“继盛所言,倒也中规中矩,此时来看,也的确是不错的办法。但本部主力还未至,元庆这边的儿郎们,今日建城已是辛苦,以我之见,此事,还不着急,可以先缓个一两天。” 陈继盛不由有些急了,忙道:“大帅,时间不等人啊!若我们再拖下去,后金又有援兵赶至,那……” 他话虽未说完,但帐内众人怎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也是众人最为担心的问题,一旦后金援兵赶至,明军主力将一下子由主动变为被动,被困在此地。 这时,张攀笑道:“老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像你这般着急,那万一,吃了败仗,这又该如何应对?” “你~~~!” 陈继盛不由大怒,想不到张攀会在这个时候挑他的刺儿,对张攀怒目而视,眼珠子都像要爆出来一般。 张攀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再理会他,眼观鼻,鼻观心,将他当做了无物。 张攀这时也终于理解了,为何,李元庆不愿意与陈继盛相处。 像陈继盛这种人,自己本身本事没有太多,但凡事还都想吃肉,关键是他还没有底气,要把别人当枪使,这种事情,又怎的可能呢? 以他这性子,右协不败,那才有了鬼了。 有了那500级首级在手,张攀早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跟在李元庆身后混功绩。 又怎的还会理会陈继盛的面子? 面子,几文钱一斤? 毛文龙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来。 他当然看得明白,陈继盛自年初右协在宽甸失利之后,迫不及待的要找回场子,原本的沉稳,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现在简直如同爆竹。 以他此时这样的状态,又怎的能堪大用? 陈继盛自是也看到了毛文龙眼睛里的失望,心中不由一惊。 再扫视四周,却发现,大多数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鄙夷。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陈继盛现在基本是吃李元庆的,喝李元庆的,一切的安危,全仰仗李元庆的鼻息。 但即便这般,他反而还想将李元庆当枪使,驱使他的儿郎们,去推土填沟。 人,谁也不是傻子啊。 谁的心中又没有一杆秤? 陈忠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本来,他与陈继盛,也算交情不错,辽南商行之事,陈忠出了大力,几乎不计成本,为的,就是能拉东江本部这些老弟兄们一把,也包括他陈继盛。 之前,陈继盛的右协在宽甸失利,陈忠对他还充满了同情,无时无刻,都想拉他一把,但此时,这厮居然…… “大帅,元庆,儿郎们军心疲惫。我不赞成,明日推土填沟!”陈忠恭敬对毛文龙和李元庆一拱手,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陈继盛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忽然发现,他今日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非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要把人都得罪干净。 最关键的,他的本部已经寥寥无几,这般状态,再想要翻身…… 李元庆这时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不由笑道:“陈大哥所言也不错。兵法有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镇江城就是个马蜂窝,咱们必须要尽快拿下,以免夜长梦多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毛文龙忽然一笑,“元庆,这是哪本兵法的著作?我怎么没有听过?” 李元庆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这他娘的不是金大的名言么?忙笑道:“大帅,我也是偶尔看到过,具体出处,倒是真忘记了。不过,我感觉这句话,很有深意,便一直记在了脑海里。”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不错,很有意境。不过,元庆,你想要怎么做?” 李元庆一笑,“我赞同陈大哥的说法。不过,要到具体实施,还需等本部主力赶至之后,才可实行。” 李元庆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挺陈继盛,难道,刚才的风向错了? △△, 陈继盛自己也没有预料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这,这是要…… 毛文龙却有些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今日儿郎们都辛劳了一天了。来,咱们先吃点饭食,喝些酒暖暖身子!我敬大家一杯!” 毛文龙亲自起来带气氛,谁又敢不给面子? 很快,随着几杯酒下肚,场内暂时忘却了陈继盛这个话茬,气氛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毛文龙却是抽了个空隙,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有了破城之法?” 李元庆一笑,也不隐瞒,低声道:“大帅,实不相瞒,卑职的确在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具体要如何,还得大帅您来点头!” **************************************************************** 正文 第451章 胆大包天 ~~~~~~ 毛文龙一笑,“元庆,陪我出去走走。” 李元庆忙笑着点点头,提起一壶酒,拿起两个酒杯,“大帅,请。” 看着李元庆恭敬而谦卑的模样,毛文龙一时忽然有些失神,他忽然意识到,他对李元庆的了解,远没有他想的那么深啊。 毛文龙和李元庆先后离开了大帐,大帐内的气氛更加活跃。 毕竟,两军主帅都在此,他们这些将领们,也不敢完全放的开。 毛文龙和李元庆必定是有要事要谈,今晚虽能喝酒,但数量却不多,好不容易才凑到这么个机会,各部将官们,也都要借着这个机会,拉近一下感情。 来到帐外,听着帐内的喧嚣声,毛文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笑道:“元庆,咱们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咱们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什么时候灭了鞑子,我也要去江南买上几百亩良田。” 李元庆说着,神往的看向了南方。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话倒没有错。天上人间,地上江南啊。你以后若买地,一定要去杭州啊!” 杭州是毛文龙的故乡。 即便毛文龙已经表现的很克制,但李元庆却能看得出,他对故乡的神往,就像是婴儿对母亲乳~房的本能。 若胸中没有沟壑,谁又肯放弃江南繁华之地,在这风霜遍地的辽地,一呆就是几十年呢? 李元庆给毛文龙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与毛文龙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神色却忽然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大帅,我想今日尝试破城。” “嗯?” 毛文龙眉头不由一挑。 他早就想到了李元庆会有智计,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如此胆大包天,这刚刚才扎下营来,还没有推土填沟,他居然想要破城? 但毛文龙绝非常人,震惊过后,看着李元庆沉稳的脸色,他也意识到,到了李元庆这种程度,到了李元庆这种身份,他绝不可能会信口开河,无的放矢。 他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已经有了准备,有了良策。 “元庆,你,你想要怎么做?”毛文龙强自平稳着自己的情绪,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神色却舒缓了不少,缓缓道:“大帅,所谓兵不厌诈!今日,咱们筑城,并未急于发动进攻。加之今夜又下着大雪,后金守军紧绷着的心弦,很可能稍稍放松。与其磨磨唧唧,倒不如放手一搏!” “元庆,你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想法?”毛文龙不动声色道。 李元庆一笑,“大帅,下午时我就有了一些思虑,但还不成熟。但在今晚,陈继盛发话之后,我忽然想明白过来。” 毛文龙这时已经完全明了了李元庆的心意。 李元庆已经有了决断,但之所以不付诸实施,是因为本部还没有过来,若是今夜能拿下了镇江城,那可就没有本部的功绩了…… “元庆,此事,你有几分把握?”毛文龙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但李元庆却看得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兴奋,很显然,他对这一天,期待早已经远非一日。 “大帅,此事,卑职也说不好。若顺利,可能有八成的把握。若不顺,可能只有五成,甚至更低。” 有着北地之行,在攻城方面,长生营已经有了很深的经验。 但镇江远非北地那些小堡子可比,李元庆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毛文龙闻言精神不由一振,“五成,也不少了!” 顿了片刻,他忙道:“元庆,你,你想怎么做?” 李元庆也不隐瞒,把他的计划,简单对毛文龙叙述了一遍。 毛文龙不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想过李元庆会大胆,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能如此大胆,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啊! 这…… 但毛文龙也不可否认,李元庆此计,干净果断狠辣,即便镇江城由代善、阿敏这种久经战阵的大贝勒、老狐狸坐镇,只要李元庆的攻势足够迅猛,他们也很难反应过来。 良久,毛文龙忽然狠狠的把酒杯摔在了地上,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此事,我支持你!此时本部兵力虽不多,但却尽是精锐儿郎,我把他们都交给你,完全由你来调遣!” 李元庆不由大喜,“大帅,此战若成,皆是您的功绩!” 毛文龙忽然也意识到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意味深长的一笑,“元庆,你我之间,必不相负!!!” ………… 回去酒宴,毛文龙笑着又带了几杯酒,便直接宣布散场,理由也光明正大,儿郎们都疲惫了,需要休息。 长生营的将官们也都散去大半,李元庆却以眼神示意官沧海和许黑子留了下来。 看着两人的眼睛,李元庆没有太多保留,直截了当道:“官兄弟,许兄弟,我已经想好,要在今夜破城!” 官沧海和许黑子虽早就料到了可能有大动作,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果决、果断! 片刻,许黑子率先反应过来,“将军,此计甚妙!以我长生营儿郎们的能量,镇江城的城门,根本就不再话下!咱们正可趁着后金军松懈,一鼓作气,拿下此城!至不济,也要冲散后金的军心!” 官沧海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思虑片刻道:“将军,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卑职以为,寅时初刻最佳!这个节点,后金守军应该都睡熟了。加之今夜有风雪,咱们先将他们冲散,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无论是许黑子,还是官沧海,在这方面,都有很深的经验。 李元庆的决定看似突兀,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最关键的,便是长生营对火药的成熟运用。 有了这个主动权,无论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主动权都在长生营的手里。 而此时天寒地冻,天地仿似都要被连接在一起,护城河早已经失去了作用,加之后金军并未保留在城外的工事,这一来,长生营已经占据了最大的先机。 寅时,就是3点到5点。 这个节点,正是正常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即便是值夜的士兵,因为生物钟的关系,在这个节点,也是最疲惫,精神最涣散的时候。 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助手,已经融入其中,李元庆心中不由更为笃定,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沧海,黑子,咱们以前失去的,现在,就要拿回来!不过,此事,还不能打草惊蛇,你二人现在便去准备……” ………… 半个时辰之后,官沧海和许黑子这才离开了李元庆的大帐。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帐外,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慢慢抿了一口,沉思片刻,忽然对帐外道:“来人,传我军令,请陈忠陈将军过来。还有,将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顺子、刘达斗诸将,一并请过来!” “是!”帐外亲兵怎敢怠慢?赶忙急急而去。 ………… 子时刚过,明军营地方向,忽然有几十个人影,缓缓顺着冰城东墙城头上的绳子滑下来。 他们都穿着洁白的雪衣,背上,都背着棉被大小的包裹,同样被洁白覆盖,若不是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动作极为灵活,寻常人根本看不清,这些个身影,竟然是活物。 天空中,大雪依然在纷纷洒洒,鹅毛般的雪片子,的在身边飘散,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一片朦胧之中。 这几十个人影瞬间滑下了城头,沿着东面的雪窝子,小心朝着北面攀过去。 此时,由于大雪的覆盖,加之今夜没有月亮,天色并不是很透亮,朦朦胧胧的,能见度也就在两三百米左右。 不到半个时辰,大概在丑时初,也就是凌晨一点钟左右,这几十个黑影,已经逼近了城下三百五十步。 领头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忽然一摆手,低声呼道:“儿郎们,到地方了。准备匍匐前进。” 他说着,率先绑紧了背后的‘棉被’,一下子趴在了雪地里。 身边的儿郎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趴到一地。 在的雪花飘散下,他们很快就与整个天地融为了一体。 只不过,虽是穿着精良的厚棉袄,胸上,肘弯上,膝盖上,都绑着厚厚的鹿皮遮蔽,但在这个点,气温怕至少在零下20度左右,趴在雪地里哪怕只停留几分钟不动,很快就会被风雪冰封在一起。 “狗日的,这天可真冷啊。” 这领头汉子身边,一个年轻的汉子,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小心跟着这领头汉子,生怕掉队。 这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城下二百步的范围,领头汉子不由一笑,“邢二狗,这点罪你就受不了了?就你这熊样的,还想娶上几个美妾?” 邢二狗不由大怒,“裘爷,这点冷算个啥子哟。我,我不过是刚刚还没睡醒。等下,您就瞧我的表现吧。此战,我一定要拿下这个首功。” 领头汉子不由一笑,“行!邢二狗,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个爷们,就看今晚了。爷我给你这个机会!” 邢二狗不由大喜,“多谢裘爷。咱们得抓紧点了,时候可不多了啊。” 说着,忙飞速朝着前方爬过去。 身后,这领头汉子不由一笑,忙快步跟上,低声道:“儿郎们,快。都跟上。” 他姓裘,叫裘德川,是河南洛阳人,已经在辽地扎根多年。 只不过,前些年,他一直东流西窜,年近四十了,却连个媳妇也没娶上,还落得一身伤病,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但就在他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不但请最好的郎中帮他治好了病,还给了他一份天大的前程。 而这一切的起点,就在这镇江城。 此时,他虽然只是百户,但在长生营的序列里,工兵百户,与战兵千户的待遇平级。 在长生岛,他不仅盖起了前后两进的大宅子,还娶了一妻三妾,儿子都已经有两个了。 ℃≡miào℃≡bi℃≡阁℃≡ 回首往事,裘德川简直感觉一切仿似梦中,他也更加珍惜此时的生活。 就在刚刚出来明军的冰城之前,李元庆更亲自将他招到了帐中,温言勉励。 裘德川非常明了,他能不能突破,成为长生营自商老六和许黑子两位爷之下、工兵中的第一个千户,就在今晚了! 至于女人。 只要立下功绩,将军什么时候又会吝惜这点赏赐了? 眼见前方镇江城越来越近,裘德川的眼睛也越发明亮,他尽力压低着自己的身形,与地上的雪面融为一体,低声呼道:“儿郎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马上就到地方了!” *************************************************************** 正文 第452章 强势破城! 感谢纵横火场兄弟的月票。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姐妹们。必须天天风帆顺、出门发大财啊!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虽没有派兵驻扎在城外,但后金军却在镇江南门外这片区域,设置了不少拒马、陷坑、铁钉子之类的防御障碍。 拒马、陷坑倒也无妨,但这些铁钉子,都被洒在绵软的雪面下,肉眼很难察觉,刚刚逼近护城河,裘德川他们,已经有五六人被扎伤。 便是裘德川的手上,也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疼倒还是其次,但鲜血却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在这般地势下,艳红的血色,很容易被头顶上的后金守军察觉。 好在是北风,血腥味道一时倒传不到城头上。 城头就在眼前,裘德川也来不及思虑太多,随手将手上的血迹抹在了身侧的大腿上,低声道:“儿郎们一个一个来。小心钉子。不要慌。就算被扎到了,也不要出声。” 邢二狗一马当先,忙低声回应道:“裘爷您放心,就算脑袋掉了,儿郎们也绝不吭声。” 很快,一行人就在城头上后金军的眼皮子底下,逼近了城门。 城门下钉子更多,但炸药包都是现成的,儿郎们也都长了记性,慢慢用手清扫出一条路,依次将炸药包堆放到了城门下,小心引出了引线。 这般天气,引线的工作更不能马虎。 细了,很容易被风雪扑灭,粗了,却也很容易被城头上的后金守军察觉。 好在裘德川他们早有准备,引线都被裹上了白布,差不多有拇指粗细,一直引到了城头东侧。 在这般天气下,若不是直勾勾的盯着,就算有望远镜,也很难察觉。 城门那边的儿郎打来了一切就绪的手势,裘德川又亲自再检查了一遍引线,这才一摆手,号令儿郎们全都退到东侧。 此时,距离寅时大概还有一刻钟。 在这时的一刻钟,相当于后世的半小时。 但裘德川他们早有经验,互相簇拥在一起,紧紧的抱成一团,依靠着彼此的体温来取暖,就等着南面主力那边的讯号了。 ………… 此时,长生营和陈忠部两部主力,已经尽出,毛文龙部数百亲兵,还有张攀的两千缁兵,也都已经准备就绪。 摄于风雪遮掩的能见度,李元庆也索性敞开了胆子,全军放开了朝前逼近。 朦胧之中,黑压压一大片,足有超过2万人的明军战阵,悄悄逼近了镇江城方向。 毛文龙和李元庆位于中军,同儿郎们一样,也在快步、步行朝前逼近。 不过,越是靠近镇江城,毛文龙的心里却愈发忐忑,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冷汗。 李元庆自是感觉到了毛文龙的紧张。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毛文龙虽是枭雄,但天然的劣势,他对阵后金军的胜利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远不像长生营的儿郎们一样,已经对后金军建立起了心理优势。 尤其是此时这般冒险的动作。 身为主帅,毛文龙一直挺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最关键的,他也非常明白,直接将此次战役的指挥权,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虽然他的本部人数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这却让李元庆更放心,也更安心,能有效的将诸部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很快,明军已经逼近了400步的距离,依稀看到镇江城的城墙了。 若再往前逼近,明军主力就会暴露在后金军的视野下了。 “元庆,还有多少时候到寅时?”便是毛文龙,也忍不住问起了李元庆时间。 李元庆一笑,“大帅,应该很快了。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元庆,你的锐气,我是真的比不了啊。”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此次,卑职也是有些急了眼。全靠大帅您坐镇,才能稳住阵脚。这一次,咱们必须要一击而下!” 毛文龙重重点点头,“不错。天亮之前,一定要控制城内形势!” 沉默了大概七八分钟,这时,许黑子快步上前来,低声道:“大帅,将军,到时辰了。” 李元庆点点头,脸孔一时说不出的狰狞,“发讯号!” “是!” 亲兵取出了火石,十几人凑在一起,围成一道墙,挡住风势,点燃了火折子。 片刻,“嗖嗖嗖”,三发冲天爆竹,一下子冲上了夜空,在六七十米的空中炸裂开来,绽放出一片灿烂的烟花。 主力战阵发来了讯号,裘德川那边又怎敢怠慢?赶忙招呼儿郎们点燃了引线。 不多时,只听‘轰隆隆’一片连绵巨响,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崩裂开来,镇江城南门方向,火光四溅,巨大的城门直接被炸飞,城墙怕是都要被炸裂了。 李元庆怎的还会犹豫?大手一挥,“给我上!拿下镇江城!” 命令迅速被传到到了一线,明军士兵们犹如一片汹涌的赤潮,蜂拥朝着镇江城方向冲过去。 …………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镇江城官厅,代善在睡梦中被巨响惊醒,赶忙一把推开了身边这具柔软火热的身子,一下子坐起来,随手整理了一下睡衣,大步走出了门外。 正在门外守卫的几个奴才也被吓醒了,一人忙道:“主子爷,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南门方向传进来的。” “什么?”代善不由大惊。 南门是明军方向,这岂不是意味着…… 代善哪还敢怠慢?赶忙招呼身边奴才,“你,快去把爷的衣服拿过来!走,咱们去看看!” “是!” 奴才们瞬间乱作一团。 代善刚刚走出官厅前院,衣衫不整的阿敏也急急追了过来,“老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代善脸色一片铁青,“怕是李元庆这狗杂碎攻城了!走,咱们速去南门!” “呃?嗯!”事情紧急,阿敏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亲信奴才,急急跟在了代善身后。 但一行人刚刚走出没有百来步,刚刚出了官厅门口,便已经听到南门方向传来的激烈的喊杀之声。 两人相识一眼,脸色都是大变。 片刻,前方有十几骑骑兵急急奔过来,一看到代善和阿敏,慌忙翻身下马,“两位爷,不好了,不好了啊!明军已经攻破了南门,已经冲杀到城里了啊!” “什么?狗奴才!再敢胡言乱语,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阿敏大怒,一把扯住这奴才的衣襟,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奴才简直要被阿敏掐的背过气去,直翻白眼。 代善忙一把打掉了阿敏的手,“老二,你他娘的先让他把话说完啊!” 阿敏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一把推开这奴才,“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奴才半天才缓过气来,带着哭腔道:“两位爷,就在刚才,明军炸开了南门,主力尽至。他们的鸟铳犀利,长枪也锋锐,南门的勇士们已经挡不住了啊!” 阿敏忙看向代善,“老二,这……” 代善也有些慌了神,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刚到镇江城还没有一天,竟然就要发动攻势,还攻入了城门。 这~~,这是要捅了他的心窝子啊! 按照寻常的惯例,城门一旦被突破,这城池便很难守了。 但镇江城位置何其紧要?加之城内还有近两万后金精锐勇士,代善又怎能放弃? 片刻,他已经有了决断,“李元庆这狗杂碎好大的狗胆啊!老二,走!你速去召集你的本部精锐,莽格勒,你速去召集正红旗的勇士们!我只给你们半刻钟!咱们去把南门夺回来!谁敢怠慢半步,立即斩首!” “喳!”身边奴才们哪敢怠慢,瞬间乱成了一团。 ………… 此时,在明军汹涌的冲击下,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南门的形势,后续,源源不断的明军主力,蜂拥朝着城内涌进来。 李元庆和毛文龙已经来到了城头上,临阵指挥。 再次坚实的踏上镇江城的土地,毛文龙简直要热泪盈眶。 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虽控制了城门,但离占据城池,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快,快!长枪兵顶上来,掩护鸟铳兵冲上城头、房顶,先把火力网架起来!” 李元庆不断大声呼喝,亲兵们赶忙口口相传、放大声音,将李元庆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此时,明军虽是进攻一方,又完全占据了南门的主动权,但后金军却尽是骑兵,主力未损。 》≠》≠, 南门内墙里这片区域,地势很开阔,万一后金骑兵不要命的冲进来,在明军主力还没有完全入城、摆开阵势的情况下,很容易吃大亏。 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 虽急于想拿下镇江城,但李元庆清晰明了,这绝不能急在这一时,必须得先将后金主力打狠了,打疼了,让他们害怕混乱了,才是占据城池的机会! 很快,在李元庆的亲自呼喝指挥下,长生营的儿郎们迅速开始稳住阵脚,抢占周边的有利地形。 不多时,陈忠部的后续也开始陆续冲进城来,鸟铳兵迅速跟随上长生营鸟铳兵的脚步,长枪兵则是迅速与长生营的长枪兵们汇合,在前方的各个道口上,摆下了长枪阵。 但这边长枪阵还未摆利索,前方,马蹄声呼啸,简直铺天盖地,数不尽的后金骑兵,蜂拥朝这边冲了过来。 ************************************************************** 正文 第453章 螳臂当车? ~~~~~~ 天启元年下半年,奇袭镇江之后,李元庆曾经在镇江城呆了近小半年,对城内的地势非常熟悉。 镇江城内一共有两处军营,一处北门附近,控制北门和东门的形势,约莫有七八千人的规模,另一处,位于西门附近,万人规模左右。 李元庆当年就在北大营驻扎。 此时不比后世,更改城市的建筑格局,划一片开发区,用推土机推过去就行了。 想要扩建军营,需涉及到方方面面,不仅容易滋生巨大的矛盾,对人力、财力的消耗也是极大。 尤其是后金军还要养马。 在这方面,自是要付出更多。 此时,城内的情报系统已经联络不上,但李元庆却完全可以凭借经验推断出,城内后金军驻军的规模,绝不会超过2万人。 现在这么短时间就冲过来的,只能是西大营的后金军守军。 与后金军交战多次,李元庆非常明了,这些狗鞑子,还充满了原始的兽性,想要在与他们的交战中获得上风,只能比他们更凶,先把他们的锐气砸下去,让他们害怕,把他们从狼变成狗。 风雪依然飘摇个不停,天地间一片苍茫,但南门城墙这一段的拿下,却给了李元庆最强的底气。 “给老子顶上去,灭了他们!” 李元庆有些嘶哑的大声咆哮。 前方的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多时,瞬间,房顶上、城墙上,数不尽的鸟铳兵一起开火,火光涌动,硝烟弥漫,直奔向前方街道上冲过来的后金军骑兵。 “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 长枪兵儿郎们也喊起了最熟悉的口号,高呼着顶上前去,与后金军骑兵形成了对冲之势。 一时间,战场一片噪杂,硝烟弥漫,血雾升腾,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非。 李元庆和毛文龙站在外城墙上,虽然位置足够高了,但前方还有宽阔的瓮城阻隔,一时间也看不清前方局势。 “大帅,您先在这里暂时休整。卑职去内墙上指挥。” 事情紧急,李元庆也来不及跟毛文龙多解释,急急就要奔向内墙。 毛文龙这时也冷静下来,“元庆,咱们一起。已经破了城,我就不信了,狗鞑子还能翻了天?” 李元庆一愣,瞬间不由大喜,“大帅,走!咱们一起!” 毛文龙也是哈哈大笑,“元庆,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啊!” ………… 李元庆和毛文龙急急攀上了瓮城的内城墙,战场的局势瞬间清晰了不少。 南门附近,一共有三条东西街道,沿城墙一条南北街道。 此时,就在这沟壑纠葛之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身影,后金军的马群拼死冲锋,而明军则是死战不退。 街道上原本被晶莹白雪覆盖的白色,早已经是一片狼藉,顺着深夜凛冽的北风,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毛文龙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他已经想到了战事会很惨烈,却万万没有想到,战事居然能这么惨烈。 明军虽有鸟铳兵的火力支持,但后金军已经发了疯,急急想夺回南门,长生营的长枪兵们,完全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堆积起了一道血肉的防线。 但形势太过混乱了,毛文龙纵使有心,却也根本无力。 这般形势,谁先退半步,就会引起海啸般的连锁反应,将同伴至于危险之地。 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马蜂窝,别说没兵了,就算是有兵,毛文龙此时也根本插不上手。 身后,明军的主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内涌进来,而前方,后金军亦是如此。 对于镇江城,谁也不想放弃。 身边,李元庆的长生岛总兵战旗和‘李’字大旗迎风招展,毛文龙的东江战旗和‘毛’字大旗也是挺立风中。 这些林立的旌旗,就是明军最大的底气,他们就仿若飞蛾扑火,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蜂拥朝着前方的后金军扑过去。 “元庆,鞑子很凶啊!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啊!这样下去,儿郎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啊!” 事到如此,便是毛文龙,也开始为李元庆心疼起来。 这可都是些好儿郎啊。 在这里折损太多,这……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从计划攻城的那一刻,他早就料到了,这场战事,将是他从未面对过的严峻考验。 这也是明军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由防守变为进攻。 但李元庆非常明了,己方已经占得了先机,后金军绝不可能比己方好受太多。 狭路相逢勇者胜! 现在,就要看谁更狠了!!! “大帅,鞑子势头很猛,必须要把他们的势头压下去!我相信儿郎们!来人,传我军令,所有人都有,继续往前逼近!” “是!” 亲兵们也都有些红了眼,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威势,明军瞬间士气如虹,“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响彻云霄。 在苍茫的风雪中,只看得密密麻麻的红色战阵,犹如卷入城中的潮水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朝着前方逼近。 毛文龙一时不由叹为观止! 以他的阅历、眼色,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即便面对后金军的精锐骑兵,李元庆的长生营这边,竟然已经有了能与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 虽然长生营的损失同样巨大,但在锋锐上,却已经丝毫不逊色与后金军。 甚至,在勇武上,长生营的儿郎们这边,仿似还要占到一些上风。 这…… 毛文龙忽然发现,他还是小瞧了李元庆的实力啊! 长生营如此精锐之军,人数虽少些,但本部方面,却早已经无人能及了!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时间理会毛文龙的心思,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也没有打算保留。 若不能尽快吃下镇江城,一旦等后金的其他路援军赶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眼见后续明军主力冲进城内的越来越多,前方,长枪兵儿郎们也暂时抵住了后金军的威势,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片刻,他大呼道:“牛根升!” “卑职在!” 牛根升赶忙风一样奔到了李元庆面前,恭敬单膝跪地。 李元庆一把扯住他胸口的衣襟,低声喝道:“前面中间主街,你~,亲自带领投手们上去!把他们给老子灭了!” “是!”牛根升怎敢怠慢?大手一挥,召集十几个亲兵,“儿郎们,跟我走!” ………… 此时,在内城方向,主街一里多之外,代善和阿敏也有些急红了眼。 “狗奴才,快,快顶上去!冲散他们!谁敢退后半步,老子非要切了他的脑袋当球踢。家眷尽数给披甲人为奴!!!” 阿敏像是狮子一般,有些绝望的咆哮着。 家眷赏给披甲人为奴,几乎是比直接处斩更为可怕的惩罚。 所谓的披甲人,基本上都是深山老林子里还没有开化的原始人,不仅生活条件恶劣,基本上还处在茹毛饮血的时代。 若是女眷赏给他们,用屁股想,各人也都能知道后果。 这些后金的勇士们谁也不敢怠慢,发疯一般往前冲。 一旁,代善却是已经冷静下来。 他也意识到,李元庆既然决定攻城,必定报定了必克的决心。 此时,李元庆已经占得了先机,想要从他的身上讨到便宜,哪有这么容易? 按道理,此时最明智的方案,就是果断撤退,利用后金军的机动性,果断甩开明军,待缓过气来,再做计较。 可惜啊。 镇江城的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 不论是代善、还是阿敏,他们根本不敢放弃镇江城,否则,即便他们是大贝勒,怕也绝无法承担老奴的怒火! 代善牙根子都咬的生疼,但此时这般态势,他只能咬牙挺下去了。 只能希望他的勇士们争气,灭掉了明军的锐气,将赶他们赶出城去! ………… 此时,在纵贯南北门的东西主街上,战斗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伴随着‘砰砰砰’连绵不绝的鸟铳声,长生营的长枪兵们,犹如一片片连绵的赤潮,在熟悉的‘万胜’呼喊声中,不断的朝着后金骑兵冲刺。 后金军方面,骑兵的威势虽猛,但摄于地势,他们根本无法让战马冲起最快的速度,加之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严重影响了战马的脚步,他们只能依托箭雨,在远距离对明军造成杀伤,也不敢再贸然往前冲。 站在李元庆的高处望去,雪夜映衬下赤色的明军洪流,缓慢却强有力的持续朝前逼近,而杂色的后金军战阵,却像是开始萎了一般,节节败退。 这时,明军战阵后方,有一队百来人的队伍,正急急奔了过来。 “兄弟们让一下!投手兄弟们来了!” 有亲兵大声呼喊。 投手们虽是长生营的新生部队,但他们的威力,在之前镇江城外的土墙下已经得到了验证,他们虽大多都是普通军士,却是享受小旗的待遇。 儿郎们对他们也不再陌生,更知道,这是将军新组建的王牌队伍。 此时,街道虽是狭窄,但随着各部军官的大声呼喝,很快,前方就挤出了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儿。 牛根升亲自带着这百多号投手,急急冲上了前方。 这些投手们,各个身材粗壮,浑身缠满了黑不溜秋的东西,看着似乎有些里嗦的,但他们脚步矫健,动作极快,很快,便已经冲到了前方,不见了踪影。 一个辅兵忙问身边的甲长道:“李爷,这些投手大哥们,他们身上绑的的是什么呀?看着怪渗人的?” 这甲长是战兵序列刚刚调过来辅兵队伍,虽被称为李爷,但实际上,他还不到20岁。 这也是长生营的老传统,以老带新,融会贯通。 有着平日里严格操练的底子,这些辅兵们虽无战阵经验,但从最基层的甲长开始,尽是老兵带队。 在这种残酷的战场环境下,长生营体系依旧牢固,就算是新兵,也只能挺起胸膛往前冲,融入大势! 所以,即便这种硬仗要死不少人,但对李元庆而言,他丝毫不虚! 有着他的这群老弟兄们充当底子,比暴兵,他又怕谁? 此时,看着这比自己还要老成一些的辅兵,这甲长不由一笑,“这东西啊呀。这可是宝贝啊!哼!区区狗鞑子,竟然也想螳臂当车,阻挡我长生营的脚步?” 土墙之战时,他身为长枪兵,就在阵前,自是将一切看得清晰,更明了将军新研制的手~榴~弹的威力。 说着,他忽然一笑,“张兄弟,别着急,待会你就知道了。这场仗,咱们赢定了!” 但他话音刚未落,前方忽然传来‘噗噗噗’一片,他最熟悉的爆裂声。 ************************************************************ 正文 第454章 再克镇江 ~~~~~~ 噗。 噗噗噗。 迷茫的风雪中,近百颗手~榴~弹划过天空,带起一道道短暂的硝烟,在后金军头顶上、身边、身上,瞬间爆裂开来。 即便后金军士兵大多都披着双层甲、甚至三层甲,但如此近的距离,手~榴~弹威势完全被发挥到了最大,瞬间,铁砂飞溅,碎片横飞。 这些后金军士兵本已经被明军的鸟铳和长枪兵压制,哪里又想得到,此时居然突然又天降横祸。 一时间,形势一片混乱。 后金军战阵中血肉横飞,战马嘶鸣,许多汉军旗的士兵直痛的哭爹喊娘。 真奴们也没有好多少,叽里呱啦‘鸟语般’的叫骂声连绵,惨呼声更是要响彻云霄。 但明军却恰恰相反,投手们的突然加入,就像是在拔河比赛中突然开了作弊器,儿郎们瞬间士气大振。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大明万胜!” “万胜!万胜!” 儿郎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直冲云霄,更让这些后金军的士兵们,彻底跌落了无底的深渊。 牛根升也是大喜。 上一次土墙之战,投手们虽也是由他亲自指挥,只不过,有土墙的间隔,他无法探知到土墙之后的情景,无法亲眼目睹手~榴~弹的效果。 但此时,前方根本遮掩,后金军士兵、战马的惨状,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但牛根升此时却并不敢怠慢,赶忙大呼道:“儿郎们加把劲,给我狠狠的投啊!灭了这些狗杂碎!” 此时虽有风雪,但前方的长枪兵儿郎们就是最好的挡风墙,投手们纷纷取出火折子,引燃了下一枚手~榴~弹,嗖嗖嗖的丢向了前方。 片刻,‘噗噗噗’的爆裂声又接连响起来,后金军战阵顿时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儿郎们,好样的!干的漂亮!继续!继续!”牛根升忍不住仰天大笑,一夜顶着风雪、寒冷的辛劳,瞬间消散无踪。 这时,黄国山也快步赶了过来。 眼前这些长枪兵,正是他第四千总队的儿郎们。 事情紧急,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犹豫,直接将5000辅兵,全数冲入了战兵序列,加入了各个千总队。 黄国山的第四千总队,一下子分得了近千人,多半都是长枪兵,实力一下子暴涨了几倍。 不过,长生营军纪森严,各方面规章制度都已经很成熟,此时时间虽短,但儿郎们早已经被强制性的融入到大势。 刚才,黄国山正在一侧的房顶上指挥战斗,一看到牛根升他们过来,便急急赶了过来,但牛根升他们速度更快,这短短时间,便已经有两轮‘流星雨’丢到了后金战阵里。 看着后金军战阵一片哭爹喊娘,狼狈四散,黄国山的心情也是瞬间大好,他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牛兄弟,好样的啊!” 牛根升虽然贵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但黄国山却是他正儿八经的前辈,此时,虽然心情极为爽利,但牛根升却丝毫不敢在黄国山面前托大,忙笑道:“黄爷,都是将军英明果断!这一战,定了!” 黄国山心情也是极好,“牛兄弟,再来几轮手~榴~弹!我带儿郎们冲过去,一口气灭了他们!” “哈哈哈!好来!投手们准备了!干死狗日的狗鞑子啊!” “两位将军,你们就瞧好吧!” ………… 又是几轮‘流星雨’在前方的街道里的炸响,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就算‘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那又怎样? 与时代的大势相比,他们又能算的了什么? “来人啊!传我军令!全军进逼!冲垮他们!” 趁你病,要你命! 李元庆哪还会犹豫?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 “是!”命令迅速被通传到了一线。 整个肉眼可见范围内的明军赤潮,瞬间仿似打了鸡血一般,奋勇向前。‘万胜万胜’的呼喊声,简直就像是喷发的海啸,要将夜空撕扯下来,踩在脚底下。 李元庆身边,毛文龙却是大惊失色。 站在此时他这个角度,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可是清晰的看到了长生营‘手~榴~弹’的威势,这,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竟然能有如此威势? 他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毛文龙的神色,忙笑道:“大帅,这是我长生岛上新研制出不久的手~榴~弹。在近距离的杀伤,尤为有效。此战,大局已经矣。” 毛文龙赶忙点头,但在这个时刻,战事正酣,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李元庆关于‘手~榴~弹’的事务,忙道:“元庆,既然大局已经占优,咱们绝不能浪得这个机会。总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帅英明!来人啊!通令全军,发起总攻!!!” “是!” ………… 手~榴~弹的突然参战,彻底打破了战局的平衡,明军节节向前,但后金军却是节节败退。 不到半个时辰,明军的前锋,已经冲到了城中,直逼镇江官厅。 阿敏不由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在集中了他们镶蓝旗、正红旗两旗精锐勇士的冲锋之后,还是没有冲破明军的战阵,反倒是两旗的精锐们损失惨重,尤其是战马,这简直是…… “老二,老二,现在,现在咱们该何如?” 阿敏已经慌了神,忙看向身边不远处的代善。 此时,前方明军的呼喊声已经清晰入耳,怕是不足两百步了。 代善脸色一片铁青。 摄于地势的缘故,他和阿敏根本无法冲上前去临阵指挥,果真是被李元庆钻了空子啊。 但事已至此,他也已经毫无办法。 若再硬撑下去,他们两旗的骨血,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老二,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代善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一瞬间,阿敏的眼睛不由一片湿润,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刻,代善居然选择了自己留下。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你他娘的倒是快走啊!难道你想被李元庆抓住去明狗子朝廷里邀功么?” 代善一改往日的深沉、斯文,近乎是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 “哦。哦。”阿敏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身边亲随奴才,“走!咱们走!快!” 片刻,阿敏在百多奴才的簇拥下,带起一阵雪沫子,急急朝着北面狂逃而去。 看着阿敏离去,代善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边,有亲信奴才忙低声道:“主子爷,明狗子杀过来了,咱们也撤吧。万一被他们逼过来,咱们可就,可就危险了啊。” 代善忽然一阵冷笑,“慌个球子!李元庆又不会飞,你们身下是什么?不着急,再等一会儿。” “呃?是,是。” 身边奴才们也反应过来,忙紧紧将代善簇拥在正中,生怕他被明军伤害。 看着南面红色的明军赤潮越逼越进,代善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恨意,但片刻,他却释然开来。 李元庆已经势大,他就算恨,也没有太多好办法。 还是得先把他自己屁股下面这坨屎弄干净啊! 好在阿敏就是个莽汉,并没有让他浪费多少力气。 这时,明军先锋已经冲杀过来,犀利的鸟铳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有几发铳弹,甚至射到了这边的地上。 代善也不敢再犹豫,缓缓调转马头,“咱们走!” “是!” 瞬间,正红旗部精锐,簇拥着代善的王旗,急急朝着北面退去。 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这些后金军败军也找到了主心骨,蜂拥朝着北面狂逃而去。 ………… 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已经亮起来,明军基本上已经控制了全城,许多儿郎们以总旗、甲为单位,化整为零,穿梭与城内大街小巷,清缴后金军残留下的余孽。 这时,官厅也已经被收拾利索。 李元庆和毛文龙以及陈忠、陈继盛、张攀一众主要将官,快步来到了官厅之前。 再次见到镇江城最熟悉的官厅,毛文龙就算一世枭雄,眼泪却止不住的从泪腺中渗出来,他用力的抚摸着门口前巨大的石狮子,喃喃却说不出话。 身边一众将领,大都是镇江出来的老弟兄,脸色也都是极为复杂。 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唏嘘,毛文龙平生的夙愿,在这个时刻,他终于帮他实现了。 只不过,后金主力未损,接下来的时局依然扑朔迷离,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忙笑道:“大帅,咱们该进去了。” 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不由一笑道:“元庆,镇江此役是你打下来。你先请。” 毛文龙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都是大惊。 尤其是东江本部的将领们,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这是要…… 陈继盛脸上的潮红也瞬间散去大半,说不出的苍白,这,这……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您是元庆的慈父、恩师,元庆自是以大帅为先。大帅,您请!” 李元庆说着,率先上前半步,恭敬对毛文龙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毛文龙一愣,嘴角边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到了这时,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缓缓点了点头,“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走,咱们进入!” 说着,他大步跨进了镇江城官厅雄伟的大门。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第二个进入了大门。 身后一众将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鱼贯而入。 来到官厅,有亲兵赶忙奉上了茶水,各人分宾主落座。 官厅内的陈设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大致还能找到当年的格局,毛文龙一时也有些唏嘘不止。 心中更是明了,若没有李元庆这股冲劲儿,这种当机立断,他想要攻破镇江城,恐怕还要良久挣扎啊。 》≠》≠, 李元庆虽一夜未眠,但精神头却是极好,笑道:“忙活了一夜,大家伙都饿了吧?牛根升。” “卑职在。”门口的牛根升忙快步奔了过来,恭敬侍立。 “去找找官厅的厨子还在不在,让他们炒几个好菜过来。” “是。” 牛根升赶忙匆匆而去。 毛文龙笑道:“元庆,镇江城已经攻克,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 正文 第455章 代善的宠妾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看着毛文龙有些炙热的眼神,李元庆忽然意识到,今夜攻城的顺利,似乎,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儿啊。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根据眼前的形势,后金军虽被我军击溃,但其主力未损。这般失去了镇江城,想必,他们心里极为不甘。元庆以为,咱们短时间内,还是应以防御为主,先稳固镇江区域的防线,再图其他。”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此时的时局,我军还当以稳为先。对于被炸裂的城门,也需要尽快修复。” 毛文龙嘴上虽说的漂亮,但李元庆却还是注意到,毛文龙的眼神里,闪过那么一丝不甘。 但想想也就释然。 此役,几乎完全是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功绩,毛文龙人虽在此,但东江本部主力却未至,他必然不甘心啊。 但此时,大胜当前,毛文龙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急切,李元庆也只能先按兵不动,先把镇江的事务稳固好了,再去规劝毛文龙了。 聊了几句‘闲话’,李元庆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镇江城的布防上。 当然,此时城内还是以长生营和陈忠部为主,具体事务,李元庆只是请示毛文龙,但李元庆早已经脱离东江,与毛文龙平级,毛文龙又怎的会不知趣的指手画脚? 任务安排很顺利,主要便是修复南门,检查城防,安排驻军防卫,清除城内后金余孽,以及今夜此战的战果清点。 刚刚议完军事,牛根升便带着十几个亲兵,将一碟碟刚刚炒好的热菜,端了进来。 今夜此战虽是凶险,但因为是夜间,老百姓大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天刚亮,明军便完全控制了形势,此战倒并未给老百姓造成太大的损失。 官厅这边,代善、阿敏诸人,显然没有想到明军能在一夜破城,各方面的规制,还是他们大贝勒的待遇。 像是厨子、仆从之类,以及各项物资,都是保存的周全。 一夜辛劳,美食端上来,李元庆也不客套,笑着邀请众人吃饭。 众人都饿得不轻,很快便一阵风卷残云,将这些美食消灭干净。 吃过饭,陈忠、张攀众将都去忙活,今夜虽是打了胜仗,但在一切事务走上轨道之前,众人怕谁也不得休息。 陈继盛倒是想跟毛文龙好好聊聊,但李元庆在此,此时显然不是时候,忙也去找事情做。 官厅内一下子空荡下来,只剩下李元庆和毛文龙两人。 看着眼前高大英挺的李元庆,毛文龙的神色也渐渐柔和起来,“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真金不怕火炼。说实话,你能有现在的成就,我也从未想过。”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这都是您的栽培和提携。若没有您,便没有卑职的今天。”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元庆,年少得志者不少,但得志却能保持本心者,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元庆,在这方面,你让我很欣慰啊。”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赞誉了。卑职是从泥腿子起身,一直很明白,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能有这想法,我就放心了。” 李元庆笑了笑,亲自起身给毛文龙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大帅,关于此役的报功细节,卑职想跟大帅先通个气。” 毛文龙一愣,片刻,不由笑道:“元庆,你直说便是。此役,你长生营的功绩,我会尽力维持周全。” 但说着,他忽然也反应过来,李元庆已经是总兵,可以直接跟朝廷通气,又哪里再需要他来做这个‘中间人’,不由苦笑道:“元庆,你说,我听着。” 李元庆自是看到了毛文龙的尴尬,思虑片刻,笑道:“大帅,卑职的意思,此役镇江城的功绩,我想让与本部。” “什么?” 饶是毛文龙心里早有所准备,知道李元庆必然不可能亏了本部,但李元庆竟然要直接将镇江城的功绩让与本部,着实让他大惊失色,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毛文龙这才道:“元庆,这,这怎的使得?今夜的功绩,可是儿郎们拿命换来的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在您面前,卑职也不敢说虚话。说实话,到了现在,卑职即便吃下这份功绩,但朝廷方面,恐怕也不能给卑职太多赏赐了。倒不如,把这功绩让给本部的兄弟们。若大帅您觉得为难,那咱们就按照银子来换首级。前些时日,张攀张大哥那边,我们也是这么来的。” 毛文龙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思虑良久,缓缓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这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若这般,这个条件,我接受。” 李元庆大喜,笑道:“大帅,这事情,其实卑职也藏着私心啊!正如古之先贤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此事你尽可放心。朝廷方面,我来交代!” 最关键的事务达成了妥协,两人间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毛文龙也刻意转移了话题,与李元庆聊起了家常。 此时,战绩的结果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毛文龙是亲历者,在城墙上,将一切看得很通透。 此役后金军主力虽未损,但前锋和杂役却是损伤很大,少算也得有个2000级入账。 2000级,足够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聊了一会儿,看着毛文龙已经露出了疲惫之色,李元庆正准备告辞离去,这时,却有亲兵快步奔进来,恭敬道:“大帅,将军,官厅内的女眷,都清点出来了。里面有代善的一个宠妾,还有阿敏的三个侍妾。”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对毛文龙道:“大帅,咱们去看看?” 毛文龙本不想去,但忽然,他仿似想起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 两人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中院,在客堂一侧的小院儿里,聚齐了六七十号女眷。 李元庆扫了一眼,都是年轻女眷,莺莺燕燕一片,香气袭来,让人精神一振。 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老婆子忙笑着迎了上来,“两位爷,都在这里了。官厅的正经女眷,如假包换。” 亲兵忙在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介绍了这老婆子的身份。 她就相当于管家,又相当于老鸨子和媒人,在城内为一众后金权贵‘牵线搭桥’,算的是个实力派。 李元庆不由一笑,“把代善和阿敏的女人给爷带过来。” “是。爷您稍待啊。” 城头变幻大王旗。 此时,城内已经换了风水,这老婆子怎敢怠慢?赶忙小跑着跑进了人群里。 片刻,她带着4个年轻女子,来到了李元庆身前,陪着笑道:“爷,这边这位,就是原来代善的宠妾。这边三位,是阿敏的侍妾。” 李元庆扫视四女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阿敏的三个宠妾,姿态都不错,看样子,都是汉人,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求。 而旁边代善的这个宠妾,年纪似乎更小,虽不是最漂亮,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风情。 尤其是她的眉眼,高耸的鼻梁,与汉人和女真人都有着明显不同,竟然是个混血儿。 李元庆在她的脸上打量了差不多有十秒钟,旁边的老婆子忙笑着解释道:“爷,她叫黛丝,是北面野人部的娇女。年前才被代善得到。” 李元庆一笑,忙回身对毛文龙道:“大帅,此女我看不错。大帅若喜欢,可让其铺床叠被。” 毛文龙眉头却是微皱,他忽然有些怀疑李元庆的审美目光了。 这他娘的,这不是个白毛番鬼么? 对这些异族,毛文龙可没有丝毫的好感,忙笑道:“元庆,我已经老了哦。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这些女眷,便由你来处置吧。” 李元庆已经送给毛文龙整个镇江城的功绩,毛文龙又怎会在区区几个女人上,跟李元庆较劲? 李元庆一愣,忽然也明白了毛文龙目光里的深意,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 这他娘的,时隔五百年,审美不同啊。 这下子,怕被毛文龙给鄙视惨了。 不过…… 转念,李元庆却忽然欣喜起来,忙笑道:“大帅恩典,卑职多谢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好了。元庆,我有些乏了。这边,你来处置就行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恭送毛文龙去官厅前院休息。 看着毛文龙离去,这老婆子也反应过来,怕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啊。态度不由更为殷勤。 》≠》≠, 亲兵搬来了椅子,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对这老婆子道:“这些女眷,还有多少完璧?” 老婆子忙笑着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笑,“还算不错。这天寒地冻的,她们都身肉娇贵。先散了吧。对了,这个什么黛丝的,给爷我留着。爷我很喜欢。” 老婆子忙笑道:“爷,您放心,包在老身身上。” 这黛丝似乎也听懂了李元庆的话,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深深一个万福,这才袅袅离去。 莺莺燕燕们散去,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李元庆笑着看着这老婆子的眼睛道:“大姐您贵姓啊。小弟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务,要仰仗大姐您啊!” ************************************************************* 正文 第456章 为华夏民族负责! 格子军和日耳曼战车给力啊。心情大好……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这老婆子登时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的态度骤然变化这么大,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她也不是常人,愣了片刻,忙笑道:“爷您真是说笑了啊。老身姓曹,街坊邻居都唤我一声曹二娘。爷您有什么吩咐,直管吩咐老身便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二娘?呵呵。这名字不错。对了二娘,爷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 曹二娘忙笑道:“爷,您请直说。老身洗耳恭听。” 李元庆一笑,“二娘,你在镇江城是熟脸,我初来乍到,想请咱们镇江城的士绅们吃顿饭。这件事,就麻烦二娘你来替我安排吧!” 曹二娘一怔,脸部不由一变,但李元庆说的冠冕堂皇,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愣了片刻,声音有些颤抖道:“爷,奴婢,奴婢马上去办此事。” 听到她换了称呼,李元庆淡淡一笑,“二娘,你不必紧张。老话说得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你安心替我办事,我自会保证你的安全。” “是。是。谢爷恩典,谢爷恩典。” ………… 看着曹二娘带着几个丫鬟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镇江城此役在战事上虽是顺利,但想将其坐实,化为己有,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啊。 天启元年,毛文龙之所以能顺利攻克镇江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其中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得到了城内心向大明的豪绅们支持。 但此时,四年已经过去,刚刚出生的婴~儿,已经都会跑了,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镇江城破,城内无数豪绅、百姓,惨遭后金军屠戮,李元庆虽也做的不够地道,但相比毛文龙,他无疑要好上不少…… 换句话说,此时,毛文龙在镇江城的声望,远非辽地其他地区可比,或者说,他在镇江城的名声,已经臭了……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镇江城的百姓们。 城头变幻大王旗。 对老百姓而言,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痛苦之事。 尤其是后金这种化外蛮夷,屠城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 毛文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老百姓们几乎手无寸铁,又怎的可能与凶神恶煞的八旗铁骑抗衡? 就像是后来两广的新会。 新会百姓在抵抗反清的汉人武装势力时,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对抗满清还要激烈十倍,对自己的同胞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满清惨无人道的屠城吓怕了,想给自己的宗族留下一些余脉、烟火? 李元庆非常明了,此时的镇江城,即便有辽南和东江的五万大军,但想要死守,还是非常不现实。 此时,虽有天启元年后金的屠城,但因为李元庆和东江本部的逐渐强大,后金在辽东区域也实施了‘收缩’战略,这使得周边区域大量的百姓们,都拥挤在镇江城,此时城内的丁口,至少不下五万之众。 好不容易,费尽了心思,这才打下了镇江城。 以前,李元庆是没有能力,也没有选择,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儿,但此时,李元庆已经有了左右乾坤的余力,他必须要对镇江城的百姓们负责! 更要为大明和华夏民族负责!!! ………… 在中堂客厅里的软榻上小憩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牛根升正守候在一旁,见李元庆醒了,他忙上前小声道:“将军,此战的伤亡和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说着,忙将一叠文册,恭敬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手脚,打开文册扫了一眼,眼神一时有些阴郁。 此战,长生营方面,有近七百人的伤亡,其中,阵亡者超过了三百。 他们多数是长枪兵,死亡的原因也很直接,都是在与后金骑兵的对冲中,被战马撞击、踩踏而死。 而很多伤兵们,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怕是五脏六腑都有毛病。 陈忠那边因为不是主攻,入城晚一些,伤亡要小一些,大概在五百人左右。 张攀那边也在两百人左右。 毛文龙的亲兵序列伤亡寥寥,只有几十人。 主要是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便加入战事,大多数伤亡者,都是在后来入城清缴后金余孽时,受到的损伤。 但有得必有失,此役的战果方面,所获也是颇多。 明军一共剿首鞑子首级两千一百多级,其中,真奴超过了一千级。 这绝对可以说是近年来明军少有的大胜了! 更关键的是,明军收复了镇江。 这要是报到朝廷里,毛文龙这边,无论功绩还是声望,必将更上一层楼。 加之城内诸多的物资、财货,这些伤亡,似乎也不那么刺眼了啊。 李元庆忽然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地位的升高,他对生命,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敬畏。 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啊…… “根升,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喊人来叫你。”李元庆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 亲兵统领的位置及其重要,在没有参谋部的情况下,他就相当于李元庆中枢调动的核心,自然得不到片刻休息的时间。 牛根升忙恭敬点头,“谢将军。” 片刻,他却忙低声道:“将军,念儿姑娘也进城里来了。现在就在城中大帐休息。” 李元庆一笑,“我知道了。” ………… 李元庆来到官厅前院,毛文龙已经起来了,而且精神头极好,正在官厅中凝望着沙盘。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精力,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元庆见过大帅。”李元庆忙笑着上前对毛文龙行了礼。 毛文龙一笑,“元庆,这么快就起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 李元庆也一笑,“大帅,什么时候能鞑子灭了,咱们就都能睡个好觉了。”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我也很期待这一天啊。”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大帅,本部主力方面有消息过来了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毛文龙闻言精神不由一振,“很快了,他们已经距离镇江不足五十里。估计,晚上先锋就能到了。” 李元庆也是大喜,“本部主力到达,咱们守卫镇江城,便又填了一大半把握。” 两人寒暄一阵,将一些基本的军务和政务通了一遍气,李元庆也将他筹谋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帅,关于镇江城的百姓,我想全部迁徙。” 毛文龙一怔,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片刻,他这才缓过神来,“元庆,镇江城此时怕不下五万百姓,江水又已经封冻。这件事,难啊。” 李元庆本以为此事还要在毛文龙这里费一些周折,却没想到,毛文龙居然这么容易便过了。 看来,毛文龙也看的明白,想守住镇江城,此时还不现实啊。 毛文龙看李元庆的神色,也明了李元庆的心意,他长叹息一声,有些苦笑的道:“元庆,我明白你的心思。说到底,是我毛文龙对不住镇江城的百姓们啊!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计划?” 李元庆思虑片刻,这才道:“大帅,为今之计,只有先抚慰民心。待本部主力赶至之后,再行计较吧。” 毛文龙沉沉的点了点头,“也好。对了,元庆,今夜的宴请,可以让马公公和魏良、张启亮他们做主。”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也明白了毛文龙的心思,忍不住赞叹道:“大帅,英明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 时已至傍晚,天色渐渐朦胧了下来,连绵的雪片依然没有停止,昨夜的喧嚣早已经散去,整个世界,又被裹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天气也越来越寒。 后世时,李元庆曾经多次来过东北,寻常的寒冷天气,也就在零下20度左右。 但此时,因为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天气要比后世冷上许多。 尤其是一早一晚,李元庆估摸着,气温最少在临下30度,甚至更高。 因为有毛文龙的存在,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入驻官厅,而是在官厅门口的广场上,扎下营帐来。 念儿在上午已经入城,李元庆来到大帐内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几个小菜,温好了两壶酒。 李元庆不由一笑,“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念儿俏脸一红,小声道:“我跟亲兵大哥们打听的。爷,晚上有酒宴,您先多吃点垫垫肚子。要不然,这天这么冷,吃坏肚子可就麻烦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握着念儿的小手,将她拉近怀里,笑道:“念儿,你有心了。” 念儿一笑,忙从李元庆的大腿上起身,“爷,婢子服侍您吃饭。” 菜很简单,一盘炒干豆角,一盘炒鸡蛋,一叠咸菜,还有一盆蒸腊肉。 看着虽不好看,但却非常可口,尤其是营养丰富,最适合在这种深冬里,储备能量。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吃了个大半饱,大手亲昵的摸着念儿的脸颊,宠溺道:“现在咱们安全了,不用再颠沛流离,好好在这休息。晚上等着我。” “嗯。” 念儿俏脸一片羞红,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李元庆,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想了一下,却仿似又不敢说出口了。 ,o 李元庆一笑,宠溺的握着她的小手,“跟爷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么?” 念儿心下大定,俏脸上的欣喜根本遮掩不住,但片刻,却似是有些幽怨,小声道:“爷,听,听说您看上了一个侍婢。婢子要不要,要不要先去跟她打个招呼?” 李元庆一愣,面色瞬间有些阴沉。 “爷赎罪。念儿再也不敢多嘴了。”念儿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黄鹂。 看着她止不住颤抖的娇躯,李元庆忽然一笑,抓住她的小手,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爷我有这么可怕么?这件事……” 李元庆本想问她听谁说的,但想了一下,却笑道:“等下,你派人把她招到这里来,好好教教她规矩。记住,她只是最低下的侍婢,你才是主子。” *************************************************************** 正文 第457章 镇江邀宴 ~~~~~~ 夜幕降临,风雪越来越大,凛冽的北风呼啸着从天边席卷而过,简直不恨得把整个天地都撕扯开来。 此时,在镇江城官厅门外,却是灯火通明。 一堆堆红红的篝火烧的正旺,驱散了大半夜晚的寒意,百多名镇江城的士绅豪族,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正等着里面传来招他们进去的消息。 这些士绅豪族们可不是傻子。 李元庆用八面玲珑的曹二娘,来通知他们晚上饮宴的消息,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表明了明军的诚意,否则,通知他们的,可就不是曹二娘的仆从,而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了。 “老王,真是想不到啊。明军居然能重新攻克镇江城。而且仅仅只用了一夜。这~,这李元庆,倒真是个人物啊。” 在人群的一角,一个身材干瘦的白发老者,低声对身边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道。 胖子老王脸上很白净,始终挂着弥勒佛一般的笑意,听到干瘦老者此言,他忙扫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才压低声音、几乎蚊子般道:“齐老哥,慎言那。鞑子势大,明军能不能守住镇江,想不想守住,咱们可不知道啊。” 干瘦老者老齐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老王,我也担心此事啊。听说,毛文龙也在这里。” 胖子老王忽然冷笑,“哼。姓毛的不过只是欺世盗名之徒。他已经坑了咱们镇江百姓一次,还想再坑咱们一次?” 老齐却微微摇了摇头,“老王,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毛文龙也有苦衷啊。哎。这都是这些天杀的狗鞑子做的孽啊。” 老王点点头,却并不再接话茬。 老齐知道老王对毛文龙还有很深的结缔,忙也转移了话题道:“老王,你说,此次毛文龙和李元庆请咱们过来,安的是什么心思?” 老王思虑片刻,忽然冷笑,“还能是什么心思?羊毛出在羊身上。无怪乎是要咱们出才出力罢了。说不定,这李元庆,年轻气盛的,要比毛文龙更狠啊。” 老齐刚要开口,这时,官厅的大门却是被打开,一个身穿大红太监官袍的中年太监,满脸堆着笑意,在几十个身材高大的亲兵护卫下,笑着迎了出来,“哎呀。都是魏某思量不周,怠慢了贵客。还望诸位员外、老爷们海涵则个。来人啊。快请,快请诸位员外、老爷们入内,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诸位员外、老爷请!” 亲兵们赶忙分侍左右,笔挺起身子,恭敬的迎接这些士绅们进入官厅。 在场这些士绅们,眼睛可都灵着呢。 一看魏良身上的官袍,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今天这规格,高的有些可怕啊。大太监监军居然都出来相迎…… 这,这是要在他们的脖子上,狠狠宰上一刀么? 前面有人忙笑道:“公公,您,您真是折煞我等草民啊。公公,您先请。” 魏良却忙笑道:“众位员外、老爷都是贵人,能给我魏某人面子,魏某心里欢喜的紧那。众位员外、老爷们先请。” 魏良已经做足了姿态,前面的这些士绅们怎的能招架住? 很快,有人已经抵不住魏良的威势,开始入内。 后面不远,老齐压低声音道:“这老太监姓魏,难不成,他是……” 老王也是面带惊诧,他之前也听说过长生岛有一个姓魏的监军,但却并不知道其底细,此时,这位魏公公居然亲自来迎接他们,这…… 片刻,老王忙道:“老齐,今日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啊。” 老齐忙点头,“正是如此。我等自当同心协力才是。” ………… 官厅内,已经摆开了十几桌盛大的宴席。 镇江城是后金的核心领土,在很大程度上,老奴对镇江也算是苦心经营。 但李元庆的突然破城,代善和阿敏根本没有防备,仓皇撤退,这也使得镇江城内大量的物资、财货,白白落入了明军之手。 充裕的物资,让毛文龙和李元庆心里都有很强的底气,宴席每桌都有20多个菜,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规格极高。 这些士绅,李元庆并不是太熟悉,主要是当年在镇江城时,他的身份地位还不够。 但毛文龙却有不少熟人,很快,便与众人寒暄起来。 加之有魏良、张启亮和马公公助阵,厅内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张启亮和马公公亲自指挥着众人落座,魏良则是和毛文龙一起,站在中间,招呼众人。 看着中间意气风发的魏良,马公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无法言语的悲凉。 曾几何时,魏良在他面前,简直连条狗都不如,他看甚至都不屑于看魏良一眼。 但此时,魏良这厮‘傍上’了李元庆,虽然级别暂时还没有他高,但却隐隐已经成为了辽地的头号监军。 ‘这他娘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马公公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但形势比人强。 此次,李元庆又是凭一己之力,攻克了镇江,想必,魏良这条老狗,又要更上一层楼啊。 马公公就算不爽,却也无力改变现实。 李元庆已经如日中天,甚至隐隐已经压过了毛文龙一头,他也只能想个办法,争取能混在李元庆身边,捞些汤水喝,让他不至于饿肚子啊。 “马爷,这边这几位爷,你来安排一下。” 这时,忽然听到魏良的召唤,马公公也不敢再多想,赶忙收拾了心神,笑道:“好来。杂家马上过来。”忙去忙活。 有他们三个监军和毛文龙坐镇,倒是没有了李元庆什么事儿。 一旁有些阴暗的角落里,李元庆正坐在一张软榻上,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品着。 旁边,陈忠则是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扫视向厅内众人。 片刻,他低声道:“元庆,我看这些人,可并不是那么好相处啊。若不杀一批,杀鸡儆猴,恐怕,他们很难跟咱们走啊。”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酒,却缓缓摇了摇头,“大哥,都是汉家儿郎,若是能活一人,那便是一人。此事,先不着急,咱们慢慢看。” 陈忠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好多问,强自安耐住性子,慢慢品着杯中酒。 此次酒宴,毛文龙和李元庆基本是用最高规格接待。 除了毛文龙和李元庆,武将便只有陈忠一人,便是陈继盛、张攀,也没有被允许参加。 这些士绅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一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这时,场内的座次差不多都已经被安排妥当,毛文龙也在主桌上坐定,魏良起身笑道:“诸位,诸位。今日是我大明精锐儿郎们入城第一天,本不该打扰诸位的清闲。但诸位也知道,眼下后金鞑子猖獗,惨无人性,我等必须要做好周全准备,方可应对……” 听着魏良‘叽里呱啦’一大通,李元庆不由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平日里蔫儿吧唧的一个老太监,此时登上了这个场,竟然也是容光焕发,表现的中规中矩,甚至,比李元庆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果然正如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不过,魏良这边表现的越好,就越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 这时,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笑着站起身来,朝着前方人群走去。 陈忠自是会意,忙站起身来,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元庆军务繁忙,来迟片刻,还请诸位父老乡亲海涵那!元庆自当罚酒三杯,给诸位父老乡亲赔罪。” 说着,李元庆一笑,“拿酒来!” “是!” 片刻,牛根升亲自端着托盘,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笑着将三个酒杯依次满上,一一饮尽,笑着看向厅内众人。 众人到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高大的总兵官,就是大名鼎鼎、已经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啊。 众人赶忙纷纷起身,“李军门豪气。” “李军门威武!不愧是我大明英豪啊!” “李军门……” 看着人群不断的马屁声响起,李元庆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虽李元庆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在场众人却仿似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其中的力度,一时噤若寒蝉,整个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元庆笑道:“大帅和我,对镇江父老,也不算生人啊!天启元年那一次,大帅和我,着实痛心良久啊。好在,今天,我大明的精锐又打回来了!今夜,我李元庆没有二话。父老乡亲们一定要吃好,喝好!” 说着,李元庆拱手一礼,来到主桌上坐下。 陈忠也‘照着葫芦画瓢’,按照李元庆刚才的模式,来了一遍。 厅内的气氛瞬间更热烈起来。 毛文龙、李元庆、陈忠、魏良、马公公、张启亮,以及镇江城几个头面士绅,都在主桌上坐定,把酒言欢。 其余桌子上,也开始推杯换盏,厅内一时热闹非凡。 在靠近边角的一张桌上,老齐和老王还是坐在一桌上。 抽着个空闲,老齐忙低声道:“老王,你说,李元庆和毛文龙究竟耍的是什么鬼把戏?难道,他们真的今夜只是请咱们喝酒,跟咱们道歉么?” 老王用力喝了一口酒,忽然冷笑,“道歉?镇江百姓的血仇,岂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哼。咱们不急,静观其变便是!” 老齐缓缓点了点头,将目光聚集到了主桌方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②miào②bi.*②阁②, 主桌上,镇江任家家主任大海,忙笑着站起身来,恭敬对桌上毛文龙、李元庆众人笑道:“几位监军大人,毛军门,李军门,陈将军,来之前,老朽便与城内诸位豪绅商议过,愿为我大明王师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着,笑着看向众人,目光着重在毛文龙脸上停留,最后,却落到了李元庆身上,笑道:“我等镇江军民,愿为我大明王师奉上纹银五万两,粮草千石,肥猪一百口,骡马八十头,鸡鸭、干货千斤。还请王师笑纳!” 任大海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主桌上的动向,自是将一切听得清楚,纷纷看向主桌上的一众明军首脑。 没有人是傻子啊。 这明显就是‘鸿门宴’。 在场都是老油子,谁也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明军刚入城,就会有心来请他们吃饭。 ************************************************************* 正文 第458章 灭门一时爽…… 欧洲杯,好东西啊。兄弟们加油吧。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咋舌。 不可否认,任大海的礼物,绝对可以说上厚重了。最起码,也得有个小20万两银子了,且都是明军的必须物品。 若是寻常人,肯定是想都不想,就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可惜,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图谋。 李元庆目光轻轻飘向了身边的毛文龙。 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来表这个态,也并非不可。 不过,李元庆深深明了,他的根子在辽南,对于镇江而言,起码在短时间内,颇有些‘渴望而不可即’的意思。 这种笼络人心的机会,自是要留给毛文龙了。 毛文龙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丝热度,但毛文龙能走到今日,加之早已经与李元庆商议周详,怎的可能上任大海和这一众镇江士绅们的套儿? 片刻,他微微一笑,“任大掌柜的好意,毛某心领了。但镇江,本就是我大明的土地。尔等,本就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大明王师收复镇江,本就是顺应天命、理所应当,又怎的还能收取任掌柜和诸位乡亲的豪礼?” 毛文龙此言一出,场内众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任大海,原本的笑意登时僵在了脸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道:“毛军门,这,这些许财货,都是我镇江百姓的一番心意。还请毛军门收下,否则,百姓们心里难安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任掌柜,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诸位乡亲父老,今夜,没有别的废话,咱们就是喝酒。一定要喝个痛快,喝的尽兴!来,我毛某人敬诸位一杯。” 看到毛文龙起身敬酒,任大海终于明了,他的‘糖衣炮弹’战术,此次,怕是行不通了。 但他早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一辈子久经风浪,很快脸上便又挂起了笑意,笑着举起酒杯,跟着毛文龙附和,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李元庆的脸上也始终挂着亲和的笑意,来人敬酒,基本上就是来者不拒,和蔼又可亲。 到了最后,任大海和这一众镇江城的士绅们,也发现了,明军似乎真的是‘无欲无求’。 但气氛已经被带起来,各人几乎都是喝的酩酊大醉。 ………… 酒宴到深夜才散去,李元庆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酒意早已消散大半。 毛文龙毕竟年纪大了,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但头脑还很清醒。 官厅前院的小书房里,毛文龙笑道:“元庆,你这招欲擒故纵,着实是狠厉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可惜啊。究竟效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 镇江城的物资很充裕,原本,毛文龙想要与李元庆三七分成,他三,李元庆和陈忠七。 毕竟,城池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儿郎们拼着性命打下来。 但李元庆最后却坚持要五五分成,陈忠那一部分,由李元庆来补上。 李元庆坚持,毛文龙也无奈,最终,只能接受了李元庆这个要求。 这一来,粮草辎重的充盈,给了毛文龙极大的底气,自然就有力量,拒绝任大海和也一众士绅们的‘糖衣炮弹’。 但因为历史遗留的原因,毛文龙想消化镇江城的这些人口,那就比较困难了。 毛文龙也非常明了,此时这般状态,他很难在镇江城真正扎下根来。 镇江城的这些人口,自然就落到了李元庆和陈忠手里。 毕竟,以毛文龙此时的声望,没有镇江,他也绝不会缺了人口。 更不要提,此次转移迁徙,必定是劳师动众。 李元庆愿意接下这个‘盘子’,毛文龙自是也乐意成全。 片刻,毛文龙忽然道:“元庆,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真的要来当这个恶人?” 李元庆一笑,却深深叹息一声,“大帅,咱们之间,卑职又岂敢遮掩?卑职的根子在辽南。为了辽地的将来,即便落下些许骂名,卑职也心甘情愿!” 李元庆已经说的这般直白,毛文龙怎的能不明了李元庆的心意? 这是黑脸李元庆来唱,白脸让给他毛文龙啊! “元庆,你放心。此事,我必会全力助你!” ………… 一连几天过去,明军只是一味加强的防御,只召集了不到两千民夫,而且饭菜管够,吃的极好,并没有哪怕一丝扰民的举动。 镇江城内,一时显得风平浪静。 这几天时间,东江的主力也依次抵达。 代善和阿敏在退离镇江城之后,一直阴魂不散,徘徊在周边区域,他们曾尝试对东江本部主力发动攻击。 但本部几乎尽是主力,加之延绵有序,他们尝试了几次,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加之李元庆就在镇江城内,只得作罢。 但他们却并不甘心就这般离去,在东江主力进城之后,数不尽的哨探,就像是蝼蚁一般,四散在镇江城周边,牢牢的监视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十一月二十八,一大清早,李元庆在近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位于城东的任府。 任家是镇江的豪族,早年,其祖上也是军官出身。 这也是大明九边的共性。 寻常商人,想要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发展壮大,基本很难实现。 唯有底子深厚之人,才可以把这一切玩得转、玩的溜。 任家是玩药材起家,跟李元庆倒也算是同行,他们主要便是控制朝~鲜的高丽参,以及周边区域的长白山山参,鹿茸,以及一些珍稀草药。 基本上垄断了镇江城五成以上的药材生意,绝对可以说是镇江城首屈一指的豪族。 此时,面对李元庆的到访,任家不敢有丝毫怠慢,中门大开,任大海率领一众子孙几十人,亲自在门外相迎。 “李帅,您能到访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元庆刚刚下马,任大海便大笑着快步迎上来。 李元庆不由一笑,“任掌柜过谦了。元庆也是久闻任家大名啊。说起来,咱们也不算外人啊。当年,我还在广宁的张记宝丰堂做过活,与任家药行,有过不少的往来啊。” 李元庆刻意拉低姿态,任大海怎的能不接受?忙笑道:“早知道有李帅您这种人才,那我任家,可是绝不能放过哟。”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寒暄一番,任大海忙邀请李元庆去正堂落座,他的两个嫡子在一旁伺候,有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 李元庆非常明了,以任家此时这种家世,若是与后金没有牵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于李元庆而言,将任家满门灭绝,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但李元庆更明了,大明到了现在,各种纠结错综复杂。 在军事上,长生营虽看似无往而不利,但在政治上,他李元庆还单薄的很那。 武力虽可扫平一切,但若想要长久、稳定,却还是要依靠文人,依靠像是任家这种大家、豪族。 否则,灭门看似一时爽,却将会让李元庆背上一个巨大的恶名,甚至,会成为文人集团和地主阶级的公敌。 比如,当年的李闯…… 两人喝着香茶,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阵,气氛渐渐开始热烈。 任大海笑道:“李帅,任某对李帅的大名,那可是久仰已久了啊!若李帅有何吩咐,任家上下,必定要为李帅效犬马之劳!”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 再深的秘密,终究也逃不过时间的魔掌。 这短短几日时间,看似不长,但对有心人而言,洞悉明军一夜破城的秘密,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任大海这时也完全明了,此时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比毛文龙更甚,真正掌握着这座城池、五万余百姓的生杀大权!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的心意,元庆铭记于心啊!他日若有需要,元庆必定是要跟任掌柜开口的。” 李元庆说完,却淡淡品着香茶,并不再接任大海的话茬。 任大海忽然发现,李元庆此人,比传言更甚,更加不好对付啊! 他远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该有的浮躁,反倒是像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让人根本就摸不准他的脉搏。 李元庆不说话,任大海一时也无话可说,场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虽然室内点着熏香,烧着旺盛的火炉,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但任大海和他的两个儿子,却仿似进入了冰窖,有一种说不出的如坐针毡的感觉。 仿似,这里,他们不是主人,他李元庆才是主人。 但任大海毕竟究竟风浪,片刻,忙笑道:“李帅,时候不早了,酒宴老朽已经准备妥当。咱们不如边吃边谈可好?” 李元庆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任大海不由大喜。 李元庆没有拒绝,说明事情还能继续谈下去,而李元庆恭谨的态度,又说明,他对任家很重视。 忙笑着邀请李元庆,去正堂的餐桌上就坐。 任家大公子亲自去催菜,不多时,一道道精美的佳肴,就像是流水线一般,被端了上来。 与之前李元庆和毛文龙在官厅、宴请一众士绅的酒宴不同,任家的菜肴分量虽不大,但却个个精致绝伦,而且偏向于一些朝~鲜的异域风格。 饶是李元庆久经战阵,心中一时不由也有些咋舌。 任大海亲自给李元庆满上一杯酒,笑道:“李帅,老朽敬您一杯。”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客气了。元庆先干为敬。” 任大海怎敢托大?忙笑着与李元庆一起饮尽了杯中酒。 任大海见李元庆诚意十足,一口饮尽杯中酒,刚要说些讨喜的话,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嚣,有个清脆的女声道:“放开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人家只是想看看那个李元庆而已嘛。他难道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成?” 一瞬间,任大海脸色不由大变,怒视向旁边他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谁让你们让她过来的?” ************************************************************** 正文 第459章 养在深闺无人知 感谢自由仁、苏联壮汉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 意大利再次教小船做人了。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啊。团队协作,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跪求订阅支持安慰…… ~~~~~~ “呃?是。” 任大公子不由吓了一大跳,慌忙急急奔出门外。 任二公子也反应过来,也急急冲出了门外。 任大海忙笑道:“李帅,府中规矩不严,让您见笑了。来,李帅。老朽敬您一杯。” “呵呵。”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任掌柜说笑了。本将观您府中,倒是规矩森严嘛。” 刚才,李元庆喝第一杯酒时,一饮而尽,没有一丝残留,但此时,却仅仅只是抿了一小口。 任大海何等精明? 怎的可能看不出李元庆已经对他生出了不满?忙笑道:“李帅,此事是任某的错。任某自罚三杯,给李帅赔罪。” 任大海说着,接连倒了三杯酒,一一饮尽,笑着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也是一笑,心中却是已经明了,任大海这厮,还是乌龟套着壳子-----想蒙过一时算一时啊。 事实上,在来任家之前,李元庆早已经将任家的祖宗十八代打探的清楚,非常明了,任大海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幺女,今年刚刚满十六岁,还没有许人家。 这种事情,虽然看似极为隐晦,但对明白人而言,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古往今来,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不论是北极还是南极,想要将两家连接在一起,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 只有联姻,才会给彼此双方最切实的安全感,用下一代的血脉,将两家牢牢的联系在一起。 但此时,任大海却是用最委婉、却又是最直接的方式,直接拒绝了李元庆。 想想其实也释然。 依照任家此时在镇江城的地位,不论是明军还是后金军,需要仰仗他们的地方,着实是良多良多。 有了这种资本,在很大程度上,任家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自然不会轻易抛出自己的底牌。 或者说,任家并不看好明军,并不看好他李元庆。 不过,虽是被赤果果的拒绝了,李元庆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波澜。 他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蒸鱼,淡淡尝了一口,又自顾自的倒满了酒杯,笑道:“这鱼不错,纯而不腻,很是鲜美啊。任掌柜是个懂得生活之人啊。” 任大海忙讪讪一笑,“李帅谬赞了。任某粗人一个,怎的敢跟李帅您相比?这主要是我府上前些时日刚到了一个朝~鲜厨子。这些夷人,自幼生活在江边。对做鱼很有手段。李帅若是喜欢,待会儿我便将他送到您军中去。” 虽是已经感受到了李元庆强烈的不满,但为了维护家族的周全,为了长远之计,任大海又怎能屈服于李元庆此时的淫威? 事实上,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高居辅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是整个辽地,乃至是整个大明,最闪耀的将星。 若是能将李元庆招为爱婿,任大海又怎的会不欢喜? 只不过,李元庆早已经成亲,他的宝贝女儿若到了李府,那便只能做妾。 最关键的,与后金鞑子接触的时间越久,任大海越明白这些鞑子的可怕,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畜生啊。 谁又知道,明军到底能在镇江守多久? 若是要跟天启元年那一次一般,那他们任家的百年基业,岂不是就要葬送在他的手中? “呵呵。君子怎可夺他人之美?这厨子,既是任掌柜的心爱之物,元庆又怎能觊觎?来,任掌柜,元庆敬你一杯。” 看着李元庆端起了酒杯,笑着对他敬酒,任大海反而更摸不着头脑了。 按照常理,这种时候,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李元庆早该怒不可遏,拍拍屁股走人了啊。 尤其是李元庆此时的年纪。 他还这么年轻,又年少得志,心气儿,恐怕应该比常人更要高出万倍啊。 但他却…… 这…… “任掌柜?任掌柜?呵呵。那元庆先干为敬了。” 听到李元庆叫他,任大海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李帅,请。” ………… 此时,与场内的绵里藏针不同,在门外,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简直是欲哭无泪。 “大哥,二哥,你们干嘛要拦着人家。人家只是想看看那个李元庆一眼嘛。天天被你们关在院子里,人家都快疯掉了啊。” 看着她的大哥、二哥就如同山一般,挡在门口前面,任家这位独苗大小姐,忍不住气鼓鼓的撅起了小嘴,瞪着晶亮的大眼睛,极为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她的两位兄长。 她大约二八年华,皓月明眸,肌肤胜雪,头戴一顶火红的狐皮帽,外面裹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外套,脚蹬一双小巧的鹿皮靴,在洁白的雪地映衬下,就如同一个窈窕靓丽的精灵。 虽然她年纪尚幼,但这种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气质,却仿似让周围洁白的童话世界都失去了光彩。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啊。你,你知道那李元庆是什么人么?他,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据说,他每天都要杀十个,不,要杀百人才能到天黑啊。小妹,快,快回你院子里去,千万不要胡闹了啊。” 任家大公子连哄带骗,就想让他这个宝贝妹妹先离开。 可惜,他这宝贝妹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他也不敢动手去拉她。 任家虽是商贾,但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却都是饱读圣贤之书,对这些礼节,也格外看重。 任二公子更急,“颖儿,你不是看上了张家裘皮行的那件火狐狸皮外套么?只要你现在回院子,下午,二哥就去给你买。” 任颖儿看上的那件火狐狸皮外套,张家摆价就三万两银子,任二公子虽然不缺钱,但三万两银子,对他而言,也绝不是小数目了。 任二公子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滴血啊。 他最疼爱的小老婆,也看上那套火狐狸皮外套好久了,但此时,他也只能先把这个场儿应付过去。 任大公子也反应了过来,忙道:“对,小妹。只要你现在回院子。我和你二哥马上就去给你买。” 他说着,忙看了任二公子一眼。 任二公子瞬间便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这是老大要为他分担一半啊。不由大喜。忙笑道:“小妹。对。你快回去。可不要再这里添乱了啊。我和大哥马上就去给你买。” 任颖儿毕竟年幼,果然被吸引住,忙笑道:“大哥,二哥,真的么?你们说话可要算话哦?” 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小妹晶亮的大眼睛,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赶忙连连点头。 任颖儿不由大喜,“那太好了啊!谢谢大哥、二哥。不过,人家,人家还是想看那李元庆一眼嘛。人家都听过他的名字好久了。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他竟然就在咱们府上,让人家看一眼,又怎么了?” 她这个年纪,正是对生活充满向往、对英雄充满崇拜的时候。 李元庆这几年在辽地大杀四方,威名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任颖儿身为任家的大小姐,摄于任家的多渠道,对李元庆的威名,自然也有所耳闻。 哪个少女不怀春? 更何况,镇江被鞑子积威久矣,任颖儿真的非常想看看,能让鞑子接连吃尽苦头、畏之如虎的李元庆,究竟是什么模样。 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简直要背过气去,他们实在没想到,到了这般,小妹竟然还放不下这个念头。 就在两人思虑再怎么想办法时,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任掌柜,今夜任家的午宴,非常鲜美啊。有机会,元庆必定是要再来尝尝的。希望到时,任掌柜可不要将元庆拒之门外啊。” 任大海忙笑道:“李帅亲临,是任府的荣耀。李帅若什么时候有闲,尽可通知老朽一声,老朽必定扫榻相迎!” 说话间,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出了门外,正看到挡在门前的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不由笑道:“两位任兄,你们这是意欲何为啊?” 但话音未落,李元庆的目光,却是已经被两人身前不远的一个靓丽身影吸引,眼睛不由一亮。 任颖儿自是也感觉到了李元庆有些灼热的目光,慌忙垂下了头,俏脸微红。却忍不住偷偷去打量李元庆,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究竟像不像人们传说的那么威猛。 只不过,李元庆在盯着她看,摄于少女的矜持,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李元庆,心中不由暗道:“竟然看偷看本小姐,那本小姐不是吃了大亏?等下,本小姐一定要好好看回来……” 眼见佳人虽是诱人,但李元庆毕竟早已经不是初哥儿,片刻,便收回了目光,笑着对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道:“两位任兄,今日多有叨扰,等过几日元庆闲下来,咱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忙笑着连连拱手,“李帅厚爱,学生两人必当奉陪。” 趁着李元庆和她的两个哥哥说话之时,任颖儿终于有了闲暇,偷偷打量起李元庆来。 但片刻,她的俏脸不由越来越红。 刚才,李元庆看她时,她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只感觉眼前的男人身形十分高大,一身大红色的一品总兵官袍,有些刺人眼,让人不敢正视。 而此时,李元庆刚好侧过身去,留给她一个正侧面,正好给了任颖儿最好的纵览全局的时机。 李元庆的身高,大概在1米85左右,威武雄壮,身材极为匀称,让人一看,仿似便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内,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加之李元庆常年居于上位者,掌控万千生灵,这种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凡人根本无法模仿,简直就像是一尊高大的天神。 尤其是在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兄弟俩的衬托下。 在此时,整个大明的平均身高,大概也就在1米6左右。 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因为出身豪门,自幼吃得好、喝的好,身在大概在1米7左右,也算是威凛凡人了。 但可惜,站在李元庆身边,他们两人,瞬间变成了文弱的‘小鸡子’。 此时,虽看不清李元庆的正脸,但仅是透过他侧脸的线条,任颖儿仿似就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刚毅与力量。 这时,李元庆与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寒暄几句,忽然转向了一旁的任颖儿,笑道:“这位便是大小姐吧?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呃?” 任颖儿一愣,洁白的俏脸上,瞬间一片红晕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李元庆却已经转过身,对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笑道:“两位任兄且留步。元庆告辞了。” 说着,李元庆大步走出几步,却看似无意般的笑道:“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啊!” *************************************************************** 正文 第460章 萤火与皓月 ~~~~~~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这,这……他,他是什么意思?” 等李元庆走出半天了,任大公子终于回过神来,忙看向身边的任二公子。 任二公子心里也有些慌,结结巴巴道:“大哥,他,他,他不会是想要……” “大哥,你们是在说那李元庆么?他,他想要干什么呀?” 一旁,任颖儿却还有些懵懂,她还没有从刚刚李元庆带给她的威势中回过神来,忙看向了她的大哥、二哥。 此时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小姐,规矩都很森严。 任家是商贾豪族,原本,在这方面,要稍稍放松一些,给任颖儿的活动空间也更大。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任颖儿十二岁时戛然而止。 自天启元年末,后金重新占据镇江以来,莫说是豪门大户的宝贝女儿了,就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谁又不藏着掖着? 否则,被那些狗鞑子盯上,又怎的可能有好结果? 像是任颖儿,她平日里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父亲和大哥、二哥了,对男人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但今日,李元庆的出现,却像是寂静的夜空中猛然划过了一颗巨大的流星,彻底打碎了任颖儿平淡生活的涟漪。 想想其实很容易也就释然。 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虽也算是人中龙凤、翘楚风流之辈了,只不过,他们的头上,还有他们的老子任大海顶着。 这就像是‘富二代’和‘干一代’。 富二代看似表面风光无限,享受着祖辈、父母创造的荣耀,但在根子上,尤其是家族庞大、根深蒂固、延续几代人的这种真正豪族,规矩必定也会更森严,甚至是更严酷。 毕竟,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些富二代看似花钱如流水,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及,但事实上,这点‘小银子’,在他们的父母眼睛里,可能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真正的大事,真正的命运,还是掌控在他们的父母手里。 很多事情,他们并不能自己做主,都要仰仗父母的鼻息。 这就使得他们在根子上,腰板并不够挺! 而反观李元庆,这纯正的‘干一代’,他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从无数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手上,早已经沾满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但最关键的,李元庆今年只有二十四岁…… 加之两世为人,他的这种气势,他的这种气度,凡人又怎的可能企及?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任家这两位公子哥,虽也很优秀,但他们碰到了李元庆。 这就如同萤火碰到了皓月,孰上孰下,这还用的着再比么? 此时,看到小妹如此单纯干净的眼神,任大公子忽然怒不可遏:“李元庆这狗杂碎!他~~,他欺人太甚啊!!!” 任二公子也猛的回过神来,“大哥,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任大海也听到了外面任大公子的低沉咆哮,忙快步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本来,他以为他的宝贝女儿早已经离去了,李元庆又按着他,不让他送,但刚走到门口,看着亭亭立在门口的宝贝女儿,任大海猛的一下子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颖儿怎的还在这里?” 任大公子忙道:“爹,爹。李元庆刚才走时说了一句话……” 他说着,赶忙将刚才李元庆那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对任大海叙述了一遍。 “什么?” 任大海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简直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也不分场合了,抬起一脚,朝着任大公子的腿上便狠狠踢过去。 “哎哟。” 任大海这下子可没有留手,任大公子疼的一个趔趄,双手慌忙抱住了他的腿腕子,却根本不敢反驳。 任二公子也被吓傻了,片刻才道:“爹,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畜生,真是要气死我啊!” 任大海简直就像是头发了狂的老狮子,怒视着他的两个宝贝儿子。 任颖儿这时也知道,她似乎是惹了祸事儿,亭亭立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任大海看着眼前他这三个宝贝儿女都是噤若寒蝉,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凄凉。 饶是他们任家家财万贯,那又如何? 面对强势的李元庆,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办法! “罢了罢了!” 片刻,任大海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李元庆是个懂是非、知进退的狠角色。他应该不会乱来。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爹,您英明啊。” 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赶忙拍马屁。 任大海有些疲惫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忽然道:“对了,还有颖儿,没有我的命令,这一年时间,她绝不能踏出她的院子半步!” “啊?爹~~。” 任颖儿不由大惊,忙娇声上前缠住了任大海的手臂,连连摇晃,“爹,您,您不能这么对女儿啊。女儿会被逼疯的。爹,爹,女儿不乱跑,女儿就在大院里好不好,好不好啊。” 看着娇嫩可人的宝贝女儿,任大海忽然一时有些迷茫,他忽然感觉他有些老了,有太多的事情,他已经使不上力气。 但片刻,他却回过神来,心肠又如磐石般坚硬,“颖儿,此事,不能商量!就这么办!” “爹,爹……” 任颖儿赶忙哀求,但任大海却根本就不再为她所动了。 ………… 这时,李元庆已经回到了镇江官厅外他的营地。 议事的大帐里,官沧海和许黑子正在摆弄这中间巨大的沙盘。 看到李元庆回来,官沧海忙笑道:“将军,事情的进展如何?” 在之前,李元庆议事的大帐和辅帐是连接在一起的,主要野外条件恶劣,两帐连在一起能节省不少余力。 但此时,在镇江城内,条件一下子宽绰了不少,李元庆居住的辅帐也变成了大帐。 身为主将,他自是要留有足够的私密空间。 看着官沧海和许黑子期待的眼神,李元庆不由苦笑,“任大海是块硬石头啊。这老小子,看不上咱们啊!” “什么?这老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咱们将军这般风流倜傥的良婿,他居然要拒之门外?”许黑子极为不满的道。 李元庆不由更是无语,“许兄弟,要不,你去试试?” “呃?我老许比炭还黑。这还是算了。”许黑子一个机灵,赶忙退后几步,仿似比看到了数万鞑子还要让他心惊。 这厮,在长生岛上便早已经出了名,出了名的怕老婆。 看许黑子这般模样,李元庆和官沧海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片刻,官沧海道:“将军,此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任家毕竟在镇江根深蒂固,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闹僵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任大海嘴很紧。此事,倒真没有啥好办法啊。” 许黑子忽然一笑,“将军,也不是没办法。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咱们去将任家那大小姐掳掠来,让将军将生米做成熟饭。嘿嘿嘿嘿……到那时,也不怕任大海这老小子不认账了。” 李元庆和官沧海不由都是翻了个白眼,李元庆不由无语道:“老许,你这般,任大海能跟你鱼死网破啊!” 自从有了女儿,李元庆也感受到了做父亲的艰难,若是有人敢这么对他的宝贝女儿如意,他必定要将其扒皮填草,诛其九族。 人都是相互的。 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自是不愿出此下策。 这时,官沧海却道:“将军,您别说。老许这办法,虽看似不雅,但却并非不可行。咱们只需……” 听着官沧海说下去,李元庆和许黑子眼睛不由都是一亮。 片刻,许黑子一拍大腿,“老官,此事,就这么办!他要玩明面,咱们就陪他们玩嘛。” 官沧海连连点头,“老许,这边的防御就交给你了。我马上去安排。” 官沧海就要离去,李元庆却忙拦住了他,“我说沧海、黑子,这事儿,你们问过老子么?” 两人忙嘿嘿一笑,官沧海笑道:“将军,此事,只有您亲自出马,才能将一切做的妥帖。为了咱们的大业,您就稍稍委屈一下吧。” 许黑子忙连连点头,“将军,儿郎们走到今天可不容易啊。能少流点血,咱们就少流点血吧。” ………… 官沧海和许黑子也知道事情不妙,纷纷找个由头便溜之大吉。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眼前,不由又浮现起任颖儿的俏脸。 这买卖,虽然他要‘以身试法’,但怎么算,都不是太亏啊。 ………… 下午,刚刚不到两点,长生营的大营里,忽然响起一阵整齐“万胜、万胜”的口号。 片刻,一队约莫二百人左右的队伍,护卫着三辆马车,缓缓走出了营地门口。 营地外围观的百姓不由都是精神一振,纷纷欢呼着跟在了队伍的身后。 这些时日,明军秋毫无犯,镇江城的百姓们也开始渐渐接受了这些明军的队伍。 尤其是有闻名天下的李元庆在此,每日,都会有不少老百姓,赶到营门外观看长生营的操练。 对于此,长生营基本是来者不拒,甚至,还会为周边的围观群众提供热水和厕所。 镇江城,可以说是李元庆事业腾飞的基石。 长生营很多骨干将官,老家都在镇江附近。 对于这里的老百姓,李元庆有着足够的耐性和宽容。 很快,队伍前方的亲兵们敲起锣、打起鼓,欢笑着朝着前方缓步而去。 热闹的声音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队伍,很快,队伍就已经达到了几千人的规模,而且还在迅速的增长着。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顺利来到了任家的府门之外。 这时,队伍身后,怕是已经聚集了万余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想看看长生营究竟要干什么。 官沧海身处最前,骑在一匹神骏的宝马之上,静静的看着任府的大门。 任府简直如临大敌,大门虽未关闭,但数十个奴才已经排起了人墙,严阵以待,不知道明军要干什么。 这时,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急急奔了出来,“怎么回事?” 一看任大公子和任二公子的服饰,官沧海便已经明了,正主来了,忙笑着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两位任家公子身前,恭敬一拱手笑道:“想必两位便是任家鼎鼎大名的两位公子吧?卑职官沧海,此役,是来代我将军,向任家小姐任颖儿求亲的。” ************************************************************* 正文 第461章 求亲 ~~~~~~ “什么?求亲?” 两位任公子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距离李元庆离去,仅仅过去了怕不到两个时辰,李元庆竟然敢派人上门来求亲了。 这…… 这怎的能忍? 任大公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这位官将军。小妹尚且年幼,目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官将军请回吧。若父亲大人有了这面的打算,学生一定会派人去通知李帅的。” 任大公子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明显,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官沧海这时也体会到了李元庆之前的遭遇。 不过,官沧海早已计较,已经是胸有成竹,并不生任大公子的气,片刻,他淡淡笑道:“大公子,您此言可是差矣啊~~。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家将军早在四年之前,便已经与任家小姐相识、相知,郎情妾意,郎才女貌。大公子您只短短一句话,就拒绝了我家将军的求亲,这~~~,这也说不过去吧?” 任大公子不由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官沧海居然能这么无耻。 四年前,李元庆的确在镇江城不假,但那个时候,他妹子才十二岁啊,又怎的可能跟他李元庆相识,还相知? 但此时,周围围观的百姓,怕早已经超越了万人规模,人头攒动,欢呼如云,任大公子怎的能把这话说出来? 那岂不是把他最疼爱的小妹…… “官将军,请,请你自重!你若再这般无礼,可,可休要怪我不客气了啊!” 任大公子作势般的就要撸起袖子。 事到如今,李元庆已经摆下了龙门阵,也由不得他不接了。 虽然,他明知道,就算是十个他,甚至百个他,都不一定是眼前这个姓官的将领的对手,更不要提,他的身边,还有怕是两百多个个高大魁梧的亲兵了。 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李元庆之前的动作,让任大公子心里有很大的底气。 在镇江城,李元庆怕绝不敢乱来,最起码,他要维持着他的面子,爱惜徐茂,绝不敢公然对他这种读书人动手。 官沧海忙笑道:“大公子,您,您先不要这么生气啊。对于此次求亲。我家将军可以说是诚意十足。来人,把礼物抬上来。” “是!” 片刻,几十个亲兵赶忙赶着三架马车,来到了门前。 分别有亲兵开始报告清单,“第一辆马车,黄金一千两,纹银一万两。还有金银首饰若干。” “第二辆马车,古玩玉器二十件,书圣画作一副。” “第三辆马车,纹银三万五千两,宝刀一口……” 随着亲兵们分别报完,身前的亲兵,忙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瞬间,刺眼的黄白之光,在阳光的映衬下,简直要晃瞎人的眼睛。 官沧海生怕身边的老百姓看不到,摆手示意亲兵们调转马头,让周围的老百姓看的更清楚。 一时间,周围的老百姓们不由都是眼睛里直放光,议论纷纷。 “李军门真是诚意十足啊!看来,他果然对任家小姐仰慕已久啊!” “任家小姐真是幸福啊!若李军门如此待奴家,奴家又怎的还会犹豫片刻?” “李军门……” 听着身边的百姓们越说越过分,任大公子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一般,忍不住大怒道:“住口!统统住口!” 可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任大公子怎的能是万余张百姓口的对手? 一旁,任二公子也是连连呼喊,可惜,根本抵挡不住。 官沧海见时候差不多了,忙摆手笑道:“诸位,诸位父老乡亲,安静,安静。我家将军对任家小姐仰慕久矣,这本是一桩美事。大家伙儿可不要将其闹的不美了哟。” 与任家两位公子相比,官沧海显然嗓门更大,中气更足,加之有身边亲兵们的帮忙呼喊,很快,老百姓渐渐安静下来,都是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官沧海笑眯眯的看着任家这两位公子,笑道:“两位公子爷,人们常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姻。我家将军对任家小姐,可谓是诚意十足,还请两位公子爷仔细思量啊!” 任大公子简直恨得牙根都要痒痒。 他任家是何等人?又怎会缺了李元庆这点银子? 虽然李元庆诚意十足,但他的手段,明显太过激了,让人很难接受。 最关键的,妹子去了之后,只能给他做妾啊! 这简直是任家的耻辱。 “这位官将军,此事,你休要再提了!我任家不接受!我任家永远也不接受他李元庆的提亲!!!” 任大公子简直有些歇斯底里,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 任二公子也是对官沧海怒目而视,似是想用表情,将其吓退。 但官沧海是何人? 跟在李元庆身边,什么样的凶险场面他没有见过? 便是老奴,也只有在将军和他们兄弟面前干吃灰,更何况任大公子这种文弱书生呢? “呵呵。大公子,您先别生气。有事咱们好商量嘛。若您不接受,那没有关系。可以让任掌柜出来谈谈嘛。” 官沧海有条不紊,始终掌握着话语的主动权。 任大公子一愣,“我爹?我爹也绝不会接受!姓官的,你快回去告诉李元庆,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官沧海笑道:“大公子,任掌柜不出来,您又怎的能知道,他不接受呢?卑职不急,卑职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任掌柜有时间了,卑职再跟任掌柜好好聊聊。” 任大公子这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此时,官沧海虽未使用长生营最擅长的暴力,但这种言语上的冷暴力,却让任大公子更难接受。 片刻,任二公子忙低声道:“大哥,这些人来者不善。咱们还是请父亲出面来解决吧?” 任大公子也回过神来,官沧海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耍赖皮了,若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怕就会传遍全城。 甚至,现在怕就也已经传遍了全城。 他妹子以后还怎的做人? 再加之李元庆的威名,除了鞑子,谁又敢再跟他妹子提亲? 想着,任大公子忙道:“二弟,你先在这里应付着。我马上去面见父亲。” 任二公子赶忙点头,“大哥,速去速回。” 看着任大公子急急离去,官沧海不由一笑,“二公子,听闻您对书画极为精善,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赠与卑职一副呢?” 任二公子做买卖还行,但在书画方面,却只不过是寥寥,否则,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又怎的还没能取得最重要的举人功名? 但官沧海的态度,却让任二公子明了,此时,李元庆这边,并不想与他们任家闹翻,忙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官沧海聊起来。 只不过,他虽也算久经风浪,但又怎的是官沧海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枭雄的对手? 加之官沧海一直挑着任二公子顺耳的话说,不知不觉间,任二公子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彪悍的莽汉,似乎,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么? ………… 任大公子很快便在中院前的小花园里,找到了他爹任大海的身影,忙道:“爹,李,李元庆这厮,居然,居然派人来求亲了!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任大海忽然一笑,“此事我知道了。” 外面这么大的威势,即便任府的宅子很大,但任大海又怎的可能半点风声也听不到。 “爹?这……” 看着自己亲爹居然不似半分着急的意思,任大公子不由慌了神,“爹,难不成,咱们,咱们要答应李元庆这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 任大海忽然一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恐怕也未必啊。李元庆的礼金,应该很丰厚吧?” 任大公子忙道:“这个倒是还行。加起来,怕至少有个十几万两银子的规模。不过,爹,咱们任家又怎的会缺他这点臭银子?这些东西,不都是他们缴获的镇江官厅的东西么?” 任大海笑着点点头,却道:“老大,今年,你也有三十五了吧?” 任大公子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爹,再有几天,儿子就要过三十五的生日了。” 任大海一笑,“真快啊。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可是爹总是会想起你小时候,还不会爬,每次回来,爹都会抱着你……” “爹……” 任大公子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忙道:“爹,您,您难道真的……” 任大海看着任大公子的眼睛,“李元庆既然已经做的这么周全,咱们若不接受,还能死撑着么?李元庆此人,可不是那么干净的人啊!” “呃?爹!您,您是说……” “哼。” △△, 任大海忽然冷笑,“他李元庆机关算尽,想娶我的宝贝女儿,惦记着我任家的财产,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关键得看他舍不舍得,拿的出与我任家对等的价码!” 任大公子忽然也反应过来,恐怕,他老爹的心里,已经…… “爹,那咱们……” 任大海一笑,“老大,你的举人功名,也有快十年了吧?也该是时候,给你找个正经的差事做了啊。对了,你先去颖儿的院子里,打听打听她是什么想法。” “是。爹。”任大公子刚要离去,却忽然也反应过来,忙回头道:“爹,那您……” 任大海一笑,“我现在便去拜访李元庆,恐怕,他已经等候我多时了啊!” **************************************************************** 正文 第462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跪求订阅支持。有能力的朋友,支持下小船吧。小船跪谢。 ~~~~~~ 长生营驻地,李元庆亲热的将任大海迎到了大帐内。 到了这般状态,图已穷,匕已见,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直截了当的进入了正题。 任大海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帅,我任家虽是小门小户,但颖儿却是我的掌上明珠,自幼便未受过什么委屈,不知李帅您,可给我家颖儿什么名分?” 李元庆淡淡一笑,“任掌柜,元庆始终相信一句话。互利才可互惠。颖儿小姐温婉大方,窈窕靓丽,我李元庆绝不会亏待她。” 沉默片刻,李元庆道:“我会给她平妻的身份。” 按照大明的惯例,男主人在正妻之后,还可拥有两个平妻。 但此时,在李元庆府中,渠敏秋已经占掉了一个平妻的位置,另一个,不论是杨~娇娘,婉儿,张宝珠,乃至是藕儿,都有很强的竞争力。 于情于理,三夫人的位置,都轮不到任颖儿。 不过,镇江城实在太过关键了,若能将其顺利吃下,再加之任家的帮助,李元庆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彻底在辽南扎下根来。 面对这种事态,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是先接下来。 后世时,太祖有一句名言,‘……建立统一战线……’ 法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面对任家这种强而有力的大地主、大豪商,李元庆也只能先选择暂避其锋芒。 但任大海却并不罢休,笑着盯着李元庆的眼睛道:“感谢李帅的诚意,我任家铭记于心。不过,李帅可否更明确颖儿的位置?” 李元庆也没想到任大海居然这么难缠,但思虑片刻,他忽然一笑,伸出了手掌,轻轻摁在桌上。 任大海瞳孔猛的一缩,脸色一瞬间有些涨红,“李帅,您,您这未免太轻贱任家了吧?这,这我不能接受。” 李元庆却不着急,淡淡笑道:“任掌柜,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您需要明白,世界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我们不能总用旧的眼光来看问题。此事,我李元庆将拿出最大的诚意去促成。任掌柜,呵呵,细水才可长流啊。” 看着李元庆飘着淡淡的笑意的脸孔,任大海忽然发现,此事,他似乎有些太过托大了。 从李元庆进入镇江之后的表现,他明显非常克制。加之这段时间的接触,任大海已经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性子。 这个年轻的男人,可远不能用常理来揣测他的心思啊。 若把李元庆逼的狠了,怕是…… 李元庆的后宅虽隐秘,但以任大海的能量,并非不能探知一二。 李元庆此时给任颖儿五夫人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很大的诚意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要给这男人做五夫人,任大海心里一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任大海有些涨红的老脸,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等待着任大海的思虑。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此时,在军事上,长生营看似无往而不利,但在政治上,李元庆的底子却着实是太过单薄了。 这就像是人有两条腿,却一直在用一条腿走路。 其中一条腿,肌肉已经相当发达,但另一条腿,却还保持在原状,甚至,有些虚弱。 短时间来看,这似乎并未有太大问题,但一旦时间久了……难免要载大跟头啊。 李元庆此时的确迫切需要任家这种地主阶级的支持,但~~~,凡事,却也必须遵循章法。 李元庆首先要保证第一条健壮的腿不受到太多影响、先稳固他的基本利益之后,才能去追求其他更多。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结。 良久,任大海忽然道:“李帅,就,就不能再进一步了么?四夫人难道不行么?” 听到任大海做出了让步,李元庆的笑意渐渐柔和了一些,“任掌柜,我李元庆是什么人?想必,这些时日,你已经有了了解。我只能对你保证,我能做到的。” 任大海何等精明? 怎的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这话已经很明了,五夫人加平妻,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 换句话说,任颖儿入李府成为李元庆的五夫人,并不会在李府内产生太大的波动,伤及别人的太多利益。 反之…… 李元庆这话,这已经是在很大程度上,对任家利益的保证。 半晌,任大海常常叹息一声,“李帅,此事,此事我需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李帅可否给老朽一些时间?” 李元庆一笑,“这是自然。不过,任掌柜您也知道,这马上就要年关了,很多事情,元庆也拖不起啊。” 任大海点了点头,忽然道:“李帅,您,您能否实话告知老朽,您对镇江,究竟有何所图?” 李元庆看了任大海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任掌柜,这件事,您不提,元庆也将要跟您好好聊一聊。镇江对元庆而言,意义非同凡响。我并不想让镇江城的百姓们,再受到太多伤害。所以,我决定,迁徙镇江所有百姓,前往长生岛。” “什么?” 任大海不由大惊失色。 虽说他心里早已经料到,李元庆对镇江城所图不小,但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要迁徙镇江城的所有百姓。 若换做别人来说这话,任大海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但此时,这话从李元庆的嘴里说出来,任大海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 尤其是经过了入城后这些时日的磨合,镇江城的百姓们,已经渐渐开始接受长生营、接受他李元庆…… 看着任大海久久回不过神来,李元庆一笑,“任掌柜,此事,我希望你心中能提前有个应对,这才与你详说。在这方面,我希望任家可以做出表率!” 任大海这时已经有些冷静下来。 他早就明了,李元庆是人中龙凤,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有这种精良谋算。 最关键的,他,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做到啊…… ………… 任大海走了,帐内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睛微微眯起来。 想收服任家,必定要花费不少周折,李元庆原本做好了更坏的打算。 但通过今天与任大海的直面碰撞,李元庆却忽然发现,很多事情,或许,并不用这么复杂。 在之前,李元庆一直打算的是,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潜移默化之间,达成他的目的。 但此时,李元庆却忽然改变了他的想法。 新生集团是必须要获得足够的利益支撑,但这却有个前提,这必定要在先保证老弟兄们的利益之后。 否则,又怎能突出老弟兄们的优越性?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已经到了这般,李元庆也不能再有太多心慈手软了!即便要付出一些鲜血,但与大势相比,那又何妨呢? ………… 李元庆向任家大小姐任颖儿求婚的事情闹的很大,颇有些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为了镇江城内的头号头条新闻。 老百姓对此事报以了极大的热情。不论是长生营军营外,还是任家的府门外,每日都聚满了众多的围观群众。 但自从当日求亲开始,一连四五日过去,任家始终没有给出正面回应。 而此时,镇江城外,却是传来了一个并不太好的消息。 代善、阿敏,已经与义州的皇太极合流,加之镶红旗代善部、正白旗杜度部、正蓝旗莽古尔泰部,足足聚集了六七十个牛录的兵力,从西、南两面,将镇江城缓缓围拢。 好不容易放松了几天,战争的阴云,再次密布在了镇江城的上空。 腊月初五一大早,李元庆和毛文龙,协同陈忠、张攀、陈继盛等一众将领,来到了镇江城南门的城墙上,打探外面后金军的形势。 因为之前明军的冰城防御并没有消除掉,此时,已经被后金军占据,他们依托冰城,营帐由南向西,连绵起伏,一直蔓延到西面的尽头,看其规模,怕不下三四万人。 城头上,顶着细碎的风雪,毛文龙笑道:“鞑子此次所图不小啊。诸位,可有什么好想法?” 虽然鞑子大兵压境,但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与四年前相比,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李元庆的长生营,加之陈忠部,再加之东江本部,兵力已经妥妥的超过了五万人。 而且,因为明军是突然破城,阿敏和代善来不及收走镇江城的物资,镇江城此时粮饷充裕,兵强马壮,又有城池之利,即便是面对后金主力,也丝毫不虚。 张攀不由笑道:“这是鞑子知道我老张的功绩太少,要给我送首级来了啊!” “不错。之前俺一直没赶上大战,肠子都要悔青了。现在,鞑子来的正好,俺必定要把欠下的补上!哈哈哈哈!” 旁边,毛承禄也是大笑。 虽然之前李元庆将攻破镇江城所获的鞑子首级,全让于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依照毛承禄和毛文龙的血缘关系,毛承禄分个百来级、甚至更多,都不在话下,升一级,已经是妥妥帖帖之事。 但指望着别人施舍,又怎能比得上自己亲手去取? 更何况,此时明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忧,又有李元庆在此坐镇,毛承禄自是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把之前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一旁,陈继盛的脸色有些复杂,目光不自禁的便瞥向身前不远李元庆的高大背影。 △△, 曾几何时,他一直将李元庆当做小弟、当做奴仆看待,把李元庆当做他上位的垫脚石。 但此时,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与李元庆之间的距离,已经犹如天与海一般,仿似根本不可能被赶上了。 但~~,昨夜,李元庆却亲自请他喝酒,与他畅谈了大半夜,不仅帮他分析了形势,更为他指出了一条光明的前路。 陈继盛也不得不感慨,不论是手段、还是心胸,他与李元庆,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可比性。 想着,陈继盛忙笑道:“大帅,元庆,后金此时大军围城,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天寒地冻,没有了镇江的支撑,只依靠贫瘠的义州、宽甸,他们的粮草必然不济。这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啊!” ************************************************************** 正文 第463章 小团体 ~~~~~~ 抛却一切夙愿、纠结不谈,陈继盛此人,着实是有不少过人之处。尤其是在军事上。 当年,在后毛文龙时代,陈继盛被袁督师提拔为东江四副将之首,以副总兵身份,统领皮岛军事。 在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内,陈继盛多次采用了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的方式,给后金军造成了不少的打击。 尤其是皮岛几役,陈继盛先后采用放后金军上岛,而后依托地形,集中优势兵力,将其个个歼灭,一度重新打出了东江军的士气。 只可惜,由于性格等种种原因,陈继盛缺乏足够的领袖气度,而且,对危机缺乏防范意识。 最终,在刘兴治的叛乱中惨死。 陈继盛一死,东江本部便再也没有能够服众之人,彻底走向了分裂的道路。毛文龙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积攒出来的一番事业,一个最有希望的军事集团,彻底走向了灰飞烟灭。 在之前,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李元庆不得不选择站在陈继盛的对立面上,以赚取足够的资源。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高居辅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在军职上,已经与毛文龙平齐,在实力上,怕还要更胜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一筹。 对于陈继盛这种人物,李元庆在其能力范围之内,自是要拉他一把。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身家亿万的大老板,碰到了他还在工地打工的老兄弟。老兄弟虽然已经升了项目经理,但年薪还不足5万,养活老婆孩子都还成问题。 此时,听到陈继盛的话,李元庆笑着点头道:“陈大哥所言不错。失去了镇江的支撑,他们多半是在强撑着。大帅,此役,对兄弟们而言,是个好机会啊!” 听到李元庆竟然公然支持他的想法,陈继盛精神不由一振,忙道:“大帅,元庆,诸位兄弟。道理虽是如此,但后金军毕竟皆是主力精锐,我军决不可贸然。必须谋定而后动,待到时机出现,再行致命一击。呵呵。这天这么冷,他们很难攻城的,就让他们先在外面冻着吧。”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继盛所言不错。此时,我们不着急,该着急的,是鞑子啊。不过,我军虽有优势,但各项防务工作,尔等皆不可怠慢啊!” “是!” 周围一众将官纷纷点头称是。 …………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五万余兵力,近九成战兵,剩下的一成,也尽是正值当年的青壮辅兵,加之充足的物资贮备和城池之利,明军在防守上,选择便也更多。 长生营此役已经拿到了足够的功绩,这种事态,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去跟这些已经穷怕了的老弟兄们抢什么,将城池的防御,全都交到了东江本部手里。 当然,为了切实保证镇江城的安全,长生营在西城和南城,各自驻扎了两个千总队的规模,分别由黄国山和孔有德统领,以防万一。 陈忠部亦是如此。 此时,已经进入了腊月,完全进入了深冬,天气极为寒冷,加之连绵的雪势,后金军想要发动进攻,基本不可能实现。 镇江城的失守,使得后金军失去了主场之利,而镇江城城高强厚,城池高大,防御严密,远非当年李元庆在北地所筑的小冰城可比,这般天气,他们想要推土推上来,很难实现。 此时他们围城,泄愤、示威的意思,倒要更多一些。 有毛文龙亲自坐镇,各部的防御分工已经很严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的任务倒不是太重,一时有些清闲。 下午,天空又阴郁起来,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南门城门楼子上,士兵们扎起了一个简易的窝棚,防御风雪,里面烧着旺盛的炭火。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继盛、毛承禄、陈~良策,包括后来的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兄弟,以及官沧海、许黑子、顺子、孔有德一众将官,也是辽南商行的成员们,正聚在窝棚里喝酒。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小团体,也就不可避免。 东江发展到现在,有些过于庞大了,除了这些老弟兄们,和孔家、耿家、尚家这些小兄弟,对于诸多新近并入并入东江的一些复杂成分,李元庆在潜意识上,并不是太愿意接受。 说白了,大家都在辽地混了不只一年,谁都不是傻子,各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算盘。 再直白一点,大家都是首鼠两端,估着价码,哪边价高,自然要飘向哪边。 李元庆也不是圣人,他的精力有限,凡事自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确保大势走在正确的路上,维持着大框架。 还是李中堂当年那句话,‘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凡事,李元庆自是要以这帮老弟兄们、和愿意跟随他、并且有前途的小弟兄们为先。 “元庆,这酒真是够劲啊!我老陈这辈子,还从未喝过这么有劲、爽利的酒哩。来,元庆,我敬你一杯。” 今日能得到李元庆的邀请,陈~良策的心情显然十分愉悦,大笑着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也笑着饮尽了杯中酒,“陈大哥。只是可惜啊。此时江水还未解冻,船队过不来,这些辽南老窖,存量已经不多了。咱们不能喝的尽兴了。” 各人纷纷饮尽杯中酒,陈继盛笑道:“元庆,那没关系。不过,等仗打完之后,弟兄们要买辽南老窖,你可得给弟兄们优惠价啊。”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此时是战时,咱们点到便为止了。都是自家兄弟,聚在一起不容易。可惜了,尚可喜、尚可义他们,还在水营,此次没有跟过来。只能下次有机会补上了。对于此次后金围城,诸位兄弟可有什么好想法?” 看到李元庆将话题转向了正题,各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孔有性想了一下,道:“李帅,依照卑职推测,鞑子年前可能都攻城不得。但咱们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舒坦啊。若不然,到了来年开春,鞑子越聚越多,城内的粮草也消耗干净,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 孔有性说完,众人不由都是点头。 此时,镇江城内看似形势大好,但危机却并非就没有。 主要镇江城的城池格局限制,一下子涌进来五万多军兵,城内的空间明显不够用了。 比如最简单的吃喝拉撒。 长生营的儿郎们因为李元庆强有力的压制,已经养成了习惯,吃饭去食堂,如厕去厕所。 但东江本部的军兵们,加之很多老百姓,他们却并没有这个理念,随地大小便,简直再寻常不过。 好在此时是深冬,因为寒冷的天气使然,暂时看似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一旦等到了开春,春暖花开,这方面的影响,必定要暴露出来。 细菌的滋生,很容易引起疾病的流行。 只不过,这种事情,李元庆一时也不好插口说话,但此时,却是李元庆渗透影响力的机会。 “有性所言不错。这也是我和大帅一直在讨论的一个问题。但鞑子尽是骑兵,机动性太强。没有合适的机会,我大军即便出动,怕也很难有有力的战果。”李元庆扫视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 耿仲裕有些腼腆的道:“李帅,那,那即是如此,咱们,咱们又该何如?” 李元庆一笑,“仲裕兄弟这句话问得好。此时,即然我们不能更有效的改变大势,那我们便要先做好自己。从一点一滴最基本的开始做起。各部的防御,必须做好最严密的布局,绝不能给鞑子一丁点儿空子。还有,最基本的生活细节,也要牢牢把握。我已经与大帅商议过,从即日起,大量在城内修建茅房。所有士兵,不管是谁,如厕,一定要去厕所。否则,军棍必严惩不贷。” 陈继盛没想到李元庆为何会揪着厕所这个细节不放,有些不解的道:“元庆,区区茅房,用处真有这么大?此时,后金军虽看似严密,但若咱们仔细寻找,并非不能寻找到机会,这样做,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若在正式场合,陈继盛这般说,会让李元庆以为他在挑衅李元庆的权威,但此时,这是私下场合,这个问题便不存在了。 李元庆笑着看了陈继盛一眼,“陈大哥,此事,看似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但却能让儿郎们在心底里竖立起规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尤其咱们是守城一方。城内的空间和资源本就有限,在这方面,便更不能怠慢啊!” 李元庆说的看似虽虚无缥缈,但以陈继盛的精明,怎的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片刻,他不由一拍脑门子,“元庆,我好像有些明了了。儿郎们的这些粪便,若能有效收集起来,不仅可以形成规矩,对防御,事实上也有很大的作用。这不就是金汁最好的原料么?” 李元庆不由笑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诸多事情,还是需要兄弟们一起开动脑筋想办法才是。”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气氛愈发活络,纷纷开始对战事发表看法。 ………… 但此时,在后金军的阵营中,气氛却有些低沉的压抑。 “他娘的,这般墨迹着,咱们什么时候能攻下镇江城?难不成,真要留在这里过年么?” 阿敏像头暴躁的老虎,来回踱步,骂骂咧咧。 ,o 一旁,代善、莽古尔泰眉头都是微皱。 老二这厮,真是越来越暴躁了。此时本来就让人心烦,他这么一闹腾,更让人烦的要上火了。 旁边,岳托和杜度却不敢多言。 阿敏再不济,也是他们的长辈,实力要远胜他们,他们又岂敢去捋阿敏的虎须? 一旁,皇太极却仿似没有什么反应,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阿敏这时也注意到了皇太极的神色,忍不住道:“老八,你心思最活,此时这般状态,咱们到底该何如啊?” ************************************************************** 正文 第464章 破后而立! ~~~~~~ 皇太极淡淡一笑,“二哥,稍安勿躁嘛。你现在急也没有用。咱们很难攻进镇江城里啊。” 皇太极说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上一次,大金围攻镇江,明军几乎不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不到三天,大金便轻松破城。 但此时,往事已是昨日黄花。 即便大金主力尽至,但面对雄浑的镇江城,面对城头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身影,大金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皇太极深深明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元庆那厮啊。 若没有李元庆,大金在辽东、辽南,形势岂能这般糜烂?勇士们又何须付出这么多的伤亡? “稍安勿躁?八弟,我怎的能稍安勿躁?” 阿敏烦躁的来回踱步,片刻,他看向皇太极道:“八弟,我们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一月。若这一月不能破城,难道,大过年的,要让儿郎们挖地吃草么?这天这么冷,怕是连草都没有吧?” 听闻阿敏的话,帐内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阴郁。 阿敏这话虽是难听,却是大实话。 失去了镇江城的依托,后金主力的粮草根本不济,此时,寻常的奴才们莫说是吃肉了,糊糊汤都已经勉强。 便是代善、阿敏这一众王公贝勒,每天供应的羊肉分量,也只有寥寥,他们只能依靠饭食来充饥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二哥,此事亦是我之思虑啊。咱们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破局。否则,明军他们能拖的下去,咱们却是拖不下去了啊。” 阿敏忙道:“老八,你有办法?” 代善和莽古尔泰众人也忙看向了皇太极。 皇太极忽然一笑,“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却要辛苦儿郎们多跑些路了!” ………… 一连几日,后金军一直未有攻城的动作,牢牢的守着自己的营地,密密麻麻的哨探,随时监视着城内明军的动向。 城内,有着这么明显的优势,明军更不着急。 此时,明军兵力虽是占优,但近乎九成九都是步兵,即便是长生营,想要出城与后金军主力野战,还是很不现实。 骑兵,是这个时代无可争议的王者。 尤其是后金数万大军,明军若失去了城池之利,很难摆开阵势,与其主力对决。 毛文龙本来很急,急急就想在后金军身上寻得突破口,但在李元庆的劝阻之下,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有机动性的优势,明军只能偷袭,最好的方式,就是夜晚偷袭。 但想要偷袭,却需要天时。 此时风雪弥漫,天寒地冻,时机显然并不成熟。 镇江城官厅,李元庆和毛文龙相对而坐,喝着热茶,看着场中摆着的沙盘。 “元庆,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很担心,鞑子会对朝~鲜下手啊。”毛文龙叹息一声,目光看向了沙盘东面。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正是如此啊。若鞑子兵发盐州、铁山,我军将会陷入被动。届时,我军将不得不出城迎战啊。” 毛文龙道:“元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一笑,“大帅,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鞑子要攻略盐州、铁山,应该不需要多少兵力。但他们想要搬运回其中的物资,却是需要不少人力啊。” 李元庆说的虽有些笼统,但毛文龙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一时不由一怔,压低声音道:“元庆,我有些担心,朝廷方面,不好交代啊。” 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大帅,所谓破后而立。不破,怎的能立?有些时候,咱们必须要狠下心肠啊。” 毛文龙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我还要再斟酌斟酌。” ………… 走出官厅门外,冷风扑面,李元庆精神不由一振。 坦白说,若让毛文龙和东江主力,离开镇江,去与后金主力决战,或者说,把整个战线拉开,更符合李元庆的利益。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皇太极对朝~鲜的觊觎,早已经非一日。毛文龙即便去救朝~鲜,恐怕,也很难有切实的效果。 而且,很容易被围点打援,万一,东江主力被后金军切割包围,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至于朝~鲜方面,虽是大明的藩属,但这几年,他们与后金之间眉来眼去,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又怎的明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当然,摄于种种原因限制,这个教训,明军很难去实施。 如此一来,最好的‘枪’,自然就是皇太极了。 这一来,虽然要面临不少政治压力,但有镇江城的功绩在手,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都有应对的说辞。 毕竟,后金主力尽至,总不能让李元庆和毛文龙跑去盐州、或是铁山救援吧? 万一主力遭遇到了麻烦,这个责任,谁又能承担得起? 最关键的,盐州、铁山这一片,尤其是铁山,丢给朝~鲜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只有破后,毛文龙才能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占据铁山周边的肥沃土地,才能让东江有真正坚实的土壤。 只不过,这个过程,注定是有些痛苦啊。 …………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天空中风雪迷茫,北风呼啸着掠过,冷的让人有些发指。 镇江城内,街道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除了包裹的严实的一队队巡夜士兵,大多数人,都躲在更为温暖的家里,规避着这寒冷的深冬。 此时,在任府内,火盆里炭火烧的正旺,驱散了外面的严寒,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任家一众十几人,正聚在一张大桌上,享用着丰盛的酒宴。 今夜,是任家大公子任启柱的生日,在经历了李元庆多日的威压之后,任家借此时机,终于多少有了一些喜气。 大公子任启柱小心的为任大海满上了一杯酒,恭敬道:“父亲,孩儿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任大海看了他的嫡长子一眼,有些苍老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老大,这些时日,难为你了啊。” 任启柱忙笑道:“能为父亲分忧,是孩儿最大的荣耀。” 任大海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宝贝女儿任颖儿,“李元庆此人,着实是枭雄之辈啊。他这一手,让我任家很难选择,只能跟他绑在一根绳上啊。” 旁边,二公子任启超忙道:“父亲,咱们何必屈于李元庆的淫威?此时,大金已经围城。倒不如咱们……” 任启超说着,偷偷的做了个阴狠的手势。 旁边,任颖儿俏脸不由大惊,她万万没想到,一向温良谦和的二哥,竟然要做出这种决断。 李元庆向她提亲的事儿,早已经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虽然李元庆高大威猛,地位又远高于常人,任颖儿本来很欢喜,以为自己找到了托付,只可惜,后来李元庆的手段,着实是有些过于毒辣了,让她的父亲和哥哥都很难做。 很多时候,任颖儿都想跑去李元庆的大营,亲自当面质问他,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惜,她很明白,除非事情真的促成,否则,她很难会有这个机会。 但此时,二哥居然要…… 任颖儿刚要开口,这时,任大海却是凛冽的道:“老二,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吧?你当真以为李元庆不敢杀人么?你~~,你现在出去看看。我任府是不是稳若泰山?” 任启超脸色不由一片涨红,他用力灌了一口酒,“爹,是他李元庆不仁在先,又怎的能怪我任家不义?我知道,他早已经将咱们任家牢牢监控,但这却未必难得住我!” 任大海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他这个聪慧的儿子,在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 旁边,老大任启柱忙道:“二弟,你先别说了。爹,您也消消气。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 任大海看着沉稳的老大,心里微微释然,“老大,对于此,你有什么想法?” 任启柱思虑片刻道:“爹,现在,摆在咱们任家面前的,就像是一个分岔路口。李元庆见过小妹,他很明白,这买卖,他绝对不吃亏。而若咱们此时答应他,想必也能从他哪里,得到最大的好处。反之,若能这场战事结束之后,事情怕是要变了模样了。” 任启超忙道:“大哥,你是说……” 任启柱笑着点了点头,“爹,二弟,你们观李元庆的军容如何?你们感觉,此次他和毛文龙,有没有可能,打败鞑子的主力?” 任大海忽然一笑,“老二,你先来说。” 任启超这时也明白了不少,李元庆对任家虽看似有些苛刻,但实际上的实惠,却也有不少。 尤其是李元庆本就是人中龙凤,正值当年,小妹嫁给他,虽然只能做五夫人,但却并不算委屈。 一旦事成,那他们人家,岂不是…… “爹,别说。不管是鞑子还是明军,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军队了。但像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这般规整的,我还真的从未见过。尤其是他们的气势,着实让人记忆深刻。” 任启超道,他的脑子里,还清晰的留有当时对官沧海的印象。 任大海笑着点点头,“老二,你脑子不笨,但关键要用对地方。这种事情,事关家族大运,必须精心思量,筹谋再筹谋,万不可意气用事。明白么?” “谢父亲教诲。”任启超赶忙恭敬点头。 任颖儿这时也有些听明白了父兄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父兄似乎已经准备对那李元庆低头了,而她,也将…… 看着恭敬的老二,任大海心中不由一阵欣慰,只要此事促成,他的这两个宝贝儿子,必须要更上一层楼啊。 但任大海刚要开口,把话挑明,这时,门外却有一个矫健的奴仆,快步奔了过来,低声道:“老爷,两位公子爷,外面刚刚传回来消息,盐州,被鞑子屠了啊。” *************************************************************** 正文 第465章 分家 感谢沙漠孤舟、书友26053698兄弟的捧场和月票。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什么?” 任启超不由大惊,一把撕住了这奴仆的衣襟,恶狠狠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奴仆被吓了一大跳,慌忙道:“二爷,就在刚刚。消息是在南门那边帮工的杂役里传出来,应该不会有错的。” “爹。这……” 任启超赶忙看向了父亲任大海。 任大海苍老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他淡淡瞥了这奴仆一眼,“此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老二,赏他二两银子。” 任启超忙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丢到这奴仆手里。 “谢老爷。”这奴仆不由大喜,忙跪地磕头,欢喜的离去。 “爹。这……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任启超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好不容易,家中才终于达成了一致,准备要靠向李元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却出了这种事情。 任家因为其地位超然,在很大程度上,不管城头上是谁的大王旗,他们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即便这般,当年,鞑子入镇江城时,对城内百姓造成的屠戮,任启超依然记忆犹新。 任启超几乎不敢想象,若~~,若万一李元庆败北,鞑子入了城,被鞑子知晓了他们任家和李元庆之间的猫腻,那…… 一旁,任启柱的脸色却并未有太多异常。 与毛躁的老二任启超相比,年龄的优势,使得他要比任启超沉稳不少,沉吟片刻,他低声道:“爹,咱们不妨去书房详谈。” 任大海扫了眼前他这两个宝贝儿子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老大任启柱的脸上,缓缓笑着点了点头,“也好。不过,颖儿,你也跟进来。” “嗳?” 任颖儿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道:“是。爹。” 到了这个时候,任颖儿明显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再耍她的大小姐脾气。 片刻,父子四人来到了中堂不远处的内书房,任启柱小心关住了门,任颖儿则是忙扶着父亲任大海在主座上坐下。 任启超见他没事可做,忙去挑了挑烛火的灯芯,让室内的光线更为明亮。 “爹,鞑子凶险异常。这件事,咱们必须要仔细思量啊。可恨啊。那李元庆竟如此卑鄙,已经将提亲之事弄得满城皆知。这他娘的!”任启超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明显有些慌了神。 任大海脸上却并未有太多波澜,扫了老二一眼,将目光落到老大任启柱身上,“老大,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任启柱神色也有些凝重,思虑片刻,他这才道:“父亲,孩儿还是坚持原来的意思。将颖儿,许配给李元庆,我任家,踏上李元庆的战车。” “大哥,你,你疯了啊!万一李元庆敌不住鞑子,那咱们可就危险了啊。鞑子的凶残,你还不知道么?” 任启超没想到大哥竟然是这个决定,直接慌了神,差点就要跳起来。 任启柱道:“老二,你慌个甚?鞑子现在攻进城里来了么?” “嗳?” 任启超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爹,大哥,这,这到底是要……” 任大海表情却忽然释然了不少,缓缓笑道:“老大,说说你的想法。” “是。爹。” 任启柱恭敬对父亲任大海一礼,沉稳道:“爹,这件事,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在南门帮工的那些杂役,怎的可能轻易知晓这等军机大事?但他们却是知晓了,孩儿感觉,这,这好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啊。” “大哥,你是说……” 听任启柱这么说,任启超也有些想明白过来,神色不由一紧。 任启柱却不理会任启超,继续道:“爹。这些时日,孩儿与李元庆虽未有太多谋面。但听其言、观其行。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啊。便是毛文龙,隐隐似乎也被他所左右。父亲,孩儿以为,此事就像是做生意。不下大筹码,又哪里来的高回报?咱们任家想要从李元庆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就必须把宝往前压啊。” 任大海笑着点了点头,“老大,你真的长大了啊。你能想到这些,为父真的是很欣慰啊。” 任启超这时也反应过来,感情,父兄之间,不仅还要坚持刚才的决议,而且~~,似乎要把这件事情提前,这…… 片刻,他忙道:“可是爹,大哥,鞑子凶残异常。咱们绝不能贸然冲动,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李元庆身上啊。这若万一……那,那我任家的百年基业,可就……” 任启柱点了点头,“老二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但富贵只在险中求。这件事,咱们已经很被动了。只能化被动为主动。否则,两边都不讨好,那我任家才是真正的危险了啊。” 两人说着,都将目光聚集到了父亲任大海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任颖儿的大眼睛里也充满了焦虑,有些着急的看着父亲。 她也没有想到,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闹到了此时这般田地。 可惜,她只是一介女流,根本就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只能等待着父兄的抉择。 任大海这时脸色却柔和了不少,他有些爱怜的扫过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最后,将目光聚集到了任颖儿的俏脸上,“颖儿,这件事,你有什么思虑?你愿不愿意,嫁给那个李元庆?” 任颖儿一怔,俏脸上不自禁的升起了一团诱人的红晕,“爹,此事,此事女儿全凭爹和兄长做主。若对我任家有利,女儿愿为任家分忧。” 任大海欣慰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宝贝女儿,任大海又怎的能不明了她的性子? 不过,任大海想想也释然,李元庆年轻英挺,威势逼人,颖儿嫁给他,倒真不能算委屈啊。 片刻,他忽然道:“老二,你心底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怕,尽管说出来。” 任启超一愣,忙道:“爹,大哥,孩儿以为,此事,咱们尽量还是要以稳妥为主啊。决不可贸然冲动用事。孩儿以为,咱们可再拖上些时日,静观其变。若李元庆能敌住后金军的威势,咱们再做计较不迟啊。” 任启柱强忍着心中不悦道:“二弟,若是按你这般,真到李元庆守住了后金军的威势,黄花菜都要凉了。颖儿,怕是连五夫人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大哥,那你也不能这么着急,把颖儿往火坑里推啊。你,你该不会只是想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投奔到李元庆麾下,让颖儿做你的垫脚石吧?”任启超也来了火气,脱口而出。 “你~~~~!” 任启柱不由大怒,想不到,他这谦恭的二弟,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但事实却是,有七成,正说中了他的心意。 眼见兄弟俩就要‘火花四现’,任大海冷冽道:“好了,你们两人都不要说了。” 兄弟俩立刻噤声,恭敬的看向父亲。 任大海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似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任启柱、任启超兄弟两人相识一眼,一时都有些内疚,大气儿也不敢喘。 片刻,任大海忽然道:“老大,老二,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为父能有你们的这样的儿子,心里非常骄傲。可惜啊。此时这个时节,到了我任家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爹。” “爹……” 兄弟两人都有些泪眼朦胧,任颖儿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涌落出来,梨花带雨,让人看着便会感觉心疼。 片刻,任大海缓缓一笑,“这件事,也怪我啊。有个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老大,老二,你们可知,李元庆在镇江城秋毫无犯,到底所图的是什么?” 兄弟俩都是一愣。 任启柱道:“爹,李元庆此举,无怪乎就是收拢民心,为他所用。再者,镇江城物资充盈,他一时还急不着,所以,这才并未对城内的士绅和百姓下手吧?” 任启超道:“或许,他感觉兵力不够,要从镇江城征兵?爹,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李元庆对镇江城,实在是有些太过缥缈了。或者说,太假了啊。此人,绝不是好相处之辈啊。” 任大海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不过,与李元庆相比,还是显得太小气了。” 说着,任大海的脸色忽然有些阴寒,低声道:“他亲口告诉我。他将把镇江城所有的百姓,全都迁往长生岛。” “什么?” “这……” 饶是任启柱和任启超早有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图谋的是这个。 这,这也未免太过…… 此时,任启柱却是反应过来,忙道:“也无怪乎盐州被屠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城中了,感情~~,李元庆这是早有图谋啊。” 任启超也只感觉脑门子上冷汗直冒,他忽然发现,他的智计,与李元庆的手段相比,着实是差的太远了。 他只想着鞑子会杀人,却是忘了,他李元庆难道就不会杀人么? 更何况,此时的镇江城,是切切实实的在李元庆的实际控制之下,这真是…… “爹,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啊?”任启超已经有些慌了神。 任大海笑着看向自幼便被他宠爱的小儿子,“老二,你自由聪慧。很多事情,都能想到比别人聪慧的点子。可惜啊。这些年,我太过宠溺与你。使得你没有经过太多的历练打磨。” “爹,您,您千万别这么说啊。孩儿只想一辈子侍奉在您身前。”任启超赶忙哭着跪地,连连磕头。 任大海欣慰的点了点头,却看向老大任启柱,“老大,我准备将镇江任家商行,全都转由老二。你可同意?” “呃?” 任启柱一愣,片刻,也有些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爹,此事,此事孩儿没有意见。只是,若将二弟留在镇江城,这,这未免有些太过危险了吧?” 任大海一笑,“我任家已经分家。他们难道还想鸡蛋里挑骨头么?” 他说着,看向任启超,“老二,你敢不敢挑起任家在镇江的担子?” 任启超这时也完全明白过来,一咬牙,忙磕头道:“爹,孩儿愿为任家留守镇江!” “很好!” 任大海忽然一笑,“事不宜迟。老大,你现在,便去拜会李元庆。将我任家的决定,告知与他。若他李元庆想~~~,今夜,颖儿便可过门。” *************************************************************** 正文 第466章 杀手锏? ~~~~~~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狂卷而过,夹杂着细碎的雪花,砸在身上臃肿的棉袄上,‘啪啦啪啦’直响。 视野中,到处都是一片雪白。 虽然城中主要街道,一直有辅兵杂役清扫积雪,但在街角、房顶、树下,这些不容易被清扫到的地方,积雪怕至少得有个三四十厘米深了,很多,都已经凝固,形成了一片片、一条条的晶莹琉璃。 走出镇江官厅的大门,李元庆下意识的裹了裹脖颈间的狐狸尾巴围脖,规避这仿似无孔不入的寒冷。 牛根升带着五六十名亲兵,忙快步围上来,将李元庆护在正中,快步朝着不远处的长生营驻地而去。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怕得10点半以后了,正是一天中最寒冷时节的开始。 李元庆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形成一缕白烟,仿似瞬间在空中被凝结。 不过,天气虽是寒冷,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相当不错。 在今晚的军议中,他与毛文龙就诸多有决定性的事务,暂时达成了一致,接下来,便只剩下付诸实施了。 事实上,盐州失守的消息,早在今天清晨,便已经传到了镇江城中,毛文龙对此非常焦虑,一大早,便将李元庆叫到了官厅内,商议军务。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 对于朝~鲜,李元庆一直持的是‘冷眼旁观’态度。 毕竟,后金不比丰臣秀吉的倭寇。 万历年间的抗倭援朝,倭寇看似庞大,但根子上,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远无法与老奴的八旗精锐相比。 主要是倭寇的成分太过复杂,又是跨海作战,依照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加之倭国落后的技术,远不能达到丰臣秀吉当初的既定目标。 说的再直白一点,丰臣秀吉远远高估了他的影响力,莫说是明军的精锐了,即便要处理朝~鲜的杂役军,就要浪费小西行长不少力气了。 但后金军却远非倭寇可比。 天生的优势,他们尽是骑兵,骁勇善战,机动性极高,加之最原始的兽性,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莫说是朝~鲜杂役军了,便是明军主力,也很难与其抗衡。 但李元庆可以视朝~鲜与不顾,毛文龙因为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却不能轻易如此。 按照皇太极的尿性,盐州之后,必是铁山。 至于平壤,皇太极可绝不傻,他绝不敢贸然两线开战,尤其是镇江城内,还有五万余明军主力。 此时,虽毛文龙和李元庆不能确定,后金究竟有多少兵力,深入了朝~鲜,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后金分兵了。 这将是明军的一个好机会。 在既定事实已经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李元庆和毛文龙很快便达成了一致,必须要摄取足够的军功,弥补、甚至是找回政治上的缺陷。 当然,这一切,必定要凭借镇江的城池之利。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我种下一棵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心情的舒畅,李元庆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儿。 这几日的休养,镇江城的各项事务,基本已经稳定,走在了正确的轨道上,明军在正面,与后金军摆开架势、一对一的条件,已经成熟。 而明日,就将是动手之时。 长生营本部驻地,距离官厅并不远,大概也就一里出头的路程。 当初,进城之时,按照毛文龙的意思,是希望与李元庆共享官厅。 毕竟,官厅占地几十亩,毛文龙孤家寡人一个,除了百来号亲兵,也没有太多要注意的东西了,他只需官厅前院便足够。 但李元庆为了保持对毛文龙的尊敬,自是将官厅让了出来,让毛文龙独享。 这种面子上的东西,李元庆自是要照顾周到,更何况,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而李元庆的大帐,未必就没有官厅内舒服。 刚刚回到长生营大营门口,便有亲兵快步迎上来,低声在李元庆耳边低语几句。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让他先在那边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是。” ………… 大帐内,火盆中的炭火被烧得‘劈啪’作响,驱散了帐外的寒意,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任启柱却有些坐不住,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任家才表态,已经有些晚了。任启柱心里也有些吃不准,李元庆此时对任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有句俗话说的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此时,关内虽然升平,但关外,尤其是辽东,几经变换,便是任家这种大家、豪族,也有些承担不起了啊。 想起刚才分家时的场景,任启柱心里不由一阵说不出的痛。 若非万不得已,任家又何须如此? 这简直就是割肉饲鹰啊。 正当他心里一片噪杂,如同大锅烩菜一般时,这时,门外却传来亲兵恭敬的声音,“将军。将军。” 任启柱不由精神一振,忙快步来到了大帐门口,正碰到李元庆笑着走进来。 “见过李军门。”任启柱赶忙对李元庆拱手行礼。 李元庆一笑,“任大爷,等了良久了吧?元庆军务繁忙,怠慢了任大爷,还请任大爷海涵那。来人,去炒几个小菜来,我陪任大爷喝一杯。” “是。”帐外亲兵赶忙去忙活。 任启柱忙道:“李军门,这,这怎的使得?启柱不请自来……”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任大爷,你我一见如故。以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此时既然碰到了,元庆自当尽地主之谊。来,请上座。” 任启柱见李元庆神态不似作伪,只得勉强坐了下来,但心中一直是惊疑不定。 李元庆的热情,却更让他没有了太多把握。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帐外亲兵很快送了几个酒菜过来。 一叠子咸罗卜,一碟子花生米,一盘炒鸡蛋,还有一大盆蒸腊肉。 看着似很简单,但却都还算精致,尤其是颜色搭配极为合理,配上旁边碗里温好的热酒,在这寒冬的深夜里,让人看一眼便很有食欲。 李元庆笑着为任启柱倒满酒杯,又为自己满上一杯,笑道:“任大爷,来,咱们干一杯。” 任启柱虽很想说话,但李元庆这么热情,他一时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只得陪着李元庆喝酒。 只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辽南老窖,度数比平常的白酒要高上一倍。 几杯酒下肚,任启柱胸腹中只感觉一片火热,脸上也升满了酒晕,他思虑再三,终于找了个切口,小心道:“李帅,经过我任家这些时日的仔细商议。我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他接受您的提亲。愿将小妹颖儿,许配与您为妻。” “哦?” 李元庆淡淡一笑,他自是听到了任启柱扣的字眼儿,并不是为妾,而是为妻。 “呵呵。感谢任掌柜的厚爱啊。对任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元庆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便没了下文。 任启柱不由有些无语,真正单独直面李元庆,他这才感觉到,他与李元庆的差距,简直天与海都无法弥补啊。 可怜老二,还想要首鼠两端,这,这不是找死嘛。 “李帅,我父亲说,若李帅您愿意,今夜,小妹颖儿,便可入李家之门。”任启柱无奈,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嗯?”这次倒换做李元庆有些错愕了。 原本,李元庆以为,以任大海的性子,此事,必定还要墨迹些时日,或者说,待到镇江城的局势明朗化之后,他才会做出确切的选择。 想不到,这老东西也不傻么。这么快便看到了其中的精妙。 想起任颖儿的俏脸,李元庆心里也一时有些火热。 若将任家财色兼收,镇江城下一步的计划,必将会顺利不少,而李元庆的实力,也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只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常年居于上位者,又两世为人,他的城府,早已仿似海深,英挺的脸孔上,并没有太多波澜。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任大爷,元庆非常感谢任老掌柜的厚爱。不过,明日,就是战时。任家小姐也是贵府千金,此事,还是不必这般着急吧。” 任启柱不由大急,忙道:“李帅,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任家的诚意。为此,我任家,都,都已经分家了。” 任启柱说着,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 在李元庆面前,他简直仿似不着寸缕一般,心思仿似一眼就能被李元庆看穿,也不敢再保留,直接说出了任府的变化。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他也没有想到,任大海居然有这么果断。 想必,盐州的事情,深深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啊。 人啊。 其实就是这样。 棺材不摆在眼前,刀不架在脖子上,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为什么要后悔! 不过,任大海这厮当真也是老奸巨猾。 任府的分家,就算是李元庆,一时也很难挑出毛病来。 这就等于把鸡蛋摆在了两个篮子里,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任家都能留有一线生机。 “任大爷的诚意,元庆感激不尽那。”李元庆一笑,亲自为任启柱满上了一杯酒。 任启柱慌忙双手捧起酒杯迎接,“李帅,任家上下,愿为李帅效犬马之劳。恳请李帅为任家指出一条明路。” 看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李元庆淡淡一笑,“明日,我明军精锐,将要与鞑子正式冲阵对决。若无意外,三日之内,必将会有结果。这样吧。大后日,让颖儿小姐过门吧。” 听李元庆轻飘飘的就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任启柱腿肚子忍不住一阵哆嗦。 将对阵鞑子的战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能准确的估计出获胜的时候,这,这…… 如果这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任启柱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屁’,根本不屑一顾。 但此时,面对李元庆,他却能真切的感受到李元庆言语里的力道。 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或许他,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啊! 片刻,任启柱慌忙跪倒在地上,“李帅,任家,任家必将为李帅效犬马之劳!” ************************************************************* 正文 第467章 守御 ~~~~~~ 任家的服软投靠,让李元庆的心情更为愉悦。 不过,这就像是‘千金买马骨’,想要将事情的效力发挥到最大化,首先还是要先保证在正面的优势。 只有军队,只有战功,才是一切的基石。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微微放晴,仿似老天爷也在帮忙,持续了多天的连绵雪势,终于消散。 镇江南门城头。 毛文龙和李元庆都是全身戎装,相对而立,身边,数十名同样全身戎装两部将领随侍左右。 底下,新修复好的南城门已经被打开,密密麻麻的红色身影,不断的朝着外面涌出去,排列成一片片连绵的战阵。 毛文龙的情绪十分高涨,他扫视前方,又看向李元庆,“元庆,此役,咱们一定要漂亮的拿下来!” 李元庆一笑,“大帅,自当如此。千里之行,就在咱们脚下了。” 毛文龙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元庆,说得好啊!多少年了,我都未曾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驱除鞑虏,就在今朝!” 毛文龙说着,忙看向一边的毛承禄,“战车准备的如何了?何时出来?” 毛承禄忙道:“大帅,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张攀部出城,接下来便是战车。” 毛文龙用力点了点头,“通令全军,加快速度!” “是!” 毛文龙的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底下红色人影的速度瞬间又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城门下,一架架挂着悬户的木制战车,‘吱吱嘎嘎’被从城内推了出来,开始朝着前方聚集。 与后金骑兵正面对阵,此时,前方,明军也并未修建太多防御性的建筑物,这种战车的阻隔,便更是尤为重要。 将战车顶在前面,可以有效的抵挡骑兵第一波最汹涌的冲击力,防备鞑子的箭雨,接下来的选择,便会多了许多。 所谓的战车,当然远非明军的制式战车,很多,都是由普通的单轮‘鸡公车’改装。在前面挂上打湿的破棉被、破兽皮之类。 棉被经过浸湿,加之此时的天气,很快便会凝固起来,相当坚硬,别说是防鞑子的箭雨了,就算是防后世的子弹,也有极好的效果。 兽皮相对来说要珍贵一些,加之天气作祟,凝固之后的效果并不是太好。 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什么,能阻挡的了勤劳勇敢的华夏人民? 在李元庆指导之下,大多数兽皮之后,都被缝上了几层破布,里面填上沙土,再泼上水,凝固起来,效果一样好用。 加之克城时,明军缴获了城内不少后金军留下的牛皮战车,使得战车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千辆。 这些东西,看着是不太好看,也不太雅观,但却是此时明军最有效的屏障。 很快,随着战车开始密布向前方,明军的阵势也渐渐开始排列开来,足有两万多人,在镇江城外,拉开了阵势。 后金方面很早便发现了这边的动向,也在不断调动,很显然,面对明军的主动,他们绝不想坐以待毙。 时间已经来到了9点钟左右,太阳在东面露出了头,温暖的阳光,洒在洁白的地面上,为这个寒冰般的世界,平添了一丝温暖,也多了一丝温柔。 毛文龙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差不多了。咱们去前方督战!” 李元庆一笑,“卑职愿为大帅马前之卒!” 毛文龙哈哈大笑,“好!咱们走!” 随着毛文龙率先踏下城头,李元庆随后跟上,身后将领们也纷纷如流跟上。 在城下不远,早已经有亲兵准备了数百匹良马,一行人骑上战马,顺着城门鱼贯而出,直奔战阵前方。 这时,明军的战车大阵已经‘一’字摆开,身后,刀盾兵、长枪兵、鸟铳兵等各个兵种,有序林立。 李元庆和毛文龙坐拥中军,各色旗帜飘扬。 远远看去,上日月翻滚,浪涛涌动,整个明军战阵,几乎就是一片赤色的海洋。 尤其是在雪白地面的映衬下,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随着各部亲兵、传令兵,不断将各部的消息,汇总到中军这边,很快,各项准备基本上都已经就绪。 眼见时机已经成熟,毛文龙猛的抽出了他的佩刀,高高举向前方,“儿郎们,前进!” “大明万胜!长生营万胜!” “大明万胜!大帅万胜!” “万胜!万胜!” “…………” 长生营诸部率先高呼口号,很快,整个明军战阵迅速被点燃,接连成片的‘万胜’呼声,简直要刺破天空,偶尔路过的一只飞鸟,差点被吓得从天空中跌落下来,赶忙扑腾着翅膀,急急逃离了这可怕的是非之地。 随着战车率先往前推进,整个明军战阵,犹如一片赤色的浪潮,缓步而稳稳的朝着后金军战阵方向推过去。 ………… 后金军的营地,大概在镇江城三里之外,几乎完全就是依照李元庆当初建造的冰城而建。 看着前方赤色的浪潮缓步向前,口号声连绵,后金战阵这边,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岳托、杜度等一众后金王公权贵,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阿敏冷声道:“这些明狗子想要干什么?他们难道想冲咱们的阵么?” 杜度也道:“李元庆这厮,真的以为打了几场仗,就猖狂的没边了么?这一次,他居然敢出来!哈哈哈!咱们必定要将其一举拿下!” 代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欣喜,他冷声道:“明军战车阵严密,想必,已经筹谋已久啊!咱们万不可贸然,否则,绝讨不了太多便宜。” 莽古尔泰道:“李元庆与毛文龙合流,声势不容小觑啊。但咱们也不能退避,必须把他们这个势头先压下去!” 皇太极点了点头,忽然微微冷笑,“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吧!” 说着,他指向前方明军战阵两翼,“明军正面虽看似威猛,但两翼漏洞却是颇多。这将是咱们的勇士们最好的突破口!” 代善一笑,“这么多时日,勇士们确实是憋屈久了。这一次,就让勇士们彻底的好好发泄一次吧!来人,传我军令,各部准备迎敌!” “喳!” 片刻,后金军主力战阵迅速开始了调动,摩拳擦掌。 ………… 半个时辰之后,大约10点半左右,明军在距离后金军战阵一里外,停住了脚步。 此时不比后世,联络通信极为落后,对战阵的要求极高,明军又是多部联合作战,速度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说到底,天然的劣势,明军还是缺乏足够的主动权,虽摆出了阵势,但还是要等到后金军先攻,让他们的骑兵冲起速度来。 很快,后金诸部骑兵,已经开始有了动作,在洁白的雪地映衬下,如同一片片缤纷的彩浪,呼啸着朝着明军的战阵冲过来。 毛文龙一眼便看穿了后金军的意图,忙看向李元庆,“元庆,两翼可就要靠你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帅,您且安心,等着儿郎们的表现吧。” 虽有这般庞大的规模,但明军的弱点也显而易见,机动性的不足,使得明军的主动权极为有限,只能等着后金军送上门来。 而一旦拉开了这般阵势,两翼,就成了明军最大的软肋。 但在之前的筹谋部署中,毛文龙和李元庆早已经考虑周详。 西侧的明军左翼,由长生营来镇守,而东面的右翼,则是由陈忠本部来镇守,正面,则是交由毛文龙的东江本部主力。 按照此时的地势,西侧的左翼,长生营镇守之地,也将是后金军的主攻方向。 摄于明军主力长短不一,李元庆自是要将这个‘脏活累活’拿下来自己干,更好的维持着明军的大局。 伴随着马蹄声呼啸而起,整个大地,仿似都开始颤抖。 视野之内,足有上万的后金骑兵,分成多个方向,汹涌的朝着明军战阵狂冲而来。 左翼有官沧海和许黑子坐镇,又有黄国山和李三生的两个千总队精锐,近四千人守御,李元庆并不是太担心,稳坐钓鱼台,与毛文龙一起,首先关注正面的战事。 伴随着后金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冲到了百步内,前方,东江本部的各种火器瞬间起开,‘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耳边,浓浓的硝烟,升腾而起。 与李元庆的长生营和陈忠部采用的长生营新式鸟铳不同,东江本部的火器十分混杂,有明军的制式鸟铳,有三眼铳,有碗口铳,有土枪,还有诸多李元庆都叫不出名字各种混杂。 此时,本部火力全开,声音虽不整齐,但声势倒也相当震撼。 加之明军处于北面,风从北面吹过来,硝烟很快便被吹向南面,在视野方面,明军占有一定的优势。 在开铳几秒之后,便可看清前方的局势。 在李元庆的视野内,至少有百来名后金骑兵,被明军各式武器击中,摔落马下,怕不死也得残了。 这也是骑兵的一个很大缺陷,‘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要杀死敌人,必须要克服所有恐惧,只能是一往无前。 此时,坦白说,本部的第一轮火力效果已经相当好了,但李元庆却明了,本部火力太过分散了,虽看似对后金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却并未伤其根本,或者说,根本无法伤其根本。 李元庆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毛文龙。 》≠》≠, 毛文龙神色凝峻,但看的出,他极为冷静,忽然,他大吼一声,“标枪、飞斧准备!”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前方,很快有近千名各式投手,拿着各自的武器,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李元庆也来了兴趣。 这是他第一次与毛文龙协同作战,也是第一次见到传统明军的进攻和防守方式,忙摒除了杂念,将目光聚集到了前方。 ************************************************************** 正文 第468章 绞肉机 ~~~~~~ 咻。 咻咻咻。 随着前方军官一声喝令,士兵们纷纷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将一支支标枪、飞斧、长矛,猛烈的丢向了前方的后金军战阵。 一瞬间,天空中密密麻麻,各式兵刃接连成片,仿似是下雨一般,简直要遮天蔽日。 但后金军的骑兵们却早有准备,他们纷纷举起小圆盾,俯低了身子,紧紧贴在了马背上。有些人甚至直接侧倾到马背一侧,简直就像是杂耍一般。 噗。 一柄标枪正中一名后金军士兵战马的马头,这战马痛苦的惨呼一声,脑门子上鲜血飞溅,一个趔趄,直接将马背上的后金军士兵甩向了空中。 这后金军士兵惊恐的大呼着,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从空中跌落,被接连成片的马蹄踩踏成肉酱。 可惜,倒霉的只是少数,还是有众多的后金骑兵,冲过了明军的封锁线,直奔明军战阵冲过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此时,他和毛文龙所处的位置,大概在明军前沿一百二十步之后,前方有数十、上百排明军士兵护卫,加之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可以将整个战局一览无余。 此时,明军的防御看似很激烈,但无论火器,还是标枪、飞斧,力度还是不够,主要是杀伤性太过有限,并不能够对后金军冲锋的骑兵们造成真正的伤害力。 甚至,连延缓骑兵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勉强。 这一来,硬碰硬的正面力敌,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身边,毛文龙的神色非常的凝峻,显然,他也非常的紧张。 “所有刀盾兵全部顶上去。各式火器第二轮开火!”毛文龙放声大呼。 身边亲兵不敢怠慢,迅速将命令通传向前方。 前方的刀盾兵们早有准备,依托战车的防线,密集在一起,组成了一道道血肉城墙。 瞬间,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浪潮,后金军的先锋已经冲到战车防线,剧烈的冲杀进明军战阵一种。 一时间,人声呼啸,战马嘶鸣,简直仿若世界末日,整个战场,到处都是一片纷杂。 毛文龙的脸色已经有些潮红,大吼着将一道道的命令,迅速传达到前方。 李元庆的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战局。 受到战车防线的阻隔,后金军骑兵冲到阵前的速度,明显被拉缓,但有着之前奔跑起来的惯性指引,他们的冲击力,依然不可小觑。 一名后金军骑兵,至少要有两名、甚至是三名、四名明军士兵拼命上前,才可拦住他们的脚步。 好在毛文龙对此早有预备,不论是刀盾兵、长枪兵还是鸟铳兵,先不顾人,率先对着后金军的战马造成杀伤。 “砰砰砰……” 各种火器的声响连绵不绝于耳,战场上硝烟弥漫,血气升腾。双方谁也不肯退后半步,在这片空旷的旷野上,展开了殊死搏杀。 后金军士兵虽是个个勇武,但明军却也是早有准备,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吃下谁,战线一直僵持在战车防线附近。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连绵的‘万胜、万胜’的呼喊,整齐洪亮的声音连绵起伏,极具穿透力,简直要刺破云霄。 毛文龙和李元庆的目光都被吸引,忙看向西面的左翼。 与主力战阵这边不同,长生营镇守的左翼,火器充沛,覆盖力极强,加之李元庆并没有留手,投手精锐直接参战,后金军先锋虽也冲破了战车防线,但却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加之长枪兵们的力敌,这短短片刻时间,后金军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伤亡,红色的长生营战阵,眼看就要将杂色的后金军先锋淹没。 毛文龙忍不住长叹息一声,“元庆,长生营的儿郎们,真是犀利啊!” 李元庆忙道:“大帅,这主要还是主力吸引了后金军的绝大部分兵力,左翼长生营的儿郎们才有更多的回旋余地。此时左翼应该无碍,咱们必须要把握好正面。” 毛文龙重重点了点头,大笑道:“不错!传我军令,令儿郎们顶上去,先把狗鞑子这股锐气杀下去!” “是!”有亲兵赶忙去传令。 左翼长生营战事的顺利,给了毛文龙极大的信心,一时间,他的心中,也是豪气顿生。 而受到了左翼口号浪潮的激发,主力正面防线这边,儿郎们也是连连呼喊,“万胜万胜”的高呼,简直犹如浪潮。 明军士兵们纷纷奋勇上前,谁也不肯浪费这个杀敌立功的好机会。 只不过,后金军也不是吃素的,依托他们单兵的勇武,死死的与明军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但谁却也不能迅速抵定乾坤,整个战场局势一时陷入了僵局。 ………… 南面,后金军战阵方向,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岳托、杜度诸人,也在牢牢的监视着前方的动向。 莽古尔泰神色凝重,缓缓道:“明狗子准备充分,勇士们压力很大啊。” 阿敏道:“可恨那。明军左翼居然是长生营镇守。若无法快速突破左翼,我大金便很难占据主动啊。” 明军右翼因为毗邻大江,多是沼泽和滩涂地,此时,天气虽然寒冷,地面被封冻,却是坑洼连连,十分不平整,在这般天气下,非常不利于骑兵的冲锋。甚至,冲的快了,战马很容易栽跟头。 代善缓缓点了点头,“如此,只能先突破明军的正面防线了。传我军令,正红旗再加三个牛录顶上去!” “喳!”身边奴才不敢怠慢,赶忙将命令通传到前方。 不多时,又有三个牛录,千余后金骑兵,呼啸着朝着明军战阵奔涌而去。 看到代善已经下了血本,各人心里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阿敏忙看向一旁如老僧入定般的皇太极,“老八,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皇太极眼睛微微眯起来,沉吟片刻道:“明军左翼即是长生营镇守,那我们便不去碰这块硬石头。正面,应该是毛文龙的主力。看样子,他们只是在强撑着。我赞成二哥的想法,先由正面突破。” 阿敏不由一阵冷笑,“也好。明军既然不用李元庆当主力,那咱们便先把毛文龙打趴了!来人啊!传我军令!正蓝旗再加五个牛录,冲击明军正面!” ………… 很快,李元庆和毛文龙都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 明军左翼的后金军节节后退,但后续主力却并没有跟上来,反倒是正面方向,后金军越聚越多,前方的本部儿郎们,明显有些吃紧了,一时死伤惨重。 “这些狗杂碎!这是想从我正面突破啊!” 毛文龙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大呼道:“传令!让陈继盛和张攀顶上去,决不可退后半步!” “是!” 随着命令传达到一线,正顶在前方腰眼上的张攀和陈继盛也不敢怠慢,纷纷率本部加入了战阵,与后金军纠结在一起。 生力军的突然加入,稍稍稳住了明军的溃败之势,在各部军官、毛文龙大量亲兵的大声呼喊之下,纷纷又朝着后金军冲杀而去。 与长生营作战全靠团体协作不同,东江本部这边,虽然毛文龙也吸收了长生营的一些团体意识、练兵套路,但由于诸多条件的限制,仅仅是学到了长生营的一点皮毛。 尤其是麾下基层军官良莠不齐,大多数时候作战,还是要靠亲兵督战、甚至是冲阵。 好在,毛文龙在这方面有着充足的底气,这几年的辛苦经营,在他的麾下,仅是‘毛姓’亲兵,就已经超过了千人,都快要直逼当年李家的规模。 大量亲兵的督战,明军的战阵稍稍稳固,在战车防线前后,完全就变成了绞肉机。 在这般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阵势、协作了,明军与后金军完全陷入了最原始的肉搏状态,只为能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对方。 “快!快!顶上去!顶上去!先灭马,再杀人!不要让他们连起来!” 战车防线东侧,陈继盛已经杀红了眼,在数十个亲兵的护卫下,已经顶到了战阵十几步外,拼命大声呼喝。 年初在宽甸的失利,使得陈继盛的右协本部损伤惨重,在镇江城这些时日,由于与李元庆的纠结,毛文龙也并没有给予陈继盛足够的支持力度,使得他只能干着急,却没办法。 但就在大战开启前,陈继盛却是与李元庆达成了妥协,在李元庆的力挺之下,毛文龙最终还是决定给陈继盛一个机会,给陈继盛补齐了半数兵马,希望他能在这场大战中有所表现。 起起伏伏几回,陈继盛也是分外明了了本部的重要性,他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即便凶险的战场就在几步之外,但为了前程,为了争口气,为了不被李元庆这个小团队抛下,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时,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明军与后金军士兵的尸体群,加之战车阻隔,骑兵们已经无法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优势。 在后金军军官的狂躁咆哮下,很多后金军士兵,直接跳下了战马,开始了步战。 更多的后金军骑兵,则是在身后连绵箭雨,支持前方。 看着眼前的鞑子越聚越多,陈继盛非常明了,他的儿郎们,武勇根本不可能是后金军勇士的对手,若让他们连接起来,形成威势,明军防线恐怕很难抵挡。 必须要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时,把他们分隔,让他们各自为战,明军便可利用人数的优势,将他们一点一点蚕食。 看着身后陈继盛已经冲到了这边,加之不远处的‘万胜’呼喊连绵,他的这些儿郎们也不敢怠慢,纷纷拼命往前冲,想要把冲上前来的鞑子们逼到战车防线之后。 战场已经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一方力攻,一方死守,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中军,李元庆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观战,李元庆的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 东江本部的儿郎们,不是不够武勇,不是不够拼命,只是,装备不齐,武力不够,即便有着杀敌报国之心,但很多时候,他们根本有心无力,只能是拿人命去填。 这些人,可都是好汉子啊。 “大帅,时候差不多了。让卑职参战吧!”李元庆恭敬一拱手,看向了一旁的毛文龙。 ************************************************************** 正文 第469章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 时局已经至此,毛文龙也意识到,单单只凭借东江本部的实力,显然很难从正面击溃鞑子主力。 甚至,稍不留神,很可能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他沉吟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拜托你了。” 李元庆忙恭敬一拱手,“大帅安心,卑职必将尽力而为!” 说完,李元庆拔马上前,身前的士兵们纷纷让开了道路,李元庆一行人顺利通过。 很快,伴随着亲兵们的呼喝,中军孔有德部、顺子部,加之李元庆的亲兵卫队,跟随李元庆的帅旗,快速奔向了前方。 看着李元庆的战马远去,毛文龙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喃喃道:“元庆,一切拜托你了啊。” 此时,前方战车防线附近,随着后金军后续主力援军的不断抵达,明军这边,明显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西侧,张攀已经浑身浴血,大声呼吼着,亲自参与到了战阵之中。 与陈继盛地处东侧、地势凹凸不同,西侧地势开阔平整,正是后金军主攻的方向。 张攀的两千多辎兵,虽没有换装,但因为跟随长生营操练了近两月,他们在各方面的意识、配合,明显要普通的东江本部士兵强上不少。 只可惜,他们虽是勇武,个个悍不畏死,但因为装备的劣势,加之操练的强度还远远不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伤亡一片,眼看就要被鞑子的人潮淹没了。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砰砰砰’一片连绵清脆的鸟铳鸣响。 这声音,与本部的鸟铳声明显不同,清脆异常,干净利落,瞬时,前方就有几十个鞑子,纷纷倒地,血流如注。 张攀本已经几近绝望,就准备要跟鞑子换命了,却想不到在这时,局势居然突然发生了改变,忙猛的回过了头,正看到李元庆骑着战马,正带领着两千余兵力,急急朝这边奔过来。 “元庆?元庆!”张攀忍不住大喜,用力对李元庆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旗手也是会意,用力摇了摇张攀的将旗。 李元庆早就看到了张攀这边吃不住劲儿了,忙大声呼喝身边,“孔有德顶上去!顺子,火力支援!” “是!”两人早就会意,孔有德赶忙带着他的千余长枪兵、刀盾手快速顶上去,顺子的鸟铳兵则是火力全开。 一时间,‘砰砰砰’鸟铳声连绵成片,直压的对面的鞑子抬不起头来,张攀部顿时压力大减。 “元庆。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张攀急急奔到了李元庆身边。 他浑身是血,头盔也被砍翻了一半,虽显的很狼狈,但英气却是十足。 李元庆一笑,“看你们在前方杀敌,我也忍不住了啊。长生营的儿郎们听令,顶上去,把他们逼回去,掩护兄弟部队撤回来。” 李元庆大声发号着士兵。 在中军看了这么久,孔有德和他的儿郎们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听到李元庆的命令,孔有德大笑着呼喊道:“弟兄们,狗鞑子竟然胆敢在咱们面前嚣张,干他个狗日的啊!” “弟兄们,干死狗鞑子啊!” 与东江本部不同,长生营的儿郎们在面对后金军主力的时候,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心理优势,纷纷高呼着,快步朝着前方冲过来。 “向右刺-----刺!” 伴随着最熟悉的口号响起来,前方的鞑子战阵顿时大惊。 有汉军旗士兵忍不住高呼道:“不好!是长生营!是长生营啊!”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真是不知死活啊!勇士们,跟我杀明狗子啊!” 一个正红旗的白甲显然没有见识过长生营的威势,大吼一声,带着七八个奴才,便风一样冲着长生营的长枪阵上冲过来。 “明狗子,去死吧!”他高高挥舞着手中的大锤,找准前方一个明军的士兵的八棱铁盔,便狠狠的砸了下去。 在寻常与明军的对阵中,这一招,他早已经玩的很溜,这一锤子抡过去,最起码也得收走两三个明军的小命儿,只要打开了缺口,明军这看似尖锐的长枪阵,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可惜,他面对的并不是普通明军,而是长生营的儿郎们。 在老兵的带领下,这些新加入战兵的辅兵们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做出他们平日里训练了千次、万次的技战术动作。 噗。 噗噗。 眨眼间,四五杆长枪,已经将这白甲刺了个对穿,伤口的鲜血如同喷泉,止不住的往外飞溅。 这白甲甚至还没反应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想抡起他的大锤,却忽然发现,不知怎的,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简直比女人还要软弱。 下一刻,一个老兵忽然狠狠一拳,直砸到他的脸上,“狗鞑子!还敢看你爹!死~~!” 说着,这老兵一脚蹬住他的身子,狠狠抽出了插在他身体的长枪。 瞬间,就仿似洒水车一般,这白甲身体内的血液,简直如同雾状喷洒,溅了周围的儿郎们一脸。 这些儿郎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有样学样,拔出了他们的长枪。 这白甲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将黑白的地面浸的透红,死不瞑目。 而他身边的几个奴才,除了有两个反应快,快步退到了一侧,其余六七人,尽数被儿郎们穿成了肉串。 “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 如雷般的口号声,瞬间在明军响起来。 其他的本部士兵们也迅速被感染,‘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如同雷鸣。 后金军战阵不由大惊,面对着无往不利的长生营,他们一时愣在了当场,不敢再往前半步。 孔有德哪会浪费这等机会?大声呼喝着儿郎们上前,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掩护着张攀部的残兵们撤退。 “元庆,这,这真是……” 张攀不由大喜,虽早就料到了长生营的犀利,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己方拼死拼活,却还不是鞑子的对手,但长生营的儿郎们赶过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冲锋,就已经将鞑子吓破了胆子。 这,这该是何等的威势? 李元庆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这就是他的儿郎们,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队伍,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最根本! “张大哥,别慌!狗鞑子敢冲上来!咱们就把他们打回去!” 清晰的感受着李元庆的霸气,张攀大喜道:“元庆,这真是太好了。你来了,儿郎们都有了主心骨了!” 说着,张攀大声喝令着他的儿郎们退后,为长生营的儿郎们腾出空间,并喝令亲兵们快速上前,收拢局势,随时准备发动反击。 随着长枪兵定上前,身后,顺子的鸟铳兵们,也有了更大的空间和余地,顺子不由哈哈大笑,“弟兄们,都给老子瞄准了!战功就在眼前!” “顺子爷您就瞧好吧。看看我老张的手艺。” 一个把总哈哈大笑,“兔崽子们,银子美女就在前面啊!给老子干死这些狗鞑子哇。” 儿郎们士气如虹,片刻间,‘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连绵响起,这些步战的鞑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哗啦啦’倒地一片。 其余之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形势不妙,纷纷退后,想要逃到战车防线之后,规避明军的鸟铳。 但孔有德和长枪兵儿郎们哪会让他们如愿?随着整齐的口号想起来,纷纷冲着他们冲杀而去。 看着局势瞬间便被稳住,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张攀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长气,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为何,为何长生营的长枪兵如此犀利?而我的儿郎们,却是不敌鞑子锋锐?我的儿郎们,也并非不勇啊!” 张攀非常明了,李元庆麾下这些长枪兵,有大多数都是新兵,但即便长生营是新兵,却也让他的儿郎们简直望尘莫及。 张攀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都是人,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差距就这么大呢?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这东西,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简单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呃?”张攀一愣,心中却渐渐有些明了过来。 李元庆大婚时,他去过长生岛,也见到过长生营儿郎们的操练。 在那时,张攀甚至很想斥责李元庆,问问李元庆,为何,要对儿郎们如此狠心,简直就是不把儿郎们当人看啊。 但此时,看着长生营英武的儿郎们,精良的装备,明显比身边的东江部士兵高出至少几个档次。 张攀忽然反应过来,李元庆能有今天,绝非一时一日之功啊。 “元庆,这,这真是……”张攀一时有些无言。 他忽然发现,无论是眼光还是心肠,他与李元庆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啊。 李元庆一笑,翻身下马,重重拍了拍张攀的肩膀,笑道:“张大哥,这才到哪里?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张攀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元庆,放心吧!这个教训我若记不住,那我张攀真是枉为人了!”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加入了西侧战场,瞬间便稳固了西侧战场的局势,后金军不敢再贸然上前,一下子把他们的进攻速度压下来。 这也让左侧的陈继盛部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们终于有时间喘口气,重新稳固防线,做出应对。 但此时,在对面后金军战阵,代善这一众王公权贵们,一个个脸却是比驴子还长。 “李元庆,又是李元庆!这个卑贱的泥堪!难道,难道他真的是我大金的克星嘛!” 看着前方李元庆的帅旗,阿敏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李元庆的血肉。但他更明白,这几乎就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⑧☆⑧☆.$. 代善脸色也是一片阴郁,“李元庆此人,着实是枭雄啊。可惜,他不能为我大金效力。” 莽古尔泰道:“我军已经失去了先机,再纠缠下去,已经没有太多必要了。” 杜度道:“几位叔叔,要不要我再派些兵力上去,再去冲一波?” 皇太极摇了摇头,“明军士气已经起来,再去硬罡,实为不智。二哥,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代善缓缓点了点头,“也好。今天,咱们并不是没有收获嘛!来人,传我军令,全军退兵!” “喳!” ************************************************************** 正文 第470章 不论何时,卑职始终与大帅共进退!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不多时,刺耳的金声在后金战阵后方响起,这些后金士兵们不再恋战,犹如潮水一般,纷纷朝后奔逃而去。 明军战阵中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元庆,哈哈哈,狗鞑子退兵了啊!狗鞑子退兵了啊!” 李元庆身边,张攀手舞足蹈的大喜,高兴的简直像个孩子。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直注视着后金军退兵的人潮,久久回不过神来。 今日此役,看似明军逼退了后金军主力,但在实质上,明军对后金军主力的杀伤并不大,能获取的首级,怕也只是寥寥。 后金军虽是退兵,但稳而不乱,没有丝毫的慌张,很多鞑子的尸体,都被他们有序的收了回去。 如果在这时,换做是关宁军坐镇,战果必定能扩大不少。 可惜,在此时,李元庆和毛文龙都没有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狗鞑子从容离开。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哀。 “这他娘的龟儿子!”李元庆心底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张攀这时也发现了李元庆的情绪有些不对,忙小心道:“元庆,你,你在想什么?咱们打了胜仗,该高兴才是啊。”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忙笑道:“张大哥所言不错,正是此理。可惜啊!咱们没有骑兵,不能狠狠冲杀一番。否则,鞑子必定还要留下不少首级。” 张攀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笑,“元庆,见好就收啊!今日此战,已经打出了我大明的士气。假以时日,何愁鞑虏不灭?” 李元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张大哥高见啊!” 正如张攀所言,对明军而言,尤其是东江本部,太追求战果,明显是好高骛远了。把士气提起来,积累儿郎们的正面战场经验,尤其是军官们的经验,才是尤为重要。 毕竟,毛文龙在东江的摊子看似铺的很大,但多是以游击战、情报战为主,真正正面的交锋,也是少之又少。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毛文龙,也远远无法与已经是身经百战的李元庆的相比。 此战,即便付出了一些伤亡,但明军却绝对可以说是大胜,-----尤其是有毛文龙的运作。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第一次与毛文龙、与东江本部配合,战果还是颇丰嘛。 ………… 后金军退却,战场瞬间留给了明军。 战场上后金军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尸体、战马尸体、兵刃铠甲,自然成为了明军的战利品。 在这方面,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见得多了,加之李元庆已经提前对孔有德和顺子打了招呼,两部的儿郎们,并没有参与清缴、收拾战场,而是原地防备警戒,防止后金军主力忽然杀个回马枪。 但对于东江本部的儿郎们而言,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莫说是兵刃、铠甲了,他们简直恨不得把这些鞑子的皮都扒了,不多时的功夫,战车防线前后,到处都是无头的"chi luo"尸体,浓郁的血腥味道顺着北风,缓缓朝着南方飘散。 收拾完了战场,李元庆和顺子、孔有德部、以及张攀部、陈继盛部留下来簇拥着战车防线断后,明军主力开始迅速朝着城内退却。 本来,毛文龙还要派人收拾这些鞑子的尸体,但李元庆却是阻止了他这个想法。 在战场上收拾尸体,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否则,即便此时天寒地冻,也很容易引发瘟疫。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医疗水平已经那么先进,瘟疫若是流行,死的可就不是几千几万人了。 但摄于江流和风势的影响,镇江区域,常年都是北风。 这一来,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了一个歹毒的主意…… 不过,对于城内,李元庆却丝毫不敢怠慢,刚赶回城里,李元庆便与毛文龙商议,在镇江城四面城墙,以及城内的街道上,洒下大量生石灰,确保事情在可控范围之内。 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都不可能留在镇江城跟鞑子死磕,这并不符合双方的利益,加之李元庆已经决定迁移镇江全城百姓,这座历史的雄城,只能在短期内被放弃了。 事实上,李元庆也在思虑,当年,不论是王化贞、王在晋,还是熊廷弼他们,如果能更果断一些,直接迁移沈阳、辽阳、广宁城,将防线拉到辽西,效果会不会更好? 历史上,正是因为后金军吸收了这些区域大量的汉人人口,得到了诸多优势力量的补充,才使得皇太极时代,后金的实力飞速发展壮大,奠定了日后多尔衮马踏中原的最坚实基础。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了,这个方案,依照当下文人的影响力,几乎很难实现。 大明的内阁制,虽说是此时世界上相当先进的政治制度,但种种原因作祟,缺陷也同样明显。 于谦毕竟是特殊情形下的弄潮儿。 按照当今大明的形势,又有谁,能真正扛起这如山般的压力呢? 今日打了胜仗,加之收获了不少后金军战马的尸体,毛文龙也没有丝毫吝啬,下令犒赏三军。 镇江城内,一时间马肉飘香,到处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但这种时候,李元庆和毛文龙却没有太多时间庆祝,两人简单的喝了碗鸡蛋面,便在官厅内,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今日的战局,也让毛文龙更清晰的看到了东江本部的不足。 说到底,还是装备太差,训练不足,但在兵员素质上,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元庆,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啊。长生营,的确精锐!”毛文龙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深深叹息一声。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道:“大帅,其实,其实您也可以打造一支精锐,来带动全军。” 毛文龙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的心思,我当然了解。不过,想要做到这般,何止千难万难啊。说实话,我都有些羡慕你了。起码,在军事上,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一时竟无言以对。 毛文龙了解他李元庆,他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不了解毛文龙呢? 依照东江此时的状态,孤悬皮岛,无论地利还是天和,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毛文龙不仅要养活这些战兵,还要养活、接济无数的辽民,加之朝廷对东江的支持力度本就不够,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更关键的是,种种原因使然,李元庆并无法与毛文龙分享,他后世的很多经验。 东江的困局,在这般状态下,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很难改变。 看着李元庆陷入了沉默,毛文龙忽然一笑,“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帮我,在各个方面。当年,在广宁外的海边营地,你出去能搞来银子,我就知道,你与其他人,有着明显不同。” 李元庆忙恭敬道:“大帅还记得这些?您不说,我都已经忘了……” 毛文龙微微一笑,“元庆,你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东江这面旗帜,只有你,才能真正扛起来,才能让我安心啊!” 李元庆没想到毛文龙竟然当面说出了这种话,心下不由大骇,忙道:“大帅,您,您正值春秋鼎盛,岂能,岂能……” 毛文龙笑着摆了摆手,“元庆,你不用多言,我很明白你的心意。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受了太多北地的风霜,若能顺利颐养天年,岂不是人生美事?” 李元庆这时哪敢开口?只能以沉默以对。 良久,毛文龙忽然一笑,“元庆,我知道,到了现在,你可能也看不上东江的基业了。但这数十万百姓,皆是我大明的子民,都是你我的姐妹弟兄,若他日,我毛文龙无法庇护他们的周全,我希望,元庆,你能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李元庆赶忙跪倒在地,“大帅所托,卑职就算赴汤蹈火,也必定要尽力完成!” 毛文龙欣慰的一笑,神色却渐渐舒展开不少,“元庆,对于今后的战事,你有什么考量?” 李元庆思虑片刻道:“大帅,今日之战,我军虽有不足,但在整体上,还处在可控范围之内。鞑子太狡诈啊。他们根本不可能与咱们硬罡。而且,在寒冷天气下作战,鞑子很适应,而我们的儿郎们却很吃力。所以我想,咱们可以缓些时日。” 毛文龙踱了几步,缓缓点了点头。 这几年以来,后金一般都是在过完年、正月初开始,发动各项攻势。 这虽是受他们的生活习惯使然,但无疑,在这般天气下,他们要更适应,也更从容。 反观明军,尤其是东江本部,战备物资的缺乏,儿郎们别说兵甲了,很多连棉袄都不全,完全是凭借着信念在打仗。 这又怎的可能是长久之计? “元庆,辽民,太苦了啊!”良久,毛文龙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元庆一愣,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大帅,所以我们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毛文龙一笑,“现在城内的物资,还可以支撑三月。若省着点用,支撑五月也可。元庆,咱们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啊。” 李元庆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毛文龙的意思,缓缓却沉重的点了点头,“不论何时,卑职始终与大帅共进退!” *************************************************************** 正文 第471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 走出官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深邃的阴沉。?火??????.? 牛根升带着百余名亲兵忙快步迎了上来,他也看出了李元庆神色有些不对,忙小心道:“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根升,陪我去城头转一圈。” 牛根升一愣,忙恭敬道:“是。”一摆手,百余名亲兵迅速将李元庆护卫在当中。 此时,明军虽已经控制镇江城日久,但毛文龙和李元庆都没有对城内进行大清洗,很多反动势力,并没有清除干净,在自己的安全方面,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过,在这方面,毛文龙认第二,谁他娘的又敢认第一? 对于城内底子不干净之人,毛文龙已经掌握了七八成,他曾数次想对这些人动手,但为了维持城内局势的平衡,李元庆都将毛文龙劝住了。 这倒不是李元庆心慈手软,只是,还是那句老话,为了大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今日没有下雪,北风却更为干燥,呼啸着从耳边掠过,简直就像是刀子一样,仿似能直接把人的脸割伤。 街道上非常清冷,除了偶尔有一队巡夜士兵路过,忙过来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再没有半个人影。 城头这边,火光却是透亮,一队队值夜士兵来来回回,绝不敢有任何大意怠慢。 今夜,南门这边,是陈~良策部值夜。 本来,他正百无聊赖的快要睡着,但一看到李元庆过来,他精神不由一振,忙大笑着快步迎过来,“元庆,这么晚了,你怎的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睡不着。出来溜溜。” 陈~良策忙笑道:“元庆,若不嫌弃,陪老哥哥我喝一杯如何?” 李元庆本来只想来城头这边散散心,排解一下心中的抑郁,但陈~良策开了口,李元庆也不好不给他面子,笑着点了点头。 陈~良策不由大喜,赶忙笑着将李元庆迎进了南门的城门楼子里。 酒不是好酒,菜也不是好菜,但这个时候几倍热酒下肚,胸腹中的暖意忍不住升腾起来,李元庆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陈~良策是何等人精? 他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似是有些不爽利,忙给李元庆满上一杯酒笑道:“元庆,今日咱们打了胜仗,怎的看你还像不高兴的样子?” 李元庆一笑,“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战果,很难让人满意啊。” 在李元庆离开官厅之前,此役的战果才刚刚统计出来,像是陈~良策这种部将,此时还不知道。 一听李元庆说这话,陈~良策心中也是一紧,他今日虽没有直接参与战事,而是在防备守城,但此战的战果,却直接关系到他的功绩前程,忙道:“元庆,战果怎样?” “首级不算多,只有六百多颗。但咱们这边,足有小两千人的伤亡。好在还缴获了六七百具战马尸体。这些狗鞑子,油滑的紧那。” 陈~良策闻言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元庆,六百多,不少了啊。我还以为,可能只有二三百呢。鞑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就跟畜生一样,何必跟他们较真呢?来~,元庆,咱们今天可是击溃了鞑子主力的攻势,我敬你一杯。” 与陈~良策喝了几杯酒,李元庆的心情也慢慢晴朗起来。 陈~良策此时看似胸无大志,但何尝不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呢? 这个世界上,注定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远远无法做到完美,若事事都追求完美无缺,那还不能把人累死? 陪陈~良策喝了两壶酒,差不多已经快要到子时,李元庆笑着告辞,“陈大哥,改天清闲了咱们再喝个痛快。这边,千万不能误事啊。” 陈~良策忙大笑,“元庆,放心吧。老哥哥我主次还是能分清的。” 离开了城门,李元庆的心情忽然一片开朗。 人~~,一定要梦想。 但短期内,还是要先给自己制定一个可以完成的小目标,并不断朝前推进,若凡事都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这又怎的可能呢? 毛文龙这边看似有了退意,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已经跟鞑子干了大半辈子,他怎的可能这个时候中途放弃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论是毛文龙还是他李元庆,一旦决定走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好在,毛文龙在这方面,经验丰厚,即便要背上一些风险,李元庆也乐意承受。 只是,李元庆本要韬光养晦,却只能被毛文龙拉下水了。 ………… 回到长生营驻地,已经过了子时,除了值夜士兵,儿郎们大多都睡下了。 毕竟都不是铁人,今日一日的征战,儿郎们也都是相当疲惫,各个大帐里,隐隐可以听到呼噜声此起彼伏。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有了一丝笑意,想要活的更好,就不能把自己当人看啊。 回到大帐,念儿赶忙迎了上来,大眼睛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欣喜,“爷。您回来了?” 李元庆一笑,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 念儿俏脸一红,又羞又喜,忙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闻言不由大喜,“真的?这太好了。念儿,这些时日,你不用伺候爷了。好好养胎。一定要保护好身子。” 念儿羞涩的点点头,却低声道:“爷,您若是想,可以找黛丝。我已经将她教的差不多了。” 李元庆一笑,“此事,还不着急。抱着你睡,爷也开心。今天爷可是累了一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念儿又羞又喜的点点头。 李元庆对她的宠爱,简直让她的芳心欢喜的都快要炸裂开来,忙服侍着李元庆脱衣躺下,她也熟悉而乖巧的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搂着念儿温暖柔软的娇躯,李元庆的心里反而更为冷静。 正如那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 次日一大早,营地外就吵吵嚷嚷一片。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念儿还像只小猫一般在李元庆的怀里睡的正熟。 李元庆爱怜的一笑,给她盖好了被子,钻出了温暖的被窝,随手披上棉袄,大步走出了帐外,对门口值守亲兵道:“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吵吵什么?” 一个亲兵甲长忙道:“将军,是镇江城的士绅们要来拜见您。昨夜,任家大爷就过来了,一直等了您半晚上,快到子时才回去。” 李元庆不由一笑,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这仗昨天才打完,今天早上,这些士绅们便有了动作,鼻子真是比狗还灵啊。 不过,这也正应了李元庆的心思。 毛文龙要拿这场胜仗对朝廷做文章,那他李元庆,就拿这场胜仗,把镇江城的文章做好。 去旁边的水缸边取了一瓢冷水洗了把脸,小跑了几步,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李元庆笑道:“让他们在门外呆着也不是待客之道。你去把他们迎进客帐。嗯。就说我请他们吃早餐。” “是。”这亲兵甲长带着几人赶忙快步奔向营门。 不多时,一众士绅便被迎到了客帐内,李元庆这时已经换好了艳红的一品官袍,坐在虎皮宝座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各位镇江父老,元庆昨夜军务疲累,未能出门迎接,还望各位父老海涵那。” “辅国将军,您这是哪里话?您百忙与军事,保我镇江安危。我等等您一会儿,那也是理所应当嘛。” “正是正是。我等一大早便过来打扰辅国将军安宁,倒才是过错哟。辅国将军这么快就接见我们,真是爱民如子啊。” “……” 看着下面一张张堆满了微笑的脸,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好笑。 当日,初进镇江城,他请这些士绅们吃饭,这些人还心不甘、情不愿,想尽办法推辞,但此时,根本不用招,这些人却是屁颠屁颠就自己送上门来。 果然,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啊。 否则,若明军昨日战败,恐怕,这些人,有多远就得躲多远吧。 寒暄一番,亲兵端上了早饭,这些士绅们更是马屁连连,简直恨不得将李元庆吹捧成天神下凡。 可怜了任启柱,一直想找机会同李元庆说话,但面对繁杂的口舌,他一时倒真找不到机会。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任启柱,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心,有事儿待会儿再聊。 任启柱自是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不由大喜,心中更是庆幸,也幸亏是任家提早便做出了决断,否则,若拖到了现在,那~~,可真的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啊。 简单吃过了早饭,镇江齐家米行的大掌柜齐明伟笑道:“李帅,喜闻我天朝王师昨夜在城外大破东奴,我等一众乡亲商议,中午,我等想在城中的望山楼,宴请李帅和一众将军,恳请李帅务必赏光啊。” 众人赶忙连连附和。 李元庆一笑,“既然乡亲们有意,此事,元庆必当尽力而为。不过,今日还有诸多军务,元庆必须先于毛帅商议后,才能给诸位乡亲准信儿。” 齐明伟忙笑道:“李帅,那是自然。李帅军务繁忙,我等便不在此打扰李帅了。中午,我等在望山楼,恭迎李帅亲临。” 一众士绅很快散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片刻,任启柱被亲兵又带回到了大帐内,忙苦笑着对李元庆行礼,“李帅,看这情形,学生以后想见您一面,那可难了哦。” 李元庆哈哈大笑,“启柱兄,咱们是什么关系?岂能以常人来论?对了,颖儿小姐这几天还好吧?” 任启柱听李元庆提起了他的妹子,心下不由大定,忙笑道:“李帅,小妹这几日心情很好,任家也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明晚过门了。”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但片刻,任启柱脸色却凝重起来,低声道:“李帅,已经是这般,有个消息,学生必定要先跟您通报一声。城中张家、王家几家,似是想借这次酒宴,对李帅您不利啊。” ************************************************************ 正文 第472章 小黄鹂? ~~~~~~ “哦?”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看了任启柱一眼。 任启柱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忙道:“李帅,您,您也知道。镇江这几年,一直都在鞑子的威势之下。很多人,都与鞑子牵扯很深。有不少人家中,都有子弟在鞑子军中效力。张家和王家,更是有数人。此次饮宴的这望山楼,便是王家的产业。李帅,您,你不能不防啊。” 李元庆故作大惊的点了点头,“启柱兄,这个消息,对元庆至关重要。元庆知晓了,此事,必要加倍防备。” 任启柱见李元庆这般模样,这才稍安,忙道:“李帅,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您一定要多加留心啊。” ………… 送走了任启柱,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事实上,早在进城之初,毛文龙便已经对镇江城内的格局了若指掌。 对于张家、王家这些家族,李元庆也有足够的信息。 但为了大局,李元庆便一直劝阻着毛文龙,并未即刻动手清洗。 此时,长生营战力虽是强大,但在情报方面,与毛文龙相比,还是差的很远。 主要是这几年来,战事一直连绵,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在这方面投入更多。他更关注的一直是正面战场。 但此时,随着各项事务逐渐开始走向稳定,李元庆也意识到,他必须要加大在情报方面的投入力度,尤其是想获得政治资本的时候。 今日之事,就是个最好的契机啊。 在帐中休息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官厅,面见毛文龙,继续商议下一步的军务。 人逢喜事精神爽。 毛文龙的精神头极好,笑眯眯的亲手为李元庆倒了一茶碗茶水,“元庆,今早上,被这些士绅们折腾的不轻吧?”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卑职这边倒还好。您这边,怕是要更甚吧?” 毛文龙哈哈大笑,片刻,他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充满自豪的道:“元庆,咱们已经把镇江城的人心带起来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可惜,还是有不少宵小。” 毛文龙一笑,“元庆,此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元庆沉思片刻才道:“大帅,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此时,不易妄动干戈。但咱们却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毛文龙怎的能不明了李元庆的心意?笑着点点头道:“元庆,此事,便由你来处置。不过,你需记得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凡事,必须要加倍小心。”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多谢大帅提醒。卑职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以毛文龙和李元庆此时的地位,区区城内几个士绅的攻守同盟,怎的可能入了两人的法眼? 更何况,他们的动向,早就在明军哨探严密的监视之中? 聊完了这些琐事,毛文龙转向了正题,“元庆,此次战功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 李元庆眉头微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忙道:“大帅,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来办吧。长生营分得多少首级,全按照银两折合。” 毛文龙怎的看不出李元庆的心思?笑道:“是不是心里还有些不甘心?” 李元庆叹息一声道:“大帅,昨日此战,我们的儿郎伤亡不小啊。可惜了,才搞到了六百来级首级。这他娘的!” 毛文龙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一时一时啊。这种事情,咱们还是要多些耐心。” 李元庆一笑,“大帅,有您在身边,卑职受益良多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昨日此战,虽是东江本部身为主力,在正面力敌鞑子的冲击,但真正有效的杀伤,还是左翼的长生营。 仅是左翼,就有200多级鞑子首级入账。 反观正面,也是在李元庆亲自带人参战之后,打破了战局的平衡,虽没有多少首级,但作用力却是明摆着的。 在这方面,毛文龙自是不能亏待了李元庆。 长生营分得了三百级首级,全部折合成银子,便是九千两。 当然,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对此事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个过场,是李元庆要拉本部一把。 人心都是相互的,投桃报李之下,对于今日的午宴,毛文龙又怎的会参与?自是把主角儿让给了李元庆。 ………… 时至中午,李元庆准时来到了位于镇江城中主街上的望山楼。 任大海、任启柱、齐明伟等一众士绅豪商,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众人赶忙大笑着迎来了过来,齐明伟忙笑道:“李帅百忙之中前来赴宴,真是我镇江父老的荣耀啊。李帅,您请。” 李元庆一笑,也不客套,大步走入了楼内。 牛根升带着十名亲兵,牢牢护卫着李元庆,如影随形。 门外还有五百多名全幅武装的士兵,将这望山楼团团包围。 看到李元庆走进了大厅,一众镇江士绅,脸色一时各异。 望山楼是一座五层高的建筑,主体结构还是木料制成,除了庙里的几尊塔,算是镇江城最高的建筑物了。 这群士绅们宴请李元庆的地点,正在五楼的‘天人合一’。 华夏人一直讲究的便是各方面的吉利。 所谓的天人合一,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大包厢,位于五楼最好的位置,东可观江,北可望山。 若是在盛夏,在这里吃个饭,倒着实是享受。只可惜,此时正值深冬,天寒地冻,不能去旁边的露天露台,景致便欠了几分。 不过,俯视着银装素裹的镇江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事实上,这望山楼,应该叫做望江楼更为合适。只不过,由于大江是与朝~鲜的夷人共享,便改为了望山楼,意思便是遥望远方的长白山。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有这闲心,倒不如去做点踏踏实实的事情。 今日,镇江这些豪绅们,虽邀请了包括毛文龙在内的诸多将领,但真正来赴宴的,只有李元庆一人。 这虽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但李元庆亲临,已经是他们最大的面子了。 只是,三楼、四楼备下的酒菜,显然是用不上了。 一番寒暄,各人分宾主落座。 任大海亲自为李元庆斟满酒杯,笑道:“诸位父老,李帅今日百忙中前来,真是我等的荣耀。来,我提议,咱们共敬李帅一杯。” 众人纷纷附和,忙端起酒杯,笑着对李元庆示意,饮尽杯中酒。 但李元庆却是浅尝辄止,只是淡淡品了一口,笑道:“诸位看得起元庆,这也是元庆的荣耀。元庆早就想与众位乡亲父老好好聊一聊了,想不到,到现在,才有了这个机会。” 众人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一时间,脸色各异。 片刻,齐明伟忙笑道:“李帅,说到底,是我们这些老朽事情做的不美啊。但李帅您也知道,镇江不比别处。鞑子的凶残,我等,我等也都要留一条退路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元庆自是能体谅众位乡亲父老的苦衷。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元庆从未生气。来,元庆敬诸位乡亲父老一杯。” 说着,李元庆倒满了酒杯,对众人示意一下,一口饮尽。 众人都没有想到李元庆将这件事情高高的举起,却是又轻轻的放下来,算是揭过了此事,不由都是大喜,纷纷饮尽杯中酒,马屁声一时连绵不绝。 “李帅不愧是我大明的翘楚啊。老朽佩服。” “李帅……” 揭过了这个最重要的话茬,厅内的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对李元庆敬酒,但李元庆基本都是浅尝辄止,只有任大海和任启柱父子对李元庆敬酒时,李元庆才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将要与任颖儿联姻的事情,在此时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众人也不由越发佩服任家的先见之明,有了李元庆的庇护,日后,任家想不发达,那都难了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李元庆悄无声息的掌控之下,酒宴的气氛愈发热烈。 这时,大桌下首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白净胖子端起酒杯笑道:“李帅,草民王光发,敬您一杯。您今日能来望山楼,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光发之前一直很沉默,仿似被人忽略掉一般,到了此时,才出来与李元庆敬酒。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位想必便是王掌柜吧?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啊。” 王光发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认识他,似乎还对他很熟悉,额头上,冷汗有些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忙笑着饮尽杯中酒,“李帅真是豪杰啊。草民,草民真是受宠若惊。” 看着他局促擦汗的模样,李元庆哈哈大笑,“王掌柜,一回生,二回熟。不必这般拘谨。我李元庆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王光发也反应过来,忙讪讪笑了笑,坐了下来,却不敢再面对李元庆的目光。 这时,一个干瘦的老者笑道:“王掌柜,早就听说了。你这里养了个宝贝的小黄鹂。正好,李帅今天来了,何不让其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 “呃?这……” 王光发一怔,额头上冷汗更甚,仿似相当不情愿。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向他。 有人笑道:“王掌柜啊,你这金屋藏娇不要紧。我等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但此时,李帅可是在这里呀。” 这个干瘦老者也笑道:“没错。老王啊。李帅面前,你可不能藏私啊。” 王光发一时有些汗如雨下的态势,忙哀求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王掌柜,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那~,你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眼见李元庆都发了话,王光发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李帅既然想看,草民恭敬不如从命。来人,去把人带上来。” “是。”门口的一个奴仆赶忙匆匆跑下楼去。 众人不由大喜,纷纷朝着门口张望,等待着传说中的‘小黄鹂’早些上来。 但没有人留意到的是,李元庆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在那干瘦老者和王光发身上。 就在一瞬间,李元庆忽然看到,干瘦老者得意的看了王光发一眼,一丝诡异的笑意,转瞬即逝。 王光发根本不敢面对这干瘦老者的目光,呆呆垂着头,仿似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微微翘起,若他所料不错,这个干瘦老者,就是镇江张家船行的大掌柜张家成了。 这时,门口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张家成干枯的鱼泡眼一亮,嘿嘿一笑道:“诸位,小黄鹂来了。” ************************************************************* 正文 第473章 刺杀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站住!干什么的?” 片刻,门口却响起了牛根升的厉声呵斥。??文小??说???.?r?a?n??e?&gt;“官人,我们,我们是卖唱的,刚才得到了主人相招……” 牛根升却冷冽的拒绝,“你们不能进去。再敢上前半步,休怪我手里的刀无情了。” 众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尤其是距离李元庆不远的张家成,一对招风耳一抖一抖,忙看向李元庆,“李帅,您看,这,这……” 李元庆淡淡一笑,“根升,放他们进来吧?” 牛根升忙快步进门来,“将军,还没有搜身……” 李元庆一笑,“无妨。几个弱女子而已,有这么多士绅相护,她们还能伤的了我李元庆?” 李元庆说着,笑着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到了王光发身上。 王光发心下大骇,肥胖的身躯都有些颤抖,根本不敢面对李元庆,“李,李帅……” 他喃喃几句,却有些说不成话。 一旁,张家成忙笑道:“李帅勇冠三军,是我大明的第一号战将。又怎的会畏惧区区几个弱女子?李帅,您,您真是说笑了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张掌柜高见啊。元庆佩服。”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让她们进来吧!” 李元庆发了话,牛根升也不敢再阻拦,忙快步奔出门外,冷声道:“你们进去吧。” “是。谢官人。” 这声音清脆甘甜,着实是非常诱人, 片刻,一大一小两个窈窕的身影,缓步来到了房内,忙躬身对众人行礼,“奴婢姐妹,见过诸位官人。” 李元庆一笑,“不必多礼。今日,张掌柜给你们作保,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若是能让爷高兴,爷必定不会吝惜了对你们的赏赐。” “呃?这……” 张家成简直无语,这,这怎的就成了他给她们作保了? 但李元庆已经说了这话,他又怎的敢反驳?一时间,额头上也有冷汗渗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比传说中的,似乎还要难对付不少啊。不过…… 想到之前的精心筹谋,张家成心里又充满了底气,忙笑道:“李帅,您,您真是慧眼如炬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谢张掌柜夸赞了。你们两个,开始吧。” “是。官人。”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忙恭敬退到一侧的墙角边,开始弹唱起来。 大一些的女人是正常身高,大概在1米6左右,手里拿着一根萧,调试了几下,便开始清幽吹起来。 小一些的女人,简直是有些小巧玲珑了。 她的身高可能还不到1米4,着实是非常小巧,小脸儿却是非常靓丽,虽然小巧,但身材却极为匀称。 此时她的衣服虽宽松,但仅看身形,便可以感知到,她的小腰,或许只需盈盈一握。 刚才,她们两个一直垂着头,李元庆一时也没有看清。 此时,看清了她们的容貌,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咋舌。 这他娘的,造物主真是太神奇啊。 这小巧的女人,简直有些传说中赵飞燕的神韵啊。 这时,小巧女人手里的琵琶也调式好了,伴着箫声,轻轻弹唱起来,是中红娘牵线那一段。 虽然之前李元庆已经听过很多次,但这姐妹两人演绎起来,却别有一番风韵,不似江南少女的柔软,也不似北地少女的坚强,有一些居中,却多了几分韧劲。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非常的奇妙,仿似有一种无法形容、从未探知的异域奇妙。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他最熟悉的一个民族。 这低眉顺目的,除了这个民族,还真没有谁能做的这么自然。 旁边众人,也都被这两个女人的演奏吸引,简直是目不斜视,一时间,完全都沉醉在了两女的演奏里。 但就快要到最高~潮时,这高个女人眼睛中忽然寒光一闪,碧绿色的箫口,竟自对准了李元庆的方向,狠狠一下。 顿时,‘嗖嗖’两声阴响刺破空气,闪电般的朝着李元庆飞过来。 几乎是在同时,这娇小女人的琵琶弦也断了两根,里面不知是什么物件,直奔李元庆的面门而来。 众人顿时都是大惊,任启柱更是大声高呼,“李帅,小心啊!” 但事发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不过,她们快,李元庆却是更快。 就是在一瞬间,李元庆猛的一个侧身,一下子便翻滚到一旁。 “当啷当啷。” 顿时,李元庆刚才用过的餐具,碎了一大片。 这两个女人眼见一击没有得手,纷纷又将各自武器对准向李元庆的方向。 但李元庆这时却也已经翻滚到张家成一旁,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般,直接将张家成的干瘦的身体挡在他的身前,“你们两个,不怕他死,就尽管来吧!” 张家成简直被吓尿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身手竟能如此敏捷,赶忙大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两个女人也是大惊,根本没想到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这么难缠。 门外,牛根升等人也听到了动静,连连高呼‘保护将军,保护将军’,话音还未落,便飞速往里冲,直接把屏风都踹碎了,木屑飞溅。 这两个女人眼见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先机,也不敢再恋战,飞身奔向窗口,似是想往下跳。 但还未等她们冲到窗口边,一个黑乎乎正拼命高呼着的物体,却是狠狠的朝着她们的前方砸过来,却正是张家成的身体。 “啊!” 张家成一声惨呼,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剧烈的撞在了一旁的屏风上,‘咔嚓嚓’一片,精美的屏风瞬时木屑飞溅。 这两女还要跑,李元庆却是举着一把黑黝黝的手铳,直接瞄准了这高个女人的脑门子,冷声笑道:“不怕死,你就试试。” 这高个女人不由大惊,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这矮个女人却快速上前半步,将这高个女人护在了身后,咬牙切齿道:“卑贱的明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元庆微微冷笑,“把她们绑了!” “是!” 牛根升带着十名亲兵如狼似虎的上前来,三两下,就将这两个女人捆的结实,数柄明晃晃的刀口,竟自架在了她们脖子上。 李元庆冷厉道:“把她们带下去!老子要亲自审问!” “是!”四名亲兵赶忙将这两个女人押到了门口。 李元庆回过身,冷冽的扫视着场内众人,“众位,今日之事,谁能给我一个解释?你,你,还是你!!!” 李元庆怒视着齐明伟,王光发,最后目光又落到了正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张家成身上。 齐明伟额头上冷汗一片一片,下意识道:“李帅,这,这,这……”却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任启柱也反应过来,忙快步冲上前来,“李帅,您,您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怎的能没事?你说是吧,王掌柜?” 王光发简直被吓尿了,慌忙跪倒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李帅您明见啊!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我,我怎的敢与您为敌啊!” 任大海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忍不住狠狠对王光发啐了一口,“姓王的,你这头肥猪,你是嫌命长了不是?竟然行刺李帅!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他说着,挥起老拳,狠狠砸在了王光发的头上。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您也不要有这么大的火气!是非曲直,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清晰了!” 李元庆说着,脸色猛然一寒,“今日,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牛根升,我要这望山楼,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能做到么?” “是!” 牛根升赶忙单膝跪地,阴冷的目光,简直要吃人的厉鬼。 李元庆大步走向门外,但片刻,他忽然回过了头,淡淡一笑,“给任掌柜和任大爷在四楼安排两个雅间,让两位爷好好休息。” 牛根升一愣,忙道:“是。” 李元庆来到门口,看了一眼正被亲兵刀架着脖子的两个女人,微微冷笑,“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啊!” 这高个女人已经吓慌了神,哭泣不止。 这娇小女人却是怒视着李元庆,“你,你快放了我们。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元庆却直接不再看她们,对亲兵道:“把她们带下去!望山楼实施军管,老子要亲自审问她们!” “是!” 片刻,底下的亲兵纷纷涌上来,牢牢控制这座大楼的形势。 李元庆则是让亲兵带着这两个女人,来到了大楼后的正堂。 正在下面值守的孔有德也被吓慌了神,看到李元庆,忙道:“将军,您没事吧?要不要卑职再招些人过来?” 李元庆一笑,“我有五百精兵,还怕这区区几个宵小?小孔,把院子给爷看好了!” “是!”孔有德心有余悸,赶忙去忙活,就恨不得挖地三尺了。 正堂内,两个女人都分别被绑在了两张红木八仙桌上,捆的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堵得结实,惊恐的‘呜呜’叫着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从靴子里抽出一把晶亮的匕首,忽然一把狠狠掐住这个高个女人的脖子,冷声笑道:“装的倒是挺像!可惜,老子不好龙阳。你不是不怕死么?那老子就成全你!” 说着,李元庆举起匕首,一把扯开了他的胸口,果然是两团棉花。 李元庆微微冷笑,就要狠狠朝着他的心口刺下去。 这高个‘人妖’不由大惊,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飞溅。 旁边,那娇小女人反应更甚,拼命挣扎,‘呜呜呜’直叫。 ************************************************************ 正文 第474章 血雨腥风 ~~~~~~ 噌! “呜……” 伴随着李元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下,瞬时,两种不同的声响,响彻在耳边。??文小??说???.?r?a?n??e?&gt;旁边,那娇小女人的大眼睛猛然放大,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满是无法掩饰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呜呜呜’拼命直呼,仿似恨不得生食李元庆的血肉。 但片刻,空气中忽然飘散起一股浓烈的尿骚~味道,这‘人妖’也反应过来,身体猛然一松,惊恐的‘呜呜’直叫,剧烈的喘着粗气。 这娇小女人一愣神,瞬时有些错愕,片刻,终于回过神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抽出了从这人妖胳膊旁、插进了红木桌的匕首,飘了这‘人妖’的裆部一眼,微微冷笑道:“我以为你们两个真是不怕死的死士呢?怎么?就这程度,就吓尿裤子了?” 这人妖已经被吓慌了神,根本不敢看李元庆,拼命喘着粗气,仿似,现在不呼吸,他便再也呼吸不到了。 这娇小女人却比这人妖要冷静不少,她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呜呜’直叫,似是想说些什么。 李元庆微微冷笑,忽然一把掐住这人妖的脖子,这人妖骤然喘不过气来,惊恐的拼命‘呜呜’叫唤,双腿本能的剧烈猛蹬。 这娇小女人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又突然拿这人妖下手,呜呜怒视着李元庆,拼命挣扎。 李元庆一笑,忽然用匕首挑掉了这人妖嘴里的破布。 瞬时,他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哇哇’大哭,但声音响了几声后,却越来越微弱,进气多,出气少,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娇小女人大惊,拼命挣扎,简直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小黄鹂。 可惜,这红木八仙桌至少得有两三百斤,她这小体格,怕是还不过百斤,虽有余力,却根本无可奈何。 这时,李元庆却忽然撤开了掐在这人妖脖子上的大手,冷声对这娇小女人道:“今日之事,谁是主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这小情郎,就要去见你们的天照大神了。” 说着,李元庆又将这人妖嘴里用破布堵得结实,大步走向这娇小女人身前,挑开了她嘴里的破布。 这娇小女人骤然获得解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几口,恶狠狠的瞪向李元庆,“你,你简直就是魔鬼!” 李元庆一笑,“你还能再说一句话。”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这娇小女人忽然意识到,这绝不是她逞强的时候,忙道:“是张家成。是张家成把我们送给王光发。动手的命令是张家成下达的。” 李元庆眉头微皱,片刻,却舒展开来,淡淡笑道:“很好。” 说着,他头也不回,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这娇小女人猛的反应过来,“等等。你,你想怎么处置我们?”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么着急?呵呵。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出了门外。 这娇小女人大怒,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忙看向一旁的人妖,“一郎,一郎你没事吧?” 这人妖眼神中满是惊恐,哀求的看着她。 这娇小女人心中莫名一痛,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对不起,一郎。对不起一郎。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久保家已经完了。姐姐不该让你走上这条路。姐姐应该让你选择你喜欢的平静生活。不过,一郎你放心。姐姐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确保你的安危。” ………… 李元庆回到望山楼上,张家成和王光发已经被捆成了粽子,绑在一旁的立柱上。 一众士绅拳打脚踢,两人已经头破血流。 看到李元庆过来,任大海、任启柱、齐明伟几人忙快步迎了上来,“李帅,李帅您没事吧?” “李帅,有头绪了么?究竟谁是主谋?” 李元庆淡淡一笑,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刺杀风波的影响,“事情已经明白了七八成。张大掌柜,王大掌柜,此事,你们究竟要如何对本帅解释?” 王光发已经完全慌了神,也顾不得满脸的鲜血,忙道:“李帅,李帅,草民冤枉啊。草民完全是被逼的啊。都是张家成这狗杂碎,他拿我儿子的性命要挟我。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李帅,李帅明见啊。” 李元庆一笑,看向张家成,“张大掌柜,可是如此?” 张家成已经被众人打的去了五六分生气,此时听到李元庆问他,忙拼命挣扎着道:“王光发,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此事,此事明明是你胁迫老朽。老朽才是冤枉的啊。” 任大海不由大怒:“你们两个老杂毛。今日之事,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脱关系。李帅,这两个杂碎,绝不能留啊!” 李元庆一笑,“说的也是!来人,传我军令!即刻查抄张家、王家,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过,老子倒要看看,究竟到底还有没有落网之鱼!” “是!”两名亲兵赶忙匆匆而去。 张家成和王光发不由大惊,连连哀求,但两名亲兵快步上前来,用破布将两人的嘴巴堵得结实。 李元庆扫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道:“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诸位自是不必再这里久留。来,咱们下楼去,元庆请大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看到李元庆表明了态度,不再将事态扩大,众人不由如获大赦,赶忙纷纷跟在李元庆身后,往楼下走去。 楼下大厅,四周都是全副武装的亲兵们,几个门口虽然都敞着,但中间几个火盆烧的正旺,倒并不觉太过寒冷。 亲兵奉上了热茶,齐明伟忙道:“李帅,您,您看今天这事儿弄得。哎。这两个老杂毛,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齐掌柜,人有十指,都不同长短,更何况是人呢?今日之事,或许,只是个意外罢了。我相信,咱们镇江城内大多数的士绅们,还是好的嘛。” 齐明伟不由大喜,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开阔,忙道:“李帅英明,我等佩服啊。” 任大海却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李帅,今天此事,决不可助涨其嚣张气焰,必须将事态牢牢遏制啊。” 李元庆一笑,“任掌柜放心。此事,元庆心中自有计较。” 任大海见李元庆胸有成竹,也不好再多说,有些郁闷的喝了一口茶水,心思却飞速旋转,究竟还有谁,想要对李元庆有威胁呢? 众人在这边大厅里喝着茶水,不到半个时辰,查抄张府和王府的亲兵们已经有了结果。 两家二百多口人,全都被带到了厅外的前院中。 李元庆一笑,“究竟还有没有落网之鱼,咱们大家去长长眼。” 李元庆发了话,众人怎敢不从?忙顶着寒风,来到了前院中。 这时,由百来名亲兵看押,张家和王家近两百多口人,被分成了两个方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张家成和王光发很快也被亲兵带了下来,绑在了一旁的树上。 一看到自家主人出现了,两边的女眷不由一阵哭哭啼啼,男人们也被吓慌了神,无助的看向他们的家主。 张家成一看到自己的儿孙亲眷,精神一下子提起来不少,忙对李元庆道:“李帅,李帅,老朽冤枉啊。这事儿,这事儿完全都是王光发的主意啊。老朽都是被逼的啊。他还许诺,事成之后,给老朽两万两银子的报酬啊。李帅,王光发的大儿子是后金镶红旗的奴才,此事,大家都是知晓的啊。” 王光发简直是又羞又怒,忍不住狠狠对着张家成啐了一口,“姓张的,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谁不知道,你那个新纳的小妾,是正红旗旗主岳托送给你。李帅,您一定要明见啊。草民冤枉,冤枉啊。” 李元庆一笑,“王掌柜,好像,张掌柜说的更有道理啊。这事儿,毕竟是在你的地头上。” 王光发大惊,忙道:“李帅,昨日要在小店宴请您,小的并不知道张家成安的是这心思啊。那个小黄鹂,也是半月前张家成卖了个破绽,让小的买下的。到今天早上,他才告诉了小的他要对您下手。李帅,小的自知罪该万死,恳请李帅念在小的一片实话的份上,放过小的的家人啊。小的便是死,也绝无怨言了啊。” 王光发说着,眼泪鼻涕一大把,说不出的绝望。 张家成这边却眼珠子直转,到了这时,他显然也意识到,此事,想蒙混,是绝蒙混不过去了,忙道:“李帅,老朽,老朽也知错了啊。老朽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没有分清形势啊。恳请李帅看在当年老朽为毛帅出力甚多的份上,饶过老朽这一回吧。”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说的似乎都有些道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来人,将张家所有男丁,尽数斩首。” “是!” 瞬间,亲兵们如狼似虎的冲入到张家的人群,把所有男人都推到了前方,把他们摁着跪倒在地上,身后的亲兵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咔嚓!”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第一个张家男人被斩首,瞬间,接连成片,张家男人死伤一片,几十颗人头落地,‘轱辘轱辘’的滚到了前方。 还带着温热的鲜血,瞬间将前面的这片青砖染得娇艳。 张家女眷这才反应过来,‘哇哇’大哭声一片。 张家成也回过气来,忍不住大声咆哮道:“李元庆,你,你这个卑贱的小人。你,你必定要造天谴啊!” 李元庆却微微冷笑,指向了张家人群的十几个男孩子,还有几个婴~孩,“是所有男丁,没听到么?” 牛根升也反应过来,阴冷一笑,“是!” 片刻,包括几个婴孩在内,全都被带到了前面,士兵们纷纷举起钢刀,将这十几个半大孩子,也全部处决。 到了这几个婴~孩时,李元庆却以眼神示意,让牛根升停止动作。 牛根升也反应过来,一摆手,将这几个婴孩摆在前面,亲兵们将他们围成一团。 张家成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哇哇’大叫不止,精神都已经崩溃。 看着眼前的血雨腥风,一众士绅们不由都是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意识到,李元庆对城内士绅的容忍,并不代表这是他的懦弱,他要杀起人来,可绝不会手软分毫啊…… 但眼前,这几个婴孩,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 正文 第475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李元庆大步走向这几个婴孩,缓缓抽出了他的腰刀,亲兵们纷纷让开了路。火??????. 瞬时,众人神经不由都是一紧。 有些人,已经别过了头,不敢去看这一幕。 “李帅……” 任大海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片刻,却是什么都未能说出口。 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共戴天的生死矛盾,李元庆要斩草除根,谁又能多说什么呢? 要怪,就要怪张家成这厮,不识时务,不长眼睛,怪不得别人啊。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 事实上,并非是对异族,在原则上,李元庆也并不愿意将事情做的这么绝,但很多的时候,人的选择,往往并不是由自己就能掌控。 哪怕到了此时李元庆这个位置。 李元庆明晃晃的腰刀挨个在几个婴孩的小脸上扫过,他们大的也就一两岁,小的可能才几个月。 这些小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加之身边都是高大的身影,他们不由本能的哇哇哭起来。 李元庆忽然一笑,回身看向张家成,“张掌柜,你虽对我不仁,但我却不能对你不义。这几个骨血,我为你留着。” 张家成一愣,刚想开口,李元庆却快步冲上前来,狠狠一刀,直刺入了他的心窝。 张家成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再也没有了力气,片刻,身子一歪,口中鲜血翻涌,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息。 李元庆冷冽道:“来人,去找几个婆子,把这些孩子养起来。” “是。”亲兵们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冷冽的扫视张家这些女眷,“所有张家女眷,全部充军为奴,先行押往后院看押。” “是。” 很快,亲兵们找来了婆子,把这几个婴孩抱走,这些张家的女眷们,也都被押往了后院,张家成和张家男丁的尸首也被清理。 空气中虽还弥漫着不少血腥味道,但场内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一众士绅们这才回过身来,齐明伟忙小心来到李元庆身边,拱手讨好道:“李帅,英明啊。” 任大海却将目光聚集到了王光发的身上,“李帅,王家这边……” 李元庆一笑,笑着回身看向了王光发。 有着刚才张家的例子,王光发七魂都要被吓出六窍。 李元庆的手段实在是太果决了,简直,简直让他无法反应过来,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他今天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但事到如今,王光发也明白,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他用力抽动了一下鼻涕,满是哀求的对李元庆道:“李帅,小的自知罪该万死。恳请李帅看在小的一切坦然相告的份上,能放过小的的家人啊。小的来世愿为李帅做牛做马,报答李帅的恩德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王掌柜,你可知,为何刚才我对张家下手,而不是先对王家下手么?” “呃?”王光发一愣,慌忙摇了摇头。 李元庆一笑,“因为,我感觉,张家成此人,并不如你憨厚地道。” “李帅,这……”王光发一时有些摸不清李元庆的用意,呆呆不知所措。 李元庆笑着走到了王光发的身前,笑着用钢刀跳开了他身上的绳索,“王掌柜,我这人,平日没有太多爱好。但对吃喝,还是有些讲究的。你这望山楼的菜色,做的不错。” 王光发吃不准李元庆的意思,跪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李帅,小的不求您能饶恕小的的罪孽。只求李帅可以保全小的的家人,小的便死而无憾了啊。李帅……” 李元庆哈哈大笑,“王掌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言生死?这样吧。我看你还年轻力壮,就去我军中,做个厨子吧。” “呃?” 王光发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高高举起,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对小的的恩德,简直堪比再生父母啊。小的若再敢对李帅有一丝二心,必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子孙永绝。” 李元庆哈哈大笑,“王厨子,你这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饶。今日,事情是发生在你的地头上,你必须要承担相应责任。本帅决定,王家家产尽数充公,王家男丁,尽数加入辅兵。至于女眷么?” 李元庆扫视王家女眷。 王光发和王家众人心中都是一紧。 片刻,李元庆忽然微微一笑,“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姻。我李元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们这些女眷,便也随军吧。不过,她们想要吃饱,就看你们能不能挣给她们吃饱了。” 王家众人不由大喜,纷纷跪倒一片,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李帅仁义,小的必鞠躬尽瘁为李帅效死。” “李帅,您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啊!” “李帅……” 看着群情激奋的王家众人,周围一众士绅们,不由都是瞠目结舌。 若按照李元庆这般手段,王家众人,又怎的可能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这,这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王家已经就像是面团一般,任由李元庆揉捏了。 李元庆这时却笑着看向王光发,“王厨子,此事,你可服气?” 王光发赶忙拼命磕头,“李帅,小的服气,小的服气。小的愿做牛做马,服侍李帅一辈子。” 虽然失了家产,但却保全了性命,这般时候,王光发又怎的还能奢求其他呢?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改天,元庆再宴请诸位。” ………… 这场刺杀风波被李元庆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下去,从事情发生到结束,甚至还没有用的了一个时辰。 张家、王家家产的入账,李元庆手里又凭空多出了一大把银子。 可惜,摄于镇江城的地势,他们两家的房产,显然不能充作银子了。 不过,望山楼因为其位置正处于城中心,距离官厅不过一里多一点,李元庆直接下令,将长生营的驻地移驻到这边。 马上就要过年,天气越来越冷了,结实的房子,总是比大帐要更靠谱一些。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乐意对镇江城的这一众士绅们,展示出他跋扈的一面。 事实上,早在赴宴之前,李元庆就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张家和王家的异常,加之张家成和王光发两人的性子,李元庆果断的做出了这个裁决,也也有很大一部分‘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让镇江城的士绅们明白,红线到底在哪里! 这边的搬迁快速运转,李元庆却是已经来到了官厅,面见毛文龙。 毛文龙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不由哈哈大笑道:“元庆,你这一手,着实是高明啊!不过,此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下一次,你万不可如此冲动,自己以身涉险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教训的是。现在想想,卑职的确是有些太过冲动了啊。还是太过于急于求成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人嘛。都是这样。都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你能将事情处理的这般明了,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毛文龙说着,亲手为李元庆倒了一杯茶水,“元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张家、王家之后,可还有不少人啊。” 李元庆眉头紧皱,片刻,才道:“大帅,此事,卑职心中也一直在思量啊。说实话,到了现在,卑职心中也没有了太多底气。若要打草惊蛇,并不利于此时城中的稳定。但若什么都不做,恐怕,等到鞑子退兵,卑职的想法,依然很难实现啊。” 在华夏,迁移这种事情,不论任何时代,都是最复杂、最难做的事情。 李元庆可没有大耳贼的本事,能让荆襄的老百姓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撤离,返回长生岛。 如此一来,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还是要有很多无法抹去的血腥。 毛文龙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沉思片刻,忽然一笑,“元庆,此事,你还是太过追求完美了。要记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 从官厅出来,返回了望山楼,李元庆的心情不由也明了了不少。 迁徙镇江百姓之事,毛文龙并不参与,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 想要面面俱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毕竟,这些士绅们,除了在镇江城的生意,还有大量的房产、田产,这些东西,李元庆自然无法弥补。 寻常的百姓更是如此,华夏人自古便讲究故土难离。 在这方面,李元庆必须要狠下心肠,先苦而后甜,只能先将事情做成,再去考虑得失,收拢民心。 好在,李元庆已经初步与任家达成了妥协,在这方面,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先机。 回到望山楼,移驻工作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与营地相比,仅是望山楼这座高楼,便可以容纳近千人共同居住,再加上各个偏房,也算是对资源的一种节省。 简单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召集军官们开了个小会,重新部署了防卫,加固了对城池的防守,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鞑子不着急,李元庆便更不着急。 城内物资的充盈,就是李元庆和毛文龙最大的底气。 若等到春暖花开,大江化冻,船队能开进来,迁徙工作,便更省却了不少力气。 至于朝廷方面,自有毛文龙去应对,李元庆只等着坐收红利。 望山楼整个院子占地并不算大,前院被儿郎们占据,主厅变成了李元庆的办公室,后院用来关押张家这些女眷,李元庆实质上只占据了中院。 中院的院子虽不大,但景致倒也精良,亭台楼阁,让人恍若处在江南。 念儿和黛丝也搬了过来,正在亲自收拾。 与狭窄的军帐不同,到了这里,她们也有了更多的空间。 入夜,天空中又飘起雪花来,按照常理,这场雪,没有个几天,是别想停下了。 李元庆陪念儿温存了一会儿,正准备去前院的五楼看看镇江城的夜景,这时,牛根升却快步过来禀报,“将军,那个女刺客要见您。” 李元庆一愣,忽然才想起来,忙活了这么久,他竟然把这个茬都忘了。不由一笑,“她现在被关在哪里?” *************************************************************** 正文 第476章 久保恭子 感谢朋越兄弟的月票。????文小说????.?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细碎的雪花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不多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铺满了淡淡一层雪白,脚踩上去,有些类似于砂砾般的清脆。 李元庆在牛根升和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快步来到了后院。 望山楼这宅院,本质上还是以商用为主,平日里,王家很少在这边住人,因此,后院也不同于普通的宅院,多是堆放各种食材和杂物作用。 尤其是柴火、炭火,足足有几十堆。 张家的女眷已经被李元庆打为了最下等的奴婢,她们的待遇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随便给她们一点汤水糊口,几间破柴房便可以打发。 但那娇小女人可不是凡人,牛根升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她关在了后院库房的地窖子里,门外还有十几名亲兵值守。 “将军。”“将军。” 看到李元庆过来,十几名值守亲兵赶忙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一笑,“兄弟们辛苦了。根升,待会儿给兄弟们每人一壶热酒补补身子。” “谢将军恩典。”众人不由都是大喜。 李元庆也是一笑,望山楼别的没有,存酒倒是还有不少的,这倒也算是一笔意外的横财。 由于这是商用地窖,规模很大,差不多得有个几百平方,沿着青石楼梯下来,一股莫名的阴寒,止不住的从里面飘过来。 四周都摆满了白菜、萝卜各种冻菜,码放的很整齐,在里面深处的两边,都着火把,中间的地方,两个熟悉的身影,被牢牢的绑在两根立柱上,她们身前,只有一小盆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两人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模样。 听到骤然有脚步声,这娇小女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李元庆,她的大眼睛闪过了一抹欣喜,但转而却又是一片阴寒。 “将军,要不要卑职把她们的手筋脚筋挑了?”牛根升低声道。 李元庆一笑,“这岂不是暴殄天物?根升,去取几个火盆来。她们可是好东西,冻死了可就不美了。” “是。”牛根升赶忙安排亲兵去取火盆。 李元庆笑着走到了这娇小女人身前,拿掉了她嘴中的破布,笑道:“怎么样?地窖中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娇小女人也长了记性,有些惊恐的道:“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这话该我来问你。不好好在你们的倭国呆着,为何要跑到大明的土地上?还敢行刺与我?” 这娇小女人忙道:“我们,我们也是为了生计。” 说着,声音却是小了很多,看似是没有太多底气。 这时,亲兵们端来了三个旺盛的火盆,周围的寒意一下子驱散了不少,有了回暖的迹象。 李元庆对牛根升和亲兵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她单独聊聊。” “这?将军……”牛根升一惊,明显不放心。 李元庆一笑,“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对了,给她们吃的了么?” 牛根升忙摇头,“还没有。” 李元庆心中更定,这么冷的天气,大半天没吃东西,神仙也要费去个七八成功力了。 “根升,你们去外面等我。” “是。” 李元庆发了话,牛根升也不敢反驳,只能带着亲兵们返回了地窖上面。 李元庆笑着身手挑起了这娇小女人的精致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这娇小女人忽然用力啐了一口,但李元庆动作更快,她这一击,瞬时落空。 李元庆微微冷笑,反身一脚,直接踹在了隔壁这人妖的小腹上。 这人妖嘴里虽被塞着破布,却忍不住痛呼一声,一下子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 “你要不想他死,就给我老实听话。”李元庆冷冷的瞪了这娇小女人一眼。 “住手!有本事你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弟弟。”这娇小女人怒视着李元庆,像是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他是你弟弟?”这下子倒是轮到李元庆吃惊了? 但片刻,李元庆脸上笑意却更甚。 娇小女人一愣,忽然也明白了李元庆这笑意里的含义,小巧却饱满的身躯不由本能往后一缩,“你,你究竟想要如何对待我们?只要你放过了我弟弟,我可以为你效命三年,如何?我可是萨摩最优秀的下忍!” 这娇小女人没有太多底气,似是有些哀求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下忍?” 李元庆不屑的冷笑,“一个下忍就敢在老子面前摆谱?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 这娇小女人神色不由一暗,但片刻,却是怒视着李元庆,“你,你这个卑贱的明狗。你竟然胆敢小瞧我们久保家的荣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久保家?抱歉,没听说过。” 李元庆直接不理她,随手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走向这人妖这边。 “你,你要干什么?”这娇小女人不由大惊,“不要伤害他。” 这人妖此时又冷又饿,加之今日又受到了不少惊吓,脸色有些惨白,倒更凭显了他的几分女人气质。 中午演奏时,要不是他的眼神一直有些不正常,李元庆心中又有所防备,倒真不容易察觉。 “啧啧啧。你兄弟这嬉皮嫩肉的,保养的倒不错。我想,把他送去军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李元庆说着,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这时也清醒了过来,赶忙‘呜呜’哀求的看向李元庆,无助的像个孩子。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他也就是十三四、十四五的年纪,还没有开始完全发育,也无怪乎可以装成女人,而不被人察觉了。 “你,你这个魔鬼。” 娇小女人大怒,但这时她也意识到了,李元庆绝对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忙道:“请你放过他。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好谈。” 李元庆一笑,拿开了逼在这人妖脸上的匕首,“你早这么识趣,哪还有这么多事情。说说吧。你叫什么?又为何会来到大明?” 这娇小女人神色一暗,不敢再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忙道:“我叫久保恭子,是伟大的忍者世家久保家的传人……” ………… 随着她的叙述,李元庆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久保恭子和她弟弟久保一郎,是萨摩,也就是九州下忍久保家的传人,久保家一直为萨摩的主子岛津家效力。 在丰臣秀吉时代,久保家也曾有过风光,当然,这只是对倭国而言。 毕竟,倭国一场几十人的斗殴,就已经算是能载入史册的大战了。 在抗倭援朝时,久保恭子姐弟俩的父亲,曾经立下过功勋,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封号,算是这场大战中为数不多的受益者。 可惜,好久不长,丰臣秀吉死后,倭国失去了掌控性的存在,各家大名又陷入了混战状态。 尤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萨摩。 岛津家虽也算强大,但对头却同样不少,在一次任务中,久保恭子的父母都阵亡了。 一直豢养她们的岛津家瞬间露出了爪牙,不仅吞噬了她们的财产,还把她们赶出了门。 无奈之下,八岁的久保恭子只能带着五岁的弟弟,开始了叫花子一般的讨饭生活。 也幸得久保恭子自幼聪慧,加之有父母的遗留,她得到了一些忍者的传承,偷鸡摸狗,相当顺溜,坚挺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下来。 但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复兴‘伟大’的久保家。 只可惜,时运不济,她这下脚猫的功夫,也就偷鸡摸狗、混个吃喝,与真正的忍者相比,还差的实在太远。 但她却从未放弃过这个理想,她一直想要重建久保家,并把她的弟弟久保一郎,捧上家主的宝座。 只不过,此时的倭国闭关锁国相当严重,大名混战不止,经济萧条,久保恭子尝试了几年,始终找不到法门,也赚不到钱。 久保恭子便转变了思路,将眼光聚集向了大海对面广阔富饶的大明,想在大明赚够银子,而后再回去萨摩,重建久保家。 她们先是渡海去了朝~鲜,在朝~鲜漂泊了大半年,可惜,一直没有遇到明主,更别提赚到银子了。 但就在前些时日,她们逗留在平壤,准备筹取前往镇江的路费时,有一个商人找到了她们。 后来,久保恭子才明白,这商人根本不是看上了她们的实力,而是觊觎她的美色,她一怒之下,就想杀了这商人。 但这商人却哀求,并承诺给她介绍一个真正的明主。 再后来,她们就到了镇江,投到了张家成的门下,又被转卖给王光发,行刺李元庆。 “大致就是这些了。张家成承诺给我们一千两银子。不过,他的订金,只给了50两。”久保恭子看着眼前高大的李元庆,咬牙切齿的道。 显然,她对张家成的不厚道还相当嫉恨。 李元庆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镇江?” 久保恭子一愣,忙道:“大概在一月之前。” 李元庆点了点头。 张家成既然在一月之前就收拢了久保恭子姐弟,想必,其目标并不是一开始就对准了自己,毕竟,那时明军还没有攻克镇江。 看得出,镇江城内,也远非表面这么平静啊。 “你既然才来镇江一月,为何汉话会说的这么顺溜?”李元庆忽然又道。 久保恭子骄傲的一笑,“不仅是汉话。朝~鲜话我也同样顺溜。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久保家、乃至是整个日本,最优秀的下忍。” 李元庆不由一笑,“好吧。我承认你的语言学习能力,的确异于常人。你很优秀。但大明也远非你想的那么美好啊。你想出头,恐怕,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 正文 第477章 陈忠的办法 ~~~~~~ 久保恭子年纪虽是不大,但常年艰辛生活的磨砺,她的心智比同龄人可是要明快不少。??火????.r?a?n??e?&gt;一瞬间,她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看向李元庆,“你~,你想帮我?” 此时,久保恭子虽不知道李元庆的身份,但她已经见识过李元庆的身手,更见识到了李元庆的威势。 她可不傻,与老奸巨猾、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张家成相比,李元庆无论在各方面,都远超越张家成那老杂毛无数倍。 李元庆不由一笑,他当然看到了久保恭子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希冀,却是淡淡道:“恭子小姐,你要知道,这天下间,从不会有免费的午餐。而且&gt;李元庆故意在她的娇躯上扫视一遍,“你似乎拿不出什么能让我动心的东西。” “你!!!” 久保恭子本来被李元庆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搞的有些害羞,但随后李元庆这句话,却是深深践踏了她的自尊心,简直就像是一下子把她的脸踩在地上。 她大眼睛怒视着李元庆,“我是久保家、甚至是整个日本,最优秀的下忍。” 李元庆一笑,“知道。我已经见识过你的本事。” “……” 久保恭子简直要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她的生活条件虽然很差,但她能支撑到今天,完全就是靠心中最骄傲的执念,但此时,李元庆却是把她的骄傲,狠狠一脚踩在了地上,简直一文不值。 但久保恭子却又一时无法反驳,有过一次交手的经验,她清晰的明了,她,哪怕加上她的宝贝弟弟,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的对手。 看着久保恭子陷入了沉默,李元庆微微一笑,“怎么?全日本最优秀的下忍,连这点的打击也承受不住么?” 久保恭子猛的回了神,愤怒的看着李元庆道:“你可以再给我一次任务。我一定会向你证明。”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倒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我手下儿郎云集,精英荟萃,不管做什么,好像都轮不到你啊。” 久保恭子紧咬着红唇,不由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简直比魔鬼还要难缠。 但形势比人强,李元庆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座永远不可能逾越的高山,横在她的眼前,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久保恭子不说话,李元庆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眯眯的打量着她的俏脸。 对于倭国这个民族,恐怕没有人比华夏人更了解了。 他们就像是一群疯狗,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只有一脚狠狠的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无法反抗,甚至根本无法生出反抗之心,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忠实的鹰犬。 尤其是久保恭子是忍者,她便更不能离开主子。 说到底,所谓的忍者,不过就是贵族阶层随便安插的一个名头,可笑的是,多年的传承,这些卑贱的奴才们,反倒是将其当做了一种精神骄傲,简直奴性十足。 但话又说话来,正是因为忍者的这个特性,才使得李元庆对久保恭子充满了耐心。 不过,久保恭子虽然稚嫩,但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尤其是她这像是坚韧的杂草一般的性子,仿似让李元庆找到了他当年的影子。 当然,她更吸引李元庆目光的,还是她这副皮囊。 尤其是她这娇小却饱满的身材,倔强而靓丽的俏脸,很容易便让人在心里升起一种邪恶感。 原本,李元庆只不过把她当做一个可爱的‘玩偶’,想跟她‘做做游戏’,但此时,明了了她的身世,李元庆却是改变了这个想法。 俗话说,放长线,才可钓大鱼。 此时,倭国的闭关锁国极为严重,大名混战不止,经济萧条,使得李元庆对长生岛通往日本的贸易之行,有很深的担忧。 说到底,还是岛国太穷了,生产力太过低下,老百姓的消费水平更低。 想要打开岛国市场,没有内应,显然是事倍功半。 而辽地战事的密集,也使得李元庆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亲自去开拓岛国市场,但久保恭子的执着,却仿似让李元庆找到了一扇大门。 看李元庆迟迟不说话,久保恭子心中不由愈发烦闷,她毕竟还是年幼,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片刻,她紧咬着红唇看向李元庆,“你,你到底想我怎样做?” 李元庆一笑,“怎样做不是我想,而是你想。你要考虑,你究竟有什么,是能打动我的东西。” 久保恭子一愣,片刻,她的俏脸上升腾起一片浓郁的红晕,“你~~~,只要你肯帮我,我,我愿意为你侍寝……”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对你这种发育还没有完全的小屁妮,并没有啥子兴趣。” “你~~~!” 久保恭子万万没有想到,她已经如此低三下四了,但在李元庆这边,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弟弟好像很饿了。如果,我现在离开,恐怕,这火盆也坚持不了多久。或许,用不了明天早上,你们姐弟,就要变成两尊冰雕。嗯。身上充满了白菜味。也或许是萝卜味。” 旁边的久保一郎瞬间睁大了眼睛,满是哀求的看向李元庆,又忙看向久保恭子。 久保恭子本来还很坚挺,但弟弟的绝望的眼神,却让她的心里一下子陷入了崩盘状态,她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坚持,有些哀求的看向李元庆,“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能先给我们一些饭吃,让我们可以活下去。” 李元庆一笑,伸手挑起了她柔和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久保恭子一开始还敢与李元庆的目光相持,但片刻,她的目光本能的垂了下来,不敢看李元庆,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李元庆一笑,大手却是顺着她的下巴,伸进了她的衣口里,在她的胸前打了个转,淡淡笑道:“看不出,你还有点本钱嘛。” 久保恭子又羞又愤,却根本无法反抗,索性直接不去理会李元庆,当起了鸵鸟。 片刻,李元庆笑着收回了大手,“你的这些基本要求,我会满足你。也会改善你们现在的环境。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三天后,你能拿出可以打动我的东西。” 说着,李元庆头也不回,大步朝着地窖外走去。 久保恭子复杂的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片刻,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长气,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但她也意识到,这或许真的是改变她们姐弟命运、甚至改变久保家命运的一个好机会。 ………… 来到地面,大雪已经越下越大,缥缈缤纷,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能见度怕是只能有个十几米。 将久保恭子姐弟的事情吩咐牛根升,让他给她们改善一下环境,不要让她们冻死饿死,李元庆直接回到了中院。 被久保恭子撩起了一身邪火,他必须要找个地方解决。 不过,回到中院,念儿已经睡下了,女人怀孕初的这段时间,人会变的慵懒,也格外嗜睡,李元庆自是不好再把念儿叫起来。 正准备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凑活一宿,李元庆忽然看到,对面的小偏房里,还亮着灯光。 李元庆不由一笑,片刻,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念儿的房间。 窗户边,窗檐被打开,一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白种女人,正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雪花出神。 等到李元庆推开了门,她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快步迎上来,深深一个万福,欣喜道:“奴婢黛丝,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怎么样?这段时间的生活还适应吧?” 黛丝忙道:“多谢将军恩典。婢子在这里过的很好。”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爷有些乏了,你来帮爷揉揉。” 黛丝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小心凑到李元庆的身前,卖力的为李元庆揉捏起了太阳穴。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失神。 也无怪乎古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常年这样掌控性的生活,李元庆都感觉他有些腐化了。 不过,这种天气,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黛丝虽以前是代善的宠妾,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李元庆的私产。 人生就是这样,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面对自己的私产,李元庆自是不用耗费太多心神。没有太多废话,很快便进入了正题,室内的温度很快便极具升高了起来。 只是,李元庆忽然发现,在黛丝身上,他的精神头仿似更好了一些,难道,这就是那句老话说的,‘别人的……才是最好的?’ ………… 虽是一夜缠绵,但次日一大早,李元庆便起床来。 多年的习惯使然,他早已经养成了规律的作息时间,尤其此时还是战时,李元庆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吃过了早饭,给各部军官开了个小会儿,收拢一下人心,安排一下防务,李元庆正准备去南门视察形势,陈忠却是心急火燎的找上门来。 “大哥,什么事儿这么急?这风风火火的?”李元庆笑道。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关于对阵后金军,我昨夜忽然想起了一个好办法,昨夜我本来就想来找你,嘿嘿。”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李元庆说着,邀请陈忠来大厅里坐,又让亲兵去温了两壶热酒。 陈忠却有些等不及,直接拉着李元庆便往外走,“元庆,咱们去南门。边走边说。” 来到南门,李元庆这时已经有些弄明白了陈忠的意思,“大哥,你是说,利用风势用烟雾?”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正是此理。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咱们在南面江畔营地时,后金军正是用的这个办法。若不是你用宝贝手~榴~弹镇场,咱们怕是真要着了他们的道儿啊。元庆,此时,咱们镇江城内炭火足够。这可是个好办法啊。” ************************************************************ 正文 第478章 烟雾攻势 ~~~~~~~ 凝视着南面雪雾飘摇中的后金营地,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火???????.?r?a?n?e?n?`o?r?g 事实上,在之前,李元庆也曾考虑过这个办法,但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在正面战场上,这种烟雾攻势,很难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反倒是容易让己方也受到波及,得不偿失。 在大明军中,也早有对烟弹和灰弹的应用,尤其是抗倭援朝时,明军曾大量装备军中。 只可惜,广宁失陷后,府库尽数被后金收入囊中,诸多的战备物资,兵刃、铠甲,也包括这些烟弹、灰弹,都落入了鞑子手里。 这使得辽地、尤其是东江、也包括李元庆的长生营,在战略装备方面,瞬时被拉下了一大截。 辽西有孙承宗坐镇,自是不能比,像是长生营和东江,想要得到装备物资,朝廷方面,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两部除了自己打造,只能从鞑子手里缴获。 长生营摄于生产力的不断改善进步,还好一些,但东江这边,毫不夸张的说,比之广宁之战前明军的装备,东江至少倒退了十几年。 所谓‘因地而制宜’。 这也使得两部的作战方式,与传统明军有了一些不同,尤其是长生营,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全摒弃了明军落后的战斗方式。 但此时,陈忠将这个问题正式提出来,却仿似为李元庆原本已经有些固化的思路,打开了一扇‘小天窗’。 按照此时的事态,双方这般僵持下去,对明军似乎并没有太多不利,但这对李元庆的迁徙计划却非常不利。 一旦等待来年开了春,正值春耕时节,想要迁徙这些民众,难度无疑又会加大不少。 加之就算李元庆以血腥手段,迁徙成功,但浪费一年的春耕时间,李元庆无疑要耗费大量的银子,来养活这些人口。 这就像是一口吃个大胖子,吃的好了,可以顺利消化,力气一下子便能增大不少,但若吃不好,甚至把自己给撑着了,那,事情可就不太美了。 此时,陈忠这虽只是‘笨办法’,但已经在镇江这么长时间,李元庆非常明了,镇江的风势基本上都是北风,除了傍晚偶尔会从江边刮东风,一天24小时,至少有20个小时以上,都是北风。 这一来,这烟雾攻势,便有了大大的动手脚的便利。 “大哥,此事,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我心里也有了想法。走,咱们去找大帅商议。” 陈忠不由大喜,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正面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并被李元庆采纳,忙大笑道:“走。元庆。” ………… 两人快速来到了官厅,李元庆简单将陈忠的想法对毛文龙叙述一遍,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毛文龙何等精明?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是大喜,“元庆,这办法非常不错。若是在潜移默化之间,让后金军吸入这些烟雾,那这场仗,咱们不战也可胜啊。” 李元庆笑道:“大帅,我倒也想这样。但这恐怕很难实现。但即便这般,能给他们造成足够的骚扰,咱们就不亏了啊。” 毛文龙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元庆,此事,咱们最好也找几位监军商议一下。” 李元庆和陈忠怎的还不明白毛文龙的意思?有功大家一起赚嘛。 很快,魏良、张启亮、马公公三人,也被招到了官厅内,待毛文龙说明了用意,三人不由都是大喜。 对他们而言,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毛文龙和李元庆、陈忠不通知他们,只要能取胜,也少不了他们的功绩,但这又怎的能比得上他们亲自参与呢? 要知道,魏良和张启亮,现在在宫内,可都是被套上了‘知兵’的大帽子啊。 马公公也是兴奋异常,他也意识到,这将是他翻身的一个大好机会啊。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意思是,私下里再好好感谢李元庆。 镇江城一众首脑都达成了妥协,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实施了。 很快,镇江城各大药行的砒~霜等毒物,都被明军扫购一空。 刚刚到午时,风雪依然飘摇,镇江南门外忽然涌出了几十辆鸡公车,十几人一组,直奔城外百步外。 他们很快分散开来,排成了一条直线,从车上取下各种炭火,卖力的生起火来。 城头上,毛文龙、李元庆、陈忠、魏良、张启亮、马公公、张攀、陈继盛、毛承禄一众人,都立在城头,严密的观察着形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元庆还是令众人都准备了一块湿布子。 在这般天气生火虽很困难,但人多就不是问题,用身体堆起风墙,用火石点火折子,加之还有不少烧的通透的木炭,很快,各个火堆里便都升起了烟雾。 待到火势越烧越旺,一个个士兵纷纷将一桶桶粘稠的液体,用力倒在了火堆上,然后十几人都拿着扇子,拼命的往南方扇风。 片刻,只见一片片肉眼可见的连绵烟雾,不断的朝着南方飘散过去。 虽有北风助阵,但空气中还是开始弥漫起一种难闻的恶臭。 “快,捂住口鼻。”李元庆赶忙招呼身边众人动作,率先用湿布子护住了口鼻。 众人赶忙有样学样,纷纷用湿布子护住了口鼻,凝视向南方。 很快,远处的后金军哨探也发现了这边明军的异常,蜂拥朝这边围过来。 但李元庆将距离控制的很好,这些人和鸡公车都在城外百步,后金军哨探摄于明军鸟铳的威胁,也并不敢靠的太前,只敢在二百步左右,打探着这边的形势。 只可惜,风雪直往南飘,加上烟雾,这般状态,他们很难看的清明军到底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的刺鼻气息越来越难闻,便是顺风的城头上,众人也都开始有些难以忍受。 但有李元庆的严令,谁也不敢拿开护在口鼻上的湿布子。 看着一直朝着南方后金军营地飘散的连绵烟雾,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事实上,他这‘方子’,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在大粪汁液里加上少许砒~霜,简单又实惠。 这虽不至于让后金军瞬间就有毙命的危险,但在这般地势和环境下,让他们的口腔、呼吸道受到影响,患上点什么流行病感冒之类,却并不难。 依照后金军此时的医疗条件,只要这疫病一旦蔓延,嘿嘿…… 而城头这边,李元庆也早有准备,早已经准备下了大量的热姜汤,里面还加入了一些烈酒、板蓝根之类的消毒物品。 这种简易的消毒药,管不管用不好说,但有湿布子护着口鼻,肯定是比毫无防备的后金军要强出百倍。 眼见形势已经尽在掌控,李元庆不由一笑,“咱们也不用再在这里耗着了。走,去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 此时,风雪迷茫,随着风势的连绵呼啸,整个后金营地,都已经被这种充满了恶臭的烟雾笼罩。 “咳咳咳……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味道啊?怎的这么难闻?谁他娘的跑去北面营外拉屎了?” 一个汉军旗的将官刚要出来撒个尿,忽然被这烟雾呛的睁不开眼睛,连连咳嗽,忍不住破口大骂。 旁边不远,一个正在巡守的真奴也被这烟雾呛了眼睛,忍不住拼命的去揉眼睛,“狗杂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他娘的这么贱?被老子抓到了,老子非要捏死他!咳咳咳……” 刚开始还只是帐外的人受到了影响,但很快,帐篷里的人也被这些烟雾熏的快要背过气去,纷纷从大帐里冲出来,呼喝叫骂声不绝。 中军。 代善的大帐内,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岳托、杜度一众王宫贝勒,正在饮酒商议着后金军的下一步计划,这时,也受到了烟雾的影响。 “咳咳咳!” 阿敏被熏的连连咳嗽不止,不由破口大骂,“狗杂碎,出了什么事儿?怎的这么臭?” 莽古尔泰也被熏的脸色涨红,“我出去看看。” 岳托也反应过来,忙道:“我也去。” 皇太极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忙道:“走,咱们都去看看。” 很快,一众王公贝勒纷纷冲出了帐外,却正看到头顶上漫天的烟雾。 阿敏瞬时反应了过来,不由大怒:“狗日的,是李元庆,是明狗子!一定是李元庆动的手脚啊。” 代善面色也是大变,“不好。这烟雾一定有毒。营地不宜久留,快,快通知勇士们,撤向江边!快!快!” 皇太极也反应过来,赶忙大呼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快撤,快撤!” 众人这才都回过神来,纷纷朝着江边方向冲过去。 一时间,后金营地中人呼马啸,一片纷杂。 ………… 此时,受制于风雪的影响,虽然看不清后金营地的动向,却是隐隐可以听到那边的声音。 明军众人不由都是大喜,而且,随着下午北风越来越烈,这烟雾的味道越来越少飘散在城头上,众人已经没有了太多不适感。 “哈哈哈!毒死这些狗鞑子啊!看他们还敢嚣张!”张攀不由放声大笑,上次出城正面鏖战被后金军压着打的怨气,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陈继盛也是大喜,“元庆,你这脑子啊,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哥哥我算是服了啊。” 李元庆一笑道:“张大哥,陈大哥,这个办法,可不是我想到的。是陈大哥想到的。” 李元庆笑着将陈忠推了出去。 众人不由更惊,万万没有想到,陈忠竟然也能想出这种好办法。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常年跟李元庆呆在一起,陈忠现在居然都能想出这种绝妙的点子。 陈忠却嘿嘿直笑,“大伙儿别看我。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具体实施,还是靠的大帅和元庆,还有几位监军大人。嘿嘿。这烟雾看着是不错,但效果究竟好不好,咱们怕还得等些时候了。” *************************************************************** 正文 第479章 颖儿进门 ~~~~~~ 烟雾攻势一直持续到了天黑,这才开始渐渐停息下来。文小?说??.? 在整个过程中,除了点火时比较困难,接下来的过程,都非常的顺畅。 甚至,到了后半程,就算不用人力扇风,烟雾顺着风势,也会很好的朝着南方飘散。 而因为这些‘烽火堆’都在城池百步之外,从城头到火堆,有一个舒缓的接近角,只要不是忽然逆天的刮起了大南风,并不会城头上的明军造成太多致命的危害。 加之李元庆准备充分,儿郎们并未受到太过影响。 但结束时,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怠慢,严令出城的士兵和辅兵将火堆用积雪盖死,他们回来城内之后,首先要在城门里用热姜水洗澡,再口服热姜汤,在这边观察一天后,才可以入城。 而城门和整个城墙区域,又都被重新撒上了一大片生石灰消毒。 也无怪乎李元庆会如此小心,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医疗技术如此发达的后世,一旦发生瘟疫,同样是噩梦般可怕的存在。 而镇江城因为其区位的关系,无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只能选择放弃,什么时候,当两部的实力,真正能在正面战场与后金军对决,才是可以据城而战、收复城池之时。 甚至,李元庆一直在思虑,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后金军的战马大量滋生瘟疫。 只可惜,李元庆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多专业知识,加之后金军的养马技术已经很成熟,李元庆也只得暂时作罢。 今日此役,虽然无法立刻看到实战的效果,但众将大多都在现场亲历,自然知道这烟雾的威胁,后金军此次必定要吃个哑巴大亏,接下来的仗,必然会好打不少。 加之另一件大喜事的关系,各人的精神头也就更好了。 入夜,雪势越下越大,但此时,在望山楼的一楼大厅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今夜,正是任家大小姐任颖儿要进门之日。 按照大明的潜规则,任颖儿只是平妻,不能大半特办,只能在晚上进门。 但李元庆还是给足了任家和任颖儿面子,在望山楼的一楼大厅内,开了几十桌宴席,除却今夜的值守军官,包括毛文龙在内,东江部各部高级军官,长生营把总级以上军官,陈忠部把总级以上军官,全都过来喝喜酒。 李元庆也换上了一身艳红的新郎官袍,亲自在大厅内坐镇,与众多军官和士绅们喝酒聊天。 事实上,到了李元庆此时的位置,能让他一口干掉酒杯的,已经没有几人。 但今日,李元庆却几乎来者不拒,给足了众人面子。 不多时,李元庆的脸上也涌起了几分酒意。 毛文龙笑道:“元庆,差不多了。喝的再多,怠慢了新娘子,可就不美了。” 李元庆一笑,“谢大帅拂照。” 毛文龙发了话,即便还有人想找李元庆喝酒,却也得掂量掂量分量了。 好在李元庆很快就被媒婆叫去厅内休息,那些没有机会同李元庆喝酒的士绅们,也有了下台的台阶。 加之毛文龙亲自坐镇调度,厅内的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 中院,李元庆的居所,媒婆曹婆子正拿着一张礼单,恭敬的递到李元庆手里,“爷,这是任家的礼单,已经从后门送进来,新娘子也到门口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扫视礼单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任家当真也是下了大本钱了,各种首饰陪嫁不算,仅是现银,就有十八万两。 若所有财物全都加起来,怕是得有三十多、小四十万两,绝对可以说是超级大手笔了。 就算除去李元庆的礼金二十万两,他至少还赚到了二十万两,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这买卖,无论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喝了不少酒,李元庆这时也有些口干舌燥,笑着对曹婆子道:“曹大姐,今夜,辛苦你了。时辰不早了,流程就快点加速吧。” 曹婆子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大喜道:“是。爷,您先在新房休息,老身马上去办。” 看着曹婆子的背影,李元庆不由缓缓一笑,眼前又浮现起任颖儿的俏脸,心中不由一时火热。 曹婆子急急便赶到了后门,这时,任启柱亲自护送着花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到曹婆子过来,任启柱忙急急道:“曹大姐,怎么样了?” 曹婆子嘿嘿一笑,“恭喜任大爷。贺喜任大爷。老爷请小姐进门。” 任启柱不由大喜,按照惯例,今夜任颖儿进李家的门,首先要面对李家主母,但此时张芸娘并不在镇江,这个主,自是由李元庆来做。 而李元庆发了话,这就意味着,任颖儿在回到长生岛之后,面对张芸娘时,也不必再受太多苛责。 “曹大姐,多谢啊!”任启柱赶忙将一张银票,塞到了曹婆子手里。 曹婆子扫了一眼,见是百两,不由更喜,但片刻,她想了一下,却是忙将银票还给了任启柱,低声笑道:“任大爷,老身已经受老爷诸多,又怎的能再要您的银子?咱们快些吧。老爷等急了,老身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曹婆子之前镇江城,虽也算得上是‘红人’,但那时,多数人只将她当成过了气的老鸨子,有谁又会正眼看她? 但奈何‘近水楼台先得月’,自从黛丝之事,与李元庆有了一面之缘之后,她的人生,仿似老树开花,很快便迎来了一个新的、也更为广阔的舞台。 先是召集城内士绅们去官厅饮宴,建立了她在镇江城士绅们心中的地位,而后,她的两个儿子,先后被李元庆提拔到辅兵和辎兵队伍,都升了把总。 而她本人,更是成为了李元庆的心腹,在城内诸多李元庆不方面出面之事,都是由她来完成。 她们一家的命运,早已经与李元庆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再也不可分割。 任启柱见曹婆子居然不收他的钱,不由一愣。 曹婆子却是已经笑着指挥花轿,开始进门。 任启柱一时不由也有些错愕。 在之前,他也是认识曹婆子的,不过,摄于读书人的清高,他自是不屑于与曹婆子来往的。 但此时,看着曹婆子忙前忙后,规矩有序,任启柱忽然发现,在用人上,他比李元庆,还差的很远啊。 花轿是八抬大轿,对于娶妾来说,虽然有些觊觎,但李元庆对此已经默认,谁又敢不给李元庆和任家面子,在这个细节上较真? 花轿很平稳,如船一般,但花轿里面,任颖儿心思却是极为复杂。 作为任家的大小姐,任颖儿也曾无数次畅想过她大婚的一幕,却万万没有想到过,竟然像是此时这般。 好在,迎娶她的男人,在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都首屈一指。 但即便如此,任颖儿的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根本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感觉,总感觉,她就像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这时,花轿缓缓落地,曹婆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念儿姑娘,人已经到了。” 念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台喜庆的大轿,但片刻,她也反应过来,此时也绝不是她发呆的时候,忙笑道:“请新妇进门。” 片刻,任颖儿只感觉面前一阵冷风飘过,曹婆子笑着挑开了门帘,“颖儿姑娘,请。” 两个贴身侍女赶忙小心爬出来,小心搀扶起任颖儿,扶着她朝着里面走过去,后面还有十个侍女,赶忙更随着进了门。 曹婆子笑着指挥着忙前忙后,很快,门外便清静下来,念儿也回房休息。 看着房间里面红彤彤的烛火,曹婆子忽然会心一笑,默默道:“希望老天爷保佑,保佑任家小姐,早日为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啊。” 外面的风雪依旧凛冽,但此时,在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看着任颖儿终于进了门,在这新房里等了好一会儿的李元庆,也忍不住站起身来。 “见过老爷。”一众侍女怎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纷纷万福行礼。 李元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扶小姐过来。” “是。” 侍女不敢怠慢,赶忙将披着红盖头、一身艳红色新娘装的任颖儿,扶到了床边坐下。 任家家大业大,任颖儿一共有十二个侍女,皆是通房陪嫁,换句话说,她们都已经是李元庆的私产。 在大明生活了这么久,李元庆对此早已经心安理得了。 他笑着挨着任颖儿坐在了床边,一把抓住了她有些扭捏的纠缠在一起的小手,“颖儿小姐,辛苦了。” 任颖儿一愣,娇躯微微颤抖,但片刻,她也释然,任由李元庆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新妇见过老爷。” 旁边,任颖儿的亲信侍女拿来了挑盖头的秤杆,李元庆接过来,笑着挑起了任颖儿的红盖头。 顿时,一张精致绝伦的俏脸,毫无保留的出现在李元庆眼前。 虽然已经见过面,但那时,任颖儿并没有化妆,远不像此时一身盛装的她,来的这么震撼。 李元庆一时竟也有些痴了。 即便他已经拥有了当今皇后,大名鼎鼎的数个花魁,但走流程娶到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却还是第一遭。 感受着身边李元庆身上男人特有的味道和酒气,任颖儿也有些回过神来,想看李元庆,却有些不敢,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简直像是个雍容华贵的洋娃娃。 “颖儿小姐。”李元庆轻轻唤了一声。 “老爷。”任颖儿羞涩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又垂下了目光,我见犹怜。 这时,侍女端来了交杯酒,恭敬摆在两人面前。 李元庆一笑,“颖儿小姐,咱们该喝酒了。” 任颖儿一怔,娇躯微微颤抖,片刻,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喝了交杯酒,室内的气氛瞬间开始有所改变,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好几度。 李元庆再无顾忌,大笑着将任颖儿揽在怀里,肆意亲吻着她的俏脸。 身边侍女都不敢看,纷纷退到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喘。 但就在李元庆要亲吻她的红唇时,任颖儿忽然别过了头,似是鼓足了勇气道:“老爷,您,您是真想娶我么?” ************************************************************* 正文 第480章 吃不到葡萄,葡萄就是酸的? 跪求订阅。??n????.?r?a?n??en`org小船多谢。 ~~~~~~ 红红的烛火随风轻摆,大红色的床帘上,映出了两个缥缈却又清晰的轮廓,也将任颖儿本就雪白娇嫩的肌肤,映衬的更加娇艳。 只不过,此时,她晶亮的大眼睛里却满是委屈,晶莹的泪珠在打着转儿,让人说不出的爱怜。 李元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娇艳的女人,并不是他的哪一个予取予求的侍妾,而是任家的大小姐,他的平妻。 李元庆忽然一笑,轻轻握住了任颖儿的小手,“为什么这么问?” 任颖儿看李元庆的笑意轻松柔和,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们,他们都说……” 任颖儿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忽然咬紧了红唇,却不敢在说下去。 李元庆却哈哈大笑,“是不是有人说,我李元庆之所以要娶你,是看上了任家的财产,不择手段?” “嗳?” 任颖儿一愣,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直接,或者说,这么坦荡,竟没有一丝避讳…… “老爷,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任颖儿忙道。 被李元庆抓着的小手骤然一紧,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李元庆一笑,“颖儿,我要说,我没有在意任家的财产,你也不信。不过,凡事有因才有果,相辅而相成。实实在在的说,我之所以娶你,任家的财产,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方面。很大程度上,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最关键的,却还是你这个人。” 李元庆说着,手指笑着挑起了任颖儿尖尖而柔腻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李元庆有些灼热的呼吸竟自喷洒在任颖儿的俏脸上,任颖儿俏脸顿时愈发红润,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红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看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缺的娇艳俏脸,李元庆胸腹中的火焰也是极具爆棚升腾,不过,李元庆清晰的明了,虽然肥肉已经到了眼前、嘴边,但他必须要多一些耐性。 “呵呵。颖儿,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 李元庆笑着将任颖儿的小手放在掌心,轻轻把玩着她纤细娇嫩的手指。 任颖儿俏脸愈发红润,“老爷,当时,当时奴婢,奴婢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李元庆笑着在任颖儿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下,贴在她耳边道:“从爷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爷心里就想,这个俏丽的小娘皮,爷我一定要娶到府里。” 任颖儿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粗俗……但,这话听在心里,却是忍不住涌上了一丝甜丝丝的感觉,她当时何尝不是被李元庆的声名吸引? 只不过,此时虽然木已成舟,但任颖儿心里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老爷……” 任颖儿叫了李元庆一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李元庆一笑,“颖儿,你说,我听着。” 任颖儿点了点头,忽然蚊子般道:“老爷,如果,如果我不嫁给你,任家,任家会不会有危险?”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个问题很复杂。不过,不只是任家,镇江城所有人,包括咱们,很快就要搬家了。” 李元庆简要将搬迁镇江城所有民众的计划,简要对任颖儿述说一遍。 任颖儿的大眼睛忍不住瞪大了起来,她之前已经从父兄嘴中,隐隐听到了李元庆这个计划,但此时,当李元庆真正说出来,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这简直是太过疯狂了啊。 “老爷,这,这怎的可能呢?百姓们是不会选择轻易离开家乡的。”任颖儿忙道。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颖儿,你说的不错。想做成这件事情,注定要面对很多困难,甚至,是要付出不少鲜血。所以,我需要帮助。不管是任家,还是齐家,张家,王家之类。” 李元庆说着,大手用力揽住了任颖儿的娇躯,额头用力顶着她的额头,“镇江城前几年被鞑子占据,究竟是什么状态,颖儿你一直生活在这里,想必比我更了解。我李元庆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却是大明的将官。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拯救大明的百姓们脱离苦海。只不过,此时后金依然势大,不管是我还是毛帅,都很难在正面与后金军力敌。所以,为了保护百姓们的安全,镇江城,必须放弃,百姓们,必须离开。” 任颖儿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道:“可是,可是老爷,镇江城这里,有百姓们耕种几辈子的土地,这……” “所以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等百姓们到了长生岛,我会给他们重新分配土地,完全是他们自己的土地,而且只需缴纳很低的税负。让百姓们可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再不必为安全发愁,再不必为自己的财产和生命无法得到保障发愁。” 说着,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颖儿,你不觉得,辽民们,实在是太苦了么。他们,他们该过几天好日子了啊。” 任颖儿这种未经世事的少女,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她很快便被李元庆的说辞吸引,俏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不过,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的眼界、见识,比寻常女子要多不少,想了片刻,她忙道:“可是老爷,从镇江到长生岛,怕是不下千里,现在又有鞑子围城,咱们又该如何过去呢?” 见任颖儿已经上了道儿,李元庆的笑意愈发柔和,声音充满了磁性,“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会解决。就在最近几日,毛帅和我,会想办法击溃后金军的主力,把他们驱赶出镇江区域。在江口附近,停泊着我的船队。只要我们能抵达那边,船队会带着大家安全无忧的离开。如果事情顺利,咱们可以回长生岛过年。” “可是老爷,等咱们去了长生岛,会有这么多的房子够百姓们居住么?”任颖儿却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李元庆一笑,“颖儿,你知道我刚到长生岛时,是什么情形么?” 任颖儿忙摇了摇头,晶亮的大眼睛静静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解答。 “呵呵。” 李元庆笑道:“天启二年,我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刚到长生岛之时,之前百姓们的居留,早已经被废弃。那时,正值寒冬,什么都没有。天气能冻死个人。但没有人叫屈,也没有喊冤。因为儿郎们都知道,这将是他们自己的土地,是他们即将生活的乐园。没有人是闲人。包括妇女和孩子。我们就这样顶着风雪,一手一脚,一砖一瓦,将长生岛现在的架构重新建立起来。” “老爷,你们,你们真的很厉害。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的。”任颖儿已经被李元庆描绘的画面深深吸引,却是用力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怎的能做到这些粗活呢? 李元庆一笑,笑着将任颖儿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亲吻。 任颖儿这时已经适应了与李元庆的亲昵,并没有太多异样,只是安静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回答。 “颖儿,其实,你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会去做。都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比如我,我最初的梦想,不过是想买几亩田地,做点小生意,最好,再能娶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那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听到李元庆变着法子的夸赞,任颖儿俏脸愈发娇艳,轻轻垂下了头,“老爷,你,你也会有这么想的时候么?” 在之前,任颖儿听到李元庆的消息,无怪乎是李元庆又在哪里哪里打了胜仗,缴获了多少鞑子首级,得到了朝廷多少赏赐。 但李元庆此时这般对她仔细述说,就像李元庆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呵呵。这当然。我又不是神仙?怎的可能事事都面面俱到。不过,幸亏有老天爷保佑,我的一个最重要的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如果我娘有在天之灵,她老人家可一定会高兴坏了。” 感受着李元庆灼热的目光,任颖儿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她心中一时又羞又喜。 一方面,今夜李元庆对她的耐心,仿似让她已经可以触摸到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另一方面,李元庆看她的目光,更让她感觉到了绵绵的情意。 这让她也有了很大的自信。 她的容貌,对李元庆非常有吸引力。 只不过,这件好事情,却是在多种作用力之下促成,任颖儿的芳心里,还是有很多梗塞。 “老爷,如果,如果我不嫁给你,你,你会对付任家么?”任颖儿忽然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李元庆一笑,“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应该从多方面看待吧。如果任家顺从大势,我不但不会对付任家,还是褒奖任家。但反之,谁要逆大势而行。我自也不会手下留情。为了千千万万的镇江百姓,为了千千万万的辽民姐妹,纵然是刀山火海,斧钺加身,我李元庆又有何惧?” “嗳?” 任颖儿一时不由愣住了,半晌,任颖儿忽然小声道:“老爷,你,你是个好人。颖儿嫁给你,不后悔!!!” 看着任颖儿骤然坚韧的眼神,李元庆忽然一时有些迷茫,喃喃道:“好人么?或许吧。不过,对颖儿你,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男人。” 任颖儿又羞又喜,像是小黄鹂一般,主动的轻轻靠在了李元庆肩头,“老爷,谢谢你。”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不由笑道:“颖儿,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吃不到葡萄的人,都会说葡萄是酸的。更何况,是颖儿你这种大美人儿呢?所以,别人喜欢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坚持我们的本心。” 任颖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但她却很快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她忽然感觉,李元庆就像是一座看不到顶的高山,他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她感到神秘和欣喜。 最关键的,李元庆的耐心,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仿似已经可以触摸到了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时,李元庆也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轻轻将任颖儿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安歇了吧?” 任颖儿一愣,俏脸愈发红润娇艳,片刻,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 正文 第481章 后金拔营 ~~~~~~ 一夜缠绵,似云山雾绕,又似雨打风吹,无论身心,双方位,李元庆都给予了任颖儿巨大的满足,虽有些疲累,但早上起来,李元庆的身心也是极度愉悦,精神头极好。???.?r?a?n??e?n?`o?r?g? 任颖儿这边的顺畅磨合,必将会给任家吃下一颗定心丸,在接下来的事务中,任家也必将会更坚定的站在李元庆这一边。 不过,虽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但此时,李元庆也不敢太多贪迷与任颖儿的温柔乡。 天色刚刚放亮,小心为任颖儿盖好了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简单洗漱一番,李元庆便带着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来到了镇江南门,视察形势。 昨日,虽顺利对后金军使用了烟雾攻势,但效果究竟如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来到城头,毛文龙已经来了,他正在陈继盛的陪同下,站在城头楼子的高处,打探着南面的局势。 今日,雪小了一些,但风却更大,好在此时是清晨,能见度已经好了不少,依稀可以看清对面后金军营地的情况。 李元庆忙笑着上前道:“大帅,陈大哥,来的这么早?” 毛文龙和陈继盛都是一笑。 陈继盛笑道:“元庆,我们都以为今天早上你不会起来。” 李元庆一笑:“温柔乡虽好,但此时,还远未到可以享受的时候啊。”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他最欣赏李元庆的一点,便是李元庆能分清主次,更懂得什么是大局。 “元庆,到这边来。我和继盛已经在此观察了一会儿。鞑子营地方面,好像是有所动作啊。” 李元庆来到毛文龙身边,顺着毛文龙的角度朝着南面看去。 此时,后金军营地虽是依旧旌旗如林,炊烟升起,但相比以前,炊烟明显少了一些,让人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其比之前要萧条不少。 原本密集在城外一里外的后金军哨探,此时也缩的更深了,徘徊在一里半之外,远远的打量着城头这边的局势,绝不敢再贸然上前。 西侧的后金军营地,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炊烟不多,人影很少。 李元庆笑道:“大帅,陈大哥,或许,咱们昨日的烟雾攻势,已经有了一些成效。” 陈继盛脸色也郑重起来,“元庆,我和大帅也是这样猜测。你看东南面,后金军的营帐仿似搬到了江畔不少。” 李元庆顺着陈继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江畔的空地上,暮然多了不少后金军的营帐,甚至,有很多营帐,直接扎在了江面之上。 毛文龙笑道:“元庆,距离咱们发动总攻的时候,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思虑片刻,道:“大帅,今日不过只是腊月初十,咱们还不急,再等个两三天看看。” 毛文龙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烟雾攻势即便见效,也需要时间来扩散,笑着点点头,“也好,趁这些时日,正好完善一下儿郎们的行装。咱们也能制定一个更完善的作战计划。” ………… 此时,江畔,代善的王帐。 因为明军昨日的烟雾攻势,代善又亲自指挥了大半天,将主要的营地迁至江畔,有意无意的,吸入了大量的明军有毒烟雾。 昨日代善出了不少汗,一时还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但此时,一觉醒来,代善只感觉浑身酸麻,四肢无力,脑子里烧的厉害,好不容易吃了几口早饭,他忽然发现,他躺下了便再也起不来,整个人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连连咳嗽不止。 代善是此行后金军的主帅,他的病倒,瞬间打乱了后金军的节奏,数个萨满、汉军旗郎中,正排队等在帐外,等待着为代善医治。 “阿嚏。” 帐外,阿敏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喷嚏,稀松的鼻涕,忍不住从鼻孔里涌出来,简直就像溃了堤的大坝,挡都挡不住。 “草他娘的,李元庆这狗杂碎好毒的心那。昨日那烟雾,究竟是什么?照这般下去,我大金主力怎的还能有战力?” 阿敏忍不住放声咆哮,但片刻,却‘咳咳咳’的连连咳嗽不止,讨厌的鼻涕水又忍不住涌出来,他赶忙用袖子擦拭。 莽古尔泰脸色也不好看。 他的体质比常人要好不少,昨夜心烦又喝了不少酒,反倒没有太多大碍,只不过,喉咙里也痒的厉害,让他甚至有一种想割破自己的喉咙,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的感觉。 “昨日的烟雾,我大军至少有五六百人病倒了。看这模样,还有加剧的形势。李元庆这狗杂碎究竟搞的什么鬼?老八,你脑子活,咱们必须要早些做出决断了。” 莽古尔泰忙看向一旁的皇太极。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原本白腻的大圆脸,此时也有些潮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胖,他已经渐渐离当年的强健远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岁月留下的缥缈沧桑。 “咳咳……” 皇太极接连咳嗽几声,用力拧了把鼻涕,狠狠丢到地下,“李元庆这一招着实阴毒啊。我军没有太多医药,照这般发展下去,这可绝对不行。咱们必须要提早做出决断。到底是留在这里继续攻,还是退走。” 莽古尔泰道:“加上从盐州的收获,咱们的粮草也只能维持到年关,勇士们又病倒了这么多人,若战,咱们又拿什么去跟明狗子作战?” 一旁的岳托补充道:“恐怕,咱们就算想战,李元庆和毛文龙也不肯战啊。他们龟缩在城里,咱们根本就没有太多办法。” 杜度有些着急的道:“那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元庆在城里嚣张啊!李元庆此贼,早晚有一天,我要生食其血肉,将其扒皮抽筋,方可解心头之恨那。” 阿敏不耐烦的道:“攻也不行,退也不行。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总不得一直耗在这里等死吧?” 已经快要到年关了,战事的不顺畅,加之此时疫病的流行,阿敏即便对李元庆恨之入骨,却也没有太多再跟李元庆较劲的心思,此时,他一门心思,只想快些离开镇江这个不祥之地。 看着阿敏烦躁的模样,莽古尔泰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连阿敏都是这般模样,更不要提,底下的勇士们了。 “八弟,二哥已经病倒了,此事,还得你来拿个主意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再在镇江城纠缠,已经不智了。开年后,汗阿玛便欲对蒙古动手,现在来看,咱们只有暂时先放弃镇江了。” 他说着,缓缓扫视过身边众人。 皇太极可不傻,莽古尔泰想将他当枪,可以,但他必须要拉上所有人垫背。 莽古尔泰自是明了皇太极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赞成退兵。” 他说着,看向阿敏。 阿敏怎的还可能会恋战?重重点头道:“可恨李元庆这厮,又只能暂时放过他了。咱们退兵吧。先去义州,把疫病控制住再说。” 眼见几个叔叔辈都表了态,岳托和杜度又怎敢反驳?当即都点头称是。 眼见众人都已经点了头,皇太极稍稍轻松了一些,“传令吧。即刻拔营。先去义州,再做计较。” “喳。” ………… 后金拔营很隐秘,疫病的流行,他们也很害怕被明军抓到了空子。 李元庆和毛文龙、陈忠、张攀、陈继盛一众人,在南门这边呆了一个多时辰,竟也都未曾发现后金军的动向。 直到李元庆回到了望山楼,正在陪着任颖儿和念儿吃早饭,才有亲兵急急赶过来,通知了李元庆这个消息。 李元庆放下了筷子,慢慢品了一口酒,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昨日的烟雾攻势,虽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对造成的效果,李元庆却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在此时这般天气,人体的防御力其实很弱,哪怕是健壮的成年男子。 这些有毒烟雾即便不能对他们造成真正致命的杀伤,但刺破他们呼吸道的黏~膜,让他们感冒,应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冬天的感冒,本就很容易传染,加之后金军的营地,想必也绝没有那么干净卫生,流行传染,必定是不可避免了。 这即便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多杀伤力,但打垮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明白无余了。 “夫君,出了什么事儿?”任颖儿小心看着李元庆凝重的脸孔问道。 刚才,亲兵过来通知李元庆,是凑到李元庆耳边耳语,任颖儿和念儿并没有听到。 看着两女关切的眼神,李元庆一笑,“没什么。鞑子退兵了。” “啊?” 两女不由都是大喜。 任颖儿忙道:“夫君,这是大好事儿啊。怎的还闷闷不乐?” 昨日,李元庆手段尽出,却又温柔似水,不仅征服了任颖儿的身体,也早已经征服了她的芳心。 虽然李元庆是天下闻名的战将,但身为李元庆的女人,任颖儿自然不希望战争,尤其是李元庆要亲自上阵作战。 此时,听到后金军退兵,她又怎的能不高兴? 念儿也是满脸欣喜,“爷,鞑子退了,这场仗,咱们该不用打下去了吧?咱们可以好好过了个年了吗?” 李元庆一笑,“应该是可以吧。来,先不说这个。饭菜都要凉了。吃完饭咱们再聊。” 对于这些基本的军事,李元庆并不介意,对任颖儿、念儿,以及他的女人们分享。 此时虽然传承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女子走上时代的舞台,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资源最大化利用,有助于时代的进步。 毕竟,女人除了体力活方面不如男人,在其他诸多方面,都有着不弱于男人的生产力。 当然,对军事而言,她们只需知晓一个轮廓便可,关于细节和核心,李元庆还是对她们敬而远之的。 此时,听到李元庆发了话,两女都乖巧的点头,不再多言。 但李元庆刚刚喝了一口粥,门外却又有亲兵急急奔过来,“将军,毛帅请您立刻去官厅,商议军务。” *************************************************************** 正文 第482章 瓜分镇江城 跪求订阅。??文小??说???.?r?a?n??e?n?`org小船多谢。 ~~~~~~ 李元庆眉头微皱,但片刻却舒展开来,想必~~,得到了后金军拔营的消息,毛文龙也坐不住了啊。 “我知道了。” 摆手示意亲兵退下,李元庆草草的吃了几口早饭,快速策马飞奔至官厅。 到了官厅,李元庆赫然发现,东江本部的诸多将领基本上都到齐了,陈忠也赶了过来。 看得出,所有人都非常兴奋,摩拳擦掌。 见李元庆过来了,毛文龙大喜道:“元庆,你来了。对于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麾下将星云集,人才济济,但实践已经证明,只有李元庆,才是最值得信任、最值得倚重的臂膀,毛文龙此时虽然心痒难耐,但没有听到李元庆的意见,他也并不敢贸然。 李元庆一笑,“大帅,此事,咱们最好直接去南门城头上,边观察,边商议。” 毛文龙和众将都是一愣,片刻,毛文龙也反应过来,不由笑道:“如此也好。走,儿郎们,咱们去南门城头。” 一行人很快鱼贯而出,急急策马奔向南门城头。 此时,后金营地方向,几部王旗都已经移到了东南方向的江畔,数不尽的哨探,正密集在镇江城西、南两面,牢牢的监视着城头这边明军的动向。 前方的营地也已经开拔,视野范围内,诸多奴才正在忙忙碌碌,但整体看上去,他们虽显的有点急,却并不紊乱。 毛文龙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这时却也沉下心来。 刚刚,他也是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但此时,他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 后金军虽是拔营了,但却并不好轻易就能咬上一口。 周围众将也都从兴奋中缓过神来,陈继盛有些不爽的道:“大帅,元庆,看这般形势,咱们很难下手啊。”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毕竟是强军啊。鞑子主力尽至,岂能那么容易,就让咱们得手?” 说着,毛文龙看向李元庆,“元庆,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眉头紧皱,沉吟片刻才道:“大帅,后金军撤离,在声势上,已经落了下风。咱们若要冲阵,也并非不可。不过,大帅,卑职以为,此事须得精兵。可惜啊。咱们没有骑兵,否则,又怎的能让这些狗鞑子如此从容?” “哎~~!” 毛文龙也长叹息一声,没有骑兵,是东江和辽南最大的痛。 但此时,箭已经在弦上,也由不得叹息怠慢了。 毛文龙很明了,依照此时明军诸部的战力,长生营出击追击,最为妥当。 就算是同样算是强军的陈忠部,若失去了长生营的支撑,也很难发挥出威势。 但毛文龙更明了,此役,李元庆的主要重心都放在镇江城的百姓上,现在让李元庆出击,恐怕名不正,也言不顺啊。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毛文龙的纠结,不由一笑,“大帅,依卑职所见,咱们就算要出击,也绝不能在此时。后金军尽是骑兵,而我军尽是步军,若盲目冲上去,追不追的上是一说,万一被鞑子来个反冲锋,那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毛文龙重重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更知道李元庆说的是实情,只是,鞑子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碰,这…… 陈继盛道:“大帅,看鞑子这模样,至少要到傍晚,他们才可拔营完毕。到那时,卑职愿率右协儿郎前去冲阵。” 陈~良策忙也道:“卑职也愿。” 陈~良策在此役中虽也分得一些首级,但他却并未亲自上过阵,还没有热乎手呢。 此时,看到鞑子已经势弱,他自是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张攀、毛承禄众将也纷纷表态。 毛文龙却并未着急发话,一直沉默的看着南方。 李元庆自龙是等他表态,沉吟片刻,李元庆道:“大帅,卑职愿从旁协助本部主力冲阵。” 看李元庆表了态,陈忠忙也道:“大帅,卑职也愿协同主力冲阵。” 毛文龙不由大喜,“元庆,陈忠,有你们两人相助,我就有更大的把握了。事不宜迟,各部马上开始准备。” 李元庆这时却道:“大帅且慢。” 毛文龙不由一怔。 李元庆忙道:“大帅,此事还急不得。这些毒烟的效果,究竟如何,咱们此时还没有数。若万一是流行疫病,那~~,咱们可就冲击不得了。卑职愚见,可先令各部儿郎们准备,火兵烧好热姜汤,等待傍晚看看形势。若形势顺利,咱们便立刻冲阵,若不顺,咱们再另作计较。” 毛文龙也反应过来,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元庆,有你在此帮衬,我可是轻松了不少啊。”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后金军的哨探有所收缩。 与此同时,大量的明军哨探,却是蜂拥出城而去,在南门外的旷野上,与后金军哨探展开了激烈的纠葛,打探后金军的详情。 李元庆和毛文龙、以及众将,一直在城头上监视着后金军的形势,身后儿郎们也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准备出城击敌。 此时,后金营地基本上已经收拢完毕,缓慢而有序的朝着东面江畔方向移动。 只不过,因为下着小雪,能见度并不是特别高,只能看个大概,而看不清详细。 但旷野上双方哨探的纠结,却是看的清晰。 主力已经退却,后金军哨探明显不敢恋战,凭借着他们高超的马术,与明军纠结。 明军的哨探们,虽然马术不济,但胜在背靠主场,又吃饱喝足,人数也远远压制过后金军一头,很快便取得了主动。 不多时,便有哨探绑了两个后金军哨探回来禀报。 但随着哨探们的情报禀报上来,众将的欣喜神色顿时都有了收敛。 后金军中疫病已经开始流行,他们缺少足够的医药,准备先退往义州。 “草他娘的,真是可惜啊。白白便宜了这些狗鞑子!”陈~良策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显然非常不甘心。 本以为是好机会呢,却想不到,竟被疫病打断了。 陈继盛也非常不甘心,尝试着问道:“咱们有热姜汤,城内药材贮备也是充分,要不要出城试一试?” 毛文龙却是果决的拒绝了陈继盛,“此事万万不可。镇江城军民十万人,万不可拿儿郎们和百姓们的生命冒险。元庆,此事你有何计较?” 李元庆虽早料到了事情会是这样,但事到临头,他也觉得有些可惜。 缓缓叹息一声道:“大帅,众位兄弟,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有失也有得。昨日的烟雾虽然击溃了后金军的阵势,但也有后顾之忧啊。我赞成大帅的意见,此事,此时已不宜追击。京师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咱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后金军疫病的流行,必将对他们的战斗力造成严重的伤害。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李元庆和毛文龙定下了大基调,众人就算有不甘心的,却也不敢违抗,只得暂时忍耐下心思。 后金军主力撤去,城内的防御却依然不得怠慢。 简单布置了一下防卫,在城门楼子里,毛文龙与李元庆深谈了一次。 “元庆,后金主力退却,镇江区域便空了出来。在年前这段时间,你有什么计较?” 毛文龙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 此次,与长生营的合作,毛文龙着实是尝到了甜头。 同时,他也意识到,本部与长生营之间,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都有着很大的差距。 李元庆的决定,将直接左右他之后的战略。 李元庆一笑,“大帅。仗打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应该不算吃亏吧。马上就要过年了。卑职的意思,咱们不适宜再对后金军穷追不舍,义州,可以先放一放。大帅,须知,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后金主力呢!咱们可先将嘴边的肥肉,吃进腹中。” 毛文龙何等精明?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元庆,你的意思是……” 李元庆一笑,“大帅,镇江城内的百姓迁徙,除了生活物品,他们注定无法带走这么多财货。这些,卑职愿全都让与本部。” 毛文龙一愣,不由大惊失色,李元庆这筹码,可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了啊。这简直是…… “元庆,这,这怎的使得啊。镇江城是长生营的儿郎们打下来,迁徙之事,又是要你来背这黑锅,我若如此占你的便宜,这怎的能行?” 李元庆一笑,“大帅,话也不能这么说。卑职能力有限,也无法带走所有。若将这些财物留在这边浪费掉,岂不是暴殄天物?哪如带到皮岛,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作用。大帅,您是卑职的指路人,更是卑职的慈父。子与父之间,又何分彼此?” 到了这个时候,毛文龙当然也明了了李元庆的心意,李元庆这是结结实实,要拉他和本部一把啊。 “元庆,这一来,你可是吃大亏了啊。这些人力,待回到长生岛,势必要浪费不少粮草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苦,哪来甜?关键是朝廷方面,卑职还需大帅帮卑职分担一部分压力啊。” 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此事,你尽可放心。朝廷方面,我来应付!” ………… 离开了城门楼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窸窣的雪花飘个不停,整个世界,都被遮掩在一片白色的朦胧里。 骑在马上,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今日,虽未能出城作战,进一步加大此役的战功,但与毛文龙达成了妥协,瓜分镇江城,对两部而言,都将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长生营需要人力,而皮岛则是需要更多的生活设施。 只要此事可以顺利安稳的做成,大明在辽南至皮岛的防线,必将更加稳固,不论是李元庆还是毛文龙的实力,都将要更上一层楼啊。 ************************************************************** 正文 第48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感谢兄弟的飘红。??文小说???.恭喜兄弟出门见喜,财星高照。感谢兄弟的月票。 这几天一直在忙活买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后金的撤军速度很快。 次日天一亮,前方哨探便传回来消息,后金主力已经退到了江东二十几里外,却还没有要休息的样子,似是要昼夜兼程。 李元庆和毛文龙一大早便来到了南门城头视察情况。 此时,随着天色渐渐放晴,视野之内,原本密密麻麻的后金营帐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被丢弃的生活垃圾。 毛文龙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看这模样,后金主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有着昨夜与李元庆的深入交流,此时毛文龙也沉下心来。 镇江这接连几役,明军收获虽不算太多,但维护面子周全,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最关键的,明军收复了镇江,虽然最终要放弃,但其政治意义,却远远不可估量。 而朝~鲜方面,虽然有盐州的失利,但对长生营和东江本部而言,这却并未有实质性的损伤。 究竟要如何纠结,那就全靠嘴皮子了。 而这方面,正是毛文龙擅长的工作……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鞑子只是小患,但下面这大~麻烦,可是比鞑子还要难以处理不少啊。” 毛文龙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鞑子虽是凶猛,但却是外敌,有着明军坚固的防线,他们其实很难讨到便宜,但若要迁徙镇江百姓…… “元庆,此事,你有计较了么?” 李元庆看向天边初升的朝阳,忽然一笑道:“大帅,坦白说,我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啊。不过,事情早晚要去做。那咱们便只能准备的更充分一点。” 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始终站在你这一边。” ………… 鞑子撤军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城内,镇江城无论军民,顿时一片欢腾,简直要提前引爆年节的热闹。 刚刚吃过了早饭,望山楼这边,百多名亲兵护卫着几辆马车,直奔任府而来。 马车里,任颖儿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肌肤胜雪,红唇娇艳,充满了靓丽的青春气息。 她的发髻已经挽起来,为她的俏脸上平添了一份成熟之色,这也是她已经告别少女时代的印证。 任颖儿的心情也是极好,笑眯眯的挑开窗帘,打探着外面的风景。 今日,是她新婚回门的日子。 按照大明的惯例,成亲之后,三日之后回门,但此时,时间紧迫,刚刚过去两日,李元庆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夫君,看,那家的灯笼好漂亮啊。”任颖儿忽然一声娇呼,小手拉着李元庆的大手,指向外面一户人家的红灯笼。 李元庆瞥了一眼,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在洁白雪面的映衬下,就像是白色底色里的两颗红宝石,果然非常出彩。 李元庆疲惫的神经也露出了一丝舒缓,“呵呵。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啊。” 看着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模样,任颖儿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心疼。 虽然成亲只有短短两日,但李元庆的温柔,无微不至的体贴,已经让任颖儿初步感受到了未来生活的美好,但任颖儿更明白,摆在她夫君眼前的,还有一个仿似‘移山’般的重任。 “夫君,这件事情,你也不要着急。我任家,一定会尽力助你的。”任颖儿小手用力握紧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颖儿,这件事情,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如果能用一种柔和的手段,那咱们便尽力用柔和的方式吧。” 任颖儿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如果事情顺利,那一切还好说,如果事情不顺,李元庆难免要用一些更为强硬的手段了。 原本,任颖儿也非常不理解,为何,李元庆要去做这难于登天、却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真正成为了李元庆的女人,站在了李元庆的立场上,任颖儿忽然发现,李元庆这个决定虽是无比艰难,但只要做成,对辽地,甚至对整个大明,都是功大于国。 良好的出身和受教育水平,加之嫁给李元庆之后,站在了更高的李元庆的立场上,任颖儿非常明了,此时,在辽地,最大的财富,不是银子,不是土地,而是人口。 如果镇江城的五万多百姓一直处在鞑子的掌控之下,潜移默化之间,无论是财富还是人丁,都将会为鞑子提供莫大的帮助。 反之,如果镇江城的百姓被迁徙走,那镇江城就变成了一个死城,依照后金的人力,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镇江城恢复生机。 这一来,镇江区域,虽是土地肥沃,但没了人烟,这边很快便会衰败下去。 后金在辽东,便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支撑点。 此消彼长,无论是李元庆在辽南,还是毛文龙在东江,受到的威胁和压力,就会一下子减轻不少,从而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看着李元庆疲惫的闭目养神,任颖儿如同一只柔软的小鸟一般,靠在了李元庆的胸口上,心中却是下了决断。 此事,她一定要尽力帮助李元庆促成,就算为了她将来的孩子,为了镇江城无数的乡亲,她也要帮助李元庆,少造一些杀孽。 来到任府,任府早已经收到了消息,中门大开,将一切准备就绪。 任大海和任启柱都是满脸笑意,大笑着将李元庆和任颖儿迎进了府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如潮似水的后金军主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征兆的就崩盘、撤军了。 但仔细想想,依照李元庆的手段,这却也是必然。 这也更印证了,他们之前决定的正确。 而另一边,二公子任启超单薄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模样,李元庆竟然这么强大,用简单的烟雾攻势,便将后金主力逼走。 按照形势来推断,短时间内,后金军怕是没有余力,重新进逼镇江城了。 那~~~,之前他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成了镜花水月。 好在,有妹妹任颖儿的存在,任家便与李元庆搭上了一座坚实的桥梁,他还有机会,把以前犯的错误搬回来。 来到正厅客堂,任颖儿先去后院陪伴她的母亲,李元庆则是坐在客堂里,笑着任家父子三人聊天。 简单寒暄一番,喝了些茶水,任大海小心的问出了正题,“元庆,此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 李元庆品了一口茶水,“回泰山大人,此事,自是越快越好。我打算,在七日之内成行。” “什么?这么急?” 任大海脸色不由大变,忙道:“元庆,若是如此,百姓们恐怕就无法安然度过这个新年了啊。” 任启柱也道:“元庆,鞑子主力已经退兵,镇江城此时已经无忧。咱们何不等到过了年,再做详细计较?” 李元庆一笑,“如果条件允许,元庆也不想事情闹的这么急。但过了年,就是春耕了。咱们不能浪费啊。” 任大海一愣,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若要等到过了年,再迁徙到长生岛,加上旅途、落户等一众繁杂事务,想要按时赶上春耕,显然很难做到。 而此时镇江城已经决定废弃,这边春耕,便没有什么必要了。 思虑片刻,任大海道:“元庆,此事,你,你打算如何下手?”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泰山大人,大哥,二哥,此事,元庆还是需你们的帮助啊。” ………… 李元庆并没有选择留在任府吃午饭,而是直奔官厅,与毛文龙商议实施的细节。 这虽然显得有些不礼貌,但在这个时节,任家父子也都了解李元庆的苦衷,自然也不会再计较这些细节,而任颖儿,就成了李元庆留在任家的代表。 官厅内,毛文龙已经将两人之前的谋划收拾妥当,李元庆过来,他直接拿出了写好的告示。 李元庆扫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大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怎样就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咱们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你也有相信鬼神的一天么?” 李元庆当龙的意思,“大帅,我意已决,任是谁想挡路,一律秘密~处决!” 毛文龙不由大笑,“好!好!元庆,此事,我会尽力助你。” ………… 当天下午,镇江城里忽然贴满了无数的告示,士兵们来回巡守呼喊。 “毛帅和李帅有令,放弃镇江城,将所有镇江民众,全数迁往长生岛。只要迁往长生岛者,明军会保障迁徙者的一切权利,等到了长生岛之后,还会发放大量土地,前两年免税,第三年开始只收三成税负。” 这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块,狠狠砸进了一个平静的小湖里,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老百姓还好一些,长生营在镇江城这些时日的声望,让他们更容易选择相信长生营。 加之李元庆和毛文龙的威名在辽地如雷贯耳,如果待遇真的犹如所说的这么好,就算是搬家,似乎也不吃亏啊。 但这个消息,却是在士绅群中炸开了锅。 齐府的一间密室内,齐明伟忍不住愤怒的拍起了桌子,“李元庆,李元庆这厮!真是,真是好歹毒的心那!他这是也绝了咱们的根子啊!我倒还想,他到了城里,为何会这般隐忍,感情,这是在这里等着咱们那!啊!!!真是气煞我也啊。” 一旁,他的大儿子齐罡成赶忙道:“爹,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啊?鞑子都被李元庆打跑了,咱们,咱们难道要跟李元庆硬罡么?” 齐明伟忽然冷笑,“硬罡?傻子才会跟李元庆这莽夫硬罡。此事,只能智取也。” ************************************************************** 正文 第484章 李元庆此贼,比鞑子还可恶! ~~~~~~ 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十五,距离李元庆下达迁徙的命令,已经过去了三天,距离李元庆规定的五日之限,只有两天时间了。火??????. 这三天内,伴随着李元庆和毛文龙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再加之任家的鼎力支持,已经有一小部分百姓,大概六七百户,表达出了愿意迁徙的期望,但更多的人,却还是处在观望状态。 他们显然并不愿意来做这个出头鸟。 更有甚者,正在密谋串联,要给李元庆制造大~麻烦。 望山楼,李元庆驻地。 先期决定迁徙的民众已经在门外排起了长队,他们经过士兵们的核查之后,将会被登记造册,而后,每户发一两银子的安家费。 从此时一直到迁徙到长生岛、直到彻底安定下来之前,将全由李元庆负责他们的食宿。 “将军仁爱百姓,将军公侯万代。” 李元庆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亲自盯着这边的状态,而每当一户人家领到了银子、饭食,都会过来跟李元庆磕了个头,讨喜一番。 这倒不是李元庆非要摆排场,而是有着之前深深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了‘洗脑口号’的重要性。 一传十,十传百。 前期这些愿意加入长生岛的百姓们,基本都是穷困撂倒的吃不上饭的苦哈哈,多是以逃难逃到镇江的外地户居多。 而但凡能在镇江城有一口饭吃,又有田产、宅邸的,谁又愿意跟李元庆背井离乡呢? 对于这些苦哈哈们,李元庆自是笑脸相迎,温言勉励一番,没有丝毫的架子。 这也让这些苦哈哈们更为安心,很多人,甚至直接就在望山楼外面的空地上,铺开了摊子,一方面等待着长生营的接济,另一方面,也准备随时离开。 对于此,李元庆并未有太多不悦。 虽然这势必要消耗不少军备粮草,加大长生营的负担,但‘千金买马骨’,这个样子,李元庆必须要做出来,争取能吸引更多的人们加入。 只不过,这个效果却并不好。 第四天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只有寥寥几十户新加入的百姓,这里面,镇江的本土居民,更是少之又少。 “夫君,外面风大,来屋子里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看李元庆就在台阶上站了快一天,任颖儿不由说不出的心疼,她小心端着一碗热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一笑,接过热茶喝了一口,“颖儿,我没事。这点小风寒,还奈何不了我。这里风大,你不要在这里,不要冻坏了身子。” 任颖儿自是感受到了李元庆的绵绵情意,忽然笑道:“夫君,既然夫君要在这里站着,那妾身便也陪夫君在这里站着吧。” 看着任颖儿精致的俏脸,感受着她温热的小手,李元庆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语的豪气,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阴厉的笑容。 之前,他还是太过追求完美了,手段还是太过柔和。 若照这般下去,就算五日的期限到了,恐怕,这边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镇江城的这些百姓,不再是当年没有经历过时,非常畏惧鞑子入城。有过被鞑子统治几年的经历,他们在潜移默化之间,已经适应、甚至是接受了鞑子的统治。 若再用这种柔和的方式,猴年马月,才能完成此事?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当年杨广的那句名言,‘民如草芥,割之再生’。 之所以要拉拢这些镇江城的士绅,李元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在长生岛上,拉拢这些资本进入,形容长生岛新兴的资产阶级,促进长生岛商业的繁荣。 但眼下来看,这种效果,显然并不好。 李元庆也忽然想明白过来,后金数次劫掠辽地,掳走数十万、百万百姓,何曾有过这般麻烦? 说到底,指望这些豪绅士族,安稳的听命与己,这还是有些太过单纯了。 如果长生岛要产生的新兴的资产阶级,那也必须是他李元庆治下的既得利益阶层,只有他们,才是他李元庆最坚定的支持者。 此时,镇江城的这些士绅百姓们,就像是一块肥肉,被后金吃下,后金就会壮大,但反之,被李元庆和毛文龙吃下,自又是另一番模样。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忽然有些理解了当年李闯的苦衷。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止千难万难呢? 但若真要走到这一步,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论过程,只论结果! 即便~~~,这要得罪整个大明的地主阶级,李元庆也毫不吝惜! “颖儿,谢谢你。”李元庆用力握了握任颖儿的小手,忽然在她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任颖儿俏脸上顿时一片羞红,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在这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竟然…… “夫君……”任颖儿又羞又喜,小鸟般靠到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一笑,低声在任颖儿耳边道:“颖儿,你先去房间里休息,晚上我去找你。” 任颖儿俏脸顿时更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却低声道:“夫君,若实在不行,明天,我去我的那些闺蜜家游说,说不定能有一些效果。” 李元庆却一笑,“颖儿,此事,你不必着急。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任颖儿刚刚离去,这时,却有亲兵快步来到李元庆的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不由冷冷一笑,“他们来的正好。传我军令,全军随时戒备!” “是!” 亲兵刚要离去,李元庆却忽然道:“慢着。” “是。”这亲兵赶忙回过了头。 李元庆微微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这亲兵瞳孔猛然放大,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连连点头,快步离去。 不多时,前方忽然涌过来密密麻麻一片,差不多能有几千人。 领头人高呼道:“我们要见李元庆。为何要迁徙我们离开家乡?我们坚决不会离开镇江城,除非是我们死了。” “对。我们坚决不会离开镇江城。这李元庆,简直比鞑子还要可恶。” “坚决不离开镇江城。死也不离开镇江城。” “让李元庆出来见我们。我们是镇江城的士绅。我们要当面质问李元庆……” “……” 伴随着喧嚣的人潮,这大队人马快步而至,吵吵嚷嚷,纷杂无比,周围的百姓们赶忙连连退避。 望山楼对面的一间酒楼里,在三楼靠窗户的一个雅间,齐明伟正同多个士绅品着茶,笑眯眯看着窗外的情景。 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齐明伟这种老奸巨猾的老油子,并不愿意在正面得罪李元庆,甚至,他一度想与李元庆靠拢,分享李元庆的利益。 只不过,李元庆的迁徙全城计划,却是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利益,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根子。 相比较之下,后金鞑子这边,虽然威胁很大,给不了他们太多关键的政治地位,但他们就像是狼狗,有事没事喂点肉也就差不多了,远不会威胁到他们的根子。 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家大业大,即便是鞑子,为了维护城内的稳定,有很多事情,也要与他们相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会受到后金鞑子的优待,还不是因为有大明这个庞大的庞然大物? 倘若失去了大明的支撑,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lt;不过只是被后金养肥的一群肥猪而已。 “齐爷,您此计当真是高明啊!哈哈哈!咱们倒要看看,他李元庆到底想怎么办?” “对。他不是要买名声嘛?哈哈!咱们这次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着狗杂碎敢不敢动手!只要他敢动手,嘿嘿嘿嘿……咱们必定要这狗杂碎吃不了、兜着走!” “没错。长生营会打仗又怎的样?他李元庆难道敢与天下百姓、天下士绅们为敌么?我看,李元庆这厮倒是这几年太顺了,不让他狠狠跌个跟头,他还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一片恭维之声,齐明伟的老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即便有任家的支持又如何? 在镇江这片水土上,外人又怎能翻得起风浪? 不过,任家倒也真是狠心,为了讨好他李元庆,竟然连祖宗的基业都不要了啊。 “各位,各位,咱们暂且稍安勿躁。李元庆此人远非常人,说不定,他真的敢采用极端手段。此时,镇江城还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打狗可以,可不能让狗给咬了啊。” 齐明伟郑重的扫视众人道。 众人不由连连点头。 “齐掌柜英明。咱们必须要做好准备。万一李元庆这厮狗急跳墙,咱们必须要想个能好好应对的办法。” “是极是极。不过,我估计李元庆这么看重名声,他应该不敢乱来的吧?” “哎。话不能这么说。此事,想必李元庆和毛文龙已经筹谋良久,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咱们还是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动手!” “……” 众人一通聊着,这时,底下的口号却是越来越近,大队人马已经逼近了望山楼跟前。 “站住!你们想要干什么?再敢往前走!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前方,数百名长枪兵和鸟铳兵已经严阵以待,长枪阵、鸟铳的枪口,径直对准了这些群情激奋的人群。 “我们要见李元庆!” “对!快让李元庆出来见我们!” “李元庆,你为何要迁徙镇江城百姓,坏我祖宗家业!” “李元庆,亏你还是什么狗屁战将,快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 他们的叫骂越来越烈,许多儿郎们都已经忍不住了,就要冲上前去动手。 一个长枪兵忍不住恶狠狠啐道:“草他娘的,这些狗日的刁民!没有将军和弟兄们守城,你们这些狗杂碎,早就成了鞑子的奴才。哪里又有机会,像是疯狗一般在这里胡闹?孔爷,咱们还墨迹什么?先冲上去给这些狗杂碎一些教训,灭灭他们的威风啊!” 身旁,孔有德却是用力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手。” 只不过,虽然强制压抑着儿郎们的动作,但孔有德心里却也是怒涛翻滚,究竟是谁这么大的狗胆,竟然在这种关节上,挑唆百姓们闹事?真是该千刀万剐啊! 这时,李元庆却是在牛根升和几个亲兵的保护下,大步朝着前方走过来,大笑着道:“是谁要见我李元庆?” ************************************************************ 正文 第485章 抽丝剥茧 ~~~~~~ 看到一身一品大红官袍的李元庆出现了,人群顿时一怔,一阵纷杂。 千百年来,民怕官的心理积累,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啊。 但片刻,人群中有人高呼道:“李元庆,我等世代在镇江繁衍生息,已有数百年。你为何要迁徙我们,离开祖地?” “对。我们的祖宗便生活在镇江,繁衍十几代人,你为何要迁徙我们?” “李元庆,你这么做,与鞑子有什么分别?不!你简直比鞑子更可恶!鞑子只是要我们的银子、粮食,你却要断了我们的根子啊。” “……” 有人领头,人群的激愤瞬间压制过了对李元庆的畏惧,一片嘈杂。 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怎能看不出,是有心人在从中作梗? 不过,李元庆倒也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当面跟这些百姓们好好解释解释。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对着人群摆了摆手,示意人群安静。 这些人群毕竟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看到李元庆发了话,他们本能的便开始安静下来,加之四周、包括房檐上,已经沾满了荷枪实弹的长生营鸟铳兵,有心人也不敢在这种关节冒头,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李元庆笑着上前几步,牛根升赶忙带人用身体,护在李元庆四周,牢牢拱卫李元庆的安全。 这种时候,若有人要刺杀李元庆,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李元庆笑着扫视众人,大声道:“诸位,诸位,我非常了解诸位的苦衷。古人说,故土难离。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又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故乡呢?但此时,鞑子势大,我明军无法在正面上与鞑子力敌。我李元庆可以护的镇江城一时安危,又怎的能护的一世安危?” “迁徙镇江城此事,我和毛帅早已经报到了朝廷。朝廷,包括皇上,对此事也非常支持。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不论他是谁,我李元庆都不会轻易放弃。此时,既然无法坚守镇江城,而鞑子又被咱们击溃。咱们何不趁这个时机,暂时退一步,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呢?” “当然。我知道。诸位都是镇江的百姓,故土难离,财产也会受到很大的损失。但我李元庆可以在此保证。你们可以尽数携带各自家产,前往长生岛,我李元庆会保证你们的利益。另外,在土地分配方面,镇江百姓,也将会与长生岛的百姓们一样,一视同仁。诸位只不过是暂时离开此地,去新建新的家园。而早晚有一天,咱们会再杀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朝廷方面,当龙的支撑,李元庆张口就来。即便日后朝廷问起来,李元庆和毛文龙都有足够的应对方式。 当然,所有一切的关键,就是先得把眼前的事情做成。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亲自解释,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这些时日,李元庆的威势,长生营儿郎们的勇武和纪律,镇江城的百姓们大多都有了亲身的体会。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迁徙之事,是李元庆不够地道,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但换个角度,李元庆又何尝不是在为镇江的百姓们着想? 毕竟,能在后金鞑子治下,混的如鱼得水之人,只能是那些士绅权贵们,而普通的百姓们,多是被他们看做比奴才还低下的杂碎,甚至,很多时候,连畜生都不如啊。 人群一时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隔壁的雅间内,齐明伟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与这些镇江本地的小富户们相比,他的眼界,无疑要更高。 在此事告示贴出之后,李元庆也数次邀请他们饮宴,但他们却大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拒绝了这个与李元庆面谈的机会。 齐明伟忽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他做的似乎是有些急了啊。 但此时,箭已经挂在了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之势。 齐明伟也想看看,李元庆对此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尖声道:“李元庆,此事口说无凭,你用什么保证,你能保护大家的利益?再者,去了长生岛,什么都没有?我们吃什么,住什么?老婆孩子又该如何?又该拿什么来谋定生计?” “对!官字两张口。你爱怎么说,那就怎么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们在镇江城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长生岛?我们坚决不去长生岛。” “对!任你说的再好听,我们是不会离开家乡的。” “……” 看着人群又被点的激愤起来,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凛冽的笑意。 “各位乡亲父老,我李元庆非常理解大家的苦衷。我之前已经说过,各位父老只要是肯离开镇江,随大军一起去长生岛。每户不仅可以获得一两银子的安家费,食宿也全由我李元庆来负责,直到大家安定下来。大家有什么财产,除了宅邸和田地,也都可以带到长生岛。” “呸。说的倒是好听。一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我在镇江的祖宅,至少值个几千两银子!李元庆,这个你又如何补偿我?我……”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个人声的尖呼,但他话音还未落,身后忽然有两个大汉快步上前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刚要挣扎,忽然感到脖子底下一片冰凉,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瞳孔猛然睁大了起来,还想挣扎,身边大汉却低声道:“狗杂碎,你再敢动一下,老子现在就要你去见阎王!” 说着,这大汉手里的刀又往他的脖子上逼近了半分,这人只感觉他的脖颈似是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再也不敢乱动,大气儿也不敢喘。 隔壁不远,忽然又有人道:“李元庆,我等可不是屁民。我等都是有家有业之人,为何要跟你如此迁徙,历经奔波,我……” 这人话音未落,忽然也看到一只强健的大手,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两个活跃的声音骤然停下来,人群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李元庆淡淡笑道:“诸位父老乡亲,我李元庆是什么人,想必,你们已经有了了解。这样,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明日开始,但凡来登记造册之人,必发一两银子安家费,今后的饭食,由长生营来供应!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吧。” 看到李元庆摆手让众人散去,众人大部分都有了退意,但还有一些别有用心者,不想放弃。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他们早就被一群身穿便装的大汉盯上了,牢牢被擒住,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没有了兴风作浪者,人群也失去了主心骨,不敢在这边留恋,纷纷开始散去。 这时,身侧一个亲兵快步奔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汇报道:“将军,一共了十二个,都是各家的奴才。” 李元庆一笑,“暂时先看着他们。不要着急。” “是。”这亲兵赶忙离去。 片刻,又有亲兵奔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抬头朝着对面不远的那个三层酒楼看了一眼,里面的几双目光仿似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物,瞬间缩了回去。 李元庆不由一笑,“根升,走,陪我去见几个老熟人。” “是。” 牛根升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牙根子都恨得痒痒,一摆手,数百亲兵如狼似虎的冲上前去,已经这个酒楼团团围住。 三楼的雅间内,众人顿时都是大惊。 “怎么办?怎么办啊?李元庆这狗杂碎好像是看到咱们了啊!” “不可能啊!这酒楼已经歇业四五天了,李元庆,李元庆是怎的得知咱们在这里的消息?” “齐爷,这,这该如何是好啊?齐爷,您赶紧想个办法啊。” “对,对。齐爷,李元庆该不会要杀人吧?齐爷,咱们可都是跟着你才来参与此事的啊!” “齐爷……” “……” “够了!” 齐明伟不由大怒,怒喝一声。 他做梦也都没有想到,李元庆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下面的危局,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简直是…… 但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怕是也没了作用。 齐明伟的脑子飞速旋转,他必须要尽快想个由头,把他的责任撇开啊。 否则,被狼一般的李元庆盯上了,那可绝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张家成的例子,可是就摆在眼前啊。 正在众人一片纠结之时,这时,楼梯上却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咔嚓嚓”一片,精致的木门瞬间被踹裂了,数十杆黑黝黝的鸟铳、明晃晃的钢刀,径直对准了他们。 牛根升铁青着脸,大步冲上前来,“狗杂碎!谁敢动一下!老子必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众人谁敢面对牛根升的威风啊?顿时呆立在原地,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 片刻,李元庆笑眯眯的走进来,“呵呵。都是熟人啊。齐掌柜,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 正文 第486章 杀人,并不一定要用刀! ~~~~~~ “李,李帅……” 齐明伟登时愣在了当场,用力怔了怔喉咙,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火??????.?ran?&gt;如果李元庆暴怒,上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齐明伟或许还有说辞开脱,但此时李元庆波澜不惊,满脸的柔和笑意,齐明伟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李元庆对付张家成时的手段,齐明伟可是亲眼所见,张家成的头颅,更是被李元庆亲手砍下。 当时,王光发看似被动,几乎已经是没有退路,但李元庆轻飘飘,便将王光发揭过,而是直面张家成。 齐明伟也明了了,想要偷鸡耍滑、蒙混过眼前这个高大的大明显贵,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倒不如痛痛快快磕头认错,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帅,老朽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李帅,恳请您念在老朽一心向着大明,拼死为李帅出力的份上,绕过老朽这一回吧。李帅……” 齐明伟再没有了半分矜持,赶忙跪倒了地上,抱着李元庆的小腿,拼命磕头。 有了齐明伟的榜样,周围一众士绅谁还敢怠慢? 赶忙纷纷跪倒一地,鼻涕眼泪一大把,简直如丧考妣,拼命磕头不止。 看着这一群大哭不止的士绅们,李元庆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但却转瞬即逝。 片刻,他淡淡笑道:“诸位,今天天气不错,在这里喝个小酒,倒也是轻松惬意。齐掌柜,您这是做什么?来,陪我喝一杯。” 李元庆说着,取过一个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笑着对齐明伟示意了一下。 齐明伟这时已经完全明了,李元庆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原本,按照齐明伟的计划,他是绝不会参与这个场合的,只不过,众人的恭维太甚,齐明伟也对他这个计划颇为得意,便也想亲眼过来看看,李元庆到底会如何面对这种危局。 但他哪里能想到,他这精心的筹谋,却被李元庆三两下之间,就化解的轻轻松松,反而一把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齐明伟这时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老话的深意,“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李元庆能走到今日,简直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们的这些小手段,又怎的可能入了李元庆的法眼? 简直就是自己送到李元庆的刀口上啊。 “李帅,李帅。老朽自知罪孽深重,老朽知错了啊。李帅,老朽已经决定,镇江齐家,将无条件,跟随李帅迁徙到长生岛。只求李帅看在老朽忠心跟随李帅的份上,能绕过老朽这一回啊。” 到了这个时候,齐明伟哪里还敢顾及什么面子、情分?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生怕李元庆飘飘然一句话,就让齐家万劫不复。 镇江城的祖业虽好,但也需要有命享用才是。如果人都没了,要祖业还有个鸟用? 众士绅也没想到齐明伟转换的如此之快,有人忍不住低声啐骂。 但片刻,与齐明伟交好的黄家布行的黄三路却也反应过来,忙拼命磕头道:“李帅,李帅。我黄家也愿无条件随李帅迁徙到长生岛。李帅,此事,我黄三路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恳请李帅绕过黄家这一回啊。” 黄三路可不傻。 齐明伟何等精明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对李元庆服软了,他再强撑着还有个什么鸟用?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战力,这段时间,镇江城的士绅们就算没见过,但耳朵怕是听的都已经磨出茧子来了。 更不要提,李元庆的身边,还站着更为果决的毛文龙。 自古‘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 他们虽然有些家财,但不过只是区区士绅,根本没有太大的政治能量,接连得罪辽地最为强势的李元庆和毛文龙,用屁股想,黄三路也明了,这怎的可能有下场? 更不要提,他们已经被李元庆抓住了把柄,李元庆的屠刀,已经瞄向了他们的脖颈。 “李帅,我镇江刘家也愿无条件跟随李帅迁徙。” “李帅,我张家药行也愿……” “李帅……” 墙倒众人推。 支撑墙体的关节倒了,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众士绅争先恐后,生怕落在了后面,让李元庆看不到,听不见,赶忙纷纷表明各自的态度。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容易,但想要做成,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有人说,华夏民族就像是一盘散沙,是最不团结的民族。 年轻气盛时,李元庆也曾与人争执,不相信这个观点,但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千锤百炼,李元庆却深深明了,所谓的团结,必须有强有力的信仰和武力来支撑。 否则,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 像是齐明伟这些镇江城的士绅们,在某个节点,比如,天启元年毛文龙守卫镇江城时,他们的确很团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坚信明军能守住鞑子的进攻。 可惜,毛文龙率先跑路,李元庆也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后路,导致明军根本没有形成太像样的抵抗,不到三天,便被鞑子再次攻破了镇江城,王辅、尤景和等一众老弟兄们惨死。 而具体到现在,挑头的齐明伟已经服了软,这些士绅们,又怎的还敢再面对李元庆的威势? “诸位,诸位且稍安勿躁。” 李元庆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众人赶忙瞬时安净了下来。 “呵呵。感谢诸位对元庆的支持啊。我知道,对于迁徙此事,大家都很多看法,并不了解元庆的苦衷。但这没有关系,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淡淡?齐掌柜,你说是不?” 齐明伟赶忙道:“李帅所言极是。李帅的胸怀,老朽简直望尘莫及。李帅但有差遣,老朽必然拼尽全力而为。” “呵呵。” 李元庆一笑,并未理会齐明伟的高帽,继续笑道:“之前,因为话没有说清楚。大家可能有所误会。但这都没有关系。借着这个机会,元庆便把话说的更明了一些。贸然迁徙到长生岛,诸位的利益,不可避免,总是会要受到一些损伤的。但我李元庆却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力给大家补偿。” “补偿?” 李元庆非但没有揪住今天此事不放,而是提起了补偿…… 众人忙看向李元庆,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李元庆也不着急,静静扫视众人,等众人安静下来,他这才淡淡笑道:“诸位,元庆始终相信一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镇江是个好地方啊。可惜,依照元庆的本事,还能将镇江守卫的固若金汤。所以,只能退一步。这也是元庆此生的一大遗憾。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重新打回来,荣归故里。” 众人都不敢说话,恭敬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继续道:“诸位之所以不肯离开镇江,元庆也非常明了,有很大的因素,就是宅邸和田产。当然,这些都是祖业,若要这般放弃了,必定是非常可惜,元庆也很心疼。但这没办法啊,元庆也不是大罗神仙,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但诸位到了长生岛之后,元庆却可以尽力而为,为大家提供更多的宅基地,让大家的新宅,可以最快最好的盖起来。” 顿了一顿,李元庆又道:“至于田产。长生岛土地有限,多半都是军屯,在这方面,可能要吃力一些。不过,中岛、西岛,包括金州、复州,此时都在我长生营的掌控之下。有沙河的流水,那里的土地,并不差于镇江城。若诸位有意,元庆会为诸位提供最实惠的价格,最坚实的保障!” “李帅,此言当真?” 李元庆话音刚落,齐明伟的一双老眼登时亮了起来。 李元庆淡然一笑,“我李元庆走到现在,在辽地、在大明是什么信誉,诸位想必很清楚。” 底下一众士绅瞬间炸开了锅,刚才的惊恐也被抛到了脑后,纷纷一阵低声议论。 镇江城虽好,但因为格局的限制,大家的眼光,只能被局限在镇江。 加之毛文龙时不时的,就要来镇江城逛一圈,即便有城池的阻隔,但镇江城内,却并不是足够安生。 而若如李元庆所言,只要他们迁徙去了长生岛,那~~,中岛,西岛,包括辽南的大片土地,那可就都……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士绅却有些紧张的道:“李帅,我们不是不愿意相信您。不过,此时,在镇江,您要退。但若我们购买了金州、复州的土地,鞑子再次来袭,您若再要退,那……” “老张,你胡说什么?”齐明伟如同一只老豹子,差点就要跳起来,怒视着这个姓张的胖士绅。 这姓张的胖士绅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用力捂住了嘴巴,傻傻呆立在当场。 李元庆却一笑,“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啊?” 胖士绅快要被吓尿了,忙道:“回,回李帅。小的,小的张志广,在,在镇江做点盐业的小买卖。” 李元庆笑着走上前来,拍了拍张志广的肩膀,“盐业?这是好买卖啊。呵呵。我们似乎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么。” 李元庆力气虽很小,却简直要把这张志广拍趴下了了。 但就在张志广快要趴下的瞬间,李元庆却用力一把拉住了他,笑着扫视众人道:“张掌柜的担心,不无道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般想。元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大家说明白。镇江之所以不能守,主要是其远离皮岛和长生岛,粮饷物资补给跟不上。儿郎们撑的了一时,却撑不了一世。两部儿郎,都是我李元庆的骨肉兄弟,我李元庆自是不能拿儿郎们的性命闹着玩。诸位,明了么?” 李元庆已经说的这般直白,众人赶忙纷纷点头。 这几年辽南接连的战事,李元庆几乎是寸土必争,刀刀入肉,众人很容易便能接受李元庆这话里的分量,纷纷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淡淡一笑。 杀人用刀,只能是最下乘的方法。 真正的杀人不见血,是顺势而为。 而此时,李元庆却要创造这个势,并将其顺畅的落实、实施下去! 只要把这些人请入‘瓮中’,该怎么揉捏,李元庆还不是肆意而为? 当然,李元庆费尽了这么大的心思,显然不是为他的治下增添这么多奴才,他要的,是长生岛的真正繁荣发展。 为长生岛这朵刚刚绽放开来的小花,平添更多的养分和肥料。 扫视众人一眼,李元庆缓缓笑道:“至于生意方面,我此时便可做出保证,只要是正当守法、且依法纳税的生意,我长生营,将会为诸位提供最坚实的武力保障……” *************************************************************** 正文 第487章 那晚上呢? ~~~~~~ 在李元庆看似和缓、实则无比坚硬强势的雷霆手腕下,以齐明伟为首的一众士绅,不得不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n????.?r?a?n??&gt;城内的骨架士绅们服软,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畅了许多。 不仅士兵们大量宣传,这些士绅们的子弟、奴仆,也成为了李元庆宣传攻势的最好‘爪牙’。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二,城内各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就绪,迁徙大业,随时可以开拔了。 官厅内,毛文龙、李元庆、陈忠、张攀、陈继盛、陈~良策等一众将官们,正在温暖的火盆边喝酒聊天。 毛文龙笑道:“元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此事,你居然能执行的如此顺利。” 李元庆一笑,“大帅,此事还是多亏大帅您高瞻远瞩,弟兄们出力照料。可惜,马上就要分别,咱们不能在一块过年了。” 诸事都已经准备妥当,船队已经停泊到了江口,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先锋已经提前三日,在大江一直到江口这段距离设点布控,这顿早饭,也就成了散伙酒。 “元庆,我是真佩服你的决心,更佩服你的手腕啊。这件事,如果换做我来,恐怕,无论如何,我也做不成。” 陈继盛极为感慨的道。 这些时日,在李元庆的大力帮衬下,陈继盛的右协,已经恢复了一些。 主要是武器装备的增加。李元庆这边缴获的大量兵刃,一些质量并不是太好的,稍微有些残缺的,李元庆直接送给了陈继盛,铠甲方面也是这样。 这些东西,对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而言,可能并不是好东西,但对陈继盛而言,却是堪比金子一般珍贵。 有了这些东西作为支撑,他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拉起一支精锐来。 张攀也道:“元庆,此事虽是做成,但回去之后,想必还有更多繁琐的工作。咱们兄弟,短时间内,怕是很难相见了啊。” 陈继盛都收益这么多,更不要提张攀了。 有了麾下的两千缁兵作为依托,张攀现在也有了底气,他已经完全有实力,摆脱后勤军官的帽子,脱离本部任职。 大势已经如此,毛文龙自然也不可能不给张攀面子。 陈~良策眼巴巴道:“元庆,一路多多保重啊。他日有机会,咱们兄弟们,一定要喝个痛快才是。” 此役,只有陈~良策的收获最少,他并没有直接参战,虽也分到了一些鞑子首级,升一级没有任何问题,但与陈继盛和张攀相比,显然就差得远了。 李元庆笑着看过众人,“两位陈大哥,张大哥,感谢你们吉言啊。不过,我相信,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面的。到时,你们路过长生岛,谁要敢不来,我可是跟谁急啊。” “呃?”众人都是一愣。 但片刻也反应过来,此役的功绩报上去,朝廷可不是要封赏么? 按照此役的功绩,众人进京封赏,恐怕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啊。 “嘿嘿。元庆,放心吧。若真的到了那时候,咱们必定是要去长生岛讨杯辽南老窖喝的。” 一提到封赏,陈继盛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不由哈哈大笑。 “就是就是。不过,元庆,到时候你可不能藏私啊。”张攀也是大笑。 李元庆哈哈大笑,“只要兄弟们来,我李元庆就算砸锅卖铁,也必定好酒好肉管够。” 看着众人一片欢腾,毛文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意。 李元庆先离开,但本部却还要拖几天,收拾李元庆迁徙镇江百姓后的‘残局’。 有着此役的定鼎,辽东的局势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镇江城的荒废,大量物资的补充,这意味着,在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中,东江可以占据更大的主动,他毛文龙也将会有更多的选择。 “元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来,咱们干了这杯酒!” 毛文龙端起酒杯,对李元庆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忙也饮尽了杯中酒,“大帅,卑职提前在这里给您拜个早年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新年新气象,咱们来年再战!” ………… 镇江城五万余百姓,加之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近两万士兵,七万人的规模,浩浩汤汤,简直漫无边际。 虽然之前的准备已经做的很充分,但队伍中有老有小,女眷也有不少,行程必定无法提起来。 好在此时后金哑了火,在安全方面,大队人马暂时不必担心太多。 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缓缓从天空中飘落,整个世界,一片迷茫的雪白。 宽阔的江面上,长长的队伍缓缓而行,一路向南。 镇江城距离江口,只有百多里的路程,若按照将士们的行军速度,一天一夜便可抵达。 但加上这些民众,李元庆保守估计,最少也得要个七八天。这还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若万一再遇到一些波折,恐怕还要更久。 天启五年的这个年节,注定是要在路上度过了。 从出了镇江城开始,每隔一里,李元庆都设立了一个安置点,提供大量的热水、热汤,帮助将士们和百姓们御寒。 只不过,军帐的数量有限,不论将士们还是百姓们想要落脚休息,就只能是露天而为了。 好在李元庆和陈忠人手都很充足,加之在镇江城收缴的骡马、马匹也不少,有工兵先行开道,青壮在前方砍伐树木,每处营地,都预备下充足的柴火,条件虽是艰辛,但勉强还能维持住。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些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混子,甚至痞子,总不免要闹出一些事端。 对于这些人,李元庆绝对是毫不留情。 小偷小摸的,最低五十军棍伺候。 挨了军棍,还能跟上队伍行程的,那就算他们命大。 而有趁机奸~淫妇女者,李元庆绝对不会有片刻犹豫,直接剿首示众。 在经过了一天的行程之后,在前方的路上,已经摆上了几百颗血淋淋、被冻僵的首级。 这些镇江的地皮、混子们,也终于意识到了李元庆可绝不是好相与之辈,再没有人敢浑水摸鱼,肆意妄为。 而有了镇江城内士绅们的支持,李元庆很快就搞到了一份镇江城的‘黑名单’。 但凡是之前有过劣迹之辈,大部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对于这些人,李元庆处理的手法很简单,直接把他们编入了临时辎兵营,让他们去前方开道、砍柴,消耗他们的精力,同时,接受军事化的管制。 在李元庆的高压和体贴双面之间,到了第三日,队伍已经完全走上了轨道,有条不紊。 腊月二十七,李元庆亲自护卫着他的家眷们赶到了江口。 此时,江口的封冻已经出去了百米有余,船队只能依靠在封冻之外的海面上停泊,因为江口的水流很速度,船只停靠很需要技术。 好在长生营的破冰技术已经非常先进,利用海边巨大的冰体停靠,便少却了不少麻烦。 而有了长生营儿郎们的示范,毛文龙皮岛部的船只,也纷纷有样学样,依靠冰面停靠。 此时,江口附近的海岸上,密密麻麻,简直接天蔽日,足有两千多艘各式战船。 乍一眼望过去,李元庆仿似看到了当年六十七年代的港岛老照片。 “夫君,这,这真的好壮观啊?这些船只,都是我们的么?”任颖儿也下了马车,在四个侍女的护卫下,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这些时日,经过了李元庆的辛苦滋润,她已经渐渐退却了少女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娇艳的少妇妩媚。 接连六七日,一直都是在马车上生活,任颖儿的也被憋得不行了,此时,看到了壮阔的大海,看到这接连无尽的船队,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开朗起来。 李元庆一笑,“这些船,一半是我们的,一半是毛帅东江兄弟们的。颖儿,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你便去船上吧。船上的条件,比家里也没有太大差别。” 任颖儿笑着点了点头。 她今日穿着一件黑色的裘皮衣,棕色的小马靴,围着一条洁白的狐狸围脖,更显得她的肌肤雪白娇艳。 李元庆看着也非常养眼。 不愧是大富大贵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养的任颖儿这般娇嫩的皮肤。 看着李元庆有些火热的目光,任颖儿俏脸上忍不住升腾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轻咬红唇道:“夫君,你,你不去船上休息么?” 李元庆一笑,笑着握住了任颖儿的小手,“这边的事情还千头万绪,我自是要以身作则啊。” 说着,李元庆笑着贴在任颖儿的耳边道:“你先去船上休息,到中午,我去找你吃饭。” “那,那晚上呢?” 任颖儿刚说出口,俏脸却忍不住一片通红,慌忙羞涩的低下了头,靠在了李元庆怀里,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念儿怀孕,黛丝只不过是女奴,这些时日,任颖儿几乎独享李元庆的宠爱。 这也是她的母亲,包括她的父兄们一再嘱咐她之事,务必要尽早怀上李元庆的骨肉,这样,任家才能安稳如泰山。 刚一开始,任颖儿也将其当做了家族的使命,当做一件工作,但随着时间的流转,李元庆的温柔体贴,强健有力,她已经越来越喜欢这感觉,恨不得一刻也不与李元庆分开。 看着任颖儿熟悉的娇羞模样,李元庆的心里也是一片火热。 像是任颖儿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撒起娇来,寻常的女子根本很难比,就算是彩虹姑娘,与任颖儿相比,也要落到下乘。 只有婉儿,差不多可以和她平分秋色。 不过,虽然心痒难耐,但李元庆脑海却非常清明,此时的大势,绝不能出现一丝变故。 他必须要亲自坐镇,确保一切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晚上,晚上你过来找我吃饭。到明天早上,我去陪你……”李元庆近乎是咬着任颖儿小巧的耳朵道。 “嗳……”任颖儿一愣,瞬间却反应过来,俏脸愈发红润,大眼睛里秋波流转,“夫君,说话算话。我等你……” ************************************************************** 正文 第488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感谢可乐加点冰兄弟的捧场,感谢诸多提建议的朋友们,感谢一路陪伴小船的朋友们。r?a??n?en????.?r?a?n??e?n`o?r?g? 忽然想起了那个广告,最好的爱,是陪伴…… 最近小船一直很疲惫,也没有什么心思,就是感觉累的不行,是真的身心都累。不过,昨天有个事情,却让小船精神一振。 葡萄牙虽然让小船输了钱,但c罗的表现,却着实让人精神一振。尤其是他愤怒咆哮的那一刻,让人感触很深。 点球都不进,可想而知,他有多大压力。但努力,总是收到回报了。 小船虽是纯吊,但也是男人,担负着家庭的责任。加油吧,有你,有我,有我们,一路同行! ~~~~~~ 义州城官厅。 代善的病情已经好了不少,勉强可以坐起来,能自己动手吃饭了。 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常年的征战,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代善虽然正值壮年,身体很好,但之前李元庆的烟雾攻势,就像是一个导火线,彻底将代善的身体引爆了。 好在义州因为地利的关系,积累的药材不少,加之又是萨满跳大神,又是郎中拼命灌药,最关键的,还是代善身体的底子不错,使得他慢慢挺了过来,开始有了好转。 但此时后金主力内部,却是一片狼藉,大量的士兵们被流行疫病感染,士气低迷,极近低谷。 此次镇江之役,不但被李元庆和明军偷了城池,损失了大量的战略物资,还惹上了这么一身骚~腥,任谁,心情又能好得起来? 按照这些军中萨满的意思,应该为这些病了的勇士们跳大神祈福,祈祷上天,帮他们去除这些污秽。 阿敏和莽古尔泰本来已经同意了萨满们的要求,幸亏皇太极比小强还坚挺,虽然病重,却及时得到了这个消息,严词拒绝了萨满们的请求,而是改用汉人郎中的计策,将这些生病的勇士们隔离,用大量汤药医治。 慢慢的,后金军中的疫病逐渐得到了控制,虽然也死了几十个人,但与大局相比,这就算不了什么了。 经过几个心腹汉人郎中奴才的精心调养,皇太极的病情也好了不少。 沉默了十几天,四大贝勒终于又迎来了议事的机会。 大帐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代善和皇太极分别被各自的亲自奴才搀扶着,坐在两边。 阿敏和莽古尔泰虽然没有异样,但他们此时也得知了疫病是会传染的,下意识的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吸入了太多被代善和皇太极呼吸过的空气。 “事已至此,镇江已经丢了,咱们也到了放下成见,共同想个好办法,一致对外的时候。李元庆此贼不除,我大金,恐怕永无安宁之日啊。” 代善有些疲倦的扫视身边几个弟兄,声音很是虚弱。 莽古尔泰道:“二哥,话是说的轻巧,但想除去李元庆,何止千难万难?咱们现在,一时真的很难有好办法啊。” 阿敏道:“李元庆此贼阴险狡诈,比毛文龙更为难缠。若走寻常的路线,咱们很难有机会。我想,或许,咱们可以试试从大明内部下手。” 到了这时,阿敏也冷静下来。 在正面,他已经很难成为李元庆的对手。 打又打不过,但心里这口恶气却绝难咽下,阿敏便也转换了思路,将目光瞄向了暗处。 莽古尔泰一怔,片刻,却点头道:“老二,这真的是个好办法。” 代善也缓缓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想要实施,却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咱们还是要先想办法,把镇江此事迈过去。” 代善说着,看向皇太极,“八弟,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皇太极脸色有些阴沉,“办法?我现在也没有太多办法。镇江城城高强厚,里面物资又极为充盈。除非是毛文龙和李元庆闹起了内杠,自己露出破绽。否则,以我大金此时的状态,很难奈何他啊。” 莽古尔泰道:“不错。若要强攻,实在不智。在李元庆身上,咱们的勇士,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伤亡了。李元庆也不可能永远呆在镇江城里,或许,我们可以先拿铁山下手,补充一下实力。” 阿敏道:“老五说的不错。虽有义州的粮草支撑,那这显然还远远不够。按照大汗的意思,正月中或是末,咱们就要出征蒙古。必须要给儿郎们一点实惠了啊。” 皇太极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好办法。二哥,我认为可行。先弄点油水,让勇士们补补身子。即便不对付李元庆,也能让勇士们在接下来对阵蒙古人的时候,有很多的底气。” 代善也点点头,刚要说话,这时,门外却有一个奴才急急冲过来禀报,“报~~~!报各位主子爷。镇江方向刚刚传回来消息,李元庆已经迁徙了镇江全城百姓,现在,镇江就剩下空壳子了。” “什么?”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阿敏一把扯住了这奴才的衣襟,“狗杂碎,你再说一遍?” 阿敏力气极大,这奴才直接被吓傻了,脸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莽古尔泰忙道:“老二,你干什么?快放手。让他把话说明白。” 阿敏这才松开了手,这奴才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片刻,皇太极忽然冷笑道:“李元庆这厮,好狠毒的心啊!他的所图,恐怕绝不小啊。” 阿敏牙根子都要咬碎,“李元庆这狗杂碎!这,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根子啊!没有那些明狗子,咱们要镇江城又有何用?” 莽古尔泰道:“李元庆此贼,咱们必须得想个好办法,尽快除去了。” 代善也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李元庆此子,着实是让人出乎意料啊。不过,我估计,他要迁徙这么多百姓,速度必定不快,咱们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了!” ………… 此时,李元庆自是无法知晓此时后金军权贵们的心思,迁徙的运作有条不紊,明军的防线也拉的很紧,绝不会留给后金军任何机会。 一晃,天启五年的年节已经到来。 江口附近的海岸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营地。 虽然生活设施暂时很不完善,但粮草物资却是很充盈。李元庆也毫不吝惜,杀猪宰羊,让将士们和百姓们,都能过一个好年。 此时,镇江城近九成的百姓,已经抵达了海边,还有一成,在明天差不多也能全部抵达。 只不过,摄于船只的运载力,一次运送七万人,显然不现实。 李元庆与众多将官商议之后,果断做出了决定,分两批,先后运送这些人口返回长生岛。 江口的位置,距离长生岛并不远,若是顺风顺水,三天便可抵达,就算是碰到大风,五天也足够了。 这一来,一来一回,只需十天。 毛文龙和东江主力也将镇江差不多搬了个底朝天,两部马上就要再次合流,即便营地这边无险可守,但两部五万余精锐,足够应付后金军的任何动作了。 李元庆完全有时间和余力,等待船只返回,将所有人全都安全带回长生岛。 中午,吃过了丰盛的午餐,李元庆陪同一众将官、士绅们,来到了海边。 以任家为代表的第一批先期加入李元庆的士绅们,以及近四万百姓,将会在此时,乘船返回长生岛。 “除夕之夜,却要大家远行,这件事,是元庆没有考虑周详啊。”李元庆笑着对众人一拱手,深深一礼。 任大海他们怎敢接受李元庆的大礼,忙道:“李帅,您可千万不要如此说。此事,能做到如此,百姓们几乎没有什么损伤,我等可是佩服之至啊。上了船上,便更为安全。我等已经迫不及待,要赶到长生岛了。” 有了李元庆和众将的精心筹谋,这一路上,各方面的准备都很充分,百姓们几乎没有死伤,生病者也能得到很好的照料。 百姓们由原来的不情愿,到了此时,已经变得开始接受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时辰差不多了。多余的话,元庆也不再多说。待过些时日,咱们长生岛再聚。” “李帅,保重啊!” “李帅,新年安康。” “………” 这些士绅们一一同李元庆告别,踏上了即将要远行的大船。 以李元庆的坐船为首。 很快,伴随着李元庆的坐船率先开进了大海,升起了最熟悉的大明日月浪涛旗,一众船队,纷纷跟在身后,缓缓向西面的大海深处驶去。 船头上,一个娇俏的身影,正用力对李元庆这边挥着手。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挥起手臂,用力的对着他的坐船示意。 这边,任颖儿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新婚燕尔,她实在不想跟李元庆分开。 只是,身为任家的代表,同时,为了表示对张芸娘和渠敏秋的尊重,她只能先行前往长生岛。 “小姐,船头风大,咱们去舱里吧。” 看着身后的陆地渐行渐远,几个贴身丫头赶忙小心过来,扶起任颖儿。 任颖儿用力擦了一把俏脸上的泪水,忽然冷冽的看着身边的几个心腹丫头,“不是说过了么?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叫我五夫人。” “是。五夫人。” 身边侍女哪敢怠慢?纷纷恭敬垂下了头。 任颖儿又看了一眼李元庆站立的方向,虽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的嘴角边,却是忽然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意,“夫君,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 船队走了。 李元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大时代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希望的征程,已经开始出发。 从江口到长生岛的航线已经非常纯熟,加之沿途有很多岛屿可以补给、停靠,只要不是运气背到了极点,遭遇到了大风暴,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商老六、马管家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必定有的忙了。 他李元庆的大业,终于踏上了一个看得见方向的正轨。 只要能将这些人力全部融汇、消化,长生岛的实力,必将更进一层楼,繁盛,再也不是梦。 这时,一只海鸥顶着寒风飞过天空,发出一阵嘶鸣,迅猛的一头扎进海里,片刻,一只小鱼,已经出现在了它的嘴中。 它得意的扑闪着翅膀,飞向了高高的天空。 李元庆不由一笑,忽然想起了高尔基的那句名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 正文 第489章 大恩主 感谢湖北品茶、炽天使1972兄弟的月票。????火?????.?r?a?n??e?&gt;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夜色已经深了,热闹喧嚣了大半夜的营地,渐渐开始安静下来。 凄厉的北风嚎叫着从耳边呼呼掠过,将旁边支架上的火苗吹得一阵飘摇。 海岸边冰层上的一处篝火旁,李元庆和陈忠笑着陪着魏良和张启亮,来到了冰岸边的西班牙风帆快船之前。 “两位公公,如此诸多事务,就麻烦两位公公了。待这边核算完毕,两位公公的份子,元庆必亲自送到府上。” 李元庆笑着对两人一拱手。 魏良忙笑道:“李帅,看您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生分?您放心,此事,我和老张一定会处理妥当。” 一听到份子,张启亮的嘴巴也有点合不拢了,忙大笑道:“李帅,这么多年了,咱们信不过谁?还能信不过您的信誉?待杂家到了船上,即刻便开始写奏章。一定会将此役的详情,如实对皇上禀报。” 张启亮刻意加重了‘如实’两字的语音。 李元庆一笑,“如此,元庆就拜托两位公公了。两位公公,请。” 李元庆亲自来到船舷的阶梯前,请魏良和张启亮上船。 陈忠也忙道:“两位公公,一路顺风!” 看到两人上了船,船只驶向了深海,陈忠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李元庆道:“元庆,咱们这是打了胜仗啊。为何,为何还要这般小心?” 李元庆看了陈忠一眼,“大哥,咱们去那边,边喝边聊。” 陈忠一愣,忙点了点头。 随着船队带着第一批、近四万百姓的离去,营地一下子宽敞了不少。大部分的百姓们,都可以睡进营帐里了。 但诸多男丁,尤其是青壮,却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还是要睡在外面,包括很多士兵们,亦是如此。 此时,江口这边还属于没有太多开发之地,原始森林茂密,并不缺木材,加之船队留下了之前官沧海从朝~鲜购买的不少煤炭,条件虽是艰苦点,但却并非不能度过。 只不过,江口这边风很大,防火方面,便成了头等大事。 好在,在这方面,长生营的工兵们早有经验,采用木架为支撑,用泥巴糊住外面,将柴火放在当中,就相当于一个土制的灶炉,模样虽不好看,但却相当实用。 两人来到刚才喝酒的小土坡上,这里是营地附近的制高点,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俯览整个营地的火光。 土坡上风虽很大,但有着两个炉子支架的遮蔽,倒并不是太过寒冷。 李元庆笑着帮陈忠满上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大哥,刚才一直在商议政务,咱们都没有好好喝一杯。来,我敬你。新年新气象。来年,咱们都能有好运气。” 陈忠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搞的这么郑重,不由一笑,“元庆,咱们弟兄之间,何分彼此?来,干了。” 两人饮尽杯中酒,胸腹中热意开始涌动,风寒也消散了不少。 陈忠随手撕了一块腊肉,放在嘴里边嚼边道:“元庆,咱们是打了胜仗,气势正盛,本该要朝廷大赏,你为何要弄的这般小心?还让魏良和张启亮先走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打了胜仗不假。不过,这件事,恐怕并不是太顺畅啊。” 陈忠一愣,也隐隐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担心,这些百姓?对了元庆,之前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为何,你要吃力不讨好,做这么大的动作?若是被朝廷里的御史们抓到了马脚,此事,可是不太好处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倒了一杯酒,淡淡抿了一口,“大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镇江城的百姓,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们很快还要面对鞑子的压迫。这是此消彼长之事。为了大局,即便我来这个恶人,那又何妨?” 陈忠一时无言。 与李元庆相处这么久,他早已经深深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呢? “哎。” 陈忠忍不住长叹一声,“元庆,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容易为别人考虑了,而总是把担子压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其实本来是大帅的……哎。” 陈忠又叹息一声,“元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想将这么多人力安顿好,可远非这么容易啊。要不然,把这些人力,分去广鹿岛一部分吧。我帮你分担一点。”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你此时正值冲击总兵宝座的关键时期,这腥~臊事儿,你就不要沾了。此事,我会处理妥当的。对了,镇江此役,我可是搞到了不少宝贝。走,去看看。” “什么宝贝?” 陈忠还有些不情愿,“元庆,银子我这边得的已经够多了。你要是再给我,老子也不要了。他娘的,搬这些东西,老子还嫌压手呢!” 镇江此役,李元庆和毛文龙近乎是劫掠了全城,除了城池无法搬走,里面能用的东西,几乎一点不剩,两人收入自然颇丰。 而陈忠是李元庆的大哥,在这方面,李元庆自是不会亏待了他。 即便不算首级、装备、物资,仅是现银,陈忠就有近30万两入账,在李元庆一下子平添了这么多人口的时候,他自然不肯再要李元庆给银子。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你急个啥?看看再说不迟。” 陈忠虽不情愿,但李元庆已经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向了靠近冰岸附近的一片营帐区。 这边很不显眼,守卫也很严密,一直是李元庆的亲兵把守,陈忠倒真没有来过。 看到到了这里,陈忠不爽道:“元庆,这么晚了,来这冰窝子里作甚?” 李元庆一笑,“大哥,待会儿,你保证不会这么说了。” 陈忠不由无言,只得跟着李元庆,来到了这片营帐里面。 两人都没有带亲兵,但两人的身材服侍,营地里的所有士兵们,又能有谁不认识? 看到两人过来,一众值夜士兵纷纷行礼。 李元庆摆手招过一个亲兵把总,正是李元庆极少露面的心腹陈闯,“去,把曹婆子叫起来。” “是。两位将军稍待。” 陈闯不敢怠慢,赶忙匆匆而去。 不多时,有些睡眼朦胧的曹婆子,忙笑着出现在两人身前,小声道:“两位,两位爷,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睡不着,过来散散心。” 曹婆子瞬间会心的一笑,“两位爷,请跟我这边来。” 李元庆笑着跟了上去。 陈忠也有些反应过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酒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忙快步跟上了两人。 不多时,曹婆子在一间大帐门口停下了脚步,低声笑道:“两位爷,这里面都是最好的货色,一共有七十六人。除了代善、莽古尔泰的家眷,还有张家的家眷。” “大哥,请。” 李元庆一笑,拉开这帐门。 陈忠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元庆,这……” 李元庆一笑,“进去说话。” 两人先后进了帐内,曹婆子也忙跟了进来。 帐篷很大,跟李元庆的帅帐一般大小,但却远没有帅帐精致、厚实。 但外面的毛皮也都是好皮,很是隔风,加之帐篷里点着火盆,温度非常舒适,而且夹杂着一种令人熟悉的香粉味道,让男人的荷尔蒙忍不住开始升腾。 帐篷里几处都挂着灯笼,可以清晰的看清帐内的情形,都是大通趟的地铺,绵延成片。 看到有人进来,有些敏感的女人忍不住从睡梦中惊醒,惊恐的看向门口的人影。 陈忠忍不住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这……” 他想说什么,但一时却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李元庆看了曹婆子一眼,曹婆子登时会意,忙笑着拍拍手,“姑娘们,都起来啦。你们的大恩主到了。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在此时了。” 这些女人纷纷惊醒,一个个站起身来,环肥燕瘦,香气袭人,着实是非常养眼。 她们明显经过了简单的培训,很快便站成了一排,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李元庆、陈忠和曹婆子三人,包裹其中。 李元庆扫了一眼。 这些女人都是青春靓丽,因为刚刚在睡梦中被叫醒,都是素颜,大部分都只穿着睡衣,个个曲线玲珑,尤其是睡眼朦胧的模样,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气息。 女人,不论在何时,都是极为珍贵的战略资源,尤其是漂亮女人。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挑一半吧。弟兄们都辛苦了,也该到了好好享受一下的时候了。” 陈忠不由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喉咙都有些发痒,瞄着眼前这一张张俏脸,已经有些移不开目光。 但他却早已非是当年的初哥儿,片刻,便清醒了过来,忙道:“元庆,这~,这哪行?长生营的兄弟们还没来得及挑呢?我这先挑了,算怎么回事?再说,一半实在太多了。十个吧。十个就行。” 此时帐内这些女眷,基本没有人超过二十,都是妙龄年华,很多人,都是出身大户人家,便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的货色。 陈忠自己不说,他麾下的主要将领们,也着实需要一些这样的女眷来润色。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心思,笑道:“大哥,你我之间,何分彼此?这样吧。你挑二十个。剩下的那些,我再分你一半。” 陈忠忙连连摇头,“元庆,这可不行。若我这个再占你的便宜,那哥哥以后可真没法做人了。这样,我只要二十个,别的一概不要了。也不用挑了,就按顺序来吧。这边吧。这边这二十个,我要了。” 陈忠大手指向了右手边。 他已经看出来,越往左,这些女眷的姿色便越高。 李元庆家大业大,要赏赐的人必定也更多,这种时候,陈忠自是知道该如何选择。 李元庆见这般,也明白了陈忠的心意,笑着点了点头,“也好。曹姐,这事儿你来安排。对了,前面这两个,也送给陈大哥,算是我的心意。” 曹婆子忙笑道:“好来,爷。包在奴婢身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对陈忠解释:“陈爷,这两个姑娘,可是莽古尔泰的宠妾啊。听说一人,还是沈阳城一位副将的千金那……” **************************************************************** 正文 第490章 慧敏师太…… 小船书的正版在网。??文小??说???.?r?a?n??e?&gt;有能力的兄弟,来纵横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吧。小船跪谢。 ~~~~~~ 陈忠当夜只带走了莽古尔泰的这两个宠妾,但李元庆却对这些女眷没有什么心思。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迁徙镇江之事虽已经做成,但李元庆却更明了,这件事,真的是沾满了腥~臊。 还是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即便在此役中李元庆已经足够掩饰他的锋芒,身前又有毛文龙亲自顶着,但迁徙整个城池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国朝二百多年了,除了早期太祖时,有过将江南富户迁徙到中都凤阳的经历,这二百年来,几乎鲜有迁徙整个城池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要提,是在战时了。 说的再直白一点,李元庆已经破坏了游戏的潜规则。 即便李元庆是为了更好的纵览整个辽地的大局,维持辽南、辽东在整个大局上对后金的优势,但镇江变成了空城、死城,一下子荒废了这么多土地,朝中那些一个个恨不得求着皇帝的板子、高呼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文官们,又岂能会这般善罢甘休? 加之李元庆之前一直锐气太甚了,很少与朝中的文官集团们有交流。 这一来,他李元庆不成为最好的靶子,还能有谁呢? 独自站在寒风呼啸的海岸边,瞭望着广阔而幽深无尽的海面,李元庆的心情却愈发明朗。 人啊。 怎的可能没有缺点呢? 一个没有缺点的人,谁又敢用?谁又能放心?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早已经不再是沈阳城的那个大头兵,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若因此事而被盖上了‘王莽’的名头,那真是泥巴掉进了裤裆里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啊。 他必须要暴露出他的缺点,让那些要针对他的人,找到更好的切入点。 但这缺点还不能太甚,让别人能冲击到他的要害,要给人话题,但却绝不能致命。 一旁不远,曹婆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一时也有些感慨。 与李元庆一样,曹婆子也是草根出身。 她年轻时曾是沈阳城大户人家的侍女,因为怀了当家少爷的孩子,被驱除出府,不得已,嫁给了一个卑贱的花匠。 后来,当家少爷又后悔了,暗中派人弄死了这花匠,又将她重新把握在鼓掌之间。 可惜,好事不长久,此事再次被少夫人发现了,直接勒令奴才要将她处死。 幸亏她命大,用美色打动了对她动手之人,抱着孩子,逃到了偏远的镇江。 而后,她又嫁给了一个安稳老实、比她大十几岁的厨子,在镇江城安下家来。 但随着孩子长大,厨子男人又挣得不多,为了生计,她也只能出来做活。 可惜,钱并不那么好挣。 曹婆子本想重操旧业,做些暗地里的皮肉买卖,但偶然的一个机会,她发现了媒人是个好活。 加之她的厨子男人对她不薄,她也不愿让他为难,便开始苦心朝这方面钻营。 凭借着她的阅历,加之她的手段,很快,她便在镇江城站住了脚。 这二十几年过去,她已经成为了镇江城最好的媒人,便是鞑子,很多事情,也要由她经手。 曹婆子活到现在,可谓是阅人无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曹婆子却从未遇到过,像是李元庆这般的人。 就算凭借着她的阅历,却也始终无法看透李元庆的心思。 就像是今晚此事。 曹婆子明知道李元庆是为了拉拢陈忠,但她却很不明白,为何,李元庆只用二十个只能称得上是‘高档’,却远不到极品的女人,就能让陈忠如此死心塌地、满心欢喜的离去。 难道只是因为莽古尔泰的这两个宠妾么? 曹婆子自己都不信。 他必定是在更多的方面,与陈忠提前达定了妥协。 只不过,这种事情,可远不是曹婆子可以过问的了。 尤其是此时,曹婆子一家人,她的两个儿子,她的四个孙子,三个孙女儿,她的身家性命,早已经搭在了李元庆的大船上。 她也只能希望,李元庆越来越好,她们一家,才可水涨船高。 “爷,时候不早了,这里风大,您,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看着李元庆孤独的站立在寒风中,曹婆子也有些心疼,忙小心劝道。 李元庆一笑,“曹姐,这么冷的天,让你在这里陪着我,是元庆的过错啊。” 李元庆说着,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看向缥缈的夜空。 曹婆子见李元庆态度柔和,胆子也更大了一点,“爷,您,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可否对老身说说?或许,老身可以帮上您的忙。” 曹婆子知晓,依照李元庆的身份,他的目光,自然远非常人可比。 大帐里的这些女眷,虽也有几个极品,但已经都非完璧,李元庆可能并看不上。 虽有黛丝的先例,但黛丝毕竟异于常人,而且身份不寻常,曹婆子只能耐住性子,绞尽脑汁,小心打探着李元庆的心思。 李元庆一笑,转身看向了曹婆子,“曹姐,我这倒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我个忙。” 曹婆子不由大喜,“爷,有事儿您尽管吩咐,老身洗耳恭听。” 李元庆一笑,“现在留下的这些百姓里,谁家的夫人,长的比较漂亮?寡妇也行。” 曹婆子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有这种,这种‘嗜好’……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只能飞速思虑起来。 片刻,曹婆子忙小心道:“爷,若,若是论漂亮,在镇江城里,颖儿夫人怕只能排在第三。前面还有两人。一人是齐家少爷齐罡成的少夫人柳氏,另一人,则是城西尼姑庵的三师祖慧敏师太。” “哦?” 看着曹婆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李元庆也来了兴趣,淡淡笑道:“曹姐,这柳氏和这慧敏师太,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曹婆子见李元庆提起了神,忙笑着道:“爷,这柳氏,出自朝~鲜夷人。原本是铁山一位盐商的千金。这盐商常年在镇江居住,柳氏自幼便芳名远播。求亲之人络绎不绝。齐家也在其中。只不过,这盐商似是并不想他的女儿嫁给汉人,便都没有答应。但就在去年吧。也不知怎的了,这盐商家里忽然着了火,死了个精光。幸得柳氏出门买胭脂水粉,侥幸逃过了这一劫。后来,柳氏便成为了齐罡成的夫人。老身见过这柳氏几次,其身姿窈窕细长,肌肤细腻如水,与颖儿夫人相比,大概只能胜过半筹。” 李元庆一笑,他自是明了曹婆子言语中的恭维,想必,这柳氏应该比颖儿还要出彩一些。 不过,看得出,曹婆子对齐家的感官并不好,明里暗里,都点出齐家这事情做的不厚道。 但李元庆又岂肯被她掌控着节奏?一笑道:“那这慧敏师太呢?” 曹婆子眼见李元庆并不‘着道儿’,也不敢再打马虎眼,忙解释道:“爷,说到这慧敏师太,那可当之无愧,是我镇江城的第一美人。她出身镇江黄家,原本与沈阳张家定有婚约。她与张家少爷自幼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当时镇江城出了名的才子佳人。但沈阳张家后来投靠了鞑子,这慧敏师太便拒绝了这个婚约。将她的嫁妆一半捐给了城西尼姑庵,出家为尼,从此不问世事。” 曹婆子说着,又道:“爷,慧敏师太小时候,老身倒见过她几次。但她出家之后,老身就见过她一次。她比以前清减了不少,但却远胜于柳氏几倍。” 李元庆一笑,他当然明白曹婆子话里的深意。 明显就是说,慧敏师太怕比任颖儿这样的还要高出几个档次。 尼姑。 还是个俏尼姑。 还是师太。 这事情,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曹姐,那这柳氏和慧敏师太,现在可在营地?” 先期前往长生岛的,只是任家和一些先期投靠李元庆的小士绅,其余的,都是平民百姓。 像是齐家这种豪族,现在还呆在营地,李元庆很有数。 只不过,他却并未见过营地里还有尼姑。 曹婆子忙道:“爷。柳氏和慧敏师太都在。柳氏应该在齐家的营帐那边。慧敏师太,就在咱们这边不远。” 她说着,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一片营帐。 李元庆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很好。曹姐,那就麻烦你一趟,咱们现在便去拜访拜访这慧敏师太。” “爷,现,现在?”曹婆子不由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 “嗯?曹姐,你有想法?”李元庆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冽的看向曹婆子。 曹婆子也知事情大条了,忙道:“没,没。爷,老身给您带路。” 说着,忙快步跑到了前方,为李元庆引路,手却是轻轻在她的嘴巴上扇了一下。 显然,她没有想到李元庆会这么急色,这是要把慧敏师太推进火坑里啊。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又怎敢反驳呢? 走到这边营地门口,李元庆却对陈闯摆了摆手,“你~~,带几个兄弟,护卫爷安全。” 陈闯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是。” 忙带着十几人,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曹婆子眼见李元庆招呼了亲兵,心中不由愈发后悔。 她可是信佛的,这~,这不是把慧敏师太给卖了么?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希望菩萨保佑,能让慧敏师太渡过这个劫难啊。 **************************************************************** 正文 第491章 自污?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疲惫的小船需要安慰…… ~~~~~~ 曹婆子在前方指路,李元庆一行人快步朝着慧敏师太的营帐这边逼过来。 可惜,此时是深夜,并没有太多人瞩目。 李元庆也发现,这事情,他还是太急了一些。 不过,晚上倒也好,事情更容易控制,而不至于让营地发生骚乱。 强抢民女,而且是深夜,对方还是师太…… 嗯。 这事情,不论从哪方面,都差不多算是足够重口味了。 很快,一行人在山下东面一片连绵的营帐前停住了脚步。 曹婆子忙小心对李元庆道:“爷,就在这边了。可,可具体是哪个营帐,老身,老身真想不起来了。” 眼见李元庆要动真格的,曹婆子真有些慌了神。 这,这万一要是惹怒了佛爷,那……她这小肩膀小腿的,怎的可能承担的住啊。 “找不到?那就挨个去找。”李元庆冷声对一旁的陈闯和亲兵们道。 “是。” 陈闯的这些亲兵,都是李元庆心腹中的心腹,李元庆已经下了令,莫说是强抢民女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又怎的肯退后半步? 眼见一众亲兵就要鱼贯而入,曹婆子真被吓毁了,忙道:“爷,爷,您且慢。老身,老身好像来过一次,老身有些想起来了。” 她说着,忙小跑着到前方引路。 李元庆怎的可能看不明白曹婆子的小心思?不由淡淡一笑,“哦?既然曹姐想起来了,这大过年的,那就不要惊动众人休息了。” 曹婆子不由如释重负,心里却愈发内疚,‘慧敏师太啊,老身,老身这也是真没办法了啊。’ 但这时,曹婆子心中却也忽然升起了一丝疑惑。 从李元庆入镇江城开始,她便一直在李元庆身边伺候着,李元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可都看在眼里啊。 无论从各方面,曹婆子都看不出,李元庆会是那种昏庸之辈啊。 但此时,怎的,怎的他就要做这,这怕比鞑子还招人嫉恨的事情呢…… 很快,曹婆子在一个中帐前停下了脚步,李元庆和亲兵们也停了下来。 李元庆扫了一眼,门口摆着几个香炉,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你们几个,守住门口。无论是谁,没有老子的命令,也不准进来!” “是!”陈闯和一众亲兵忙挺直了胸膛,牢牢守住了帐门。 李元庆一笑,“曹姐,你陪我进去吧。” 曹婆子无奈,只能看着李元庆从靴子里取出匕首,挑开了帐门,大步走进了帐内。 片刻,她也硬着头皮快步跟了进来。 这帐篷内空间不大,只有一个火盆,似是还有某处透风,隐隐有些凉意。 地上摆了七八张大通铺,几个小尼姑睡的正香,并没有人发现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李元庆笑着扫视一眼,很快便注意到,在里面单独被隔开的空间内,有一个窈窕的身影。 这时,曹婆子刚要说话,那窈窕身影却是已经听到了动静,忙冷声道:“谁?” 曹婆子老脸一下子哭丧了下来,忙道:“慧,慧敏师太,是,是老身啊。” 这边灯光很暗,曹婆子忙手里的灯笼居高,里面的慧敏师太这才看清了曹婆子的脸。 但片刻,她也看到了旁边的李元庆。 “曹大姐,这,这是何意?”慧敏师太冷冷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随手取出了一片火折子,放在灯笼里引,点亮了帐篷里的其他几个灯笼,一瞬间,柔和的火光充斥在室内,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李元庆也看清了慧敏师太的脸。 虽然她已经剃了发,头上一片青色,但雪白的肌肤,晶亮的大眼睛,窈窕的身姿,甚至是微微嗔怒的模样,就像是室内的星辰一样耀眼。 就算是李元庆,一时不由也有些愣神。 这慧敏师太,果然是异于常人,有国色天香之色。 曹婆子这时赶忙道:“慧敏师太,这,这位是我家将军?” “李元庆?” 慧敏师太疑惑的看了李元庆一眼,秀眉微蹙,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李军门,这么晚了,您到贫尼的帐中来,这是何意?”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慧敏师太,元庆可是久仰您的芳名了啊。今日得见,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你~~~~~!” 慧敏师太显然没想到李元庆出口就不逊,俏脸不由一下子寒下来,但片刻,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得出,她的修养极好。 她淡淡看向李元庆,颇有些云淡风轻的道:“李军门,您这般轻佻,恐怕,这远非为将之道吧?” 这时,帐内熟睡的几个小尼姑也都被惊醒了,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却都不敢多说话。 李元庆的威名,那就算是三岁小儿,也能知晓啊。 他,他竟然出现在了帐内,这…… 李元庆一笑,对曹婆子摆了摆手,“曹姐,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与慧敏师太,有些事情要谈。” “这……” 曹婆子不由无语。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怎敢不从?只得恭敬道:“爷,是。老身,老身告退。” 说着,哀求的看了慧敏师太一眼,小心退出了帐门外。 李元庆又看向这些小尼姑,“你们都出去。曹婆子会为你们安排新的住处。” “呃?是。” 这些小尼姑怎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也顾不得穿好衣服,急急退出了帐外。 慧敏师太这时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俏脸顿时寒下来。 饶是她修养再好,但面对李元庆此时如此咄咄逼人,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厉声呵斥道:“李军门,请你自重!”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步走到了慧敏师太身前,坐了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嗅了嗅,淡淡笑道:“慧敏师太果然是天香国色啊。元庆竟然让您这样的宝贝,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李元庆!” 慧敏师太怒喝一声,想要抽出被李元庆大手握着的小手。可惜,她的力气,怎的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试了几次,李元庆反而握的更紧了,她也只得作罢,美眸冷冷的看着李元庆道:“李军门,你让我很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这语气,他听着实在是有些耳熟。 好像之前,张宝珠就喜欢用这语气。 “那对不起师太了,是元庆做的不够好。”李元庆笑了一会儿,眼神却渐渐清明了下来,轻轻把玩着她的小手。 慧敏师太放心简直怒极,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波动,冷声道:“李军门,你究竟意欲何为?这~~,这难道就是你迁徙整个镇江城百姓的初衷么?我真是看错了人。倒不如留在镇江城里,就算是鞑子,恐怕,也比李军门要讲规矩吧?” 李元庆一笑,“师太此言差异。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总是要讨些好处吧?想必,就算是朝廷知晓,也能体谅我的苦衷的。” “你~~~!!” 慧敏师太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般无耻,她很想痛骂李元庆一顿,可惜,她的词汇里,并没有可以形容李元庆的词语,只能怒视着李元庆。 但她越是这般,反而越激起了李元庆的兴趣。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虽然心有所为,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慧敏师太高高在上的姿态,却让李元庆心里非常不爽,尤其是想起了当年张宝珠对他的语气神态。 虽然张宝珠最终已经‘俯首’,但这种感觉,李元庆却非常不喜欢。 “师太,你这年纪轻轻的,恐怕,也就二十出头吧?这般轻易就洞入空门,岂不是天大的资源浪费?让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李元庆不作为呢!” 李元庆笑嘻嘻看着慧敏师太的俏脸,灼热的呼吸,已经喷洒到她的俏脸上。 饶是慧敏师太修养极高,但这时,也有些不淡定了,她紧咬红唇,低声的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李元庆,你,你好无耻。” “哈哈哈哈!谢谢师太夸奖。对了,师太,你咋知道我小名儿呢?” “……” 慧敏师太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闻名天下、拼死与鞑子力敌的大明战将李元庆,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以前,可从未听说过他有这样的劣迹啊? 要早知道这样,她又怎的可能跟随他迁徙去长生岛? 李元庆这时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俏脸,几乎要压到她的身上,两人双目的距离,怕是已经不到十厘米。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没有了青丝的遮掩,反而更突出了慧敏师太的灵秀,恐怕,就算是张宝珠,在素颜状态,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女人,居然出家为尼,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感受着李元庆的气息越来越近,慧敏师太反而更加冷静起来。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直接不看、不理会李元庆,心中却是飞速思虑起来。 李元庆为何要这么做? 好不容易、费尽了心思,他才促成了迁徙之事,难道,他会傻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虽然对李元庆不甚了解,但惠民师太却清晰的明了李元庆的行为方式。 他是个对自己克制很强的男人,断然不会轻易妄为。 否则,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苦深更半夜来招惹自己? 片刻,慧敏师太的芳心里忽然一个机灵,难道……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忽然感觉眼前气息沉重,李元庆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红唇出神。 饶是慧敏师太淡定,但此时,俏脸上也忍不住升腾起了一丝红晕,但片刻,她猛的回过神来,“李军门,你就算想要自污,也不必如此下作吧?哼~~~。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可绝非是君子所为啊。” ***************************************************************** 正文 第492章 冠冕堂皇 ~~~~~~ 如同被一盆凉水泼到了脸上,李元庆登时不由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俏丽的师太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原本,李元庆可选择的最好目标,自然是齐家。 只不过,若是对齐家下手,造成的影响力虽好,但在此时这般状态,很容易让形势发生变化。 尤其是在还有一万多百姓没有迁徙到长生岛的时候。 对于齐家这种豪绅,李元庆着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士绅是大明的骨架,李元庆暂时也需要仰仗齐家的威势,在肥肉还没有彻底吃进嘴里、并开始消化之前,李元庆也不好轻举妄动。 慧敏师太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在此事上,李元庆确实是有些挑肥拣瘦,或者说,欺软怕硬了…… 看到李元庆一下子呆住了,慧敏师太的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俗话说,‘观其言,看其行’。 依照她对李元庆行为方式的了解,自然明了,李元庆绝不是简单的精~虫上脑的庸碌之辈,他的志向,绝对不小。 否则,又怎可能轻易便抵挡住了鞑子的攻势?在这几年间与鞑子的对战过程中,更是连战连捷。 慧敏师太虽是出家人,但在此时这般事态,尤其是辽地,她又怎的真如口号所喊,‘一心尽入空门,六根皆净’? 不要忘了,出家人也得吃喝拉撒,不能只凭空气就能生活,她们也需要信徒的供奉,甚至,手底下还有不少生意。 “李军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尼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堂堂正正走正途,光明磊落,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她顿了一顿,又道:“李军门,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为了您的声望,此事,贫尼就当是没发生过。” 她盘腿坐定,波澜不惊的淡淡看着李元庆,仿似得道的高僧,高高在上,俯览众生。 李元庆忽然一笑。 堂堂正正走正途? 那他怎的可能一路走到现在?恐怕,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就算是太阳,光芒能拂照地球的角度也极为有限,更何况,是吃五谷杂粮的人呢? “师太所言极是,元庆受教了。不过,师太,您不觉得,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在这里谈论这些索然无味的事情,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慧敏师太秀眉不由微蹙,她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竟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变本加厉。 一时间,她的芳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李军门,你,你不要乱来啊。佛祖可是在天上看着我们。” 看着慧敏师太有些惊慌嗔怒的俏脸,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古往今来,很多行当,都他么是一个套路。 忽悠谁呢? “师太,您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那您知不知道?此时,辽地鞑虏作乱,民生凋敝,十不存一。我大明正该发愤图强,厉兵秣马,收复失地,救万民于水火?” 慧敏师太一时搞不清李元庆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继续道:“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们身为大明的子民,自当为大明尽一份心力。蝼蚁之力虽小,但若以累聚,也可堪比星辰。更何况是人呢?慧敏师太,您觉得元庆说的可对?” 慧敏师太已经完全被李元庆饶进了他的思路里,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这就对了。此时此景,我大明民生凋敝,男儿战死极多,无论是皇上还是朝廷,正值鼓励百姓生育之时。但慧敏师太您正值青春妙龄,本该为大明抚儿育女,却是逃避般遁入了空门,岂不是天大的浪费?慧敏师太,您~~~,您不觉得内疚么?” “嗳?” 慧敏师太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红晕,大眼睛愤怒的瞪着李元庆,“李元庆,你,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哈哈哈哈……” 李元庆哈哈大笑,“师太,话也不能这么说。元庆即便是小人,却从未想过逃避。元庆身躯虽弱,但也愿将辽地数百万子民的生计扛与肩头。正如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太,元庆知道,您这边的压力阻力必定极大,所以,元庆愿以身试法,为大明孕育下一代的希望。只要大明有希望,百姓有希望,那元庆即便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有何妨?” “你,你,你……” 慧敏师太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他……却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仿似是她犯下了多大的罪孽一样,这,这简直是…… 李元庆却一把抓住了慧敏师太白嫩的小手,低声笑道:“师太,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该早些为大明做贡献了啊。” 慧敏师太饶是修养再好,此时,却也再也无法忍耐了,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低声娇喝道:“李元庆,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贫尼跟你拼了……” 说着,她挥起粉拳,用力朝着李元庆砸过来。 但李元庆怎肯让她得逞?忙闪身躲避,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小手。 帐外寒风呼啸,烛火飘摇,伴随着一阵阵低声娇喝缠斗,帐内的温度,却是无法控制的迅速升高起来…… ………… 一直到了中午,李元庆这才懒洋洋的起身,有些疲倦的收拾利索衣衫。 旁边,慧敏师太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李元庆,低声啐道:“李元庆,你,你这卑鄙小人,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元庆一笑,“少浪费点力气吧。晚上,咱们接着来。” “你……” 慧敏师太不由又羞又怒,但在这般境地,她根本就无法反抗和选择,但她嘴上却不肯服输,“李元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李元庆忽然转过身,笑眯眯的来到了她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还未等慧敏师太反应过来,李元庆已经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帐外。 片刻,帐内传来慧敏师太一声尖锐的娇呼,“李元庆,总有一天,贫尼要将你碎尸万段!!!” 听着帐内的呼喊,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不能只看表面啊。太多的东西,只有亲身去体会过,才能知晓这其中到底是好是坏。 李元庆走出帐外,曹婆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事实上,昨夜,曹婆子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还未亮,便急急赶到了这边。 但此时,看到李元庆这时候才出来,她怎的可能不明了?木早已经成舟了…… “爷。”曹婆子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赶忙恭敬垂下了头,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冷声道:“看好她。若她少了半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是。”曹婆子很少见李元庆这般冷冽的语气,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恭敬点头称是。 “还有,从现在开始,这边的待遇,按照颖儿的标准。” “呃?” 曹婆子刚回过神来,李元庆却已经大步走远了。 “这,这到底是个啥子事儿哟?” 曹婆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忙小心推开了帐门,来到了里面。 她一进门,根本来不及思虑,忙跪地拼命磕头,“慧敏师太,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您,您可千万不要怪罪爷啊。是,是老身无意间说出了您的事情。有冤有仇,您,您都冲老身来吧啊。” 但曹婆子姿态做了半天,慧敏师太那边,却没有半点反应。 曹婆子也回过神来,被吓了一大跳,忙抬头去看慧敏师太的状况。 却见,慧敏师太已经穿好了衣服,端坐在蒲团上,拿着一串念珠,轻轻把玩,口中还念念有词。 曹婆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忙小心试探道:“师太,您,您没事吧?” 慧敏师太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曹婆子一眼。 曹婆子忙恭敬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慧敏师太忽然淡淡一笑,“曹大姐,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贫尼没事,你出去吧。贫尼要好好静静。” 但曹婆子有李元庆的号令,怎敢轻易离开?忙道:“师太,爷,爷有命令,老身,老身不得离开您半步。” 慧敏师太好不容易才入定下的神,忍不住再次陷入了纷杂,她银牙都快要咬碎。 李元庆这卑鄙小人,简直,简直是得寸进尺啊。 他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了?自己会这么轻易便想不开么? 不过,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慧敏师太的脸颊上,两团红晕,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尤其是旁边床单上的一团艳红色,虽有叠好的被子遮掩,但在慧敏师太这个角度,却看得正清晰。 情路挫折,慧敏师太本早已经对这种事情死心,但想不到,李元庆这厮居然如此粗暴,还…… 但换个角度,曹婆子现在就过来,这也说明,李元庆很记挂她的安危。 片刻,慧敏师太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既如此,曹大姐,那你也在这边静坐吧。” “呃?”曹婆子也反应过来,哪里敢反驳?忙道:“是。” ………… 有毛文龙的东江本部作为身后屏障,海边营地这边,长生营的军务并不太多。 简单对军官们开了个例行的小会,李元庆便来到营地各处,视察形势。 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此时,虽没有地利之忧,但天气恶劣,条件艰苦,后金军想要钻这个空子,绝没有这么容易。 按照李元庆与毛文龙之前的议定,两部互为犄角,由本部先掩护长生营撤退。 毕竟,毛文龙席卷了镇江城剩余的近乎全部财货,若两部合流,被老百姓看到了他们的财货居然在毛文龙的手里,各方面,势必要受到一些影响。 尤其是对李元庆和毛文龙的声明非常不利。 △≧△≧, 两人怎的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后金军主力受到疫病影响,很难发动大规模攻势,这一来,就算是东江本部断后,也并不会有太大压力。 即便后金真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与明军决战,长生营也能随时杀个回马枪,确保两部阵线稳固。 李元庆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安稳好营地内部,等待船队到来,安安稳稳的把百姓们运送回长生岛。 但吃过午饭没多久,李元庆刚刚来到黄国山的第四千总队营区视察防务,陈忠却偷偷摸摸的找了过来。 他小心将李元庆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军帐内,低声道:“元庆,那,那个什么师太?究竟是怎么回事?” ************************************************************** 正文 第493章 不爱红妆爱…… ~~~~~~ “师太?什么师太?大哥,小弟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呢?”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看向陈忠,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 “呃?” 陈忠不由一愣,难道,难道情报有误? 想想也是,李元庆现在手里有这么多娇美的女眷,又怎的可能寂寞到去找一个尼姑下手? “元庆,这事儿你不知道么?现在营地里都传开了,说是,说是你昨晚去了一个有名的师太的营帐,到今天中午才出来……” 毕竟是自己兄弟。 陈忠想了想,还是决定对李元庆说出了实情。 李元庆不由‘大怒’,“大哥,是哪个狗杂碎?敢污我清白?老子必定不会放过他!” 陈忠也有些不爽的道:“元庆,这些时日,咱们的确是太过仁慈了啊!有些狗杂碎总是不开眼,事事想寻着咱们的晦气。看样子,咱们是得找个机会,好好给他们一些颜色的时候了。” “……” 这下倒换了李元庆无语了。 不过,想想也释然,依照陈忠的性子,让他与镇江这些狗尿不臊的士绅们纠缠,着实是难为他了。 广鹿岛虽也有不少利益纠葛,但广鹿岛的士绅,大半都是李元庆和陈忠在广鹿岛时,沾着他们的光起来的,就像是飘萍,离开了陈忠和李元庆,他们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但镇江的这些士绅们却决然不同。 他们个个家大业大,从商多年,有经验,有手段,有财富,更有阅历。 加之镇江百姓又随之一起迁徙,他们之间各自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张张密网,层层叠叠的覆盖在一起。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寻常的农户百姓子女结婚,就算是再穷的老百姓,也要找个沾亲带故、或者说能说得上话的‘族里人’,或者说是‘能人’,来婚宴给他们撑个场面。 更不要提,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红白事,税负之类。 能找关系的,华夏人总是要想尽了办法、挤破头去找关系。 而这所谓的关系,就是各族里的‘能人’。 而这些所谓的‘能人’,多半,是与镇江的士绅集团们纠葛在一起。 如此密密麻麻,积年累月,这样的错综复杂,岂是一时一地就可以打破? 陈忠这些时日,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才会有如此大的怨气。 但此时,八字才刚刚画好了一撇,李元庆就算不爽,又怎敢乱来? “大哥,这事情,难啊。短时间内,咱们还是以忍耐为主。” “哎~~。” 陈忠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苦衷,低声道:“元庆,我倒不是忍不了,可今天这事儿,居然有人传闻你看上了尼姑,我他娘的心里着实咽不下这口火气。若是被老子知道了,谁竟然敢这么乱嚼舌头根子,老子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无言,他总不能直面告诉陈忠,这个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吧…… 但若要陈忠这般纠结下去,难保不会出事情。 仔细思量片刻,李元庆低声道:“大哥,这事儿,我也不瞒你。昨夜,我的确去了一个尼姑帐里……” “呃?” 陈忠一时不由目瞪口呆啊。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 “元庆,你,你,你……” 陈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了,更不知道此事如何直面李元庆去说…… 良久,他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低声道:“元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要……哎!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实在不行,直接把那尼姑丢进海里算了。” 李元庆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啊。 若万一被此事影响,这~~~,陈忠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此事。 眼见陈忠越说越悬乎,李元庆忙道:“大哥,此事,怎么说呢。我与那尼姑情投意合。她已经决定还俗,我也准备纳她为妾。所以……” “……” 陈忠简直是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了,好半天,他这才反应过来,“元庆,那,那这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早些把事情做成才行。”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哥,无妨。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子一不偷二不抢,怕他个球子的。放心吧,大哥,此事,我能处理好。” …………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陈忠,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陈忠真的为了他李元庆的声誉,来个辣手摧花,那可真的就成了罪过了。 好在李元庆长了记性,直接将慧敏师太的营帐安札在了他的大帐附近,由陈闯亲自守卫。 不过,这个消息却像是长了眼睛,风一般开始在营地里流传开来。 将军竟然有这个嗜好,‘不爱红妆爱尼姑’,这真是…… 慧敏师太虽在百姓中影响力很高,但在士绅中间,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弱女流,还远远上不了层面,并不能对他们的实际利益造成危害,他们也就只当一个笑话、一个风流韵事来看。 这一来,此事虽越穿越广,有鼻子有眼,简直恨不得出书了,却并未造成太广泛的大影响。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正月十一,从长生岛返回的船队顺利抵达江口,各人各部,开始有序登船。 这些时日,后金军虽有几波试探性的压迫攻击,但都被东江主力恶狠狠的打回去了,白白又赚得了几十级鞑子首级。 后金军眼见这般,也不敢再乱来,只能与明军对持,用言语和行动恐吓明军。 但东江主力经过了镇江之战的洗涤,各方面的成长都很快,他们毫不示弱的与鞑子展开言语大战,根本不落下风。 明军的士气已经提起来,鞑子再想压,已经很难压住了。 而李元庆这边,事务却并不多,除了例行的防务巡视,更多的时间,他都在与慧敏师太进行‘磨合’。 越是深入磨合了解,李元庆越是发现,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的内心,远非她的表面那般冷傲,而是一片火热。 虽然在言语上,两人基本很难说到一块儿,但在身体上,两人却也早已经是非常顺畅,再没有一丝儿阻碍。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忙活,正月十二早上,大队人马全部登船完毕,随时可以启程了。 毛文龙这时也带着张攀、毛承禄、陈继盛他们,从两里外的本部营地赶过来,为李元庆送行。 “元庆,这快半年了,辛苦了。一路顺风。” 冰岸上,毛文龙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精神头极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帅,您也是如此。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东江的局势越来越好,加之此次镇江之役的收获,对于未来,我有着充足的信心。” 李元庆忙笑着点头。 在没有他出现的历史上,即便东江的条件极为恶劣,甚至恶劣到常人远无法想象的地步。 但毛文龙依然像是杂草一般,坚强的成长着。 尤其是天启五年这一年,东江本部不断飞速壮大,大面积、大规模登陆作战,而不是像之前一味的小打小闹,依托情报战、游击战。 甚至,在天启五年下半年,东江本部主力的兵马,一度逼迫到了沈阳城附近区域。 这也是自后金兴起之后,明军距离沈阳城最近的一次,此后几十年,明军再没有哪怕一次机会,逼近沈阳城,甚至是广宁城。 一番寒暄之后,毛文龙左右扫视一眼,忽然压低声音对李元庆道:“元庆,那个尼姑是怎么回事?” “呃?”李元庆一愣,片刻,故作咬着牙道:“大帅,此事,此事卑职有私心那。” “……” 毛文龙不由一时无语,没想到传言竟然成真,这…… “哎。元庆,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大好前程,若是为一个尼姑葬送,岂不是可惜至极啊!哎!!!” 面对毛文龙长辈般的训斥,李元庆怎敢多言半字?耷拉着脑袋,像是个小学生一般,任由毛文龙数落。 毛文龙数落一阵,也知道话说的有些太过了,李元庆毕竟远非常人,即便有这点小错,又怎能掩杀他的弥天功绩? “元庆,此事,你尽量处理干净。朝廷方面,我来替你解释。” 李元庆忙做大喜模样,“卑职多谢大帅恩典。有大帅这句话,卑职就放心了。不过……” 李元庆说着,故作为难的看了毛文龙一眼。 毛文龙这时已经释然,笑道:“元庆,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是不是又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李元庆忙一笑,“大帅,卑职怎敢对您隐瞒?卑职的意思,是此事,卑职能将功补过。还有,大帅,此次镇江之役,卑职不想再进京面圣了……” “哦?” 毛文龙眉头不由一皱,片刻,他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李元庆并不想在此次的功绩里占大头啊。 之前卖给本部鞑子首级是一份,到了现在,镇江城此事,又是一份,这…… 但毛文龙是何人? 一步一步,从底层走到现在,他经历了多少风浪?又焉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李元庆此次封赏退出,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尼姑之事,着实是有些不太好听。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大部功绩,让与本部的将领们。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方面,这几年,李元庆的锋锐实在是太甚了,他也明白,要隐藏锋芒。 △≧△≧ 尤其是迁徙了整个镇江城的百姓。 虽是有大利于大局,堪称功大于国,但在朝廷方面,却是很难解释明白。 现在李元庆退一步,倒并非不是明智之选。 此事,李元庆已经将此事当面说出来,本部又占到了这么多的好处,毛文龙又怎的能不将这件事情接下来? 片刻,他缓缓道:“元庆,此事,我必定会尽力为你周旋。不过,折子方面,你还是要多发给朝廷几封,亲自解释一下。” 李元庆忙大喜道:“卑职谢大帅恩典。” *********************************************************** 正文 第494章 腰果 感谢犀利糊涂兄弟的月票支持。今晚有比赛,大家不要错过哦。 跪求订阅支持! ~~~~~~ 京师。 紫禁城。 天启小皇帝最近这些时日,心情很不错。 辽东毛文龙一封接一封的战报发过来,明军在辽东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克复了镇江城,李元庆又成功迁徙了镇江城的百姓,废掉了镇江这个桥头堡,明军已经重新夺回了在辽东的主动权。 这也使得天启小皇帝渐渐从张皇后‘新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开始重新接受生活。 大殿里,火盆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将殿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一个灵透的小太监正字正腔圆的读着毛文龙的奏折,魏忠贤则是在一旁亲自服侍着天启小皇帝喝茶。 张皇后‘死后’,天启小皇帝着实是颓废了一段时日。 一方面,他恨自己无能,另一方面,他也恨李元庆当时为何不果断一点,将张皇后救出火海。 对此,天启小皇帝着实是恨了李元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时至今日,天启小皇帝却早已经缓了过来。 倘若,不是他贪恋彩虹姑娘的美色,执意逼迫李元庆,事情又怎的会闹到这般模样? 尤其是李元庆正在辽东跟鞑子浴血奋战,而他却在这里嫉恨李元庆,于情于理,都显得他太小气了。 天启小皇帝性子本就仁厚,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的心里也释然开来。 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李元庆说过的话,‘时至年节,只要陛下相招,卑职愿随时侍奉陛下左右’。 可惜,今年辽东战事的僵持,一直拖延到了现在,李元庆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能到京里来陪他过年了。 此时,听到小太监读到奏折里毛文龙详细解释了李元庆迁徙镇江城的过程,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捏了一枚腰果,放到嘴中‘嘎嘣’嚼着,大笑道:“李元庆着实是果断啊。抓住了镇江城士绅们的一个小失误,便顺势将他们连根拔起了。哈哈哈!这手段,着实是大快人心啊!大伴,若是吾去做,吾自问,恐怕远不能做的如李元庆这般漂亮啊。”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您这可是过谦了啊。李元庆胆敢如此,完全就是凭借您在背后的支持。若没有您,他又怎的敢行这胆大妄为之事?宝刀虽是锋利,但关键,还是要看使用宝刀的人啊。在这方面,李元庆又怎的能跟您相比?” 不愧是杂草堆里出身,魏忠贤这马屁虽有些赤果,但天启小皇帝却怎么听,怎么都顺耳,不由哈哈大笑,“大伴。这话吾爱听。不过,长生岛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口,想必,要不了几天,李元庆就要来找吾哭鼻子了。” 魏忠贤忙笑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那。李元庆的心思,怎的能逃过您的法眼?不过……” 魏忠贤说着,小心看了天启小皇帝一眼,一边摆手示意小太监暂时停止朗读奏折。 天启小皇帝对魏忠贤何其了解?片刻,他又捡起一枚腰果,用力放在嘴中嚼的响亮,有些不爽的道:“大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是不是朝中又有人想挑吾的刺儿?” 这些时日,天启小皇帝的颓废,着实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没有‘死谏’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每天却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在他的殿外跪着,苦着喊着要他以国事为重。 对于此,天启小皇帝已经有些麻木了。 之前,他的确没有什么好借口去反驳这些大臣们,但此时,毛文龙和李元庆在辽东的功绩已经坐实,他手中已经有了致命的筹码。 若他是昏君,辽东怎的又可能会有毛文龙和李元庆的大胜? 魏忠贤忙道:“皇上,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这些人,并不是要挑您的刺儿,而是要挑李元庆的刺儿。” “哦?” 听到魏忠贤将话题转移到了李元庆的身上,天启小皇帝也来了兴致。 李元庆天高皇帝远,正在辽地浴血奋战,天启小皇帝实在不知道,这些文官们,究竟从哪里挑的李元庆的刺儿。 “大伴,说说看,吾听着。” 他笑眯眯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对天启小皇帝何其了解?他这时已经明了,天启小皇帝此时心情很不错,等待着听李元庆的趣闻,正是将事情抖露出来的时候。 想了想,理了理思绪,片刻,魏忠贤道:“皇上,李元庆迁徙了镇江城百姓,虽算是一件好事儿,但这却让大明失去了镇江,已经是失土。” “荒谬!简直是荒谬!” 还未等魏忠贤说完,天启小皇帝便已经大怒,竟自站起身来,“李元庆失土?他们怎么不说朕失土?若没有毛文龙和李元庆重新夺回镇江,这些镇江城的百姓们,恐怕现在还要遭受狗鞑子的奴役!好了,现在李元庆将事情做成了,他们倒是跳上来反咬一口。哼!真是朕的好臣子啊!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眼见天启小皇帝居然用起了‘朕’字,魏忠贤心里也是一惊。 他也没有想到此事天启小皇帝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 朝中的这些文臣们,这些时日上蹿下跳的,简直恨不得踩到天启小皇帝的脸上了,天启小皇帝又怎的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这却正符合了他老魏的利益。 魏忠贤的嘴角不知不觉微微翘起了一点,又小心道:“皇上,奴婢还得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儿,依照奴婢猜测,这事情,恐怕很可能属实啊。” “嗯?什么消息?”天启小皇帝脸上怒意还未消,忙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忙道:“皇上,听闻李元庆霸占了镇江城的一个俏丽尼姑。朝中甚至有人猜测,李元庆如此大张旗鼓的迁徙镇江城的百姓,就是为了这个俏尼姑。据闻,这个俏尼姑姓黄,是镇江城的第一美人……” 到了魏忠贤这个程度,对语言技巧的掌控,早已经是登峰造极。 就算是简单的话,简单的小事儿,到了他的嘴里说出来,也能潜移默化的转变意思。 更何况是此时他刻意而为呢? “这,这……” 天启小皇帝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种事情发生,李元庆这胃口,这,这也太重了吧…… 但魏忠贤说是属实,想必,必定是经过了详尽的调查,这件事儿,八成是没跑了啊。 这简直…… 片刻,天启小皇帝才回过神来,“李元庆强占了一个俏尼姑?他,他怎的能有这般嗜好?他怎的能辜负吾对他这般信任?真是气死吾了,气死吾了!!” 眼见天启小皇帝就要暴怒,魏忠贤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忙道:“皇上,此事,没有见到李元庆,咱们着实无法猜测其中详情。奴婢想,或许,这个尼姑对李元庆很重要,甚至,可能是对镇江城迁徙百姓有帮助,李元庆才会如此选择。” “对对对!就是这般。” 天启小皇帝也回过神来,“李元庆的性子,没有人比吾更了解了。他想要什么女人,吾什么女人不能给他?他有何须这般,竟然,竟然拿一个尼姑下手。必定,这尼姑作用很重要。” 看到天启小皇帝竟然这般维护李元庆,魏忠贤心中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李元庆这厮,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这般亲密。甚至,隐隐都要超过他一筹了。 不过,天启小皇帝对李元庆越维护,反而更符合他老魏的利益。 魏忠贤犹豫片刻,又道:“皇上,奴婢已经听闻到了消息,明日大朝,御史们会拿李元庆开刀……” “哈哈。哈哈哈哈……” 天启小皇帝不由放声大笑,“好啊!好啊!很好嘛!这快大半年了,吾第一次上朝,他们就给吾准备了这么精彩的大戏,很好嘛!” 天启小皇帝说着,又拿起一枚腰果,放到了最终,嚼的‘嘎嘣嘎嘣’直响,仿似,这枚腰果,正是那些踩着鼻子上脸的文臣们的骨头根子。 眼见一切尽在掌控,魏忠贤淡淡一笑,但稍纵即逝,又恭敬的垂下了头,变成了一个憨厚的老奴婢的模样…… ………… 此时,李元庆自是并不知晓朝堂里的纠结,返回长生岛已经三天了,千头万绪的事务,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席卷而来。 不仅白天要忙活镇江移民的安置、安抚工作,晚上,内宅方面,他也必须要努力‘耕田’。 要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这么多优质的良田都快要干涸了。 舒木蓉、刘巧都已经生产,为李元庆添了两个漂亮的女儿。 藕儿也是临盆在即,也需要李元庆的关爱拂照。 张宝珠这边也快要到了足月的时候,她这身份,李元庆更是不敢怠慢半分。 加之还有慧敏师太的事情,李元庆也必须要对后宅做出个合理的解释…… 一时之间,李元庆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几半来用。 不过,虽是疲惫,但在心底上,李元庆却是非常的具有成就感。 随着他的妻妾不断增多,儿女也越来越多,他已经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子,开枝散叶,长生岛李家一门,包括整个长生岛的基业,正在稳步的走向正途。 天色已经黑的通透了,被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护卫着,李元庆一行人纵马直奔官厅而来。 刚刚进了门,还没有来得及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李元庆面前。 “元庆哥哥,一天辛苦了。我刚刚做了几个大海参,您尝一下,补补身子吧。” 却是商老六的独女丫头。 **************************************************************** 正文 第495章 丫头的心思 ~~~~~~ 丫头大名商莹,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商老六的独女。 当初,在天启元年时,正是因为李元庆救了丫头的命,商老六才会彻底撇弃了在沈阳城的根子,跟着李元庆走上了一条充满风险、却又机遇无穷的大路。 一晃,已经快五年过去了,李元庆的基业已经逐渐稳定,丫头也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现在已经有些亭亭玉立的少女。 因为她的母亲刘春花是官厅内宅的主要管事人,又是张芸娘和渠敏秋的臂膀,李元庆也将丫头当做半个女儿,在官厅内,丫头基本上也算是半个女主人,除了李元庆的内书房,她基本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李元庆也没想到丫头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不由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大错?让元庆哥哥去给你擦屁股?”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李元庆就有些后悔了……丫头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之前的小女孩,这…… 丫头虽早已经适应了与李元庆说话的节奏,只不过,听到李元庆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看,话这么粗俗,小脸上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她不满的撅起小嘴,瞪了李元庆一眼,“元庆哥哥,在你心里,人家就只会给你惹事的小孩子么?” 李元庆忙笑道:“怎么会呢?都怪元庆哥哥不好,是元庆哥哥说错话了。元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对了,我来尝尝我家丫头的手艺长进没有。” 李元庆说着,笑着抓起一只大海参,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丫头果然被李元庆吸引了注意力,忙笑眯眯期待着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褒奖。 大海参是长生岛的特产,也是长生岛向朝廷进贡的唯一贡品。 王海麾下,有专门一个把总的编制,负责在长生岛、中岛、西岛,以及周边沿海地区,捕捉海参。 海参营养丰富,是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的最好滋补之品。 长生营主力留驻长生岛时,每隔三天,就会有一道名为‘海参排骨汤’的大补之汤,加入将士们的伙食。 此时,摄于天然环境的优势,加之整个辽南地区地广人稀,甚至,很多地方都变成了无人区,在辽地这片广阔海域的海参,包括一些野生鲍鱼、珍稀海洋鱼类的捕捞工作,基本上已经被李元庆垄断。 再加之登莱周边,黑岛、城隍岛附近的大片海域,渔业也基本上被李元庆垄断。 此时,长生岛的海参收获,每年大概在500斤左右,除了最精致的十斤要进贡到朝廷,剩下的,除了留给后宅和送礼要消耗个几十斤,剩下的大部分,李元庆都全都加入到了将士们的伙食之中。 正如那句老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严格操练的同时,李元庆对将士们的伙食,包括住宿、休养、待遇各个方面,绝不敢有一丝怠慢。 他深深的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将士们,才是他立足这个世界的最根本保障。 不过,长生岛的渔业技术虽已经很发达,尤其是近几年,随着辽南战事的平稳,黑岛方面的加大投入,王海部基本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到了周边的渔业当中,收获颇丰。 但因为种种条件限制,这些宝贵的渔业资源,很难转化为直接的经济收入。 哪怕是在后世轻而易举便可以卖到几万块、甚至是十几万块的珍稀鱼种,最终,也只能被或是清蒸、或是红烧、或是炖汤,送到李元庆和将士们的餐桌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但此时,海洋文明还远未在大明兴起,李元庆一时也很难改变,将这些鱼种,摆上权贵们的餐桌,便权当做给儿郎们滋补身子了。 海参的食用,基本上以水煮、清蒸、烹炒为主,口感尤以清蒸为妙。 此时,丫头做的海参,便是将优质的大海参清蒸之后,再辅以油、盐、醋、姜丝等各种调味品调味,火候刚刚好,口感很纯正,保留着海参最原始的味道,却又非常鲜美。 看得出,她的确是用心了。 李元庆吃掉一只海参,不由大笑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丫头,手艺见涨啊。” 丫头不由大喜,赶忙又殷勤的端着一杯菊花茶,笑盈盈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上。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清香怡人,菊花更有败火的奇效,不由笑道:“说说吧。今天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要元庆哥哥做什么?” 丫头嘿嘿一笑,“元庆哥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人家就是想找个事情做。我想去芸娘姐姐的酒楼做事,可我娘不让。我爹虽拗不过我,但他怕我娘,就不敢说话。元庆哥哥,我只能来求你啦。你该不会忍心让丫头伤心吧?” “去酒楼?”李元庆不由一愣,疑惑的看向丫头。 丫头赶忙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小学生一般垂着头,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一只绣花鞋正轻轻的在旁边画着圈圈,低声道:“元庆哥哥,人家每天在府里,都没人陪我玩。都快憋死了。让人家去酒楼开开见识嘛。” 看着丫头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也有些反应了过来。 酒楼,可是长生岛最热闹的地方。 依照丫头的身份,就算去酒楼,肯定也不用时时抛头露面。 尤其是李元庆来自后世,长生岛酒楼的服务员,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跑腿小二,而多半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子…… “丫头,你,你该不会是……”李元庆忙看向丫头的小脸儿,希望从她的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丫头小脸儿越来越红,“元庆哥哥,你,你胡思乱想什么呀。人家就是想去酒楼见识一下嘛。人家以后也要跟芸娘姐姐和敏秋姐姐一样,学着做生意嘛。” 因为李元庆的作用力,长生岛的思想风气比大明内地要开化不少。 李元庆一直推崇的便是‘自食其力,劳动而食’。 不论是读书、行商,亦或是手艺,只要你付出了劳动,获得了别人的认可,创造了财富,就该得到尊重。 由李元庆的后宅作为榜样,到了此时,许多寻常人家的妇人、女眷,也都会出来做些营生,补贴家用,不会让劳动力轻易浪费。 而随着张芸娘、渠敏秋的酒坊、内衣店逐步开始运作,加之各种制衣厂、被服厂,包括军器坊,都有大量的军方订单,长生岛本身对人力资源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多。 丫头虽还未出阁,但毕竟身份非同寻常,她若去酒楼做活,倒也真不是一件坏事儿。 只不过,这件事情,毕竟还有商老六和刘春花顶着,他们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啊。 按照商老六此时的身份,莫说娶一个小妾了,就算娶上十个八个,甚至是几十个,那都不叫事儿。 但他们两口子伉俪情深,府里奴婢都养的很少,这一来…… 看到李元庆犹豫不决,丫头忙上前来,使出了必杀绝技,用力摇晃着李元庆的手臂道:“元庆哥哥,好不好嘛。人家都给你做海参吃了。人家为此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呢。元庆哥哥……” “好好好好好!别摇了,再摇元庆哥哥都被你摇散架了。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丫头,你每天必须紧紧跟着芸娘姐姐和敏秋姐姐,还有每天晚上都要派人跟我汇报行踪,不能随便任性,知道么?” “耶!!谢谢元庆哥哥。我就知道,元庆哥哥对我最好了。” ………… 看着丫头欢天喜地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抓起一只海参,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丫头已经长大了啊。 再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已经开始有了心事儿了。 想想,李元庆忽然释然。 念儿基本上跟丫头同岁,却已经就要快为人母,为他李元庆生孩子了。 李元庆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界,他的处事模式,竟也有些双重标准了。 这个苗头可是要不得啊。 尤其是在此时艰难的创业初期。 不过,丫头的婚事…… 在长生岛,依照商老六的能量,不论是谁娶了丫头,都将获得无法形容的助力。 哪怕是一个小兵,有李元庆和商老六的提携,前途必定也是一片光明啊。 只不过,谁会有这么好的好运气呢? 尤其是,丫头似乎是有意中人了啊…… “元庆,你在寻思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去吃饭?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这时,一个丰腴曼妙的身影,飘起一阵香风,来到李元庆身前,却是今夜‘轮值’的渠敏秋。 李元庆不由一笑,“没什么。有些累了。想了些事情,一发呆,时候就晚了。” 渠敏秋宠溺的一笑,芊芊玉指轻轻点了下李元庆的额头,“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咦~~~。这里怎么有海参?感情,是有别人捷足先登了啊。” 渠敏秋说着,语气明显有些飘忽起来,一种酸酸的味道,瞬间开始弥漫在四周。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一笑,“敏秋,你说你,你想哪去了?这是丫头送过来的。她想去酒楼跟你们学做生意。” “嗳?” 渠敏秋也反应过来,俏脸瞬间消融了不少,不由笑道:“这事儿,我也听春花嫂子提过。不过,不是被春花嫂子挡回去了么?怎么?元庆,你,你难道答应她了?” 李元庆不由翻了个白眼,“不答应她怎么办?小姑奶奶还不得跟我拼命?对了,敏秋,最近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发现,丫头,丫头她,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渠敏秋何等精明?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看似是小事儿,但其波动,却远不可小觑啊。” “这事情,我倒真没有仔细留心过。按说,丫头一直在大宅里长大,接触别人的机会也不多啊。这应该不能够吧……” ,o 渠敏秋说着,忽然道:“元庆,该,该不会是你,你想……” “我……” 李元庆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一把把渠敏秋揽在怀里,“我说敏秋啊。你,你也不会这么抹黑我吧?丫头是我的半个女儿,我怎可能……是不是又怀念我李家的家法了?” 李元庆说着,作势在渠敏秋愈发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渠敏秋咯咯娇笑,眼眸子里却都快要渗出水来,“怕你呀。” 李元庆也来了‘火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咱们去内书房好好谈谈……” *************************************************************** 正文 第496章 番薯 ~~~~~~ 丫头的事儿看似是一件小事儿,但其背后的波动,却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详尽嘱咐了渠敏秋,让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盯好了。 早饭的时候,李元庆又特意嘱咐了张芸娘,让她和渠敏秋双管齐下,一定要将此事落入掌控之中。 张芸娘和渠敏秋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会直接影响到长生岛接下来的格局,两女自然也不敢再耍小性子,郑重将事情应承下来。 放在平时,李元庆一般都是陪着后宅吃晚饭。 主要是带动一下情绪,大家每天都有个见面的机会。 这也是女人多的坏处。 否则,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几年都见不到自己的男人,感情好那才有鬼了。 但此时,长生岛各项事务繁忙,李元庆一出去基本就是一天,每天回来,基本都是深更半夜了,全家一起吃晚饭便也不现实,李元庆便将全家吃饭的时间改在了早上,大概8点钟左右。 这个时节,孩子们也都醒了,女眷们也到了要‘上班’的时候,倒也是刚刚好。 因为条件所限,也为了人力能得到最大化利用,李元庆的后宅在长生岛的这些产业中,除了要雇佣当值的掌柜、伙计、‘服务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李元庆也会安排他的一个妻妾,去店里帮忙、坐镇。 从后世走来,李元庆非常明了,女人,必须要给她们这些正经的事情做,否则,她们的精力无处发泄,后宅不着火那才有鬼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张芸娘和渠敏秋的掌控之下,对于她们两女,李元庆自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而有张芸娘和渠敏秋坐镇,李元庆也不用担心发生他会被戴绿帽的情况,一切都处在合理而有序的掌控之下。 有着李元庆的作用力,长生岛各个店铺、铺面,除了基本的掌柜、伙计,基本都会雇佣一些女性‘服务员’。 一来是为了创造就业岗位,二来,像是这些服务行业,女性的亲和力着实要比男人强大不多,赏心悦目,也会让买卖好上不少。 而有着这些女性的榜样,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继续提高长生岛女性的地位,甚至,把女性招入军队。 比如说医护兵。 长生岛的辅兵系统虽是发达,长生营也基本实现了半火器化,但这个时代,还是属于冷兵器与热~兵器交割的时代,每一场战争,即便是长生营,也会有很大的伤亡。 在这种状态下,一些女医护兵的加入,在某种程度上,会调解伤兵的心情,而且,在医护方面,女性明显比男性更加细心。 而女医护兵的加入,待遇的提高,势必,也会更加增强长生岛的向心力,将岛上的核心,牢牢的围绕在李元庆周围。 不论是此时还是后世,即便有着先知先觉,但李元庆不是神仙,万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一直信奉一点,“在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下,首先要做好自己。” 从广宁加入毛文龙的队伍,一直到现在在长生岛建立基业,李元庆一直将这句话当做他的座右铭。 事实来看,这句话的效果,相当不错。 陪一众老婆孩子吃过了早饭,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官厅。 这时,一众主要军官们、商老六、马管家,以及诸部民事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 这也是李元庆此次回岛之后,新立的一个规矩。 在长生岛,李元庆虽是德高望重,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但他一出征就是大半年,潜移默化之间,岛上的一些事务,尤其是人与人之间,难免要发生一些波动。 对人事的掌控,便更为重要。 此时,就算是很忙,要安置镇江民众,要部署防务等诸多任务,但李元庆还是决定每天都来开一个早会,大家见个面,具体部署一下任务,熟悉一下,哪怕时间很短,却也更有利于李元庆掌握各人的情绪波动。 从而,将大局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看到李元庆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商老六笑道:“将军,今天军务方面任务要少一些,更多的,还是民事方面。” 说着,他指着一旁的沙盘,“南信口城池周边,已经安置了两万多移民。在西南面的平原上,也安置下了一万多人。还有一万多,急需安置。不过,将军,到底是将他们安置到城池西面的山坡上,还是西南面的平原,此事,还需您来决定。”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商老六急需。 商老六继续道:“将军,诸位同僚,若是将移民安置到西南面的海滩平原,自是最为合适,将节省我们不少人力。但这一来,势必要占用不少已经收拾好的良田。而若是安置到西面的山坡,便不会占用良田。只不过,此事费时费力,难免要花费不少功夫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议论纷纷。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按照李元庆的本意,之所以不计成本,花空心思,将镇江城的百姓迁徙到长生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加大长生岛的产出,尤其是农业方面。 长生岛最为华夏第七大岛,资源贮备可以说是相当丰厚,莫说长生岛此时人口只有十万出头,便是百万,甚至二百万,养活下来,也绰绰有余。 更不要提,还有中岛和西岛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交通等各方面的限制,岛上西部、西北部、西南部诸多区域,还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 此时人力虽足,但却并没有后世的挖掘机、大吊车,想要大规模大兴土木,人力和畜力缺一不可。 长生岛此时物资虽是充盈,但畜力却严重不足,尤其是牛马骡子这种有大力气,可以干大力气活的牲畜。 李元庆此时虽还有近3000匹战马,但这些宝贝,显然不能去做这些粗活。 此时,听到商老六的提出这个问题,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愁眉不展。 正如商老六所言,若想省事儿,自是以南部平原安置移民最简单,但不要忘了,此时是农业社会,远不是后世的工业社会。 老百姓要种田,总不能跑到几十里之外吧? 就算早上出门,这一来一回间,天怕都要黑了,还干什么活儿呢? 马管家道:“将军,诸位同僚,依照卑职的意思,咱们最好还是原定计划来实施。将移民中的士绅豪商集团,并向城池附近区域,百姓们,则还是按照原定规划,将他们将有土地的地方分散迁徙。这样做,短时间来看确实有些困难,但长远来看,却是省时省力。咱们不用再费第二遍力气。” 段喜亮点了点头,“马爷所言不错。只不过,若是这般,必定要花费不少时日。很可能,因此会耽误今年的春耕啊。” 辽地因为气候寒冷,作物多半都是一年一熟,远不能与江南相比,更不要提海南了。 这一来,春耕便尤为重要。 一旦错过,那这些百姓们未来一年的吃喝拉撒,只能由李元庆来掏腰包了。 这是李元庆很难承受的沉重。 但若不这般,能耕种的田地只能在附近区域,也是寥寥,加之农民们无法切实分得田地,很容易滋生不好的隐患。 官沧海这时道:“难,总是要难的。我也建议走之前的原定计划。咱们长生岛渔业发达,就算不种庄稼,种些各种菜,却没有多大问题。今年难一年,明年,却是一个好开端。” 许黑子也道:“将军,卑职也赞成马爷的意见。一路走过来,什么苦咱们弟兄们没受过,又怎的可能怕了这一时?”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来实施。诸位兄弟,事务虽是繁杂,但只要诸位兄弟同心协力,一定能顺利度过难关!” “是!” ………… 早会散了场,各人纷纷去忙活。 李元庆却是留下了官沧海和许黑子。 来到官厅门外的‘停车场’,李元庆道:“官兄弟,许兄弟,你们有没有听过番薯这种东西?” “番薯?这是什么?”许黑子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 他是北地人,显然有些一头雾水。 官沧海却是一愣,“将军,您可是说的一种圆乎乎、眼色有些暗、像是萝卜一样的东西?吃起来软软的、甜甜的,口感很不错?” 李元庆不由大喜,“沧海,你见到过这东西?” 官沧海忙道:“将军,卑职一时也有些吃不准。早年,卑职在南面混时,在福建和江南一带,都曾见过这东西,也吃过。听闻,这些东西,是徐阁老从几个福建商人手里弄来,在南京一带推广了一段时间,曾经有不少人种植。但现在形势怎样,卑职也说不好。” 李元庆简直大喜。 番薯就是地瓜。 这种东西,好吃还好养活,关键是产量极高,也不用怎么精心呵护。 ⑧☆⑧☆.$. 在记忆里,李元庆模糊的记得,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启,将这种作物推广,只不过,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其力度远远不够,并没有成为明末的救命稻草。 事实上,地瓜这东西,若是能在山西、陕西,包括河南、湖广一带推广开来,明末的流民造反,或许就不会这么严重。 “沧海,黑子,此事可真是救命啊!这样,沧海,黑子,你们现在便即刻启程,前往南京,去寻购这些番薯的种子。越快越好,多多益善。只要此事做成,我必定给你们记上一大功!” 官沧海和许黑子顿时一怔。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将军居然会对这样一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农作物,花费这么多心思。 但李元庆发了话,两人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收拾利索,直奔码头而去。 ************************************************************** 正文 第497章 千头万绪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兄弟们天天中彩~票。 ~~~~~~ 在明末,徐光启可是一条‘粗大腿’。 想要自食其力,自给自足,老徐显然是一个最好的帮手。 只不过,在天启初的这段时间,李元庆位卑职低,又是武人,很难与这种大佬级的人物说上话。 徐光启对农事、杂事虽是精通,却毕竟是文人,这就像是一个绕不过去鸿沟。 而随着魏忠贤事起之后,魏公公曾用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兼协理詹事府的高官,笼络徐光启。 可惜,老徐跟魏公公尿不到一个壶里,并没有接受,遭到了阉党的群起而攻。 天启小皇帝虽对老徐感官不错,但难敌幽幽众人之口,便令他‘冠带闲住’,返回了南京松江府的老家修养。 如果李元庆没有记错的话,老徐的老家,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魔都大上海。 此时,不出意外,他应该正在上海老家里修养。 先贤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老徐是文人,在很大程度上,更是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从他不肯向魏公公的高官厚禄低头,便可得知个七八成。 但就这样赋闲在家,李元庆相信,这也绝不是他的本意。 记忆里,好像在崇祯爷登基之后,剿灭了魏公公、阉党倒台后,崇祯爷又将徐光启招到了朝廷效命。 按照他这种性子,想必,不可能不关注辽地的战事。 这一来,那便不可能没有听过他李元庆的大名。 李元庆也要划归到阉党的范畴里,承受魏公公的庇护,但他毕竟是武人,在朝堂方面,并没有参与很多,更不要提劣迹了。 反而,李元庆在辽地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 如此来推算,李元庆与徐光启见个面,合作~~~,甚至是拉拢的时机,已经接近成熟了。 “看来,抽个时间,的确是要去上海一趟啊。即便老徐不能过来帮忙,但他必定是要东山再起的。与老徐搞好了关系,到了崇祯爷时,起码也能在朝中有个臂助……”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心情不由一下子明朗起来。 眼前,困难的确不小,但却并非不可解决。 罗马绝非是一日建成的。 长生岛,就是他李元庆的本土,大本营。自然是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人力、物力和财力,将其建设到最好。 ………… 收拾完了心思,李元庆带着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策马直奔南部海滩营地。 此时,原本平整的土地和海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难民营’。 虽说长生营是天下间最注重工兵的部队,在规划方面,也一直做得不错,但此时,站在这边的小土坡上远远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纷杂,还是显得很凌乱。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先天条件的缺失,不可能指望一上来,家家都是洋房别墅。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就赶到了这边,亲自坐镇指挥忙活,李元庆过来,他们也没有发觉。 李元庆也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策马绕着营地转了一圈。 整个营地占地差不多五六十亩,不算小了,但安顿这么多人,还是显得密密麻麻,很是纷杂。 从这里,到南信口的城区,大概五六里的路程。 只不过,摄于地势的限制,平原地带很少,多半都是山区。 李元庆原本的规划,是想将这些移民中士绅、富户们,迁徙到城区,进一步促进城区的繁华,而多数的百姓,则是朝着岛上四面分流,形成一个个小村子、定居点,方面他们耕种,解放他们的生产力。 但现在来看,这边的土地,还是远远不够用啊。 尤其是李元庆答应了像是任家、齐家这些豪绅们划地建立府宅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别墅洋房盖在山头上,那叫景致。 在此时,府宅绝大多数,都要盖在平原上。 这一来,这些府宅,只能是顺着城区向南面、北面延伸。 长生岛还是要出现李元庆不愿看到的情况,那便是‘头重脚轻’,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南信口这一侧。 但此时,除了这般,也没有太多好办法了。 这时,在这里被折腾了几天的豪绅、富户们,也发现了李元庆的存在,忙一窝蜂一般涌上来,将李元庆团团围住。 “李帅,您可是来了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里,这里简直不是住人的地方啊。老朽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住这般折腾了哟。” “李帅,我老张可是把命都卖给您了哟。您可不能抛下我老张不管啊。” “李帅……” 虽然任家父子、齐明伟一众大豪商还能沉得住气,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眉头,但这些中型、小型富户们,可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一见到李元庆,便开始大倒苦水。 李元庆忙笑着摆手道:“诸位,诸位且稍安勿躁。此事,元庆早有计较。对诸位的承诺,也绝不会作废。我已经与商管事和马管事商议过此事。从现在开始,诸位即可自行去划定府宅。每亩土地,长生岛官方只收取一两银子。当然,摄于岛上的地势条件限制,每府的总面积,不能超过20亩。诸位现在即可排好顺序,以此去找商管事和马管事具体实施此事。” “李帅英明啊。老朽就知道,李帅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对对对。李帅,我们马上就去排队。” 好不容易把这些豪绅们打发了,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举目看向辽阔的营地,久久凝神不语。 牛根升忽然道:“将军,您可是在为岛上的土地发愁?” 李元庆一怔,不由笑道:“根升,你有什么好想法?” 牛根升忙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将军,好想法卑职倒没有。不过,卑职在想,将军,南信口这边虽是土地不多,但中岛、西岛那边,却有的是土地,为何不让这些老爷们去那边呢?”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这个想法倒不错。但想要实施起来,却是很难啊。我在长生岛,他们就会尽力想向我靠拢,自然不会把宅子安在那么远的地方。田地倒是可以。” “呃?”牛根升不由笑着挠了挠头,“将军,卑职的眼光还是短浅了。” 李元庆一笑,“根升,这倒不是你眼光短浅。是因为这种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也不会朝这方面想,自然想不到这些方面。不过,这个苗头很好。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知道么?” 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单膝跪地道:“卑职谢将军提点!”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去几个军营看看。” “是。” ………… 政务方面繁琐复杂,李元庆并不愿被这些琐事,牵扯太多的精力。 凡事,都有商老六和马管家在前面顶着,李元庆只负责接受效果,指明方向,也算是人尽其才。 但在军务方面,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将士们,才是他最坚实的保障。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元庆接连视察了几个千总队的驻地,亲热的与基层士兵聊天,关怀他们的生活,开解他们的心情,为他们指明方向。 晚上,又在第五千总队,跟黄国山他们‘大战’一场,快到11点了,这才得以疲惫的返回官厅。 不过,人虽是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不出意外,划地的事情又闹的纷纷扬扬。 财大气粗的,自然想划好地,越靠近城区越好,财力小的,也不想落后,毕竟,若是划的远了,长生岛城区又没有城墙,远无法给他们安全感。 好在李元庆早有准备,把同等规模的宅子划好之后,抓阄决定归属。 这一来,就算有人划到了不好的地,也只能怪自己手气臭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抱怨没有城墙,不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了好办法。 一直以来,倒不是他不想盖城墙。 毕竟,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的强有力的火力覆盖,为了保证城池的安全,城墙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过,城墙之事,投入太大,牵扯也太多,此时李元庆显然没有这么多的余力。 但这些士绅们的出现,却是为李元庆提供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心里想着这些繁杂事儿,李元庆疲惫的来到官厅,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 疲累了一天,他也需要时间来整理下他的思绪。 此时,长生岛的各项事务虽是繁琐,但基本都已经走上了轨道,剩下的,便是需要时间继续,将这些事务,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 这种事情,就算心急,显然也没有太多作用。 这个点了,他的妻妾们基本都已经睡下了。 而已经陪完了张芸娘、渠敏秋还有张宝珠,李元庆终于有时间和机会,去选择他的宠妾了。 到底该去谁的房中呢? 想了一下,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他的妻妾中,最得他宠爱的,自是婉儿母女了。 想起婉儿的俏脸,李元庆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正准备起身离去。 ℃≡miào℃≡bi℃≡阁℃≡ 这时,内宅却有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小心朝这边走了过来,“奴婢见过老爷。” 居然是多日不见的彩虹姑娘。 看到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瓷碗,李元庆不由一笑,“彩虹姑娘,这么晚了,怎的还不去休息?” 彩虹姑娘俏脸微红,忙道:“爷,奴婢,奴婢今晚睡不着。便特意去厨房做了些莲子羹。正巧,正巧碰到了老爷。老爷,您,您尝一下吧。奴婢加了冰糖,可以解酒的。” 李元庆怎的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忽然淡淡一笑,“爷有些乏了。有事情,到内书房里来说吧。” 彩虹姑娘一愣,瞬间不由大喜,忙恭敬道:“是。老爷。” ************************************************************** 正文 第498章 马路 悲催的阿根廷,悲催的梅西,连续三年,倒在了一个节点……但这就是生活,一切还是要继续。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繁琐纷杂之中,日子过得飞快,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五年正月末。 这些时日里,事情虽是繁琐纷杂,但大框架已经制定好,扯皮的活计虽是依旧在继续,但一切都在按着既定的轨道来走。 随着土地分配的慢慢实施,这些豪绅们,也渐渐开始安定下来。 他们也没有太多心思再去计较东家长、西家短,而是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到了他们新宅的建设当中。 毕竟,宅子一天盖不好,他们就依然要同百姓们纠结在一起。 华夏的等级制度流传几千年,劣根性早已经写进了基因里。 这对这些豪绅们而言,是绝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们必须要住上大宅子,才能显示出他们与普通百姓之间的距离。 在这方面,李元庆早有规划。 盖宅子,最基本的材料便是石头、泥沙和砖瓦。 石头、泥沙自不说用,在长生岛,这些材料基本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至于砖瓦,虽然多了一道烧制的工序,但这又怎的能难得到心灵手巧的华夏人民? 放在平时,长生岛的泥土,已经足够提供岛上基础建设所需要的砖瓦,但此时,这般大规模的大兴土木,简直就像是大~跃~进一般,正常状态下的产出,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而且,长生岛作为李元庆的本土,大本营,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愿意过于破坏长生岛的生态环境。 在这方面,后世可是有着惨痛的教训。 但辽南腹地,距离长生岛只有几百米之隔,在李元庆和商老六、马管家,以及一众士绅们焦灼商议几次之后,最终,众人达成了一致的妥协。 几十个砖窑场,都开设在南信口对岸的辽南腹地,李元庆免费为诸多豪绅、百姓们提供砖瓦,不收取任何工本费,只收取微薄的运输费用。 但在长生岛采用的石头、泥土,却要收取一定的工本费,包括修筑宅地所使用到的人力,开支全由各个豪绅自己支付。 李元庆对此也设立了一个最低的标准线。 那便是,各个豪绅,必须要对他们雇佣的劳力支付一日三餐,而且要保持足够的分量,每月,还有不低于半两银子的薪水。 刚开始,豪绅们自然不干,因为这太贵了。 但在李元庆的强制压抑下,加之此时镇江城的劳力们多半要先去修筑自己的房屋,这些豪绅们能雇佣到的,只能是长生岛的本地居民。 双重作用力的影响,豪绅们也不得不低下了头,接受了李元庆的方案。 但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方案的好处,长生岛的这些劳力们,干活虽是不快,但却足够稳当,建筑标准的稳固性相当优良。 这一来,只要宅子能盖的稳当,就算多花一些银子,这些豪绅们,也是心甘情愿了。 更不要提,在未来的生意场上,李元庆还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臂助。 他们此时看似是一时吃了一些亏,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占了大便宜。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没有人会在这事情跟李元庆较真了。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在大兴土木。 将一切都推到了轨道上正常运转,李元庆这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留出更多的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规矩不成方圆’。 按照此时的大势,稳固、保守一些,继续加强对长生岛的掌控力,无疑是更为稳妥之计。 毕竟,一下子平添了这么多人口,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纠结,难免会平添不少不稳定因素。 但有着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见识,李元庆更明了,故步自封,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时这个时代,正是大时代之门敞开之际,想要获得更多的机会,想要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想要改变华夏的历史和命运,他李元庆必须要获得更大的支持,更大的能量。 不论是他李元庆,还是长生岛本身,根子还是太浅薄了。 说到底,大明的天下,是文人的天下,是豪绅的天下。 历史已经证明,‘独乐了,怎能比得上众乐乐?’ 李元庆虽是穿越者,但毕竟也有着他的局限性,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即便李元庆对这些豪绅们并不感冒,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能量。 甚至可以这样说,文人家族必是豪绅,豪绅家族必有文人,在实质上,两者就是一体。 不论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还是在解放战争时期,历史已经证明了太祖对‘统一战线’的正确性。 在这方面,李元庆并需要开拓什么,而只是需将这个战略坚定的执行下去。 还是那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待一切事务稳固,走上正途,他便有了足够的时间,也有了足够的精力,来解决内部的纷扰和矛盾。 ………… 长生岛官厅内。 商老六、马管家、任大海、任启柱、齐明伟、齐罡成,以及诸多负责政务方面的幕僚、管事,正在对李元庆汇报着最近这几天岛上各项工事的进展情况。 在此时长生岛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外力’作用力的时候,李元庆之前一直贯彻的一条线-----军政分离,在这个时候,好处也就显现了出来。 军政完全分离,不管是军务还是政务,各部军官、幕僚、管事,都是直接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这一来,两边很难融汇,而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能在第一时间,传到李元庆的眼睛里、耳朵里,他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及时作出反应,从而牢牢掌控着主动权。 而这些豪绅付出了这么多,李元庆自然不能没有太多表示,任大海和齐明伟两人,以幕僚的身份,加入了长生岛的政务决策集团之中,而任启柱和齐罡成,则是以管事的身份,加入了长生岛的政务管理集团之中,这也算是李元庆对他们的初步红利显现。 “将军,按照此时的态势发展,岛上城区方面的砖瓦供应,已经有足够的定量。但在岛上南部、西部百姓们的居所方面,砖瓦的供应量还是远远不够。卑职也与商管事和马管事商议过,若想要保证岛上建设速度的稳步发展,最好,咱们还是要在岛南和岛西各部,再开设十到十五个砖厂,进一步加大对百姓们的供应力度……” 任启柱拿着一叠厚厚的文档,详细的对李元庆分析了最近一段时间百姓方面的工程进展情况。 众人闻言不由连连点头。 齐罡成也不甘示弱,忙道:“将军,卑职也赞同任管事的计划。但卑职却还有一个提议。岛南和岛西方面,淡水虽也算充裕,但各个村落之间,难免参差不齐,卑职建议,咱们正可抽着这个空隙,修建一些人力水渠,将各个村落连接起来。一方面,可以更方面百姓们的取水、用水,另一方面,若有台风灾害来袭,岛上也将有更好的应对力度。”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点头。 李元庆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地主阶级摄于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占有了太多太多的优势资源。 即便是齐罡成这种飘忽的公子哥,在见识上,在学识上,也要比寻常人高出不少。 在此时这个阶段,他们都急于证明自己,在这些政务上,必定也要下更多的力气。 一旁,马管家道:“任管事和齐管事所言都不错。不过,砖厂方面的事物还要简单一些,但齐管事,若要修建水渠,这可不是个小活啊。咱们此时不论人力还是财力,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又如何来的力气,去修建这些水渠呢?” 齐罡成淡然一笑,“马管事问的好。将军,对于此事,这几天卑职其实一直都在思虑。我长生岛虽是初兴,但因为将军的先见之明,岛上的道路交通状况相当不错。卑职这几天一路探查了岛南和岛西,卑职发现,很多小溪、水流,基本都沿道路不远。卑职那时便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将道路和小溪连接起来?岂不是省时又省力?” 众人闻言不由都是一怔,陷入了思虑当中。 此时,虽然没有马路这一说,但李元庆来自后世,‘马路’这个基本常识,早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长生岛的各种道路,全部都是马路的结构构造,中间高,两边低,一个微微的弧度,既保证了坚固,又能保证防水。 远不像是此时大明的官道,基本就是一溜儿平面,寻常时候还好些,但一旦下雨,简直泥泞不堪。 此时,长生岛的马路架构,除了城区内,都用上了青石、卵石铺面,其他大部分区域,还都是土路。 毕竟,成本有限,人力有限,长生岛虽不大,但也有几百平方公里了,依照此时的生产力状态,自然不可能每条路,都铺上青石、卵石,搞的跟城区一样。 但齐罡成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马路两边建设排水沟是不错,但种种原因使然,这排水沟里的水,自然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miào℃≡bi℃≡阁℃≡ 即便是烧开后饮用,也会有很大的隐患。 这个时代,毕竟不同于后世,道路上跑的基本都是汽车,尾气虽是熏人,但却并不会一下子致命。 而这个时代,道路上跑的基本都是牲畜,它们的吃喝拉撒,人力可是很难控制。 少不了,要有不少粪便,被冲刷到排水沟里,这样的水,又怎的可能饮用? 但齐罡成这个建议,却就像为众人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众人的脑洞纷纷大开。 李元庆也因此而想到了一个成本低廉,却是物美价廉的神器------水泥。 ************************************************************* 正文 第499章 王莽在世? ~~~~~~~ 水泥的制造工艺并不算太复杂。 主要是将粉状硬性无机胶凝材料,加水后搅拌成浆体。 它能在空气中或是水中很好的硬化,并且能把碎沙、碎石等坚固材料更好的凝固在一起。 其主要成分,以酸盐类物质为主,尤其是硅酸盐。 在后世时,李元庆虽不是包工头,不了解其中详细,但老家里却经常盖房子,有时候老百姓为了省钱,会使用粘土和石灰等物质混杂,构造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 长生岛别的没有,却就是不缺粘土和石灰。 有李元庆的指引,再加之有辽南腹地的支撑,构造简易的水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在没有准确的把握之前,他自是不会将此事轻易暴露。 会议在争论中结束,并没有达成一致的建议,李元庆也并没有急于表态。 但散会后,李元庆却是将商老六和马管家留下,将他对于水泥的设想,对两人详细叙述一遍。 两人闻言不由都是大惊。 商老六道:“元庆,粘土这东西的确不错,他们构建的东西也的确很结实。不过,我却是从未听说过,能有你形容的这般,炮弹甚至都打不烂?” 马管家也是满脸惊疑,等待着李元庆的解惑。 “呵呵。” 李元庆一笑,“此事,我也是无意间在一本杂学中看到。究竟到底有没有这种效果,咱们还是要等试验出来才知道嘛。商大哥,马管家,此事,你们两人要多多费心啊。这将是我长生岛的一等机密要务。” 两人赶忙点头。 李元庆又仔细嘱咐了他们几句,他们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如果水泥这种东西制造出来,那~~~,不仅是长生岛的各项基础建设,尤其是在军事上,长生营将会建立更大的主动权。 包括复州、金州,甚至是盖州、海州,连接成一线,真的不再是梦啊。 不过,各方面原因所限,即便可以研制出来,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形成李元庆想要的规模。 但李元庆却不着急,冬天已经快要结束了,春天还会远么? “爷,忙活了一上午了,您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这时,念儿端着一杯香茗,飘起一阵熟悉的香风,笑着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小腹已经微微有了些规模,只不过,她天生身姿窈窕,一眼看上去,倒看不出太多异常。 李元庆接过茶,慢慢品了一口,香气袭人,不由笑着将茶杯放到一旁,将念儿娇柔的身躯揽在怀里,“不是说了让你这些时日好好休息么?怎的还跑到这边来了?” 念儿自怀孕后,自然顺理成章的被李元庆收到了房中,成为了李元庆名正言顺的宠妾,已经拥有了主人的身份,张芸娘也特地安排已经十六岁的小莲来官厅中,伺候李元庆的起居。 不过,念儿即便已经怀孕三月,却一直坚持留在官厅这边伺候。 李元庆已经习惯了她的伺候,她自然顺风顺水,倒是小莲,一直找不到节奏,显得笨手笨脚。 “爷。奴婢没事。奴婢就想伺候在爷身边。”念儿水润的眸子,满怀情意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她当然明白念儿的小心思,尤其是在舒木蓉和刘巧接连生下的都是女儿之后,她更想与李元庆保持亲密的距离,即便她以后生的是女儿,但她依然有很多机会,陪伴李元庆身边。 “你这小脑袋瓜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李元庆笑着在念儿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正准备好好开导开导她,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亲兵的急声呼喊,“报-----!” 念儿被吓了一跳,慌忙如受惊的小兔儿一般,逃离了李元庆的环抱。 李元庆不由笑道:“你急个什么?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念儿也反应过来,羞羞的吐了吐小舌头,忙乖乖侍立在李元庆身后。 “进来。” “是。” 片刻,一个传令亲兵快步奔进来,对着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将一叠情报递到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的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冷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亲兵忙道:“将军,咱们这边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按照时间来推断,应该不会超过十天。”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接过了情报,脸色渐渐恢复了沉静,片刻,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念儿也知道李元庆心情不好,低声娇声道:“爷,婢子也告退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到念儿刚要出门外,忽然道:“慢着,念儿。你去通知厨房,给我炒几个小菜,拿几壶好酒来。” “嗳?是。” 念儿离去,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内书房,关上了门,坐在一旁的熊皮躺椅上,缓缓陷入了深思。 朝中果然有言官已经盯上了他。 前方情报显示,在今天开年的第一场大朝之中,他李元庆遭受到了几十份奏折的弹劾,弹劾他李元庆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有佣兵自立之嫌。 天启小皇帝已经半年多没有上朝,为此事,甚至在大朝上直接跟言官们吵了起来,轰动一时。 到现在,京师里,包括辽地,都已经开始传的沸沸扬扬,说他李元庆是‘王莽’在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元庆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眼神一片阴郁。 虽说他早就料到了此次镇江之事,必定会引起一些反响,但李元庆却绝没有想到,这反响居然会这么大,不是屎盆子了,简直出手就想要了他的小命儿。 这幸得是李元庆与天启小皇帝关系铁,皇帝对他还非常信任。 否则,换成是别的寻常武官,怕现在就会被锦衣卫拿去京师问罪了。 不过,在愤怒之后,李元庆却是愈发冷静。 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镇江此役,李元庆这事情虽然有些出跳,但他一直紧紧守着红线,将大头,都让给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陈忠这边,也是赚的瓢满钵满。 按照常规意义来讲,李元庆在此役中,实际的好处不多,腥~臊事情却不少,即便有波折,但却也绝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才是啊。 但情报却显示,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王莽’,所有文官集团们,简直恨不得即刻将他挫骨扬灰。 仔细翻阅情报,李元庆却愈发感觉这件事情太过令人狐疑。 甚至,在这般状态下,魏忠贤和阉党集团,都很难插上话,为李元庆开脱。 好在,毛文龙此时已经在去京师的路上,为今之计,也只能等毛文龙到了京师之后,看看形势发展,再谈其他了。 原本,此次李元庆并不打算去京师,毕竟,此役他并没有太多耀眼的功绩,但现在来看,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了。 好在李元庆此时还有天启小皇帝的圣恩拂照,再坚持一些时日,应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事情真的越过了红线,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安全,那…… “这些狗日的龟孙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难道,真的要老子做给你们看么?还是,你们想老子去鞑子那边?” 李元庆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他真的按照这些言官们所说的做了,恐怕,这才真正坐实了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元庆这时忽然有些理解了当年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他们,为何要会选择那条不归路了。 这些言官们,说他们是疯狗,那都是抬举他们了啊。 不过,无风不起浪,这事情悬疑的地方太多了。 他李元庆一不偷、二不抢,就算是阉党麾下的‘爪牙’,但在各方面,基本从未有过劣迹,有的,只是赫赫战功,但为何,这些狗杂碎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呢? 而且恨不得要一箭穿心呢? 思虑之间,念儿和小莲端着两个托盘走进来,里面有几个小菜和两壶酒。 李元庆有些烦闷,抓起酒壶,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净,两女小心在一旁伺候,不敢多话。 看着两女噤若寒蝉的模样,李元庆忽然发现,他有些着相了,这可远非他的风度。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事虽看似危机,但意图却也着实是太明显了,让人很难不心生疑惑。 大明朝中虽是沉闷,但却并非就没有明白人啊。 现在形势还远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想着,李元庆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一些,笑道:“小莲,念儿有身孕,你来陪我喝一杯吧。” 小莲十一二岁时,就被李元庆买下,是最早跟随李元庆的身边人。 她此时虽是丫头,但却是张芸娘的贴身丫头,如夫人的身份,基本也是铁定的事实,在府中,她基本就是半个主人,谁又敢对她不敬? 但此时,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敢不遵从,小脸儿一片羞红,“爷,婢子,婢子敬您一杯。” 说着,忙倒满了酒杯,恭敬与李元庆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李元庆一笑,也饮尽了杯中酒,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念儿,你多吃点,补补身子。小莲,你也是。现在你还太瘦了,爷可不喜欢啊。” 两女又羞又喜,更不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恭敬坐在了李元庆身边。 看着眼前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李元庆的神经渐渐舒缓。 正如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以前,他李元庆位卑职低,即便想叫人弹劾,他却也没有这个资本。 但此时,他闪耀的功绩光芒,几乎要遮盖整个大明,说没有人嫉妒,这又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辽西方面,军饷占了辽饷的九成以上,但到现在,都三年多过去了,鸟毛的功绩没有。 但他李元庆和东江这边,却是连战连捷,有人使绊子,也就不奇怪了。 , 而随着他的身份日后愈发水涨船高,这样的事情,必定还会有不知凡几。 现在,只不过是小试牛刀、刚刚开始而已啊。 想着,李元庆愈发释然。 主要是他的精力一直集中在军事和政务层面,对朝中局势关注不够,现在,既然别人都已经亮出了刀子,顶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又怎的可能束手待毙? 李元庆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老脸。 想要破解这个困局,他必须要先仔细试探一下他的顶头上司-----辽东经略孙承宗的意思啊。 **************************************************************** 正文 第500章 孙承宗亲临 感谢邯郸3兄弟的捧场。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今晚还有球赛,焦点不要错过哦。 ~~~~~~ 有念儿和小莲陪着喝了一顿小酒,李元庆的心情渐渐明朗。 待两女将这边收拾利索,李元庆正要亲笔写一封信,先试探下孙承宗的态度。 这时,忽然有亲兵急急来禀报,“将军,孙阁老来了,现在已经到了码头了。” “嗯?”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亲兵忙道:“就在刚刚,前方兄弟刚刚收到的消息。” 李元庆点了点头,嘴角边却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此事,不只是他急,老孙怕比他还要急啊。 “通知各部将官,即刻集结,速去码头,欢迎阁老驾临长生岛。” “是!” ………… 孙承宗亲临长生岛,李元庆更能感知他对这件事急切的态度。 在面子方面,李元庆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到一刻钟,长生营各部主要将官,都已经集结就绪,在李元庆的带领下,一行人策马飞奔向南信口码头方向。 孙承宗倒也不急,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尤其是关注着海岸两边来来回回的运砖船。 “卑职李元庆,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头,恭敬问好。 身后长生营将领们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等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孙承宗笑眯眯摆了摆手,“元庆,请起。诸位将军,请起。” 李元庆忙笑着起身,恭敬来到孙承宗身边,亲自搀扶住他的胳膊,“阁老,您怎的在这个时节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海上还有不少浮冰,很不安全啊。您要提早说一声,卑职也好去迎您那。” 孙承宗微微一笑,“元庆,你和毛文龙在镇江此役做的不错。” 李元庆忙道:“阁老,此事,卑职要先跟您认错。事情是毛帅突然提及,卑职这边准备的很仓促,当时也没有时间当面去跟阁老汇报,还请阁老原谅卑职的不识规矩。”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直,表情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孙承宗老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元庆,此事也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长生营的战报我前几天就收到了。镇江之役,打的漂亮啊。打出了我大明的士气,也打出了我大明王师的威风。” 一听孙承宗这话,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谱,忙笑道:“阁老,码头这边风大,还请您移步官厅。卑职正好有许多事情,要向您请教呢。” ………… 孙承宗此次前来基本是轻车简从,只有两条快船,十几个亲兵护卫,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并不似官方排场。 李元庆也明了,这必定是孙承宗听到了京师的传言,要亲自过来试探、安抚他李元庆的情绪。 官厅正堂,主桌上已经摆上了十几个精致的小菜,李元庆亲自伺候在孙承宗身边。 待吃了几分饱,孙承宗笑道:“元庆,京里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李元庆忙道:“不瞒阁老,卑职是在刚刚才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被这些龟孙子气的背过气去。” 看着李元庆居然当着他的面骂出了脏话,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受不了这个委屈,这才急急过来,查探你这边的情况。” 李元庆忙道:“阁老,这事情,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卑职这些年,鞍前马后,浴血奋战,对皇上,对大明,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这些言官们,居然如此抹黑卑职,卑职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听了,都是一样的反应。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此事,便自暴自弃,丧失了本心。那~~,可就是不智了。” 李元庆道:“阁老,那,那他们也不能这么黑卑职啊。什么脏水都往卑职身上泼啊。若卑职不行,换他们来便是。卑职早就在这破岛上呆够了。正想解甲归田,去江南买几亩田地,好好过过安生日子呢。” 孙承宗当然明了李元庆说的是气话,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酒,笑道:“元庆,你走到现在,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太顺了。当然,这是好事情。但朝中,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平顺啊。这种事情,第一次碰到,难免会生气。但时间久了,你适应了,就觉得这没有什么了。” 孙承宗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是相当感动,“阁老,卑职是您的兵。若您有差遣,卑职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那些人,卑职不认识,也不伺候。” 李元庆虽算不上是孙承宗的嫡系,但李元庆几次最重要的升迁,孙承宗都是最主要的助力,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能化作孙承宗的嫡系序列。当然,跟关宁是没法比。 此时,听到李元庆如此赤~裸的表白,孙承宗老脸上笑意更甚,但片刻,他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大明在辽地的军务,重比泰山。岂可如同孩子一般,任性而为?人在海上走,风浪是难免的。但若迷失了本心,那可就是罪过了。” 孙承宗说到后来,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李元庆当然明了,这是孙承宗对他的敲打,忙道:“阁老教诲,卑职必定铭记于心。” 看着李元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孙承宗不由一笑,“好了。话都说明白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元庆,来,你给老夫仔细说说,此次镇江之役,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有战报,但却远非最关键的亲历者李元庆亲自汇报,更为详实。 在明了了李元庆的态度和心意之后,孙承宗很快就将话题转向了正题。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孙承宗,这老家伙,真的不容易啊。 两人一边喝酒吃菜,李元庆一边将此次镇江之役的详情,详细对孙承宗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听完后放下了筷子,沉思良久,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你是说,长生营本部,已经能有了与后金军主力对阵的能力?” 李元庆忙道:“阁老,完全正面对阵,长生营显然还没有这么足够的能量。但只要物资充盈,有时间建构起防御。卑职有把握与后金正面硬罡。” 孙承宗用力点了点头,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啊!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有长生营这样的强军在此,后金再想像是以前那般,对我大明的土地长驱直入,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元庆道:“可惜啊。阁老,咱们没有足够的战马。否则,又怎的会被后金牵着鼻子打。即便有立功的机会,却也很难收获太多首级。” 孙承宗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辽西虽有地利之势,距离蒙古更近。 但随着蒙古诸部越来越多的偏向了后金,大明这边购买战马,价格越来越贵,还只能走暗面。 关宁军的骑兵队伍此时虽已经有了雏形,但至少要比当年多花费了几倍的银子。 这也是孙承宗心里的痛。 这些银子,可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啊。 “元庆,我看你在长生岛搞的建设不错嘛。没有老夫想象的那么凌乱。这很好嘛。对了,镇江城的士绅方面,此时有没有情绪?” 李元庆忙笑道:“回阁老。事情卑职虽做的有些狠厉,但总体上他们也接受了现在的事态。长生岛虽不比镇江城,但在土地和各方面,卑职都给了他们不少的优惠措施。” 孙承宗笑着点点头,“元庆,士绅是我大明的根基。在这方面,你万急不得。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急切想法。” “是。多谢阁老教诲。”李元庆赶忙深深一礼。 孙承宗一笑,又道:“元庆,对于辽地此时的格局,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一怔,也缓缓陷入了深思。 , 孙承宗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思虑。 良久,李元庆这才道:“阁老,不知,不知您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孙承宗不由笑骂了李元庆一句,“元庆,你这混小子,在老夫面前还要耍滑头么?枉老夫还一直担心你,亲自到长生岛跑一趟。”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卑职可绝不敢耍滑头。只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有些话,卑职说实话,怕阁老您,您生气……” 孙承宗一笑,“说吧。老夫听着。你不说实话,老夫才更生气。” 李元庆点了点头,神色却郑重了不少,“阁老,通过镇江此役,卑职着实是长了不少记性。真奴的战力的确骁勇。但在交战过程中,多半,却是汉军旗的士兵居多。尤其是冲阵者,更几乎全是汉军旗的炮灰。卑职也一直在思虑。真奴就区区这么点人,为何,却是越打越强?现在,卑职明了了,他们每攻克咱们汉人一处城池,不论各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补充。此消彼长之间,他们在辽地越打越强,咱们却是在辽地越打越弱。所以,此次,卑职斗胆,将镇江全城百姓迁徙一空。让他们再没有补充的余地!” ************************************************************** 正文 第501章 信念!!! ~~~~~~ 孙承宗自年少时,便多次前往边关游历,现如今,已经在大明纵横几十年,以帝师身份,亲自督阵辽地,他的眼光,何其老辣? 但此时李元庆的这番言论,已经并不单单只是战略方面了,而是近乎毫无保留、没有避讳的,直接牵扯到了方略,甚至,已经涉及到了朝中大势,也包括他孙承宗的根子。 看着老孙愁眉紧缩,松垮的眼皮子都在微微抽动,李元庆反而安心了下来。 对于老孙这个人,李元庆是深深佩服的。 可以说,孙承宗几乎就是儒家所言的‘士大夫’光辉形象的典范。 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虽然他最终没能帮助垂暮的大明帝国力挽狂澜,但后来,清兵入口,攻到了他的老家高阳,孙承宗号令儿孙子侄齐上阵,抵死不降,最终,力战殉国,青史留名。 若是论能力,若是论手腕,即便是两世为人,李元庆恐怕也绝难成为老孙的对手,但他比老孙,却是多出了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见识。 尤其是后世科技文明的不断发展,辩证式的思维方式不断升华,意识形态不断演变,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企及。 哪怕是精明如老孙呢? 这些年,大明在辽地的连环失利,一方面,是后金的军事力量的确强大,强大到庞大的大明帝国,甚至根本不能力敌。 但这只能算是最客观方面、不是理由的理由。 最基本的核心,还是大明朝廷内部、大明军队的腐败。 像是贺世贤、尤世功,包括罗一贯,刘渠等诸人,他们不是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但中枢决策性的失误,如猪一般的友军,包括他们本身的局限性,在太多关键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战,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战。 关键是他们迷茫、飘摇,但对手后金军却是目标明确,众志成城。 抚顺、开原,辽阳、沈阳,包括后来的广宁,后金主力基本还是贯彻的萨尔浒之战的方略,‘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他们从不会直接直面明军主力,而是先集中优势兵力,击溃、甚至是直接吃下明军最有战力、也最敢战的有生力量,这就如同一刀、直插向了明军的心窝子。 而后,蝴蝶效应开始显现,剩下的明军,便直接变成了跑都不会跑的猪羊。 这的确是明军的悲哀,但其根子上,何尝又不是大明朝廷、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的悲哀? 只可惜,这些人,耍嘴皮子、推脱责任,一个比一个溜儿,但真正做事,真正做实事,担上担子,他们一个个躲的却是比兔子还快。 以至于,孙承宗已经一把老骨头、六十多高龄了,还要亲自来辽地督阵。 历史到了这里,事实上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李元庆相信,以孙承宗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到大明的弊端,只不过,在周围这种高压的意识形态包围之下,恐怕,他自己都不敢直面这些弊端。 李元庆更深深明了,老孙在辽地,时日已经不多了。 想要给老孙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那就必须要下猛药,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在辽地做事的人。 良久,老孙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晰了一些,他缓缓看向李元庆,有些疲惫嘶哑的道:“元庆,这么说,你是赞成王在晋的方略?” 李元庆恭敬看向孙承宗,却不卑不亢,沉稳道:“阁老,卑职也并非是赞成王大人的方略,而是从实践中总结而来的心得。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辽地此时的状态,就犹如两堆沙土,老百姓就是水。水往哪边流的更多,沙土堆就会越坚固。即便是风吹雨打也不怕。” 李元庆说完,恭敬看着孙承宗,不再多发一言。 虽然心机、手段无法与老孙相比,但在为人处世上,李元庆也有着自己的城府,更有着自己的行为模式。 猛药已经下了,接下来,那就要到调理的时间了。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也摸不准老孙的心思,便只说最核心的重点,而不急于摆出论据。 历史已经证明,不论是王化贞、熊廷弼,亦或是他孙承宗,包括后来袁督师,纸上谈兵、蒙混朝廷的意思,至少有个七八成。 而王在晋的策略虽是最为可行,‘尽迁辽地百姓入关内,依托长城和山海关的雄关,抵御后金的防线。’ 这一来,后金绝了辽地百姓的滋养,就像失去了水的树木,折腾不了几年,最终也会像华夏历史上无数的游牧部落一样,由胜而衰,最终走向消亡。 可惜的是,王在晋空有胸中沟壑,但无论声望、资历,还是手段,他根本不足以撑起这样的大业。 这个方略刚刚出~台,他在朝中已经被喷出了翔,最终,不到一年,便卷铺盖走人了。 当然,王在晋的‘孤进’是一方面,最根本的核心原因,还是大明的士大夫阶层,一直以来,一直认为后金鞑子不过只是‘芥癞之癣’。 ‘天子当守国门,君王当死社稷’。 他们用这种近乎是‘道德绑~架’的方式,达成他们的意图,从而维护他们的政治利益,谁又顾得上辽地百姓的死活? 后世,大名鼎鼎的三顺王,在各种状态,简直被喷出了翔。 可~~~~,谁又曾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过? 谁又曾站在多灾多难的辽民立场上考虑过? 有毛文龙在时,东江各部虽是艰难,但勉强还可以维持生计。 说的再直白一点,东江本部的作战,一方面靠的是毛文龙这算命先生的‘神鬼谋算’,另一方面,却只是单纯的凭借信仰了。 即便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枪,更没有炮,他们却是凭借着他们对鞑子刻骨铭心的仇恨,凭借着他们的高贵信仰,一次一次,用生命铺路,对鞑子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历史已经证明,坚韧、坚强,吃苦耐劳的辽民,是这个时代,大明最为优秀的兵源。 可恨的是,袁督师高贵的封锁,到最后,东江本部的将士们,甚至连草根都吃不上了。 而反观鞑子这边,非但给投降的明军分发土地、牛羊,更会给他们分发宅邸、女人,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将心比心,这般状态之下,又有几人,能把信念当成饭来吃? 此时,李元庆有幸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他当然绝不允许这场悲剧的历史再重演。 有句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李元庆自认,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他也有他的七情六欲,他也有他孤傲的坚持。 对鞑子,他简直恨不得生食他们的血肉。 但对自己的同胞,尤其是那些无助的贫民们,李元庆却宁肯自己少吃一口,也要让这些同胞们多吃一口。 只不过,历史就像是一面明镜,清晰的摆在这里。 李元庆深深明了,想要挽救更多的同胞命运,想要改变历史,改变华夏民族的国运,他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好活下来,获取更大的权利。 即便是刀剑加颈,斧钺加身,即便是装孙子,卖可怜,即便是要有无数鲜血铺路。 这一核心基本点,却绝对不能动摇。 而此时,他必须要把握好老孙这张牌,即便是糊弄他呢。 这时,孙承宗亲手倒了一杯酒,猛的一下子一口饮尽,老脸上微微有些潮红,但神情~~,却说不出的落寞。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元庆,你所说的,老夫怎的可能会不明了呢?只不过,想要促成此事,何止千难万难啊。” 李元庆一笑,亲手给孙承宗满上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用力喝了一大口,“阁老,卑职以前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阁老是否想听?” 孙承宗一愣,眯着眼睛看向李元庆。 他当然明了,以李元庆的精明,绝不会在此时无的放矢。 片刻,孙承宗也一笑,“元庆,你小子,到底耍什么鬼把戏?老夫堵着你的嘴了么?”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是这样。有一个小男孩在傍晚来到了海边,看到海边有很多被潮水冲到沙滩上的小鱼。可惜,这个时候,潮水开始变小了,无法把它们再冲回到海里。小男孩便拿着他的小铁铲,来来回回,将一条一条的小鱼,放生回大海里。他的母亲问他,你这样累不累?一些小鱼而已,又有谁会在乎呢?” 到这里,李元庆明显看到老孙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 》≠》≠, 他刻意顿了一下,这才笑道:“小男孩却道,娘,你看,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呢。它们并不想死在这里。” 沉默良久,听到李元庆忽然没有下文了,孙承宗忽然道:“元庆,继续说下去。” 李元庆却笑道:“阁老,已经完了,下面没有了。” 孙承宗一愣,端起酒杯,用力饮尽了杯中酒,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凝神看向窗外的天空。 李元庆不敢打扰孙承宗的思虑,静静为他斟满酒杯,随侍一旁。 良久,孙承宗忽然一阵苦笑,长叹息一声道:“元庆,你是对的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哪一个辽民,又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即便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们又怎的能不爱惜家人的性命呢?” *************************************************************** 正文 第502章 不招人妒是庸才 ~~~~~~ 孙承宗并没有在长生岛留宿,甚至没有吃完饭,与李元庆聊完,他便急急奔向了码头,返回辽西。 看着孙承宗的坐船一直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淡淡笑着眯起眼睛,策马返回官厅。 且不论李元庆与孙承宗的私人感情如何,就凭这个故事,李元庆也相信,一直以‘士大夫’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的孙承宗,也必定会为他李元庆挡住这件事的矛头,保障他李元庆的安全。 加之随后毛文龙抵达京师,与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合流,即便不能取得内阁的谅解,但在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魏公公身前,把握住优势,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俗话说,‘打蛇需要打七寸’。 遇到事情,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冷静下来想办法,抓住事物的核心,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李元庆非常明了,在此时这般态势下,他若是盲目进京,就算可以维护自己的周全,却也必定要成为这些言官们的‘活靶子’。 对于言官们而言,喷人是不需要本钱的。 事实上,从大明立国以来,老朱设立言官,本质是好的,但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是‘言官’,而是一群有文化、有知识、更有手段的,具有极高战斗力的‘超级喷子’。 虽不说他们能把死人也给喷活了,把活人喷死,却没有任何问题。 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李元庆并没有直面他们的足够本钱。 庆幸的是,孙承宗的到来,又直接离去,省却了李元庆不少时间,而且李元庆也不用再直接抛头露面,抵御喷子们强大的言语攻势。 所谓‘无独有偶’。 孙承宗的到来,其实也并不是偶然。 这还是李元庆之前用坚实的战绩,打下的牢固基础。 尤其是镇江此役后,老孙也很害怕李元庆的长生岛,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变故,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返回官厅,夜色已经深了。 简单吃过了晚饭,在后花园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来到了张宝珠的房里休息。 张宝珠已经足月了,只等待临盆。 不过,即便是怀了孕,身材已经走样,俏脸上也长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小雀斑,但她皇后的高贵,还是尽显无余。 张宝珠本已经睡下了,但感受到身边李元庆最熟悉的气息,她很快便醒了过来,俏脸上满是惊喜,轻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轻轻抚摸着她鼓溜溜的光滑肚皮,“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张宝珠却撇了撇小嘴,故意板起了俏脸,“怎么不去找你的婉儿、藕儿、念儿她们?我可伺候不了你。” 但她说着,俏脸却再也板不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元庆嘿嘿一笑,“怎的敢劳夫人伺候我?自然是我来伺候夫人。说吧。要捶腿还是捶背?卑职来伺候夫人。” 李元庆说着,轻轻在张宝珠丰满的大腿上敲起来。 张宝珠虽是怀孕了,但她发福的地方,只是孕育生命的肚皮,大腿、胳膊,包括俏脸,几乎跟以前没有太多变化。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张宝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宠溺的天之娇女。 可惜,历史上,她的命运实在太过凄惨,但现在,有了李元庆的存在,一切早已经全然不同。 张宝珠享受的让李元庆锤了几下大腿,小手却忙将李元庆的大手推到一旁,“要让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元庆,今晚你能来,我很开心。” 看着张宝珠水润晶莹的大眼睛,李元庆不由一笑。 张宝珠虽有女王范儿,但在根子上,她还是大明的传统女性,自然不能忍受李元庆去做这些‘下贱’活。 “宝珠,累不累?咱们出去走走?”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张宝珠的小手。 李元庆本身就是玩药材出身,渠敏秋也是经营药材发家,再加之区位优势的关系,在医疗这方面,长生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经历了上次被北地带回来的那些鞑子女人的生育高~潮,长生岛在接生这方面,也有了很强的经验,也多了不少这方面的贮备人才。 加之李元庆潜移默化的推广后世的一些医疗知识,张宝珠虽然身份高贵,但却并不像是一般的豪门千金一般,一旦怀了孕,便像是小金猪一样,被豢养在府里,她很听李元庆的建议,时刻坚持运动,尤其是饭后的散步。 即便到了后世,难产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面对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选择剖腹产。 但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医疗手段和条件。 后世时,寻常最为常见的难产,就是婴~儿的脐带绕颈。 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也可以说是很土,就是让孕妇去爬楼梯。 张宝珠身份高贵,与李元庆之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对于她将要生产的安危,李元庆可是片刻也不敢怠慢。 今夜,张宝珠本来有些疲惫,懒得动弹,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想破坏李元庆的兴致,轻轻娇笑道:“那你扶我起来。” 李元庆笑着将张宝珠扶起来,招呼外面服侍的碧儿和丝儿,为张宝珠穿好衣服。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张宝珠的小院儿外不远的后花园。 此时还是正月,夜风有些凛冽。 不过,深宅大院儿里,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一部分风势,加之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密布,顺着回廊里走,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宝珠的额头和鼻尖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李元庆拉着她的小手在一旁回廊边坐下,笑道:“宝珠,咱们休息一会儿。” 张宝珠笑着坐在李元庆身边,俏脸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 感受着张宝珠身上最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宁静了不少。 前路就算坎坷,但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李元庆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坚挺的昂起头,一路走下去。 正如那句俗话,‘不招人妒是庸才’。 依照长生岛此时的规模,他李元庆的功绩,没有人嫉妒,又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虽表现的极为平静,但张宝珠何等剔透?她又怎的能感受不到李元庆心里有波澜? 但犹豫了几次,张宝珠这才问出了口,“元庆,是不是,是不是京里方面的消息,让你困惑了?” 后宫干政,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以张宝珠的身份,对这样的事情,自是格外敏感。 只不过,与之前她在宫里时不同,与李元庆的交流,她并不用忍受太多的条条框框的束缚,随时都要反省,自己做的好不好。 李元庆一笑,“有点吧。不过,现在已经清晰了。有孙阁老出面,加之毛帅已经快要到京师,此事,应该不会平添太大波澜。不过,宝珠,我忽然有些体谅你当年的苦衷了。” 张宝珠也是一笑,但片刻,她却咬着红唇道:“可惜,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儿。上了你的贼船。现在,孩子都快要给你生下来了。” 李元庆笑着在张宝珠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这怎么叫着了道?这分明是互相吸引嘛。就像磁铁一样,同极相斥,异极相吸。谁叫你这么漂亮,当初我只看了一眼,便已经下了决心,早晚要把你占有。” 张宝珠又羞又喜,但片刻,俏脸上却忽然有些黯淡,“元庆,不知道,不知道他还好不好?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过错。”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坦白说,对于天启小皇帝,李元庆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可以说,天启小皇帝温良恭谦,宅心仁厚,算得上是华夏历史上少数的几个可以容人的仁君。 但他的懦弱,他的不务正业,却又不知道被多少人诟病。 只能说,他是一个优秀的、极有创造力的木匠,却是绝难身当这个庞大帝国皇帝的担当。 “呵呵。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我这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好不容易讨了个俏媳妇,还是历经了九死一生,现在,媳妇又想起以前了,你说我这亏不亏啊。” 张宝珠俏脸一红,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怀疑,那个什么彩虹姑娘,当初,是不是你设下的圈套?” 李元庆身子不由一紧,忙道:“天地良心啊。宝珠。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怎敢设计皇上?怎敢设计你?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还好,我把握住了机会。” 李元庆说着,用力握住了张宝珠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 张宝珠又羞又喜,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片刻,轻轻靠在李元庆的怀里,像只柔顺而高贵的小猫咪,静静享受着这温馨的宁静。 片刻,张宝珠却忽然反应过来,“对了,元庆。有个事情我还没问你呢。那个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一怔,片刻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忙在张宝珠的晶莹的耳垂边耳语几句。 张宝珠闻言不由咯咯娇笑,“元庆,我就知道,你这心思,转的比谁都快。那些言官们,怕真已经着了你的道儿。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一笑,“希望如此吧。宝珠,有你陪着,我心里已经畅快了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给我的宝贝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受点委屈,这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庆说着,宠溺的将耳朵贴在了张宝珠圆溜溜的肚皮上,倾听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 张宝珠心里一时也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她轻轻拥着李元庆的头,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以前得不到的,李元庆现在都已经给她补了回来,尤其是…… 看着李元庆宽阔的肩膀,张宝珠的大眼睛里愈发水润,‘这个害人的冤家啊’。 忽然。 张宝珠挂满了笑意的俏脸一滞,表情骤然痛苦了起来,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只片刻间,她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开始渗出来。 李元庆瞬间便发现了张宝珠的不对劲,忙快步站起来,小心搀扶住她的身体,“宝珠,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宝珠痛苦的直抽凉气,“元庆……你,你这个冤家,我,我好像要生了……” *************************************************************** 正文 第503章 改良情报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一夜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饶是李元庆这般强大的心脏,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在天刚要亮时,屋内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哭声,痛苦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欢笑。 片刻,刘春花急急奔了出来,大喜道:“元庆,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啊。母子平安。” 李元庆不由也是大喜,“春花嫂子,有劳了。今夜当值众人,都重重有赏。” 刘春花辛劳一夜,虽是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好,忙笑道:“放心吧,元庆。我来安排。” 但她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又回过神来,快步奔到李元庆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道:“元庆,这,这是三郎还是四郎?” 杨娇~娘的事情,刘春花知晓一些,但却并不知道其中详细。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李元庆呢? 杨娇~娘和雾雨阁,是李元庆最关键的一张底牌,即便是面对刘春花,李元庆也绝不会轻易暴露。 刘春花只知道李元庆在京师养了个别宅,生了个儿子,却并不知晓,杨娇~娘却是大名鼎鼎的雾雨阁背后的大东主。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就叫四郎吧。按照规矩来,这可不能错了辈分。” 刘春花忙笑着点点头,又道:“对了元庆,二郎、三郎、四郎他们的名字?” 李元庆不由一笑。 不知不觉间,他都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即便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也能算是枝繁叶茂的大户人家了。 不过,一直忙活与各项公务,直到现在,李元庆也没有时间静下来心来,为他的儿子们取名字。 缓缓踱了几步,思虑半晌,李元庆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便以这后八字,为我府中男丁名字吧。大郎这边,小名唤做定北吧。” “好来。” 李元庆发了话,刘春花也有了主心骨,忙快步急急朝着房中奔去。 李元庆忙道:“春花嫂子,我,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刘春花回头一笑,“元庆,你猴急个啥?总要将里面收拾利索了。很快就好了。” ………… 刘春花说是很快就好了,可李元庆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终于等到了可以进入房间的允许。 看着在娘亲张宝珠身前睡的正香的白胖小子,握着他稚嫩的小手,一种血脉相连、无法言语的感觉,缓缓充斥在李元庆的心头。 看着李元庆这般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宝珠有些憔悴的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有了儿子,她的人生,终于开始走向圆满了。 “宝珠,辛苦了。”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握紧了张宝珠的小手。 张宝珠却忙对李元庆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元庆,你小点声。不要把远儿吵醒了。”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张宝珠,已经不单单是他的女人,更是他儿子的娘亲。 李元庆的动作忙轻盈起来,小声道:“宝珠,我抱抱这小子可以吧?” 张宝珠心中欢喜,却不想李元庆打扰到她宝贝儿子睡觉,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元庆,远儿已经睡着了。晚些时候吧。远儿醒了我让人去叫你。” 或许感觉话说的重了,张宝珠忙又道:“元庆,大不了等我出了月子,好好伺候你……” 只是,说着,她也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味,有些苍白的俏脸上,很快密布起了一层娇媚的红晕。 李元庆不由嘿嘿直笑,“宝珠,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能不认账啊。” 这时,刘春花亲自端着一碗热粥进来,笑道:“元庆,宝珠和远儿现在都需要休息。你去忙你的吧。晚上再过来。” 看着刘春花直接开始撵人了,李元庆虽无奈,却也只能暂时离开。 排兵打仗,是他的拿手好戏,但照顾婴~儿这种细活,他实在是不擅长啊。 ………… 张宝珠诞下儿子,就像一阵旋风,不仅扫掉了李元庆身上的晦气,整个长生岛,也是人气鼓舞,士气高昂。 就算是刚刚迁徙到长生岛不久的镇江裔移民们,也在他们还没有完工的新居门前,张灯结彩,庆祝李元庆喜得贵子。 这也是封建社会的一个最大好处。 体制、文化的熏陶,这些百姓们,自从踏入长生岛的那一刻,就已经默认,他们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子民。 京师方面虽然暂时还未有消息传过来,但李元庆却是精神头高涨,斗志昂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长生岛的规划建设当中。 随着岛西、岛南数个砖厂不断开工,长生岛的建设之路,也开始迅速走上了快车道。 像是任家、齐家这些豪族们,要建大宅子,自然要慢工出细活,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普通百姓们,显然没有这么多讲究。 此时天气还很冷,早一天将房子建起来,他们便能早一天住进新家中,不必再在帐篷里与苦寒做斗争。 每个人,就算是还不懂事的孩童,也对新房的建设,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风风火火。 别说一天一个样了,就算是半天不见,景致也会为之一变。 另一方面,有着镇江的收获,外面又有渠家和范家的支持,大量的生活物资、各种牲畜,就像是流水线一般,朝着岛上运过来。 以李元庆此时的声望、信誉,就算只是简单的支付给两家十万两银子的订金,却足够维持半年、甚至更久。 大部分商家,听到这些物资是要供应到长生岛和李元庆的,根本没有太多附加条件,直接就把货物赊给了渠明瑞和范永斗。 这也使得,这一段时间,渠明瑞和范永斗已经隐隐成为辽地、京师、登莱周边区域商界的翘楚,但凡是商人,都想与他们认识,从而搭上李元庆的路子。 只不过,各项政务虽然都很顺利,军务上,也井井有条。 但此时在官厅里,李元庆和商老六、马管家,包括张芸娘和渠敏秋,却正在进行一场漫长无比的会议。 “元庆,最多十五万两。多了,我们是真拿不出来了。真的,你就算把我老商杀了,我也只能凑出这个数了。” 商老六挣着脖子,看向李元庆,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马管家也是耷拉着脑袋,摇头不已。 李元庆这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每年,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的规模,成立一个新的情报机构,网罗天下。 想法虽是很好,但此时,对于长生岛而言,各方面需要支出的实在是太多,即便有士绅们帮忙,却还是很难凑齐这么大的缺口。 渠敏秋也道:“元庆,内府这边,最多只能补贴五万两,凑个二十万两的整数。再多了,我和芸娘现在也拿不出来了。现在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我们也必须要留一些预备资金应急。” 李元庆无奈的看着众人,“好好好。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商大哥,你也不必摆这般臭脸色吧?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商老六不由无语,“元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若按照现在的事态,仅是正常的生活和军事支出,岛上一月就要出去十余万两。不勒紧裤腰带过活,咱们怕是真要喝西北风了。” 李元庆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难。我这不是也没有把要求堵死嘛。芸娘,敏秋,扯了这么长时间皮,你们也累了吧?你们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跟商大哥和马管家继续战斗。” 两女自是明白李元庆接下来才会进入核心,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嘴,笑着告辞离去。 两女一走,官厅内的气氛瞬间肃杀不少。 商老六脸色也郑重起来,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你是想成立一个新的情报机构?原来老刘干的不是挺好么?” 马管家也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刘达斗干的倒不是不好。只不过,他一个大老粗爷们,做这些精细活,还是稍有些差强人意。而且,这个情报结构,我不仅仅是要它网络军事方面,上至京师、沈阳,下至九边、江南、云南,但凡是有重要的风吹草动,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晓。包括~~~,京师里这些言官们,今夜在哪个老婆房里睡觉。” 说到最后,李元庆的脸色一阵狰狞,声色俱厉。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是一怔,他们已经想到了李元庆会有大手笔,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但想想,商老六忽然也释然。 此次京师言官们对李元庆的中伤,着实是让人可气,简直是可恨。 若不是李元庆提早便做好了足够的应对,又有孙承宗和毛文龙在前面顶着,恐怕,在此时,锦衣卫早就找上门了。 “元庆,此事我赞同。不就是银子么?什么艰苦的日子咱们没过过?咬咬牙,撑一撑就过去了。不过,元庆,在这方面,岛上好像并没有适合负责的人手吧?”商老六道。 李元庆一笑,手指在旁边的茶杯里蘸了一下,缓缓写下了一个名字。 商老六和马管家精神都是一振。 片刻,商老六笑道:“若是让陈闯来负责此事,我就放心了。元庆,此事可行。不过,元庆,你准备如何运作此事?咱们本钱太小,现在很难搞到大规模啊。” 李元庆忽然邪魅的一笑,“商大哥,马管家。此事,我心中早有计较。你们想,咱们长生岛,现在什么东西最有名?” △≧△≧ “最有名?” 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商老六眼睛一亮,“元庆,你是说,辽南老窖?” 李元庆哈哈大笑,“没错。就是辽南老窖。事情虽是不好做,但我去各处开酒楼,应该没有问题吧?” 商老六和马管家登时都反应过来。 马管家不由拍掌道:“妙!妙啊!将军。以酒楼作为依托,不但可以赚银子,还可将辽南老窖推广到大明各地。这生意,若是运转起来,说不定,不但不会亏钱,还会要大赚一笔啊!这真是一箭双雕,不,一箭多雕啊!” *************************************************************** 正文 第504章 满桂的情报 ~~~~~~ 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李元庆本能的便睁开了眼睛。 回到长生岛已经大半个月了,但多年以来养成的战斗作息,李元庆早已经形成了本能。 看着正躺在自己臂弯里,睡的如同小猫一样的任颖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小心抽出了手臂,将任颖儿抱到更为舒适的枕头上,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来,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穿好了衣衫。 又是五六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 京里方面,虽然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但李元庆相信,有孙承宗和毛文龙的共同发力,加之魏良和张启亮的配合,又有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的信任,度过此劫,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有着后世混迹互联网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了,被喷子们缠上,真要跟他们较真,那你就真输了。 这种事情,唯有两种法门可以解决。 一,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从肉体上将他们剿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让天地重归与安静。 二,很简单,也更为实效,直接忽略他们,专心做好自己。 按照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显然无法与这些喷子大爷们硬罡,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他们权当做空气。 正如后世港台那部经典谍战片里那句台词,“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洞悉历史的规律,李元庆绝不会着急,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他有的是耐心,看这细水长流。 至于岛上的事务,虽然有很多东西,总归避免不了要扯皮,但李元庆深深明了,扯皮才是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一个关键前提要素,否则,万事都是‘一言堂’,那才是危险的征兆。 情报部门已经由陈闯开始组建、实施,但摄于其保密性,李元庆并没有给陈闯加官进爵,而是给这个部门,设立了一个特殊的代号,叫做‘三号仓库’。 三号仓库的中枢位于官厅侧院,距离官厅这边只有一墙之隔。 其实际位置,也是长生营军饷物资三号仓库的位置所在地,堆放着长生岛最关键的现银贮备。 只不过,陈闯以亲兵把总的身份,接管了原先当值守卫的职责。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只是一次极为普通的换防,绝不会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广阔的洞天。 而三号仓库的人员构架,还是以军队为主,尤其是退役军官、士兵为主,他们将经过层层筛选、培训之后,被安排到大明各个中枢和要塞。 至于三号仓库的编制,则完全独立与军政之外,形成了一个新的体系,直接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这也是李元庆对岛上另一种政治构架的尝试。 长生岛发展到现在,规模早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已经拥有了超越十万的人口。 即便比不了沈阳、辽阳,在辽地,却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排在前三位的大城了。 而随着岛上各项事务的逐步展开,李元庆也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岛上的政治构架之上。 比如,士兵技艺的考核,阵亡军兵及其家眷的养老保障,以及岛上男少女多的婚配安排,等等诸多看似微小、实际上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问题。 像是士兵技艺的考核。 作为最基本的核心要素来讲,战功,是衡量士兵勇武的最核心条件。 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时时都有战争,而在战争中,运气也有很重要的成分。 比如最骁勇、精锐的第一千总队,在此次镇江之役中,因为要稳固防守,便没有参加,难道他们就没有战功么? 李元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以制度的形势,将这些敏感要素,稳定下来。 让后来者,也能有一个向上走的机会。 与此同时,原先的功勋将士,也能有一种危机感,形成一种有效的竞争机制,能者上,庸者下。 就算你是后来的辅兵,新加入到了战兵序列,暂时没有立功的机会。但只要你肯练,肯吃苦,技艺纯熟,一样也可以有立功或是升迁的机会。 再者,就是岛上军属的保障问题。 李元庆深深明了,不论何时,军队才是一切的根子。 尤其是对阵亡将士的家属,绝不能敷衍表面,只有将他们的工作做好,才能使李元庆的基业稳若磐石。 至于婚配问题,一个要看个人意愿,再者,则是看其职位和经济条件。 在这方面,李元庆虽不会为此直接出~台明文规定,但却要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战兵可以一妻两妾、三妾,但辅兵,却只能一妻,或是一妻一妾。 只有在这之间拉开了差距,引发出了人们的攀比心理,才能让他们更加努力,想方设法,加入到长生营这个大集体里。 而他们一旦加入,则是尽入李元庆榖中矣。 李元庆穿好了衣服,刚要走出门外,在屏风后睡的正香的任颖儿的贴身侍女瓶儿也被惊醒,慌忙不迭的爬起来,有些惊恐道:“爷,婢子,婢子有罪。婢子服侍您。” 瓶儿大约也就十四五岁,身姿还很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女人韵味。 按照规矩,主人起床,她作为通房丫头,必定是要服侍的,只不过,李元庆起的太早了,她还没有睡醒。 看着瓶儿惊慌的小脸儿,李元庆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用了。爷还有事。你在这里好好服侍五夫人休息吧。” 看李元庆轻描淡写便将此事揭过,瓶儿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刚要跟李元庆道声谢,却发现,李元庆早已经走出了门外。 二月的天还是很冷,尤其是长生岛四面环海,早上清幽的海风拂面,怕至少要比内地冷上好几度。 李元庆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气候,他用力裹了裹头上的裘皮帽,大步走向官厅。 对于岛上的工作时间,李元庆很人性化,借鉴了后世的很多元素,将上班的时间定在了辰时中刻,也就是8点钟左右。 但营中的军号,却是卯时初刻便响起,卯时中刻,就要开始集结操练。 也就是士兵们要在5点半起床,6点开始正式出列跑操。 这一套规章制度,后世时,我军用的已经十分纯熟,也是最科学的套路,李元庆自是要好好吸收。 此时,差不多才6点左右,天才刚刚蒙蒙亮,还有着很深的雾气。 这也是海边一个不好的地方,水分太足了,雾气太重。 来到官厅,早有亲兵在此守候,吩咐亲兵去叫后厨安排早餐,李元庆取过了一叠昨夜刚刚收到的情报和邸报,仔细翻阅起来。 这也是李元庆多年来养成的一个好习惯,昨夜的情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翻阅,了解最新动态,以便与提前应对各种风吹草动。 不过,翻阅了几份,李元庆便兴趣寥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狗尿不臊之事。 比如,袁督师又向朝廷奏报,宁远城的防卫,已经固若金汤。 内阁首辅叶向高提出,要加强在大同、山西、延绥、宁夏区域,对北虏的防范。 宁远城李元庆早已经去了不只一次,说是守卫严密,倒也恰当,说是固若金汤,李元庆只能是‘呵呵’一笑了。 不过,有几十门红衣大炮的协助,袁督师倒也真有骄傲的本钱。 至于叶向高所说的北虏,这他娘的从大明立国开始,已经说了二百多年了,可除了太祖、成祖的雄才伟略,何时有过切实的成效? 此时,后金虽是大明的头等心腹大患,但北虏的危害,却也绝不容小觑。 尤其是这几年林丹汗被后金打的就快要找不着北了,小冰河的天气又恶劣,北虏对大明的侵袭,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尤其是当头的宁夏镇、延绥镇,原本的边关,都已经收缩到了百里、甚至是几百里之内,却还是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 无数的九边百姓,正成为他们鱼肉的羔羊。 可惜,对于此,摄于地势的原因,李元庆就算不爽,却也没有太多办法。 论游击战,蒙古人才是鼻祖啊。 顺了,他们比狼还凶,但一旦逆风,他们跑的却是比疯狗还快。 将这两份恶心的邸报丢到一旁,李元庆刚要继续往下翻,忽然看到,在一叠情报中,有一封不太一样的。 取出来一看,居然是满桂发过来的。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满桂这厮虽也是蒙古人,但其自幼,接受的却是大明文化的熏陶,对大明忠贞不二。 正如那句老话,‘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 还是不能以偏概全啊。 想想,已经有大半年多没有见过满桂了,想起了他那宽阔的肩膀,性感的大胡子,李元庆的心情不自禁的便明朗了不少。 这厮,该不会是想请自己去辽西喝酒吧? 不过,这倒真是一个好提议。 孙承宗亲临长生岛,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给足了李元庆面子,虽然此时还没有出成果,但不出意外,事情应该不会有波折,于情于理,李元庆都要亲自去辽西一趟,对老孙表示感谢。 最关键的,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或许,用不了半年,再去辽西,可就再也见不到老孙的音容笑貌了。 想着,李元庆笑着打开了满桂的信笺,不过,只看了片刻,李元庆的原本的笑意,瞬间凝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根本无法掩饰的阴郁。 满桂在信中道,前几天,他在女儿河畔巡防时,截获了一支商队。 本来,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 关宁军的外快,可都指望这帮人了。在很大程度上,关宁军的将领们,都会对这些商队网开一面,却要刮他们一层皮。 在这方面,满桂自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这支商队遮遮掩掩,十分神秘,满桂本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当即牛脾气也上来了,不顾众人的阻拦,带兵搜查了商队。 但连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主人的马车里,搜到了一份密信。 ************************************************************** 正文 第505章 鱼罐头 ~~~~~~ 这封密信,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写给后金镶红旗旗主代善的亲笔信。 虽然其用词极为隐晦,但却已经暴露了李元庆此次为何会遭到言官们群起而攻之的真相。 -----有人收了银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满桂深感事情重大,当即将这封密信,送到了孙承宗的驻地。 只不过,当时孙承宗正在宁远北大营视察军务,等老孙回到官厅的时候,这封密信却是已经不翼而飞。 此事,是在三天半以前发生,在得到这封密信之后,满桂一方面派人通知了孙承宗,另一方面,令幕僚写了这封信,急急便发到了长生岛。 放下了手中满桂的信,李元庆的脸色不由一片阴郁。 他早就料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后金在背后作祟。 但此事本就不清晰,最关键的证据也‘飞’了,想要抓到幕后主使,现在基本已经很难实现。 都察院的那帮大爷们,本来就是一群墙头草,哪边风大跟哪边,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奈何他们。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私密至极,始作俑者,也绝不可能亲自来出这个头,加之李元庆本身便被划归到了‘阉党’的范畴里,若要追查下去,必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节奏。 甚至,会让李元庆站在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对立面上。 仔细思虑了一会儿,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即便是老孙知晓了事情的梗概,恐怕,也绝不会将此事放大,而是会尽全力,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以他的老谋深算,怎的可能会看不清晰?若要纠缠下去,非但不是帮李元庆,而是要将李元庆推向风口浪尖上。 这绝不利于李元庆的安危,更不利于辽地大局的稳定。 不过,虽是看似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但李元庆却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老孙心里已经有了谱儿,必定会尽心尽力,将这件事情,为李元庆压下去。 “狗杂碎,真当老子是纸糊的么?”李元庆忽然狠狠啐了一口。 在明面上,李元庆自是不敢公然与这些文官大佬们为敌,但在私下里,他却绝不会让他们这帮书读到狗身上的狗杂碎轻快了。 这时,亲兵端过来早饭,一碗荷叶粥,一盘酱羊肉,两个煎鸡蛋,还有两张猪肉烙饼。 李元庆虽是贵为长生岛之主,甚至是整个辽南的主人,但他的早饭,与普通军官们相比,也没有太多出跳。 可口好吃,营养丰富,便已经足够。 简单吃过了早饭,商老六和马管家也赶过来上班。 两人都有家有室,在吃饭方面,比李元庆多要舒坦不少。 尤其是商老六,基本每天早上,都是刘春花亲自起来给他做早饭,而后,娘口子分别来官厅前院和后院上班。 三人笑着寒暄几句打了招呼,商老六笑道:“元庆,今天军务方面有安排么?若是你有时间,咱们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看看吧。对了,元庆,昨日,又有几家找到了我,他们族中的年轻人,也想跟着咱们做些事情。” 与寻常的大员每去一地,都要事先摆足排场,让手底下人做好面子工程、大肆接待不同,长生岛是李元庆的私产,李元庆在政务方面,只提供大的决策,其余的空间,完全留给商老六、马管家这些实干者来实施。 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只会随性去视察各地,检查工作,不会轻易乱来。 一方面,这给了商老六、马管家这些人足够的主动权,另一方面,这随时随地的‘任性’视察,却也能给想‘偷鸡摸狗’的人巨大的心里震慑。 此时,听到商老六的话,李元庆不由一笑,“商大哥,这是好事儿啊。他们愿意派家中的年轻人出来干活,咱们自是要支持。嗯。这样吧。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 商老六忙笑道:“好来,元庆,我马上去收拾一下。咱们争取早点过去。” 看着商老六离去,马管家笑道:“将军,今天卑职这边倒没有太关键的要事,杂务却是有不少。基本还是建筑方面的问题。哦,对了。将军,您之前提到的水泥,已经有一些成果了。据昨日几个匠头的汇报,他们的实验已经颇具成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随时过去看看。”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好。先看看吧。等营地这边忙完,我派人过来叫你。” “是。”马管家一笑,“将军,那卑职先告退了。” 李元庆也一笑,用力拍了拍马管家的肩膀,“马叔,这些时日,您劳累操心了。等晚上吧,咱们去藕儿院里,好好喝一杯。” 马管家不由大喜,忙道:“将军,那感情好。不过,卑职得先把今天这一堆事务处理完了。”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看着商老六和马管家先后离去,李元庆坐在他的虎皮宝座上,接过小莲刚刚递上来的香茗,淡淡品了一口。 外部的事务纷杂,但内部的事务却也同样不轻快,两者想要相得益彰,可觉不容易啊。 几口香茗入腹,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京里的事情,他现在有些边鞭长莫及,只能让杨娇~娘这边先着手开始调查。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这位大佬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想必,他的屁股底下,绝没有这么干净。 只要李元庆耐住性子,迟早,这厮要漏出马脚~~~。 此时最关键的,还是长生岛的政务。 因为长生岛是李元庆治下的军管地,在政务方面的人才,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李元庆要的,是繁荣昌盛、贸易兴旺的长生岛,而不是像普通的屯军一样,麾下人只需要种好地就行了。 本来,解决这个问题,必定要浪费不少力气。 但此时,大量镇江裔移民,尤其是这些豪族的加入,一下子让李元庆的余力充足了不少。 先天性的优势,这些豪族的子弟,大多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在这个时代,这是普通百姓很难企及之事。 仅是这半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二十多名豪绅子弟,加入了长生岛的文职编制序列,或为幕僚,或为管事,算是加入了长生岛政务方面的管理层,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任家的任启柱和齐家的齐罡成了。 当然,对于贫民子弟的读书人,李元庆也绝不会放弃,经过考核,只要人品端正,学识没有大问题,李元庆也允许他们加入岛上的政务管理层。 只不过,与豪绅子弟相比,他们这个流程,要更复杂一些,甚至要经过李元庆的亲自面试。 当然,他们若一旦合格,很容易便能成为李元庆的‘亲随’,成为对抗豪绅子弟的寒门阵营。 休息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李元庆摆手招过了牛根升,对他耳语几句,让他将对杨娇~娘方面的指示,迅速传递到京师。 等牛根升把这件事情做完,李元庆则带着他,跟商老六一起,去南面海滩的移民新居视察。 经过了这近半月的建设,南面海滩这边,模样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虽还是显得一片杂乱,但却不是遍地的帐篷、窝棚,而是连绵的新兴建筑群。 在海边造房子,比内地的标准要严格不少,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防范恶劣天气,比如台风、海啸之类。 这一来,地基就必须要打的结实。 在内地的寻常房屋,半月可能就可以建起来,但在海边,仅是地基,至少要十几天,若要盖起来,少说也得用一个来月。 此时,辽阔的海滩平原上,到处都是新兴的地基,连绵成片。 仅是南部海滩平原这一个地区,若要全部竣工,差不多可以形成一个容纳万余人的小镇。 而这里,距离长生岛的主城区,只有不足五里。 随着时间的发展,岛上的开发逐渐展开,李元庆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可以建造一个更后世港岛一般职能的海上明珠。 港岛的兴起,最直接的一个因素,便是地利之忧。 此时,长生岛的区位优势虽然不如港岛,却也有着其本身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其地处渤海湾腹心,海路发达,距离大明的政治中心京师只有咫尺之遥,又背靠辽南大陆,掌控着前往朝~鲜和岛国的航线。 随着辽南老窖、制衣业、包括海洋捕捞、各项农副产品的逐渐发达,李元庆有足够的信心,将长生岛打造成大明北海的明珠。 尤其是对于海洋捕捞过剩鱼类的储存,李元庆也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这些鱼类,除了被新鲜吃掉的,大部分都做成了咸鱼。只不过,咸鱼虽好,也利用保存,但味道却着实一般。 到现在,长生岛的海洋捕捞作业已经基本实现了规模化,一个月的产量,就要有几十万斤,尤其是秋季的捕捞季,产量还要更大。 多半做成咸鱼,着实是太过浪费了。 尤其是不能将这些咸鱼,直接转化为军用。 毕竟,咸鱼这东西,用来跟各种肉类混合做汤还可以,要当做主食,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在后世的军队中,一直流行着各种各样的罐头。 牛羊肉、猪肉,李元庆说不好,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如何做鱼罐头,他却是明了的很。 后世时,李元庆的老家有一样叫做‘酥鱼’的美食,主料就是带鱼的下脚料。做法也很简单,将带鱼蒸熟之后,再放入各种调味品烹调,不但味美可口,而且还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这根鱼罐头,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将这些过剩的海洋鱼类直接蒸煮后调味,装入密封的陶罐中,不仅可以改善味道,在战时,也可以让将士们直接将其当做主食。 我华夏,英文名便是‘china’,翻译过来,就是瓷器。 对于制造瓷器方面,华夏人认第二,这世上谁还敢认第一? 长生岛因为是本土,摄于环境保护以及各方面,李元庆要慎重一些,但辽南腹地,金州、复州之内,却有的是好地方。 这种陶罐,也不用做的多么精美,只要坚固好用,方便运输,那便已经足够了。 等视察完了这边的移民新居,李元庆将他这个想法告知了商老六。 商老六一时不由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道:“元庆,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这……”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我这只是一个想法,效果究竟怎样,咱们要试验过之后才知道。走,咱们回官厅,现在便让厨子去试。” **************************************************************** 正文 第506章 哀怜 ~~~~~~ 一晃,七八天时间已经过去,李元庆一直关注的鱼罐头和水泥都有了很大的进展。 尤其是鱼罐头,刚一出炉,便得到了李元庆后宅女眷们的热捧,就算是一直对鱼不怎么敏感、还在坐月子的张宝珠,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以至于,现在李元庆府内的餐桌上,基本上每顿都少不了这个菜了。 这东西,大鱼有大鱼的做法,小鱼有小鱼的做法,工序基本一样,口味却有所不同。 比如大鱼,高温蒸煮后的鱼肉非常松软,配上油盐酱醋糖之类调味后,很容易便盖住了鱼肉的腥气,口感非常怡人。 而小鱼,虽没有大鱼肉吃的爽利,但基本连骨头带刺,都已经松软了,可以直接当饭吃果腹。 便是小孩子,也可以很简单就消化掉。 至于水泥方面,虽有了一些进展,但情况却并不是很乐观。 此时,岛上生产水泥的基本物资虽是很充裕,只不过,在搅拌这个环节,却需要太多太多的人力,在此时这般状态下,很难形成大规模、大量的产能。 不过,这些‘水泥’虽是简陋,但其坚固性却是已经得到了实验的认证,比寻常铺路的青石板,还要坚固有韧性不少。 李元庆对此虽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便令马管家先拿城区通往北信口方向的一条路来实验,等到效果成熟,再将其运用到长生岛城区外的道路建设和军事防御之中。 中午,陪着一群老婆孩子舒服的吃完了午饭,李元庆正准备去内书房小憩一会儿,下去再去视察水泥的状况。 这时,却有亲兵来禀报,京里传来了消息。 信笺一共有几封,接过来一看,李元庆不由大喜。 由毛文龙和孙承宗的共同作用,李元庆被言官中伤这些事儿,已经被压制下来,皇上重则了领头闹事的几个言官首领板子,为此事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 与此同时,陈忠成为广鹿岛总兵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内阁基本已经统一了意见,票拟已经通过。 这一来,魏公公和皇上这边,更没有太多阻碍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只等待大朝的封赏。 陈忠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火速赶往京师的路上。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陈忠站在李元庆的身后已经多年,此时,终于踏上了这个人生之巅。 只不过,李元庆刚要喝杯小酒庆祝一下,官厅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安公公。 李元庆没想到安公公居然会亲临长生岛,忙大笑着迎出去,“我说今早上怎么枝头上的喜鹊直叫呢。原来是兄弟你来了。请,快请。” 安公公哈哈大笑,“大哥,咱们之间,还须得这么客套么?多日不见,兄弟可是想死大哥了啊。” 两人一番寒暄,小莲奉上了香茗,李元庆笑道:“兄弟,这是何事?还要你亲自来长生岛跑一趟?” 安公公喝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大哥,还不是为了那群言官的事情?好在,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皇上也挂念着哥哥您的安危,便特地令兄弟过来长生岛一趟。” “皇上万福金安,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作势就要跪地接旨,安公公忙笑道:“大哥,皇上此次并没有给我圣旨,却是有口谕。” 他说着,靠近李元庆这边,低声笑道:“大哥,皇上对您很是想念啊。希望大哥您能去京里一趟。” 李元庆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忙笑道:“兄弟,这事儿,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安公公忙笑道:“大哥,您的圣眷,小弟简直是望尘莫及啊。此事,应不是坏事儿。您的封赏,据说内阁也有了结论。” 安公公说着,倒了些茶水在桌面,用手指蘸着写了几个字。 李元庆忙故作大喜,“皇上对卑职的恩义,简直,简直是重比泰山啊!” ………… 应对完了安公公,令亲兵把他安排到贵客房休息,内书房内,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此时这个节骨眼上,天启小皇帝居然要招他进京,这……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愿意跳这个‘污水坑’,若换成是别的皇帝,李元庆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要卸磨杀驴了。 不过,以天启小皇帝的性子,他应该绝不会如此。 恐怕,此次招自己进京,他也是想详细询问一下镇江此役的经过。 虽然不愿意去京师,但皇帝发了话,李元庆又怎的能抗旨不尊? 只是,彩虹姑娘这边,着实是个大坑啊。 仔细思虑良久,李元庆还是决定,此次进京之行,还是将彩虹姑娘带上,以防万一。 天启小皇帝虽然没有对李元庆限定时间,但封赏的日期,定在了二月下旬的大朝。 此时已经是二月初,满打满算,已经不足二十天了。 对于‘镇国将军’这个虚衔,李元庆虽并不是太在意,但这又怎的能不给皇上面子? 当夜,收拾妥当,李元庆带着两百名亲兵,与安公公一起,登上了前往京师的快船。 晚饭是在船上吃的,安公公这点小酒量,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尤其是酒又是高度的辽南老窖,不多时,这厮已经醉的欲仙欲死、人事不省了。 摆手让亲兵将他扶回到他的船舱里休息,李元庆则是乘坐小船,返回了他的坐船。 虽然与安公公纠结已经很深,但李元庆却并不会和他同船,他需要更多的私密空间。 回到船舱,李元庆竟自来到了主舱室不远的一间侧舱。 里面的人影儿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施施然来到李元庆面前,深深一个万福,“奴婢见过爷。” 李元庆一笑,伸手挑起了她精致光洁的下巴,轻轻捏了一下,“这件事,你,你恨不恨我?” 彩虹姑娘忙道:“爷,奴婢对你只有敬,何来恨?若没有您,奴婢怕是早已经化作一捧无人知晓的黄土了。” 彩虹姑娘说着,恭敬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稍微用力,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彩虹姑娘并没有畏惧,静静的看着李元庆,说不出的哀怜。 看得出,她今天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俏脸上涂了淡淡的粉底,衬托的红唇更加娇艳,只不过,在脸颊两边,却似有泪痕流过的痕迹。 李元庆道:“哭过了?” 彩虹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泪珠又闪动出来,“爷,奴婢,奴婢不想……恳请爷救救奴婢,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在爷身边,为爷生儿育女。只求爷能给奴婢一副碗筷。”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啊。” 彩虹姑娘忙道:“爷,您,您不要这样说。奴婢,奴婢绝没有要挟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她说着,却说不下去了,红唇紧咬,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 李元庆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忽然道:“今夜,为何要穿红色的衣服?” 彩虹姑娘一怔,俏脸上瞬间一片晕红,她低着头,轻轻道:“爷,奴婢想,今夜,今夜就是奴婢的洞房花烛夜……” 李元庆不由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彩虹姑娘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旋即,李元庆也反应过来。 彩虹姑娘毕竟是勾栏窑子出来的精英,她焉能看不出,她即将走上的,或许就是一条不归之路。 “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堪……”李元庆说着,忽然自己都感觉这话说不出的干涩。 彩虹姑娘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爷,奴婢知道,奴婢伺候爷时,已经不是完璧。可,可奴婢也不想这样啊。爷,奴婢承认,奴婢当时着实有攀龙附凤之心。可是爷,奴婢只是一只小家雀,又怎的真的能攀龙附凤啊!爷,求您看在奴婢尽力尽力伺候您的份上,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奴婢真的不想再去京师啊。” 看着彩虹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李元庆忍不住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件事,爷我……” 但李元庆还没有说下去,彩虹姑娘却已经熟悉的附在了李元庆身下…… 看着她如同瀑布一般的青丝,看着她身上娇艳的红色长裙,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恍惚。 难道,他真的连这样一个弱女子也保护不了么? 两人之间,心里虽有着犹如鸿沟一般的隔阂,但身体,却早已经如同丝一般顺畅。 忽然,李元庆有些粗暴的一把扯住了她的青丝,低声喝道:“转过身去。” 彩虹姑娘对李元庆早已经很熟悉,乖巧的如同一只柔顺的小猫,任由李元庆予取予求。 不过,李元庆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一切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彩虹姑娘也不多话,乖巧的帮李元庆收拾利索,但一举一动,却无不在像李元庆诉说着她的哀怜。 李元庆忽然一笑,声音却有些嘶哑,“你赢了。等下,你乘小船返回长生岛。” 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娇躯却忽然扭捏起来,磨磨蹭蹭靠在李元庆怀里,低声道:“爷,我,我好像有了……” △≧△≧, 李元庆一怔,瞳孔不由猛然放大,忍不住狠狠在她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彩虹姑娘痛的一声娇呼,却不敢躲避,大眼睛反倒是水润的看着李元庆,“爷,奴婢,奴婢知错了。” “你知错了?你知错了,还敢这么糊弄爷?”李元庆简直要被她气死,这女人,可绝不是省油的灯啊。 彩虹姑娘忙道:“爷,奴婢,奴婢还不是怕,怕您非要奴婢去京师啊。” 她说着,却再次伏在了李元庆身下。 看着她卖力娇媚的模样,李元庆忽然一笑,事情,或许并没有想的那么糟嘛。 *************************************************************** 正文 第507章 不解释 感谢朋越、hbq1990兄弟的月票支持。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彩虹姑娘在晚些时候便乘小船返回了长生岛。 站在船头,感受着清冷的海风,看着清幽月光映衬下的海面和夜空,李元庆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万物之长的人呢? 彩虹姑娘虽然有些爱慕虚荣,但这也是女孩子的天性,她虽以芳名远播,但毕竟才刚刚十八~九岁,放在后世,还只是父母眼中的小孩子、宝贝疙瘩。 不过,她究竟是勾栏子里的淤泥深处爬出来的佼佼者,对于危机,她比常人要敏感不少,也愿意为此去拼命努力改变。 这也是李元庆非常欣赏的一点。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懂规矩,知进退,明白什么东西,是事情的核心要素。 这些事情,说起来看似简单,但真正去做,恐怕,九成人都做不到。 此事虽然是个坑,但以此时李元庆的能量,只不过算是个小坑,想迈过去,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为此,却能得一个懂规矩、知进退、又有风情的美~娇娘,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更不要提,她的腹中,已经孕育了李元庆的种子。 想着,李元庆的心情愈发明朗,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次京师之行虽然被动,但想占他李元庆便宜的人,可绝没有这么容易便了结了! ………… 一路畅行无阻,五日之后,李元庆和安公公一行顺利抵达了京师门外。 简单在广渠门外的酒楼里吃了点午饭,一行人直奔宫门。 天启小皇帝的口谕,对安公公说的很明白,李元庆来了,便即刻招他入宫。 安公公此时虽也算能‘呼风唤雨’,但他的主子老魏,都只能是皇帝的一条老狗而已,更何况是他呢? 按照正常的流程,觐见需要通报等一系列流程之后,等皇帝点了头,这边才可以入宫。 但李元庆是何人?加之他入宫要先对魏公公述职,自然没有了这么多规矩。 安公公对守门侍卫说了一声,便和李元庆直接进入了深深的宫门。 来到御书房外,安公公小心道:“大哥,你在这里稍等,我去跟老祖宗通秉一声。” 李元庆忙一笑,“兄弟,有劳了。” 安公公一笑,“大哥,你我兄弟,还需这般客套?稍等片刻,兄弟马上就来。” 说着,忙急急进了偏殿里。 看着安公公的背影消失不见,李元庆迅速收敛了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在很多时候,面子上的规矩完全可以不守,这是为了突出身份和特权。 但还有很多时候,就算是一丁点、屁大的规矩,却也必须要维护周全,这却是为了表达亲近和尊重。 对于此,李元庆和安公公自然早已经玩的纯熟无比。 不多时,安公公便急急小跑着出来,低声笑道:“大哥,请。老祖宗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话,大步迈进了偏殿之内。 还是相同的位置,还是相同的身影,魏忠贤依然坐在那个最熟悉的位置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批阅着奏章。 在历史上,诸多所谓的学者、砖家,对魏公公的诋毁,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说人渣都是高抬了魏公公。 但就李元庆与魏公公的接触、了解,老魏在才学上,基本功的确稍微差了点,但就为人处事,手段,心胸,包括仪表,在大明,包括一些阁老,恐怕真没有几人能比他强。 至于说魏公公大字都不识一个,李元庆也只能点头表示默认。 嘴长在人身上,想怎么说,还不只是两片嘴皮子的事情?反正这个又不花钱,说不定还能赚5毛。 思虑片刻,定了定神,李元庆恭敬的单膝跪地,恭敬对魏忠贤磕了个头,“卑职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叩见公公,公公万福金安,康健吉祥。” 魏忠贤这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用力看了李元庆一眼,片刻,待看清了李元庆的脸,不由哈哈大笑,“小猴子,你来了啊。起来吧。小安子,赐坐。” 李元庆忙笑道:“谢公公。多日不见,公公可是想死卑职啦。” 魏忠贤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小猴子啊,小嘴还是那么甜。等着,杂家马上就忙完了。对了小安子,给元庆上茶。” 安公公刚刚帮李元庆搬过了一个圆凳,猛的听到了魏忠贤的命令,忙又去给李元庆沏茶,心中不由暗道:“自己这大哥的宠信,那可真是没谁了啊。” 他除了这么伺候皇上、奉圣夫人和老祖宗,还真没这么再伺候过别人…… 李元庆坐在圆凳上,慢慢品着茶水,也不着急,一边偷偷注视着魏忠贤,一边慢慢理着自己的思绪。 魏忠贤比李元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又苍老了一些,白发更多了,现在一眼看上去,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毕竟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虽然锦衣玉食,但此时整个大明帝国的运转,基本都架在他的肩膀上,按照他的性子,又几乎是事必躬亲,这样的日子能过的妥帖才有鬼了。 李元庆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明的内阁制,在当世,应该说是相当先进的社会制度了。 军国大事,地方官先商议之后,接着要提交到内阁,由内阁商议之后票拟,然后再呈报到司礼监,秉承皇上后批红。 内阁大学士,也就是俗称的阁老,必须是头甲的前几名,才有资格。 等他们进入到内阁,基本都得五十、甚至六十、七十岁了,按照道理,在决议上,基本不可能出现太大的偏差。 但种种原因作祟,很多东西,却并不是按照正确的方式来进行投票、表决。 而内阁的票拟,也并不是皇上看后才披红,而是魏公公一人便直接代劳了。 这…… 这是一个优良而先进的制度。 只不过,各种原因纠结,这个制度基本上变成了一个摆设,人人只为私心,国事变成了交换,这样盘根错节下去,上行下效,大明又怎的能不乱?怎的能不亡? 更不要提,还有后金这等心腹大患了。 不过,这种事情,李元庆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怎敢多说半字? 等了好一会儿,魏公公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安公公赶忙上前将其扶住。 魏公公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眯眯走到了李元庆这边,笑道:“元庆,怎么回事?你这次居然不进京报功?是不是怕杂家打你的板子啊?” 魏公公这话看似轻飘飘的,但李元庆怎敢大意?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片刻,忙恭敬起身道:“公公,此事都怪卑职考虑不周。卑职本想将镇江裔的移民先安置妥当后,再进京面见皇上和公公。谁知道,中间又出了这么大的偏差。卑职也怕这事情出了茬子,便没敢轻举妄动。想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来跟皇上和公公解释。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卑职的心也能放回到肚子里了。” 在魏忠贤这种老人精面前,藏着掖着,很快就会变成下乘,一旦被老魏起了疑心,就算有皇上的照应,李元庆的前路,也像是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以后的麻烦,还不知道要有多少。 仔细思虑,李元庆还是选择了这看似笨拙、实际上却是最稳妥的说法。 毕竟,这是凡人碰到这种事情之后,最正常的第一反应。 先躲在暗处,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后,看看形势究竟怎么样,再有针对性的来跑关系。 魏忠贤何等精明? 只片刻,他的老脸上便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元庆,你这小猴子啊。让杂家怎么说你呢?你和毛文龙在辽东打了胜仗,杂家虽然老了,但眼还没花,这种事情,又怎的能让你受了委屈?” 李元庆赶忙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公公对元庆的拂照,真是重比泰山,元庆就算万死,也不能报公公恩义之万一。” 魏忠贤哈哈大笑,“行了,元庆。你不记恨杂家便很好了。起来吧。” 看着魏忠贤说的如此随意,李元庆忙也一笑,“公公,若卑职是一艘大海上的小船,您就是卑职的灯塔,只要有您在,卑职心里就有了主心骨。” 李元庆的马屁虽然赤~裸,但此时魏忠贤听了,心里却说不出的受用。 大明会拍马屁的人不少,但能打仗的将领却不多,能打仗而又能拍马屁的,除了眼前的李元庆,还有谁呢? 寒暄了几句,气氛渐渐柔和了下来。 魏忠贤笑道:“元庆,关于你此次迁徙镇江城的百姓,将镇江化作废墟空城,朝中的意见很大啊。你在奏折上虽已做出了解释,但杂家还是想听听,你对此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正题终于来了! 李元庆心里一个机灵,思虑片刻才道:“公公,实不相瞒,此事,经略孙阁老前些时日,曾亲自去长生岛,询问过卑职此事。卑职当时对孙阁老的解释,是此消彼长,只有废弃了镇江城,后金军无法在辽东得到足够的补充,毛帅的东江主力这边,才能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哦?” 魏忠贤淡淡一笑,“元庆,那你对杂家又想怎么解释呢?” 李元庆也一笑,“公公,卑职对您的解释,便是不解释。卑职相信,以公公的英明,必定能知晓卑职的苦衷。” “哈哈哈哈……”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小猴子啊,果真是比猴儿还机灵啊。” 魏忠贤所处的位置,注定他比李元庆的眼光要更为深远。 镇江城在,说的好听点,大明在辽东还有希望的城池,但实际上,这却也是无尽的麻烦。 若镇江这个支点在,就相当于给毛文龙套上了一个紧箍咒,逼的毛文龙不得不去跟镇江城较真。 但后金在镇江一直部署重兵,想要拔掉这颗钉子,何止千难万难? 这就等于把擅长游击战、灵活机动的毛文龙局限在了镇江,这颗本来极富有活力的棋子,变成了一手臭棋、死棋。 还有,镇江城在,就是辽东百姓的一个支点,大量的辽东难民,依靠镇江的依托,逃亡登莱。 这对登莱而言,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反之,去除了镇江城,辽民只能逃难到皮岛和辽南,由李元庆和毛文龙内部消化。 这不但不会给朝廷造成压力,反而会平添两部的实际战斗力。 更关键的,也能解放毛文龙的战斗力。 站在魏忠贤此时的位置,孰优孰劣,自是一眼便可知分晓了。 但这一来,却也不是没有缺点,这会滋生李元庆和毛文龙做大的风险。 不过,对魏忠贤而言,他追求的时局的平稳,大势的妥帖,更何况,在他的掌控之下,李元庆和毛文龙又怎的可能跳脱他的手掌心? 片刻,魏忠贤一笑道:“不错,元庆,此事你做的,确实很合杂家的心意。只是,元庆你想过没有,要养活这五万多人,可绝没有这么容易啊。” ************************************************************** 正文 第508章 十年八年 ~~~~~~ “公公,您真是慧眼如炬啊。这些时日,卑职的脑门子都快要炸开了。尤其是镇江城的这些士绅们,简直比祖宗还难伺候啊。公公,还请您教教卑职、救卑职与水火啊。” 魏忠贤既然说出了这句话,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再直白一点,李元庆功绩已经立下了,此时,也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此时,李元庆话虽说的粗俗,但态度已经摆出来,魏忠贤听了,又怎的能不受用? 他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小猴子也有头疼的事儿了啊。” 李元庆忙道:“公公,卑职现在也更能理解您的苦衷了啊。想要做些实事儿,真是难啊。” 魏忠贤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世界众人,分食取利者众多,但能承担担当者,却寥寥无几。不过,元庆,朝廷现在也有极大的难处。杂家只能给你保证,今年长生岛的粮饷,再加十万两。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粮饷再加十万两,长生岛的饷银规模,已经快要到达三十万两,虽然对于大势来说,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老魏能有这个态度,却也让李元庆非常感动。 忙恭敬磕头道:“公公对卑职的恩义,卑职必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公公知遇之恩。” 魏忠贤哈哈大笑。 他最欣赏李元庆的一点,就是李元庆懂规矩,知进退,不会信口开河,更不会恃宠而骄,对别人提出无礼的要求,让别人难做。 而关键时候,李元庆还能顶上去,并且能把事情做成。 这样的人不用,那要用何人? 寒暄一番,魏忠贤又就辽地未来的形势,询问了李元庆的想法。 李元庆的态度中规中矩,还是以稳妥为主,不建议明军主动对后金军发动大规模攻势,而是应以小规模骚扰、实战练兵为主。 这也正合了魏忠贤的心意,一时间,宾主尽欢。 聊完了正事儿,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魏忠贤笑道:“元庆,时候不早了,陛下午睡差不多也醒了。走,咱们去面见陛下。” 李元庆忙恭敬道:“卑职一切凭公公吩咐。” 一旁,安公公简直咋舌不已,‘这,这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啊。’ 除了他这大哥李元庆,天下间还有谁能有这待遇? ………… 李元庆和魏忠贤来到天启小皇帝的寝宫时,天色刚刚黑下来,大概是五点钟左右,天空中又飘散起了窸窸窣窣的雪花,将庞大的宫城,笼罩在一片缥缈的迷茫之中。 天启小皇帝此时正坐在软榻上,看着天空中迷茫的雪势发呆,待魏忠贤和李元庆对他行了礼,他这才反应过来。 尤其是一看到李元庆,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哈哈大笑道:“大伴,元庆是什么时候来的?” 魏忠贤忙笑道:“回陛下。李将军下午刚刚到,奴婢怕打扰到您的午睡,便在御书房那边,与李将军聊了一会儿国事。” 天启小皇帝忙笑道:“元庆,一路辛劳,累坏了吧?对了,吃饭了没有?” 李元庆忙笑道:“回皇上,还没有呢。” 天启小皇帝大笑:“正好。吾也没吃。那咱们就一起吃。来人啊。让御书房多炒几个菜。哦,对了,多加些肉菜。吾要陪李将军吃饭。” “是。”旁边有小太监赶忙去忙活。 寒暄几句,三人来到殿内,天启小皇帝给李元庆赐了坐,魏忠贤却是站在他身后服侍。 李元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魏忠贤虽然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天生的劣势,在皇帝面前,他还是奴才。 天启小皇帝笑道:“元庆,此次镇江之役,你和毛文龙打的漂亮啊。吾之前虽已经听毛文龙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但还想再听你说一遍。你快给吾说说吧。” 皇帝发了话,李元庆怎敢不从?忙笑着将此次镇江之役的经过,简要对天启小皇帝和魏公公叙述了一遍。 只不过,与之前对魏公公的叙述不同,这里面,加入了一些厚重的故事成分。 魏忠贤自是明白李元庆的心思,笑而不语。 毛文龙的视角与李元庆还是有些差别的,尤其是镇江南门外的攻防战,更让天启小皇帝听的热血沸腾。 很快,御膳也端上来,李元庆与天启小皇帝边喝酒边聊,气氛愈发热烈。 魏忠贤见事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找了个由头,便先离去休息了。 他这把老骨头,再想像年轻时那般随时伺候天启小皇帝,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听完镇江之役的经过,天启小皇帝也问出了同魏忠贤一样的问题,“元庆,当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镇江的百姓迁徙走呢?” 面对天启小皇帝,自然同面对魏忠贤不一个套路,李元庆思虑片刻,仔细解释道:“皇上,那时的情景,卑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卑职在对战中曾发现,后金的先锋,尤其是冲阵时的先锋,以咱们汉家儿郎居多。卑职仔细思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所在。后金之所以越打越强,而我大明却越打越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后金得到了咱们汉人力量的补充。此消彼长之间,这个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李元庆顿了一顿,留给天启小皇帝一些思虑时间,又道:“皇上,镇江城位置紧要,可谓是辽东的咽喉。以卑职和毛帅当时的能力,可以守的一时,却很难守得长久。尤其是就快要到春耕,卑职与毛帅商议后,便做出了这个痛定思痛的决断。先把镇江城的百姓迁徙走,将镇江变成死城、空城,等待后金得不到补充,势弱之后,我大明再将其一网打尽,重新夺回镇江城。毕竟,城池又不会跑,土地也不会跑。” 李元庆说完,恭敬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虽在魏忠贤那边已经得到了谅解,与魏公公达成了妥协,但在天启小皇帝这边,李元庆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必须要把话说的尽量清晰,让天启小皇帝能更好的理解其中的含义。 天启小皇帝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虑,良久,他这才道:“元庆,辛苦你了。此事,你这般处置,的确是最妥当的方法。只是吾不知,到底何时,咱们才能再去收复镇江?” 李元庆可没有袁督师当年的胆魄,直接对皇帝言‘五年平辽’,思虑良久,李元庆这才道:“皇上,辽事发展到现在,后金已然做大。想要短时间内就见胜负分晓,卑职也不敢妄言。也许十年,也许八年。” 看着天启小皇帝期待的眼神,最终李元庆还是忍不住做出了一个假设。 天启小皇帝不由一笑,“十年八年,这倒也不算晚。吾还等得起。元庆,吾希望看到,你能帮吾重新夺回沈阳城的那一天。” 李元庆忙恭敬跪地,“卑职必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为皇上分忧。” 天启小皇帝哈哈大笑,“来,元庆,咱们再干一杯。” 李元庆忙恭敬与他示意一下,饮尽了杯中酒。 天启小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道:“元庆,她,她还好吧?”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皇上,卑职一直将她当做主母照顾。若皇上需要,卑职随时可以将她带到京里来。” 天启小皇帝深深叹息一声,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元庆,此事倒不必了。现在,内宫的破事情……哎。咱们不提这事儿。” 说着,天启小皇帝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有些孤寂的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饮尽,“元庆,你是吾最相信的人。这事儿,说到底,是吾对不起她啊。这样吧,吾把她,把她赏赐与你。” 李元庆赶忙单膝跪地,拼命磕头,“皇上,卑职岂敢?若皇上觉得为难,卑职可在岛上为她建一座庙宇……” 天启小皇帝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忽然又补充一句:“元庆,可让她带发修行。” 李元庆背后的冷汗已经渗出来,这他娘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天启小皇帝居然还是贼心不死…… 不过,想想历史的进程,天启小皇帝可是没有两年的…… “卑职遵命。” 天启小皇帝一笑,“元庆,你且起来吧。来,今日,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 李元庆最终还是拒绝了天启小皇帝要他留宿皇宫的要求,顶着风雪,赶到了宫门之外。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已经过了子时,差不多十二点半左右。 街面上,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除了牛根升和亲兵们,宫门外再没有其他的人烟。 看到李元庆出来,牛根升赶忙迎上来,将一件裘皮衣披在了李元庆身上,“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去三福客栈。”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众亲兵,将李元庆围在正中,策马朝着三福客栈的方向赶过去。 策马走在风雪中,看着缥缈的风雪,李元庆的心情一时也有些恍惚。 与上次见到天启小皇帝相比,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的感觉。 简单说,他长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却~~,却是更加内敛,或者说,阴郁了。 李元庆也说不好,这对大明而言,到底是喜是忧,但对他李元庆而言,这却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miào℃≡bi℃≡阁℃≡ 尤其是在得知,新任皇后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内宫方面,一片缥缈……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三福客栈的门口。 三福客栈上次毁于大火,但有李元庆的支持,很快便得到了重建,只不过,因为火灾的原因,人们都嫌这里晦气,生意并不是很好。 有亲兵早已经提前赶到了这边,将这边收拾妥当,回到了熟悉的天字号小院儿,杨娇~娘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元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元庆一笑,却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娇~娘,我好累,只想睡一会儿。” 杨娇~娘赶忙像是抱孩子一样,用力抱住李元庆,扶着李元庆强壮的手臂,“元庆,走,咱们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 正文 第509章 步步为营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看着身边只穿着红肚兜、就如同母亲搂孩子一般、正将自己搂在她丰满胸前的杨娇~娘,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温柔而又温馨的笑意。 昔年,他无心插下的一颗小柳枝,在今天,已经长成了一颗旺盛的参天大树。 杨娇~娘还没有醒,或许,面对一身酒气、烦闷又烦躁的李元庆,她并没有睡好,此时正睡的香甜,嘴角边还挂着幸福的淡淡笑意。 李元庆一笑,轻柔轻脚的起身,离开了杨娇~娘的怀抱,但李元庆刚要起身翻下床来,杨娇~娘忽然又一把把李元庆抱住,还轻轻拍打着李元庆的头,嘴中喃喃道:“三郎乖,娘亲好累的,你陪娘亲再睡一会儿……” 但片刻,杨娇~娘也发现了手感不对,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却正看到满脸笑意的李元庆。 饶是杨娇~娘已经久经风浪,但此时,俏脸上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呀~~~。元庆,你,你醒了啊。”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杨娇~娘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娇~娘,辛苦你了。” 李元庆这虽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但听在杨娇~娘的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她忙一笑,小手用力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昨天怎么回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杨娇~娘的小手,“皇上要喝酒,我能不陪着他么?说起来,皇上今年变化很大啊。对了,后宫方面,娇~娘你有消息么?” 杨娇~娘也回过神来,“元庆,听说皇后的位置现在还没有定下来,闹的很凶。不过,她们就算闹应该也没有,此事的决定权,应该依然在奉圣夫人的手里。” 李元庆点了点头。 天启一朝的内宫,只有一个女主人,那便是客氏。 其他人想要做事情,并且做成事情,没有客氏的支持,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这些事情,跟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太大关系,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大朝的封赏。 虽只是镇国将军的虚衔,但却也必须要走这个流程。 杨娇~娘这时也想起来,忙道:“对了元庆,彩虹姑娘这事儿,皇上要怎么处置?” 李元庆一笑,将皇上对彩虹姑娘的处置对杨娇~娘低声叙述了一遍。 杨娇~娘不由一愣,片刻,忍不住低声啐道:“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可怜这个姑娘啊。” 李元庆有些无语,“娇~娘,你这可是连我也捎带着了啊。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么?” 杨娇~娘这时也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诱人的红晕,忙道:“元庆,这当然不包括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都能给你弄来。” 室内的气氛已经变了味道。 李元庆嘿嘿一笑,“我现在就要你。”说着,李元庆熟悉的将杨娇~娘压在身下。 杨娇~娘一声娇呼,大眼睛里却快要渗出水来,室内的温度很快便急剧升高了起来…… ………… ‘晨练’结束,李元庆对牛根升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暂时先在三福客栈休养,顺便去打听一下毛文龙和陈忠落脚的地方。 他则是和杨娇娘,顺着地道,来到了后面的雾雨阁后院吃早餐。 三郎已经一岁多,会跑了,看到杨娇~娘和李元庆过来,他赶忙挣脱了奶娘的怀抱,歪歪扭扭的跑过来,奶声奶气的道:“娘,娘,抱抱,抱抱……” 杨娇~娘赶忙将三郎抱起来,问旁边的奶娘:“怎么样?昨晚没淘气吧?” 奶娘忙道:“回夫人,小公子昨夜睡的很香甜,刚刚才吃过奶。” 杨娇~娘又仔细检查了三郎的全身一遍,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快去给爷准备早饭,多弄点肉。” “是。”有侍女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则是和杨娇~娘母子一起,来到了她院子里的暖阁里。 李元庆休息了一夜,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想跟三郎玩一会儿,可惜,这小子根本不买他老子的帐,一会儿就跑到了桌子底下跟侍女玩起了捉迷藏。 李元庆赶忙把他抱出来,这小子却是哇哇大哭,李元庆只得把他抱给了奶娘,小家伙这才欢笑起来。 看着李元庆对她的儿子很喜欢,杨娇~娘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这不正是她做梦都想要的生活么。 “你这小子。现在老子不打你屁股,等你长大些,还敢这么不给你爹面子,看你爹不把你的小屁股揍成仨。” 放下了一句‘狠话’,李元庆也只能来杨娇~娘这边喝茶。 杨娇~娘不由一笑,“元庆,三郎还这么小,你又长时间不再他身边,他不认识你才正常啊。小家伙机灵着呢。熟悉几天就会好的。” 李元庆却道:“不行,老子现在不给他立下家规,长大了,他还不翻了天?” 看到李元庆还在嘴硬,杨娇娘也有些无语,心中却是好笑,忙道;“好了好了,都依你行了吧。” 李元庆的脸色这时才好看了不少,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虽然华夏的士大夫阶层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但对李元庆而言,他就从未认为他是所谓的‘士大夫’阶层的一员,自然将这规矩当成是空气。 雾雨阁这边的厨子,就算比之御厨,也不多承让。 很快,十几个精致的菜肴便端了上来,昨夜只顾喝酒了,也没吃多少菜,今早又消耗了不少能量,李元庆着实也很饿了,很快便是一阵风卷残云,杨娇~娘则是在一旁眯着眼睛直笑。 吃过了早饭,三郎被奶娘抱到一旁玩耍,李元庆则是和杨娇~娘来到了她的书房。 在这男权社会,书房只是男人的特权,但此时,依照杨娇~娘的身份、地位、财力,自然也不用顾忌这些讲究。 说到底,不论做人还是做事儿,完全还是看自己的底气。 正如同武曌,日月当空,说啥就是啥,谁人又敢说半个‘不’字? 这书房占地很大,差不多得有个二三百平方,装修的相当精致,书卷气极浓。 来到房中坐定,杨娇~娘笑道:“元庆,这是我按照那些大户人家的书房仿制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以后,在京师,你直接就在这里办公休息就行了。” 李元庆一笑,“那我可就受之不恭了。娇~娘,你有心了。” 杨娇~娘甜甜一笑,如同一个侍女一般,乖巧的坐在了李元庆身边。 片刻,侍女奉上了香茗,杨娇~娘亲自去关上了房门,俏脸上脸色也郑重了起来,“元庆,有个事情,我跟你说一下。你上次派人让我查的言官的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哦?” 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可有名单?” 杨娇~娘道:“名单暂且没有。不过,几个主要人物,都已经查清了。此事,以都察院经历周维,都事杨妙才为首。两人都在上次皇帝的责罚中挨了板子。周维挨了二十大板,杨妙才挨了十五大板。我昨天得到了消息,今日,他们要在前门不远的暖香阁举行酒宴,为此事洗尘去晦气。”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都察院经历是正六品,都事只是正七品。 不用想,李元庆也明白,这周维和杨妙才,只不过是‘当头炮’,别人的枪杆子而已,绝不可能是此事的真正策划者。 “娇~娘,可有这周维和杨妙才的详细资料?比如,这两人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可曾婚配?” 杨娇~娘一笑,从一旁的书柜里取出了一份资料,递给李元庆,一边解释道:“这周维是南京苏州人,今年三十二。这杨妙才是山西太原人,今年二十九,两人都是天启元年的恩科出身……” 翻阅着资料,听着杨娇~娘的解释,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抹狠厉的笑意。 杨娇~娘忙道:“元庆,此事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他们都是读书人,又是什么诗社的领头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最好还是谋定而后动。” 李元庆一笑,“娇~娘,放心吧。我又不是初哥儿,连女人都没见过。此事,我已经有了计较。” 听李元庆居然说的这么粗俗,杨娇~娘的俏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晕,不过,李元庆说已经有了计较,她当然不会反驳,乖巧的点了点头。 ………… 半个多时辰之后,差不多十点多一点,李元庆带着几十名亲兵,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出现在了信王府的门口。 李元庆的名头,此时在大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不要提,信王殿下更是时时挂在嘴边了。 得到了李元庆的名帖,门子哪敢怠慢?赶忙飞速跑到府内通报。 不多时,信王朱由检带着大太监王承恩,大笑着从府门里迎了出来,朱由检哈哈大笑道:“我说怎么今早上喜鹊直叫呢?感情,是李将军来了啊。” 王承恩也忙笑道:“李将军,您可是贵客啊。请,快里面请。” 李元庆一笑,也不客套,跟着朱由检和王承恩来到了信王府内。 作为天启小皇帝最宠爱的兄弟,朱由检的待遇之高,简直有些令人咋舌。 ,o 信王府不仅占地极大,气势恢宏,他也几乎是唯一到了年龄,而没有被分封出京的藩王。 几人都是老熟人,一番寒暄之后,朱由检笑道:“李将军,此次镇江之役,打的漂亮啊!今日中午,你可是不许走了。咱们必定要痛饮三百杯。你一定要好好将镇江此役的经过,给孤详细解释一遍。” 李元庆忙笑道:“信王殿下的美意,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今天中午,卑职提前已经约好了人。就定在前门附近的暖香阁。” “哦?” 朱由检眉头稍稍有些不悦,忙道:“不知李将军约的是谁?” 李元庆忙一笑,“回信王殿下,也不是外人。正是毛帅和陈忠。信王殿下若不弃,一起去暖香阁共饮一杯水酒如何?” **************************************************************** 正文 第510章 如果历史可以有如果…… 感谢书友2761078、叶知秋8、美不美看大腿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暖香阁是京师一处有名的‘销金窟’。 与雾雨阁的接地气不同,暖香阁的主要客户群体,面向的是京师的达官贵人,王子公孙。 寻常士绅,就算有钱,却也很难进的门。 尤其是其背后的东主与教坊司方面联系极为密切,这使得暖香阁里面的女眷,质量极高,即便没有李琉璃、彩虹姑娘这样的头牌花魁,但其口碑,却一直冠绝京师。 只不过,寻常老百姓,大多只是捕风捉影的听到了一些风传,但却鲜有人亲自去里面体会过。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暖香阁的名头越传越玄乎,颇有些‘天上人间’的意味。 不过,这只是对外人而言。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能量,想打探暖香阁的底子,并不用浪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这暖香阁本来只是一座小青楼,小的不能再小,并无什么特色,但其主人,却是一位灵透的退役老鸨子出身。后来,她傍上了一位山西籍的富商,得到了不少资金注入,慢慢的,越做越大,成为了山西籍豪商在京师的一个据点,生意兴旺。 但就在几年之前,这位山西籍的富商得罪了一位大人物,破尽家财,暖香阁也没有逃过此劫,随后,暖香阁便成为一众权贵们角逐的肥肉。 范永斗当时也想拿下暖香阁,只不过,期间遭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便并没有成行。 几个月后,等他再去暖香阁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了江南文人豪客们玩乐的据点。 午时初刻,大概十一点半左右,李元庆和信王朱由检浩浩荡荡一行小两百人,大马金刀的来到了暖香阁的门口。 毛文龙和陈忠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忙笑着上前来与朱由检问好。 按照大明的惯例,藩王结交外臣,尤其是领兵大将,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此时朱由检还小,天启小皇帝又对其极为宠爱,加之李元庆和毛文龙、陈忠,在大明都是如雷贯耳般的人物,在这方面,便不用顾忌太多。 不过,为了保持低调,朱由检并没有穿王袍,而是换了一件儒雅的白绸衫,看起来,跟普通的贵公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元庆请吃饭,又提前点明了朱由检会来这里,毛文龙和陈忠自然不会不给李元庆面子。 尤其是毛文龙,他之前真的没有想到,李元庆在京师已经有了这般影响力,居然能与信王殿下这般亲密。 借着这边寒暄的功夫,一个便衣亲兵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笑,“诸位,这里风大,又人多眼杂,咱们在这里杵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进去,边喝边谈。” 朱由检早就久闻毛文龙的大名了,但在正式场合面对面交流,这还是第一次,忙笑道:“李兄说的是。时间还很多,咱们进去坐下来,暖和暖和慢慢谈。” 毛文龙和陈忠自也不会反驳,忙笑着点头应是。 李元庆笑着来到门口,对守门的几个龟奴道:“给爷带路,去三楼荷花间。” 几个龟奴眼见李元庆一众人这么大的排场,也不敢怠慢,忙就要上前引路。 但片刻,一个龟奴头领却忽然反应过来,忙道:“爷,您,您当时订的是二楼的青竹间啊。” “青竹间?不可能。爷我明明定的是荷花间。快去给爷准备。差多少银子,等下爷补上便是了。” “呃?” 这龟奴怎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犹豫了一下,忙咬牙点头道:“爷,您几位这边请。” 看着这龟奴乖乖去前面引路,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但转瞬即逝,忙回身笑着对朱由检、毛文龙和陈忠笑道:“诸位,请~~~。” 几人怎的可能料到李元庆的心思?说笑着便穿过了大堂上了楼。 三楼是暖香阁的顶层了,与其他的建筑越往上、上下垂直的高度便越矮不同,暖香阁因为其层数少,盖的很恢宏,装修十分精致,三楼空间虽不是太大,但却金碧辉煌的,充满了奢靡的华贵之气。 三楼一共有两个雅间,左边是李元庆要的荷花间,右边这间叫荷叶间,是整个暖香阁最好的两个雅间。 朱由检、毛文龙和陈忠相继进去了荷花间,李元庆却故意放慢了几步脚步,瞟向了一旁的荷叶间。 此时,荷叶间精致的雕花木门虽是紧闭,但李元庆却清晰的听到里面丝竹轻响,女人娇笑,看得出,他们声音都很小,应该是人还没有来齐。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步踏进了荷花间。 朱由检对毛文龙虽还有些陌生,但他跟李元庆和陈忠,却是老熟人了。 几句寒暄,侍女奉上了香茗,室内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只不过,由于朱由检在,李元庆并没有叫侍女舞姬,而是点了最好的酒菜。 很快,各种精致的菜式依次往上上,几人寒暄完毕,也开始将话题转向了正题。 朱由检笑道:“毛帅,李帅,陈帅,关于此次镇江之役的经过,还请你们务必详细对孤讲述一遍。此役,真是大快人心、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啊!” 听到信王朱由检的亲口夸赞,毛文龙和陈忠心中也说不出的惬意,在艰辛的付出之后,终于到了收获丰硕果实的时候了。 陈忠几杯酒下肚,颇有些心直口快的意思,笑道:“信王殿下,镇江之役,说起来,其实颇为意外。我跟毛帅、李帅几人,当初其实并没有想直接拿下镇江,而是准备先对义州下手,接着,挺近宽甸,争取利用宽甸山区的地形,有效的杀伤后金主力,从而,再图谋反攻镇江。但在镇江南门的营地防御战,我和李帅本部,却是成功的顶住了后金主力的攻势,便是老奴亲临,也拿我们没办法。而这时,毛帅又在义州大捷,后金反而失去了对此战的主动权。而后,我们诸部示敌以弱,先退回了江口附近休养生息,等到后金主力分散,再直逼向镇江城。” 陈忠说着,兴致已经起来,用力灌了一口酒,刚要说话,忽然发现,面前是朱由检,忙恭敬拱手道:“信王殿下,这,这,卑职喝多了,还请信王殿下赎罪。” 但朱由检此时正听到兴头上,哪里还顾及得上这些繁文细节? 忙笑道:“陈帅,咱们之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须这般。快说,快说,孤可是等不及了,接下来怎样?” 陈忠忙又看了李元庆和毛文龙一眼。 李元庆和毛文龙都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陈忠忙笑道:“接下来,便是奇袭镇江城了。当时,我和李帅、毛帅以为……” 陈忠直说的口中唾沫星子横飞,正在激情上,意气风发,故事情节虽与李元庆比还有些差距,但胜在激情四射,对面不远的朱由检直听的是如痴如醉,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哈哈大笑。 毛文龙也随着陈忠的叙述,沉寂在了对往事的回忆里,除了天启元年的奇袭镇江,此次重新收复镇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他此生最闪耀的闪光点了。 李元庆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对于军人来说,一生中只要有几个关键的闪光点便够了,这就是可以吃一辈子的资本。 所以,李元庆一直在长生营中强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事实上,大明从未缺过将才。 比如国初时,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包括后来的蓝玉,都是充满激情、又极富有手段的璀璨将星,便是在华夏历史的长河中,也能排的上序列。 尤其是李文忠善防守,对于此时的大明而言,更是具有相当的借鉴意义。 明中叶虽未有太多璀璨的将星,但于谦守住北京城,却绝对是值得浓墨重彩的一笔。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与万历首辅张阁老相比,虽然还差了一点点掌控力的火候,但却基本达到了文人领兵的巅峰。 或者说,他与张阁老之间,侧重点并不同。 至于明后叶,大名鼎鼎的万历三大征,辽东李家一门,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将星闪耀。 尤其是李如松,在朝~鲜碧蹄馆之役,简直将小西行长干的是哭爹喊娘,连北都找不到了。丰臣秀吉不知被吓的还是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在东南,抗击倭寇的战场上,戚继光、俞大猷,更不用提。 尤其是戚继光,简直可以说是华夏军神的本尊。 天启元年时,他最后的血脉三千浙兵,与秦良玉的白杆兵配合,以合计不足万人出头的兵力,在沈阳浑河之畔,简直将老奴最引以为傲的八旗铁骑杀的丢盔弃甲、屎尿横流。 若不是碰到了一群猪一样的队友,加之运气实在太差了,再坚持一天,最多两天,明军的后续援军便能抵达了。 老奴又怎的可能会如此轻易便拿下了沈阳、辽阳? 历史又怎会如此残忍? 不说李家在世,老奴只能给李成梁当干儿子了,哪怕戚继光的残留稍微多一点,哪怕只有一万人,也…… 只可惜,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在当时大明的大环境下,朝廷绝不允许,像是浙兵这样的精锐,不打仗,还白白消耗这么多粮饷。 哪如那些懂事的将领们,军饷还没发,先捞起来一多半,供到京师里,大佬们随随便便,便可以娶上十几个小妾,来个第二春、第三春的? 想到这,李元庆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心中恶狠狠啐道:“这他娘的就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最可恨的是,1620之后,大明的国运似乎也走到了尽头,数百万的大明军中,竟再无一人,能像是李如松、戚继光一般,用肩膀扛起翻滚的日月浪涛旗。 △≧△≧ 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剧。 这时,陈忠慷慨激昂的叙述已经完毕,朱由检也回过神来,却正好看到了李元庆这声叹息,忙笑道:“李帅,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为何要叹息?” 毛文龙和陈忠也回过神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呵呵。倒不是要叹息,只是,元庆想起了一些人。” “哦?” 朱由检也来了兴趣,“不知李帅想起了谁?” **************************************************************** 正文 第511章 捕鱼儿海 ~~~~~~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多遮掩,简单将刚才脑海中划过的人名,对朱由检几人叙说了一遍。 朱由检几人完全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突然提起这些大明的将星们。 便是毛文龙,也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慢慢品了一口杯中酒,静静的等着众人的反应。 刚才,陈忠对镇江之役的讲述,已经将室内的气氛推到了一个小高~潮,但深喑其道的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这还远远不够。 战争。 铁血。 胜利。 往往是男儿心中最深、也是最本能的渴望,哪怕是再孱弱、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谁不曾梦想? 尤其是对朱由检这种刚刚迈入青春期、正是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和幻想的年纪。 镇江之役,对朱由检而言,虽然充满了代入感,但毕竟,这还是他哥哥朱由校的江山,很多东西,他也不能完全表露。 但大明的将星,像是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种,却是全然不同。 他们是大明王朝的骄傲,更是朱家祖上流传的荣耀! 看朱由检紧紧握住了两只拳头,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道:“国事如此,我等都有责任那。只可恨,我等力逮,不等如同中山王、开平王那般,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陈忠也回过神来,深深叹息道:“是啊。元庆说的不错。镇江之役,我等虽是小胜,但实际战果还是太少了。后金鞑子的油滑狡诈,简直就像是野兽一般。今后,咱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啊!” 朱由检这时却道:“李帅,陈帅,你二人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大明到今日,让后金鞑子做大,根子上,还是萨尔浒之役的失利。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镇江之役,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嘛。孤相信,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大明必可收复沈阳、辽阳,驱除鞑虏,复我大明万里河山!” 毕竟是王子,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朱由检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帝王的风范。 不过,他看似是在开导李元庆几人,但李元庆却还是敏感的抓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对于后金的祸患,朱由检很急啊。 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无论表情还是言语,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陈忠忙笑道:“信王殿下说的不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咱们稳扎稳打,后金鞑子就像是兔子的尾巴,绝对长不了了!” 李元庆这时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咱们与鞑子相比,在机动性上,劣势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像是当年的捕鱼儿海之战,蓝玉为了找寻蒙元王廷所在,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但只要找到了,这群鞑子,不过就是一群肥硕的猪羊而已。” “捕鱼儿海之战?” 朱由检眼睛不由一亮。 陈忠和毛文龙,也忙看向了李元庆。 捕鱼儿海之战,可谓是大明巅峰鼎盛的典范。 也是华夏文明驱除异族的一个极高的顶层高度。 大明洪武二十一年,大将军蓝玉,亲率十五万大明精锐北征,在庆州徘徊数日,终于探得了蒙元主力的动向,就在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附近,但大军行至捕鱼儿海四十里,却仍未发现蒙元主力的动向。 蓝玉这时有些慌了,生了退意,但部将定远候王弼道:“我们十几万大军,深入漠北,毫无所获,就这样班师回朝,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蓝玉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随即采用了王弼的建议,‘穴地而炊’,这一来,蒙元的探子,便发现不了大军的烟火。 终于,在几日之后,他们在捕鱼儿海东北八十里处,一举怼住了蒙元王廷。 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判断失误,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元军几乎没有太像样的抵抗,一败涂地。 脱古思帖木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几十人,仓皇逃窜。 明军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捕鱼儿海此役,包括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无数的辎重,尽入了明军手中。 而脱古思帖木儿的遭遇也是个悲剧,逃亡途中,正好碰到了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 作为阿里不哥的后人,也速迭儿早就对忽必烈这一脉刻骨铭心,当年,阿里不哥的死,简直就就是一个悲剧。 在此时这般状态,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也速迭儿又怎的可能给忽必烈的后人保驾护航? 脱古思帖木儿和太子天保奴当场被杀,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逃走,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投降了大明。 至此,蒙元王族、成吉思汗的后人、传说中黄金家族,彻底走上了分裂,一蹶不振,大明北面蒙元的大患顿时锐减,老朱的屁股也能坐的更安稳了。 当然,此役后,蓝玉也是兴奋的过了头,或者说,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竟然要天保奴的正妃侍寝…… 可惜,他当时的确是爽了,却也为后来被灭门,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但蓝玉的嚣张,只不过只是此役中小小的小小的、不能算是瑕疵的瑕疵,捕鱼儿海此战,几乎可以说是大明巅峰的制高点,更是所有朱家皇族子弟的骄傲。 此时,李元庆一将此战提出来,年幼的朱由检便兴奋的有些无以复加了。 他重重饮尽了一杯酒,小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有些失态的道:“可恨那!蒙古鞑子尚不能耐我大明何,区区东奴……” 毛文龙也静静看了李元庆一眼,眼神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李元庆对场中情绪的掌控力,这简直是…… 便是他,也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殿下,您也不要着急。我大明才是天下的正统,几百年岁月的流传,岂是区区后金鞑子可比?早晚有一天,我老陈必定要杀入沈阳,将老奴的儿孙女儿尽数带到京师!” 陈忠说的霸气十足,朱由检一下子也被提起了精气神,不由大笑道:“陈帅,孤相信,早晚会有这一天!” 他说着,却是看向李元庆,“李帅,孤真希望这一天能早些到来。” 又看向毛文龙,“毛帅,孤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饶是毛文龙,也被朱由检此言说的热血沸腾,忙恭敬拱手道:“臣必将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元庆却笑道:“殿下,毛帅,陈大哥,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岂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鞑子虽强,但咱们未必不强。镇江之役,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说的不错。镇江,仅仅只是个开始。此时,镇江荒废,不论是本部还是辽南,都将有更多的余力,跟狗鞑子好好纠缠。咱们绝不能让他们舒坦了!” 朱由检也是大笑,“不错。此消彼长,我强敌弱。后金国小力微,有了镇江的例子,我大明就有了更大的底气,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苍老的感觉,他忽然感觉,与李元庆相比,他实在是显得有些沉暮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日攻克镇江城时,若不是李元庆当机立断,长生营又装备精良,恐怕,明军根本不可能有再攻破镇江城的机会啊。 不过,毛文龙也绝非凡人。 李元庆虽是强大,但他还没有完成他封侯的夙愿,更何况,李元庆是他一手带出来,他又怎的可能在李元庆面前服输? 片刻,毛文龙不由一笑,“来!今天信王殿下亲临,当浮的一大白。捕鱼儿海之战,更是爽快人心。来,咱们干一杯!” 毛文龙亲自带酒,便是朱由检也不敢不给面子,众人纷纷大笑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场内气氛愈发热烈。 一直在朱由检身后伺候的王承恩此时不由也暗暗点头。 轮到掌控力,整个大明,怕也真没有几人能跟李元庆相比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走到此时的地位了。 只要有李元庆在,刚才所说的一切,未必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啊。甚至,这个时间,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漫长啊。 但众人喝的正爽利,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有人在门外咋咋呼呼的道:“你们几个狗奴才,还不快给爷滚开。怎么?还想跟爷我耍横不成?我告诉你们,赶紧去告诉里面那些狗杂碎,说话都给爷小点声。再他娘的不开眼,爷一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人说话声音很大,加之此时的荷花间,早就被李元庆令亲兵动了手脚,隔音的屏风障碍,被移偏了位,外面这人的咋呼清晰的传到了里面。 众人的脸上瞬间都不好看起来。 便是沉稳的毛文龙和王承恩,脸色也都阴郁了下来。 朱由检酒正喝在兴头上,却忽然仿似吃到了一只苍蝇,手里的酒杯也拿不稳了,忍不住狠狠拍在桌子上,“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大伴,你出去看看!把这几只苍蝇有多远轰多远。” 王承恩用力点点头,就要迈出门外。 李元庆这时却站起身来,笑道:“王公公,些许小事儿,岂能劳您大驾?卑职出去看看便成,可能只是个小误会,不要打扰了咱们喝酒的雅兴。” 李元庆正好坐在门口,这也是他早就筹谋好的位置,说着,便大步走出了门外。 王承恩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 李元庆此人,为人处事儿,真是没的说了。 他虽是朱由检的奴才,却也是大明巅峰阶层里的佼佼者。 说实话,为了这点小事儿,便让他出面,着实是有些掉份了,弄不好,还会搞的很尴尬。 他可是明了,这暖香阁,一直是文人士子们的爱好聚居地。 若为这点小事儿,万一捅得了马蜂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以李元庆的精明,他必定能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 正文 第512章 逆贼! 跪求红票支持,小船多谢。 ~~~~~~ “将军。”“将军。” 看到李元庆出来,一众亲兵纷纷恭敬行礼。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和号召力,毛文龙和陈忠的亲兵,也不敢对李元庆有半分怠慢,同样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扫视亲兵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前方一个脚步有些虚浮的身影,淡淡笑道:“这位兄台,刚才可是你在喊我们?” 这‘虚浮男’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微微有些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红色的酒晕占满。 他有些醉眼朦胧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暮的打了个酒嗝,仰起头、却有些居高临下般看着李元庆道:“喂~~,爷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穷军汉,爷告诉你们,这里是京师,不是你们那穷乡僻壤。说话都给爷小点声,若是扰到了爷的朋友听曲儿的雅兴,爷必定打断了你们的狗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简直洪亮而又透彻,显然直接将这虚浮男刚才的话当成了狗屁。 这虚浮男身高大概也就1米65左右,李元庆差不多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这位爷,你这话,未免过了吧?你在这喝酒,我们也在这喝酒?凭什么你们就能听曲儿?而我们就得小点声?我们又不是不给银子,怎么?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今日,本来就是带着朱由检过来挑事儿的,李元庆又怎的害怕事情闹大? 不过,凡事都得循序渐进,以李元庆的掌控能力,他又怎的会贸然? “嘿~~~~!” 这虚浮男忍不住啧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穷军汉,居然还敢踩着鼻子上脸,竟然胆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哎~~!土包子。听不明白人话是么?爷再说一遍,这里是京师,不是你们老家。你若再敢顶嘴,看爷不抽你的板子!!” 这虚浮男显然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显然没有意识到李元庆的气场与常人截然不同,冷笑着看着李元庆,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下子就要摔倒。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位爷,穷军汉怎么了?穷军汉就不能来这大酒楼吃饭?这酒楼你家开的?你爹就这么教你做生意?把客人往门外赶?” 李元庆今日也喝了不少酒,话里已经带了几分怒气,当然,以李元庆的酒量,这点酒,还不会影响到他的思维判断,这般说,更重要的是让里面听的清楚。 这虚浮男没想到这般了,李元庆竟然还敢反抗?瞬间不由大怒:“狗杂碎的土包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把这狗杂碎给我绑了,板子伺候!” “是。” 他身后十几个青衣仆从早已经兴奋的跃跃欲试,张牙舞爪的便欲朝李元庆扑过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毫不躲避,笑眯眯、轻蔑的看着这虚浮男,用表情继续挑衅他。 这些青衣仆从刚刚上前,牛根升和十名亲兵‘刷拉拉’一片,十几柄锃亮的钢刀瞬间出鞘,精密的护卫在了李元庆身前。 牛根升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些轻易仆从道:“狗~鳖崽子,不怕死的就上前来试试!” 荷花间、荷叶间外面的空间虽是不小,但因为声音的问题,两边人已经用低声言语和动作交锋了几次了。 牛根升这些亲兵们,都是李元庆的心腹,从来只有他们追着别人干,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此时,李元庆已经出来了,但这些狗杂碎居然敢对将军动手,他们怎的还能忍? 旁边,毛文龙和陈忠的亲兵眼见牛根升他们已经拔了刀,又有李元庆在这里顶着,他们哪会落了后,纷纷抽出了各自的佩刀,挑衅般看着这些青衣仆从和虚浮男。 这也是李元庆精密计算周到的结果,朱由检的王府侍卫此时都已经被安排到了对面的酒楼里吃喝,否则,这些青衣奴才,一旦认出了这些王府侍卫,那这好戏,可就很难开场了。 这些青衣仆从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势? 尤其是牛根升恶狠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真要杀人一般,他们又怎的能抵抗? 登时愣在了当场。 虚浮男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用力揉了揉眼睛,醒了醒酒,确认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嚷嚷道:“反了反了反了!天子脚下,京师城内,你们这些狗日的穷军汉,居然也敢妄动刀兵?爷怎的能放过你们!” 这虚浮男的公鸭嗓子极为尖锐,穿透性极强。 这时,隔壁荷叶间的丝竹声也听了,有人在里面不满道:“刘兄,发生了何事?吵吵什么呢?” 片刻,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白袍男人,大步走了出来。 一看这人过来,虚浮男心中怒气不由更甚,“周兄,你看看,你看看这些穷军汉想要干什么?他们竟然敢对着我亮刀,他们,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虽然孙承宗和朝中一些有见识的能臣,一直在建议朝廷提高武人的地位,只不过,几年过去了,收效仍然是甚微。 在文人眼里,尤其是文官们眼里,哪怕是一品武官呢,也不过只是不入流的泥腿子而已。 这周姓男人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这边亲兵们都亮出了腰刀,脸色不由一下子也寒了下来。 他扫视一眼,将目光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冷声道:“这位将官,你们这是何意?在天子脚下,也敢妄动刀兵?” 李元庆一笑,“这位爷,明明是刚才您身边这位爷要绑了我打板子,怎么?合着我还要让他绑起来打板子不成?”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向这周姓男人。 只看此人的仪表气势,李元庆心里已经明了,这人八成就是出自苏州的都察院经历周维了,的确是年少得志的模样,盛气凌人的傲气就恨不得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厮倒也真有骄傲的本钱。 三十岁出头一点,便做到了正六品的高官,而且是核心要害部门,基本就是‘旗手’的角色,若是事情顺利,前途必定无量啊。 “哼。” 周维冷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倒是牙尖嘴利。我大明以文御武,你犯了刘兄的忌讳,他打你板子打不着么?而你竟然敢抽刀反抗,分明就是有不臣之心,你是想造反么?” 他说着,手指猛烈的指向了李元庆,身体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简直就像是经过了惊喜培训的演员一样……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的确,周维这扮相,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好感。 看来,想做官,不仅才学要好,皮囊,尤其是演技,更是缺一不可啊。 此时,面对周维的汹汹气势,李元庆却是不疾不徐,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大人,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直接指责卑职要造反?怎么?你很希望卑职造反么?” 说着,李元庆缓缓上前一步。 牛根升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瞬间,他和十名亲兵以扇形,将周维和这刘姓虚浮男围困,冰冷凛冽的钢刀锋芒,就在他们几步之外。 “你~~~~~!” 周维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面色不由大变。 但片刻,他也发现他有些急了,不由笑起来,很快就笑出了声,“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如此目无王法?本官定要参你一本。让你明白,什么是朝廷的教化!!!”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位大人是在威胁卑职么?” “哼。” 周维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却不说话。 这时,荷叶间又有几人一起走出来,一人道:“周兄,出了何事?回来喝酒嘛。” 但他刚走出门外,也看到了牛根升和亲兵们明晃晃的钢刀,身形一下子怔住了,“这,这是……” 他扫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被亲兵簇拥着的李元庆,忙快步来到了周维面前,“周兄,刘兄,这是怎么回事?” 周维冷笑道:“妙才兄,你来的正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军队里居然有这种愣头青!看来,朝廷的教化还是不彻底啊!” 李元庆这时却也明了这叫‘妙才兄’的身份,应是出自山西太原的都察院都事杨妙才无疑了。 好嘛。 两个正主都登场了。 杨妙才冷冷看着李元庆,阴声道:“这位将军,你这是何意?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妄动刀~枪?你眼里可还有朝廷?可还有皇上?” 对于这些言官们的嘴皮子功夫,李元庆之前便已经有了体会,自也不会跟他们生气,淡淡一笑道:“你们几人上来便欲对边关众将捆绑打板子,你们眼里,可还有朝廷?可还有皇上?可还有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耍嘴皮子谁不会? 只不过,这周维和杨妙才貌似都有些底蕴,李元庆也只能慢慢图之,让他们露出破绽。 “你-----!”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胆敢如此反驳他,一时愣在了当场。 旁边,周维冷笑道:“妙才兄,知道这厮牙尖嘴利了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厮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嚣张!倒是跟辽南那逆贼李元庆有的一比了!” 杨妙才缓缓点了点头,“这厮简直比李元庆那逆贼更可恨!!” 听到这两人竟然直接给自己扣上了‘逆贼’的大帽子,李元庆一时不由笑了,片刻,不由哈哈大笑。 但李元庆刚要说话,这时,身后荷花间里却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喝:“够了!你们堂堂朝廷命官,竟然胆敢如此污蔑边关重将、朝廷栋梁,究竟是何居心?” 李元庆回头扫视一眼,却正看到信王朱由检满脸怒容,在陈忠的陪伴下,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 正文 第513章 冤家路窄 感谢小百姓、湖北品茶、皓日当空、zyc5868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周维是正六品经历,杨妙才是正七品都事,两人虽没有参加大朝的权利,但却都是核心要害部门的新贵。 年纪轻轻,便能混到这个位置,又是阵营中近似‘旗手’的先锋,两人的眼力怎的可能会差了? 此时,一看到信王朱由检满脸怒容的大步走出来,两人不由都是一怔。 片刻,两人下意识的相识一眼。 周维脑门子上的冷汗都已经渗出来,杨妙才也失去了刚才的高傲,脑袋不自然的便耷拉下来,根本不敢去迎接朱由检的目光。 李元庆也有些微微咋舌。 即便朱由检还是个小孩子呢,但这种皇家高贵的气势,凛凛巍然的气场,已经让周维和杨妙才有些无法应对了。 更不要提,两人正直接撞在了‘枪口上’,本能的便会心虚。 旁边,这个刘姓虚浮男酒意也被吓醒了大半,虽然他并不知晓眼前朱由检的身份,但一看身边周维和杨妙才的模样,再加之朱由检本身的气场,他已经明了,眼前这个少年人,恐怕绝非是凡人啊。 “这,这……” 刘姓虚浮男犹豫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可惜,舌头仿似都打了转儿,怎么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由检凛冽的扫视三人一眼,“你们很好,很好嘛。我大明将士在前方浴血杀敌,而你们却在背后给人套大帽子,要置人与万劫不复,很好,很好啊!” 在之前,朱由检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带动起了情绪,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但此时,周维和杨妙才一口一个‘逆贼’,恨不得直喷在李元庆的脸上,这根直接喷在他朱由检的脸上有什么分别? 更不要提,朱由检这个年纪,正是心比天高、志比海深的时候,怎的可能受的了这个委屈? 只不过,朱由检毕竟出身皇家,自幼良好的教育使然,即便他此刻已经临近火山的喷发点,但对方毕竟是文人,更是文官,朱由检还强自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克制。 “信王,信王殿下,此事,此事可能有些误会……” 周维也不是凡人,一见事情不对头,立刻便想转换口风。 只可惜,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不出的干涩,尤其是身边不远、李元庆脸上始终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更让他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对劲。 “信王殿下,此事,此事或许真的有些误会。是,是这些亲兵先对我们拔刀相向的……” 杨妙才这时已经回过神来,敏锐的便抓到了李元庆这边看似最大的一个缺陷做文章。 但朱由检却不买他的帐,冷声道:“误会?孤的耳朵还没聋呢。刚才,是谁说要打断孤的腿?” 朱由检凛冽的扫视向三人。 “信,信王殿下,居然,居然是信王殿下……” 这时,刘姓虚浮男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惊惧,忍不住‘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对着朱由检拼命磕头:“信王殿下,都怪学生口无遮拦,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啊。若学生知道您在对面,给学生一百个胆子,学生也不敢胡言乱语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抽着自己的嘴巴耳光。 “哼。” 朱由检厌恶的看了这刘姓虚浮男一眼,挺直了身体,直接不理会他,直勾勾盯着周维和杨妙才。 周维和杨妙才也没想到这刘姓虚浮男竟然这么不中用,对方还没开始来真的了,这厮居然已经快要吓尿了。 但在这般状态,三人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两人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毕竟是玩嘴皮子活计的,这种扯嘴皮子的阵仗,周维和杨妙才早就是经验丰富了。 片刻,周维忙恭敬对朱由检拱手道:“信王殿下。刘兄是浙江湖州刘家的公子,正为备战明年大考而来。他是初次进京,还不太了解京里的规矩。还请信王殿下宽宏仁德,能绕过刘兄这一次,再给他一个机会。” 杨妙才也忙道:“信王殿下宽宏仁德,还请殿下再给刘兄一个机会。” 这刘姓虚浮男也反应过来,忙拼命磕头道:“殿下,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啊。还请殿下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啊。” 三人的突然示弱,朱由检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中,本来十分的力道,为了保护自己,本能的便要收回七分。 说到底,大明还是士绅、读书人的天下。 士绅即是读书人,读书人即是士绅。 朱由检此时虽不知道湖州刘家究竟是什么营生,但周维和杨妙才既然点出来,那必定是豪族无疑。 此时,对方已经低头认错,若他再揪住不放,那就是他的小家子气了。正如周维和杨妙才所言,那就是他不够‘宽宏仁德’了。 朱由检心中这口恶气虽还咽不下,却也只得道:“读书人不好好做学问,天天只知呈口舌之利,明年的大考,能考好么?” 刘姓虚浮男不由如获大赦,忙拼命磕头,“信王殿下教诲,学生必定铭记于心。学生回去后一定安心闭门读书,绝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本来好好的一个机会,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周维和杨妙才化解了。 这他娘的,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士子、文官的身份,简直就堪比‘免死金牌’啊。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又怎的可能轻易放过两人? 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以后恐怕更会变本加厉。 “呵呵。这位刘大爷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不愧是圣人的门生啊。卑职佩服,佩服。” 李元庆忽然呵呵笑道,奚落之意,溢于言表。 周围本来稍稍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凝滞了起来。 周维冷冰冰的盯着李元庆,冷声道:“这位将军,你~,你这是何意?这是在奚落我们么?” 李元庆一笑,“这位大人说笑了,卑职怎的敢奚落几位大人?卑职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这位刘大爷知错善改,若是传扬出去,必定是一番佳话啊。” “你~~~!” 周维刚刚忍耐下的性子忍不住又要大怒,但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呵呵一笑道:“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京城人啊。” 刚才,刘姓虚浮男之所以敢在外面这般猖狂,很大的原因,就是李元庆和陈忠、毛文龙的亲兵,口音并非是京城口音,官话中带有很浓郁的北地风味。 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京营的权贵,其他任何地方的军汉,都不过只是土包子。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信王朱由检正陪着一群‘土包子’喝酒。 凡事有因才有果。 能陪着信王朱由检一起喝酒,用屁股想,周维也能知晓,眼前这个高大的将官,绝非是凡人。 甚至~~~,周维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李元庆呵呵一笑,“这位大人说笑了。卑职只是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倒是卑职对大人万分钦佩,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周维没想到李元庆非但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敢倒打一耙,原本刚刚平复下去的脸色,忍不住又涨红起来。 但信王朱由检就在身前,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片刻,有条不紊的笑道:“下官都察院经历周维,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周维说着,又恢复了他文官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虽然要比李元庆矮了一头还多,却仿似是居高临下般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刚要开口岔开话题,这时,不远处楼梯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李军门,您,您也在这里?” 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小跑着过来。 李元庆眯眼扫视一眼,来人居然是首辅叶阁老的公子叶公子。 当年,在明月楼,他与天启小皇帝拿下彩虹姑娘的时候,曾与这叶公子,以及前任兵部尚书张鹤鸣的公子张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以叶公子的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倒也是寻常。 叶公子本来看到李元庆还很欣喜,主要是李元庆身材很高,在人群中很显眼。 加之李元庆刚刚在辽地立下了大功,蒸蒸日上,光芒璀璨,叶公子更是清晰的明了李元庆跟天启小皇帝之间的亲密,他本要快步凑上来、好好跟李元庆套套近乎。 但哪知,一上来看清这场面,他登时愣住了。 “李,李军门,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公子说着,忽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朱由检和陈忠,“呃?信王,信王殿下?陈军门?你们都在?” 他又回头看了看周维、杨妙才和这刘姓虚浮男,忙道:“周兄,杨兄,刘兄,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叶公子称呼李元庆‘李军门’,周维就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事情,怕真是‘冤家路窄’了。 再看到叶公子上来对李元庆的态度,周维心里更是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大名鼎鼎、又刚刚在辽东打了胜仗的李元庆,还有谁,能让这叶公子的高贵,去捧一个穷军汉的臭脚? 杨妙才何等灵透? 他这时也反应过来,今天这事情,怕真的是捅了马蜂窝,要针尖对麦芒了啊。 不过,此时场面已经被控制住,李元庆这边虽是有信王朱由检坐镇,但他们这边却有主场之利。 加之李元庆居然跋扈的放任亲兵拔刀,他们这边,未必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片刻,周维呵呵直笑,“李军门?李军门!!呵呵。呵呵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想不到,咱们竟然会这种场面相见。” 都是明白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不再遮遮掩掩,淡淡笑道:“周大人,卑职对您的大名,可是也久仰已久啊!” 周维一笑,恭敬对朱由检一拱手,眼睛却直勾勾的盯向了李元庆,一丝寒芒稍纵即逝,“李军门,今日之事,我方虽有过错在先,但您却直令亲兵拔刀相向,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这里可是京师,天子脚下!!!” 周维说着,双目中精光毕现,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仿似要用这种身体威势,带给李元庆无尽的压力。 *************************************************************** 正文 第514章 苍蝇的存在感 ~~~~~~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不疾不徐,笑眯眯看着周维道:“周大人,您这般说,倒看似也有一些道理。” 周维看到李元庆居然要摆出示弱的模样,不由微微冷笑一下,但片刻便消散无踪,又换成大义凛然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想看李元庆还如何狡辩。 李元庆一笑,沉稳道:“不过周大人,今日,你们都没有穿官袍,卑职一时也无法分清,你们究竟是何人。加之信王殿下就在里面,卑职自是首当以保护信王殿下的安全为己任。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您海涵那。” 李元庆说完,也不再多话,笑眯眯的看着周维的眼睛。 “……” 周维登时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把事情推到了信王朱由检身上,但这合情合理,他便是想挑刺儿,却也根本挑不出来。 否则,那便是跟信王过不去了。 纵然他是言官,胆大包天,但却也不敢公然犯这个忌讳。 毕竟,骂皇上,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制造事端,从而青史留名。 但公然与藩王作对,还是信王这种皇上最疼爱的藩王,那~~~,可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都嫌自己命长了。 不过,周维绝非凡人,一计不成,心中又生一计,冷笑道:“李军门果然是伶牙俐齿啊,下官佩服。不过,刘兄已经表明了身份,李军门却还要揪住不放,故意制造事端,这又是意欲何为?” 李元庆刚才的话,虽然反驳了周维的意思,但给双方都留出了很大的余地,有锋锐,但却不会伤人,但此时,周维这话,却就像是鸡蛋里挑骨头----明显是想把事情挑大了。 旁边,信王朱由检的眉头也不由紧紧皱起来。 陈忠更是早已经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就要冲上前来,给这些狗杂碎好好一顿铁拳了。 李元庆眉头微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淡淡一笑道:“周大人这话,恕卑职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啊?此事,明明是我们在包间里喝酒聊天,这位刘大爷出来闹事儿,怎么?这个时候,周大人您反而要反咬一口么?” 李元庆说着,直勾勾的盯着周维的眼睛,凛冽的气势再无遮掩,锋芒锐气,瞬间散发开来。 “你----!” 李元庆这话里用词已经有些刚猛,言语间更是夹杂着不少的火气,周维也是火气冲顶,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手指愤怒的指向李元庆。 但他刚想说些什么,旁边,叶公子忙笑着上前来‘拉架’,“诸位,诸位都是大明的栋梁,何苦为了这点小事儿,闹的如此不痛快?大家都冷静一下,稍退一步。先贤言,退一步海阔天空嘛。这样,这顿饭,我叶某请了。周兄,李军门是贵客,可否给我一个薄面?” 叶公子虽然还没有入仕,但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并不比他周维差多少,加之叶阁老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叶公子的影响力甚至要比他周维更甚。 此时,叶公子摆明了立场、要来拉这场‘架’,抬举李元庆这边,周维就算极为不爽,却也不敢不给叶公子面子。 否则,他面对的对手可就不只是李元庆这边了,还要加上叶公子。 这时,杨妙才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叶公子所言极是。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罢了。打扰了信王殿下的雅兴,都是下官等人的错。” 他说着,忙深深对信王朱由检一礼,却是看也不看李元庆一眼。 周维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对朱由检行礼,“殿下,今日下官太冲动了,还请殿下海涵。” 旁边的刘姓虚浮男也忙对朱由检拱手作揖,连连赔罪。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便是朱由检也不好再揪住不放,淡淡点了点头,“即是如此,大家都散了吧。这位刘大爷,孤倒是希望你能将心思多用在读书上,少来搀和这些捕风捉影的烂事儿!” 朱由检说完,头也不回,竟自返回了身后的包间。 朱由检走了,这边自是也没有再掐下去的必要,周维笑着对李元庆一拱手,“李军门真是好口才啊。下官佩服。” 说着,冷哼一声,迈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缓缓走向了他们的荷叶间。 杨妙才也对李元庆一拱手,随后而去。 叶公子忙快步上李元庆身边来,低声道:“李帅,今天这事儿您看闹的……哎。要是我能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李帅,我先去应付那边,等下,再单独给您赔罪。” 李元庆一笑,“叶公子,卑职还要在京师呆一段时间,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嘛。上次走得急,卑职还没来得及去叶府拜会呢。” 叶公子何等精明?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李帅,他日李帅有闲,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一定一定。” 叶公子离去,李元庆也回身返回包间,陈忠在门口低声道:“元庆,这些狗杂碎,真是比苍蝇还可恨那。狗日的,老子真想剥了他们的皮!!”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大哥,咱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种事情,这种疯狗,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啊。” 说着,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率先走进了包厢内。 陈忠也回过神来,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短短几年间,两人迅速在辽南崛起,几乎揽尽了辽地战事的多半功绩,到了此时这般状态,没有人眼红,这又怎的可能呢? 正如李元庆所言,这些狗尿不臊的垃圾事儿,只是刚刚开始啊。 回到包厢,李元庆赶忙上前对信王朱由检赔罪道:“殿下,都是卑职的错。这周维锋芒太甚,卑职不敢力敌,只能依托殿下的身份。还请殿下赎罪。” 朱由检本来心情很坏了,但一看李元庆紧张的模样,不由一笑,“李帅,区区小事儿,你也不必太过挂怀。周维这几人,着实是招人烦躁。不过,李帅刚才那几句,着实是大快人心啊!” 王承恩对朱由检何其了解? 他刚才虽然没有出去,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此时听到朱由检这话,他已经明了,信王殿下根本没有将此事当一回事儿,忙也笑道:“李将军不必挂怀,这些书生,正事儿不打紧,邪火却是有不少。也该灭灭他们的威风了。” 眼见朱由检和王承恩都发了话,李元庆也稍稍安下了心,忙道:“多谢殿下宽容,多谢公公宽容。” 片刻,李元庆忽然也回过神来。 王承恩虽然不算阉党骨干,但毕竟也是阉人,而周维这些人,有事没事就找着阉党干,宫里的这些太监们,祖宗十八代怕是都已经被他们‘鞭尸’了几百遍,王承恩又怎的能与他们有好脸色? “殿下,您看今天这事儿闹的,本来好好的一桌酒宴的……”李元庆说着,忙看向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毛文龙。 毛文龙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呵呵。区区小插曲而已,可不要让他们影响了咱们喝酒的兴致。来,殿下,臣敬您一杯。” 朱由检也回过神来,忙举杯笑道:“毛帅,当是孤敬您一杯才是!此次镇江之役,真是大快人心那!” ………… 虽是有个不算愉快的小插曲儿,但一顿酒宴,直到申时初刻,大概下午三点半左右才算散了场。 与李元庆三个战将喝酒,朱由检心情相当不错,喝的酩酊大醉,被李元庆和陈忠以及王承恩亲自搀扶着,将他护送到王府的马车上。 恭送着朱由检离去,李元庆则邀请毛文龙和陈忠去三福客栈喝茶。 毛文龙和陈忠都住在大栅栏不远,不过,两人可没有李元庆这么先进,设有‘驻~京~办’,都是在普通客栈下榻。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三福客栈,陈忠去上茅房,李元庆则是陪着毛文龙在天字号小院儿的客堂里坐定。 有亲兵奉上了茶水,毛文龙慢慢品了一口,忽然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此事,你做的有些急了啊。”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重重点了点头,“大帅,此事卑职的确有些冲动了。不过,这周维几人的嚣张气焰着实可恨,若卑职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以后恐怕要更变本加厉啊。” 毛文龙一笑,缓缓叹息一声道:“元庆,我大明还是文人为主。身为武人,我等便更要收敛。此事,你权可当长个记性。下次,万万不可再如此轻易鲁莽了。否则,被这些言官盯上,以后的麻烦,必定少不了啊。” “是。卑职多谢大帅教诲。” 李元庆忙恭敬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 按照此时这般状态,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声望和影响力,哪怕是陈忠呢。 即便李元庆和陈忠不去招惹这些言官们,他们又怎的可能放过自己两人? 这就像是苍蝇看到了肥美的鲜肉,不去把鲜肉搞臭了,又怎的可能突出他们苍蝇的存在感? 想着,李元庆心里却忽然一个机灵。 当年,那个飘忽的双岛之夜,面对袁督师的指责时,毛文龙会不会也像是现在这般,心中一直存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思?一直到袁督师抽出了宝剑…… 这…… *********************************************************** 正文 第515章 人,只能靠自己! ~~~~~~ 毛文龙和陈忠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离去了。今天中午都喝了不少酒,他们也需要时间休息。 李元庆慢慢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陷入了深思。 今日,虽是去挑着周维他们‘干架’,但李元庆却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俗话虽是说,‘清者自清’。 但在此时这个时代,文人当道,太多太多的事情,完全就靠两张嘴皮子和手里的笔杆子,万事皆以利益为主,又哪里去管你是非曲直? 在这种状态下,盲目的被动挨打,显然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正如王维在《老将行》里的描述,为皇上、为朝廷戎马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要坐冷板凳? 而到了边关又事起,老将已经花甲,却仍是毫不退让,披挂出征,‘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兵’,据异族雄兵与塞外。 无怪乎王勃曾在《滕王阁序》中言:“盛地不常,盛筵难再。惜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若在大明盛世,李元庆倒也愿随波逐流,官职不用大了,千户足矣,娶上几个娇美的妻妾,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心耕田种地,为朝廷提供粮饷,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并非不美。 只可惜,在此时,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五百年的阅历,李元庆非常清晰的明了,即便是孙承宗,毛文龙,包括后来的孙元化、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之类的能臣,也根本没有任何余力,改变历史的大势。 至于此时那些上蹿下跳的‘喷子们’,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满清的兵锋掠至,他们基本上是大门全敞开,就恨不得把老婆、女儿都给狗鞑子送到炕头上了,争先恐后的要当顺民。 在后世,有一部某当红华人影星主演的电影里,有个反派医生有一句时常挂在嘴边的台词,李元庆记忆非常深刻,“人,只能靠自己!” 没错。 人,只能靠自己。 想要改变,想要解脱,想要拯救,期待别人的施舍,这怎的可能呢? 唯一现实、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有靠自己。 不过,李元庆更深深的明了,想要达成他的夙愿,改变华夏民族的命运,改变未来五百年、甚至是千年的世界格局,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要好好活下去,而且要获得更大的权利。 华夏历史五千年,豪杰英才辈出,可谓是群星璀璨。 但纵观历史,赵括这样的‘纸上谈兵’之辈,注定要沦为他人垫脚的炮灰。 任尔王子公孙,任尔金枝玉叶,倘若不知道‘隐忍’二字,到头来,绝不可能有太大收获。 就像是流星,当时看似耀眼,但却也只有这一瞬间。 所谓的理想、抱负,只不过是别人的笑谈。 远的不说,最近的代表人物,便要属张阁老了。 虽然张阁老最终没有将的抱负流传下来,但至少,正是因为他的积累,才使得万历三大征如此顺畅,辽东李家,戚继光、俞大猷,将星璀璨。 想着,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虽然远没有张阁老的手段,但却有洞悉历史先机之明,更关键的,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对人性理解的非常通透。 此时这般状态,他早晚都要被周维、杨妙才这些疯狗狠咬,若一味的被动,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此次迁徙镇江移民事件,虽然在多重作用力之下,被强行压制下来,但难保不会出现下一次。 但今日,李元庆与周维、杨妙才这个梁子结下来,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师里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自然也包括天启小皇帝。 此事看似是波澜不惊,但却就像是一颗种子,假以时日,必可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他日,等到周维、杨妙才之流,再来抨击李元庆时,一方面,李元庆要将事情做的妥帖,不能露出太多破绽,而另一方面,有着这件事的积累,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他们这是在公报私仇。 这一来,两人的威信力便会大大下降。 事实上,李元庆脑海里无数次涌上过这样的念头,将这些苍蝇彻底从肉体上消灭。 但冷静下来,李元庆明了,这非常不现实。 当时看着是爽了,但一旦事情暴露,很容易就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直接站在整个文人阶层的对立面。 因小而失大,这是李元庆绝难接受的结果。 ‘耐心,耐心……’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强迫自己的思维保持着冷静。 按照历史的进程,武人真正登上历史的舞台,已经为时不远了。 就算心里再着急,他也只能强迫自己耐住性子,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出现…… “元庆,在这里发什么呆啊?也不怕着凉了么?” 杨娇~娘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李元庆低头一看,旁边的火盆早已经熄灭了,怪不得感觉脚上凉飕飕的呢。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了杨娇~娘柔软的小手,“今天喝多了,有点愣神。” 杨娇~娘不由一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三郎都比你懂事,知道帮我填炭火了。” 说着,杨娇~娘顺势靠在李元庆身上,将她娇躯上的热量,更多的传递到李元庆身上,一边道:“对了,元庆,今天的事情怎么样?还顺利么?” 李元庆一笑,“还凑合吧。果然是硬骨头,强来不得啊。” 今日与周维、杨妙才几人争锋时,李元庆也曾想过,找个由头,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思来想去,李元庆却是发现,这基本很难实现。 毕竟,他们最大的错误,也只能算是‘狎妓’,再者,就是口无遮拦,直呼李元庆为‘逆贼’。 不过,现在阉党和东林的争夺,基本上早已经是刺刀见了红了。 别说逆贼了,双方更恶毒的话,在大朝上都敢蹦出来,更何况是今天这种私下场合了。 这个失误,显然也不能成为他们的痛脚。 如此,李元庆也只能选择暂避他们的锋芒,暂时退后一步。 杨娇~娘笑着靠在李元庆身上,俏脸贴着李元庆的脸,笑道:“这天下,本来就是文人的天下。他们早已经积累日久,元庆,这种事情,急不得啊。” 李元庆脑子忽然一个机灵,“娇~娘,你看,这样,能不能卖个破绽,让这周维和杨妙才多来雾雨阁消费,抓住他们的痛脚?” 杨娇~娘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沉思片刻道:“元庆,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两人都是克制力极强之人。他们也来过雾雨阁几次,但想要让他们上钩,恐怕,很难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娇娘,放心吧。天底下,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除非这两个龟孙子不中用。老子不着急,老子有的是耐心陪他们慢慢玩……” ………… 回到雾雨阁后院,喝了一碗冰糖莲子粥,又舒缓、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身上的酒意也消散了大半,身体舒服了不少。 正准备去小池塘里钓会鱼打发一下时间,这时,却有龟奴急急过来禀报,三福客栈那边,有小太监过来传讯,皇上要李元庆速速进宫。 皇上召见,李元庆怎敢怠慢? 忙快速收拾一下,飞速来到了三福客栈这边。 不过,与以往入宫不同,李元庆的神经却是紧绷了起来。 此时这般状态,这事情,估计已经传到了天启小皇帝的耳朵里,李元庆利用信王来压制周维几人的手段,毕竟不太光彩,天启小皇帝不可能看不透其中的用意。 这事情,可是有些麻烦了啊。 思虑间,李元庆已经见到了过来传旨的小太监,几张银票递过去,李元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感情,不是皇上要召见他,而是奉圣夫人要见他。 但没有见到正主儿,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跟着小太监,飞速来到了皇宫。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皇宫内华灯初上,愈发气派恢宏。 小太监在宫门侍卫里亮了亮腰牌,很快便被放行了。 曲曲折折走了个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了,李元庆跟着小太监一行,已经来到了御花园内的大湖上。 看着正在岸边不远处游弋的熟悉花船,李元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忙又一张银票递到这小太监手里,“公公,今日可是有劳您了。” 这小太监忙一笑,也不敢托大,忙道:“李帅,您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去为您通秉。” 很快,小太监急急跑到了湖边,说了些什么,不多时,花船便往回折返,靠到了岸上。 小太监急急跑过来,喘着粗气恭敬笑道:“李帅,奉圣夫人请您上船。” 李元庆忙笑着一拱手,快步来到了岸边,顺着旋梯上了花船。 花船甲板的另一侧,一个熟悉丰满的身影,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忙上前恭敬磕头行礼,“卑职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叩见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吉祥。” 客氏咯咯娇笑,回身看了李元庆一眼,“李帅,本宫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是千难万难啊。” “呃?” 李元庆一愣,忙笑道:“夫人说笑了。卑职忙于军务,实在是,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卑职若一有闲暇,必第一时间来跟夫人请安。” 客氏淡淡一笑,“罢了。李将军有功与国,本宫也能体谅你的苦衷。李将军还没吃饭吧?皇上今日有事,本宫便替皇上宴请你一顿吧。” 在此时的内宫,也就只有客氏敢说出这般霸道任性的话了,但李元庆却是更明了她其中的深意,忙笑道:“夫人对卑职的恩德,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说话间,李元庆已经跟着客氏身后,走到了富丽堂皇的船舱内。 只不过,李元庆忽然发现,客氏最宠信的大太监李朝钦,并没有在此。 但这种事情,显然不是李元庆能问的。 船舱的主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客氏在主座上坐定,忽然看向李元庆笑道:“李军门,今日,在暖香阁,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客氏的消息,那简直是非一般的灵通啊。 *************************************************************** 正文 第516章 镇国将军 ~~~~~~ 但转瞬,李元庆也反应过来,以客氏的能量,莫说是京师了,就算是整个大明,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几乎只在一瞬间,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赶忙恭敬的单膝跪地,沮丧的垂下头道:“夫人,此事,此事卑职实在是过于鲁莽了。还请夫人救我。” “呵呵呵……” 客氏一阵花枝乱颤的娇笑,丰满的胸口也随之轻轻颤动,片刻,她笑道:“李帅,此事,你的确是鲁莽了。千不该、万不该,把信王顶在前面。不过,本宫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件事,本宫已经对皇上阐明,应该不会有太大波澜了。” 俗话说,‘态度决定一切。’ 以客氏的强势,显然不能用对待其他女人的方式去对她。 此时,李元庆的谦卑和示弱,很快便受到了巨大的回报。客氏既然说没波澜,那必定就是没波澜了。 这天下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对天启小皇帝拥有着这般大的影响力? “夫人对卑职的恩德,真是重比泰山,卑职必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夫人恩德!” 李元庆赶忙恭敬对客氏磕了几个头,余光却暮然发现,客氏的长裙下面,居然,居然好像是真空的…… 两人之间,虽有半张桌子遮掩,但在此时李元庆跪地的这个角度,却正好正冲着客氏,而桌子底下又是空的……借着两边明亮的烛火,底下的风光,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尽入李元庆的眼底…… 一瞬间,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邪魅的笑意,这个头,可没有白磕啊。 此时,看着李元庆磕个头居然呆滞了半天,客氏也发现了其中有些不对劲,俏脸上忍不住升腾起一团诱人的红晕。 此事,此局,虽是她做下,又高高在上,掌控着李元庆的生死,但她毕竟是女人,而是也算是华夏传统的女人,女人本能的矜持,还是让她忙夹~紧了双腿,将腿摆向了旁边一侧。 室内原本还有些紧张、生疏的气氛,因为这个小细节,瞬间有了不同,一种若无若无的旖旎感,迅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并急剧升腾起来。 空气仿似一下子凝滞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旖旎之外,仿似又有一种多日不见生疏的尴尬。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眼,发现,灯火辉煌之下,并没有多余的太监、宫女身影。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忙快步起身,来到客氏面前,笑着帮她斟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几乎是在近前,与客氏的酒杯碰了一下,“夫人,卑职敬您一杯。感谢这些年您对卑职的包容、拂照。” 说着,李元庆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客氏这时也回过神来,笑着饮尽了杯中酒,但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发现,李元庆已经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 离开皇宫,已经快要到子时,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身体虽是有些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正如那位知名女作家所言,‘征服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征服她的身体。’ 与客氏极为舒畅的‘磨合’,也让李元庆在京师方面的事务,有了更大的底气。 黑暗中雪花飘飘洒洒,凛冽的风势从皇城吹过耳边,李元庆的心却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客氏在很多方面,事情做的的确昏聩,但万事却都有两面性,她有罪,但这却也分对谁而言。 尤其是对未来的崇祯皇帝,她绝罪不至死。 再粗俗直白一点,倘若没有客氏一直‘拂照’天启小皇帝的后宫,但凡天启小皇帝有一丝血脉留下,这大明的万里江山,又怎的可能落到他朱由检的头上? 客氏的昏聩,在于她女人的局限性,时代的局限性,她是时代风云浪潮下的畸形产物,却远不能算得上是‘弄潮儿’。 只可惜,以未来那位爷的性子,又怎的可能饶恕‘十恶不赦’的她? 想着,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虽然你我只是最基础的相互利用,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又怎的能让你再重蹈历史的悲剧,被活活烧死?’ 回到雾雨阁,三郎早已经睡熟,但杨娇~娘却一直在等着李元庆回来,就如同等待丈夫应酬的妻子。 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大盘酱羊肉。 “元庆,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杨娇~娘显然不知道李元庆今夜的遭遇,忙小心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暂时应该没有大碍。来,娇~娘,陪我吃点。” 杨娇~娘不由一笑,“我就知道,你没吃饱。” 看着杨娇~娘娇憨的俏脸,桌子上不算丰盛、却足够精致的饭菜,李元庆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似在瞬间得到了升华。 正如那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外面的世界即便再繁华,早晚,却都要回归本源。 本来吃完就想睡觉,但看着杨娇~娘的俏脸,李元庆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嘿嘿笑道:“娇~娘,去帮我放点水,咱们一起洗个澡。” 杨娇~娘俏脸一红,却忙‘嗯’了一声,招呼外面的伺候的丫鬟忙活起来。 ………… 接下来几天,除了去叶府拜访了一趟,偶尔跟毛文龙和陈忠喝顿酒,李元庆一直安心呆在雾雨阁,等待着朝廷的封赏。 叶向高此时虽是首辅,看似高高在上,但实际上,其本人的能力并不甚突出,天启小皇帝也对其早有不满,换掉他,不过是迟早之事。 老叶的日子现在其实并不好过。 不过,即便如此,李元庆却也很难与叶府站在平等的立场上谈话。 多年流传下来的‘文贵武贱’底蕴,饶是到了李元庆此时的位置,一时片刻,却也很难改变。 即是如此,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去拿热脸贴叶家的冷屁股,维持着面子上的周全便足够了。 叶公子也没想到他老子居然对李元庆这般冷谈,只能在私下里跟李元庆道歉,以图他日弥补。 雾雨阁对周维和杨妙才的‘圈套’策略也开始实施了,只不过,这两人简直比狐狸还滑不溜手,想要他们上钩,着实是很难。 但李元庆也不着急,专门令人盯死了他们。 依照此时的形势,他们现在出现破绽,李元庆反倒不好下手,倒不如将事情累积,等待时机合适,一击而致命! 李元庆在雾雨阁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多半时间跟杨娇~娘腻在一起,偶尔得闲,也会去跟月娘偷偷腥。 日子虽是平淡,却也能让李元庆有更多的时间,静下心来,考虑之后的部署筹谋。 原本,李元庆准备以雾雨阁为据点,推广辽南老窖,但仔细思虑,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些。 短时间内看似无异,但总是要留给人说话的把柄。 好在‘三号仓库’陈闯的人已经抵达了京师,李元庆便令他们,在雾雨阁街口不远的路口上,盘下了一座酒楼,取名‘望海楼’,作为长生岛在京师推广辽南老窖的支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二月下旬,大朝的日子也来到了。 虽然恨透了大朝这近似是反~人类的作息制度,但身在局中,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得无奈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任由杨娇~娘亲自服侍着穿衣打扮。 收拾利索,李元庆带着牛根升和百多名亲兵,准时抵达了宫门之外。 毛文龙和陈忠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此次镇江之役是大功,加之毛文龙、李元庆、陈忠三位主将都到了,封赏也要提前,三人自是都不敢怠慢。 人逢喜事精神爽。 镇江之役的功绩,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即便是老辣的毛文龙,满是沧桑的脸孔上也带着说不出的兴奋,更不要提陈忠了。 三人简单寒暄一番,宫门已经开启,三人赶忙跟在人流之中,进入了宫门。 等候了没多久,便有小太监传召三人觐见。 有毛文龙在,李元庆便不用在当做‘当头炮’,也有更多的余力和时间,观察朝堂上的格局。 今日时间明显太早了,天启小皇帝还没有睡醒,虽然面色威严,但却不时的便要偷偷打哈欠。 旁边侍立的魏公公倒是精神头十足,对李元庆报以微笑的目光。 李元庆赶忙恭敬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 在经过了一连串漫长的宣读之后,首先轮到了毛文龙的封赏。 毛文龙本已经高居太子少师,在勋衔上,进步已经很难,但此次镇江之役打出了大明的士气,更打出了大明的威风,他的官职由东江总兵官调整为平辽镇总兵官,又有一大堆金银财物的赏赐。 也为纠结了几年的平辽镇之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毛文龙磕头谢恩,便轮到了李元庆。 与李元庆提前得到的消息相差不大,他的官职没有变动,勋衔上,则是由辅国将军升为了镇国将军,算是小小前进了一小步。 三人中收获最大的则要属陈忠了。 这厮不但升为了广鹿岛总兵官,更得到了辅国将军的勋衔,虽然与李元庆相比,还稍微差一点点,但在实质上,陈忠也算是正式踏入了大明勋贵的行列。 如此,辽地的局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在官衔上,辽南、辽东方面,已经彻底压过了辽西一头。 封赏完毕,三人分别磕头谢了恩,离开了大殿。 毛文龙和陈忠都是心情大好,陈忠大笑道:“大帅,元庆,今日,真是痛快啊!什么都别说,今日,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李元庆一笑,“大哥,今日就属你进步最大,理当是你来请客。” 》≠》≠,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元庆,你来挑地方吧。” 李元庆想了一下,忽然笑道:“那,那就雾雨阁吧。不过,今日咱们只喝酒,不找女人。”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笑道:“那是自然。” 陈忠虽然不知道雾雨阁的详细,但却也多少知道一些,李元庆与雾雨阁关系匪浅。 这种时候,肥水自是不能流到外人的田地里。 毛文龙也笑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便去吧。正好,咱们也能好好商议一下,下一步的动向。” *************************************************************** 正文 第517章 前往辽西 ~~~~~~ 镇江之役的胜利,给了毛文龙很大的信心,尤其是从东江镇总兵官升格为平辽镇总兵官,更让毛文龙意气风发,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筹谋下一步的动作了。 李元庆非常理解毛文龙的心情,也愿意在他的最大程度上,帮毛文龙一把,尤其是此时老奴正准备要暴打林丹汗的时候。 出了皇宫,三人没有太多停留,直奔雾雨阁而来。 有李元庆的关系在,三人也不用再去兵部走流程,安公公的几个亲信小太监,自然会将告身、文书之类的杂物处理的妥帖。 依照此时三人的威势,就算是兵部的员外郎,也不敢再轻易刁难三人,但李元庆却也不会妄自托大,去兵部打点的份子钱,他早已经准备妥当,亲兵自会将这些份子钱挨个送达到需要的人手里。 当然,这钱是由李元庆自己来掏腰包的。 陈忠对此虽然有些大条,但以毛文龙的精明,怎的看不出李元庆的苦心? 来到雾雨阁最豪华的天字号包间内坐下,毛文龙笑着亲自为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元庆,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 李元庆忙恭敬接过酒杯笑道:“大帅,都是自家人,您这样说,可是把元庆当外人了啊。”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陈忠,有你们这样的帮手,真是我毛文龙之幸啊!” 李元庆亲临,雾雨阁这方面怎敢怠慢?还不得火速加足了马力? 很快,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便如同流水线一般端上来,而酒,也并没有太多遮掩,是最好的辽南老窖。 李元庆和毛文龙、陈忠今天起得很早,早就饿了。 正如毛文龙所言,三人之间怎的还有外人?很快便是一阵风卷残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人的肚子里差不多也垫满了美食。 毛文龙笑着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今年,你有什么筹谋?陈忠,你也别想跑,好好想一想。” 陈忠嘿嘿一笑,有些无辜的挠了挠后脑勺,“大帅,这种事儿,让元庆来想办法就行了。我这脑子可不好使。” 毛文龙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 但毛文龙却也忽然明白了,陈忠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混到了广鹿岛总兵官、辅国将军,走出了一条近乎是逆天的大路。 以陈忠的性子,再加上他和李元庆过命的交情,李元庆不拉他又拉谁呢? 李元庆笑着起身,亲自为毛文龙满上了一杯酒,又给陈忠满上一杯,最后才是自己,笑着看向毛文龙道:“大帅,根据现在的形势来看,老奴对蒙古动手,恐怕八~九不离十啊。这也是咱们的一个机会。不过,长生岛方面,因为这些镇江裔移民,卑职这边可能很难有太大的动作,恐怕只能拿金复一带来做文章了。” 毛文龙淡淡品了一口酒,缓缓点了点头。 后金这几年声势虽是浩大,但在实质上,不论是在辽南还是在辽东,他们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几乎可以说是连战连败。 虽然依照明军的实力,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实质性损伤,但磕破点皮,流一些血,却是免不了的。 后金不像大明,有万里河山作为依托,有数万万百姓作为支撑,在战事上的不顺,将直接影响他们的国运。 尤其是那些附庸他们的各个部族势力。 出征无法得到好处,一次两次还能勉强接受,但次数多了,次次吃败仗,谁都不是傻子啊。 放弃镇江,将屠刀举向西面的蒙古部族,这恐怕也是老奴无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这一来,便给了大明机会,尤其是东江。 因为地势之忧,加之镇江已经荒废,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主力,已经有了可以直面后金老巢----老寨的机会。 思虑半晌,毛文龙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看向李元庆道:“元庆,回东江之后,我准备直面老寨!” 李元庆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如果毛文龙能放过这等良机,那他可就不是毛文龙了。 “大帅,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呵呵。” 毛文龙一笑,“快则三月中,晚则四月初。这一次,我绝不可能让后金如此顺利的春耕。” 辽地与关内不同,因为地利的缘故,春耕一般晚一些,三月末、四月初,冰雪消融之后才开始。 毛文龙抓的这个契机虽然稍显有些急,但东江本部主力坐拥镇江大胜,正是意气风发、士气旺盛的时候,再加之毛文龙的影响力,此事应该并无大碍。 后金的权利核心虽是已经大都转移到了沈阳、辽阳,但老寨对其的影响力,却依然不容小觑。 按照金庸老先生的说法,那是满清的‘龙脉’,爱新觉罗的龙兴之地。 若毛文龙能顺利突破老寨,那~~~。 不用想,李元庆也能知晓,也必定是旷世奇功一件,甚至,可以将毛文龙推上神坛。 不过,后金却也不是傻子,从宽甸通往老寨方向,必定会有重兵留守,毛文龙想做到这~~,难度显然不小。 “大帅,本部需要卑职提供什么支持?”李元庆看着毛文龙的眼睛道。 毛文龙一笑,“元庆,支持暂时倒也不必。有着镇江的收获,本部粮草、兵甲都很充裕,足够应对此次突袭之用。不过,我希望,万一局势发生变动,你可出兵辽南,逼向盖州、海州方向,佯攻沈阳、辽阳,为本部主力争取撤退时间。” 这也是毛文龙最欣赏李元庆的一点。 跟李元庆说话,根本不用浪费太大力气,李元庆总是能提前将最核心的问题率先点出来。 与李元庆这样的人交谈,很难会产生不快。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 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到此时的位置,也就不难让人理解了。 李元庆思虑片刻,不由一笑:“大帅,此事卑职必当义不容辞。只是,咱们之间距离相隔太远,联络难免不畅。若事情万一出现变故,咱们很难维系周全。大帅,这样,您最好给卑职一个差不多的时间。一旦等到了这个日子,卑职便直接发兵辽南!”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此事,他本打算李元庆应允之后再细谈,却想不到,李元庆还是提前说在了他前面。 “元庆,我估计,此次后金征蒙古,老奴很可能要亲征。辽东方面,此事我虽急,却也不会贸然。本部主力,至少会在宽甸山区休养一到两月,这样,五月末,六月初,你尽可出兵!” ………… 一顿酒直接从早上喝到了傍晚,最终,三人都是酩酊大醉。 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次日晌午。 杨娇~娘正在窗前温暖的阳光下绣着什么,三郎却是像个小猴子一样,正趴在床头上,小手用力拽着李元庆的头发。 正是这小子的动作,将李元庆从睡梦中弄醒了。 “小家伙,看你还往哪里跑?”李元庆大笑着一把将三郎抱在怀里。 三郎没想到他老子居然突然醒了,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杨娇~娘赶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计,快步跑过来,将三郎报过去,“元庆,你看你,急什么呀。三郎还是个孩子啊。三郎乖,不哭了,娘亲在这里呢。” 看着杨娇~娘解开丰满的胸口给三郎哺乳,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 得了。好心却半了坏事儿。 李元庆郁闷了没多大一会儿,三郎就被杨娇~娘哄好了,在他娘亲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杨娇~娘赶忙小声招呼奶娘将这小子抱到隔壁他的房间休息,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笑道:“怎么?生气了?” “生气?我怎的会跟我儿子生气?” 李元庆不满的看了杨娇~娘一眼,“老子有这么小气么?” 杨娇~娘不由一笑,“好啦。知道你最宽宏大量了。奴家替三郎给你赔不是了嘛。” 李元庆赤着身体,笑着将杨娇娘拉近身边,“那还不好好伺候爷?” 杨娇~娘白了李元庆一眼,丰满的娇躯却是轻轻伏在了李元庆身下…… ………… ‘晨练’完毕,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午饭,有龟奴前来禀报,‘毛文龙和陈忠已经先后离开了京师’。 看着杨娇~娘不舍的就要心碎的眼神,李元庆也只能强打起精神道:“娇~娘,年底吧。最晚年底。我一定接你回长生岛,用最风光的方式。” 杨娇~娘大眼睛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元庆,我才不要。只要你能记得我们娘俩,我们就知足了。” 李元庆一时竟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他忽然一笑,重重握住了杨娇~娘的小手,“娇~娘,咱们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会即刻安排。” ………… 京师之事虽然千头万绪,但有杨娇~娘坐镇,李元庆非常放心。 此时,他最主要的事务,还是长生岛本身,只有长生岛的事务稳固了,才是他最为坚实的基础。 在杨娇~娘依依不舍的泪光中,傍晚,李元庆还是踏上了返程。 不过,孙承宗和满桂在此次事件中都帮了李元庆大忙,于情于理,李元庆都要表示一下。便先不返回长生岛,而是由陆路直奔辽西。 在大沽口停泊的船队方面,已经有亲兵迅速赶去通传,他们会由海路,一同赶往辽西。 此时,长生岛战马虽然紧缺,但以李元庆此时的地位,出门办事,排场还是要有的。 二百多骑战马如风一般,直奔北面而去。 此次前往辽西,一方面是孙承宗和满桂的人情,另一方面,辽南老窖的推广,也是重中之重。 以辽西此时的格局,这将是李元庆一个重要的财源。 当然,还有一个隐晦、无法直言,但却又至关重要的问题------李元庆必须要与满桂面谈。 ************************************************************ 正文 第518章 黄龙 感谢seetlan124、书友31372793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二月末的天,还非常寒冷。 越是往北,体会便越深。 长城往南,一直到京师,鲜有山脉,几乎都是一片平川,这使得北风就像是小刀子一样,根本没有太多遮掩,吹在人的脸上,简直就像是要割肉。 再加之一早一晚、都会准时来一阵的雪花,简直都会让人怀疑人生了。 不过,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温柔乡虽值得人留恋,但这凛冽的北风,窸窣的雪花,苍莽的地势,却让他的心胸更加开阔,也更让他清醒,此时,还远非可以享乐的时候啊。 六日之后,三月初五,李元庆再次来到了巍峨的山海关关墙之前。 京师距离山海关不足千里,准确一点来说,大概七百里左右。 若是八百里加急,一天一夜便可抵达。 可惜,李元庆此时虽有点银子,但却远还未到财大气粗的程度,尤其是对胯下的战马,生怕多折耗了马力。 蒙古人实在太过恶劣了,基本不会卖给大明种~马,大明在市面上能买到的马,要么是母马,要么就是被阉割过后的公马。 大量的母马到了发~情期,只能浪费,至多,也就是生产一些维持运输的骡子。 痛定思痛之下,李元庆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想要改变明军的被动,想要进一步加强长生营战斗力的优势,获取种~马,甚至是优良种马,已经是刻不容缓。 此时,有镇江之役的收获,李元庆手头正好有不少银子,就算蒙古人再黑,他也只能暂时忍耐了。 山海关,对李元庆而言,早已经不陌生了,这几年间,他已经在这里往返多次。 可惜的是,李元庆来的不巧,孙承宗此时正在前屯,并不在这里。李元庆只得先行出关。 亲兵递上了李元庆的名帖,守关军兵哪里敢阻拦?很快便放行了。 但李元庆一行刚要走到关门里,这时,对面却也有一队军兵策马赶过来。 两边人都愣住了,登时僵在了当场。 对方的头领身穿一身参将官袍,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很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时,他也看到了李元庆身上的总兵官袍,不由一愣。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咱们先退回来,让他们先过。” 说着,李元庆率先策马出了关口。 牛根升众亲兵怎敢怠慢?纷纷策马而出,关口里一时空荡了下来。 对面这参将不由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对面堂堂的总兵官,居然会给他让路。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李元庆的亲兵旗手举起的大旗,眼睛登时一亮。 片刻,他忙对身边亲兵道:“儿郎们,你们先退回去,让他们先过关。” 说着,他忙策马快步冲到了李元庆这边,恭敬一抱拳,声音都似有些颤抖的问道:“敢问将军,可是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正是李某。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在何处任职?” 按照李元庆的身份,这将领给李元庆和他的亲兵们让道,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起了冲突,打起来,甚至出了人命,李元庆都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只不过,李元庆并不喜欢摆威风,更不喜欢对自己人摆威风。 尤其是此时孙承宗还在辽地经略的任上,于情于理,李元庆都要给孙承宗一些面子。 不过,李元庆却是也没有想到,眼前这明显是关宁军的将领,竟然对自己这么恭敬,反倒让他有些错愕了。 这将领一听李元庆确认了身份,不由大喜,赶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山海关参将黄龙,见过李帅!李帅,您在此次镇江之役,着实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啊!” “黄龙?黄龙。” 李元庆念了这个名字几句,忽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耳熟,片刻间,他脑子里仿似划过了一道闪电,忙道:“兄弟,你,你就是山海关参将黄龙?” 说着,李元庆已经翻身下了马,就要过来搀扶黄龙。 黄龙不由一愣,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让早已经闻名天下的李元庆来搀扶他,忙恭敬道:“李帅切莫折煞卑职,卑职自己来便是。”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黄大哥果然是爽快人。今日得见,咱们真是缘分啊!” 黄龙忙大笑着站起身来,“能在此处得见李帅,才是卑职最大的荣幸。卑职平生最大的夙愿,总算实现了一个。”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简单与黄龙聊了几句,李元庆心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应该就是历史上的黄龙了。 黄龙。 在明末浩瀚如星辰的历史中,着实不甚出彩,很多人,甚至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但事实上,此人与东江之间的纠葛,却是贯穿了毛文龙死后的整个后东江时代。 在毛文龙死后,正是黄龙以总兵官的身份,被空降到皮岛‘救火’,先后镇压了数场判乱,稳定了东江的局势。 可惜,毛文龙的死,本部早已经是一片人心浮动。 黄龙虽算是刚正,但无论手段、心机、还是威望,又怎的能与毛文龙相比? 很快,东江功败垂成,黄龙退守旅顺。 最终,他将因主力派往鸭绿江,而被后金抓住了空子,一举攻破了旅顺城,黄龙严词拒绝了后金的高官厚禄招揽,被逼无奈之下,自刎殉国。 这也是后金与诸多游牧民族不同的地方。 对于大明的军官,即便是他们取胜了,也会先给明军军官一个投诚的机会,而不是直接高高举起屠刀。 在后来满清入主中原的过程中,正是因为这个政策被流传开来,才使得满清无往而不利,迅速平定了原本属于大明的万里河山。 而在这其中,李永芳、孙得功、刘爱塔诸人,算得上是第一批先行者,而历史上的孔有德、耿仲明、耿仲裕、尚可义、尚可喜他们,就算是第二波了。 也正是他们,奠定了满清在对待汉人将官方面的口碑。 在很大程度上,黄龙就是一个悲剧,一个在袁督师的主导之下、‘飞蛾扑火’的悲剧。 东江这潭水,岂能由外人来搀和? 可惜的是,袁督师猜中了开始,却并没有猜中结局,他自己,终是没有看到由他种下的因,而结出的果。 与李元庆聊了一会儿,李元庆无论言谈、还是举止,一举一动间,都表露出了非凡的魅力,黄龙更是对李元庆崇拜不已,当即就要拉着李元庆去关城里好好喝一顿酒。 李元庆有些无奈的笑道:“黄大哥,今日可不是小弟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事情紧急,小弟有要事要面见阁老。他日吧。他日有时间,咱们必定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黄龙这时也知道李元庆是从京师急急赶来,必定是有要紧军务,虽是无奈,却也不敢再纠缠,忙恭敬抱拳道:“李帅,真是可惜啊!不过,若您下次路过山海关,务必一定要通知卑职!卑职必扫榻相迎,与李帅痛饮三百杯!” 黄龙本是去巡防,并没有要紧军务,他带着他的百多号亲兵,一直将李元庆一行送出了关门外十余里,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李元庆一行离去。 回首看着孤立在前方战马上的那个身影越来越小,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恍惚。 或许,你可以说明末没有将星,因为他们不够璀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历史的大势,但你却不能否认,明末没有好汉子! 只可惜,种种、种种原因作祟,这些好汉子的热血,直接被大人们当成了恶心的污秽,毫不犹豫的抛到了一旁…… 若,没有李元庆的出现,黄龙必定还要重复他的悲剧,但此时,李元庆的存在,世界已经为之改变,李元庆又怎的会让他再向历史上那般,悲剧的血洒旅顺城? “驾!” 迎着凛冽的北风,李元庆的脑海忽然更加清明,他用力抽动着马鞭,麾下的骏马,犹如风一样,急速朝着北方驶去。 ………… 两日之后,前屯官厅,李元庆顺利见到了孙承宗。 孙承宗比之前李元庆见他时,仿似又要苍老了一些,不过,精神头还算不错。 他笑着邀请李元庆坐下,笑道:“元庆,怎么样?在京师,没耍性子吧?” 李元庆当然明白孙承宗指的是什么?忙笑道:“阁老,有您给卑职做主,卑职便什么都不怕了。又怎的会去理会那些疯狗?” 听到李元庆说‘疯狗’一词,孙承宗不由眉头微皱,但很快却就舒展开来。 他们既然把立下大功的李元庆视为不可不除去的宿敌,李元庆又怎的不能骂他们一句‘疯狗’了? 人心都是相互的,自己又怎的能双重标准? “元庆,你呀你。哎……” 孙承宗笑着叹息一声,缓缓道:“元庆,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是,你这一路,走的有点太顺了。年少得志是好事,不过,你须得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事,还是要以低调、务实为主啊。” 孙承宗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是深受感动。 就像老师教育学生,年少轻狂时,谁又能听得进老师所说的话? 但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仔细一思量,前因后果,很容易便会显现出来。 以李元庆此时的阅历,自然不难听出孙承宗言语里的深意,忙道:“阁老,您,您这是何意?莫非,莫非朝廷里……” **************************************************************** 正文 第519章 飞沙走石 ~~~~~~ 走出前屯官厅的大门,已经是深夜了。 北风呼啸,雪花铺满地,入眼之处,皆被笼罩在一片细碎的苍白和缥缈之中。 李元庆抬头看向缥缈的夜空,用力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将军。” 牛根升忙快步迎了过来,他也看出了李元庆的情绪似是不高,忙小心道:“将军,咱们是在前屯过夜,还是,还是连夜赶路?” 李元庆看了牛根升一眼,凝滞了片刻,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今日有风雪,弟兄们辛劳了,便在此地休息一夜吧。根升,去找个好点的酒楼,多弄些好菜,我陪弟兄们好好喝一杯。” “呃?是。”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招呼亲兵去安排,他则是带着亲兵主力,牢牢护卫在了李元庆的身边。 已经是深夜,差不多过了子时了,前屯里的酒楼早已经打烊了,不过,只要有银子,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一处大酒楼里叫了一大堆好酒好菜,李元庆足足陪着亲兵们喝了大半坛子酒,这才来到了二楼的阳台,吹吹风,透透气。 风雪飘摇之下,夜空中的星辰显得有些暗淡。 从这里朝前屯城内四面望去,除了几面城墙上燃着飘摇的火光,其他各处,都深沉在寂静的黑暗里。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胸腹中酒意翻涌,但心情,却开始渐渐宁静下来。 孙承宗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领袖,但不可否认,他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领导。 在战略方面,孙承宗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错误,或者说不足,但关宁,却是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打造起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后世时,偶尔听到未婚妻聊起明末这段历史,李元庆也会大喷、特喷孙承宗酸儒,愚昧误国,妄自浪费了大明万万子民的民脂民膏,却养了祖家、吴家这样一帮吃里扒外、中看却毫不中用白眼狼。 但此时,身在局中,深受这个时代的影响力所限,李元庆忽然感觉,孙承宗或许是老迈了,甚至还有些愚昧,但他的脊梁,却一直挺的笔直。 他一直保持着华夏士大夫的最高境界,‘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李元庆并不想去评价他与魏公公之间的龌龊。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 以孙承宗的老迈、‘迂腐’,他显然不可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魏公公的对手。 一个特殊情形下、仿似跨越星河的时代,------即将要落下帷幕了。 不过,透过孙承宗的字里行间,李元庆明了,孙承宗此时虽已经有了退意,但他却还并不想放弃,他还要准备最后的放手一搏…… 风雪飘摇之中,原本清晰的北斗七星却变的若隐若现,就如同这夜空中的星辰,李元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复杂。 正如那句老话,‘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 关宁是孙承宗一手打造,有他在,关宁就算再不济,还能维持着面子上的稳定,任是谁,也绝不敢当着孙承宗的面乱来,胡作非为。 但孙承宗的离去,整个关宁的权力机构必将会重新洗牌,袁督师的强势上位,恐怕~~,已经是不可避免。 这就如同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群魔乱舞、飞沙走石的时代,即将要来临了。 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关宁与东江其实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 都是两位大佬凭借个人能力,打造出来的新兴而强有力的军事集团。 只不过,东江有他李元庆,而关宁…… ………… 虽是一夜辗转、近乎未眠,但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来了。 没有告别,也没有了惆怅,一行人顶着风雪,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这一次,李元庆并没有再吝惜马力,什么时候赶到了宁远城,什么时候再休息。 亲兵们军纪森严,在这方面,自是牢牢贯彻李元庆的指示,不敢有丝毫怠慢。 两日后的清晨,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宁远城外北大营满桂驻地。 满桂今天起的一大早,正准备要去北面巡防,根本没有想到李元庆会过来,不由大喜。 他几乎是飞身扑到了李元庆身前,重重给了李元庆一个熊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道:“元庆,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哥哥有个准备啊!” 李元庆笑着挣脱开满桂的‘熊抱’,“桂大哥,这事儿说来话长啊。兄弟喘口气再跟你解释。行啊。混上副将了啊。” 李元庆这时也注意到了满桂身上艳红色的副将官袍,不由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满桂咧嘴直笑,“嘿嘿。元庆,不就那么回事嘛。这都要多亏阁老的拂照啊。” 李元庆初次认识满桂时,这厮还只是个千户,但就是这短短几年间,关宁这边,也并未有什么战事,但满桂却已经升到了副将,距离总兵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慨,‘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不过,孙承宗就要离去,满桂以后的日子,恐怕,很难跟现在这般舒坦了。 但这件事,此时显然不是开口的时候。 两人寒暄一番,满桂也顾不得出去巡视了,赶忙招呼李元庆一行进入他的大营里休息。 舒舒服服的跟满桂吃了顿早饭,李元庆一觉睡到天快要黑,这才起身来。 满桂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也顾不得李元庆去舒缓一下手脚,急急便把李元庆拉到了他的大帐里。 没有废话,两人各自大半坛子美酒进肚,这才到了说话的时候。 “嘿嘿。元庆,我那几个小侄儿可还安好?说来也惭愧,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时间去长生岛看看他们。” 满桂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但精神头却是极好。 几年的相处,本就脾气相投,加之辽南商行的事情,已经将他和李元庆连成一线,两人之间的说话非常随意。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这几个小子,一天天长大,都快要比猴子还皮了。”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酒碗,看向了满桂的眼睛,“桂大哥,实不相瞒,我此次在宁远,是为了两件事情。” 满桂笑着抿了一口酒,“元庆,咱们兄弟之间,岂能像是那帮狗尿不臊的驴球子一样。有事情你直说便是。只要哥哥能做到,绝无二话。”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桂大哥,这第一件事,很简单。就是你我现在喝的这些东西。桂大哥想必也知道了,小弟在长生岛弄了一批酒,取名辽南老窖。这件事情,我想跟桂大哥合伙,在宁远,开设酒楼,共同销售辽南老窖。” 满桂闻言不由大喜啊。 辽南老窖,他可是喝过。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只搞到过两坛,没几天,便已经消耗干净,此时听到李元庆居然要跟他合伙辽南老窖,忙大笑道:“元庆,这,这,哥哥怎的能占你这么大便宜?嘿嘿。我怕到了时候,这酒还不够我自己喝的啊。” 李元庆不由大笑,“桂大哥,之前,辽南老窖还处在摸索阶段,产能不是很足。但此时,长生岛方面,酿酒的工艺已经很纯属。一天产个几百坛,已经不再话下。这方面,你尽可不必担心。” “哈哈哈!那太好了啊,元庆。这一来,我满桂不但能省下不少酒钱,还能大赚一笔啊。” 在这方面,李元庆早有筹谋,很快便将计划对满桂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出商品、包运输、管销售,占据七成的份子,而满桂只负责在宁远城内找个好地方开酒楼,兼顾平时酒楼的治安,占三成份子。 满桂虽然莽,但可绝不傻啊。 这明摆着就是李元庆要拉他一把啊。 已经知晓了辽南老窖的味道和分量,即便是用屁股想,满桂也能猜到,只要辽南老窖开始在宁远城销售,那必定是‘金山’一样的买卖啊。 “元庆,这不行,这肯定不行。三成太多了。这几年,哥哥我已经占足了你的便宜,怎的还能在这件事情上下这么狠的嘴?不行不行不行,最多一成,否则,哥哥不干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满桂这厮,外表莽,内心却细的很,也无怪乎,最后,正是他将袁督师拉下的马。 “大哥,那这样,你占两成。我将货送到海边,你的人,负责运送到宁远,如何?” 对李元庆已经非常了解,满桂知道,他要再推辞,那可就是做作了。 思虑片刻,这厮忙嘿嘿笑道:“元庆,那~,那哥哥可就却之不恭了啊。这件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李元庆笑着给满桂满了一杯酒,“等我回到长生岛之后,第一批货,马上就会送过来。” 满桂不由大喜,“元庆,那,那哥哥得抓紧时间找个好地方才行了。” 宁远城虽是军城,但作为辽西的新兴核心,尤其是去年辽东巡抚驻地也迁到宁远城之后,其已经变成了辽西真正的核心,商业也是愈发繁盛。 像是满桂这般,虽然跟袁督师不对付,与关宁一系的将领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他已经是副将,在城中要块地,难度并不是太大。 依照满桂的性子,就算是袁督师,也很难不给他面子,或者说,不敢不给他面子…… 否则,一旦满桂来了火气,把事情闹大了,袁督师的脸上必定也好看不了。 这厮虽非是关宁嫡系,但有孙承宗的宠信,加之驴一样的脾气,着实是个‘搅屎棍’一般的狠角色,袁督师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尤其是此时,袁督师正值要‘上位’的关键关头。 李元庆正是看准了满桂这样的‘隐藏’实力,才将辽南老窖的事情第一时间拉上他。 一来,有满桂这个伪‘地头蛇’的帮忙,辽南老窖可以少不少麻烦,在辽西扎下根子,再者,也能有效的帮着满桂一把。 也算是为李元庆在辽西平添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 正如澳门何生那句老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尤其是正值袁督师鱼跃龙门之际…… 商议完了这个,又细商了一下流程,李元庆和满桂接连干了几大碗酒,帐内的气氛越发活跃。 这时,满桂忽然想起来,忙道:“元庆,这才是第一件事儿吧?那第二件事儿,是什么?” 李元庆一笑,看着满桂的眼睛,低声说了几句。 满桂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酒意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愣了半晌才道:“元庆,这件事,这件事,现在可是不好办啊。” *************************************************************** 正文 第520章 大尖山 这张数字很吉利啊。520……跪求订阅、红票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此次来辽西非常低调,除了在前屯面见了孙承宗,留下了一些踪迹,宁远方面,他根本没有入城,并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来到了宁远。 宁远城北大营满桂驻地。 次日一大早,满桂便收拾周正,打扮的妥帖,一身艳红色的副将官袍,如同是鸡窝般的大络腮胡子,也修剪的整齐了不少。 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这厮急急便入了城,来到了官厅门口,给袁督师请安。 此时,袁督师虽还是兵部佥事衔,但却基本已经‘冠压群芳’,成为了宁远城的实际掌控者。 当初,在孙承宗上任之初的规划里,袁督师负责的是整个辽西的营房事务,李秉诚负责火器这一套和训练,鹿善继、王则古负责后勤粮饷这一块,沈啓、杜应方负责维修兵甲这一块,孙元化负责修炮台,宋献、程仑负责采购军马这一块。 某种程度上,孙元化和袁督师当时都是以兵部佥事衔,共同督阵辽地军务,两人还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但自从宁远筑城之后,差距便渐渐显现了出来。 分别与这两人都有过接触,李元庆也了解一些这两位爷的性子。 与袁督师相比,孙元化显然要更务实一点,即便在宁远筑城中两人功绩相当,但所谓‘既生瑜、何生亮’? 一山又岂能容二虎? 还是两头都有理想、有抱负的雄虎? 以孙元化的稳重、谨慎,在这般事态下,又岂能是袁督师的竞争对手? 此时。 袁督师也非常意外,没想到满桂这个狗尿不臊的臊货,居然一大早就登门拜见他。 看这模样,好似还给门子递了不少银子。 不过,袁督师虽然对满桂很是不爽,简直当做是‘臭狗屎’一般,恨不得把这厮晾起来,别让他熏着人,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满桂一大早就来了,还这么殷勤,他也不好太不给满桂面子。 毕竟,场面上的事情,总是要过去的。 想了一下,袁督师冰冷冷、高傲的对门子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满桂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官厅内,恭恭敬敬对袁督师磕了头,“卑职满桂,参加大人。” 袁督师黑瘦的脸上稍稍挤出了一丝笑意,“满将军,这么早前来,所谓何事?” 满桂忙恭敬笑道:“回大人。是这样,卑职昨天得到了消息,在大尖山、大凌河一线,发现了后金鞑子的哨探。卑职想,按照此时的态势,我军始终无法探明后金主力的动向,若是能抓到一两个鞑子哨探,得知了鞑子主力的动向……” 此时,明军虽已经知道后金主力已经征伐蒙古,甚至,老奴可能都亲自西征了,但种种原因限制,明军并不知道后金军的具体动向,只能被动的等待蒙古人传来消息。 不过,随着后金的日渐势大,依附大明的蒙古人越来越少,通传消息,也会费上很大的力气。 甚至,即便有被后金攻伐的蒙古部落里、有人逃出来,但却也很可能被其他的蒙古部落鸠杀,不能将信息传到大明。 这使得大明的信息非常不畅,很难做出最有效的判断。 事实上,孙承宗自天启三年开始,便已经有了反攻广宁、收复河西的意愿,但几年过去了,种种、种种隔阂阻隔,辽西的关宁驻军却始终未能成行。 此时,满桂虽未把话说完,但袁督师怎的能不了解满桂的意思? 满桂此时虽算是宁远城军职最高的将领,但事实上,因为他非关宁嫡系出身,脾气又跟驴一样,手中的权利有限,影响力更是有限。 满桂也有自知之明,索性就不跟城里的这帮‘驴球子’纠缠,直接将营地安在了城外的北大营。 任谁被压迫的久了,又怎能没点脾气?没点心思? 袁督师淡然一笑,浑然已经抓到了事情的核心,思虑片刻笑道:“满将军,此事倒也不错。不过,你毕竟是宁远城主要守将,若你走的这么远,那~~,若是万一……” ‘草~你~娘的驴球子。’ 满桂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简直恨不得上去抓住袁督师的小胳膊小腿狠狠咬上一口。 他是宁远城的主要守将不假,但宁远城里,怕三岁小儿也知道,他袁督师依仗的是祖家、吴家,尤其是吴家,几近占据宁远半城,又跟他满桂有个驴球子的关系? 但形势比人强。 满桂就算有火气,却也不敢轻易发作,忙笑道:“回大人,卑职只带数百亲兵前去,绝不会带主力前去。此事,若顺利,卑职第一时间便会派人跟大人禀报,若不顺,卑职也会在第一时间退回来。” 袁督师闻言不由一愣,实在想不到驴子一般的满桂居然这么顺溜了,还能说出这么婉转的话。 若真如满桂所言,这件事,倒并非不能成行。 反正,有功,少不了他的,有过,也可以全都推到满桂身上。 尤其是在此时这个节骨眼上,他也的确需要一些切切实实的功绩,为他的前路平添更多的筹码。 想着,袁督师不由一笑,“满将军……” ………… 满桂如同一阵风一般,急急返回了北大营驻地。 李元庆早已经在帐内等候多时了,一见满桂回来,忙急急问道:“桂大哥,形势如何?” 满桂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你这般神机妙算,狗日的怎的能不上钩?真是要日了狗了,就算咱们有了功绩,也他娘的要算到他头上。” 李元庆不由一笑,“桂大哥,何须生这么大的气?没有了王屠户,咱们还就得吃带毛的猪了不成?来,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满桂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道:“元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去大尖山打两头野猪,让你见识下哥哥的手艺。” ………… 傍晚,满桂点齐了六百士兵,李元庆点齐了他的二百亲兵,两部合计八百余人,尽数骑兵,快速冲出北大营,一路往西北而行。 夜晚的天空又飘起了小雪,但两部将士们的精神头却都是极高。 满桂部的将士们,因为是第一次跟闻名天下的长生营将士们一起并肩作战,而兴奋不已。 尤其是这些长生营的儿郎们尽是李元庆的亲兵,而李元庆又亲自在阵中。 李元庆的亲兵们,则是因为第一次策马狂奔在即将要脱离大明防守的土地上,享受着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而欢呼雀跃。 李元庆和满桂的精神头也是极好。 此事,虽然满桂要担上不少风险,但这厮却浑然不在意,完全将此次行程当成了一次打猎和旅游。 饶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满桂的心大。 但满桂虽看似没心没肺,但这厮对生活的态度,却让李元庆也有一些羡慕。 男人嘛,正该如此。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若事事都要羁绊、牵挂,人生岂不是累得很,而且了无生趣? 一行人的行程非常顺畅,先渡过了冰封的女儿河,绕过了锦州城,四日之后,顺利抵达了大尖山山脉。 一路上,队伍虽是遇到了不少的明军哨探,但满桂这厮一亮出身份,谁又敢多说半字? 满桂更是为此得意洋洋的对李元庆显摆他的‘虎威’。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些无可奈何。 满桂这厮,还真是多重矛盾汇聚的‘矛盾体’啊。 傍晚,队伍在一处山坡下扎下营来。 满桂是蒙古人,虽然自幼接受的是大明的文化熏陶,但这厮骨子里,还保留着很多蒙古人的传统。 对于大山,他非常敬畏,像是崇拜神灵一般,恭敬的对大山磕了头。 不过,刚刚扎下了营,这厮就原形毕露了,招呼了百来个亲兵,便急急到山中涉猎。 别说,这厮的运气还真不坏,不到两个时辰,这厮一行人竟然扛回了两头大野猪,几十只山鸡、野兔、狍子之类,营地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不多时,各种肉香的美味,便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过,此行虽是‘度假’,但这里已经并非是大明的控制区域,李元庆和满桂都不敢怠慢,大口吃肉可以,但酒却不能沾半点。 这是为自己负责,更是为麾下的儿郎们负责。 夜已经深了,熊熊的篝火烧的‘噼啪’作响,除了守夜的将士,其余的将士们都已经睡下了。 , 但李元庆的军帐里,满桂却是炯炯有神,低声对李元庆解释道:“元庆,明日,我的亲兵便会去西面联络朵颜部的蒙古人。这边的几个蒙古台吉都与我有旧,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元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些驴球子,可是比鬼都穷。他们很可能要狠狠咬上你一口。” 李元庆一笑,“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有足够优秀的种~马,我又怎的会吝惜银子?” 满桂不由有些无语,“元庆,在这方面,我是真不如你啊。哎。等以后老子有了钱,也定要多买些好种~马。”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此事若成。我给你挑几匹好的留下。” 满桂忙道:“元庆,这可使不得。宁远城水~深啊。不过,我若需要,就去长生岛找你,你可得酒肉管够才行。”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正文 第521章 突然遭遇 感谢馨霞、小百姓兄弟的月票。跪求红票、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次日天还未亮,满桂的几十个嫡系心腹便几人一组,策马直奔大尖山西面而去。 不过,昨夜时,满桂也把话对李元庆说的很明白。 在此时这般态势,周边的这些小蒙古部族,很难拿得出优秀的种~马来,甚至,合格的种~马都不多。 在很大程度上,这些蒙古鞑子,甚至比后金鞑子更可恨。 去年年初,朵颜部的几个小部落,像什么拱兔、炒花、宰塞之类,几千人、甚至是几百人的小部落,曾经向大明乞求庇护。 孙承宗虽然没有犯当年袁应泰的错误,直接将这些蒙古部族迁徙到宁远城里,却是将他们安顿在宁远城周边,划出土地,让他们放牧生活,休养生息。 可这些蒙古部族,简直比狗还可恨。 白天他们是放牧不假,但晚上,却是摇身一变,变成了可恶的歹徒,对周边的汉人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时间弄的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此事正是满桂去镇压。 虽是同族,但满桂却并未有太多心慈手软,将这些蒙古部族杀的大败,平息了这次祸乱,他也正是因为此事,而摸到了副将的宝座。 李元庆对此也有些无奈。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对于草原上这些蒙古部族而言,更为真实和现实。 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拥有更多的资源,战马、牛羊和各种牲畜,当然也包括女人,反之,则只能自生自灭。 满桂虽是蒙古人,但他的根子却不在蒙古,他的关系,也只能是由这些小部落的头人、转达到他们头上的台吉。 这一来,这种事情,便只能看运气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李元庆还是对此事持乐观态度。 有一些种~马的加入之后,最起码,长生营方面,能积累一些养马的经验。 与蒙古部落的联络少说也得需要个七八天,这些时日,李元庆就算心急,却也只能呆在营地里安心等待。 好在有满桂这个活宝在,倒不至于太过无聊。 每天,这厮都会准时进山,五六日下来,收获已经相当不菲,甚至,还猎到了一只幼虎。 当然,这厮也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本职工作’,大量的哨探密布向四周,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落单的后金哨探。 可惜,这厮的运气实在不咋地,这几天下来,哨探们每天跑路不少,却连个鸟毛都没有抓到一根。 三月十九,天空中下起了‘噼里啪啦’的冰雹,整个天地一片阴沉。 天气太过恶劣,满桂也不能再进山打猎,便百无聊赖的亲自操刀,正在剥一只野猪的皮。 别说,这厮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尤其是浑身是血,再配上他这一脸性感的大络腮胡子,若是光了膀子,怕上《时代周刊》都没有问题…… 李元庆则是在一旁,逗弄着这只小幼虎玩。 与后世不同,此时东北还是苦寒之地,人烟稀少,野生动植物资源相当发达,老虎也有不少。 虽然李元庆不能判断这幼虎的种类,但他却非常喜欢这个小东西。 这幼虎被满桂猎到时受了点小伤,李元庆不仅亲自精心为它包扎好了伤口,更是亲自照料它。 它大概也就三四个月大,毛茸茸就跟条小狗一样,还没有长出尖牙,很是可爱。 李元庆去满桂宰杀的野猪身上弄了些下水,分给小幼虎,小东西仿似得到了宝贝,香甜的吃起来,一边还吐出小舌头、讨好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忍不住被它逗乐了,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元庆,中午,咱们好好整一锅。嘿嘿。瞧瞧哥哥这手艺怎么样!” 头顶上虽是雷鸣电闪,天气阴寒,但满桂却出了不少汗,索性敞开了胸前的一半衣衫,露出了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加之满身的鲜血,着实是威风凛凛。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动作麻溜点。我和小虎可都等着呢。” 满桂不由无语,片刻却是大笑,“好来,马上就好。” 但满桂这边刚将切好的野猪肉放进大锅里,这时,去往蒙古部落的亲随却有人回来了,他们也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朵颜部有一个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台吉,愿意与李元庆做这个交易,出二十匹上好种~马,不过,这厮开价也是海口,一匹就要一千两。 这二十匹种~马,竟要两万两银子。 “我草他个姥姥的哇!狗日的没见过银子么?元庆,这买卖咱不接。没有这狗杂碎,咱们还买不到种~马了?” 满桂简直要暴怒,这已经不是不给他面子了,简直就是活生生要把他的脸抽肿啊。 他这怎的还能忍? 李元庆却很平静,思虑片刻笑道:“桂大哥,你先别生气。一千两银子,呵呵。我可以给他,但要看他的种~马值不值这个银子。” “呃?” 满桂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既然已经来了,李元庆必定也是铁了心,要搞些好种马带回去。 思虑片刻,满桂道:“元庆,这……哎。这些狗日的蒙古杂碎,简直是漫天要价啊。若在以往,就算是一匹好种~马,也绝不会超过了五百两。”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无妨。此时,毕竟是咱们有求于人么!这几位兄弟,此事还要劳烦你们再跑一趟。只要事成,我李元庆必有重谢!” “李帅放心,卑职等必定尽力而为。”几个满桂的心腹都是大喜,给李元庆磕了头便要离去。 “慢着。” 满桂却喊住了他们,挨个扫视过他们的眼睛道:“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把眼睛擦亮了。若是狗日的敢滥竽充数,第一时间如实汇报回来。” “是!” 几个亲兵顶着细碎的冰雹急急离去。 满桂忽然冷冽的笑道:“元庆,若是狗日的敢耍滑,咱们直接奔过去,一窝端了他们!”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此计只是下乘。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多时,大锅里浓浓的肉香便开始飘散出来,小虎更是欢天喜地的伸出了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大锅。 这几天以来,小东西似乎也喜欢上了吃熟食,亲昵的靠在李元庆的脚边磨蹭。 它的饭量极大,一天怕就要吃掉十几斤肉。 李元庆一笑,“小东西,不要急。等下我给你拿一块好的。” 说着,李元庆正要取筷子去夹一块好肉,这时,底下却有满桂的亲兵急急来报,“两位将军,不好了。山坡底下北面发现了鞑子,看其模样,至少有三个多牛录,不下千人啊!” “什么?” 李元庆和满桂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惊。 “走。去看看。” 肉也顾不得吃了,李元庆对满桂使了个眼色,快步朝营地外奔去。 满桂也反应过来,赶忙急急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此时,在飘摇的碎雪和冰雹遮掩下,在前方大概一里多点之外,正有百多名鞑子精骑,站在一处小土坡上,隐隐打量着营地这边。 他们身后不远,便是密布如林的战阵旌旗。 李元庆目力很好,片刻便看清了他们的旗帜,两个镶黄旗牛录战旗,一个正黄旗牛录战旗。 “娘的来~~!两个镶黄旗牛录,一个正黄旗牛录,元庆,咱们这次可是遇到大~麻烦了啊。” 满桂也反应了过来,忙看向身边的李元庆。 此时,李元庆的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由笑道:“桂大哥,这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的功绩,可是有着落了啊!” 满桂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不由一阵苦笑,“元庆,对方怕是不下千人,又是两黄旗的精锐,谁是猎物,还不好说啊!” 他扫视周围一眼,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此时相隔还有一里余,咱们现在跑,他们未必能追的上。只要往锦州方向跑个几十里,必定能碰到咱们的人。”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大哥,若是现在跑路,咱们这些装备,那锅好肉,可就要白白便宜这些狗鞑子了啊。” 满桂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你是想战?” 李元庆忽然一笑,“桂大哥,可愿与我一起并肩作战?” 满桂心里虽然有些发憷,但这种时候,他又怎的能落下了面子,不由哈哈大笑道:“元庆,有个球子的不敢?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老子怕这些狗鞑子个球子的!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咱们先去冲他们一波?” 李元庆却忙摇了摇头,“桂大哥,此事不妥。依我看,这些狗鞑子应该只是无意路过此地。他们现在还不摸咱们的底细。若是盲目出击,胜了还好。万一不顺,那咱们可就危险了。” 满桂也冷静下来,他这时也有些理解了,为何,李元庆能在辽南、辽东连战连捷,将后金鞑子主力都杀的落花流水。 △≧△≧, 仅是此时李元庆这份看似简单的冷静,便已经胜过他数筹。 “元庆,那咱们该如何?据地防守么?”满桂忙道。 李元庆扫视四周一眼,忽然冷冽的一笑,“据地防守?咱们好像也没有太多险可守啊。桂大哥,此事,还是要拜托你了!” 李元庆说着,迅速在满桂耳边低语几句。 满桂瞳孔猛的放大,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冷冽一笑道:“元庆,放心吧。骂阵,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不多时,山坡明军营地这边,满桂带着二百名亲卫,如同风一般,冲到了两军中间的空地,对着对面的后金军大骂不绝,简直要将老奴的十八代祖宗都翻个遍…… ************************************************************* 正文 第522章 危机还是机会? 悲剧啊,昨天泰山过生日,早上去水库抓鱼,可非但鱼没抓到,居然还不幸中暑了。 到现在还有些头疼欲裂。跪求订阅、红票安慰。 昨天欠下的,小船会尽快抽时间补上。小船的人品还是可以有保证的。跪求一切支持。 ~~~~~~ 此时,随着北风越来越烈,冰雹小了不少,但碎雪片子却是依旧夹杂在风势中弥漫,能见度并不是太高。 但明军营地位于靠近山脚的西侧,而这股后金军战阵却是位于正东侧。 有着凛冽北风的帮忙,看清三四百步外的形势,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此时,东面山坡上,看着不远处骂的正欢的一群明军骑兵,后金正黄旗新晋牛录章京谭拜,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此行,谭拜是接到了老奴的亲令,一路南下,准备在周边这些个蒙古部族中,征调一些牛羊,为大军补充军需。 因为地势的原因,放在寻常,老奴也不会轻易把目光聚集到这边,否则,把这些小蒙古部族逼的太狠了,很容易让这群‘墙头草’倒向大明。 只是此时,之前镇江城的失利,让后金损失惨重,尤其是粮饷物资方面。加之已经进入了三月里了,天气已经有了回暖的征兆,蒙古人也不用在牢固居于一地,照看牛羊。 后金军主力已经深入草原十几天了,横行五六百里,却一直未有什么真正的收获。 眼见着天气就要回暖了,老奴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为之后的征程做好足够的准备。 这几年来,在辽南,在辽东,跟李元庆和毛文龙干了数场仗,但后金方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战绩,反而是损失惨重。 一直依附与后金的这些部族头子们可不是傻子啊。 虽然有老奴的余威在这里震着,但一连几年都没有像样的收获,这些人,明面上虽然不敢公然反抗大金,但在暗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准备去寻别的门路。 此时,之所以要大张旗鼓,对蒙古人动手,老奴显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先拿林丹汗这群‘叫花子’打打牙祭,收拢一下人心,而后再去图谋大明这只‘肥羊’。 只不过,这些蒙古人比泥鳅还滑不溜手,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奴也只得硬着头皮,做足打长久战的准备。 谭拜是后金勋贵出身,其父阿敦,是老奴的铁杆奴才。 他也因为父亲的余荫照耀,年纪轻轻便升到了牛录章京的高位。 尤其是谭拜自幼读书,是后金勋贵中为数不多的能识字、而且明理之人。 而之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谭拜来做,老奴也是希望谭拜的手段能柔和一点,不说面面俱到,起码,不能将这些蒙古部族推向大明。 这几天,一路风尘仆仆的朝着南面赶了几百里路,可惜,谭拜一行人运气并不好,连个鸟毛也没有抓到。 无奈之下,谭拜只能改变了策略,贴近明军的控制区域搜索,但收获依旧不大。 今天,他原本想绕过大尖山,去西面的草原上碰碰运气,却想不到,在这山沟沟里,居然碰到了明军的营地。 对于刚刚升到牛录章京的谭拜而言,碰到明军绝对可以算是一件好事情,因为这通常意味着这是一群‘肥羊’,只不过,在此时能见度并不高,谭拜一时也无法分清,明军的营地到底是多大规模。 而眼前明军居然敢主动出战叫阵,更让谭拜的心里捉摸不定。 毕竟,此地距离明军实际控制区只有咫尺,万一碰到明军主力,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弟兄们,你们说,老奴这龟孙子,那活计到底还行不行啊?他都这么一大把老骨头了,还娶那么多娇美的小妾干啥?” “哎~,王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奴是干什么的?老奴可是当年李帅的干儿子出身啊。他什么不会?那活儿不行了,不是还有手指头嘛!” “哈哈哈!张爷高明啊!我咋就没有想到呢?等什么时候活捉了老奴,老子一定要切了他的手指炖汤喝,大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山坡上这群后金军迟迟没有反应,底下,满桂这些士兵们越来越大胆,说话也越来越放肆,简直将老奴抨击的体无完肤。 “啊------!这些卑贱的泥堪,他们都该死啊!谭拜大人,咱们不能再忍了啊!他们一共也就二百来人,奴才愿将他们的脑袋挨个为谭拜大人您切下来,用他们的鲜血,证明我大金的荣耀!” 谭拜身边,一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已经忍不住了,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被人这么骂,谭拜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还强自保留着主帅应该有的镇定,转头对这牛录章京道:“孟刚都都大人,此时形势未明,贸然出击,并不明智。这群明狗子既然胆敢如此嚣张,必定是有所依仗。孟刚都都大人,肉已经到了嘴边了,咱们又何必急于这一时?等天气稍好一些,咱们再做决断不迟。” “啊-----!这些卑贱的泥堪啊!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光他们!” 一旁,如同一只低矮的人熊一般的孟刚都都忍不住仰天长啸。 作为大金最高贵的勇士,他怎的能忍受这种侮~辱? 只不过,他虽也是牛录章京,资历比谭拜还要老上不少,但谭拜是此行的主帅,又深得老奴的信任,他也不敢公然反抗谭拜,只能像是野兽一般,通过吼叫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身边的奴才们也有样学样,大声吼叫着与明军对骂。 一时间,双方的叫骂声,竟然连凛冽的风雪声也压制了下去。 不过,此时,在满桂他们身后不足百步的山坡上,李元庆的手心里却是已经攥出了汗水。 若这些狗鞑子真的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以明军此时的装备条件,根本无法做出太像样的反抗。 李元庆麾下的二百亲兵虽都有战马,骑术也算过得去,但因为条件所限,他们还远远无法达到骑兵的要求。 满桂这边倒要强上不少。 只不过,若是想狂奔逃命,满桂这边最多也就能保住七成弟兄,而李元庆这边,能有个五成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这是李元庆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若战,明军这边却并没有太大的本钱。 主要是此行进京、李元庆轻车简从,亲兵们并没有携带完整的火器装备,武器基本就是最简单的腰刀。 这一来,若真的要战,也只能是指望满桂这边了。 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这显然不是李元庆的行事风格。 仔细权衡之下,李元庆便让满桂先出去骂阵,借助此时的天气,唱一出‘空城计’,若能唬住后金军主力最好,若是唬不住,也能让己方营地这边有一些时间来准备,不至于仓促突围。 庆幸的是,此时风雪作祟,能见度并不是太高,这些后金军,并没有贸然上前。 这时,牛根升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禀报道:“将军,营地里儿郎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要让满桂将军撤回来?” 李元庆思虑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通知儿郎们随时待命,不可轻举妄动。” “是。” 牛根升匆匆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还是太大意了啊,完全低估了后金军的活动范围。 河西之地虽已经几近无人区,但贴近蒙古部族的荒漠、草原区域,又怎的可能少得了鞑子的哨探? 他早就该想到,老奴现在手里的物资并不充裕啊。 这时,满桂他们骂累了,后金军也骂累了,谭拜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碎雪,转头对身边的孟刚都都道:“孟刚都都大人,咱们先扎营休息,让勇士们吃些饭食。这般天气,他们跑不了。” 孟刚都都也明白了谭拜的意思,刚才骂了这么一大会儿,他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忙点头道:“一切谨遵谭拜大人号令。” 看着山坡上的后金旌旗退到了后方战阵,满桂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但他又装模作样的骂了几分钟,这才快速退回了明军营地里。 “元庆,现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到底是战还是留?”骂了快一上午了,满桂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桂大哥,鞑子怕是有一千余人,而且皆是两黄旗的精锐。战,咱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退,咱们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满桂也有些慌了神,刚才骂阵时,他已经清晰的看清了山坡上后金军的装备,皆是两甲、甚至三甲的精锐,最关键的,后金的战马比明军这边要优良不少,即便两军有一里多的间隔,但就算是明军先跑路,却也很难不被后金军追上。 想着,满桂忽然一咬牙道:“元庆,你带着儿郎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鞑子虽猛,但咱们这边有地势之忧,抵挡一会儿应该不是问题。你们只要先跑出两三里地,我这边再跟着突围。” 李元庆明了,这是满桂对他的马术有信心,某种程度上,这的确算是最佳方案了。 但此事是因李元庆而起,李元庆又怎的可能让满桂在这边以身涉险? “桂大哥,此事不妥。” 李元庆忙摇了摇头,仔细解释道:“桂大哥,我们就算能顺利突围,但此战损失太过惨重,你回去也不好跟上面交代。此时,形势虽然危机,但咱们,却未必就没有机会……” 说着,李元庆忙将心中的腹案,迅速对满桂叙述了一遍。 满桂眼睛不由暮然一亮,“元庆,这,这……” 到了这时,满桂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李元庆能连战连捷,而他们,就算抓个后金哨探,却也要浪费九牛二虎之力了。 *********************************************************** 正文 第523章 箭雨 ~~~~~~ 李元庆和满桂达成了一致,将士们接下来的任务,便只剩下实施了。 此时,李元庆麾下的二百亲兵自然不用太多怀疑,能成为李元庆的亲兵者,个个都是长生营精锐中的精锐,对李元庆忠心不二。 而满桂这边人数虽多一些,但也是以他的家丁为骨架,就算有人不满,在这种大势下,却也绝没有人敢轻易露头反驳。 两部军兵虽不算是默契,但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飞速的忙活了起来。 不过,大计虽已经定下来,但后金军的威势还是太过骇人了,三个多牛录,一千余两黄旗的精锐,就算是一万明军精锐,也得仔细掂量掂量,更何况,此时李元庆和满桂只有八百来人呢。 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使得满桂对李元庆充满了足够的信任。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却又真实存在的感觉。 换做是其他任何人,满桂绝不可能在这般时候、还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耗着,但身边却不是别人,而是威震天下的李元庆。 但即便有李元庆在身边坐镇,满桂还是无法彻底将心安下来,不断的在周围来回踱步,随时观察着对面不远处后金军的动向。 李元庆却比满桂沉稳的多,抱着小虎崽,靠在一颗松树后,静静的观察着对面后金军的方向。 此时这般局势,李元庆非常明了,与后金军正面硬罡,明军绝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他能依仗的,只能是脑子。 俗话说,‘富贵只能险中求’。 你想要混的比别人牛~逼,就必须要比别人强,做到一些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对于‘富贵’,到了李元庆这种状态,他虽然依然渴望,却并不会再像是之前那么急切。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反而还要韬光养晦,遮蔽自己的锋芒。 不过,在此时,已经被后金军盯上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李元庆自然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更关键的,在很大程度上,他还能拉满桂一把。 当初,之所以与满桂亲近,李元庆是因为通晓历史的规律,想在之后的格局中,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此时,经过了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他和满桂之间,早已经有了兄弟般的情谊。 哪怕,满桂这厮的年龄,几乎可以给李元庆当爹了…… 此时,明军的营地位于一处小土坡上,从森林里岩石缝隙中流出的一条小溪,缓缓顺着营地中央往东面流淌。 但此时寒冬还没有完全消融,山上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小溪的规模大概只有十几公分,孱弱的可怜,却是周围区域,唯一干净可靠的水源。 如果时间允许,在这水里做手脚,是对付下游这些后金军的最好手段了。 但马上就要到正午了,伴随着风势越来越大,这场雪势,恐怕也不能持续的太久了,后金军一旦看清了形势,显然不会给明军太多喘息之机。 李元庆也只能采用更直接、也更暴力的选择了。 身边不远,士兵们纷纷将一捆捆松针、干柴,快速的堆积到一顶顶帐篷边缘,还有很多士兵们,正拿着刚刚杀死的野猪皮,将这些畜生的油脂,不断的涂抹到帐篷表面。 牛根升则在一旁低声呼喝,喝令士兵们将帐篷转移位置,按照李元庆规制的位置来摆放。 李元庆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而又粗暴,将后金军主力引到山坡上明军营地里,而后采用火攻。 按照此时的天气,火攻其实并非是最好的选择,主要是没有足够强有力的火药助阵。 但明军之前却是收获了不少的猎物,有不少猎物的肥油,尤其是深山老林子里的野猪,皮糙肉厚,都是成精了一般的东西,脂肪质量非常高。 加之李元庆和满桂本来就准备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干柴的贮备很足,这也是李元庆敢使用火攻的一个重要筹码。 但条件实在有限,想要完成火攻,这些还远远不够,其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帐篷了。 明军的帐篷多是兽皮和各种布料混杂制成,虽在这里已经用了一段时间,被风雪打的湿润,但有猎物肥油的帮忙,涂抹在其表层之后,再加之里外两成双重作用力,李元庆有足够的把握,能在需要时,将这些帐篷全部引燃。 虽然这难免要消耗掉不少银子,但与性命和功绩相比,在这种时候,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边不远,满桂麾下的士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有人正卖力的帮着李元庆的亲兵们摆放帐篷,那些弓箭手,则是小心的从松枝上取下松油,均匀涂抹在他们的箭头上。 还有一部分士兵,正在砍伐一些周边的松木,将其枝干削尖,做成简易的标枪。 满桂虽然像是‘猴子屁股里抹了蒜’----有些坐立不宁,但此时,看着营地里一切井井有条,李元庆这边又是安稳若泰山,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不过,纠结了好一会儿,满桂还是忍不住对李元庆道:“元庆,那,那些狗鞑子,他们,他们会上钩么?” 李元庆轻轻抚摸着怀里小虎崽柔软的毛皮,不由一笑,“桂大哥,此事,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不过,事在人为嘛。刚才骂了他们那么久,他们心里想必也很难咽的下这口恶气。桂大哥,先不要着急,即便咱们真的不敌,也有足够的时间退走。” 满桂忙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在他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 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的一点安稳劲也没有呢。 亏得喝酒时他还人模狗样的,但一旦关键时刻,岂能…… 想着,满桂忙强自打起了精神,也学着李元庆的模样,靠在旁边的树干上,耐心抚摸着他的战马。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 这时,风雪渐渐小了一些,后金军的临时营地里,士兵们大都已经吃完了午饭。 此时天气虽然恶劣,但毕竟已经开春了,其持续性,已经远远无法与深冬时相比。 谭拜和孟刚都都都吃好了午饭,带着一帮奴才,重新来到了旁边的土坡上,打探着明军营地这边的局势。 随着雪花被风势吹远,能见度不断提高,明军原本模糊的营地,已经依稀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孟刚都都不由大怒:“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区区不足千人的规模,竟然也胆敢在老子面前如此嚣张!谭拜大人,咱们不能再犹豫了,令勇士们冲击吧。一群狗杂碎而已,不到半个时辰,必定可以解决战斗。” 谭拜也有些无言,他实在没有想到,明军就这么点人手,竟然还敢与他们当众对持,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跑。 难道,在他们后面,有明军主力? 明军得知了大金主力进逼蒙古的消息,准备从后面插一刀?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明知山有虎,谭拜却也不能轻易退后了,更不要提,这已经七八天了,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的收获。 想着,谭拜忽然一声冷笑,“孟刚都都大人,此战就拜托你了。记得,若明军后面有主力存在,即刻退回来。若没有,那便将他们斩尽杀绝!” 孟刚都都不由大喜,“谭拜大人放心。奴才必定要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好看!” 说着,他赶忙一摆手,“镶黄旗的勇士们听命,随我剿平明军营地,鸡犬不留!”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身后这一群刚刚吃饱喝足了的后金军士兵,如同狼群一样,高声呼吼着风一般朝前聚拢而来。 ………… 明军营地。 ‘哒哒哒’连绵成片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满桂身子不由一个机灵,紧握双拳低沉道:“元庆,狗日的来了啊!” 李元庆忍不住厉声一笑,“来的好啊!桂大哥,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刚开始,满桂简直如坐针毡,但此时后金军攻势来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嘿嘿一笑道:“好来。元庆,你先去后面暂避,我马上过去与你汇合!” 此行主力是满桂的将士,虽然李元庆的职务比满桂高,但两军并不是一个系统,对于此次的指挥权,李元庆也不会越俎代庖,他负责全局大势,满桂则是负责具体实施。 随着后金军的铁骑越来越近,李元庆也不再犹豫,在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护卫下,快速退到了营地后的山坡上。 满桂将前方的事务部署完毕,也迅速过来与李元庆汇合。 很快,后金军骑兵如同一群彩色的寒风,直奔山坡明军营地上狂奔上来。 营地前方,百多名满桂部弓箭手早已经准备好了,眼见后金军已经冲进了七八十步内的射击距离,有军官高呼道:“放箭!射死这些狗~娘养的杂碎!” 明军是上坡打下坡,天然的优势,弓箭的射程要比平时远一些。 这些弓箭手早已经准备多时,哪里还会犹豫?纷纷拉弓出手。 片刻间,‘嗖嗖嗖’一片,百多支黑乎乎的箭矢,就像是黑色的流星雨一般,直奔向冲锋而来的后金军战阵。 孟刚都都不由阴声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丢人现眼?举护盾!” ,o 经验丰富的后金军士兵面对箭雨的侵袭,早已经非常纯属,顶在前方的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各式盾牌,而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同样已经利用这个间隙拉弓上弦。 瞬间,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明军的箭雨多半被后金军化解,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反之,后金军虽然处在下坡,但他们的弓箭手明显力道更强,准头也更狠,眨眼间,已经有几名明军士兵被他们的箭矢射中,多是脖颈、面门这种要害,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领头的满桂部军官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大呼一声:“弟兄们,点子扎手,先撤一步啊!” 说着,忙率先调转了马头。 身边明军弓箭手们也反应了过来,哪里还敢恋战?纷纷狂奔向后逃命。 ************************************************************* 正文 第524章 ‘盖世奇功’! 感谢f1122a、七夜倾城雪、貉鲸兄弟的月票。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山坡背后,骑在马上的李元庆将这一幕看的正清晰,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虽然李元庆从军已经进入了第五载,但此时,却是他有限的与传统明军并肩作战的机会。 看到此时的情景,李元庆终于明白了,为何,军队里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谚了,‘十箭不如一枪’。 意思便是,你射十箭,其效果,都未必有长枪来一下好使。 尤其是后金军精锐都有多层甲护身,手中还有各种护盾,除非是弓箭可以直接射中他们的脖颈、面门这种要害,否则,很难对他们形成真正有实际意义上的打击。 但后金军方面,因为天生的优势,他们个个几乎都是最纯熟的猎手,弓箭又快又准又狠,几乎箭箭致命。 与他们对射,明军根本不可能有太多胜算。 也无怪乎,在明军阵中,骑兵向来都是作为保留兵种,一般都是在形势差不多明朗之时,才派出去追杀敌人所用了。 要知道,这可还是满桂麾下的骑兵弓箭手啊,而且还算是亲兵序列啊。 若换成是其他的普通明军弓箭手,那…… “元庆,他们冲进来了!” 满桂有些激亢的声音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李元庆忙凝神看向前方。 此时,伴随着明军第一道弓箭手防线的退却,整个营地已经完全敞开来,片刻间,已经有两三百后金骑兵蜂拥而入,正冲到了帐篷群里。 这般形势下,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其他了,沉声道:“桂大哥,开始吧!” 满桂不由大喜着点头,虽然第一波弓箭手损失寥寥,大概也就几人阵亡,但这些人,可都是他的精锐啊,死一个都会让他心疼。 此时李元庆发了话,他哪里还会犹豫?忙快速对前方发号了施令。 隐藏在两侧的弓箭手早就等不及了,片刻间,他们纷纷点燃了手中的火箭,‘嗖嗖嗖’射向了中间。 与此同时,一直处在营地上面树林子里的两部混杂‘投掷兵’,也不再保留,纷纷将手中的简易标枪,飞速的掷向了营地正中的后金人群。 ‘噗’。 一支火箭射中帐篷,呆滞了片刻,火势瞬间将帐篷顶上引燃,因为潮湿,浓浓的黑烟滚滚升起,火势瞬间在帐篷顶上连绵起来。 而帐篷里面,早就摆放了不少干柴和干草,帐篷顶上带满了油脂的火星子一落下去,里面的干柴、干草迅速被引燃,‘轰隆轰隆’一片,越烧越旺。 即便有些帐篷,不能被火箭引燃,但随着帐篷被引燃的数目越来越多,火势止不住的连绵而起,直冲云霄。 这些没有被第一波箭雨引燃的帐篷,也迅速被火势连绵的升腾而起,浓烟滚滚冲上天际。 大概也就几分钟时间,整个明军营地,到处都是一片火红,在风势中撕裂的狂吼着来回摇摆。 “元庆,成功了啊!”满桂不由大喜的一挥拳头,看着被困在营地中间的后金军哈哈大笑。 但李元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大呼道:“桂大哥,快,不能犹豫,弓箭手跟上,务必要将他们消灭在里面,别让他们出来!” “呃?哦!”满桂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他的家丁亲兵们,亲自冲上前去,拉弓上弦,对着被困在火势中的后金军射击。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他计划中的一个巨大的弊端。 这毕竟不是他麾下装备精良的长生营儿郎们。 即便有火势把这些狗鞑子包围住了,但没有足够的杀伤性武器,还是无法对这些狗鞑子造成足够的损伤。 简单而言,这就是‘叫好不叫座’,‘只打雷却不下雨’。 想要见到成果,不可避免的,儿郎们还是要跟这些狗鞑子陷入肉搏。 但已经到了这般程度,后悔已经没有了丝毫作用,要么就借着火势把这些狗鞑子全部剿杀。要么,就等着他们冲出来,跟己方搏命。 看着即便满桂亲自上前参战,效果依然不够理想,李元庆也坐不住了,大声招呼身边的亲兵们上前,若有狗鞑子从前方火势中冲出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他们解决! 火势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直响,整个明军营地里人呼马啸,一片噪杂,夹杂着松针、干柴以及潮湿产生的滚滚浓烟,简直犹如世界末日一般。 但处在战阵外的明军还好一些,里面的鞑子可是惨了。 孟刚都都此时威风凛凛的银盔已经不见了踪影,油乎乎的金钱鼠辫也被烧焦了大半,满脸黑灰,加之他皮肤本来就黑,简直如同是刚从煤窑里爬出来。 “孟刚都都大人,四面都有大火,咱们,咱们出不去了啊!” 火势蔓延的实在是太迅速了,孟刚都都身边的奴才们都慌了神,尝试了几次向周围突围,却都没有好效果,还要随时防备四面明军的箭雨和标枪,他们简直快要急疯了。 孟刚都都显然也没有想到明军居然会这么卑鄙,但此时已经处在明军‘瓮中’,他只能咬牙大呼道:“风从北面来!快,咱们向北面突围。” “可,可大人,北面是两三丈高的悬崖啊!”一个奴才赶忙道。 “狗奴才,两三丈高能摔死人么?你不想被烧成焦炭,动作就快一点!”孟刚都都忍不住狠狠给了这奴才一巴掌,顶着灼热的火势,飞速朝着北面冲过来。 身边奴才们眼见主子这般,也不再漫无目的的朝四面放箭了,纷纷跟在了他的身后。 底下不远处,谭拜也慌了神,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小股明军,居然给他们设下这么大的圈套。 谭拜这时已经领兵冲过来,准备救援孟刚都都一行。 孟刚都都虽只是镶黄旗的奴才,并不算是勋贵,但他的一个女儿,却是代善二子硕托的宠妾。 万一孟刚都都在这里战死了,他不但没法给老奴交代,更没法跟代善交代啊。 但山坡上火势实在是太猛了,他们根本上不去,只能徘徊在五六十步外。 这时,正处在北面的孟刚都都也来不及犹豫了,一咬牙,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战马吃痛之下,猛的从高处狠狠跃下去。 山坡虽然不高,但也有个两三丈,大概在七八米左右,孟刚都都这连人带马一摔下去,直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裂了。 但这厮正值当年,反应相当敏捷,在落地时,他便刻意让战马在身下,为他缓冲了一下力道。 此时,周身虽然疼痛无比,但他却并没有性命之忧,忙一个翻滚,赶忙奔向了前头。 他可不想被随后而来的奴才们压成肉酱。 片刻间,接连又有十几匹战马从火势中冲了出来,只不过,他们可没有孟刚都都这么俊的身手和好运气了,有一个高大的奴才运气实在太差了,头先着地,脑浆子都砸了出来,红白混杂物满地,还在雪层上冒着热气。 这边的呼喊也引起了不远处谭拜的注意,片刻,有奴才大喜的呼喊道:“谭拜大人,孟刚都都大人在这里。” 谭拜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快,快去看看。”赶忙策马飞奔向这边。 一看到谭拜,孟刚都都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翻涌出来,“谭拜大人,这,这……都怪我太冲动,害了勇士们的性命啊!” 谭拜眼见孟刚都都没事,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是无与伦比的阴沉,“孟刚都都大人,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还是太莽撞了,远远没有料到,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居然这般狡诈啊!” 孟刚都都不由滔滔大哭,“谭拜大人,勇士们,还有数百勇士们,被困在大火中啊!” 谭拜这时却已经冷下来,“此地虽然危机,但却是一条生路。快,快来人呼喊,指引勇士们从这边突围。” 身边奴才们不敢怠慢,赶忙在这边大声呼喊起来。 有了指引,被困在火势中的后金军也都有了方向,纷纷朝着北面突围。 而明军这边,明知道营地中央必定有不少鞑子首级,却也无法冲进火势里去取,只能靠在四周堵着,抓住一个算一个。 很快,山坡上树林子里将士们的简易标枪都已经用完了,他们也不敢恋战,快速奔下来与主力汇合。 这时,明军差不多已经抓住了三十多个鞑子,都是无头苍蝇一般冲出火势来,而被明军群起而攻之剿杀的。 他们很快便被切掉了首级,剥的一丝不挂。 看着火势越烧越旺,却始终无法进去收割首级,满桂也有些急眼了,“元庆,这,这他娘的,这,这可都是功绩啊!”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空,差不多已经两三点左右,再纠缠下去,明军已经占不到太多便宜了,忙道:“桂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该撤了!” 满桂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他虽然舍不得这些鞑子首级,但若没有李元庆此计,非但这些帐篷、物资要白白便宜鞑子,更别说还有三十多级鞑子首级入账了。 要知道,关宁可不比东江、辽南,三十多级鞑子首级,这几乎已经是盖世奇功了。 更何况,还是镶黄旗的鞑子首级。 所谓的传说中的宁远大捷,白白搭上了觉华岛万余生灵不说,关宁军所缴获的鞑子首级,也不过是后来满桂出城碰运气捡到的漏,各旗杂役伤兵居多,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含金量。 此时,虽然没有办法揽下营地中的大功,但这三十多级鞑子首级,已经足够满桂摸到头顶上的总兵宝座了。 “元庆,我听你的!咱们撤!” 见满桂没有恋战,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有片刻犹豫,大手一挥,“撤!” 很快,借着烟雾的掩护,明军迅速朝着南面狂奔而去。 ………… 明军营地这边,大火足足烧到了半夜,这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看着满目疮痍中的百多具‘黑色焦炭’,谭拜的双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可惜,他知道,他输了,而且输的非常彻底。 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究竟碰到的是哪一路明军。 谭拜很想大声怒吼,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只不过,他的拳头却是攥的咯吱作响。 这时,忽然有奴才道:“谭拜大人,这里发现了几面旗帜。” 谭拜一愣,“快呈上来。” 片刻,有奴才将旗帜快步呈了上来。 谭拜仔细扫视一遍,片刻,却再也忍不住胸腹中的怒火,忍不住仰天长啸道:“啊!!!!居然是李元庆!李元庆,你这狗杂碎!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啊!!!” ************************************************************** 正文 第525章 好雨知时节 葡萄牙居然赢了…… 事实已经证明,关键时刻的爆发、所谓巨星的灵光闪现,还是要依靠平日无数的战斗和拼命训练积累啊。 ~~~~~~ 李元庆和满桂一路狂奔,直到后半夜,大队人马渡过了小凌河,进入了明军的实际控制区,这才转到了一座土丘后的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但饶是这般,李元庆依然不敢有片刻怠慢,令牛根升亲自带着五十名亲兵,在左右两处的土坡上警戒,随时应对各种变动。 后金骑兵的威慑力和覆盖力实在是太强了。 若单以冷兵器,明军几乎很难成为他们的对手。 在这种事态无法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时候,也由不得李元庆不小心啊。 不过,虽说狂奔了一夜,大家都很疲累,但毕竟是打了胜仗,将士们的精神头都很不错。 可惜的是,满桂这几天辛苦打下的猎物,却是也在火势中化为了焦炭,在此时,将士们也只能拿硬邦邦的干粮就凉水充饥。 “元庆,哎。真是可惜了这些鞑子首级啊!当时我看的清楚啊。至少有八成都是真奴啊。哎。这他娘的……” 满桂用力咬了一口干粮,不由又回想起大火时的场景,一时又有些说不出的懊恼。 干粮虽硬,又冷又涩,李元庆却是吃得津津有味,笑道:“桂大哥,过去了,就过去了。在当时那种事态,咱们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你要这么想,咱们毕竟是打了胜仗。真奴就这么点人,死一个少一个。此役,估计鞑子最少也得有百人伤亡,足够他们的主子们心疼了。这次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下次,咱们准备充分点,再打回来就是了。不就是区区鞑子首级么?” “倒也是这么回事。” 李元庆说的这般直白,满桂很快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忙道:“元庆,最关键,最关键是首级太少了啊,咱们哥俩不够分啊。”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桂大哥,此事是因我而起,此战出力的又是你的儿郎,我怎的还能要这些首级?桂大哥,我准备,明天就返回长生岛。” 满桂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这,这怎的能行?这,这……” 李元庆呵呵一笑,“桂大哥,我这边现在是什么形式你也明了。种~马之事,元庆还需要桂大哥多多帮忙啊。” ………… 鏖战奔波了一天,将士们都很疲惫了。 吃过了晚饭,红红的篝火燃起来,将士们很快就靠在篝火旁睡的香甜。 安抚完了满桂的情绪,李元庆正准备去旁边的树林子里放水,这时,此役的伤亡情况也清点出来。 但李元庆回头一看,满桂这厮已经靠在篝火旁倒头就睡,片刻间,雷鸣般的呼噜声便响彻起来。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言,这厮,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元庆也只得让满桂这亲兵统领,将战果报给自己。 听完后,李元庆脸上笑意更甚,笑着拍了拍这亲兵统领的肩膀,“早些睡吧。营地警戒交给我来就行了。” 这亲兵统领崇敬的看着李元庆,“李帅,这,这……” 李元庆一笑,“去吧。” 这亲兵统领怎的敢反抗李元庆的意思?赶忙恭敬退到一旁休息。 虽然身心有些疲惫,但李元庆却没有太多睡意,站在小坡上一颗大树下,迎着清冷的夜风,俯视着周围的风景。 此役,明军总共不足二十人的伤亡。 其中,阵亡者十二人,有两人还是因为逃跑太急,不甚从马背上跌落摔死,多是满桂部的儿郎。 李元庆的亲兵这边,只有三人受了轻伤,还多是砍伐木柴、打制简易标枪时,被树林子划伤,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此役,战果虽是寥寥,但却是为李元庆和满桂部的合作,开了一个还算是可以的好头。 而有了此次与满桂部的协作,李元庆也更明了了传统明军的战力。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此次事情太急,诸多后续兵种、火力,没有跟上,满桂无法完全施展开来,遮掩了一部分他的锋锐。 但满桂这些士兵们,基本都要算他的亲兵了,尤其是骑兵弓箭手,竟然也是这般规模…… 更不要提,关宁大多数都是新兵了。 这样的兵,这样的军队,守守城,打打顺风仗,或许勉强还可以维持,但若是真要是硬仗,这…… 李元庆忽然有些好笑。 袁督师当年所谓的‘五年平辽’,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是谁? 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 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他自己治下的关宁军究竟是什么规模么? 或者说,袁督师只是将祖家、吴家的几千家丁,当成了兵,其余的部队,都是炮灰和空气,可以选择隐藏起来看不见么? 虽是已经到了三月,但夜风依然非常清冷,即便有树林子的遮掩,还是无法抵消大部分的寒意。 一阵阴冷的林风掠过,李元庆不由也打了个寒战,但脑海却是更加清明。 历史已经证明,文人领兵,就是大明最大的悲剧。 当然,这并不是说大明的文人阶层没有真正的精英,只不过,受到传统教育、以及固化思维模式的限制,大多数的文人精英们,搞搞人,弄弄风月,在皇帝面前演戏看,这是他们的强项。 但若论到真正做事情,这些人…… 李元庆也不记得,到底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想做忠臣,就得比奸臣更奸。’ 按照大明此时的大环境,文人想要真正做事情,起码要具备几个关键性的要素。 首先,必须有远超越常人的能力、见识和手腕,真正知兵,懂得如何治军,如何打仗。 再者,必须要有关键而清晰的政治头脑,懂得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味的为了大局而随波逐流。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心必须要狠,手更要黑,而且要快。 只可惜,在大明,能做到第一点的,为数不少,但能将第一点和第二点兼顾的,那恐怕用放大镜也找不到了。 至于最关键的第三点,那只能是奢望了。 李元庆也有些庆幸,命运的造化,让他能来到了这个时代。 更让人庆幸的是,在他的拼命努力下,不论是辽南还是辽东,都走在了正确的轨道上,即便两地还有诸多的地方不够完善,缺医少药的,物资严重不足。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两地暂时维持,正常运转,都没有太大的障碍。 而辽西这边,李元庆虽然现在还插不上手,但有满桂在,却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当年诗圣的那首小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时这般状态,历史的大势虽然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李元庆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火星子,擦亮了东江,也点燃了辽南,为大明,为五千年的华夏民族传承,留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种子。 ………… 虽近乎一夜未眠,但次日天一亮,李元庆便起身来,随手用地上雪层洗了把脸,小跑了几圈,借着树干支撑,活动一下身体。 满桂不多时也醒了,看着已经神采奕奕的李元庆,这厮也不得不佩服,“元庆,你这……哎,咱俩好像也没差几岁吧?差距怎的能就这么大呢?”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有句俗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运动。想要保持好身体,还是要多多运动啊。呵呵。不管是各方面的运动。” 满桂一时不由无语,他还以为李元庆说的是‘荤话’,却并不知晓,李元庆说的只是后世最简单的常识。 简单吃过了早饭,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满桂却有些说不出的不舍。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毛文龙和陈忠,只要一打仗,总是希望在李元庆身边,或者说有李元庆来照应了。 昨天时,形势危急,满桂也没有太多时间来体会和理解,但此时,危机解除,满桂却忽然想明白,越是在关键时刻,这份临危不乱、且又能细致入微的决断力,究竟有多么关键。 否则,昨日之事,换做是他,别说是三十几级鞑子首级了,哪怕是三级,他怕是也要付出百多条、甚至更多的人命来换。 “元庆,这一夜疲累的,不如,不如去宁远大营休整几日再走不迟啊。要不,要不就去锦州,咱们兄弟好好喝个痛快。” 满桂用力拉住了李元庆的手。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来日方长嘛。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已经离岛一个多月了,该回去看看了。岛上还有千头万绪的事务在等着呢。” 满桂自然也明了,李元庆的任务,比他这单纯的将领要重的多得多,眼见李元庆去意已绝,他只能重重点了点头,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放心。种~马的事情,包在哥哥身上。这些时日,我会在锦州防区等着,直到种~马的事情搞完。”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看着满桂的眼睛,低声道:“桂大哥,种~马的事情还不急。你若有闲暇,还是去山海关多看看阁老吧。阁老已经老了啊。可惜我……” “呃?” 满桂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李元庆已经翻身上马,用力一抽马鞭,快速向南面奔去。 留给他的,只有迎着阳光的一张最熟悉的灿烂笑脸。 ………… 两天之后,李元庆顺利的在小凌河河口,与前来接应的船队汇合,踏上了返回长生岛的归程。 天启四年,虽然琐碎事情不少,但整体而言,吃下了镇江城,又击溃了后金主力在辽东的大规模攻势,无论是李元庆、毛文龙、还是陈忠,在各方面,都算有了不小的进步。 此时,天启四年的寒冬已经即将过去,天启五年的春天就要来到了。 新的篇章,新的征程,即将要启航了。 ************************************************************* 正文 第526章 捷足先登 新的一卷,新的征程。跪求订阅、红票支持,小船多谢。 ~~~~~~ 返回长生岛,已经是三月十八,李元庆升为镇国将军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岛上,岛上民众欢心鼓舞,一片沸腾。 辅国将军名头虽是好听,但实际上,只是虚衔中的虚衔。 比如,藩王的庶生子,或者是说不清、道不明,有点解释不通的儿子,而他们又有些能力,这样的王子,一般都会加封辅国将军的勋衔。 而镇国将军,却是实实在在的勋衔了。 比如藩王的嫡次子,或者说,藩王最宠爱的儿子,却又无法继承王位、不能身为世子的儿子,一般都会被加封镇国将军。 两者看似只相差大半级,但不论身份还是待遇,却都有着天壤之别。 李元庆升为镇国将军,这也就意味着,他真正的踏入了大明勋贵的行列,即便是面对藩王,也不用再像是普通的将领一般,低三下四。 好不容易从欢呼雀跃的民众中摆脱,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而还是按照惯例,明天开始,长生岛将大开宴席三天,李元庆将出钱、出人、出力,让岛上所有的民众们,也来分享他升官的喜悦。 虽然这势必要花费不少银子,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无疑是提升士气、聚拢人心最好的办法。 马车里,李元庆靠在张芸娘柔软的身子上,有些昏昏欲睡,但嘴角边,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旁边,渠敏秋忍不住笑道:“瞧瞧咱们的镇国将军,睡觉居然跟小孩子一样了。” 张芸娘温柔的揽着李元庆的手臂,笑道:“敏秋,哥哥这也是太累了。哎~~。我有时候也在想,或许,哥哥的官不用做的这么大。以咱们现在的身家,已经足够咱们过上好日子了。” 渠敏秋笑着点了点头,一时却也有些失神。 她忽然想起来,当年,李元庆一穷二白,居然敢忽悠着她一起合作,向后金卖壮~阳~药。 从她第一眼见到李元庆开始,她就感觉,这个男人,与寻常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即便位卑,却从来都是不卑不亢,隐隐仿似还要压过别人一头。 那时,她便料定,这个男人,将来或许会有一番前途。 但渠敏秋却是做梦也想不到,时至今日,李元庆已经混下了这么一番基业,而她自己,竟然也落入了他的魔掌之中,到现在,更是儿子都给他生下了。 看着渠敏秋久久回不过神来,张芸娘笑道:“敏秋,你在想什么呢?” 渠敏秋俏脸不由一红,“没什么。芸娘。” 说着,她赶忙掩饰的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正巧马车停了下来,正到了官厅门口,渠敏秋忙道:“芸娘,咱们到家了。我去后厨催催菜。” 但渠敏秋刚要下马车,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反手将她揽进怀里,“刚才我睡着了,是不是有人说我坏话了?” 渠敏秋俏脸愈发红润,却忙挣脱开李元庆的大手,白了李元庆一眼,“谁稀罕理你?” 说着,她忙做贼心虚的对张芸娘道:“芸娘,你去陪咱们的镇国将军换衣服洗澡,我去催菜。今天可是大团圆的日子,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看着渠敏秋愈发丰润的娇躯彻底被马车厚重的布帘遮蔽,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着握着张芸娘的小手,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芸娘,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虽然早已是老夫老妻,而且定北都会跑了,但张芸娘此时才二十出头一点点,依然保留着少女的青涩,俏脸微红,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低声道:“哥哥,奴家不辛苦。辛苦的是你,要为这一大家子人忙碌。只恨芸娘无力,无法帮哥哥分担更多。” 李元庆一笑,用力将张芸娘揽在怀里,“芸娘,你已经帮哥哥分担很多了。哥哥虽然累,但心里却高兴。走,陪哥哥去洗澡。” 李元庆说着,率先下了马车,转过手来接张芸娘下车。 张芸娘的俏脸愈发红润,忙乖巧的拉着李元庆的手,一起下了马车。 ………… 一个多月不在岛上,岛上事务可是不少,好在之前在码头迎接时,李元庆已经听取了商老六和马管家的部分重要汇报,具体批示,等明天的早会再商议详谈。 今晚,李元庆终于也算是个自己放个假,把所有时间都来陪他的老婆和孩子们。 来到后院张芸娘的院子,与张芸娘一起舒舒服服洗了个鸳鸯浴,又顺便活动了一下身心,李元庆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赤着身子,任由张芸娘和小莲、小荷服侍着穿衣,李元庆的身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鞑虏早日平定,世界早一些恢复正常秩序,他李元庆便能早一天享受这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惜,李元庆深深明了,明末此局,就是个巨大的烂摊子,已经无可救药。 想要让华夏民族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那就必须要破后而立,万万急不得啊。 即便心中再着急,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慢慢来走。 帮李元庆穿好了衣服,又帮张芸娘穿好了衣服,小莲、小荷两个小丫头小脸儿早已经红透了,赶忙逃一般的跑到了外间,让李元庆和张芸娘夫妻俩能有说话的空间。 看着李元庆的目光还停留在两个娇俏少女留下的空隙里,张芸娘笑道:“哥哥,小莲和小荷都已经熟了。都是咱们自家人,也该到了她们进门的时候了。”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仅有现在这十来个妻妾,显然已经不符合他的身份。 尤其是在辽地,战乱连绵,男少女多,张芸娘便更怕自己背上‘妒妇’的名声,对于李元庆纳妾之事,她比李元庆还着急。 李元庆不由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张芸娘的俏脸,随即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芸娘,此事还不着急。随缘吧。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你是哥哥的小媳妇儿,谁也不能取代。” 听到李元庆的亲口保证,张芸娘大眼睛里泪珠都闪了出来,小手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对芸娘的爱怜。” 李元庆一笑,用力将张芸娘揽在怀里,“哭什么?再哭可就成了小花猫了。待会儿,让她们看到了,多不好看。” 张芸娘也反应了过来,忙用力擦干了泪水,跑到梳妆台前,‘呀’的一声惊呼,忙小心打扮起来,“哥哥,都怪你,害的人家又要重新画一遍。” 李元庆忙笑道:“不急。我等你。” “嗯。”张芸娘甜甜‘嗯’了一声,忙小心化起妆来。 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张最熟悉的俏脸,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失神。 都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如此,哪怕是夫妻之间呢。 不过,此时是大明。 大明的一妻多妾制,却让李元庆和张芸娘很好的规避了这种风险。 看着正在小心化妆的张芸娘,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后世似曾相识的画面,只不过,那时,对方的态度可远远无法跟张芸娘相比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李元庆有些灼热的目光,张芸娘的俏脸上愈发红润,害的她忍不住在脸上多化了好几遍粉底,好不容易,才将平日里半刻钟就能画完的简单妆画完。 但刚要起身,张芸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哥哥,上次你让我盯着丫头的事儿,现在有眉目了。” “哦?” 李元庆原本正在深思,有些昏昏欲睡,一听张芸娘这话,却不由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道:“芸娘,说来听听。是哪个小子这么好运。” 张芸娘犹豫了片刻,这才咬着红唇,低声道:“哥哥,是,是顺子。” “嗯?” 李元庆一愣,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忙笑道:“这是好事儿啊。呵呵。顺子这小子,倒是挺争气么。” 眼见李元庆并没有生气,张芸娘这才放下心来,“哥哥,这件事……” 李元庆一笑,“即是两情相悦,咱们又怎能棒打鸳鸯?这件事,你来安排吧。抽个好日子,尽快把事情定下来,把事情办了。” 张芸娘不由大喜,“谢谢哥哥。” 说着,主动跑到了李元庆怀里,送上了香吻。 事实上,当初按照李元庆的意思,是想让丫头跟孔有德多多接触,毕竟,以商老六的身份,将他的独女嫁给孔有德,也算是李元庆对孔有德最好的爱护了。 可惜,这种事情,显然不能完全按照李元庆的思维来运转。 顺子这小子居然捷足先登了。 不过,某种程度上,顺子和丫头的结合,对李元庆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这会使得张芸娘的位置更加稳固。 毕竟,有了商老六的强力支持,很难再有人能撼动张芸娘的位置了。 虽然李元庆从未想过要有人能替换张芸娘的位置,但起码,这回让张芸娘也更安心。 至于孔有德那边,李元庆只能为他再觅佳人了。 本来,任颖儿倒算是一个好人选,可惜,却已经被李元庆吃进了腹中。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头疼。 虽说长生岛此时不缺女人,但却还是缺一个能‘顶事’的女人啊。 ………… 来到后宅的大厅内,任颖儿,张宝珠,婉儿,藕儿,舒木蓉,刘巧,念儿她们,包括彩虹姑娘和慧敏师太都已经到了。 但李元庆扫视一圈,渠敏秋却不见踪影。 “将军吉祥。” 众女纷纷起身对李元庆行礼。 彩虹姑娘和慧敏师太也是如此。 彩虹姑娘此时已经知道了京里的事情,虽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暂时先接受命运的安排,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满是哀怜。 慧敏师太这边,几乎就是后宅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就算慧敏师太心里不爽,但木已成舟,面对李元庆的强势,她根本无法反抗,只得在后宅中,暂居一院,当做她的‘清修’之地了。 “爹爹威武,定北给爹爹磕头了。” 李定北(李宁)已经两岁了,虎头虎脑的跪在地上给李元庆磕头。 旁边,渠敏秋的儿子二郎李静虽然还不稳当,却也忙学着哥哥的模样给李元庆磕头。 婉儿的女儿如意也会走了,也乖巧的跪在了一旁。 其余李元庆的子女,还多襁褓之中,只能被他们的奶娘抱着,过来跟李元庆行礼。 ⑧☆⑧☆.$. 看着这一张张粉嫩的小脸儿,充满着希望的眼睛,李元庆心情也是大好,大笑道:“好孩子。都起来吧。芸娘,明天下午,我抽个时间,咱们全家去逛街,给孩子们买礼物。还有,给你们也买礼物。” 人群顿时一片欢腾。 李元庆脸上开心的笑意也遮掩不住,所谓‘国泰民安’,不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么? 李元庆这主人来了,侍女们赶忙开始上菜。 但过了一会儿,渠敏秋还是没有过来。 李元庆忽然响起了她之前说的话,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大家先吃吧。我忽然想起来,此次在京师,我又学到了一道菜,我去给后厨吩咐一下,让大家尝尝鲜。” ************************************************************* 正文 第527章 政议 ~~~~~~ 李元庆来到厨房,果然看到,渠敏秋正呆呆的立在一旁的荷塘边出神,神情有些幽怨,就像一株听风而立的娇媚海棠,但此时,却又说不出的柔弱。 李元庆走过来,她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跑到这里发呆来了?”李元庆笑着握住了渠敏秋的小手。 “呀。你是鬼呀。走路都不带有声的么?”渠敏秋被吓了一大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娇媚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一笑,“明明是你太出神了好么?” 说着,李元庆随手将她额前的一缕青丝温柔的捋到了她的鬓角后,温柔笑道:“敏秋,怎么了?有心事?” 渠敏秋却不理会李元庆,“你这榆木疙瘩。” 李元庆有些无语,忙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有些累,差点在澡盆里睡着了。” 渠敏秋俏脸上忍不住泛起一层说不出的红晕,煞是诱人。她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话中的深意? 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去服侍李元庆洗澡的。 看着渠敏秋不愿说话,李元庆轻轻把玩着她的小手,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敏秋,那~~,那咱们去隔壁柴房里谈?” 渠敏秋俏脸更红,忍不住白了李元庆一眼,“你不是说累么?哪来这么精气神?” 李元庆这时已经意识到,渠敏秋的心情似乎不是太美妙,温柔笑道:“敏秋,咱们之间,还用如此么?有心事就说出来。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一切有我呢。” 渠敏秋看了李元庆一眼,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想了片刻才道:“元庆,我,我想回渠家看看。” 李元庆一愣,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他这时已经隐隐摸到了事情的一些脉络,低声道:“敏秋,你可是在为丫头的事情伤神?” “嗳?” 渠敏秋没想到李元庆这么快便抓到了事务的核心,不由一愣,“元庆,不是的,来到长生岛已经快要五年了,我都一直没有回过山西……” 只不过,渠敏秋连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李元庆一笑,低声在渠敏秋耳边道:“敏秋,放心吧。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李元庆就算再浑,却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更何况,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呢?如果你要回山西,也是我陪你一起回去。咱们风风光光的回去。” “元庆……” 渠敏秋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给她这么坚实的亲口保证,一时间,大眼睛里泪花都闪动出来。 李元庆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忽然低声道:“你去柴房等我。我让他们做个菜。咱们还有一个菜的时间。” “你----!” 渠敏秋用力瞪了李元庆一眼,却左右扫视一眼,见没有注意到这边,忙快步走向了隔壁的柴房。 李元庆微微一笑,忙快步走向了厨房…… ………… 晚宴在一片温馨欢乐的气氛里结束,李元庆也回到了张芸娘房里休息。 不过,外表虽看似安静祥和,但在私底下,他的后宅里,却依稀有着暗流涌动。 刚开始,李元庆还有些生气,但仔细思虑一番,李元庆却明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丫头的事情看似很小,但事实上,却是牵动了整个长生岛的大势。 具体如何把握,只能靠李元庆的掌控力了。 张芸娘显然不知道李元庆和渠敏秋已经在柴房里有的猫腻,丫头的事情,她和她的家族,是最大的受益者,今夜,也是格外主动。 面对张芸娘近乎是赤果果的‘挑衅’,李元庆只能打起精神,投入到新的战斗里…… ………… 一夜虽然战斗数次,但次日天一亮,李元庆就本能的起身来,旺盛的斗志,又恢复如初。 人生就是这样,只要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挑战,不管是各方面。 逃避显然不是办法,只能挺起胸膛,大步一个个迈过这些障碍,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张芸娘昨夜虽然很有激情,但今早却起不了床了。 被小莲和小荷服侍着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李元庆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便来到官厅吃早饭。 不多时,商老六、马管家准时到来,与李元庆先交流一下意见。 随后,监军魏良,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黄国山、刘达斗、孔有德一众主要军官们,军器坊徐良、杨沛福、约瑟夫、托马斯、罗彼得这些人,包括任大海、任启柱、齐明伟、齐罡成这些幕僚、管事,也依次到来。 李元庆虽然只离开了长生岛一个来月,但就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长生岛的几样关键性的事务,都有了长足的进展。 简单寒暄一番,众人直接进入了正题。 首先便是官沧海和许黑子从南方返回,带回了大量的番薯种子。 现在已经开春了,土地已经被翻好,随时可以种植,只是等待着李元庆的发话。 官沧海详细解释了此行的流程,他们先是乘船抵达了登州,而后快马前往南方,一来一回间,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将军,卑职观南方的番薯种植,已经有了一些规模,尤其是南京东部、徐阁老的老家上海县附近,颇有成效。这些时日,我和老许也尝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番薯,味道大都不错。可蒸、可烤、可煮,着实是宝贝啊。在咱们长生岛种植,我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番薯是个好东西啊。这样,商管事,除了种下小麦和粟米的耕地,岛上其他的好地,都用来种番薯。今天吧。今天就开始实施。” “是。”商老六不敢怠慢,赶忙将此事应下。 李元庆又笑着看向官沧海和许黑子,“沧海,黑子,你们有没有去徐阁老家里拜访?” 官沧海一笑,“这事儿,让黑子兄弟来说吧。” 许黑子笑着点点头,看向李元庆道:“将军,我和沧海去徐阁老家拜访,得到了徐阁老的接见。他对咱们要大力推广、种植番薯非常欣赏,不过,他以年纪大了,不宜出远门为由,拒绝了我们的邀请。将军,想要徐阁老来长生岛视察,咱们还得多花些力气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事情早就在预料之中,但听许黑子说出来,李元庆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吃味。 虽然他李元庆已经名震天下,但想让徐光启动心,还是远远不够啊。当然,这也跟李元庆分身乏术,不能亲临上海邀请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呵呵。徐阁老眼光何其深远?他既然支持推广番薯,那咱们就必须把这件事情做好。诸位,农事重于天,在这方面,尔等谁也不得怠慢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李元庆又就细节方面,仔细与众人一起商议、磋商,确保在任何环节,不出现纰漏。 农业社会,生产力不够先进,‘吃’之事,便重于天。 毕竟,只有百姓们能吃饱肚子,才是所有一切的基石。 而长生岛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位于北地,在很大程度上,庄稼只能‘一年一熟’。 番薯,也就是地瓜的重要性,对长生岛的需求便不言而喻。 番薯的种子并不值钱,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大堆。但种种条件限制,这种高产量、而且高能的农作物,却并没有得以在大明推广开来。 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以长生岛,包括中岛、西岛,以及南信口周边,羊官堡区域的庄稼以外土地,大力推广种植。 辽地的土地和天气虽然苦寒了些,但番薯的成长性极高,李元庆也将农事的巨大希望,压在了这个法宝之上。 原本,李元庆也打算将这些种子,匀给东江和毛文龙一些,只不过,此时还没有收到成效,而毛文龙又已经出征老寨,一切只能等战事结束,长生岛这边有了收获,李元庆再对毛文龙推广番薯了。 议完了番薯之事,接下来便是水泥。 城区通往北信口的大路,基本上已经完全铺上了水泥路面,效果相当不错,众人也都接受了这种事物。 商老六笑道:“将军,水泥的效果很不错。卑职已经多次带人检验过其承受强度,甚至比青石板都要好一些。卑职赞成水泥的推广。只不过,几个水泥厂方面,现在产能不太足。咱们便要有先有后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 水泥也算是后世高科技的产物,其效果已经有了历史的证明,要推广,也是必须之事。 但现在没有搅拌机,所有东西,都要人工一点一点来完成,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此事,便先以南信口码头,军营,炮台,大路为主吧。争取在六月之前,把城区连接南信口的道路贯通!” “是。” 李元庆发了话,谁又敢怠慢?众人赶忙恭敬点头称是。 接下来,马管家出列笑道:“将军,库页岛喜哈儿卫方面,王大毛和曹继舟也传来了好消息。他们的船队已经进入了辽海,不日即将抵达。届时,将会有超过二十五万两银子的皮毛、杂货抵达。” 王大毛和曹继舟在库页岛喜哈儿卫的据点,算是李元庆在本土外屯兵的第一个试点,现在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不过,摄于北地的苦寒,轮换制便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都是拖家带口的,总不能一直让士兵与家人两地分居,而且,这对李元庆的掌控也有不利。 人事。 》≠》≠, 财政。 是李元庆掌控长生岛最关键的两样法宝,也是所有一切的基石。 这方面,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思虑半晌,李元庆这才道:“王大毛和曹继舟此行有功,各自晋升一级吧。但各项物资和人员,还是要按照规矩来走。其具体调动,等他们回到岛上之后再具体商议吧。” “是。” “将军,还有军器坊这边的炮台和武器……” **************************************************************** 正文 第528章 火油 感谢书友26720496兄弟的月票。跪求订阅、红票,小船多谢。 ~~~~~~ 商议完了政事,已经到了午后,又陪着众人一起吃了顿简易的‘工作餐’,李元庆这时才有了时间,回到内书房,让小莲泡上一杯香茗,仔细衡量个中细节和得失。 对于政务方面,李元庆并不害怕这些核心机密外泄,甚至,还鼓励更多的豪绅、读书人,参与到长生岛的政务中来。 所以,此次会议,军政两方面的人,包括军器坊方面,都一起参加。 当然,这倒并不是说李元庆如何‘心大’,对这些刚刚加入的豪绅们已经‘敞开了心扉’。 最关键的核心是,长生岛是海岛,摄于地利的优势和先天性的掌控条件,李元庆绝对掌控着长生岛对外的交通,这一来,便可在最大程度上,控制着信息的外流。 即是如此,再加之已经做出了‘千金买马骨’的姿态,李元庆又怎的能不让自己表现的更宽容、更大气一些呢? 有着超越这个世界五百年的阅历,李元庆深深明了,长生岛的经济想要繁荣,仅仅靠他一人之力,这显然还远远不够。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让更多人参与到其中,让他们融入长生岛的体系,依据长生岛的区位优势,双方共同获得实际利益。 此时,镇江消弭,辽南、东江气盛,后金防线进一步紧缩,辽东、辽南这两片巨大的市场,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状态。 当然,因为先天性的条件所限,辽南、辽东已经几近无人区,在短时间内,注定已经无法成为商品倾销的市场,但辽南、辽东,尤其是辽东,却有着关内万里河山无法比拟的优势。 最直接的一点,便是辽东的药材。 莽莽长白山近邻,密密麻麻的辽东原始森林,水系充沛的鸭绿江流域,因为造化苍生的厚爱,在这片土地上,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宝藏。 像什么人参、鹿茸,熊掌、熊胆,貂皮,以及许多连李元庆都叫不出名字的中草药,有很多,都是人们生活所需的必需品。 再加之朝~鲜最有名的高丽参,以及诸多的朝~鲜特产。 这诸多的珍贵物资,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通过镇江城来中转,转而流向关内。 而此时,镇江已经被李元庆荒废,李元庆又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当然,在这方面,李元庆并不是没有竞争对手,那便是毛文龙和东江。 可惜,以此时毛文龙和东江的财力,又怎的可能跟李元庆和镇江这一连串的豪绅们相比? 再加之毛文龙在商人们中的口碑并不好,尤其是登莱两府,毛文龙的跋扈和打击细作时,给他们造成了沉重的损失。 不过,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时代的局限性。 毛文龙一腔报国之志,所有的精力,几乎都集中到了军务上,对于这有些‘下九流’的生意买卖,他自然不可能分太多神,加之东江已经开始对老寨腹地动兵,这正是长生岛发力的最好时机。 像是任家、齐家这种大豪族,有着之前的积累,再加之李元庆的支持,想要把之前的生意拾起来,并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 至于朝~鲜方面,那些吃里扒外的小散户。 李元庆又怎的可能对他们有太多怜悯? 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两个杀一双! 逼的他们害怕,胆寒,只能把手里的货物卖到长生岛。 以李元庆在东江的影响力,此时,东江部的这些将领们,谁又敢不给他李元庆面子? 这些朝~鲜的‘小散户们’,很难做出有效的反抗,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为了更快将这一条线连接起来,李元庆还需要一个位置优良的支点。 毕竟,长生岛距离镇江距离还是有点远了,加之陆路又不通,运输成本和风险势必要增加不少。 仔细在沙盘前看了大半晌,李元庆缓缓在鸭绿江口的一个小岛上停住了目光。 那便是獐子岛。 獐子岛是一个小岛,大概方圆也就是十几、几十里,早已经被荒废,没有百姓居住。 东江占据之后,将这里作为了一个支点,窥探辽地大陆,在这里设有几百驻兵。 但以此时李元庆与毛文龙的关系,将獐子岛要到自己名下,毛文龙又怎的可能会不同意呢? 凝神思虑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来到旁边的炕沿边坐下,拿起纸笔,飞快的书写起来。 将这封‘策划’搞完,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时,门外忽然被拍的啪啪响,一个稚嫩的声音呼喊道:“爹爹,爹爹,逛街,逛街。” 李元庆忙快步过来打开门,却正发现,他的长子李定北,正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李元庆不由一笑,一把将这小子抱起来,用力亲了亲他的小脸儿,“小子,你是男子汉,怎么想去逛街了?” 李定北话还说不完全,小手却是用力的比划着道:“爹爹,冰糖葫芦。我要吃冰糖葫芦。好好吃的……” 看着李定北可爱的模样,李元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爹爹现在就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这时,张芸娘、渠敏秋一行人也快步赶到了,尤其是几个奶娘,简直魂都要吓丢了。 看到李元庆此时正抱着李定北,所有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几个奶娘赶忙磕头请罪。 张芸娘也被吓的不轻,忙道:“元庆,定北这小东西跑的太快了。我这就一愣神,小东西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有着昨夜李元庆的辛勤滋润,张芸娘今日明媚了不少,肌肤仿似吹弹可破,但她的宝贝儿子居然跑到内书房来了,她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俏脸都有些惨白。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大动肝火,笑道:“都起来吧。以后都给爷涨点记性,好好看孩子。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定重罚不饶。” 几个奶娘如获大赦,赶忙千恩万谢的给李元庆磕了头,这才起身来,簇拥着李定北。 李元庆笑着对张芸娘和渠敏秋道:“芸娘,敏秋,你们去准备一下,去府门口等我。我这还有点杂事,处理完了马上过去。” 想了一下,李元庆又道:“对了,看看宝珠想不想去。她身子要是无碍,也一起去逛逛吧。” 张芸娘和渠敏秋忙笑着点头应下,带着一群女眷和孩子们走向府前。 李元庆则是拿着刚刚写好的‘策划’,来到了前院商老六的办公房。 商老六正在盯着几个账房先生核算账本,看到李元庆过来了,他不由一笑,“元庆,怎么样?有好主意了?” 李元庆也一笑,将手里的策划递到商老六手里,“暂时就这么多。商大哥,你看一下,咱们再商议。” 商老六飞速扫视一眼,眼睛不由一亮,“獐子岛?元庆,若是能拿下獐子岛,这件事,就成了八成啊。不过,齐家方面……” 李元庆怎的能不明了商老六的意思?淡淡一笑道:“商大哥,獐子岛之事,我马上给毛帅写信。至于齐家么?短时间内,让齐家先跟着任家走。” 商老六笑着点点头,“如此也好。私船买卖,短时间内,咱们还不能放开啊。” 任家的主业便是收购药材,而齐家的主业则是经营船行,属于运输行业。 但此时,长生岛因为诸多条件所限,运输业显然还不是放开的时候,齐家若是能顺流,李元庆自然不介意给他们一口饭吃,但反之,他们若是不开眼,李元庆自然也不介意送他们去地狱里忏悔。 将这边的事务与商老六商议妥当,李元庆刚要离开,商老六却用力一拍脑门子,忙道:“元庆,且慢。看我这脑子,真是要秀逗了。元庆,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跟你说。那便是火油。军器坊方面,已经提炼出了纯度更高的火油。哪怕在冰雪寒冷状态,只需一个火星子,也可以轻易引燃。不过,原料方面,现在还很缺乏,元庆,此事还得你来拿主意啊。” “火油?” 李元庆一怔,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 火油就是石油,在大明早已经有了运用。 只不过,这些东西大都是用来烧火和照明,却是还从未有过将其运用到军事上的先例。 多次战争的经验,李元庆对火攻早已经玩的娴熟无比。 而经过提炼、滤掉杂质之后的火油,无疑是最好的燃烧帮手,比动物脂肪之类的助燃物,无疑要高出几十倍。 只不过,摄于条件所限,这种宝贝,长生岛并没有出产,军队需要,只能从外地购买。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华夏最知名的两个油田,一个是位于东北的大庆油田,再一个,便是位于山东的胜利油田。 至于西北的克拉玛依那种地方,就算油量贮备更为丰富,但实在是太远了,李元庆也就只能想想。 但即便是大庆油田的所属区域,对李元庆现在而言,也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触及的区域。 唯一有效的,便是胜利油田所属的山东了。 后世时,李元庆倒是依稀记得,在渤海湾内的大海上,也有不少石油储量,但依照此时的科技水平,就算有,李元庆却也只能干看着,根本无法开采。 而胜利油田区域,摄于登莱巡抚袁可立的强势,李元庆也只能‘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无法完全放开手脚。 “这件事,先按照原来的流程来走吧。走登莱那边商贾的路子,多花些银子也无妨。务必要多贮备一些存量。”李元庆低声对商老六吩咐道。 商老六赶忙点头,“元庆,放心吧。此事,我会尽快去办。” 李元庆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商老六的肩膀,“商大哥,辛苦了。晚上,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商老六不由哈哈大笑,“也好。元庆,咱们可是好久都没有安心坐下来喝顿酒了啊。” ************************************************************** 正文 第529章 天使和魔鬼 ~~~~~~ 来到府门外,十几辆马车早已经准备妥当,牛根升带着三百名亲兵,正严阵以待。 放在寻常,到距离官厅不远的主城区逛街,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排场。张芸娘、渠敏秋她们,几乎每日都要出门上班。 但此时,这是李元庆和全家一起出门,安全方面,便更怠慢不得,这是为自己负责,更是为他人负责。 “将军。”“将军。” 看到李元庆过来,牛根升和一众亲兵纷纷行礼。 李元庆笑着点头示意,并没有进马车,而是翻身上了他的宝马,一摆手道:“走吧。大家轻松点,不用这么紧张。” 很快,队伍开始启程。 但李元庆说的虽轻松,牛根升又怎的敢大意半分?忙快步策马跟在了李元庆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策应着全局。 李元庆的官厅距离长生岛的主街大概也就两里多路,官厅周边,都是岛上军官们的住所。 新来的镇江豪绅们,虽然也想往这片区域里挤,只不过,土地肯定是不够用了,退而求其次,他们便选择在官厅北面不远处修建宅邸。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建设,这些豪绅们的府宅也已经颇具规模,长生岛也越来越有了城市的迹象。 而随着往中心区域走,街道两边也越来越热闹,各种小商小贩都在吆喝着各家剩余的农产品,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有手艺者。 像什么包子馄钝、油条豆腐脑、糖人、冰糖葫芦,甚至还有专门做咸菜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在对待岛上的生意方面,李元庆一直是很敞开的开明态度。 世界始终在发展,就像是地球一直在转动。 故步自封,自给自足,短时间内,是看似可以稳固李元庆的统治,但却并不利于长生岛真正的发展繁荣。 此时,李元庆已经在长生岛扎根四年多,即便有了镇江士绅们的加入,但岛上固有的利益阶层,已经基本成型。 有着这些老弟兄们的支持,再加之对人事、对财政、对军队的绝对掌控,李元庆并不担心,谁敢不开眼,跳出来造他的反。 深悉历史的规律,李元庆非常明了,想要缔造一个有生机的城市,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要给人向上的路。 比如,在此时的长生岛,直接参军,加入长生营的战兵序列,杀敌立功,光宗耀祖,显然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金光大道’。 但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十指都还有长短,更何况是人呢? 尤其是岛上男丁增多之后,长生岛便有了更多的贮备劳力,在募集、选拔新兵方面,选择的余地就更多了。 只有优秀者,才能加入长生营的战兵、辅兵序列。 这一来,像是那些条件并不够优秀,或者说,身体本来就有残疾的,基本就断了向上的路。 在这个时代,摄于生产力的原因,物质远远不够发达,尤其是穷困的贫民百姓中,各种‘隐形残疾’的概率相当高。 面对这种弱势群体,只靠李元庆的救济显然不够,而敞开市场,让他们根据所长做些小生意,在很大程度上,也给了他们一条向上的路。 只要好好干,他们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大财主,从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当然,敞开市场之后,各种矛盾也有不少。 首当其冲的,便是不好管理。 但有后世的经验借鉴,李元庆也省却了不少力气,出摊可以,但必须要登记造册,获得官厅允许之后,才可以得到保障。 对于这些小商小贩,李元庆一律采取‘三十税一’的方式,对于某些更具有技术性的行当,比如腌肉类、卤肉类、咸鱼类的手艺,这些可以贮存时间久,并且可口宜人、高能量的食物,除了平日里供百姓们口舌之需,在关键时刻,也可加入战备,充当军饷。 后世,晋商们,尤其是满清所谓的‘八大皇商’,简直被喷的体无完肤,一无是处。 但有历史的明镜,李元庆却很明了。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 正如马克思的那句名言,‘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完全可以将绞刑架当做无物。’ 但人们却忘了,奴酋小麻子,包括他的孙子‘十全大帝’,数次亲征西北,之所以如此顺利,晋商的功绩,决不可被淹没。 甚至,到后来,满清朝廷直接将军需重任完全交付到了晋商手里,他们自己则是只管领军出兵。 从大航海时代往后的几百年,哪怕一直到后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资本的世界。 是资本由发生、到发展、到壮大、再到蔓延的世界。 此时,大明上下虽显的有些凌乱,但士绅的根子却没有动摇。 破后而立,固然是维护统治的最好方式,但这却也会创伤资本,尤其是此时大明的资本,只是处在淡淡的萌芽阶段,还远远不够强壮。 华夏历史绵延五千年,一直高居世界之首,但就是自明末这个时代,这个大航海时代最重要的契机,因为满清的作祟,因为某些内部阻隔,华夏却一下子掉队了。 不得不说,这是大明的悲剧,更是华夏民族的悲剧。 资本。 是天使,同时,却也是魔鬼。 在长生岛,在辽地,在大明,李元庆会竭尽全力,将她变成天使,但对外,李元庆却情愿她变成魔鬼。 世界。 总要有人去改变。 否则,即便达成了个人的利益,与满清又有什么分别? 李元庆艳红的帅旗高高飘扬,街上行人自觉的便让开了道路。 只是,看到李元庆竟然亲临之后,街边的百姓们简直要沸腾了,“将军万胜”“将军公侯万代”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李元庆只得停下马来,连连对众人拱手示意,只不过,还没有走到主街路口,队伍却也几乎被人流阻隔住了。 马车里,渠敏秋不由轻轻叹息一声,无奈的看向张芸娘道:“芸娘,看来,咱们今天这街,怕是很难逛成了啊。” 张芸娘拨开窗帘,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最熟悉的高大身影,大眼睛里却一片崇拜,她的元庆哥哥,不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敏秋,应该不要紧吧?我相信哥哥能将事情处理好的。” 渠敏秋不由一时无言,只得挑开对面窗帘,耐下心来,等着李元庆将事情解决。 前方,虽有些头大,但李元庆心里却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感觉。 这是他的子民,是他的私产。 在长生岛,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诸位,诸位,今天是个好日子。将军只是陪家人出来逛街。大家该干嘛就去干嘛。千万不要耽误了今天的生意啊。诸位……” 伴随着亲兵们嗓子都快要喊哑的大声呼喝,兴奋的人群终于得到了一些控制,纷纷让开了道路,让李元庆一行通过。 李元庆则是骑在马上,连连对周边的百姓们拱手示意。 这个‘坏人’,自然是由亲兵们来当,他李元庆是绝对不会当的。 区区一里多的路,却是走了快要一个时辰,等到一行人赶到主街上最大的绸缎庄时,天都要快黑下来。 好在李元庆早有准备,亲兵们早就将一路的零食、零嘴买了一大包,孩子们欢喜的直拍小手。 不过,在女眷这边,李元庆注定是要遭到白眼了。 好在绸缎庄的隔壁就是胭脂水粉铺面,她们买完了绸缎,可以直接去买胭脂水粉。 而一进入了绸缎庄,这些女人们,早就将李元庆抛到了脑后,欢笑的莺声燕语一片。 李元庆这时才得以轻松一些,将软榻搬到柜台对面不起眼的角落里,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这无限的风情。 在长生岛已经这么多年,这还是李元庆第一次陪家人出来逛街,对于他这些娇妻美妾们,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吝啬,每人五身衣服,随便选,随便挑。 反正这绸缎庄、水粉铺,本就是李元庆的产业,区区几件绸缎、衣服,不过是他的九牛一毛而已。 加之还能哄女人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便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张芸娘和渠敏秋,也被周围的姐妹们感染,欢笑着去挑选她们喜欢的衣服、绸缎。 可惜的是,这里内衣虽然有不少,但她们却都跑到周围的试衣间里去试,加之这些试衣间都很封闭,李元庆也只得‘望洋兴叹’了。 他的比基尼梦想,还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过一阵香风,来到了李元庆面前,“元庆,你让一让,我去里面试一下。” 李元庆正在走神,抬头一看,却见是张宝珠。 就在一个月前,张宝珠刚刚为李元庆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此时她刚刚出了月子没几天,在府里可是被憋坏了。 此时得到了这个机会,她就像是一只飞出笼子里的小鸟,简直畅快至极。 “傻愣着干什么呀?快让开啊。那边都没有房间了,咱们待会儿早点去吃饭。孩子们都快饿了。” 张宝珠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就要推开李元庆身边的试衣间门口。 虽然刚刚出了月子,但她的身材基本已经恢复,肌肤更加娇嫩白皙,身材比原来稍稍饱满了一些,却更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圆润和魅惑。 李元庆忽然嘿嘿一笑,这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本来正无聊呢,张宝珠突然到这边,却让李元庆有一个好主意。 想着,李元庆忙笑着站起来,“宝珠,小心点。我扶你。” 》≠》≠, 张宝珠笑着走进试衣间里,正想感激李元庆几句呢,忽然发现,李元庆竟然快步跟了进来,还关死了试衣间的门。 看着李元庆的大手已经顺着她腰间的缝隙伸到了里面,张宝珠俏脸不由一片羞红,低声啐道:“元庆,你,你疯了啊。” 李元庆嘿嘿一笑,随手将张宝珠揽在了怀里,低声笑道:“宝珠,咱们时间可是不多。被她们发现了,我可是没什么哟,你这边……嘿嘿……” 张宝珠刚要开口,却忽然发现,李元庆灼热的气息,已经狠狠堵住了她的红唇。 张宝珠用力拍打了李元庆的后背几下,但片刻,她也发现这是无用,很快的,她也被李元庆点燃,只能放任李元庆为所欲为了。 本就狭小的空间内,气温骤然升高了起来…… ************************************************************** 正文 第530章 肌肉男 感谢书友25324315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跪求订阅、红票支持。 ~~~~~~ 时间缓缓来到了三月末,天气渐渐开始回暖,原本冰封的海面,逐渐又恢复了蔚蓝。 这十几日时间,有李元庆亲自坐镇,岛上的几项关键性的政务,迅速被推广了下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番薯的种植。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按照长生岛的地势,又经过了李元庆这几年的辛苦经营,原本,只是种植小麦、粟米之类的基础农作物,已经逐渐可以接近自给自足的需求,但随着镇江城五万余百姓的加入,这个平衡被打破,长生岛贸然一下子吃尽了近乎是超出人口基数一倍还多的人口,在这方面,自然要捉襟见肘了。 农事,是国之根本,尤其是此时这个时代。 李元庆对此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时日,他基本每天都要深入各个区域的田间地头,亲自查看、检验番薯的种植情况。 番薯可是个好东西。 不仅果实能吃而且顶饱,又营养丰富,其秧子,也可以当做饲料,喂养牲畜,可谓浑身是宝。 而在经济上,番薯还可以用来酿酒。 后世时,某知名明星代言的‘老白干’,番薯,也就是地瓜,就是其主要成分。 只要番薯的种植可以顺利推行开来,不论是对长生岛还是对李元庆,都将是一个质的飞跃。 辽西这边,第一批辽南老窖,已经抵达,满桂对此早有准备,用不了几天,辽南老窖在辽西的推广工作就将迅速展开。 而且,满桂也传回来好消息,他已经与朵颜部的几个大部族接上了头,至少将会为李元庆提供二十匹优秀种~马。 这其实也是李元庆运气好。 主要是老奴太穷了,不得不对朵颜部这边毗邻大明的蒙古部族‘扒皮’,使得他们在种~马这种关键性的事务上,口风并不像是以前那么紧了。 而长生岛本身,这些时日最大的新闻,便是顺子跟商老六的独女丫头成亲之事。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张芸娘自是要快些将‘生米煮成熟饭’。 她已经亲自去商家拜访,呈上了订金礼仪,接下来,便是准备定亲、成婚的流程了。 按照张芸娘的说法,这件事情,最好在这两个月就做完,赶在六月大军出征之前。 对于此,李元庆也点头表示接受。 至于‘悲催’的孔有德这边,李元庆也只能先赏给他几个镇江城俘获的佳人当做弥补了。 而火油方面,面对袁可立的强势,李元庆暂时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是先通过登莱商人的渠道,分批次购买囤积。 主要是毛文龙在辽东大战在即,李元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前往登莱跑关系。否则,去山东收几个小油矿,问题应该不大。 但袁可立这种大佬,最注重的就是规程和面子,若李元庆不去,长生岛其他人甚至根本没有见到他的资格。 而就算李元庆去了,也得在这位爷面前‘装孙子’。 好在,长生岛与登莱方面商人的关系一直维持的还不错,火油的价格即便稍稍高出了一些运费,但还在李元庆的承受范围之内。 加之还有私盐的运作,这方面,便也被抵消了,反而还稍微有一点点盈利。 “你小子,可以啊。这不声不响的,竟然做下了这么大的手笔?” 南信口北面的田地里,李元庆碰到了好久都没有露面的顺子,忍不住笑着踢了他一脚。 顺子是李元庆的第一个小弟,又是张芸娘唯一的亲弟弟,他能与丫头结成良缘,虽然有些出乎李元庆的控制之外,但总体而言,这还是一件好事情。 对于这小子,李元庆要求虽然严格了一些,但对他的信任,却远非其他人可比。 顺子嘿嘿直笑,“哥~~,这事儿,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有点意外。我本来一直拿丫头当妹妹的,谁知道……嘿嘿嘿。” 这小子虽然说得腼腆,但脸上的得意之情,却根本无法遮掩。 李元庆想想也就释然,早在天启元年时,去往张家口的路上,顺子便已经与丫头相识,‘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岂能是一心扑在军营里的孔有德可比? “行了。起来吧。都是游击将军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李元庆笑着伸出手,把顺子拉起来,又笑道:“对了,小子,你家里那几个,怎么处置?” 作为李元庆的嫡系心腹,顺子这几年可是春风得意,单是小妾就已经有了六七人,孩子也有好几个了。 至于家财,有张芸娘的接济,这小子又怎的能差了? 顺子嘿嘿直笑,“哥,这事情,丫头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对她好,那不就结了?” 顺子这话反倒是让李元庆有些错愕了,李元庆万万没有想到,以刘春花那样强势的性子,能让她的女儿受了委屈? “你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老子说明白!”李元庆忍不住又踢了这小子一脚。 顺子显然已经习惯了李元庆的动作,没有任何不爽,忙小心凑到李元庆的耳边,低声耳语一阵。 李元庆闻言不由一阵苦笑。 这他娘的,还真是上行下效啊。 顺子这小子别的没在自己身上学会,这泡妞的手段倒是…… “小子,我告诉你。丫头也不是别人。你他娘的要是娶了丫头,还敢耍鬼心思,别说商老六不饶你,老子也饶不了你,你姐姐也饶不了你,明白么?” 李元庆用力拍了拍顺子的后脑勺,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虽然这小子已经从军近五载,跟李元庆一样的军龄,但顺子到现在还没有过二十岁的生日,还是难免有些毛躁,此事事关重大,也由不得李元庆不小心,好好敲打这小子一番。 否则,真要出了事情,就算李元庆能护住他的性命,这小子的前途可就毁了,这是李元庆绝不愿看到的结果。 顺子有些委屈,却只得连连点头,“哥,我有那么浑么?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丫头的。” 看着眼前只比自己矮不到半头的顺子,李元庆忽然发现,他眼中的那个孩子早已经长大了,已经为人父,即将要为人夫,更已经是游击将军,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再这么粗暴的对待这小子,着实有点不合适了。 “行了。扭捏什么呢?跟个娘们一样。这些时日儿郎们操练怎么样?”李元庆说着,看向了天地不远处的军营驻地。 虽然在心里要求自己要保持平静,但李元庆这种大家长的作风,早已经深入到骨髓里,顺子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忙笑道:“哥,还行吧。月中的武技考核。我估摸着,优秀至少有八成吧。” 看着这小子得意洋洋的模样,李元庆忍不住也笑起来,“行。先跟老子去视察田地。中午吃了饭,咱们去你的驻地看看。” 顺子不惊反喜,忙嘿嘿直笑,“哥,那太好了啊。自从弟兄们搬到了南信口这边,您还没有来过俺们军营呢。” 说着,这小子忙叫道:“卢金山,给老子滚过来。” 片刻,一个身材健壮的百户忙快步跑了过来,恭敬单膝跪地行礼,“将军。顺子爷。” 李元庆一笑,“起来吧。” 卢金山大喜,忙笑着爬起来,“谢将军。”又对顺子道:“顺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顺子笑道:“等会儿,将军要去咱们营地视察,你先去知会一声,让弟兄们好好准备一下,可别给老子丢了脸啊!” 卢金山更喜,忙道:“谢将军恩典。卑职马上去准备。” 能得到李元庆的视察,如果表现出色,那~~,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他们便有了更大的出场机会,否则,若是被安排在岛上留守,他们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慢着。” 李元庆却忽然道。 卢金山一愣,忙停下了脚步,“将军,您还有何吩咐?” “卢金山?卢金山?” 李元庆念着卢金山的名字,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卢金山,你不是长枪兵么?还有,原来,你的身材……” 李元庆说着,忙比划着,却也形容不出卢金山当初像是豆芽菜一般的身材。 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健硕的彪形大汉,即便去参加选美比赛,估计,这厮也能撑过几轮筛选。 卢金山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还记得他?不由大为感动,忙解释道:“将军,卑职,卑职也都是后来才上的肉。每天吃得好,加上操练也足。嘿嘿……” 顺子忙笑道:“将军,现在百斤的石锁,这厮一手能举一个,随便举着跟玩儿一样。右手举两个都差不多。” “呵呵。” 李元庆不由也有些咋舌,片刻才反应过来,“卢金山。不错,很不错。等会,我定要亲自看一下你的本事!” 卢金山不由大喜,赶忙拼命磕头,“卑职必定会拼尽全力,不让将军失望。” 卢金山离去,李元庆带着顺子和一行亲兵,视察了南信口周边的田地。 种上番薯种子已经十几日了,又有诸多男女劳力每天的精心呵护,这时,有些地势好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小嫩苗。 虽然它们还柔弱的可怜,但就像是希望的种子,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大好。 此时,李元庆虽然掌控的土地不少,但真正全面进行开发的,只有长生岛。 像是中岛、西岛,其实际路程,比南信口这边要远不少。 毕竟,南信口距离长生岛对面的码头,只有不足一里。 且中岛、西岛这两岛地势条件稍微差一些,土地也没有足够的劳力开发,番薯最主要的种植点,还是长生岛、南北信口、以及羊官堡区域的好地为主。 将南信口周边的田地都仔细视察了一遍,这时,已经到了晌午,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和顺子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南信口北岸军营驻地,视察儿郎们的操练状况。 今日,卢金山身材的变化,也像是为李元庆打开了一扇门。 其实,练兵不仅仅是纪律、技艺,身体方面,也同样重要。 在这方面,李元庆倒想跟这个强壮的肌肉男好好取取经。 ************************************************************* 正文 第531章 视察军营 ~~~~~~ “预备------放!” 伴随着前方军官手中的指挥刀高高的落下,瞬间,‘砰砰砰’,一阵整齐干脆的鸟铳嘀鸣声响起,火光闪动,硝烟弥漫。 前方,大概八~九十步外的稻草人木耙瞬间一片狼藉,破碎满地。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初步目测,这一轮射击的成绩至少在七八成以上,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这时,前方的镇抚官已经上前查探成绩,很快,成绩便通报了过来。 “张自强,优秀!黄亮,优秀!李铁山,良!马国安,优秀……” 伴随着前方的成绩快速通报过来,这一队鸟铳兵中,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振臂高呼,却也有人在暗自神伤,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把握住。 前方在通报成绩,这边,坐在两侧的镇抚将迅速将成绩登记造册,此次虽不是正式考核,但这些成绩,都将留案备用,在将士们之后的提拔升迁之中,起到一些辅助作用。 “小子,可以嘛。比之前要长进了不少啊。”李元庆笑着看了顺子一眼。 此时,长生岛的鸟铳虽然已经很精良,但由于诸多原因的限制,主要还是冶炼技术不够发达,铳管的强度还不够坚韧,在精度方面,便也会有毫厘之间的偏差。 若是说此时训练射击的准确度能有个七八成,那到了战时,尤其是运动战之时,能有三四成,甚至是两三成的准确度,那便已经足够对敌人造成强有力的杀伤了。 鸟铳可以说是长生营的核心武器,在这方面,李元庆也投入了极大的心血。 一方面,加大士兵们的操练力度,让人能熟悉枪,枪也能熟悉人,人枪合一,形成本能。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不惜花费大代价,持续加强军器坊在研究、打造鸟铳上的经费和力度。 在此时这个时代,火绳枪其实已经算是有些落后的科技,早在几十年前,16世纪中后叶,法国的小钟表匠马汉,已经研制出了合格的遂发枪开关,到现在,在法军之中,已经有大量的遂发枪开始装备部队。 与火绳枪相比,遂发枪的优势极为明显,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跨越。 遂发装置取代了火绳,使得遂发枪可以适应更极端的气候条件,不仅准确度更高,解放了士兵们繁琐的操作过程,在士兵们进行段击式射击时,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火绳会依然旁边同伴的火绳,可以让队伍更加紧凑,从而形成更大的密集性杀伤力。 只不过,种种原因限制,李元庆还没有得到这种宝贝,关键是他此时没有足够的时间,亲自前往南洋,与那些白毛番鬼纠结,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只能力争将火绳枪做到极致,厚积而薄发。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想要走的更远,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李元庆和他长生营的儿郎们,早晚都会不可避免的跟南洋的白人势力产生纠结。 但在此之前,李元庆必须要在辽南深深的、牢牢的扎下根子来,为之后的图谋,创造更多的空间和积累。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夸赞,顺子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开心,反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懊恼,极为不甘心的道:“这些兔崽子,真他娘的不给老子长脸啊。听说,小孔那边,现在射击的准确率,已经达到了九成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孔有德在火器方面简直可以说是痴迷,就算回到了岛上,这厮也几乎天天都泡在军营里,与枪同饭,与枪同睡,加之这厮在这方面的确有一些天赋,虽然起步比顺子要晚,但训练成绩,却比顺子这边要好很多。 相比较而言,顺子在这方面,便只能算是中人之资了。 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却也没有太多的短板,中规中矩而已。 不过,有孔有德这个榜样在前,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能压住这小子的尾巴,不用担心这小子鼻孔朝天。 “怎么了?不服气了?”李元庆笑道。 顺子看了李元庆一眼,有些无语,半天才道:“哥,小孔比我起步晚不少啊。这他娘的,居然被他比下去了。” 说着,顺子大吼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真是给老子丢人啊。下午继续加练。谁敢偷懒,老子的军棍可不长眼!!” 看着有些狂暴的顺子,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却微微翘起来。 现在没有战事,总要给这些儿郎们找个宣泄的缺口啊。 在这边看了近一个时辰的鸟铳兵操练,李元庆拉着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顺子,来到了长枪兵的训练营地。 顺子此时已经升到了游击将军,虽然还属于第三千总队许黑子的治下,但许黑子已经升到了参将,他更多的任务是长生岛的规划和工兵工作的加强改进,第三千总队的战斗序列,基本上都在顺子的直接指挥下。 这小子虽还没有升为一军主将,但却是实际掌控着第三千总队的战斗序列,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此时,随着镇江之役时、五千余辅兵并入了战兵序列,李元庆麾下的实际战兵总量,已经逼近了两万人。 再按照千总队来划分,已经有些‘衣服小、身子大’了。 大明的实编千总编制,相当于后世的‘团’级编制。 但此时,长生营的千总队编制,已经相当于一个超大号的‘加强团’。 小一点的千总队,也得有小两千人规模,大一点的,像是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实际兵力已经直逼三千人。 李元庆原本也想对此进行大跨步的改进,甚至,直接采用后世的军事编制,长生营也有足够的资历,从‘营’而改为‘军’。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李元庆此时虽已经贵为镇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但在根子上,他只是一个武人,一个不入流的泥腿子。 千总队的编制虽看似很小,容不下这么多‘大身子’,但根子上,军官们该升官还是升官,对应级别所属的待遇,不会有任何实际偏差,虽然千总队的名头是小了点,但长生营内部规划严密,不会影响丝毫战斗力。 唯一的缺陷,就是本该立为‘营’的千总队,名头上听起来小气一点。 但正所谓‘高筑墙,广积粮。’ 与其为了区区虚名,反倒被那些大佬们和‘疯狗们’盯上,何如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的来? 毕竟,袁督师还没有上位,他那威风凛凛、简直堪比毁灭宇宙的那一刀、还没有砍下,大明的秩序依然稳固,还没有被破坏,远不是为了区区虚名,而成为风口浪尖的‘出头鸟’之时啊。 倒是政务方面,迫切需要一个更为合适的编制规格了。 正思虑间,前方的一排一百二十名长枪兵已经准备就绪。 “虎!” “虎虎虎!” “杀!” “杀杀杀!” 在军官们的呼喊下,这一排长枪兵犹如起飞的火箭,风一般冲杀向身前几十步外的靶子。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整齐划一的姿态,坚定的脚步,执着的目光,仿似连大地都要被他们踩的颤抖。 李元庆也不由连连点头,手指轻轻拍打着旁边的椅子,用手指的节奏,跟随着长枪兵们的韵律。 与鸟铳兵的连绵射击相比,长枪兵无疑要更具观赏性。 这种遮天蔽日的气势,很容易就让人血脉喷涌,热血沸腾。 “向右刺-----刺!” 伴随着军官们的最后呼喊,长枪兵们纷纷大吼,将手中锃亮的枪头,狠狠的刺入前方的靶子。 顿时,用木架作为支撑的稻草人靶子,碎裂一起,一片狼藉。 这比鸟铳兵的远距离射击更为直观,让人仿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枪头刺破铠甲、而后又直接刺进鞑子身体里的无与伦比的畅快感。 这时,前方的成绩也出来了,有镇抚高声呼喊,“李长柏,优秀。张大牛,优秀。马盾,优秀。赵阿黄,优秀……” 对于长枪兵的成绩,顺子要比鸟铳兵容易接受的多,脸上笑意根本遮掩不住,偷偷摸摸看着李元庆,在等待着李元庆的表扬。 他这些长枪兵,都是各部的精锐调集而来,为的,便是镇守南信口这核心要地。 在长生营里,就算是顺子这一级准主将、包括段喜亮这种一军主将的亲兵,调动也是很‘频繁’的。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或者一年稍多一点,各部军官和部分士兵,都会有所轮调。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了,要掌控军队,最核心的方式,便是掌控着最关键的人事和财权。 即便长生营是他亲手一手打造,这些军官们,都是跟随他起于草莽,被他亲手提拔起来。 但是人活的啊,并不是机器,常年累月下去,想不形成山头,这又怎的可能呢? 太祖曾言,‘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要避免军队内这些山头的产生,最直接的方式,还是用制度来形成限制。 不定时的规模人事调动,让人人都有向上的路,却又无法准确判定下一刻,这一来,他们最忠心的主人,只能是他李元庆。 当然,在更大的层面上,山头的形成也是不可避免,李元庆也需要这种山头,来平衡各方的利益,从而达到他对他的长生岛的绝对掌控。 “嗯。还不错。勉强也算合格了。” 李元庆笑着瞥了顺子一眼,忽然想起来,“对了,卢金山呢?” 卢金山正在一旁不远,忙快步奔到李元庆面前,单膝跪地道:“卑职在。” 李元庆一笑,“金山,儿郎们都表现过了,现在,让儿郎们看看你的本事吧!” 卢金山嘿嘿一笑,“敢不为将军效死!” 说着,他端起长枪,大吼一声,风一般朝着不远处一颗至少得碗口粗细的树干冲过去。 “杀!” △≧△≧, 伴随着一声狂暴的怒吼,卢金山准确而又暴躁的枪头,径直对准了这棵树的树干。 片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树干竟然被他生生刺断了,头顶上微微见绿的树枝树干,轰然倒地。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有些懵,片刻才反应过来,“卢爷威武!” “卢爷真是霸气啊!” “卢爷好本事啊!”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直接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这边,“金山,不错,不错,很不错。你小子,到底是怎么练出这一身本事的?” *************************************************************** 正文 第532章 政事署 感谢我家雯雯不空兄弟的月票。跪求红票和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卢金山嘿嘿一笑,“将军,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卑职只是在操练完之后,又自己加了一些力量训练。慢慢的,天长日久,就练成这样了。” 李元庆也一笑,“金山,你怎的会想起训练自己的力量的?要知道,咱们长生营儿郎平日里的操练任务可不轻快啊。” 卢金山忙道:“将军,其实,其实卑职这也是有感而发。前几次卑职与鞑子作战,有几次好机会,卑职都没有把握住。有一次,卑职的长枪明明已经刺进了一个鞑子的腰腹,但却没把他刺死。那个鞑子力气极大,挥手就对着卑职一刀。要不是当时第七千总队的虎爷反应快,卑职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从那次之后,卑职便一直在思虑,为何卑职的技术要领已经很精准了,还是杀不死这鞑子?想来想去,卑职明白了,是因为卑职的力气太小,而那个鞑子的力气太大。回到岛上之后,每天操练完毕,卑职便每天坚持加练力气。但练了一段时间,效果却不明显。卑职忽然想起来,在卑职小时候,曾经有一个邻居是武师。他那时经常对卑职讲,要练人,先练腰。腰是身体的根本,是发力的基础。自那之后,卑职便腰和力一起练。” “慢慢的,卑职几次立功,也升了官,吃的也越来越好,便练到这个规模了。” 卢金山说着,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面上虽是波澜不惊,但心底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卢金山的言语虽然很粗俗,很直白,但却清晰的表明了一个道理,坚持,就会有收获。 长生营的儿郎们虽然已经算是吃苦耐劳,是辽地、乃至是整个大明有数的优秀兵源。 但条件所限,种种原因叠加,在很多时候,这些士兵们只知道服从,人云而亦云,反而丧失了对自己本身的追求。 很多时候,他们只想着完成自己一天的操练任务便行了,却是从未想过,要用更多的努力,来弥补他们的不足。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后世一个经典的案例。 当年,在著名的曼彻斯特,在闻名世界的老特拉福德,有一个来自华夏的少年,与大名鼎鼎的葡萄牙巨星西罗,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甚至。 这个名为东方卓的华夏少年,无论在力量、速度、爆发力,甚至是球感上,都要稳稳压过西罗一头,深得老爵爷弗格森的推崇,一度被誉为华夏的‘希望之星’。 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葡萄牙人已经成为了世界最顶尖的巨星,而‘神奇’的华夏‘希望之星’,却早已经没了踪迹,甚至,在中超,也已经找不到了他的影子。 后世,华夏诸多媒体也曾经跟踪报道过这件事情,所有人的总结,简单可以汇合成一句话、两个词,‘坚持和努力’。 同为职业球员,葡萄牙巨星每天的训练功课,足可以成为世界上每一个职业球员的楷模。 但华夏的‘希望之星’…… “金山,不错,很不错。”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扫视周围众人,“这样吧。你这个习惯很好。在场如果有儿郎,也愿意跟随你进行加练,你便带带他们。嗯~~,所有参加加练的儿郎,晚饭每顿可以多加二两酥鱼。坚持三个月以上者,晚饭每顿加半斤酥鱼。若能有坚持一年以上者,晚饭每顿再加半斤肉。提拔时优先考虑!” 卢金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喜着对李元庆拼命磕头,“将军英明,将军仁义,卑职等敢不为将军效死。” 周围一众士兵们也是欢呼雀跃,“卑职敢不为将军效死!!” ………… 离开了南信口军营,渡船返回了长生岛,坐进了马车里,又凝神思虑了好一会儿,李元庆胸腹中澎湃的血液,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到者,又能有几人呢? 或许,你会一时心血来潮,但须知,细水长流,坚持不懈,这才是改变的最坚实基石。 回到官厅,李元庆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却还是跑到中院的演武场上,跑了几十圈,差不多三四里地,又做了几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将演武场里的器械挨个耍了一遍,这才来到中院洗澡。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身体肌肉的酸痛和僵硬瞬间减缓了不少,李元庆顿觉神清气爽,仿似连疲惫的神经也舒缓开来不少。 吩咐小莲去后厨多搞些肉菜,李元庆正准备去客堂吃饭,却有侍女来禀报,商老六有事求见。 李元庆也只得收敛了心神,活动了一下手脚,快步来到了前院官厅。 商老六神情有些疲惫,精神头也有些萎靡,却还是强打着精神笑着对李元庆问好。 李元庆笑着重重握了握商老六的大手,“商大哥,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作为长生岛政务的一把手,几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压到商老六的头上,尤其是这些时日,各种大事、琐碎事务不断,在这个位置上,商老六又怎的可能轻松了呢? 商老六一笑,“还好吧。元庆。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主要是有几件事情。一是王大毛、曹继舟他们的船队,马上就要到达长生岛。这些儿郎们的封赏,毛皮货物接收,需要你来定夺。二是马上就要开春,捕鱼季又要来到,具体这方面的大势,也需要你来拿主意。第三,登莱方面传来了消息,四月初,是沈有容老爷子的大寿,给咱们发来了请帖……” 已经是晚上,差不多八点来钟了,商老六显然也不想浪费李元庆太多时间,直接将事情报上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王大毛、曹继舟他们船队的事务,按照正常程序来走就行。至于功赏嘛,王大毛升为千户,曹继舟升为副千户。其余儿郎,按照镇抚司报上的功绩仔细核查后上报,我会亲自批复。至于捕鱼季么。” 李元庆顿了一下,“现在咱们岛上人口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还是继续加大规模吧。通知王海,争取从镇江裔移民中招收一些有捕鱼经验的百姓加入,待遇平齐来办就是。至于沈老爷子的大寿……” 李元庆不由陷入了深思。 没有记错的话,沈有容今年已经六十八岁高龄了,按照物理规律,老爷子怕是距离大限已经…… 若派别人去,就显得李元庆对此事重视不够。 长生岛之所以能避开登莱的纠缠,沈有容在其中可是出力不小啊。 “老爷子的大寿在月初,时间可是很赶啊。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花上半月。商大哥,此事,你是什么意思?” 商老六道:“元庆,此事怎么说呢?去也去的,不去也不去的。这人情往来的,咱们要依靠登莱的还有很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商老六的意思,“即刻给沈府发函吧。我会如约抵达,明日便启程。” 商老六笑着点点头,刚要离去。 李元庆却笑道:“商大哥,还有件事,我思虑已经良久了。” 商老六一愣,笑道:“元庆,何事?” 李元庆一笑,“关于岛上政务的事情。我已经决定,成立政事署。商大哥,你以准副将之衔,统领政事署。马管家以九品文官职,升任政事署副署长。旗下,分别设立农事、民事、商事、政事、海事、教化、基建、军械诸科。各科科长名单,先由你们政事署的这些人商议讨论,嗯~~,争取再从民间拉拢一部分士绅进来。等我从登莱回来,详细考察后,确定名单,明确职务。” 商老六虽对此早有准备,他也知道,这个政事署一把手的头衔,落到他的头上基本没有跑,但真正听李元庆发了话,明确了他的身份,他还是有些无法言语的兴奋。 更关键的,他此时还是参将,李元庆这句话,就是明确了他未来的副将身份。 副将啊。 莫说是在长生岛,便是整个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这都算是有名有姓,能排的上号的人物了啊。 “元庆,你这,这……呵呵。你倒真是会当甩手掌柜啊。” 李元庆自是将商老六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由笑着重重拍了拍商老六的肩膀,“商大哥,长生岛是我的,也是你的,也是咱们的儿郎们的。所以,太多太多的事情,咱们没有逃避的理由,只能是拼命尽力而为啊。” 商老六深以为意的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元庆,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尽全力而为。” ………… 送走了商老六,李元庆的精神也轻松了不少。 当领导,看似简单,却又极其不简单。 要给属下放权,但却要更懂得收权,牢牢把握住事务的核心。 而这么多年下来,对这其中的奥妙,李元庆已经玩的越来越纯熟了。 这时,小莲也和几个侍女将酒菜端过来。 饿了大半天了,李元庆很快就是一阵风卷残云,将两斤羊肉、几盘子小菜,吃的干干净净。 小莲在一旁捂嘴偷笑。 从小就被李元庆买下,她虽是侍女,却一直在伺候张芸娘,与李元庆的感情,也很深厚。 她虽是名为侍女,实际上,却是相当于府上的半个主人,‘明码标价’的如夫人待遇。 这种先天性的优势,根本无人可以撼动。 此时,宽敞的官厅内只有她和李元庆两人,她也不必再顾及太多规矩,少女的天性,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来,忍不住笑道:“爷,您慢点吃。婢子给您倒酒。” 看着眼前最熟悉的俏脸儿,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李元庆忽然发现,原本那个稚嫩的小丫头,此时,已经长大了啊。 *************************************************************** 正文 第533章 下雨天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政事署的事情很快便在长生岛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迁徙时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随着宅邸逐渐建成,田地开始耕种,商业逐步开始恢复运作,各人收获红利的日子,也已经到来了。 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读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李元庆居然公开了政事署的官职,并明确将会将其纳入编制,对官员本身的要求又没有太多限制,长生岛这些镇江裔的豪绅们,又怎的还能坐得住? 这就相当于李元庆给了他们一架登上快速路的阶梯啊。 不过,镇江裔的豪绅们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火力全开’,长生岛的‘坐地户子’们,尤其是那些有文化、又有经验和资历的账房先生,德高望重的本土乡绅,包括大批受伤、或是退役的军官、士兵们,也没有闲着。 谁又肯让这些大好的官职,白白落入那些镇江裔豪绅手里? 一时间,长生岛风云际会,暗流涌动,各人都在拼尽最大的全力,争取获得更多的支持和筹码。 但此时,李元庆却已经踏上了前往登莱的快船,正立在船头,享受着初春还有些寒冷的海风。 对于长生岛的际会风云,自是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这其实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总是平静,看似是稳定,但也严重缺乏变化。只有水分子之间不断的发声碰撞摩擦,才会产生更多的动力,从而,爆发出更强的能量。 而李元庆牢牢掌控着军权,掌控着大势,便相当于在他们身上穿上了一根线,随时都可以把他们提起来,亦或是放下去。 如果是放在寻常,沈有容过寿,而且并不是六十、七十这种‘准点’大寿,李元庆其实不用亲临。 但此时,沈有容已经六十八岁,这位抗过倭、援过朝、平定过台湾的老将,时日~~,真的不多了。 加之随着阉党逐渐势大,袁可立屁股底下的宝座也开始不稳了,登莱属于他们老哥俩之间的时代,已经开始飘摇。 对于强势的袁可立,说实在话,李元庆完全没有什么好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大佬身上虽然官僚气息极重,但却也颇有手腕,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一代文人的标杆。 加之在东江时代,袁可立也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强势时,李元庆或许可以直接不甩他面子,但此时,他已经势弱,在这方面,李元庆就必须要更加注重了。 当然,依照袁可立的性子,即便是被去职,这老头恐怕依旧强势…… 而沈有容,虽已是老迈,但他的根子还在,不出意外,即便沈有容去职,登莱总兵的宝座,恐怕还是要落到他的子嗣头上。 登莱的水军虽说与长生岛和东江已经无法相提并论,但这块肉,却也绝对不小啊……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沈有容的一首诗,‘把剑专从飞将后,壮心直欲扫妖凶’。 他或许老了,甚至已经昏聩,但他的功绩,却绝不能被抹杀。 ‘斩断骨头还连着筋’。 沈家的根子虽已经移到了登莱,但在南方,他们拥有的影响力,却同样不容小觑啊。 初春的海颇为平静,没有太多惊涛骇浪,五艘战船护卫着李元庆的坐船,一路向东南行驶。 甲板上,海风有些凉,但已经不是寒冬透彻骨髓的那种凉,稍微有些温润,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了春天的柔和。 “爷,您喝茶。” 正看着遥远的海面出神,一声熟悉的软语却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小莲端着一杯热茶,如同一只娇柔的小黄鹂,出现在李元庆身边。 自从那日、发现了小莲似乎还有些不太惊人的风情,李元庆便上了心,此行,特意点名让小莲随侍。 小莲还是小女孩性子,虽然出身孤苦,但自被李元庆买下之后,她一直在张芸娘身边伺候,名为侍女,实际上,跟张芸娘论姐妹也差不多,不说是顿顿锦衣玉食吧,却基本上也差不多。 而依照李元庆府上的条件,恐怕,她比寻常大户人家小姐的生活,也绝不落下风,甚至,还要超出不少。 小姑娘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此次能跟李元庆出来,她也是极为开心。 毕竟,府里生活虽好,但她的活动范围却只是在岛上,此时正值初春,在大海上,感受着这舒适的海风,看着这蔚蓝的大海,她心情又怎的能不美? 李元庆笑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新的幽香,贯彻胸腹。 看着身边小莲娇嫩的俏脸儿,李元庆不由一笑,“五夫人那边在干嘛?晕船好些了么?” 此行,李元庆不仅带着小莲,还有五夫人任颖儿和她的几个侍女。 一方面,李元庆总要给任家些面子,再者,旅途寂寞,没有佳人相陪,岂不是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 只不过,因为此行是快船,速度比寻常安稳的坐船要快上一倍,任颖儿身体稍弱,有些不适应这种节奏,来到船上一天多了,她有些晕船,只得呆在船舱里休养。 李元庆的第二个重要用途,暂时只能搁浅了,好在,还有眼前的小莲。 小莲哪里能想到李元庆的心思?忙笑道:“爷,五夫人刚刚睡下,已经好了不少,想来,明天就能没事了。”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了小莲的小手,“海上风大,爷有些乏了。走,回舱里,给爷揉揉头。” 小莲俏脸微红,但身为贴身侍女,她早就适应了与李元庆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忙乖巧的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船舱,李元庆舒服的躺在软榻上,小莲赶忙乖巧的伏在李元庆身边,卖力的为李元庆揉起了头。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感受着她小手刚刚好的力度,李元庆的精神很快便完全放松了下来,静静思量起之后的布局。 按照此时朝中的大势来看,沈有容和袁可立这老哥俩的去职,恐怕已经是不可避免。 不再今朝,便在明日。 登莱的局势有波动,同样也是不可避免。 只不过,李元庆现在肩膀太小,手里资源,尤其是文人方面的支持,实在太少,他想往登莱插棋子,还很难实现。 但商业上,有沈家这条线的串联,加之之前和袁可立的默契,再进一步,问题应该不大。 尤其是东营的油田,也就是现在属于莱州府中部的这一大片土地,李元庆是志在必得。 此时,大明虽然已经有了对原油的运用,但其用途,还非常简单,远没有发挥出其‘黑色黄金’的价值。 最为直接、也最为简单的,便是瓶子式‘燃~烧~弹’。 经过精心提炼后的火油燃烧程度更高,也会更充分,有了手~榴~弹的熟悉运用,投手们在这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 下一步,李元庆也准备进一步加大投手的培养力度,甚至,争取能跟后世一样,将投掷‘手~榴~弹’,当做士兵们的必训科目。 而且,有了稳定的火油获得渠道之后,投石机,也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尤其是在攻城的时候。 此时,长生岛的私盐行当收入虽然不多,但一年也能有个六七万两银子入账,若全用来购买原油,就算能维持平衡,还是太过奢侈啊。 甚至,李元庆已经听到消息,因为他李元庆大量收购这些原油,莱州府的那些豪商们,已经在图谋对原油涨价。 这他娘的怎的能忍? 此行,必须要尽力与袁可立达成妥协,先入为主,在下一任登莱巡抚到任之前,把这些事情坐实。 当然,想做到这些,沈家的支持,那是必不可少的。 此时,马上就要进入四月,按照之前的计划来推算,毛文龙对老寨的图谋,恐怕已经开始下手了。 李元庆这边的时间,真的很紧张啊。 正思虑着呢,船身忽然一阵晃动,小莲被吓了一大跳,一声娇呼,本能的扑到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也被吓了一跳,忙将小莲的娇躯抱在怀里稳住,大声对外面呼喊道:“怎么回事?” 片刻,传来牛根升熟悉的声音,“将军,外面有风浪,好像要下大雨了。”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将小莲扶到一旁的床边坐下,“你在这等着爷,爷出去看看。” 小莲有些害怕,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李元庆大手的手指,“爷,您,您小心一点。” 李元庆不由一笑,忽然用力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贴着她的耳边道:“在这等着爷。爷马上就回来。” 小莲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俏脸不由一片羞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然还有些没有准备好,但这一天,她早已经无数次畅想过了。 而这一刻,在不久之后,很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想着,小莲精致的小脸儿愈发红润,忙用力扶住了旁边的床檐。 此时,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一片阴郁,仿似由正午,直接来到了黑夜。 但在航海方面,长生营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牛根升忙对李元庆解释道:“将军,应该只是大雨,不是风暴,不会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点了点头,“减慢速度,保持稳定航行。随时与护卫船保持联络。” “是。” 李元庆刚刚走进船舱,豆粒大小的雨点便像是倒豆子一般,疯狂的倾泻下来,直砸的船上的木板‘噼啪’作响。 回头看着仿似神魔乱舞的天空,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度愉悦。 与其他人不同,自幼,李元庆便非常喜欢下雨天。 此时,能与小莲这样的小美人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想着,李元庆邪魅的一笑,大步朝着船舱里走去。 *************************************************************** 正文 第534章 浪子 感谢七夜倾城雪、恋分歧、皓月当空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来了,来了。爷,小的看到帅旗了,是李帅的船!没错,绝对错不了。是李帅的船了来了啊!” 登州北岸码头。 一个身体似猴儿一般灵巧的汉子,正趴在码头边一艘大船高高的桅杆上,兴奋的朝着身下不远、码头的栈桥上大声呼喊。 栈桥上,沈有容的嫡孙沈晋,一身艳红的百户官袍,带着百多号仆从,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还有五辆气派的马车。 “大马猴,你他娘的把招子给爷擦亮了。若要敢谎报军情,爷非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沈晋大声呼喝道。 这大马猴身手虽然灵巧,但招子却不太好使,用后世的话说,这厮可能是夜路跑的太多了,有点轻微的白内障,就这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厮已经谎报了两次‘军情’。 这他娘的要是耽误了正事儿,杀他一百次也不解恨那。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所谓的‘浪子’,其中又有多少无奈和心酸呢? 在没有遇到李元庆之前,他沈晋虽也算是豪门公子,只不过,种种条件所限,这厮至多也就能算是一个稍微大点、底子硬点的‘大混子’。 这倒不是沈晋不想努力,不想升官,不想赚银子。 只是,登州这破比穷地方,不说兔子都不拉屎吧,但只要是稍微能赚些银子的买卖,都早已经被各个豪族所把持。 沈晋虽是沈有容的嫡孙,但他不过只是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借着家族的基因,耍点小狠,斗点小手段,他还勉强算是玩的溜,但若真论到大势,论到赚银子,时代的局限性,加之本身的能力摆在这里,他又能怎样呢? 他也只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天无日头’的慢慢熬日子了。 但李元庆的出现,对沈晋而言,简直就像是‘平地起惊雷’, 盐场的迅速展开并运作,给沈晋提供了一个无法言语的优良平台,一个几乎完全为他量身打造的平台。 有正事儿做,而且还能赚钱、赚风光、赚前程,谁他娘的又傻到不去做、不好好去做呢? 对于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机会,沈晋也是相当珍惜,更是相当的卖力。 这短短几年时间,沈晋基本上已经将长生岛、广鹿岛,包括东江以及辽东一大片‘军产’的私盐,全都串联起来,虽还不能完全控制这些私盐的销路,但其一年的产值,最少也在二十万两白银以上了。 他沈晋轻轻松松,就可以年入两万两白银以上。 俗话说,‘衣是男人的脸,钱是男人的胆’! 以往,登州城的老百姓,见到他沈晋,也会喊一声‘沈公子’,甚至是‘沈爷’。 但沈晋明了,这些老百姓,之所以这么喊他,有一半,是怕他找他们的麻烦,而另一半,却是畏惧他沈家的底子,或者说,给他爷爷沈有容面子。 沈晋那时还觉得很威风,但此时,等他真正靠自己达到了这个位置,凭借自己的实力,让老百姓喊他一声‘沈公子’、‘沈爷’,沈晋这才明了,他的以往,有多么的可笑。 甚至,多么的可悲啊~~~。 而~~,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李元庆的存在。 李元庆看似只是轻巧的随手拉了他一把,却是让他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晋也盼着,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最好,能他娘的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可惜,人算岂能如天算啊? 朝廷方面的巨大波动,让他爷爷沈有容的铁杆盟友袁可立,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此时,便是他~~~,也能清晰的看出来,袁可立的去职,只不过是在朝夕之间了。 而他爷爷沈有容毕竟年纪大了,自今年年初开始,便已经陷入到了瘫痪状态,甚至,很多时候,意识都开始模糊、说胡话了。 现在登莱的军务,基本上都是他的父亲沈寿崇在负责。 沈晋混到现在这个程度,跟以前相比,无论是心胸、眼界,还是手段,早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他老子沈寿崇虽然很有希望、继承爷爷沈有容登莱总兵的位置,但沈晋更清晰的明了,他沈家之所以能在登莱如此顺风顺水,他沈晋之所以能将盐场的买卖玩的这么顺溜,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爷爷沈有容和袁可立的面子。 大明以文御武。 登莱总兵这个位置看似不大,但因为东江及辽南的关系,在此时,可是个大‘风口’啊。 一旦袁可立去职,下一任登莱巡抚究竟会如何?他沈晋根本没有任何的把握。 以他此时的能量,甚至,根本探知不到京师方面的分毫啊。 但在登莱,沈晋却是看的通透。 阉党的势大,原本被袁可立牢牢掌握的登莱两府,表面上看似是波澜不惊,但在私底下,却早已经是暗流汹涌。 再直白一点,他爷爷沈有容此次的寿辰,已经有很多登莱方面的官员,在私下里放出话来,绝不会参加。 袁可立虽然不用请也会来,但沈晋却更明白,此时,这位爷,那可就是‘瘟神’一般的人物啊。 但就在昨天半夜,登莱水师前方的巡哨,却在黑岛附近海域,碰到了李元庆的船队,为首军官正是沈家的心腹,简直就是用飞一般的速度,在今天早上天还未亮时,便将消息送到了沈府上。 值此时机,沈晋哪里还敢怠慢半分? 袁可立基本可以忽略了,此次沈有容的大寿,李元庆就是身份最高、最具有含金量的贵宾啊! 更不要提,他沈晋接下来的前程、命运,可都攥在李元庆的手里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这时,挂在桅杆上跟猴儿一般的大马猴忙大呼道:“爷,这次小的绝对看清了,是李帅没错,绝对错不了了。若要错了,小的情愿您打小的的板子啊。” 片刻,不远处幽蓝的地平线上,一杆高高飘摇的日月浪涛旗,缓缓出现在眼前。 大马猴不由兴奋的大叫:“爷,来了,真的来了。看,看,那是李帅的大旗啊。” 这时,前方高大的船身已经徐徐出现在视野,长生营标志性的血色赤鹰旗随风招展。 沈晋也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大呼道:“快,快准备了。迎接李帅上岸!!” ………… 此时,与码头上已经忙活成了一锅粥不同,在李元庆的坐船上,一行人却是轻松又写意。 经过了这几天的休养,任颖儿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此时,正由李元庆陪着,站在甲板上,俯视着不远处登莱岸上的景色。 一旁,小莲也是满脸笑意,像一只俏丽的小家雀,乖巧的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这几日,李元庆虽然并未将她真正吃下,但在其他很多方面,小莲却有了数次可以‘实战’的机会。 此时,在她身上,少女羞涩的青涩,稍微减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四月里鲜花一般的明媚。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风暴虽然耽误了船队的一些行程,但好在时间刚刚好,他还是准时抵达了登州,并没有耽误沈有容的寿辰。 途径黑岛时,登莱方面很多现在的情报,也传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此时已经对登莱的局势,有了更为清晰的判断。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这时,随着船只渐渐靠近码头,李元庆很快便找到了正在人群中一身艳红色官袍的沈晋,沈晋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忙用力拼命的对李元庆挥着手。 李元庆不由一笑,“速度快点,抓紧时间靠岸!” “是!” 很快,船只靠在码头,放下了悬梯,牛根升带着百多名亲兵率先下船,将两侧清开场地,李元庆则是拉着任颖儿的小手,缓步下了船。 任颖儿俏脸瞬间一片羞红。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居然拉着她的小手,把她摆在了明面上,这…… 即便她此时已经蒙上了面纱,但李元庆仿似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她俏脸上的热度,不由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放松点。没事的。都不是外人。” “嗯。” 任颖儿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嫁给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为妾,或许,在很多方面,她有些委屈,但,但这真的不坏啊。 一旁,小莲一直看着李元庆牵着任颖儿小手的大手,俏脸上微微有些吃味,但想起昨夜在厨房时李元庆的情话,小莲的俏脸上忽然一下子明媚起来,很快,笑意再次挂在了她的小脸上,即便她也同样蒙着面纱。 此时,在码头上,再次见到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大身影,沈晋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他更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公然牵着女眷的手下船,这…… 但片刻,沈晋就反应过来,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 虽然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无数个面对李元庆的方案,但此时随着李元庆的沉稳的步伐缓步走下船来,沈晋几乎不假思索,赶忙单膝跪地,规规整整的对李元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卑职登莱水军百户沈晋,见过李帅。” 李元庆哈哈大笑,将任颖儿扶到一旁站定,快步来到了沈晋面前,笑着将他扶起来,笑道:“不错嘛。混上百户了啊。” 感受着李元庆大手上强而有力的力度,沈晋的心里反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忙笑道:“李帅,卑职这点微末成就,哪里,哪里敢在您面前卖弄?” 他说着,忽然低声道:“李帅,值此风云飘摇之际,您能来,卑职心里,可就有主心骨了啊。” 李元庆微微一愣,片刻,脸上笑意却是更甚,“沈兄,咱们是什么关系?叫李帅岂不是生分了?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吧。” 沈晋不由大喜,忙道:“李……大哥,您请这边来,请上马车。咱们车上再详谈。” *************************************************************** 正文 第535章 郑家人 ~~~~~~ 马车很宽大,豪华且舒适,最少也得有十几个平方,地上铺着上好的金丝羊毛地毯,简单的小桌,也是海南上好的花梨木。 看得出,沈晋绝对用心了。 旁边,点着淡淡的熏香,幽幽缥缈,很是好闻。 李元庆和沈晋相对而坐,小莲正在一旁给两人沏茶。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着沈晋的眼睛,“沈兄,商之道,固然重要,但须知,金戈铁马,保家卫国,这才是男儿的正途啊。” 沈晋赶忙恭敬点了点头,“大哥所言极是。实不相瞒,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小弟也感觉到,很多事情,小弟根本发不上力啊。真是心有余却力不足。哎。” 沈晋深深叹息一声,“大哥,说实话,这个百户的官职,也是年前时,老爷子还清醒的时候,给小弟定下的。只不过,这一两月,小弟连去军营打个逛的功夫都没了啊。” 李元庆一笑,淡淡品了一口小莲刚刚奉上的香茗道:“老爷子高瞻远瞩啊。沈兄,圣贤曾言,抽丝剥茧。你需记得,只有抽掉丝,才可剥出茧。太多太多的事情,急可是急不得啊。” 登莱的位置实在太过重要,沈晋既然摆明了要投靠自己,把筹码压到自己身上,李元庆又怎的会将他拒之门外?也耐住了性子,点拨一下这位小兄弟。 不过,好像沈晋的年龄比他还大呢…… 沈晋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忽然道:“大哥,本来,此次家父是要亲自来码头迎您的。只不过,老爷子那边,一直,一直脱不开身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沈兄,无妨。元庆是晚辈,自然该去拜访沈将军才是。” 沈晋这番解释虽是好意,但他着实还是稍微嫩了点,以李元庆的精明,怎的能看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在此时这个节骨眼上,恐怕,沈家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变数。 至少,沈晋、沈寿崇也亲爷俩,在对未来的规划中,恐怕已经出现了一些分歧。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但对于沈晋的父亲沈寿崇,李元庆却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在李元庆记忆里的历史上,只是大概听到过这个名字,却是一张空白的脸孔。 在之前,李元庆与沈寿崇有过一两次接触,虽然不深,但李元庆却基本可以判定,这位未来的登莱总兵沈将军,是个老成持重之辈…… 换句话说,丢在人群里,你恐怕很难找到他…… 以沈寿崇这种人的性子,加之李元庆头顶上又有‘阉党’的帽子,不用想,也能猜到结果了。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着急,更不会生气。 长生营此时虽已经算是强大,他李元庆也算是声名威凛大明,但根子摆在这里。 他是武人,这就注定了,在所谓的‘高等层面’,他的分量,他的话语权,还远远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程度。 但在此时的大环境下,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虽然对登莱极度垂涎,但李元庆很明了,在此时的大框架内,包括未来几年内,他根本没有吃下登莱的资本。 不过,提前种上一些种子,呵护它们发展长大,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码头距离登州城五六里,与沈晋‘闲聊着’,李元庆倒并没有觉得时间过的很慢,不多时的功夫,马车已经入了城,很快,又来到了沈府门口。 沈晋刚要邀请李元庆去沈府安顿,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沈兄,沈府这边,就罢了吧。我倒更愿去你的府上。” 沈晋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忙道:“大哥,您稍等。我马上安排。不过,家父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这……” 李元庆一笑,“把这边安顿下,咱们一起去拜访袁大人和沈将军。” 见李元庆这么给他面子,沈晋心中更喜,忙道:“大哥,您稍待。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 以沈晋此时的财力,区区几座宅子,自然不在话下。 而他给李元庆住的,自然也要是最好的宅子,就在沈府不远,仅仅隔着一条胡同,占地大概有六七亩。 这宅子虽不甚大,却装修的却非常精致,各项设施,一应俱全。 看得出,这小子绝对是个会享受生活之人。 将女眷安顿下,又有任颖儿陪着洗了个惬意的鸳鸯浴,李元庆这才换好了衣服,跟沈晋来到了沈府。 明日就是沈有容的六十八岁高寿大宴,此时,沈府前后,宾朋已经来了不少,包括一些南方的将领,即便自己来不了,却也都遣人来送上了礼物。 沈有容戎马一生,南征北战,宾朋故旧,遍布天下,在这方面,李元庆也远远无法其他相比。 不过,所有来此的宾朋中,无论是身份还是含金量,能与李元庆相提并论的,基本上没有。 李元庆跟着沈晋来到了沈府的大堂,沈寿崇正陪着一个矮壮的小胡子说着话。 沈晋忙快步本上前去,对沈寿崇耳语几句。 沈寿崇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对身边的汉子道:“郑兄,抱歉,您先在这边稍坐,某要去迎一位贵客。” 说着,沈寿崇忙大笑着快步朝着李元庆迎过来,“李帅,您能光临,沈府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快请。来人,上好茶。” “沈将军真是太客气了啊。可是折煞晚辈啊。根升,把礼单呈上来。” 身后的牛根升不敢怠慢,忙快步将礼单恭敬的递到了沈寿崇的手里。 沈寿崇扫视一眼,脸色不由大变,没想到李元庆的礼物竟然这么厚重,怕不下三千两啊。 他更不敢怠慢,忙恭敬的将李元庆迎到了里面。 但李元庆脸上虽挂着笑与沈寿崇寒暄,目光却是被不远处坐着的那个小胡子吸引。 这倒不是说着小胡子长的多帅,主要是这厮不论是打扮还是气质,与寻常人全然不同,尤其刚才李元庆又听到他姓‘郑’…… 沈寿崇与李元庆寒暄一番,忽然也想起来,忙用力拍了下脑门子道:“哎。李帅,瞧我这脑子啊。李帅,郑兄,今日实在是忙糊涂了,怠慢之处,还请两位贵宾见谅啊。” 说着,他忙介绍道:“李帅,这位是福建郑家的二当家郑芝虎。郑兄,这位便是威震天下的李元庆、李帅了。” 郑家在历史上虽是鼎鼎大名,在此时,也几近统一、霸占了大明的整个南方海域,但此时,郑家还没有彻底洗白,在北地,他们的声明还并不显。 不过,郑家此时基本上已经算是‘正经’的海商了,这也是沈寿崇敢公然将郑芝虎介绍给李元庆的原因。 但沈寿崇又哪里知道,李元庆就算对郑家的祖宗几代,都了若指掌。 对于郑家,李元庆可是久仰已久了,也早就打算与他们牵上线,只不过,种种原因使然,李元庆一直没有如愿,也没想到,居然在此处碰到了郑家人,还是郑芝虎这种当家的大佬。 但想想也就释然,以沈有容的资历,与郑家有联系,也在情理之中了。 李元庆笑着打量着郑芝虎,郑芝虎也在笑着打量着李元庆。 片刻,郑芝虎忙拱手笑道:“李帅,某可是久仰李帅威名了。今日得见,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李帅威仪,不愧是人中龙凤啊!” 他的话里带有浓郁的闽南味,但李元庆还是清晰的听懂了他的话,不由笑道:“二当家的客气了。今日元庆能得见二当家的,也是人生美事啊。” 两人虽然从未谋过面,但之前杨小船的船队,在前往澳门和南洋之时,曾经与郑家有过一些轻微的摩擦。 那时,李元庆虽然声名还不显,但杨小船却不是吃素的,一番纠结缠斗,双方各退了一步,并没有爆发太大规模的冲突,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此时,李元庆对郑家了若指掌,郑家却也是一直非常关注李元庆,尤其是这几年,李元庆的声名简直如日中天。 一番寒暄,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前方又有客人过来,沈寿崇、沈晋这爷俩,赶忙又去前方接待客人,将空间留给了李元庆和郑芝虎。 郑芝虎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看着李元庆的眼睛笑道:“早知道李帅此次也要前来,某必定为李帅多准备一份礼物啊。” 李元庆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能与郑兄在此次相遇、相识,元庆也是很高兴啊。那~~,元庆便借花献佛,借着今日沈家的场儿,与郑兄好好喝几杯啊。” 郑芝虎不由哈哈大笑,“早就听说李帅是闻名天下的爽快人,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既然李帅有意,郑某必也要舍命陪君子了。” 与郑芝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这时,沈寿崇和沈晋父子也回来了,忙笑着将李元庆和郑芝虎引到一旁不远的客房休息。 沈有容子孙虽然不少,但此时,形势基本上已经明朗,继承他登莱总兵宝座之人,就是眼前的沈寿崇了。 所以,庶子虽也可迎客,但贵宾,却还是得这爷俩亲自来。 来到客房这边,李元庆正准备让沈晋安排人炒几个小菜,他先与郑芝虎聊一聊,但这边却有家仆急急过来禀报,‘老爷子醒了,意识还很清醒。听到李元庆过来了,要李元庆即刻过去见他。’ 沈有容要见自己,李元庆也不敢怠慢。 毕竟,老爷子这大把年纪了,意识随时都可能再模糊,真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李元庆忙跟郑芝虎告了罪,跟着沈晋,快步来到了后院沈有容的居所。 》≠》≠, “晚辈李元庆,见过老爷子。” 房间里被浓浓的药味占满,加之老爷子身上的老人味道,可绝不好闻。 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不愉,忙快步来到床前,深深一揖到底,恭敬对老爷子行了礼。 沈晋则是含着泪,在一旁‘砰砰砰’的直磕头。 一个侍女忙小心将老爷子扶起,让他斜躺在炕上,又用被子垫在了他的背后,让他喘气更为顺畅。 老爷子却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这侍女退下,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看向李元庆,强自撑出一丝笑意,缓缓笑道:“元庆,你来了啊。很好,很好啊。” ************************************************************** 正文 第536章 赠书 ~~~~~~ 沈有容强自恢复了一口力气,又笑道:“元庆,镇江此役,打的很好,很好啊。来~~,趁着老夫头脑还好使,你快来跟老夫说说,你,你和毛文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眼前浑浊的老眼里、却充满了无尽希望的沈有容,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孟德曾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可惜,到了沈有容这种程度,任何的雄心壮志,恐怕都已经…… 尤其是因为之前种种纠结,沈有容跟毛文龙可是相当的不对付,甚至,可以说是死对头,但此时…… 李元庆强自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忙将镇江之役的经过,简要对沈有容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李元庆麾下的长生营儿郎,竟然敢面对面、与后金主力硬罡,而且还占据上风之时,沈有容干枯若鸡爪的老手忍不住用力拍打了一下床檐,哈哈大笑道:“好,好啊!痛快,痛快啊!元庆,这一战,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啊!” 看着兴奋的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的老爷子,李元庆忙上前小心扶住了他,“老爷子,您慢点,您慢点啊。一定要先保重身体啊。” 旁边,沈晋也反应了过来,忙快步上前来在另一侧辅助老爷子。 沈有容老脸上有一种病态的红光,精神头看似相当不错,哈哈大笑道:“老夫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啊。元庆,此战,着实漂亮,漂亮啊!若老夫再年轻十岁,必也要与你一起上阵杀敌啊!” 沈晋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涌出来,“爷爷,爷爷您慢点。李帅在这呢。” “哈哈哈!上阵杀敌,上阵杀敌!把剑专从飞将后,壮心直欲扫妖凶……哈哈哈哈……杀敌,杀敌啊……” 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已经模糊了,呼喊了一会儿,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将这里留给更为专业的侍女照顾,李元庆和沈晋忙小心退出了房外。 沈晋已经哭成了泪人,“大哥,爷爷他,他……”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迷离。 片刻,他用力拍了拍沈晋的肩膀,缓缓道:“沈兄,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来,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来把握啊。” 沈晋含着泪拼命点头。 以往,有沈有容在,他不论做什么,总是能想到他身后有坚强的依靠,再不济,他爷爷也会帮他把所有事情平息。 但此时,背后的参天大树已经摇摇欲坠,沈晋这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根的飘萍。 “大哥,这边请。小弟马上去为您准备酒菜。” 看着擦干了眼泪、快步在前方引路的沈晋,李元庆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大明,并不是没有真正的忠义之辈。 只不过,种种、种种原因作祟,甚至,时空颠倒,历史上的华夏民族,注定要遭受此劫,陷入沉沦。 但此时,有他李元庆在,他绝对不会让历史再重演,让无数的骨肉兄弟,姊妹亲人,在含着眼泪的忍辱中煎熬几百年。 ………… 来到客房这边,李元庆刚要坐下喘口气,舒缓一下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时,却有奴仆快步奔过来,“李帅,老爷有请,抚台大人过来了。” 李元庆眉头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明日,就是沈有容的大寿了,袁可立在这时又怎的可能不露面呢? 抚台大人相招,即便是就要过气的抚台大人,李元庆又怎的能怠慢? 思虑片刻,李元庆一笑,“走。带我去见抚台大人。” 宽大的客堂内,袁可立一身大红色的官袍,头戴乌纱帽,正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品着香茗,笑着与沈寿崇说话。 李元庆忙快步上前几步,恭敬的单膝跪地,“卑职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见过抚台大人。” “呵呵。李军门来了啊,请你吧。坐。” 袁可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李元庆起身,并坐到他的侧对面。 李元庆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这他娘的,这可是头一次在这位爷面前享受到这待遇啊。 李元庆规规矩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沈寿崇知道袁可立有话要跟李元庆谈,忙借口‘迎接客人’,笑着告罪离去。 偌大的客堂内,只剩下了李元庆和袁可立两人。 袁可立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看向李元庆,沉吟良久,这才笑道:“李军门,镇江这仗打的不错。” 李元庆忙恭敬道:“抚台大人厚爱了。这全都是圣上圣恩拂照,毛帅当机立断,卑职可不敢居功。” 李元庆说完,忙恭敬垂下头,小心打量着袁可立的神色。 此时,袁可立明显比上一次李元庆见他时,要苍老了一些,乌纱帽底下的鬓角上,可以看到很明显的白丝,甚至,眉宇末梢,眉毛都隐隐有些发白。 不过,他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举手投足间,仍是充满了朝廷大员的气派,仿似江山尽在掌握。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论个人的休养,即便两世为人,他依然与这位爷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种高贵的矜持,甚至是近乎自负的自信,李元庆自认,他绝对无法像是袁可立这般放任自如。 事实上,袁可立在文臣中,对待后金的态度,一直是坚硬的‘主战派’,刘兴祚之事,便是他一手策划。 而且,以袁可立此时的资历、位置,若是不与魏忠贤针尖对麦芒------非要死磕到底,魏忠贤也很难动摇袁可立的位置。 可惜,这位爷的脾气,又怎的可能与‘阉竖’为伍? 恐怕,便是李元庆,也早已经被他划在了阉竖的队伍里…… 袁可立淡淡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良久,这才看向了李元庆,淡淡笑道:“李军门,你也不必如此过谦。镇江此役的战报,本官是仔细查探过的。这一次,你做的不错。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凛冽的气势顿时澎湃而出,“李军门,你为何要迁徙镇江城的数万百姓,荒废镇江城?” 李元庆后背上冷汗都渗出来,即便是面对天启小皇帝,即便是面对魏公公,李元庆也从未有过这种近乎是被别人掐着脖子一般、仿似要窒息一般的感觉。 但即便袁可立已经去势,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白丁了呢?李元庆却也还是要对他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思虑片刻,李元庆忙理了理思绪,将断绝后金在辽东补给点的说辞,对袁可立解释了一遍。 袁可立闻言后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李元庆大气儿也不敢喘,恭敬等待着这位爷的回复。 半晌,袁可立这才道:“此事,你做的虽是极端,但却也并非没有好处。” 他说着,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军门,你是辽地新生代将领中的典范,领军人物,凡事,务必要以圣上、以朝廷、以天下苍生的利益为重,老夫虽已经要去职,但若你敢有任何忤逆之事,老夫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亲手将你诛之!你明白么?” 如果说刚才袁可立是刻意创造这气氛,但此时,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了。 让这位休养这么高的老头子,居然这么声色俱厉的教训、或者说威胁自己,李元庆也有些无可奈何。 但面子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忙恭敬跪地磕头道:“抚台大人教诲,卑职铭记于心。此生,卑职愿永为大明之盾。” “李军门,你起来吧。” 袁可立的态度稍稍柔和了一些,但老脸上,依然挂着属于他高傲的矜持,“李军门,你需记得,能力愈大,责任也就愈大。这是老夫亲自挑的几本书,你拿去看看吧。” 说着,袁可立从一旁取过一个包裹,站起身来,走到李元庆身边,将包裹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上。 李元庆登时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由暗道:“抚台大人啊,您,您这是要玩闷~骚么?” 但面上,李元庆忙快速跪地,恭敬用双手接过了袁可立的包裹,“抚台大人教诲,卑职必铭记于心。” 如果说刚才同样这句话,李元庆有九成是敷衍,但此时,他再说出这句话,却是百分百的真诚。 以袁可立的身份,居然亲自给他这样一个武人送书,这,这若是传出去,对袁可立的名声可就…… 但他却这么做了…… 由此也可知,这位看似高傲的、近乎是鼻孔朝天的老夫子,他的内心,可远非他的表面这般冷漠啊。 忽然,袁可立冷声道:“莱州油田之事,你可尽快遣人去办。老夫已经为你预留了几个地处。” “呃?这……” 李元庆登时愣在了当场。 ………… 袁可立与李元庆差不多坐了有一个时辰,但两人加起来说过的话,怕也不到十几句。 这老夫子也并没有留在沈府吃饭,与李元庆聊完,便去后宅看望了他的老朋友沈有容,而后,便告辞离去。 沈晋在这边客房已经摆好了酒宴,郑芝虎已经入席就坐,但李元庆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得吩咐沈晋,让他和郑芝虎先在那边等他一会儿。 有些颤抖的翻开了袁可立送给自己的包裹,李元庆的眼睛一时竟也有些泛红。 袁可立送给李元庆的书一共有十几本,第一本赫然在列的,竟然是戚继光所著的《纪效新书》。 下面几本,分别是袁可立本人所著的《弗过堂集》、《抚登疏稿》、《评选古唐诗》,还有一本《韵学要览古诗选》。 还有一篇他亲手抄写的《出师表》,已经他格外书写的一首诗,是唐代大诗人孟浩然的《凉州词》。 “……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李元庆的眼睛忽然说不出的模糊,他忽然发现,对于这些真正夫子的追求,他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抚台大人,袁老爷子,老夫子哎。感谢您给我这个压力,虽然你我之间政见不同,但目的大致却是相似的吧?等着吧。我会拼尽我的全力,让华夏民族,让炎黄子孙,林立世界之巅,没有之一……” *************************************************************** 正文 第537章 图谋登莱 ~~~~~~~ 一顿酒宴一直持续到了大半夜,直到郑芝虎再也罡不住了、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这才到了尾声。 沈晋忙令几个仆从将醉的如同死猪一般的郑芝虎,抬到隔壁的客房休息,他则是恭敬的来到了李元庆面前,小心请示道:“大哥,小弟送您回去休息?” 今夜,郑芝虎的‘攻势’极猛,倒是真符合他的‘虎’之名。 先是用他带来的日本清酒,而后又换成了登莱本地的窖藏,最后,又换成了高纯度的辽南老窖。 李元庆估摸着,两人一人最少也得喝了五六斤。 若是按照后世的算法,两人一人差不多先喝了十几瓶啤酒,又喝了差不多一斤左右的低度白酒,最后,则是用半斤高度酒‘润了润嗓子’。 只不过,南方轻柔的海风,美人的柔言软语,显然无法与辽地凛冽的北风,男人们野兽般的怒吼相比。 李元庆虽也有了七八分醉意,但脑海却是仍然清明,他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沈晋的请求。 沈晋不由大喜,忙小心伺候着李元庆,来到了院外的马车上。 今夜,沈晋显然不是主角儿,一直负责端茶倒水,郑芝虎刚开始还没有想明白,连连谦让,但到后来,看到李元庆心安理得,他这才回过神来,也欣然接受了沈晋的服侍。 沈晋这宅子距离沈府很近,大概也有两里多路,很快,马车便在府门外停了下来。 沈晋便如同李元庆的亲兵一般,忙快步帮李元庆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牛根升的动作本来跟沈晋差不多快,但看到沈晋已经上来,牛根升并没有与他争,将这个机会给了他。 沈晋也忙感激的看了牛根升一眼。 虽是四月初,早已经进入了春天,但登州的海风却依然很是清冷。 李元庆大步走下马车,被这湿冷的海风一吹,脑海一下子又清明了不少。 他上前走了几步,就快要到府门外,忽然回过身来,对沈晋笑道:“沈兄,过来陪我吹吹风。” 沈晋一愣,片刻不由大喜,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道:“大哥,晚上风大,您可千万要小心不要着凉啊。” 身边,牛根升和亲兵们也知道李元庆和沈晋有话要谈,忙呈扇形四散在周围,将空间留给李元庆和沈晋两人,却同时牢牢的护卫着两人的安全。 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但风却是更大了。 李元庆笑着看了沈晋一眼,“沈兄,春天,就要来了啊。” 沈晋一时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着点点头,恭敬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一笑,笑着打量着沈晋。 沈晋神形更加恭敬,忙恭敬的微微垂下头,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 李元庆缓缓一笑,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练,再加之沈有容病重,沈晋这厮,的确成熟了不少。 对李元庆而言,这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总体来说,这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沉默了半晌,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元庆笑道:“沈兄,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沈晋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直接的便抛出了正题,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片刻,这才道:“大哥,说实话,小弟,小弟已经有些慌了神。小弟也不知道,小弟以后究竟该怎么办了?还请大哥为小弟指点迷津啊。” 李元庆一笑,“沈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盐场的事情,你做的还是不错的。” 能得到李元庆的亲口夸赞,沈晋一时心神大定,但片刻,却又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大哥,我父亲虽是有很大把握袭职,只不过,在未来,小弟对这方面,还是,还是没有太多信心啊。” 李元庆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沈寿崇袭得沈有容的登莱总兵位置,应该没有太多大碍。 毕竟,这是大明的规程,更是传承。 依照沈有容的资历,便是天启小皇帝,也绝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只不过,以沈寿崇的能力,显然无法与有袁可立支持的沈有容这般自如。 沈晋能看到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证明他升格为一个合格的男人了,他并不想放弃此时他拥有的利益,而且愿意为之付出,甚至为之战斗。 可惜,大势摆在这里,沈家在登莱的去势,只是时间问题了,便是李元庆,在这方面,也不可能给予沈家太大力度的支持。 登莱这谭水,李元庆此时也不好过于深入啊。 “沈兄,如果你愿意,或许,可以来长生营效力。”李元庆忽然笑道。 沈晋一愣,片刻却忙道:“感谢大哥的厚爱,小弟真是受宠若惊啊。若能加入长生营,跟在大哥身边立功绩,小弟也知足了。只是……” 沈晋虽没有说完,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像他这种公子哥,又怎的能轻易舍弃现在的家业?他付出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维护他的固有利益而已。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沈兄,你什么时候想来长生营,长生营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着。此时,登莱之事虽不可为,但却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听到李元庆竟然忽然转换了口风,沈晋不由大喜,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可就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李元庆也不再遮掩,直截了当的道:“抚台大人去势后,咱们想保住在登莱本土的盐场,势必要多花费不少力气。在此时这般状态,这实为不智。不过,活人哪能让尿憋死?即便保不住登莱本土的盐场,但我们却可以在海外开拓进取。未必就比现在的收益少了。” 说着,李元庆一笑,“我要南北城隍岛!” 沈晋一愣,片刻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张大了嘴巴…… ………… 送走了沈晋,李元庆缓步来到了府内的小花园,酒意也已经消散了大半。 沈晋虽然才干不算出众,很大程度上,也被本身的能力和时代局限性所桎梏,但他也算是个明白人,更重要的,他此时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袁可立、沈有容虽然要去势了,但此时他们还没有去势啊。 尤其是在军中。 沈晋此时是百户,沈有容去职,给他正儿八经的升上一级,也算是大明的惯例,更是传承。 他升到千户,不会有太多的障碍。 加之他父亲沈寿崇将袭职为登莱总兵,那~~,将他的治地划在南、北城隍岛,没有任何问题。 南北城隍岛,正位于渤海湾口的腹心,是由海路深入渤海湾的咽喉。 在此时这个时代,其位置虽然比不上后世那般紧要,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若能占据南北城隍岛,不论是攻、是退、还是守,他都将拥有更大的回旋余地,长生岛也会拥有更广阔的纵深空间。 事实上,南北城隍岛在地理上来说,要更靠近辽南一些,但因为这片区域往南,岛屿群连绵,一身延伸到登州腹地,便被划在了登莱的治下。 在之前几年,袁可立一直在南北城隍岛派有不少驻军,为的,就是能由海路图谋辽南。 只不过,种种原因限制,一直到他离任在即,这个目标也始终未能实现。 毛文龙其实对这几个小岛也是垂涎已久,只不过,他与登莱的关系就像是针尖对麦芒,显然是很难实现了。 此时,包括之后,即便新任巡抚上任,袁可立之前定下的对辽攻略,短时间内,应该也并不会更改太多。 哪怕是新任巡抚大人只是做样子,也得让皇上和朝廷看到,他在南北城隍岛区域部有军兵,随时都在准备反攻辽地。 这一来,沈晋至少便能安稳几年。 而在明面上,李元庆虽只对沈晋言,‘他只要南北城隍岛’,但只要沈晋的盐场在南北城隍岛上开起来,开始运作,他又怎的会放弃周边其他的像是大钦岛、皇城岛这种大岛?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如此,有沈晋的盐丁们先行,李元庆在这方面‘掺沙子’,便没有了丝毫的障碍。 在明面上,李元庆绝不敢冒朝廷的大不讳,公然抢夺登莱的地盘,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在私底下,先行一招。 至于郑家。 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 据说,郑芝虎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哭声很像幼虎。 而通过今晚这一顿酒,李元庆也有些明了了他的性子。 简单粗暴一点说,这厮就是海盗头子当惯了,横行霸道的性子几乎已经渗入到了他的骨髓里,即便他要洗白,隐藏的很好,但骨子里的东西,在特定的情形下,还是无法遮掩。 不过,此时郑家已经势成,已经成为福建、包括整个大明南方的真正地头蛇,他们与李元庆的利益虽有冲突,但却也有合作的可能。 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接下来的操作了。 李元庆不由也想起了郑家的主人----大名鼎鼎的郑一官。 可以说,在明末这个时代,郑一官和他的郑家,拥有着华夏最好的一副牌,但凡郑一官稍稍有哪怕一丝进取心,满清很难是他的对手,基本就是以坚船利炮、以火~器时代,碾压满清的冷~兵~器王朝。 可惜,这位爷的性子,实在~~,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形容。 ,o 而他的爱子---后世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国姓爷,虽雄心壮志盖世,只可惜,无论心机还是手段,跟他父亲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这真是…… 李元庆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不过,在此时,郑一官这性子,对李元庆而言,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儿。 以他这偷偷摸摸,就想洗白了靠在朝廷里,寻摸个光鲜的一官半职,好光宗耀祖的享受下半辈子的性子,又怎的敢轻易与正如日中天的李元庆过不去? 长生岛打开与郑家合作的商路,并不是太困难啊。 *************************************************************** 正文 第538章 东线捷报 ~~~~~~ 次日,沈有容的寿宴准时进行。 只不过,宴上宾朋虽是不少,又有袁可立坐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宾客的含金量实在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名鼎鼎的李元庆亲临,在军方层面,为沈家保留了足够的颜面。 而李元庆也毫无意外的成为了寿宴上的中心,不管之前有没有与李元庆打过交道的士绅、豪族,但凡有机会,一定要过来跟李元庆说句话,在李元庆的眼前混个脸熟。 虽然李元庆是武人,但功绩摆在这里,能与李元庆说句话,就算回去跟别人吹牛逼,那都是巨大的谈资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 在这种场合,即便有些烦躁、疲累,李元庆依然是打起笑脸,笑着与每一个上前来的权贵、豪绅寒暄,没有丝毫不耐烦。 相形之下,虽然沈有容也亲自出席了寿宴,只不过,他老人家意识并不是太清醒,简单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休息了。 而袁可立则一直孤傲的坐在沈有容主座旁边的座位上,即便鲜有人过去跟他打招呼,这老夫子却怡然自得,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 李元庆倒是几次想靠过去,跟这老夫子说几句话,哪怕只是表表心志,感谢一下。 可惜,都被这老夫子用眼神制止了,他并不想再与李元庆有太多交流。 李元庆也明了,文武殊途,即便这老爷子在某个节点,表现出了对他李元庆的关心,但在这种场合,他显然并不愿意有太多表露。 对此,李元庆也只得作罢。 正如那句老话,‘说一万遍,却远没有做一遍来的实际。’ 李元庆明了,等他真正做到那一步的时候,即便他不去找这老夫子,他却也必定会找上门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堆士绅,李元庆刚要到厅外的小花园里喘口气,郑芝虎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李帅,想要与您说句话,还真是难啊。” 虽然昨夜一夜宿醉,不成模样,但郑芝虎此时的精神状态却不错,看得出,这厮的心志还不错。 李元庆一笑,“郑兄说笑了,元庆现在头还疼的厉害呢。” 郑芝虎不由哈哈大笑,“李帅,郑某亦是如此啊。” 两人寒暄几句,气氛渐渐活络了不少,郑芝虎看似不经意的笑道:“李帅,听说,您的船队,一直在图谋前往南洋的贸易?” 李元庆一笑,“在这方面,元庆还需向郑家多多学习啊。” 郑芝虎忙笑道:“李帅说笑了。郑家草莽微末,怎的能跟李帅相比?不过,李帅若是想做生意,郑家倒是有些门路,也愿意与李元庆好好谈一谈。”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郑家的厚爱,元庆受宠若惊啊。这样吧。二当家的若是有时间,去长生岛游览一圈可好?元庆若有闲暇,必亲自作陪。南方的景色虽是秀丽,但真论大山大河,还是北方的山河更为壮烈啊。” 郑芝虎忙笑道:“李帅厚爱,芝虎铭记于心。不过,家中还有诸多琐事,芝虎今夜便要连夜返回老家。李帅的邀请,芝虎只能待到下次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长生岛的大门,随时为二当家的、为郑家打开。二当家什么时候有闲暇来长生岛,元庆必扫榻相迎。” 初次见面,郑芝虎没有他大哥郑芝龙的首肯,自然不敢与李元庆先行达成什么合作。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着急。 郑家此时还没有完全洗白,贸然与郑家牵扯太多,反倒会给别人留下把柄。 按照此时的大势,郑家基本上已经掌握了东南沿海大半的商贸进展,而李元庆这边,他与毛文龙、陈忠一起,牢牢掌控着千里辽海的控制权。 在财力上,李元庆三人显然无法与郑家相比,但在军力上,十个郑家,也无法与李元庆三人相比。 不过,以李元庆三人此时的能量,即便有朝廷支撑,但郑家在东南已经根深蒂固,贸然与他们敌对,还是很难有胜算。 在这般状态,李元庆也只能先寻求合作,而后再徐徐图之。 中午的寿宴如约进行。 虽然稍显清冷,但有李元庆的亲自协调,气氛维持的很不错,虽说不上是尽善尽美,但却给足了沈家面子,也算是宾主尽欢。 因为出征在即,政事、军务缠身,李元庆午宴后看过了沈有容,便直接告辞而去,乘船返回长生岛。 此时,马上就要进入四月中了,按照毛文龙的计划,真正的战斗,已经要打响了啊。 ………… 与李元庆预想的没有太多差池,四月初,在宽甸的深山老林子里蛰伏了大半个月之后,毛文龙终于亮出了他狰狞的兵锋。 四月初一,毛文龙率万余精锐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右协副将陈继盛亲领,五千余人,直逼叆阳堡。 另一路,则是由毛文龙本人亲自统领,过昌河,进云头里,出莺儿沟,四月初七,到达凉马甸子,擒获了鞑子达拔两名,获得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因为老奴西征蒙古,此时老寨腹地空虚,原本守寨之兵,只剩下十之其二。’ 这时,叆阳方面也传来好消息,在陈继盛狂轰滥炸两日之后,成功攻克了叆阳堡,掠获了大量的物资,正急速朝这边赶过来,与主力汇合。 毛文龙怎的会浪费这等良机? 当即连夜率军直逼董骨寨。 董骨寨,是老奴起家时的要塞之一。 在老寨赫图阿拉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有三座要寨,董骨寨是最南面的一座,再往北,还有牛毛寨,阎王寨,过了阎王寨,便可直面后金的旧都老寨赫图阿拉。 这三寨子,皆是老奴起家时的核心。 叆阳守备出身的毛文龙,在这片深山老林子里,一干就是十几年。 在大明的文臣武将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边的地势了。 四月初八晨,张攀为先锋,狂攻半个时辰,成功攻克了董骨寨。 但毛文龙并未有任何停留,直逼牛毛寨。 此时,在毛文龙的东江主力中,大概有五百杆左右的长生营新式鸟铳,手~榴~弹这种秘密武器,李元庆虽没有给毛文龙供应,但炸药包,却是送给毛文龙不少。 加之张攀部在之前,汲取了长生营不少的养分,李元庆也送给他不少铠甲装备,锋锐正盛。 四月初十,还是张攀部为先锋,成功攻克了牛毛寨。 四月十四,陈继盛部右协主力赶到,全军一鼓作气,克下了阎王寨,直逼老寨赫图阿拉。 可惜,毛文龙的速度虽已经足够快了,但还是太慢,得到了消息的后金援兵纷纷涌入老寨,依据城池之利,拼死力守。 毛文龙和东江主力狂轰乱炸了几天,甚至把老寨南门的城墙都给炸塌了,却始终未能将老寨克下。 随着后金各方面的援军持续扑过来,毛文龙只得选择先退一步,暂时休整。 ………… 李元庆得到东线毛文龙主力的消息时,已经到了四月下旬,同时,北方蒙古方向也传来情报,正在西部草原的皇太极部,正飞速向东面沈阳、辽阳方向进军。 短短三个来月的休战之后,辽地新一轮的军事对决,再一次开始上演了。 官厅内,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等诸多长生营将官齐聚一堂,听到李元庆亲自宣读了这些消息,不由个个兴奋异常。 “将军,咱们还等什么?按照脚程预计,皇太极这边,若要赶到老寨,至少还得要个七八日。这是咱们的机会啊。说不定,都可以直接逼近沈阳、辽阳啊。”段喜亮兴奋的握紧拳头道。 便是沉稳的官沧海脸上也是满脸兴奋的红光,“将军,段喜亮所言不错。盖州、海州闲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到了拿下的时候了!” “将军……”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将,李元庆胸腹中的热血也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毛文龙的眼光太毒了啊。 简直又快、又准、又狠。 就将一柄尖刀,直接从后面、插进了老奴的腹心。 不过,李元庆却也极为明了。 按照毛文龙和东江本部的火力,想要强攻下鞑子拼死力守的老寨,难度还是很大。 这主要是东江本部没有一只锋头部队,不能直接撕裂开后金的防线,让后面的儿郎们冲进去。 这就是他们炸开了城门,还是不能直接破城的最关键因素。 张攀部此时虽也算精锐,但他们成军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火力还不够足,在小范围的攻坚战中,人多打人少,貌似很强,但碰到这种真正的攻坚战时,原形就露出来了。 当然,老寨的位置是在是太重要了,守卫的鞑子也不得不拼命,无形之中,这也为毛文龙和东江主力增添了不少难度。 按照原来的计划,毛文龙是要李元庆六月出兵,但此时,东线的战局实在是太顺利了,李元庆这边,也只能加速原定计划。 “诸位,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传我军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明日傍晚,全军出征!” “是!” ………… 伴随着李元庆一声令下,长生岛这边片刻便飞速运转了起来。 随着政事署各部门主事的落实,责任更加被细化,商老六和马管家也有了更多的精力,亲自督促大军的后勤物资运转。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在出征方面,长生岛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加之长生岛各项物资贮备相当充分,即便事情紧急,却也并没有太多紊乱。 只不过,对于出征方面将领和兵力的人选,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兵太多,将太广,火力太充分,还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烦恼啊。 ***************************************************************** 正文 第539章 要命的计划! 欧洲杯结束了。恐怕,这是大多数人没有想到过的结果……咱们的生活,也要恢复正轨了。 虽然心里空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但生活就是这样,哪怕红配绿,生活还是要继续…… 小船在这里预祝兄弟姐妹们工作顺利,出门见喜,财源广进。再也不用熬夜看球了…… 最后,跪求红票、订阅支持。小船会一如既往的继续努力! ~~~~~~ 经过了慎重而仔细的思虑,李元庆最终将此次出战的战兵兵额定在了一万两千人,辅兵三千人。 除却长生岛联络金州、复州的百多匹战马,其余三千余匹战马,尽数出征。 黄国山和王海为留守主将,他们将与商老六、马管家一起,协同岛上剩余近八千兵力,维护这三点区域的安危。 发往广鹿岛的急报也在稍后送出,不出意外,陈忠的兵力,也将维持在这个规模。 这一来,李元庆和陈忠的兵力加起来,稳稳的超过了两万人。 就算面对后金主力,两人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按照常理,此次出征,并不是以战果为目的,而是突袭,扰乱后金的防线和防御部署,本用不了这么多人马。 但李元庆想的很明白,如果只带三千精锐进入后金腹地,效果看似要比这好一些,毕竟,人少了速度快,也更整洁。 但辽中平原城池众多,个个城高墙厚,三千人的规模,即便再加上陈忠的三千人,携带的物资和火力也注定有限,骚扰的作用是足够了,但若真有机会,却也只能看着高大的城池叹息。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也不想再保留什么。 若是能将沈阳、辽阳一锅端了最好,若是不能,长生营这一万两千人与陈忠部一起,也能得到足够的战争锻炼。 次日中午开始,一万五千人的兵力陆续开始登船,数不尽的百姓们,在岸边和码头送别。 送别她们的丈夫,送别她们的儿子,更是送别她们的希望。 李元庆也在他的一众大小老婆陪伴下,来到了他的坐船下。 “哥哥,一定要保重啊。我和定北等着你平安归来。”张芸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往下流淌。 渠敏秋也是如此,红唇紧咬,小手拼命攥着李元庆的大手。 其他的诸多妻妾,就算是张宝珠和任颖儿,也还没有资格,在这般近的距离,与李元庆道别,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个个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李元庆心里虽也有些不舍,但胸腹中的热血,他燃烧的灵魂,早已经飘到了辽阔的辽中平原。 “呵呵。哭什么。这次,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长则半年,短则几月,大军就会凯旋归来。好好在家等着我。” 李元庆重重抱了抱张芸娘,又在渠敏秋的俏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又大步冲到人群里,挨个吻别他的妻妾们。 张芸娘和渠敏秋虽是无奈,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 一旁不远,刘巧和舒木蓉却在含着泪与她们各自的宝贝女儿告别。 此行,经过深思熟虑,李元庆最终还是决定带刘巧和舒木蓉出征。 一方面,两女可以解决李元庆的生理需要,再者,也是最关键的原因,舒木蓉是女真人,精通女真语和汉语,一旦有私密的事情,旁人无法插手,舒木蓉作为李元庆的女人,便有了用武之地。 李元庆的这两个女儿才刚刚半岁,还没有取名,只是唤作‘二丫’和‘三丫’,也是老百姓最通俗的叫法。 在华夏文明的传承里,给自己的最疼爱的孩子起个不好听、甚至是下贱的乳名,反而更有利孩子的健康成长。 长生岛的医疗条件,虽比皇宫的御医院也不多承让,但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在这方面,李元庆也不敢保证太多,对自己的孩子,他也只能选择传统而迷信一点。 看着被刘巧和舒木蓉抱在怀里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李元庆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 但用力在两个小宝贝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李元庆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大船。 在这一刻,他别无选择。 只有他站的更高,走的更远,他的孩子们,才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多、最优势的资源! 如果放在其他部队,一万五千人的登船,至少也得要个一两天时间,但长生营军纪何其森严? 李元庆是主将,他是有特权,可以跟他的老婆、孩子们告别,而普通的士兵,他们只能提前跟家人打好招呼,而后,按照各自部队的排序,迅速而有效的登上他们的船只。 傍晚时分,所有一切,按照预定计划,已经准备就绪。 李元庆大手一挥,坐船上的传令兵迅速通过旗语,将命令传达到各处。 伴随着李元庆的坐船‘长生岛号’,率先驶向了西面的深海,身后千余艘战船迅速按照队列排开,缓缓驶向了夕阳下波光缥缈的大海…… ………… 四日之后,天启五年四月二十七日傍晚,船队顺利抵达了盖州城下。 若是按照快船的速度,从长生岛到盖州,两日即可,只不过,船队太过庞大了,加之此时正值辽海的春季风暴季,李元庆也不敢有太多托大,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盖州城,李元庆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只不过,在之前,李元庆虽然也曾到盖州城来‘耀武扬威’,但却只是匆匆过客,那个时候,他根本无力吃下盖州城这样的雄城。 但此时,鸟~枪已经换了炮,小鸟已经变成了大雕,一切早已经全然不同。 受到老奴政策的影响,盖州城此时基本上已经是一座空城。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将士们是在下午抵达的盖州城下,李三生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克城而下。 晚上,李元庆已经来到了盖州城的官厅里吃晚饭。 在之前,李元庆虽然没有来过盖州城内,但此时,看着官厅里的大院儿里都长满了荒草,李元庆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 狗鞑子,毕竟是蛮夷啊。 这些大好的土地让给他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这也是李元庆为何要率大军进入后金腹地的一个主要原因。 将这一大片广袤而肥沃的土地让给这些野猪皮、狗鞑子,简直就是犯罪啊。 在盖州城休整了两日,将被炸毁的城门、城池修复,士兵们也适应了从陆地到海上,再从海上到陆地的过程。 各方面的哨探,也像是撒网一样,密布向四面。 四月三十日傍晚,陈忠的广鹿岛部顺利抵达。 与李元庆料想的无二,陈忠这次带了一万战兵,五千辅兵。 这一来,两部的战力加起来,已经妥妥的超过三万,物资携带也是相当充裕,若是据城力守,即便后金主力尽至,守个小半年,应该也没有太多问题。 晚上,李元庆在盖州官厅内宴请了陈忠。 老哥俩之间,自然没有太多废话。 喝了几杯酒,吃了些肉菜果腹,陈忠笑道:“元庆,此行你有什么打算?咱们是从盖州登岸,还是从三岔河、娘娘宫一带登岸?” 不论是盖州还是三岔河,李元庆和陈忠早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当年,在天启元年,正是毛文龙一声令下,让陈忠和李元庆在三岔河的驿站搭档,才开启了两人这一路凯歌的征程。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你是如何考量?” 陈忠用力嚼了一大块肥肉,哈哈大笑道:“元庆,咱们此次兵精粮足,从哪里还不是一样?我倒是想现在就直逼沈阳、辽阳城呢?只不过,走陆路,咱们怎么着也要吃亏一些啊。” 在海上,李元庆和陈忠的运输力早已经毋庸置疑,但在陆地上,两人的牲口还是太少了,更不要提战马了。 如此,此行往辽中腹地进军,只能是靠将士们的‘11路’了。 但人还好说,辎重运输,却是大~麻烦。 按照这个时代正常的作战规模,战兵与辅兵的配比,至少也应该在一比一,甚至是一比二,一比三。 这一来,才能保证战兵的足够休息时间,保证他们的战力和精力。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将士们,显然没有这么高的待遇了。 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着急,笑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大哥,我的意思,是儿郎们只带半个月的口粮,将辎重全都留在盖州城。” 陈忠与李元庆早已经万分默契了,片刻,他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你是说,咱们此次要孤军深入,直逼……嘿嘿嘿。元庆,我已经想过你会大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大胆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让亲兵把地图摆在旁边的桌下。 李元庆笑着踩住这边的地图,陈忠自是会意的将另一边踩住。 “大哥,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算,咱们大概用七日的时间,可以逼近海州,再有十日,可以逼近辽阳。但这一来,咱们的粮草就不够了。” 陈忠的瞳孔猛然睁大了起来,忙道:“元庆,你,你是说~~~,咱们,咱们拿这些鞑子的村寨……” 李元庆微微一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狠厉,“鞑子既然做的初一,咱们怎的又做不得十五?大哥,海州现在怕也是空城,咱们想要有所收获,就必须直入辽中腹心!你敢不敢?” 陈忠眉头紧紧皱起来。 对于辽中的情报,他也很熟悉,李元庆所指的这些村子,最少得有八成,都是汉人的村子。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后金汉军旗麾下的既得利益阶层。 按照朝廷的政策,对这帮人,主要还是以拉拢为主,但此时,李元庆却是公然…… ⑧☆⑧☆.$. 片刻,陈忠忽然哈哈大笑,“元庆,这有何不敢?你是枝,我便是叶。你是根,我便是枝。你我兄弟,生同生,死同死!!!杀,就杀他个尸横遍野!这些狗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只要咱们把这些人杀惨了,看谁他娘的还敢给鞑子卖命?” “好!”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此役过后,至少,咱们能让鞑子十年缓不过气来!” 陈忠也是心情大爽。 领兵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两人一旦将辽中汉人的根基扯断了,那后金的财政必然要崩溃,尤其是此时正值春耕时节,李元庆这是要直接要了老奴的老命啊! *************************************************************** 正文 第540章 ‘顺民’ ~~~~~~ 七日之后,大军顺利抵达了塔山铺,直逼海州城。 这一路向北而行,李元庆和陈忠基本上就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没有后金主力的支撑,不管是所谓的鞑子主子,还是汉军旗的奴才,一个个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 只不过,因为要分兵清缴周围的驿站、屯堡、村落,大军的行程比原计划要慢了一些。 但李元庆此行带足了战马,陈忠这边也有一千多匹战马随行,四千多匹战马,每日至少保持一千匹在外巡视,大军方圆百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 与此同时,随着明军大举‘入侵’的消息流传开来,得到了消息的后金‘顺民们’,很快便形成了大规模的逃难狂潮。 他们举家带口,带着牛羊牲畜,拼命往北而逃,逃向海州、辽阳方向。 对于这些顺民,李元庆采取的是蒙古人‘赶羊’的战略,先由多股的小股骑兵在后面驱赶,把人流往一处赶,待这些人流汇合在一起,聚集的差不多了,再由骑兵横插到他们前方,一网打尽。 士兵们本来还对这些汉人顺民们还充满了同情,不忍下狠手,但在李元庆的严令之下,这些士兵们也不敢再有怠慢,只得将其当做战事来做。 俘获的这些汉人顺民们的男丁,全部被充作苦役,帮助辅兵们承担运输的职责,而他们的女眷和孩子,则是全被驱赶到后方,押往盖州城方向。 至于他们的财物,自然是全都被充作军需了。 塔山铺明军临时驻地, 李元庆的大帐内,李元庆正和陈忠、监军魏良、张启亮相对而坐,听取着官沧海汇报此战的人丁、财物收获。 “将军,陈帅,两位监军大人,截止到目前,我大军已经俘获丁口一万五千余人。其中,成年男丁三千七百余人,已经全部充入辅兵队伍。壮龄女丁七千余人,已经全部押往盖州城方向。至于牲畜财货方面,此时还没有精确数字,镇抚们正在加紧统计之中。不过,耕牛数量已经统计出来,在五千出头多点,骡马也有七八千头……” 听着官沧海的汇报,魏良和张启亮不由连连咋舌。 多年的相处,李元庆和陈忠,与这两位监军大人,早已经有了深刻的默契。 李元庆和陈忠军政大权一把抓~,这两位监军大人,则是‘精神偶像’,他们主要负责对京师方面的工作。 当然,功绩和银子,自然绝少不了他们的。 “李帅,陈帅,这,这些人,这些人竟然这么有钱?这,这真是……”魏良张大了嘴巴,一时却根本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若是将这些牲畜均分到各户人家,每家至少要拥有近两头牛,近三头骡子,若再加上羊和其他牲畜,不管放在大明那个地方,这绝对都能算是富户啊。 要知道,受到老奴‘收缩’政策的影响,在盖州到海州这片广袤的区域内,基本上没有大户。 但凡是大户,都已经迁徙到了辽中腹心。 这些人,只不过是寻常百姓,再好一点的,也不过是有人在汉军旗中当奴才。 张启亮也是些连连叹息不已,“李帅英明啊。这些人,按照他们的财产,想指望他们为咱们大明效力,这还真是,真是……” 张启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清晰的表露出他的心思。 就在之前几天,这两位监军大人,还在与李元庆‘较真’。 希望李元庆能以王师的‘荣耀’为重,宽容对待这些顺民,争取让他们投靠到大明的怀抱。 但此时,这结果一统计出来,两人不由都傻了眼。 依照后金鞑子给这些顺民的待遇,大明怎的可能对他们有吸引力? 朝廷现在连军队都吃不饱,又哪有这么多银子,来顾及这些难民百姓呢? 陈忠笑道:“两位监军大人,你们也不用太过吃惊。依我看,这倒并非是老奴要厚待治下汉人,只不过,这几年,后金治下的汉人百姓,逃的逃,跑的跑,这么多财产,自然就留了下来。老奴也需要老百姓给他种地,给他饲养牲畜啊。” 魏良和张启亮也明白了陈忠的意思,不由连连点头。 李元庆笑道:“不仅仅是这些方面啊。你们看,此次咱们抓到的男丁只有三千余,而壮年女丁却有近八千。这也就是说,一个男丁,至少要有两个老婆,他们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啊。” 战争,是减少男性人口的最好方式。 此时,从老奴兴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些年间,辽地的战事几乎从未间断,男丁已经严重不足。 这些汉人顺民能收到些许红利,也就不足为奇了。 历史上,张盘之所以在旅顺被判兵反噬,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忽略了这些关键性的要素,他总以为,汉人士兵、汉人百姓就会心向大明,殊不知,大义~~并不能当饭吃。 大明朝廷给不了他们一两银子,而他们的后金主子却可以给他们牛羊、田地和女人。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话,陈忠三人都是深以为意的点头。 魏良也缓过神来,忙道:“李帅,陈帅,此役进展到现在,咱们大军的征程如此顺利,对于海州的攻势,咱们何时进行?” 李元庆一笑,“此事还不着急。海州城就在那里,她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咱们还是先着眼于稳固此地,再徐徐而图之。” “呃?这,李帅,咱们还要在塔山铺停留几天?”魏良忙道,显然在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急切。 在出征的头几天,魏良和张启亮对于此次李元庆和陈忠有些贸然的突进,一直充满着深深的担忧,在明知道劝不住的情况下,两人也只能劝说李元庆陈忠,‘收复盖州和海州就行了,不要再持续往前推进。’ 毕竟,能收复盖州和海州,对朝廷而言,对他们四人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功绩了。 但此时,战事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魏良心中的欲望魔盒也被打了开来,他自是想快些拿下海州城,若是条件允许,甚至可以再展望辽阳城。 倘若一旦事成,那~~,他的前程可就…… 李元庆笑了笑,“大概还要两三天吧。七日之内,咱们必须要拿下海州城!” “还要,还要两三天啊。”魏良明显有些不甘心。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又怎的敢反驳?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 开完了会,又一起吃过了晚饭,魏良和张启亮回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则是来到了地图前,继续商议军情。 此时,形势对明军虽然极为顺利,李元庆和陈忠几乎就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一路长驱直入,收获也是颇丰。 仅是从这些汉人顺民手中缴获的粮草辎重,就已经够大军维持一个月的生计了。 更不要提,还有海州城。 作为沈阳、辽阳南方的枢纽,海州城虽也属于南四卫,处在老奴‘荒废南四卫’的政策中,但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海州城还有两万多、近三万丁口。 此时,虽然对于海州城的驻兵人数虽然不祥,但李元庆估摸着,海州城怕至少也要有三千鞑子兵力驻守,加之辽中后续各方面的援军恐怕也已经抵达了,明军再想像之前一样,兵不血刃的克城,明显是不可能了。 而且,这个时候,远在蒙古境内的老奴和后金主力,必定也已经得到了这边的消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回防的路上了。 刚开始,李元庆也是想通过‘闪电战’,尽快拿下海州,威逼辽阳方向,但明军战马实在是太少了,行军速度明显不足,一天走二三十里地,已经是极限了。 这毕竟是大军,而不是轻车简从的少数精锐,各方面都要照顾周全。 加之还要处理这些汉人顺民俘虏和物资,又怎的可能‘闪电’的起来? 正如那句俗话,‘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如果是不管不顾,一味往前冲,这七八天过去,莫说是攻克海州城,此时,大军怕是已经深入到了辽中平原腹地了。 当年,后金军攻克辽西时,正是这么做的,速度快的甚至明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后金军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有充裕的战马,即便是杂役,也几乎是一人双马。 但明军方面,显然无法做到如此优良的机动性。 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先将吃进肚子里的肥肉消化掉,而后再去图谋其他。 在某种程度上,这虽然是否定了李元庆之前的计划,但李元庆是个相当务实的人,些许虚名,他根本不在乎。 打个粗俗的比方,冰冰姐是好,这谁都知道,可惜,又有几人可以够的到? 与其拼了命去不切实际,哪如踏踏实实把握现在? “元庆,按照现在的情报来分析,估计,可能用不了七天,鞑子主力就会赶至。这边,估计明日一天时间差不多也能收拾利索了。后日,咱们便直逼海州城。只有拿下了海州城,咱们才有了依托。据城而守,也能给儿郎们更多的适应时间。”陈忠缓缓品了一口酒,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 面对后金主力的威逼,在潜意识里,陈忠还是想依托城池来进行防御和僵持。 这倒不是说错。 只不过,一旦拿下了海州,这也就意味着,明军会被限制在海州城,很难再扩大实际战果,只能与后金主力据城僵持。 按照李元庆的心思,对于这些城池,不过都只是浮云,哪如人口和财物来的更为实在? 但这种事情,李元庆的个人利益也要向大家的整体利益靠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大哥,此事,我早有思虑,我准备,今夜便连夜发兵海州城!” “什么?” 陈忠不由大惊,但片刻,他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大笑道:“元庆,此计甚妙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我皆带本部精锐先行,人数不用太多,三五千便足够。明日早晨之前,必须要攻克海州城!” **************************************************************** 正文 第541章 克复海州 ~~~~~~ 对于夜间行军,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的将士们,早已经有了很深的经验。 加之地利条件的优势,两部的将士们,平日里鱼虾类、动物肝脏类,都没有少吃,并不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般,患有夜盲症。 李元庆一声令下,不到半个时辰,两部的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就绪。 亥时初刻,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晚上十点钟,李元庆大手一挥,长生营六千精锐,陈忠部四千精锐,迅速向北而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原本,李元庆是想拖几天,再去攻打海州城。 主要是李元庆想让海州背后的后金援兵再多一点,物资方面也能多聚集一些,这样将其一网打尽,在之后,便能省却不少力气。 但此时,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皇太极虽然急急去驰援老寨,但老奴主力却是在飞速往海州方向狂奔。 李元庆和陈忠两人的兵力虽是不少,但李元庆也不敢托大,直接在塔山铺这种小堡子与后金主力野战,拿下海州,一方面是靠拢大家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塔山铺距离海州大概三十里出头一点,但其正位于官道上,路很好走。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天色还未亮,两部大军顺利抵达了海州城南门之外。 海州,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 其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系充沛,后世的海城市,更是华夏排在前列的百强县。 夜晚行军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避开众多的后金哨探。 摄于李元庆和陈忠的威名,海州的鞑子也不敢过多刺激两人的神经,哨探的防线收缩的也很靠后。 这一路赶过来,明军哨骑只端掉了两个后金哨探的窝点。 虽是一路有些疲惫,但此时看到前方巍峨的海州城墙,陈忠也是极为兴奋,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开始吧。争取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李元庆一笑,“自当如此。拿下了海州城,咱们去海州城里吃早饭。” 两部将士都是精锐,一夜急行军,他们早有准备,随着李元庆的命令传达下来,很快,在各自军官们的率领下,他们快速朝着海州城下逼过去。 此时,差不多在凌晨四点多一点,这个时刻,正是人最疲累、也是睡的最熟的时候。 虽然已经进入了五月里,但早上的天气还有些寒,海州城头上除了随风摇曳的火把,基本看不到几个人影。 但此时的夜色,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黑的通透,能见度也就几十步,随着明军前锋快速逼近了海州城,城头上有机灵的鞑子还是发现了异常,惊悚的如同杀猪一般惊呼,“敌袭敌袭”的凄惨呼喊,瞬间刺破了整个夜空。 片刻间,南城头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但明军对于这些混乱的鞑子们,根本不予理会。 在攻城方面,长生营早已经有了相当完备的制度。 随着堆积在城门外炸药包的引线点燃,火龙直奔向城门,瞬间,‘轰隆隆’一阵仿似雷鸣般的巨响,巨大的城门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明军将士们哪里还会怠慢? 在三千多杆鸟铳嘀鸣的掩护下,刀盾兵、长枪兵,如狼似虎般冲着城内冲杀进去。 看着明军赤色的洪流如同潮水般冲进了城内,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大局已定矣!” 李元庆脸上也挂满了轻松的笑意。 在没有后金主力的威逼之下,取下辽地任何一座城池,对他而言,就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不过,李元庆这时却想起了正在老寨附近周旋的毛文龙。 在之前,他已经送给了毛文龙不少炸药包,鸟铳也有五百多杆,但毛文龙和东江主力却还是无法一鼓作气,突破老寨。 现在来看,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恐怕还是火力的压制强度不够。 此时,明军有三千多杆鸟铳连绵齐射,城头上的后金军根本抬不起头来,别说做出有效的反抗了。 而五百杆鸟铳,显然无法做到这种规模。 加之老寨的位置是在太过关键,守卫兵力必定不少。 如此,面对后金军穷凶极恶的反扑,毛文龙和东江主力必然会吃紧了。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倒是也想更大力度的支持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一些火器,只可惜,此时没有标准化的制造机器,长生岛军器坊方面,虽已经开始了流水化作业,但一切还是要靠人力,合格鸟铳的一月产出,也就在四五百杆之间。 这些产出,自是首先供给长生营,而后还有陈忠,毛文龙这边,短时间内,显然匀不出这么多的余力了。 城门已经被轰塌,加之强有力的火力压制覆盖,这些海州城的鞑子守军,又拿什么力敌? 在两波骑兵拼死的冲锋、被鸟铳兵将士们无情的剿杀之后,这些鞑子守军也想明白过来,哪里还敢反抗?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赶忙拼命从北门出逃,逃向辽阳方向。 不出意外,天色刚刚放亮,明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海州城的局势,李元庆和陈忠也在诸部过来汇报形势的军官陪同下,一起入了海州城。 海州城池并不算大,周长也就不到二十里,但却相当紧致,看城内的建筑,基本都很光鲜,比之长生岛,也要胜出几分。 李元庆也不由感叹,‘长生岛想要真正形成城市的规模,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啊。’ 旗开得胜。 早饭方面,李元庆也没有吝惜,直接令士兵从后金的府库中拖出了百多只肥羊,全部宰杀,不多时的功夫,浓浓的羊肉汤香味,便飘散在海州城的各个关键位置。 李元庆和陈忠这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占据了各项条件最为优越的官厅。 官厅内,接连两碗飘着肥油的羊肉汤下肚,陈忠有点不计形象的摸了一把嘴,对李元庆道:“元庆,城池已经拿下了,不过,这城内的百姓,咱们,咱们该如何处置?” 之前,战斗虽也算激烈,但结束的实在是太快了,无论是明军还是后金军,都没有对城内百姓造成太多的骚扰。 李元庆将一块肥美的羊肉咽进肚子里,“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处置吧,全部充为奴隶。” 虽然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但真正听李元庆说出来,陈忠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忙道:“元庆,可是,可是这城里,怕是有不少士绅啊。” 李元庆取过手绢,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淡淡笑道:“士绅又如何?大哥,你需记得,他们是后金的士绅,而我们,却是大明的王师!!” “……” 陈忠不由一时无语,但他也明白,为了更好的控制城内局势,李元庆的方案虽是残忍,却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也罢了。元庆,此事,你就不要出手了。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吧!” 李元庆一愣,旋即却是哈哈大笑,“大哥,虱子多了不压身。这件事,你我一起来扛便是!”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是哈哈大笑,“也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谁他娘的要是在事后嚼舌头根子,咱们绝不能让他们痛快了!” ………… 李元庆和陈忠达成了一致,接下来,便只剩下了实施。 面对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这些城内的老百姓怎的能反抗太多? 刚到傍晚,南城区的两个军营,已经变成了海州城内最大的‘集中营’。 当然,能享受这个待遇的,只能是女眷和孩子,而城内的男丁,除了几位老弱的不能动弹的,其他全部被充为奴隶。 不过,手段虽是稍显残忍,但李元庆也很讲究,奸~淫掳掠之事,一旦发现,不管是谁,绝对定斩不饶。 这些百姓虽是鞑子的附庸,但毕竟也是汉人,李元庆虽然恨极了他们的不忠不义,但很多事情,也有先天性的原因摆在这里,在这方面,李元庆自是要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而不是斩尽杀绝。 三日之后,随着在塔山铺的后续兵力、人丁、物资,陆续抵达,城西面和北面,后金的哨探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后金主力的大军,已经为时不远了。 对于守城,不论是李元庆还是陈忠,亦或是两部的儿郎们,经验早已经无比丰富。 想想,这一路走过来,李元庆和陈忠基本都是以防守起家。 此时,有海州这样的坚城在手,两部无论是人力还是火力贮备,都是相当丰厚,李元庆更是准备了不少‘火油’这等秘密武器,后金军只要敢前来,李元庆又怎的会让他们讨得了好? 只不过,除了万余在海州南线俘获的妇女丁口被押送回了盖州城,此时,其他的人力、丁口,全都聚集到了海州城内。 城内物资看似是不少,但平均到每个人身上,怕也就只能支撑两月而已。 好在,在这方面,李元庆和陈忠也有了不少经验。 两部将士们的口粮自是依旧,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这些俘获的奴隶和女眷们,口粮却必须牢牢控制,精打细算。 这些男丁奴隶,修城干活时,可以吃个六七分饱,其他时候,一律只能吃三分饱,勉强让他们维持生命而已。 ⑧☆⑧☆.$. 至于‘集中营’内的这些女眷们,待遇则比这些男丁奴隶们要稍稍好一点,她们可以吃个五分饱,偶尔还能匀给她们一些肉汤喝。 此时这般态势,男人虽然算是劳动力,但很显然,女人明显要更为珍贵,也更好控制。 在这方面,也由不得李元庆心狠了。 只不过,即便是已经这般精打细算,但城内的粮草,大概也就能维持三个月之用。 若是再算上战时的消耗,恐怕,也就在两个半月左右。 正如李元庆之前预计的一样,拿下了海州,虽然对各方面都有了交代,但却令大军的选择,处在了被动。 *************************************************************** 正文 第542章 饮水安全 ~~~~~~ 三日之后,五月十一傍晚。 有几股、大概六七个牛录的鞑子、五六千人,风尘仆仆的分别逼向了海州城西与城北,充满警惕的打探着海州城头上的动静。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协同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一起来到城头上查探局势。 “你们这些天杀的逆臣贼子呀!快放了我,快放了我们!你们,你们真是比鞑子还可恨啊!监军大人,监军大人,你们可是天子的近臣啊!你们,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魏良和张启亮这些时日一直没有露面。 毕竟,‘胁迫’城内汉人百姓做奴隶这种事情,他们不见到也就算了,权可当做不知道。 但真正看到了,就像此时,他们就很尴尬了。这表态也不是,不表态也不是。 此时,就要刚刚走上城头,正在城墙下搬运防守器械的人群中,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胖子,忍不住大声呼喝,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对着魏良和张启亮磕头。 魏良和张启亮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胖子明显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挑动起了众人的情绪。 片刻间,正在干活的这百多名汉人奴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拼命对着魏良和张启亮磕头。 “监军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啊……” 今天天气很清凉,微风很柔和,并不是很热,但片刻间,魏良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忙看向李元庆,“李帅,这,这……” 张启亮也有点要尿,也忙看向李元庆,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喉咙,却并未说出口。 他虽也与李元庆亲近,但毕竟是陈忠部的监军,这种时刻,他自然不敢轻易冒头。 毕竟,有些话,还是魏良来说的更好。 李元庆淡淡扫视周围一眼,目光在那胖子的脸上停留了也就两秒钟,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波澜。 片刻,他直接选择了无视这胖子和这帮人,笑着对魏良和张启亮道:“两位监军大人,这边请。鞑子这次的势头不小啊,咱们必须要严密应对。” 魏良和张启亮这时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片刻也不敢在这边停留,忙快步攀上了城墙的阶梯。 身后,忽然传来‘噼啪’的鞭子脆响和有人惊恐痛苦的尖叫。 “狗杂碎,还想不想吃饭了?还他娘的不快去干活?再慢多说半字,老子抽死你!” “爷,爷,小的知错了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 来到城头上,魏良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一看到不远处连绵如林的后金军旌旗,他的神经一下子又紧了起来,忙道:“李帅,这,这大敌当前,咱们这内部却,却……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内部?” 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监军大人,咱们海州城内现在内部固若金汤,稳若磐石,何来隐忧?监军大人若不信,可再去查探一下。” “呃?”魏良一愣,忙本能的快步来到城墙后查看了一眼。 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各个汉人奴隶正在士兵们的严密看守下拼命干活,正如李元庆所言,哪里又来的什么隐忧? “李帅所言极是,是奴婢失言了,还请李帅海涵,还请李帅海涵。”魏良赶忙对李元庆连连拱手作揖。 李元庆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身后,笑道:“即是如此,两位监军大人,咱们还是来关注正面鞑子的状况吧。看这模样,鞑子主力,这几天就能赶至啊。” 不过,嘴上虽是在应付着魏良和张启亮,但李元庆的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对于这些汉人奴隶,李元庆其实已经足够宽容了,虽然没收了他们的个人财产,但却保全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也没有再去定他们的罪,斩尽杀绝。 但此时,后金主力即将逼近,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还是有人跳了出来。 而且,这人明显是明白人,想要借着这个节骨眼挑事情。 饶是以李元庆的心胸,一时却也有些心气儿难平。 无怪乎先贤言,‘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了。 这些汉人奴隶中的‘精英’,他们脑子不是不好使,可惜,却是从未用到过正地方啊。 对于这些人,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饶恕他们? 即便不取他们的性命,却也得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做人的底线。 汉人奴隶闹事不过只是个小插曲儿,李元庆很快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的后金军战阵上。 此时,在城西方向,大概有四个牛录的兵力,两个镶黄旗,一个正黄旗,一个镶白旗。 虽然隔着两里的距离,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他们相当的疲惫,胯下战马在不断的打着响鼻,许多人身上鲜艳的衣服配色,都有厚重的泥土遮掩。 陈忠道:“元庆,镶黄旗、正黄旗的牛录都过来了,想必,老奴已经不远了。这老东西,居然这么能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还真经得起折腾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老奴此人,也算是人中龙凤。对于此役,咱们万不可有半分轻敌大意。” 陈忠忙点头,“放心吧,元庆。城内方面,我会盯死的。” 说着,他忽然灵机一动,“元庆,此时后金军立足未稳,还没有扎下营来。你看,晚上,咱们能不能偷偷摸过去,将他们窝子端了?” 魏良和张启亮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后金虽是疲惫,但却尽是骑兵。这两里多的间隔,咱们不好跨过去啊。战事还未开始,咱们还是应以稳妥为主。”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点了点头,“他娘的,真是可惜啊。要是咱们有战马,岂能让这些狗鞑子如此嚣张?” ………… 此时,明军在打探着后金军,后金军却也同样在打探着城头上的明军。 而对面的后金军统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大尖山跟李元庆碰过面的谭拜和孟刚都都一行人。 看着城头上明军旌旗随风飘扬,一杆红色的‘李’字大旗,格外的显眼,谭拜简直牙根子都要咬断了,咬牙切齿的阴声道:“李元庆这狗杂碎,现在就在城头上!” 孟刚都都也看到李元庆的大旗,心中也是恨及,只不过,在大尖山营地那把大火,却把他的七魂都要烧出了六窍,再次面对李元庆,他的心里,恨意虽多,但惧意却是更多。 忙道:“谭拜大人,李元庆将城池防卫的极为紧密,咱们没有任何机会啊。” 谭拜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点了点头,“李元庆此人,倒也算是人中龙凤。可惜,这厮数次坏我大金大事,又怎的能容他?此次,这厮居然胆敢猖狂到海州城来,咱们又岂能放过他?” 孟刚都都忙道:“谭拜大人,莫非您有什么好计策?” 谭拜忽然一阵阴声冷笑,“此事,还不着急。大汗他们要后日才能赶过来。咱们有的是时间,跟李元庆慢慢玩。” ………… 视察完了城头的局势,魏良和张启亮回去休息,李元庆和陈忠则是来到了城门下的河道旁。 与其他的城池不同,海州城内,有一条大河,东西向纵贯城池而过,西门进,东门附近出,将整个护城河的河水,也连接起来。 经过这几天的辛苦经营,修缮城池,其他方面,李元庆基本上已经找不到破绽,但唯独对这条河,李元庆却有些不放心。 “元庆,放心吧。现在是夏天,这条河非但不用成为咱们的麻烦,反倒是大有裨益。除非,是鞑子把前面河道堵起来,放水冲城?” 陈忠说着,暮然被吓了一大跳。 当年,在复州城,皇太极就曾经采用过这样的战术,饮聚沙河水筑坝,而后一涌而下。 当初幸得是李元庆准备充分,在地下提前打好了排水通道,才使得皇太极的奸计没有得逞。 但此时,雨季马上就要到来,而他们,却是根本没有时间再来挖掘排水地道了。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我倒不担心鞑子会放水冲城。他们一旦在上流截流,咱们很容易便能看出来。而且,这耗材耗力,老奴不是皇太极,他绝不会这样选择。” “嗯?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那,元庆,你在担心什么呢?”陈忠看向李元庆。 “吃水。” 李元庆直接道,“城内的百姓,虽是大多饮用井水,但牲畜们,却是大多直接饮用这河水。若是狗鞑子在这河水中动手脚,即便地下的泥沙层能过滤掉一部分杂质,但还是让人不放心啊。” “泥沙层?过滤?”陈忠一时摸不到头脑,有些尴尬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也回过神来,以陈忠的知识概面,他又怎的能懂得这些呢?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李元庆还是耐住性子,详细为陈忠解释了地下水的过滤过程。 好半天,陈忠终于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你是说,如果鞑子在这条河水里做手脚,那咱们的井水,也会,也会被污染?” ⑧☆⑧☆.$. 李元庆点了点头,“没错,大哥。所以,在这方面,咱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防范。” 自长生营成军开始,对于士兵们的饮食和卫生安全,李元庆一直便万分的重视。 有着后世的经验,他深深明白,看似不起眼的小病,一旦流传起来,尤其是在军队中,那很容易就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好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牺牲了无数兄弟的生命,才换来了今天的小有成果,李元庆又怎能允许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 此时,这条河看似不起眼,但夏天就要到了,蚊虫开始增多,西侧后金军此时虽处在下游,但东门那边,他们绝不可能会放过。 如此,即便他们不对河水动什么手脚,就算是简单的将战马的马粪,丢弃到上游的河水里,对明军而言,都是一个很难应对的麻烦。 *************************************************************** 正文 第543章 大蒜 ~~~~~~ 按照惯例,很少有军队会在夏天发动战争,不论是蒙古人,女真人,亦或是明军。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在冬天,熬一锅肉汤,可能搁上四五天,都不会坏,不会变质,热一热就能喝。但在夏天,可能早上熬好的肉汤,放到下午,已经臭了。 打仗,总会是要死人的。 冬天,因为天气寒冷,尸体可能原地放个几天,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夏天,可能几个时辰,就会发生腐烂,若不能及时处理,很容易就会引发可怕的瘟疫。 按照以往的习惯,老奴喜欢在过完年后的正月初发动战争,而毛文龙,一般喜欢在秋后发动战争。 至于此时的蒙古人,基本跟马贼也没什么区别。从初秋一直到夏季来临,都是他们的出动时间。 只不过,他们已经很难形成规模。 若是放在以往,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节发动战争,但人算不如天算,此时,形势对明军极为有利,毛文龙和李元庆又怎的能放过这等良机? 与陈忠达成了妥协,晚饭前,在海州官厅内,李元庆召开了一次军官扩大会议,两军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全部列席。 面对着这黑压压一片、几百人的两军骨干,李元庆着重强调了卫生及习惯的重要性,尤其是军官和士兵们的排便,李元庆更是亲自做出极为严格的要求,所有人,不管是谁,都必须定点如厕。 否则,谁敢违令,轻则五十军棍,重则直接处斩。 在这方面,长生营的将士们早已经适应了,他们早已经有了完整的规程,但陈忠部方面,很多将官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陈忠不由大怒,当即抽了几个敢轻佻出言的军官的耳光,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没有一人敢轻佻的出言反驳。 再者,趁着后金主力还没有赶到的契机,李元庆制定了全城大扫除的计划,从今天晚上开始,截止到明天日落,将城内各个卫生死角清理干净,并用生石灰消毒。 尤其是城中的几个妇女老弱‘集中营’,以及汉人奴隶们的居所,更是重中之重。 至于河水方面,李元庆则是交给了许黑子,让他亲自去盯着。 在这个时代,没有漂白~粉,也没有消毒剂,对于河水的过滤和消毒,李元庆也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那便是用木炭。 在自然界中,木炭的吸附性能是出了名的强,又价格低廉,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河水方面,李元庆令许黑子从东门的上游开始,每隔十步,便设立一个木炭布袋,用绳索捆在岸边,挂进河水里,在最大程度上,吸附河水中的杂质。 至于饮水的深井,因为城中居民都被隔离,只有几个大的军用水井,这方面倒要简单了一些。 还是用木炭布袋,直接沉入深井底部,吸附杂质,所有饮用水源,必须烧开后才可饮用。 至于城中大大小小的各个死角,则是一律用生石灰消毒,灭蚊除蝇。 开完会,简单吃了点晚饭,陈忠亲自去盯着城内的大扫除,李元庆守明天白天的班,便提前回去官厅后院休息。 陈忠此行只有一个小妾和一个侍女随行,他便只占据了中院的几个房间,将后院让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这边则是要稍微多了一些,除了刘巧和舒木蓉,还有她们的各两个侍女,两个厨娘,还有一个女医师。 这倒不是李元庆刻意要讲排场。刘巧和舒木蓉她们在军中时,也都是穿着军装,绝不会授人以柄。 主要是有备才可无患。 后金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在将来有私密事情发生的时候,李元庆才会有更多选择。 而刘巧和舒木蓉也是李元庆的妻妾中身体素质最好的,即便是跟随大部队急行军,她们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来到后宅两女的院子里,她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刚才陪陈忠他们简单吃过了一点,又刚开完了会,李元庆已经有些疲累,但看到欣喜的两女,李元庆的精神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轻快了不少。 此时,虽是才五月初,但天气已经很热了,尤其是这个时候,刚刚进入戌时,大概七点出头,整个天地就像是一个蒸笼,仿似要把其中生灵都闷死。 喝了几杯酒,天实在是太热了,李元庆索性脱掉了官袍,光起了膀子,只穿着一条内裤。 刘巧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忙道:“爷,您可不能这样,这里有好多蚊子的。” 李元庆一笑,“无妨。随它们咬。”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反应过来,忙笑道:“对了,巧儿,木蓉,你们有没有什么消灭蚊蝇的好办法?” 舒木蓉忙笑道:“爷,在我们的部族里,一直有一个传统,到了夏季,都会采集一种草药来熏蚊子。这种草药叫做艾蒿,蚊子很怕这种东西。只要点起了这种草药,即便在沼泽边,蚊子也不会再来叮咬我们。” 刘巧不屑道:“艾蒿?这恐怕还是我们大明传到你们那边的吧?这方法,在大明,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你~~。” 舒木蓉有些不爽,怒视了刘巧一眼,可刘巧毫不畏惧她,冷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从一开始,两女便是对头,即便到了现在,两女都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女儿,但这种状况,却依然没有太多改变。 这也是李元庆之所以要将两女都带在身边的原因,方便李元庆各个击破,却又能相辅相成,享尽齐人之福。 “好了好了。小事儿而已,吵什么?咱们就事来论事。巧儿,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 李元庆笑着看了两女一眼,一只手揽住了刘巧的纤腰,另一只手却是在一侧放在了舒木蓉丰满的大腿上。 李元庆发了话,两女又怎敢再吵? 舒木蓉却是借着势,身体朝李元庆这边靠的更近了一些,让李元庆的大手可以有更多的余地。 刘巧显然没有看到舒木蓉的小动作,听李元庆的问话,她已经陷入了思虑,片刻,她忽然笑道:“爷,我记得,在小时候,被蚊虫叮咬了,我娘总是会拿一瓣蒜,涂抹在伤口上,伤口可能刚开始会有一点点疼,但很快就不痒也不会疼了。爷,您等着,我去给您拿点蒜来。” 看着刘巧匆匆而去,李元庆不由一个机灵,忍不住大笑:“嘿嘿,怎的把这事情给忘了?” 说着,他用力在舒木蓉的俏脸上亲了一口。 舒木蓉这时大眼睛里已经有了几分水润,看刘巧还没过来,小手轻轻纠缠着李元庆的大手,低声笑道:“爷,婢子来伺候您。” 说着,她忙乖巧的来到李元庆身边,小手温柔的帮李元庆揉肩捶背,丰满的胸脯,时不时靠在李元庆的身上。 李元庆怎的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反手便顺着她腰间衣服的缝隙,伸到了里面。 片刻,刘巧笑着返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头蒜,“爷,厨房里还有一些,就这两头品相最好了。” “巧了,辛苦了。” 李元庆忙拿出了正在舒木蓉腰下衣襟里肆虐的大手,笑着将这两头蒜拿在手中,仔细查看。 虽然刘巧说着大蒜的品相已经很好了,但与后世的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大概也就三四厘米,瓣也很小。 李元庆掰开了一头,拿一瓣咬了一口,味道非常辛辣,正是最熟悉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效果必定没有打折。 “对了,巧了,厨房里这些东西还有多少?” 刘巧忙道:“爷,还有不少呢。大蒜这东西,大明百姓几乎各家各户都会种一些,调味很好用的。” 李元庆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你们赶紧吃饭,去洗白了等着我。爷我马上回来。” 说着,李元庆随手披起衣服,飞速来到院门外,带着牛根升一起,去查探此时军中大蒜的库存。 原本,李元庆一直以为,大蒜是南美或是北美的产物,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进入大明。 但来到官厅不远处的府库,听几个看守的军需官仔细解释一遍,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 事实上,大蒜是西域,具体来说,是西亚、埃及这一块的产物。 早在汉朝时,张骞出使西域,便将大蒜带到了华夏,这几千年下来,在华夏的流传早已经非常广。 只不过,受制于科技发展水平的限制,大蒜多半用来调味,其核心价值还没有被开发出来,李元庆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便将这个宝贝忽略了。 此时,军府库中还有几千斤大蒜,都是海州的百姓随手在自家小院里种一点来调味的,大都已经被晒干,品相非常好。 李元庆不由大喜啊,这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 有这些宝贝在,即便有蚊虫的叮咬,他也丝毫不畏惧了。 而日后,这也将是会在长生岛大批量种植的好宝贝。 ………… 心情极为愉悦,阴霾也一扫而空,当夜,李元庆也是大发神威,享尽齐人之福。 次日傍晚,经过了一夜一天的忙活,海州城内被清扫出的垃圾,不说是堆积如山吧,却也绝对差不多了。 受制于时代的局限性,即便是海州这种规划极为精致的城池,在这方面,与后世的城市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李元庆直接令士兵和汉人奴隶们,将这所有的生活垃圾,拉到了西门外河道的两边,焚烧后全部丢进河里。 西门外是河水下游,水流很急,这些烧焦的垃圾,很快就会被冲到西面的更下游。 加之风势又是北风,在这边焚烧,对城池不会有太多影响。 此时,西门外两里的后金军虽是已经扎下了营,但主力还未至,他们畏惧明军的火力,只敢远观,却绝不敢上前。 他们并不明白,明军究竟是在做什么。 但随着这些烧焦的垃圾不断倒入河里,河水开始变黑,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靠前来‘哇哇’大骂大叫,但明军回应他们的,只有清脆而连绵的鸟铳声。 *************************************************************** 正文 第544章 故人 ~~~~~~ 垃圾的焚烧工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这才接近了尾声。 这时,海州城西门外的河水,早已经是漆黑一片,臭不可闻了。 后金军若再想从这条河里取水,没有一两个月时间的恢复、沉淀,他们是绝别想了。 不过,刚刚过了午后,远处尘烟开始飞滚,大地仿似都在颤动,数不尽的旌旗快速朝着这边聚集,黑压压的骑兵阵线,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后金的主力,终于到了。 李元庆和陈忠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忙快速来到城头上查看后金军的动向。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城门下吃午饭而已。 “狗日的,终于来了啊!” 城头上,看着远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后金战阵,陈忠狠狠啐了一口,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咯吱吱’作响。 李元庆也眯起了眼睛,静静打量着密密麻麻的后金军战阵。 今天,已经是五月十五了,可以说,大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夏天。 此时,又正值午后,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边,就像是一个巨无霸级的火球,直勾勾的炙烤着地面。 即便站在阴凉地里什么都不干,汗水也会像是珠线一般,本能的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更不要提,像是蝼蚁一般,傻傻站在太阳地里的后金军了。 此时,城内虽然粮草物资并不充足,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着急。 在夏天作战,与在冬天作战相比,多了不少难以把控的变数。 在这些变数方面,到现在,李元庆已经准备的非常充分,而老奴这边,即便借他几百个脑袋用,他又怎的能有李元庆的知识和应对手段? 不说别的,就单单只是这炎热的天气,这些包裹的跟粽子一般的后金勇士们若中暑,就足够老奴喝一壶了。 这时,魏良和张启亮也得到了消息,忙急急赶了过来。 “李帅,陈帅,情况怎么样?鞑子有多少兵力?”魏良急急忙忙上前来问道。 张启亮也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 对于这两位监军大人,李元庆和陈忠可以说几乎无微不至。 不仅在官厅附近为他们挑了一座最好的宅子居住,吃喝拉撒方面,也都是此时的最高标准,除了没有女人,他们一样都不缺。 陈忠道:“我粗略的数了数,这恐怕最少得有七八十个牛录,可能后面还有没赶过来的。此役,他们恐怕至少也得百个牛录之上啊。看那边,那是老奴的大纛啊。” 魏良和张启亮赶忙将目光聚集到了陈忠手指的方向,很快,便发现了,在后金战阵正中,一杆明黄色的巨大大纛,正在迎风招展。 “鞑子来头不小啊。也不知道这些狗日的在蒙古打的怎么样?李帅,陈帅,您二位可有什么应对手段么?” 张启亮说着,忙看向李元庆和陈忠。 陈忠不由冷笑道:“手段?何为手段?无怪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狗鞑子只要敢上来,老子定要让他们明白!” 在之前,李元庆虽从未将陈忠当做部属,一直将陈忠当成大哥看待,但陈忠在军衔上,毕竟比李元庆矮了一级,在各方面,即便他不说,李元庆却也能感受到,他有些压抑。 但此时,陈忠已经升为了广鹿岛总兵官,即便勋衔上比李元庆还是低了大半级,但他说话却是有了底气,终于能和之前一样,再与李元庆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不过,陈忠也是更为清晰和明了,他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远远无法与他这位兄弟相比,所以,很多大事,他虽也会提出他的意见,但还是要等李元庆来拍板。 两人依然保持着最信任的亲密无间。 此时,听陈忠说的这么干脆,魏良和张启亮心神都是稍定。 但李元庆却是明了,陈忠这厮怕是已经等不及了,恨不得鞑子现在就攻上来。 看着魏良和张启亮的目光看向自己,李元庆淡淡一笑:“两位监军大人不必太过担忧。按照此时这般态势,鞑子必定还要几天时间来安营扎寨准备,依卑职估计,没有个十天八天,他们很难攻城。咱们还有更多的时间来筹谋应对。” 听到李元庆发了话,魏良和张启亮顿时更为心安,张启亮却小心道:“李帅,可是城内咱们现在的粮草贮备不太足啊。若,若是这般拖下去,这……” 魏良也忙紧张的看向李元庆。 若是论防守,即便后金大军压境,老奴也亲临了,但这多么年以来,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对李元庆和陈忠有了足够的信心,尤其是李元庆,只要有李元庆在此,他们心中就仿似有了定海神针一般。 但此时,物资的不足,却是他们心中最大的隐忧。 一旦弹尽粮绝,即便是李元庆,‘巧妇又怎的能为无米之炊呢’? 陈忠也很担心这方面,忙看向李元庆:“元庆,张公公说的没错。这场仗,咱们拖不了太长时日啊。若不能速战速决,咱们很难全身而退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一直在思量。但这种事情,贸然出击,绝对不智。咱们必须要好好把握机会。要么不打,要打~~~,就要一击毙命!老奴此行,应该从蒙古带回了不少牲畜,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 此时,对面的后金军战阵,老奴也在数百后金权贵的随侍下,在一里半之外,翘首打探着海州城的局势。 老奴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袍,头戴金盔,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汗血宝马之上,静静的看着海州城头的动向。 毕竟是快要七十岁的老人了。 虽然他精神头依旧很好,跟往昔一样,还一直充满了旺盛的斗志,但他脑袋后面的金钱鼠辫已经花白一片,即便衣着华贵,气势依旧逼人,但长途奔袭的疲惫,在他的老脸上,却根本遮掩不住。 加之火辣辣的太阳炙烤,他的脸色说不出的苍白,仿似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若不是他的眼睛还在睁着,恐怕,没有人能看出这还是个活人。 “汗阿玛,这天实在太热了,咱们还是稍晚些时候,再过来查探局势吧。”一旁,代善有些心疼的劝道。 代善此时还正值壮年,却也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更不要提,是老奴这把老骨头了。 “汗阿玛,海州城也跑不了,咱们等傍晚后,下了太阳,再过来查探吧。”莽古尔泰也道。 天气这般炎热,他简直都要疯了,忍不住就想杀人。 身边一众后金权贵,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老奴,等待着这位‘老’虎的决断。 接连几日,足足狂奔了上千里,他们本来就累的够呛了,可不想在这太阳底下,直接被晒成人肉干。 老奴扫视众人一眼,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不急,再看一会儿。” 他的老眼虽有些浑浊,但威势却依旧摆在这里,这些后金权贵,不是他的儿子、孙子、侄子,便是他的女婿、连襟,谁又敢反驳他的威严? 即便快要被烤成‘热狗’了,但这些后金权贵却也只能耐住性子,狗一般伸着舌头,等待着老奴观察局势。 只不过,老奴面上虽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维护着他王者的尊严,但内心里,却早已是狂暴不安。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昔年,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在此时,却已经成长为大金的心腹大患,甚至,已经杀到了海州城,进而,就要威逼到他的沈阳和辽阳了。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没有丝毫的应对办法。 有过之前数次交战的经验,老奴深深明了,李元庆守城,他基本就没有攻下来的机会,只会无助的浪费他的勇士们的生命。 这简直是…… 但事实已经如此,李元庆已经势大,他也只能接受眼前这个有些惨烈的现实。 此次蒙古之行,有科尔沁部的鼎力相助,他也算小有收获,缴获了蒙古人的不少战马、牛羊,奴才也有七八千人。 可惜,依附林丹汗的几个大部族,跑的比兔子还快,他原本已经得到了几个部族的确切消息,正准备长驱直入,谁知道,李元庆居然杀到了海州城,毛文龙又在老寨作祟…… 恍惚之间,老奴仿似又想起了当年,他依靠他的十三副铠甲起家时的场景。 在那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 良久,老奴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一摆手道:“就地扎营吧。来人,将洪强招来。” ………… 后金大军很快依照着海州城池,呈扇形,将营地以此向北和东面延伸过来。 只不过,因为河水被垃圾污染,漆黑一片,他们只能往北面远处的小河和东面大河的上游来取水。 从午后一直到快要天黑,后金的营地这才有了些模样,但却丝毫谈不上防守。 陈忠在城头上看的直抓耳挠腮,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冲一波阵。 但他也明了,明军没有骑兵,步阵冲过去,黄花菜都要凉了啊。 一旁,李元庆却并未有任何着急,笑着站在垛口边,静静的打量着后金军的布阵。 此时,后金军的布阵看似杂乱,但实际上,其首尾相连,前后都能照应,明军除非是能有上万人的骑兵,直接能冲散他们的阵型,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否则,依照后金军的绝对机动性,明军根本没有太多胜算,很容易被他们‘包了饺子’。 “元庆,我是服了你了。哎。就算升了总兵,可哥哥我这养气功夫啊……”陈忠有些无言的看向李元庆,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倒也不是养气。怎么说呢?咱们现在无法做到的事情,想想就可以了。梦想,总还是要有的么?但最关键的,还是要脚踏实地,根据现行的形势来出发、思虑。既然此时咱们无法击破后金军扎营,何不好好学学他们的优势呢?” 陈忠不由苦笑,“这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些狗鞑子虽然该千刀万剐,但他们的扎营,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两人正在这边说这话,这时,前方有亲兵禀报道:“两位将军,前方有鞑子过来了。他们举着白旗,好像是说客。” 李元庆和陈忠赶忙将目光聚集到了前方,果然,三匹快马,正急急奔到了城下。 领头一个汉子,拼命摇动着手中的白旗,一边高呼道:“不要放箭,不要开铳,我是李元庆的故人,有要事要面见李元庆!” ************************************************************** 正文 第545章 辽南王? 感谢书友28274982、朋越、沙漠孤舟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不要放箭!不要开铳!我真的是李元庆的故人!李元庆看到我,一定会认识我的!我是奉了大汗之令,有要事要面见李元庆!请你们放我进去!” 城下,洪强拼命的挥动着手里的白旗,生怕城头上明军会放箭、开铳,结果了他的小命。 只不过,在此时,洪强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底气。 他并不知道,城内的李元庆,究竟是不是当年在沈阳城他认识的那个李元庆。 如果此李元庆不是彼李元庆,那这个乌龙,可就闹大了。 可惜,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为了洗脱他的罪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不过,洪强可不傻,即便此李元庆不是彼李元庆,他已经报出了他是奉老奴之命前来,城内的明军,念及他是信使,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城头上,看着底下洪强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眼前这人,居然是当年在沈阳城时、拉拢他投靠后金、为后金大军打开城门的洪强。 想着,李元庆也不由摇头失笑。 时过境迁,他早已经将洪强这个小人物,抛到了脑后,却想不到,在此时,在此地,两人居然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洪强还在底下大喊大叫,陈忠忙道:“元庆,你~,你认识这厮?” 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大哥,他还真的是我的一位故人。放他上来吧。” 陈忠对李元庆的过往也很感兴趣,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环境,究竟是什么际遇,才能缔造出他这个旷世奇才般的兄弟。 但李元庆不说,陈忠却也不好多问,忙吩咐身边亲兵,放下了一个小筐子,将洪强拉了上来。 洪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若城上的李元庆不是他认识的李元庆,那~…… 但片刻,他就打消了他这个最大的疑虑,随着他刚刚攀上城头,一个在他脑海中萦绕了几百万、几千万遍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呵呵。强哥,咱们兄弟,可真是有日子不见了啊。” 洪强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忙抬起头,正看到前方,被陈忠和十几名亲兵簇拥着的李元庆,大步笑着朝他走过来。 “元庆,元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老天不会绝我,老天不会绝我啊!” 洪强一瞬间简直是暴喜啊,有些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笑的简直连眼泪都流出来。 但片刻,他也意识到了他的失态,忙用力擦干了眼泪,刚想给李元庆磕头行礼,却忽然想起来,他此时还是后金的使者,忙深深拱手一礼道:“元庆,真想不到啊,咱们兄弟,还能再有见面的机会,还是在这,这海州城。这真是,真是……”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造化弄人啊!这还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啊。强哥,你我多年不见,今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说着,李元庆亲自上前,帮洪强解开了他身上刚才绑在箩筐上的绳索,对一旁的陈忠笑道:“大哥,这位是强哥,是我的一位老哥哥。当年,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可就逃不出沈阳城,更不会有今天了。” 陈忠也是大惊,他知道李元庆当年逃出沈阳城,历经了千辛万险,九死一生。 此时,李元庆竟然这么给洪强面子,陈忠又怎的能怠慢了? 忙恭敬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强哥,陈忠久仰大名了。今日若有时间,小弟必向强哥您敬一杯酒,感谢您当初对元庆的照料。” 洪强刚刚忍住的眼泪忍不住又再次涌了出来。 他可不是傻子啊。 就算陈忠不报上姓名,但只看陈忠的官袍,他早已经明了,这是一品的总兵官啊,又在李元庆身边,除了陈忠还会有谁? 洪强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和陈忠竟然,竟然能这么给他面子,给他这没高的礼遇,一时间,简直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元庆笑道:“强哥,一路辛劳,咱们先去官厅坐坐。” 说着,李元庆又对陈忠道:“大哥,这边的防务先交给你了。等下开席,我派人喊你。” 陈忠忙笑道:“元庆,放心吧。这边交给我来就行了。别怠慢了贵客。” 不过,嘴上说的漂亮,陈忠心里却是明了,这洪强来找李元庆,是作为后金的信使身份,他必定是有要事要与李元庆详谈,这种时候,他又怎的能不知趣?再去添这个麻烦? 被百多名亲兵护卫着来到官厅,洪强已经稍稍镇定了一些。 但看着身边这个极为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高大挺拔、威武飒爽的身影,洪强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在沈阳城,他和李元庆都是贴队官李凯旋麾下的刺头儿、兵痞,李元庆打架凶,他则是出手狠,在家丁之外的序列里,两人都是声名远扬。 只不过,他是蒙古人,队里蒙古人不少,李元庆身边却只有顺子一人,他基本稳稳压过李元庆一头。 双方虽屡次‘交火’,但基本都是以他占上风为主。 但他却也不敢轻易招惹李元庆,因为李元庆打架实在太凶了,他也没有太多把握,惹怒了这个李二愣子,他还能占多大便宜。 记忆里的片段一幕幕划过,但此时…… 洪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意,谁不曾年少轻狂过啊。 原本,他还很担心李元庆会借机羞辱他,但此时,看到李元庆居然亲自给他端茶倒水,洪强的心里,也安稳了不少,片刻,他忍不住笑道:“元庆,当年,我便知道你是个恋旧情之人,现在想想,我果真没有看错啊。也无怪乎,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了啊。” 李元庆一笑,亲手将茶杯递到洪强手上,“强哥,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咱们兄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啊。说起来,有个事情,我还要跟你道歉。当年,那个跟踪我的兄弟,我出手有些过了。” 洪强忙一笑,“元庆,你说刁二狗?那个杂碎,他狗命一条,又何足挂怀?说起来,我只是让他盯着你,却没有让他跟你这么近,他有那个下场,也是自找的。”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强哥,你有沈阳城开城的功绩,在大金,应该混的还不错吧?呵呵。现在都混上信使了。” 听李元庆提起这个茬,洪强不由苦笑,“元庆,你不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这些女真狗杂碎,何曾将我们蒙古人当成是人看?当年,沈阳城破之后,我的确是升了官,升到了把总,接任了当初李凯旋的位子。不过,在这个位子,我一干就是五年啊,五年啊元庆。这些女真狗,纯他娘的将老子当夜壶啊。用得着就提过来,用不着,他们又怎能想的起老子?” 洪强说着,喝了一口茶水又道:“就在年前,我因为一点小事儿,在窑子里跟人吵了几句,谁知道,他们竟然要砍我的头啊!元庆,要不是我说我认识你,恐怕,哥哥现在就没有跟你坐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了啊。” 李元庆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不过,依照洪强的性子,后金方面没有给他足够的待遇,这厮心里没有怨气才怪。 但这厮也没啥背~景,更没有多大能力,显然也提不起来。 长此以往,洪强没有恨意,又怎么可能呢? “强哥,人生就是这样嘛。浮浮沉沉,有时起,有时落。男儿大丈夫,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对,对,元庆,你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就是这么个道理。现如今,就算是大汗,还不是要把我顶在前面?” 两人寒暄一阵,气氛愈发活络。 这时,有亲兵端上了酒菜,李元庆笑着亲手为洪强满上了一杯酒,笑道:“来,强哥,兄弟敬你一杯。” 洪强赶忙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片刻,却忙道:“元庆,这是好酒啊!这么够劲道?我还从未喝到过这么有劲道的酒呢?” 李元庆一笑,“这是长生岛产的辽南老窖。强哥喜欢,走时我送你一坛。主要是城里现在存货不多。等回去长生岛,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李元庆越给洪强面子,洪强心里就越受用。 几杯酒下肚,这厮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精神极具亢奋,他又饮尽一杯酒,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李凯旋现在就是这般。他已经辞官了,在南街口开了一家小酒馆,我也偶尔去。他也一直在惦记着你。若此行我回去沈阳,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望李队官。没有当年他的爱护,又怎能有元庆的今天?” 洪强忙也笑着点头,犹豫了几下,他最终还是说出了正题,“元庆,实不相瞒……此次,我之所以来海州城,是奉了大汗的命令,来招降你的。” 洪强说着,小心看着李元庆的脸色,显然紧张至极。 “哦?” 李元庆一笑,“不知老奴给我开出了什么条件?” ⑧☆⑧☆.$. 洪强见李元庆没有直接拒绝,不由大喜,忙道:“元庆,大汗,大汗此次也是诚意十足啊。若你能归顺大金,大汗将会将八公主聪古伦许配与你,封你为辽南驸马,实领固山额真,将包括海州城在内的辽南四卫,全都归于你的治下。” “呵呵。呵呵呵呵呵……” 李元庆不由呵呵直笑。 老奴的八公主聪古伦,现在也就十三四岁,虽不是正室所出,却是侧福晋叶赫那拉氏所出,也算得上是嫡女了。 看得出,老奴这次是真的吐出血本了,绝不是随便拿个宗室之女来充数。 再加之这南四卫,这是要送给李元庆一个实实在在的‘辽南王’啊! ************************************************************** 正文 第546章 真正的敌人 ~~~~~~ “元庆,这,这事情……” 看李元庆一直笑,却不表态,洪强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毛,却无法做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时已过境迁。 往昔早已经随雨打风吹而去。 当年,那个毛毛躁躁、打架不要命的毛孩子,在此时,早已经成长为一颗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他甚至连仰望都已经够不到了。 即便是大汗,也只能耐下性子来,好说好道的与他慢慢谈。 洪强又怎能指望,当年他与李元庆不算交情的交情,在此时,能左右李元庆的决定? 此时,李元庆虽然对他礼遇有佳,视为座上宾,但洪强也明白,这只不过是李元庆对故人的追思留念,若是此时李凯旋到来,说不定,李元庆能伺候的更好,接待的待遇更高。 他又怎的能把这种事情当真? 这时,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酒,笑着看着洪强道:“强哥,此行,你若完不成任务,会有怎样的后果?” 洪强一愣,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想想也是。 李元庆此时在辽南,甚至是整个大明,都已经如日中天,又怎的可能与老奴这种蛮夷为伍? 若此时他有选择,他显然也不愿意再往这个屎坑里跳。 “元庆,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这边,话我已经传到了,料想大汗这边,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我这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李元庆一笑,“强哥,若您有闲暇,可在海州城住上些时日,别的,元庆不敢保证,好酒好肉,还是可以管够的。” 洪强不由苦笑,“元庆,我倒是想留在海州城,可惜啊。我的老婆孩子,还有不少族人,都在沈阳城。我又怎的能抛下他们不顾?” 有李元庆这样、几乎是‘金饭碗’一般的关系,傻子才会不要哦。 可惜啊。 后金捏着洪强的命~根子,他即便再想,却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样,强哥。此行既然老奴要你前来,想必,之前他已经考虑周全。你可将这边的事情,如实禀告与他,想来,他应该不会伤害与你。” ………… 洪强酒饱饭足的走了。 不多时,陈忠笑着走了进来,“元庆,老奴该不会对他这种小人物下手吧?”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又帮陈忠倒了一杯,“此事说不好啊。连李永芳现在都经常挨老奴的鞭子,这老东西,谁又能猜得出他的心思呢?” 老奴抽李永芳的鞭子,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开始在辽地中流传的一个段子。 此时,老奴虽已经贵为后金之主,跟大明分庭抗衡,但因为出身问题,他的骨子里,其实很自卑。 坊间流传,老奴在喝醉酒之后,曾令人将抚顺驸马李永芳绑在立柱上,拿鞭子狠狠抽他,还一边质问,“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陈忠道:“若是他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倒也是不美之事。元庆,要不然,你直接跟老奴开口,把他要过来,随便将他打发个地处,给他口饭吃吧。” 李元庆一笑,跟陈忠示意一下,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缓缓道:“大哥,这种事情,尽人事,敬天命。洪强虽与我有旧,但这厮手里,却也没少沾汉人百姓的性命。他能不能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笑,“元庆,这种事情,我还是无法做到跟你这般洒脱啊。若是我的故人,想必我是要为难良久了。不过,老奴这次倒是真的下了血本了啊。不仅要把嫡亲女儿给你,还有个实实在在的辽南王啊!哈哈哈!” 李元庆刚才与洪强说话时,陈忠一直在隔壁的屏风后听着,这也是李元庆的刻意安排,毕竟,这种事情,也事关大局,陈忠能亲自见证,一方面,更有利于维护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再者,这也是李元庆对陈忠的尊重。 李元庆笑着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笑道:“老奴出的价钱越大,就说明,他对拿下咱们没有把握。大哥,此役,你我不求出彩,却必须要扎扎实实,稳扎稳打。”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吃到嘴里的肥肉,那才真正的肥肉,是属于自己的肥肉。 否则,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有个球用? “元庆,放心吧。哥哥我有的是耐心。” ………… 此时,洪强也回到了后金军的大营里,只不过,看着这噤若寒蝉、仿似鬼蜮的营地,再吹着这阴嗖嗖的小风,他刚才在海州城里喝下的酒意,也不自禁的便消散了大半。 梦幻虽好,但他终究还是要回归到现实里啊。 此时,已经快要到子时了,但老奴却还没有睡,他一直在耐着性子,等待着洪强的消息。 回到营地,没有太多阻隔,洪强便直接被带到了老奴的大帐里。 “奴才洪强,叩见大汗,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洪强来不及思虑,进了帐门,便赶忙跪在地上,恭敬对老奴磕头行礼。 在后金,一般人是不能自称奴才的,只有入了旗的旗人,才有资格对他们的主子自称奴才。 而洪强因为李元庆的关系,被老奴亲自破格‘抬’到了镶黄旗旗下,成了老奴的‘心腹’奴才。 老奴此时正对着屏风挂着的地图发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一双浑浊的老眼淡淡扫视洪强,“情况怎么样?” 洪强后背上冷汗都渗了出来,忙道:“大汗,李元庆他,他好像不,不准备接受咱们大金的招降。不过,他对奴才的态度却是不错……” 洪强赶忙将今夜他在海州城的经过,仔细对老奴叙述了一遍。 老奴闻言不由眉头紧皱,看向洪强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无法言语的狠厉,但片刻,这抹狠厉却消散无踪,他淡淡的看了洪强一眼,“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洪强顿时如获大赦,简直犹如虚脱了一般,赶忙拼命磕头谢了恩,屁滚尿流的退出了老奴的大帐。 看着洪强离去,老奴忽然一阵阴声冷笑,“李元庆,你真以为吾奈何不了你么?” ………… 次日天一亮,后金便开始了他们的推土攻势,主要集中在西门和北门。 不过,天实在太热了,大概到了巳时中刻,大概十点钟左右,一大众蒙古杂役、奴才便蜂拥退下,躲到了营地里的阴凉地里。 与此同时,海州北门和西门外的树林子也遭了秧,数不尽的杂役、奴才,正在加班加点的砍伐树木,似是要打造攻城器械,摆足了架势,要对海州城发动大规模进攻。 昨夜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时,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极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陈忠亦是如此。 这也是成熟男人必须具备的基础。 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一大早也赶到了这边视察状况,后金军大举围城,即便有李元庆和陈忠在,他们显然也不可能睡的太踏实。 “元庆,老奴看来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啊。按照他们这个进度,恐怕,三两天就能把工事推到咱们城下了。”陈忠看着远处的后金营地道。 此时,日头虽是正毒,但西门这边正处在背光面,有不少阴凉,还算是清凉,但过了午后,这里就是阳光的直射地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咱们都打到了海州城,老奴想不攻城也不行啊。不过,看这模样,老奴此行在蒙古的收获,并不多啊。” 陈忠早已是宿将,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今日,后金推土攻势的蒙古人虽不少,但西门和北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千人,剩下的,则都是各旗的奴才。 与将汉人视为生死大敌不同,对待蒙古人,老奴还是要稍稍宽容一些的,但也仅仅是比汉人稍稍多出那么一丝儿,指望老奴分给蒙古人太多红利,那是绝无可能的。 就算是与后金最为亲密的科尔沁部,每隔几年,高过车轮的男丁也要‘定量屠宰’。 不过,若是汉人奴隶来推土,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即便太阳能把人晒死,那晒死了也就晒死了。 “元庆,或许,狗鞑子的粮草也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充裕啊。那……”陈忠忽然一个机灵。 一旁,魏良和张启亮也反应过来。 魏良忙道:“陈帅,若是鞑子的粮草也不足,那岂不是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围困咱们太长时间?” “对啊。” 张启亮也忙道:“春耕刚刚过去没几天,若是僵持下去,对老奴也没有太多好处。岂不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奴现在怕也是硬撑着,若咱们现在出击,未必就没有胜算。不过,毛帅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所以,咱们这边也不能太着急。半月吧。以半月为期。等鞑子这边攻城也消耗一些,咱们再跟他们一起算算总账!” 陈忠三人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毛文龙此时在老寨附近,虽只面对皇太极一旗,但老寨南部的深山地势险要,皇太极又诡计多端,现在还不定是什么形势。 若海州明军率先对后金主力发动攻势,即便是打了胜仗,把后金主力击溃,恐怕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一旦后金分兵先灭毛文龙,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结果。 更何况,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实力,与后金主力僵持,问题不大,但若主动出击,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说到底,机动性的严重不足,即便明军在火力方面,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战争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老奴手里。 李元庆也只能抓机会,打机会球。 不过,在防守方面,别说是李元庆和陈忠了,就算是魏良和张启亮,也早已经有了很丰厚的经验。 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在明军强有力的火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早些推过来,反倒是早些来送死。 换句话说,后金军主力虽然大举逼近海州城下,但此时,城内明军的真正敌人,却并不是他们,而是这炎热的天气和略显单薄的物资。 *************************************************************** 正文 第547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 这些推土的蒙古杂役和各旗奴才,也算是后金的基层骨架了。 就算着急克城,但此时日头这么毒,老奴也不可能把他们逼的太甚了。 照这般事态,他们必定是要等着午后日头稍微下去一些了,再出来干活,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在这里跟他们再墨迹着了。 魏良和张启亮在城头的阴凉里留守,李元庆和陈忠则分头去视察了几处水源地,检查将士们的午餐和防暑工作。 吃饭,看似是一件小事儿。 但事实上,越是不起眼的小事儿,却是越为关键。 正是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关键了,关键的人们每天都离不开,才会让人感觉,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 从天启元年奇袭镇江、李元庆真正自己带兵开始,将士们的就餐,便一直是李元庆极为重视的工作。 到后来,长生营成军,这工作便慢慢演变成了制度。 再后来,随着长生岛愈发壮大,李元庆的财力日渐丰厚,将士们的用餐级别也逐渐完善,愈发丰厚和营养。 只不过,夏天不同于冬天。 在冬天,将士们的主食主要以热能食物为主,补充能量,保暖驱寒,比如肉汤、肥肉、鱼虾之类,容易保存,操作起来也不复杂。 但夏天,就算一条活鱼,放上一会儿也会发霉变质,更不要提,炒好、煮好的热食物了。 此时,长生营将士们的主食主要是以干饼‘披萨’为主。 干饼不仅结实,而且易于储存。就算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保存个一两天也没有大碍。 待吃时,将随军携带的咸鱼、腊肉、咸菜切成丁,均匀的铺洒在干饼上,稍微一加热,再辅以一碗加了少许冰糖熬制的绿豆汤,和一小蝶陶罐酥鱼,即可防暑解渴,又能美味果腹。 不过,饶是规章制度早已经很完善,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尤其是饮用水方面,更是李元庆检查的重中之重,非开水,一律不得饮用。 就算是开水,李元庆也会令火兵往里面稍微加一点点盐来消毒。 在后世时,肆虐人类几千年的疟疾,已经被我华夏女科学家屠呦呦用‘青蒿素’完美攻克。 但在此时,人一旦染上疟疾,基本上就是不治之症了,而且排泄物很容易传染,稍有不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然,在此时,因为基因的关系,人体本身对病菌的抗性,要比后世人好的多。 尤其是后金军。 人和马大量混杂,他们营地的卫生状况,李元庆看着都要皱眉头,却想不明白,为何,后金军中没有瘟疫流行起来。 再就是洗澡方面。 摄于海州城内水源的充沛性,李元庆已经下了严令,将士们必须每日一洗,汉人奴隶和妇女集中营方面,三日也必须要一洗。 当然,这些洗澡用水,显然不能再用开水了,李元庆倒是想呢,只不过,柴火也算是战略资源,在此时形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李元庆也只能控制规模。 不过,洗澡水里加点盐消毒,却也是必须的。 将城内的几个主要区域视察完毕,李元庆策马返回西门城楼,与陈忠一起,召集各部主要将官,开了一个简短的例行军事会议。 继续加大力度强调了城内的饮食和卫生工作,加强军事部署,确保一切军务、政务都在轨道上,又陪军官们吃了顿简单的午饭,李元庆这才有些余暇,回到官厅内休息一会儿。 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非常明了,不论是为了维护后金的面子、还是维护他老奴的权威,后金主力,就算做做样子,也必定会对海州发动一波攻势。 就算是老奴和李元庆都明了,这事情其实不可为呢,此时不是发动战争的好时节呢,但为了统筹全局,这件事情,却必须要发生。 换句话说,老奴和后金主力虽然掌控着攻城的主动权,但李元庆和明军却掌控着这场战事的实际控制权。 李元庆的策略也非常明了,只要老奴敢攻城,那他就必定要把老奴打疼了,打怕了,让他直接断了对海州城的心思。 比耐心~~。 老奴已经快要七十了,离咽气已经没几天了,而李元庆今年算上虚岁,才刚刚二十五岁,他又急什么呢? 回到官厅,李元庆心情大好,昨夜他一直在西城门值守,并没有回来休息,满腔的‘斗志’,也需要找个好地方宣泄了。 来到后院,刘巧和舒木蓉正在院子前的阴凉地里,指挥着几十个手脚麻利的少女、少妇,研磨着一些各式各样的草药。 虽说两女的主要任务,是伺候李元庆,但在这种时节,人力毕竟也不能浪费不是? 李元庆便令两女从妇女集中营中挑选了几十个老实、而又身手麻溜的女眷,聚集起城中的草药,配制一些类似于后世的‘牛黄解毒丸’、‘黄连上清丸’之类的解毒药物。 一方面,这些药物能更好的防止中暑、疫病,另一方面,也算是给她们找点事情做,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掐架。 看到李元庆回来,两女不由都是大喜,赶忙上前来行礼。 一群劳作的女眷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敬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看着眼前这一群莺莺燕燕,嗅着清幽药香中又夹杂着的女人香气,李元庆的精神头也是大振。 正如后世港岛那位知名编剧,在那部著名的卧底片中的名言,“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若没有足够的享受,又哪来足够的动力? “都起来吧。天太热了,让后厨多熬点绿豆汤过来,别中暑了。哦,对了,多加点冰糖。” 众女不由大喜,忙齐声道:“谢将军恩典。” 李元庆扫视一眼,微微一笑,对刘巧和舒木蓉使了个眼色,大步走进了房内。 “爷,婢子去为您准备洗澡水。” 寒暄了几句,刘巧忙出去忙活。 她吃过苦,是个干事的人,不像舒木蓉一样,出身大小姐,身肉娇贵。 不过,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好处,尤其对伺候男人而言,她们拥有寻常女子很难拥有的优势。 “爷,婢子给您揉揉肩。” 看着刘巧出去,舒木蓉忙乖巧的腻在李元庆身上,小手轻轻为李元庆揉肩捶背。 正值盛夏,舒木蓉穿的非常单薄,只有一层丝衣,非常顺滑而又柔软。 加之她柔软小手的舒适力道,李元庆很快也放松下来,笑道:“木蓉,怎么样?这段时间,在这里生活还适应吧?” 舒木蓉忙笑道:“爷,虽说这里跟府上没法比,但婢子还能适应。尤其是能伺候爷,婢子开心的紧呢。在府中时,婢子可是没有这么多的机会。”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反手将舒木蓉搂在怀里,大手已经投过缝隙、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肆意揉捏。 这也是大小姐的最大好处。 在对男人撒娇方面,寻常女子很难像是她们这般得心应手。 而舒木蓉又是女真人,天生的环境使然,这些游牧民族,往往比汉人更能适应环境。 即便李元庆是舒木蓉的杀父仇人,但李元庆的强大,早已经令舒木蓉根本无法产生反抗之心,加之在长生岛上常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她当年在北地时可是提高了几十倍。 舒木蓉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李元庆的‘小黄鹂’。 不多时,舒木蓉的大眼睛已经温润的快要滴出水来,轻轻咬着李元庆的耳朵低声道:“爷,婢子来伺候您。”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她愈发丰润的翘~臀,淡淡笑道:“不着急。现在爷一身臭汗呢。对了,木蓉,老奴的八女聪古伦,你见过没有?” 男人。在本质上基本都是一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虽然严词拒绝了老奴的橄榄枝,但李元庆却对这个老奴的大本钱,他的嫡女,非常感兴趣。 “嗳?” 舒木蓉不由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思维居然这么跳跃,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忙笑道:“爷,您怎么想起小格格了?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了。不过,她现在应该十三四岁了吧。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 说着,舒木蓉不由咯咯娇笑,“爷,小格格还是不错的。长的很灵秀,尤其是眼睛很迷人。我上次见她,她才八岁还是九岁,已经是美人胚子了。对了,爷,您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舒木蓉这小妖精,越来越知道说重点了。 “老奴昨天派人来跟我谈判,想要招降我,这聪古伦,就是筹码之一。” “呃?” 舒木蓉一时不由呆住了。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奴居然会把他最宠爱的幺女,嫡格格嫁给李元庆,这,这简直是…… 但片刻,舒木蓉也反应过来。 李元庆的兵锋都已经开到海州了,或许,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啊。 与刘巧不同,她可是懂一些军事的,这简直…… 李元庆自是感受到了舒木蓉的吃惊,反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笑道:“怎么?很吃惊么?” 舒木蓉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爷,倒不是吃惊。只是,这,这有点太突然了。不过,爷,您要是能把小格格娶过来,那感情才好。婢子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用力在舒木蓉的俏脸上亲了一口,“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时,刘巧已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把水桶抬了过来,后面有女眷抬着小水桶过来加水。 这些女眷都是在外面做活的,有少女也有少妇,她们自然看到了李元庆和舒木蓉亲昵的动作。少女们脸都红的不敢看,少妇们虽也羞红着脸,却是偷偷摸摸的往这边打量。 李元庆不由一笑,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遮不住的邪恶,他笑着将舒木蓉的娇躯抱到一边,笑道:“巧儿,木蓉,来给爷脱衣。” “是,爷。” 两女怎敢怠慢?忙快步上前来服侍李元庆。 这些女眷顿时一个比一个脸红。 ************************************************************** 正文 第548章 同心协力! ~~~~~~ 进入申时,日头西落,火辣辣的阳光稍微柔和了一些,不过,天地间却是愈发闷热,简直就像是一个大蒸笼一般。 休息了大半上午的蒙古杂役和各旗奴才,也不能再躲在阴凉地里凉快了,在各自主子的皮鞭和呼喝下,他们不情愿的从阴凉地里出来,采集身边的泥土装进沙袋,缓缓朝着海州城方向逼近。 城头上。 刚刚洗了澡,做完了‘运动’,又舒适的吃了顿晌午饭的李元庆,精神状态正佳,正笑眯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后金军的推土攻势。 陈忠可就没有李元庆这么舒坦了。 今日白天是他当值,一直在这边守着,中午只是在城门楼子里的阴凉里小憩了一会儿,一身臭汗。 此时,看着愈来愈多的蒙古杂役和各旗奴才,不断汇集到了西门方向,陈忠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对身边的李元庆道:“元庆,看来,老奴是决定要从西门主攻了啊。他们已经快要靠近一里了。要不要来几轮炮弹招呼他们?” 此行,李元庆一共带了二十门炮,不过,六门八磅炮和四门六磅炮,都留在了盖州,此时,海州城只有八门六磅炮。 陈忠这边倒是带了不少土炮,但这些明军仿制佛朗机炮的土炮,工艺很不严谨,大概有效射程也就维持在三百五到四百步。 在此时这般距离,想阻止后金军的推土攻势,还是得靠李元庆这边的六磅佛朗机炮。 火炮这东西,谁用谁知道,尤其是在守城过程中。 一直以来,长生营军器坊在这方面的研究,从未停息,李元庆也一直不吝惜投入,不过,受制于钢铁条件的限制,加之技术手段还不完善,在这方面,成果一直不大。 包括李元庆一直最重视的开花弹也是一样。 但李元庆也明了,这种事情,急是急不得的。 大明近乎是惨无人道的匠户制度,扼杀了绝大多数匠户们的创造天性,在没有快车道指引的情况下,想要有突破,着实是很困难。 李元庆也一直在筹谋着,争取能引进一些真正会造炮、会冶铁的西方工匠,来带动军器坊在这方面的进展。 而通过实战的不断积累,李元庆也对火炮有了更为清晰和完整的认识。 袁督师深以为倚重的红衣大炮,效果虽然不错,但其极其笨重,移动极为不便。 一门红衣大炮,至少也得两吨重,换句话说,即便有车架,也至少得三头以上骡马拉扯。 这一来,守城还可以,野战肯定是不行的。 八磅炮稍微轻一些,但也是费时费力,成本高不说,效果比六磅炮也强不了多少。 真正最适合长生营的,只有六磅炮。 此时,虽然研究没有太大成果的进展,但李元庆却是已经抓到了事物的核心。 在下一步,长生营在火炮方面,将会着重以六磅炮为主,辅之以八磅炮和红衣大炮。 但此时,听到了陈忠的问话,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急。若现在开炮,把他们吓回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咱们要么不干,要干~~,就得让老奴肉疼。”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元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好想法?”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要着急嘛。等开战时,我让你见识下我新研制的一样神秘武器。” 此行,长生营虽然粮草物资带的不充分,主要是有限的人力都被李元庆用来运送火油。 这般天气,几乎能把人晒成肉干,若再配上火油来一波…… 想想都让感觉人刺激啊。 ………… 此时,老奴也在几十个后金王公权贵的陪伴下,打探着海州城池的动向。 有过之前的经验,后金军对明军、尤其是对长生营的火器,非常畏惧。 他们显然也很害怕在推土的过程中,遭到长生营的猛烈炮击。 所以,他们不敢太过靠前,只能分散,徐徐而图之。 但一旦到了一里的范围,已经覆盖在了长生营的火炮之下,他们只能更加小心,随时准备后路,若长生营一开炮,他们能随时逃跑,或是就地能寻找到遮掩。 好在长生营并没有开炮,城头上看似也不像是开炮的样子,这些蒙古杂役和各旗奴才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加快了一些推土的速度。 老奴盯着海州城头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扫视四周,“对于破城,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身边一众后金权贵顿时一阵低语。 打李元庆,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可惜,又有哪一次,他们能在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将士们身上讨得了好? 但李元庆已经占据了海州,已经真真切切的威胁到了他们的实际利益,他们谁也不敢再怠慢。 片刻,莽古尔泰道:“汗阿玛,明军防守很严密,尤其是长生营,火器极为犀利。儿臣以为,咱们若贸然强攻,绝不明智。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比如夜袭。” 代善却忙摇头,“老五,夜袭不行。夜里咱们没有光亮,李元庆反倒有城头的火光,若是夜袭,咱们的勇士,很可能成为他们的靶子。” 后金的战士们生活条件虽算不错,以肉食为主,但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上肝脏。 夜盲症在后金军中很严重,包括代善本人,也有一些夜盲症。 已经在李元庆身上吃过了足够的苦头,对于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代善可绝不敢轻易尝试。 阿敏也道:“老五,我也觉得老二说的不错。夜袭不妥。万一被李元庆抓到了把柄,咱们很可能会损伤惨重。我倒是感觉清晨不错。天刚亮时,咱们一鼓作气杀过去,趁着他们还没睡醒,争取一击将海州城拿下。最好能活捉李元庆这狗杂碎。” 面对这般形势,阿敏的暴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李元庆现在已经在海州,再往前,那动的可就是大金的核心利益了。 在这方面,阿敏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老二说的这办法倒不错。可以一试。咱们可令勇士们提前养精蓄锐,在天刚亮时发动袭击,打李元庆一个措手不及。” 岳托和杜度也是连连点头。 岳托道:“汗祖父,二叔这办法着实不错。咱们今日连夜填土,明日清晨,或许就可以实施。” 杜度也道:“汗祖父,孙儿愿为大军先锋。” 老奴缓缓点了点头,“你们能集中心思,一起对付李元庆,我很欣慰。早就该这样了啊。若你们早些能如此齐心协力,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做大到如此?” 众人怎敢反驳?赶忙恭敬垂下了头。 老奴思虑片刻,道:“你们以为,此次突袭,多少兵力为妙?” 代善道:“汗阿玛,李元庆的长生营火器极为犀利,尤其是那叫什么手~榴~弹的东西,着实可怕。儿臣以为,咱们兵力不用太多,一千、两千足矣。主要是冲开城门,先控制一面城墙,给城里造成混乱。若是城里的百姓发生了混乱,势必也会影响到其军心。只要他们有人出城奔逃,届时,咱们便可以骑兵之利,逐个将他们围杀。” 阿敏忙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突破、控制城门、城墙,最好能在半个时辰,甚至是半刻钟之内完成,要让李元庆回不过神来。只要控制了一面城墙、城门,咱们可令勇士们火烧内城,把李元庆这狗杂碎逼出来!” “不错。老二此计甚妙。一旦能把火势烧起来,就不愁李元庆不出来了!此次,咱们定可将李元庆擒下,了结这心腹大患!”莽古尔泰也道。 岳托、杜度,身边一众后金权贵也都是连连点头。 老奴也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如此,此计便算定下。此役,便由阿敏和杜度为主攻。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海州西门。代善,莽古尔泰,岳托。” “儿臣在。” “孙儿在。” 三人赶忙跪倒行礼。 老奴冷冽道:“你三人,各派旗下精锐奴才,围拢其他三面城门,随时围杀突围的明军。” “喳。” 三人赶忙磕头称是,快速退到一旁。 “谭拜何在?” “呃?奴才在。” 片刻,谭拜这才反应过来,忙快步出列,恭敬对老奴磕了几个头。 老奴冷冷一笑,“谭拜,此次破城后的放火攻势,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谭拜万万没想到老奴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不由大喜,赶忙拼命磕头,“奴才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 “很好!现在,你们各自分头准备吧!明日正午之前,拿下海州城!” “喳!” ………… 傍晚,李元庆很快便发现了,此次后金军的推土攻势有些特别。 不同于以往,后金的推土攻势是扑面而来,基本不会有遗露,是大面积、大范围的朝着城池推进。 而此时,后金的推土攻势明显很有针对性,以堆砌土墙为主,而且土墙堆的很高,怕是在两米五以上,从城头上看去,都很难看清土墙后面有什么。 而且,推土的人数也增加了不少,许多步甲、甚至马甲,都亲自上阵了。 越是往前,他们的土墙堆的越高,怕是能超过三米多了。 ,o 陈忠也发现了这个异常,不由对李元庆道:“元庆,这些狗鞑子难道吃错药了么?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老奴此次怕是长记性了啊,难道,这老狗想玩突袭不成?” 这倒不是李元庆随意臆测,而是后金军此时完全具备这个资本。 海州护城河虽然很宽,差不多在十五米到二十米,而且有流动性。 但想用沙土袋将这河填上,却并不用费太大力气,按照后金军的土墙攻势,至少有三个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能将护城河河水的流动堵塞。 加之他们必定已经打造了不少云梯…… ********************************************************** 正文 第549章 神灵庇佑? 感谢zj40602166,哈姆过的小儿,七夜倾城雪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世事无常即为妖。 后金军充满了目的性的推土攻势,让李元庆一下子充满了警惕。 换位思考。 按照此时这种态势,虽然后金主力围城,但他们并没有强有力的火器支撑,而明军,尤其是长生营,火器却极为强大,盲目攻城,这些狗鞑子必定讨不到半点便宜。 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们可不是傻子啊。 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更不会妄自拿他们勇士们的性命来冒险。 最关键的,海州城不论位置、还是意义,都太过紧要了。 他们不能不拿下。 但后金军的粮草贮备,恐怕~~~,并非想象的那么充分啊…… 傍晚,李元庆和陈忠召集两部将官,召开了一次严密的军事会议。 李元庆在会议上着重强调了‘警惕性’这个关键词。 不只是后金军主要推土的西门。 包括北门、东门、南门,这其他三门,也不得有丝毫怠慢,必须要保证昼夜不间断的巡视制度。 另外,李元庆特地抽调了长生营的孔有德部,以及陈忠部的郇猛部,两部合计近四千人,充作预备队,驻扎在后金有可能主攻的北门和西门轴线,万一发生变故,两部可以在第一时间补位过来。 同时,李元庆又令官沧海和李三生,分别去东门和南门坐镇,但有风吹草动,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抵抗,延缓~~,甚至是阻止后金军的攻势。 另~~,从即时起,两部全体将士,无论官兵,也包括他李元庆和陈忠,全员无休,昼夜两班交替,随时准备应对后金军有可能的攻势。 开完了会,各部将官都去执行命令,李元庆和陈忠简单吃了些晚饭,在西门城头上沏了一壶茶,继续监视着后金军主力的动向。 已经是夏天了,天黑的很晚,差不多要到八点钟左右才会黑天。 此时,刚刚进入戌时,差不多刚刚七点钟出头一点。 天色虽然有些灰蒙蒙的,但能见度却没有太大问题,站在城头上,可以清晰的俯览着城外后金军整个的推土动向。 他们虽然在极力在遮掩的他们的目的性,但李元庆和陈忠早已经身经百战,并不用太复杂,便能清晰的找到他们的核心点。 陈忠喝了一口茶水,忽然狠狠的吐出了口中的茶叶嫩叶,即便这是极为珍贵的西湖龙井,但此时,在他的口中,却也并没有太多味道了。 “元庆,你说~~,老奴这龟孙子,他不会今夜就想攻城吧?狗日的,马甲都开始扛沙袋了啊。”陈忠指着城下两三百步外、十几个镶白旗马甲的身影狠狠啐道。 李元庆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身影。 马甲。 在后金军阵中,基本都算是主子了,至少也是有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战争经验的老鞑子了。 他们出征,一般都会有自己的奴才随侍,少则几人,多则十几人。 但此时,连他们都出来亲自扛沙袋了,由此也可知,这些狗鞑子,他们是多么急于将工事推到城下来。 “大哥,此事也说不准啊。我估摸着,这么耗下去,老奴怕是也忍不了了啊。他想拼一波试一试。” 李元庆缓缓喝了一口茶水,神情也是极为凝峻。 后金军主力在火力方面,面对明军是没有优势,但他们的勇武,他们的兽性,却是明军儿郎们很难拥有的。 任何一个新兴势力的崛起,都是踩着头顶上老大哥的尸骨,才能上位。 毕竟,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 有人起,就注定要有人落。 不过,老奴是踩的垂暮的大明,而他李元庆,则是透过缝隙,踩着老奴的肩膀爬上来。 此时的后金,虽然被李元庆费尽心思、拼命用各种手段压制,但老奴的运气很好。 不仅他的身子骨非常壮实,儿孙辈、子侄辈,也是英才辈出。 换句话说,不论是老奴的后金军,还是李元庆和陈忠的明军,此时都正值旺盛的上升期。 明军所依仗的是城池和火器之利,是李元庆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阅历和冷静的判断,而老奴和他的后金军主力,他们所依仗的,是他们血液中最原始的兽性,以及无数战争经验的积累。 这就像一头凶狠而强壮的野兽。 你不把它真正打疼了,把它打怕了,让它心神俱碎,肝胆俱裂,它永远也不会放弃对你的觊觎。 “草他娘的。元庆,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感觉了。明知道要干,但这主动权却在这些狗鞑子手里。真是憋屈啊!我他娘的恨不得现在就杀下城去,取了这老狗的首级当夜壶!” 陈忠说着,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狠狠一拳,直砸在旁边青灰色的城墙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稍安勿躁。这种事情,急也没有用。咱们急,老奴肯定比咱们还急。任他几路来,咱们只一路去!今夜,虽不能喝酒,但这龙井可是新茶,味道也不错的。来,大哥,咱们干一杯。” 李元庆说着,端起茶杯,笑着跟陈忠碰了一下,慢慢品了一口。 片刻,茶香浸入胸腹,清新怡人,让李元庆的心神也更为沉静下来。 陈忠这时也冷静了不少。 他早已经统兵多年,自然不会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意气用事,只不过,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之下,他也需要找一个释放的切口。 在此时,骂骂老奴的亲族,过过嘴瘾,显然是最好、也是最省时、省钱的办法了。 陈忠也品了一口茶水,笑道:“元庆,这是渠掌柜给你送来的宝贝吧?有个财大气粗的舅哥就是好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次主要是时间太紧了。等回去岛上,我给你多留一些。”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那感情好。大哥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周围的亲兵们也被感染,原本说不出紧张、压抑的气氛,骤然间轻松了不少。 ………… 此时,老奴也在密切的监视着前方的推土攻势。 大半辈子戎马,战争,几乎早已经溶入他的血液,成为了他的本能。 事已至此,老奴非常清晰且明了。 依照李元庆的谨慎,依照李元庆的奸诈,即便他们要偷袭,却也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此次攻势,想一丝一毫也不被李元庆察觉,那是绝不可能的。 事实上,后金军并非不善攻城,抚顺,开原,辽阳,沈阳,包括后来的广宁,他们都很顺利,几乎没有损兵折将,便轻易拿下来了。 但这所有城池,却都有一个共性,那边是‘里应外合’。 可惜,李元庆这厮,简直油盐不进,做事又极为乖张、果决,老奴便是想耍手段,却也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此,今夜,就算李元庆有了察觉,就算李元庆有了防备,但他和他的勇士们,却也要硬上了! 老奴非常明了,只要打开了缺口,将城内制造出混乱,明军不可能不突围,而一旦明军突围出来,那~~~,这事情,可就不是李元庆说了算了!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前方这些推土大军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他们依托之前堆起的土墙,在土墙后点燃了火把,指引着大队人马继续搬运沙袋。 这样,城上明军即便可以看到他们这边的动作,却也很难看清楚详细。 这一来,战争的主动权,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他们手里。 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了子时,空气也凉快下来,四周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湿润感,白天的燥热,一扫而空。 老奴虽然一把老骨头了,却没有丝毫睡意,一直站在两里之外的一个人工搭建的小土坡上,静静的观察着城头上明军的动向。 或许是夜已经深了,城头上明军活动的身影明显少了不少,垛口上都挂满了悬户,显然,他们非常忌惮大金会在夜晚偷袭攻城。 老奴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李元庆,你若降我,也算是一段佳话。但你如此不知死活,屡次坏我大事,那~~,也不要怪我心狠手黑了!” 这时,天空渐渐开始阴郁起来,空气愈发湿润,忽然,头顶‘咔嚓’一声剧烈的闷响,一道凄厉的闪电,骤然划过夜空。 片刻间,电闪雷鸣连接成片,‘噼里啪啦’的大雨,简直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天空中倾盆而下。 一旁,正在老奴身边伺候的岳托不由大喜啊,“汗祖父,这,这真是天助我大金,天助我大金啊!这大雨来得太及时了啊!有这大雨,李元庆的火器便再难以发挥。今夜,正是我大金收复海州城,手刃李元庆之时啊!” 》≠》≠, 老奴精神也是一振,站了半夜的疲累,瞬间一扫而空,他用力摆脱了身后奴才为他遮起的莲蓬,大步走进大雨里,伸出双手,抬头仰天,用力的感受着这场简直堪比千金的大雨。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金,果真是有神灵庇佑啊!李元庆,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哈哈哈!” 多年的积郁,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老奴又怎会浪费这种机会? 片刻,他脸色骤然一凛,大声对岳托道:“岳托,神灵庇佑我大金,计划有变。即刻通传全军,马上对海州城展开攻势!” “喳!” 岳托早就等不及了,李元庆之前数次对他羞辱,加之夺妻之恨,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取下李元庆的狗头当夜壶。 ************************************************************** 正文 第550章 火油登场 ~~~~~~ 此时,在海州城头上,李元庆原本刚刚准备要睡下,这突如其来、仿似地裂山崩一般的雷鸣声,却让他猛的一个机灵,一下子从简易的铺盖上跳起来。 旁边,睡的正香、正在鼾声不断的陈忠,也骤然从美梦中惊醒,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元庆,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庆脸色一片阴沉。 他千算万算,考虑到了后金军可能会用上的各种攻城方式,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天爷竟然跟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在这后金军即将要攻城的时刻,竟然下起雨来,还是这般激烈的大雨…… “大哥,情况有些不妙。走,咱们出去看看。” 说着,李元庆率先大步冲出了城门楼子之外。 陈忠也反应过来,忙提起他的佩刀,也急急冲出了门外。 这时,大雨已经非常大了,噼里啪啦的简直就像是倒豆子,即便有火把火光的映衬,能见度却一下子变的极低,也就能看清七八步之外。 李元庆刚刚走到城门的阶梯前,上面便有传令兵急急过来禀报:“将军,鞑子开始填河了。他们要攻城啊!” “狗日的!走!” 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大步冲上台阶。 陈忠也急急冲了过来,忍不住指着天空大骂道:“老天爷,你不长眼啊!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听着陈忠在身后骂骂咧咧,李元庆的心神反而沉静了一些。 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把老奴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一遍,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冷静应对。 来到城头上,这边值守的士兵们也有些慌了神,大雨这么大,鸟铳根本没有办法开火了,即便鞑子的身影就在城下十几步之外,正拼命的往护城河里填沙土袋,但他们却没有丝毫办法。 “将军,鞑子速度很快。照这般事态,怕用不了一会儿,他们就能把护城河填起来了。” “将军,北面一里有鞑子填河。” “将军,南面半里有鞑子填河。” “将军……” 很快,越来越多的传令兵,将周围的信息,迅速传递到了城门楼子附近李元庆的所在地。 陈忠已经有些急了眼,也顾不得漫天的大雨了,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大呼道:“元庆,这雨太大了,火器肯定是不好使了。可令长枪兵和刀盾兵先顶上去,把鞑子推土的几个点卡住。雨肯定会越下越大,鞑子填河不可能太稳当,咱们放一批上来杀一批!” 李元庆用力点点头,大呼道:“让段喜亮守北面,给老子盯死了!若有半分差池,让他提头来见我!许黑子,顺子!” 许黑子和顺子就在不远,忙急急赶了过来,“将军。” 李元庆本想让顺子去盯着南段城墙,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对许黑子大呼道:“黑子,南面我就交给你了!死也给老子顶住!” 众人都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许黑子跟随李元庆这么久,何曾像是这般狼狈过?忙大呼道:“将军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这些狗鞑子,还翻了天了!弟兄们,跟我走!” “是!”第三千总队的几十名亲兵,忙快步跟着许黑子急急朝着南面奔过去。 “顺子!”李元庆大呼道。 “卑职在!”顺子也有些急了眼,但李元庆不发话,他也不敢乱来,只能在这等着。 “你赶紧带人把悬户撑起来,让鸟铳兵附身在悬户底下,看多少鸟铳还能用!给老子干死狗日的!” “是!”顺子也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亲兵,令亲兵招呼士兵,开始收拾城头上的悬户。 悬户都是破棉被,加之各种破兽皮、牛皮之类的抗造物件缝制而成,怎么坚固怎么来。 可惜,这些悬户大多都有不少破洞,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它们本身就是防御工具…… 此时,悬户防雨效果虽然说不上太好,被雨淋湿后也极为沉重,但这却是城头上唯一能防雨的手段了。 鸟铳兵们谁也不敢怠慢,赶忙拼命将悬户撑起来,藏身底下,看看究竟谁的鸟铳还好用。 随着李元庆的大声呼喝,一道道指令迅速被通传下去,原本有些飘忽的城头上,稍稍稳定了一些。 陈忠也是大声呼喝,召集他的刀盾兵和长枪兵上前,填补长生营儿郎们余出的空位,鸟铳兵则是也帮着长生营的鸟铳兵们支撑悬户。 不多时,顺子急急奔到了李元庆身边,“将军,还有两三百杆鸟铳能用。把他们安排在哪里?” 李元庆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城头这边,尽是长生营的鸟铳兵就足有两千多人,但此时,竟然只有这么点鸟铳可用了,这他娘的真是…… 太依赖火器,尤其还是火绳枪,果然还是有着致命的弊端啊。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孙承宗那句话,“元庆,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是你这一路,实在是太顺了啊……” 关键是悬户撑起来,势必要占掉不少空间,长枪兵和刀盾兵就没有足够空间发挥了,只能将这些宝贝的火力安置在后金军登陆点的两侧,把登陆点空间的区域让出来。 李元庆忙对着顺子耳边大声吼着说出了安排,顺子赶忙去忙活。 这时,身下不远处的护城河已经被后金军截断了。 海州城护城河的水是流动的,初时填河很难,但一旦有一段被截住,阻隔了河流,其他地方的填河就简单了。 陈忠不由狠狠啐道:“元庆,狗日的速度很快啊!咱们不能再吝惜火力了啊!”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来人,令鸟铳兵全速开火,别让他们这么顺利冲过来!” “是!” 传令兵赶忙急急上前传令。 很快,‘砰砰砰’的鸟铳嘀鸣响起来,只不过,不到三百杆鸟铳,显然无法形成规模,声音零零碎碎的,让人听着就没底气。 而且加之这般大的雨,鸟铳弹丸的准心不仅失去了不少,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这些顶在前面的后金军,基本都是双甲、甚至是三甲的精锐,身上早已经被大雨淋湿,无形中又增加了不少防护。 除非中要害,否则,鸟铳很难对他们造成直接的杀伤。 城墙下不远,阿敏正在亲自督战,他很快便发现了这个情况,忍不住哈哈大笑:“勇士们,冲,冲啊!明狗子的鸟铳不好使了啊!现在还不如烧火棍呢!快!!冲上去!活捉李元庆这狗贼啊!” 城下这些后金军士气顿时大振。 他们早已经准备多时,一个个养精蓄锐良久,即便被大雨淋湿后身体很沉重,却是如同野兽般呼吼着,顺着刚刚搭建好的支点,架起云梯,不要命的朝着城头上冲过来。 陈忠已经忍不住了,亲自去那边督战,大声呼吼着,让长枪兵对这些冲城的鞑子形成压制。 但大雨太大了,不但视野不好,长枪兵、刀盾兵的身体,也都被大雨淋湿,无形之中便沉重了不少,再想形成之前那般如同行云流水的配合,显然很难实现了。 这种时候,只能是依靠个人胸中的血气和武勇了。 这些鞑子都是精锐,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有十几人已经冲上城头来,与守卫明军纠缠在一起。 大雨把双方的衣服都淋透了,能见度又不好,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只能根据发型、武器、和声音来判断敌我了。 一时间,整个城头上一片混乱。 李元庆这时却是愈发冷静。 ‘每逢大事有静气’。一直都是李元庆的座右铭。 此时这般状态,便是手~榴~弹也不好使了。 主要是手~榴~弹完成爆炸需要一个引信燃烧的过程,但大雨实在是太大了,许多悬户已经开始漏雨,这就需要投手们必须掌控到一到两秒的精确时间。 但此时手~榴~弹的工艺显然无法这么精确,万一造成误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关键是已经有鞑子冲上来,投手们根本无法完成准确的投掷。 想着,李元庆忽然冷冽的一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有太多保留了。 他的宝贝火油,只能提前上阵了。 原本,李元庆是想在正常状态,将鞑子聚集,来个燃烧~弹雨,火烧金钱鼠辫。 但此时,天气实在太过恶劣了,而后金军又抓住了这个契机,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先将两军隔开,压制住后金军的势头,同时,也让明军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来人,上火油!快!不要吝惜!都给老子搬上来。”李元庆对着身边传令兵大声呼吼。 “是。” 这些传令兵怎敢怠慢?赶忙将命令迅速通传下去。 李元庆的火油都被堆积在城墙内侧的阴凉地里。 多是用松油封过的松木桶盛装,就跟后世的油桶差不多。 还有一部分,则是盛装在小西瓜般大小的陶罐子里。陶罐的口很细,就跟梨一般的形状,也就是李元庆精心研制的燃~烧~弹。 梨口里接上引信,一方面方便爆炸时积聚威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投手们能有个握力点,更方便投掷。 可惜,在这般状态,它们显然无法华丽的登场了。 城墙下早就有一千辅兵在这边待命,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是辅兵还是战兵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一个个油桶和燃烧~弹搬上城头。 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吝惜,大声呼吼着,让士兵们将这些油桶中的宝贝,顺着城墙,倒在下面的护城河里水里。 不多时,与雨水混杂的浓浓火油味道,已经开始弥漫在空气中,越来越浓郁。 李元庆大声对牛根升呼吼几句,牛根升自是会意,快步奔到了一个悬户之下,用身体挡住风势,小心拿出了火石和被油布包裹的火折子。 经过了几分钟的努力,火折子终于被引燃,他又怎的还会犹豫?忙取出了一条燃烧~弹里浸了油的引信,小心点燃,狠狠的丢到了脚下的护城河里。 片刻,‘扑隆’一声,接着接连成片,‘扑隆隆’一片。 简直犹如火星撞到了地球,火油与火星子瞬间发生了反应,在一连片连绵的小爆炸之后,红红的滔天烈火,顶着这倒豆子一般的大雨,骤然在护城河上升腾起来。 ************************************************************** 正文 第551章 李元庆会妖术? ~~~~~~ 这顶着大雨、暮然升腾起的大火,几乎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 而火油随着护城河水的涌动,早已经扩散开,巨大的火势先是由海州城西门开始,紧接着,以近乎肉眼不可测的速度,急剧朝着南北两边蔓延开来。 许多正在借着沙土袋支点、拼命顺着云梯往上城头上攀登的鞑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眨眼间便被浓浓的大火包围。 “啊~~~~!” 一个鞑子拔什库点子实在是太背了。 他刚刚爬上云梯还有没有两步,剧烈的火势便瞬间从他的屁股底下烧起来,直窜起三四米高。 这拔什库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便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 虽然他的衣服、铠甲早已经被大雨淋透了,但这火势这在是太猛了、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张开了大嘴的猛兽一般,一下子便将他吞没。 他根本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露在外面的手、脸、金钱鼠辫,已经瞬间化成了大火的助燃物。 他发出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手里的钢刀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本能的就朝弥漫着滔天烈焰的河水中跳下去。 可惜。 河水早已经将整个河面覆盖,表层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他根本无法出去换气,加之被火烧伤的手脸,一碰到水,简直钻心一般的疼。 但他却根本没有丝毫办法,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河水憋死。 片刻,他决定拼命了,聚了一会儿力,猛的一下子冲出河面,想要一口气冲到岸上去。 但他还是低估了火焰的威力和热度,只是一瞬间,身上残留的水的保护层便已经被大火吞没,他甚至连呼喊都已经喊不出来,身体内的油脂,已经成为了大火的助燃物。 此时,大概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护城河上的火势已经滔天而起,滚滚升腾,仿似是在对这漫天的大雨宣战。 这些鞑子哪能想到在这般大雨下,还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势来?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凭着本能往河水跳,却不曾想,这河水,就是他们的埋骨地、断头台。 “扑通,扑通,扑通……” 就如同下饺子一般,随着一个个惨呼着的鞑子纷纷跳进了河水,整个战场仿似瞬间凝滞了下来。 冲上城头的这几百号鞑子完全呆住了。 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此时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而与此同时,李元庆却是大声呼吼,“狗日的!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把这些狗鞑子给老子灭了!” 片刻,不远处的陈忠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仰天长啸:“哈哈哈!狗鞑子!再给老子神气啊!再给老子神气啊!弟兄们,给老子把他们剁成肉酱!”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城头上明军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高呼着、狞笑着,拼命冲着这些狗鞑子扑过去。 ………… 城下不远,看着剧烈燃烧着、甚至还‘噼啪’作响的大火,阿敏完全呆住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啊。 在这般大雨下,李元庆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能烧起火来,而且,火势居然还这么大,这…… 难道,李元庆才是有神灵庇佑的人? 阿敏心里忽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片刻,他赶忙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 天命永远在大金这一边,又怎可能在李元庆这个卑贱的汉狗身上?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时,身边一个奴才也反应过来,忙带着哭腔道:“爷,李元庆会妖术,李元庆会妖术啊!勇士们损伤惨重,这里不宜久留啊!爷,咱们快撤吧。要不然,勇士们怕都要被李元庆的妖法收了啊!” “放你娘的狗屁!” 阿敏不由大怒,抬手一个耳光,直将这奴才抽的一个趔趄。 这奴才口中瞬间鲜血直流,可他却连疼也顾不上了,赶忙连滚带爬的奔上前来,用力抱住了阿敏的大腿,“爷,李元庆会妖术啊!咱们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啊!否则……” 身边其他奴才也反应过来,赶忙大声劝着阿敏离开。 阿敏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夜,大金已经筹谋的如此周密了,又有老天爷的庇佑帮助,可惜,他们竟然还是拿李元庆没办法,反倒还损伤惨重。 这…… 但此时,阿敏也知道,大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再在这里纠缠,说不定李元庆还会冒出什么‘妖法’来。 虽然刚才阿敏狠狠抽了这个奴才的耳光,但在心底里,他却早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元庆这狗杂碎,他,他真的会妖法啊! 再次看了巍峨的海州城头一眼,阿敏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一个字,“走!” 身边一众奴才不由如获大赦,赶忙簇拥着阿敏,急急从前方退下来。 在另一侧不远,同样担任今夜主攻的杜度,基本也是跟阿敏一样的状态。 接连被李元庆放火烧了几次,再加之这次雨中的大火,杜度真是连胆汁也快要被李元庆吓出来了。 今夜,之所以要请战攻城,就是李元庆留给杜度的心里压力实在是太甚了。 若李元庆不除,杜度就算在沈阳城,却也会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杜度非常明白,想要解除这个梦魇,只有他亲手了结李元庆,切下了他的狗头,才会将一切消除。 但杜度又哪里知道,今夜的攻势,还没有展开呢,李元庆却又在他这‘幼小’的心灵里,狠狠的劈上了一道一尺深的伤疤…… “不能够啊,这不能不够啊!这怎么可能啊!” 正在后阵不远处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谭拜,这时也完全慌了神。 他简直做梦也无法想象,在这般大雨中燃起火势,这,这…… 李元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难道,他,他真的有鬼神之力不成? 一旁,随侍的孟刚都都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哪路神仙保佑他。 之前,在大尖山被李元庆火烧了一次营地,他已经对李元庆有了阴影,却想不到,在今天这般大雨下,李元庆竟然,竟然又再次烧起火来,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时,看到阿敏和杜度的王旗相继退回来,孟刚都都也反应过来,忙道:“谭拜大人,李元庆势大,咱们,咱们先退一步吧?” 谭拜简直连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但他明白,两位主子爷都撤军了,他就算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难道能突破这‘天火’么? “李元庆,就算你是真的有鬼神之力,爷我也一定会切下你的狗头的!!!” 谭拜狠狠啐了一口,放了句狠话,却也只得招呼身边奴才快速后腿。 此时,在后面的后金战阵之前,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烈火,老奴浑浊的眼睛里也有些迷茫。 按照之前的形势,今夜,基本上都可以将大局抵定了,谁又能想到,李元庆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这,这简直是…… 旁边,随侍的岳托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下雨天怎么还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呢?这,这……” 老奴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难道,难道苍天真的要绝我大金吗?这样,这样都能让李元庆得逞?” 岳托也回过神来,忙道:“汗祖父,不!天命永远在我大金身上!李元庆这一定是耍了某种手段。他向来诡计多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必然是耍了某种咱们不知晓的手段,烧起了这场大火!” 旁边的莽古尔泰脸色也不好看,但此时,连他的汗阿玛都对此战失去了信心,这仗还怎么打? 他忙道:“汗阿玛,岳托说的不错。李元庆诡计多端。他一定是耍了咱们不知道的某种手段。咱们岂可因为这一点点小挫折,便灰心丧气?这般大雨,这大火必定烧不了太久的。咱们还有机会,咱们还有机会的!” 这时,正在前方督战的代善也赶了回来,他浑身都已经被雨淋透了,也顾不得满地的泥浆,忙用力跪倒在地上,对老奴磕了几个响头,“汗阿玛,儿臣无能啊。这场大火……” 老奴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一些,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浑浊,他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亲自上前一步,伸手把代善拉起来,“此事,不怪你啊。李元庆此人,着实是,着实是……” 老奴一时也想不起,究竟是用什么词,才能形容李元庆了。 按照这般态势,只要李元庆在海州城,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这简直是…… 片刻,阿敏和杜度也如同是落汤鸡一般赶了过来,赶忙跪地磕头对老奴请罪。 老奴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今天都已经做的很好了。此事,不怪你们。可李元庆究竟是怎的做到在这么大的大雨下烧起这把火的呢?” 代善几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莽古尔泰忽然道:“若是老八在此就好了。他读书多,见识广,说不定,他能看穿李元庆的把戏。” 代善也猛的回过神来,“汗阿玛,咱们在此虽然遭遇小挫,但八弟已经深入老寨,若是能八弟能击溃毛文龙,将毛文龙除掉,咱们此行就不亏啊。” 众人闻言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只顾着眼前,却是将东线老寨忘了。 若是皇太极能剪除毛文龙,去了辽东一势,那他们再对付李元庆,就有更大的把握了。 岳托却摇了摇头,“汗祖父,阿玛,两位二叔,五叔,我在辽南几年,深悉毛文龙此人的秉性。此人,简直比李元庆更狡诈,简直比泥鳅还难抓。八叔的大军已经慢了半拍,想要剿灭毛文龙,难啊。” 老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似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此事先不谈了。今夜,勇士们辛劳。传我军令,收兵吧。让勇士们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再做图谋!” ************************************************************** 正文 第552章 舒木蓉的杀手锏 ~~~~~~ 后金军狼狈而逃,海州城头上,明军却是一片欢腾。 之前,冲上城头的几百号鞑子精锐,早已经被明军群起而攻之,全部剿杀。 将士们扒光了他们的衣服、铠甲,收缴了他们的兵器,切下了他们的首级,将他们的尸身丢到护城河里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为这大火继续平添‘人油’燃料。 此时,即便大雨倾盆,但护城河里的火油大火,还是燃烧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逐渐减弱,转而有了熄灭的迹象。 “哈哈!元庆,痛快,真是痛快啊!还好你留了一手,要不然,咱们这次真就着了狗鞑子的道啊!” 后金这波奇袭作废,大局就已经定了。 这般天气,大雨没有丝毫要停息的迹象,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脚下的土地早已经泥泞不堪,后金军莫说今夜了,就算是明天、后天,他们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势来。 否则,顶着这般泥泞的土地强行攻城,一旦大雨停了,或者说大雨不用停,明军只要在城头上堆建起防雨工事来,他们就只能沦为明军鸟铳兵儿郎们的活靶子。 李元庆这时也和陈忠来到了城门楼子里,擦擦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 此时,陈忠一边拿着布子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哈哈大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这火油,还真是宝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般大雨下,它们竟然还能烧的这么旺?” 李元庆擦干了身体,随手披上一件士兵的布袍,坐在一旁的简易铺盖上,笑道:“大哥,人们常说,水火不容。水的确能灭火,但很多时候,两者却并非不能相容。这东西说来话长,有时间咱们边喝酒边聊。只是可惜了啊,这些宝贝火油,本该发挥更大用处的。但今夜这些狗鞑子却逼的我用出来。” 陈忠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元庆,今夜这些火油不便宜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万八千两银子吧。好在咱们还有两百来级鞑子首级入账,加上这些兵刃、铠甲的,还不算是太亏。” 这些火油,都是之前李元庆陆陆续续从登莱购进,刚开始买的时候,还算便宜,但随着后来需求量变大,这些莱州的奸商便将价钱越抬越高,好在,袁可立帮了李元庆一个大忙,给李元庆留了三个好矿。 接下来,长生营再获取火油,成本便低了一大半,生产费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只剩下运费和包装要花费一些银子。 不过,李元庆也发现了此次火油攻势的弊端。 主要是火油的提纯还不够干净,杂质还是太多,导致燃烧力还是偏弱,否则~~,若是能达到后世汽油的标准,燃~烧~弹甚至可以直接当炸弹来用了,在正常的天气,后金军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嘿嘿。只要能打胜仗,些许银子算什么?元庆,老规矩,咱哥俩一人一半。对了,元庆。咱们此次把鞑子吓回去,接下来,事情可就有些不好办了啊。要是持续被他们困在城里,咱们可跟他们耗不起啊。” 李元庆刚想说‘这点银子又算的了什么’,却也被陈忠后面的话题吸引,缓缓点了点头。 陈忠说的这个问题,不仅是此时长生营和陈忠部的问题,也是整个明军的问题。 此时,若论守城,只要粮草、弹药充足,李元庆根本不虚后金军分毫,哪怕是老奴亲临呢? 但一旦野战,变数就多了太多了。 就算是长生营,若想与后金军主力野战,也必须要随时保持阵型,而且,必须要有大量的战车辅助,随时保持高度警惕。 但即便是这般,李元庆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因为骑兵的冲击力实在是太甚了。 作为这个时代陆地上的真正王者,即便李元庆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在没有对等的机动力量保驾护航之下,李元庆也绝不敢贸然。 否则,一旦被骑兵冲破了缺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更不要提,再加上海州城内这么多汉人奴隶和女眷呢。 “大哥,此事还不用太过着急。咱们粮草不充裕,后金军未必就会充裕了。活人怎的能被尿憋死?耐住性子,咱们一定会有好机会的。” ………… 在这边收拾利索,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和陈忠又来到城头上,指挥收拾战局,加强之后的部署。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大雨已经已经小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停息。 将士们开始利用兽皮、油布,在城头上搭建简易的棚子。 在之前,李元庆其实也想过在城头上搭建棚子,主要是为了遮阳,防止值守将士中暑。 但这工程量毕竟不小。 一来,这要耗费不少材料和人力,二来,城头上搭建起了棚子,若后金军攻城,长枪兵和刀盾兵就会束手束脚,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但此时,天气的变化,李元庆也只能选择先对抗老天爷。 不过,这边刚刚进行完血腥的战斗,对消毒工作,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百多名士兵提着装有生石灰的袋子,将大量生石灰洒在城头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护城河里,也不放过。 主要是后金军推土的支点,已经阻塞了护城河的流动,加之里面被抛进去这么多无头的鞑子尸体,不杀菌肯定是不行的。 另一方面,为了防止将士们淋雨感冒,李元庆又令火兵在内墙里面熬了几百锅加了大量生姜的肉汤,驱除寒意,增强将士们的免疫力。 等这些工作都忙活的差不多,天已经大亮了,魏良和张启亮也赶了过来。 事实上,昨夜他们就听到了城头这边的动静,但李元庆之前就跟他们说的很好了,一旦有变故,他们最好按兵不动,等待救援。 毕竟,他们的身份使然,李元庆和陈忠绝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但一旦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乱窜,那~~,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带着魏良和张启亮在城头上简要的视察了一遍局势,又对他们汇报了昨夜的战果,两人不由都是大喜。 城下的空地上,魏良亲自点了一遍已经被包上生石灰的二百多级鞑子首级,嘿嘿直笑:“李帅,陈帅,这感情好啊,这可是开门红啊!” 张启亮也忙笑道:“没错。这里面怕八成都是真奴首级。李帅,陈帅,这可是您两位的又一记大功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张公公,这是咱们的一记大功才是。” 张启亮这也反应过来,忙嘿嘿笑道:“没错。是咱们的大功。是咱们的大功。嘿嘿嘿……” 陈忠也是心情大好,笑着对两人道:“两位公公,今日上午,就要劳烦您两位在城头上多值守一会儿了,我和元庆累了一夜,也要休息一会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人赶忙点头。 安排完了一切,李元庆和陈忠这才回去休息。 ………… 回到官厅,差不多已经七点出头了。 天空中依然一片阴郁,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没有要停息的迹象,将城内的街道冲刷的很干净,街边的小草、苔藓,也有了更旺盛的生机,空气也极为清馨。 用力呼吸着夹杂着泥土和青草香气的湿润空气,李元庆也忍不住有些心旷神怡。 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世界上最美的土地。 五千年文明的传承,又岂能容许这些蛮夷在这里肆虐? 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李元庆却有明显的预感,老奴和后金军主力的粮草,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充裕。 此时,他们应该比己方更着急。 这将是己方的最好机会! “爷,您回来了?” 看到李元庆走进了院子里,刘巧和舒木蓉都是大喜,赶忙笑着迎了上来。 虽然她们之前已经得到了大军获胜的消息,但总比不得李元庆安稳的安全回来更让人放心。 李元庆笑着揽住两女,“昨夜,吵得你们也没睡好吧?” 刘巧笑道:“爷,下次作战,您能带我们也去就好了。我们可以在爷身边伺候爷。” 舒木蓉也讨巧道:“说不定,我还可以帮爷杀个敌人。我的箭法可是很准的哦。” 李元庆一笑,“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此时不比以往,你们就不要搀和了。巧儿,准备好早饭了么?” 刘巧忙笑道:“爷,婢子马上去给您准备。” 看着刘巧得意的离去,舒木蓉赶忙将李元庆引到屋子里的软榻上坐下,乖巧的为李元庆揉着肩膀。 嗅着身边熟悉的香气,李元庆的心神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想要把握眼前的荣华富贵,那就只能让自己站的更高,走的更远,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今天天有些寒,舒木蓉穿了一件稍有些厚的布裙,李元庆大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不多时,舒木蓉的俏脸上就已经满是红晕,娇媚的仿似要滴出水来,凑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爷,让婢子来伺候您吧?”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不怕被巧儿看见?” 舒木蓉娇躯几乎要腻在李元庆身上,红唇紧紧贴着李元庆的耳垂道:“爷,婢子又不如那个狐媚子那么会伺候人,只能在这方面好好伺候爷了。” 她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爷,后院那座假山不错,婢子愿陪爷去那边看看风景……” 李元庆的府上有一座假山,是李元庆时常流连之地。 ⑧☆⑧☆.$. 只不过,舒木蓉因为生了女儿,加之李元庆大半时间都在外忙碌,回到府上她也很难排的上号,李元庆偶尔去她的院子一次,也都会很晚了,自是没有时间去体会假山上的风情。 此时,眼见李元庆兴致似乎不高,舒木蓉赶忙使出了‘杀手锏’。 李元庆不由一笑,舒木蓉这小娘皮,倒真的懂男人心意,虽然在生活细节上,她比刘巧差的太远了,但在这些情~趣方面,刘巧却绝不是她的对手了。 片刻,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也好。来海州这么多天了,我倒没有好好看看这边的风景。今天天气不错,走,咱们去看看。” 舒木蓉不由大喜,忙笑道:“爷,您稍待,婢子去拿雨伞。” 看着舒木蓉愈发娇媚丰满的倩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 正文 第553章 双管齐下! ~~~~~~ 与李元庆的舒心、惬意,加情调不同,此时,在老奴的大帐里,气氛却是沉寂的可怕。 虽然昨夜几乎未眠,但今天老奴一大早便起来了。 到了这般程度,他哪里还会有心思,理会这些后金王公权贵们休息的好不好? 尤其是听到了军需官的禀报之后,他当即便召集一众王公权贵议事。 昨夜,本来势在必得的进攻,却被李元庆一场大火轻松化解,此时,这些后金王公权贵们也‘哑了火’。 虽然几个大贝勒暂时摒弃了成见,要一致对付李元庆,不过,面对密不透风、固若金汤的海州城,他们根本没有太多办法。 此时,看着老奴犹如青毛僵尸一般的老马脸,谁又敢不识抬举多话? 除了头顶上大帐被细碎的雨点打的‘噼啪’作响,帐内众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触了老奴的眉头。 老奴看着帐内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心中也是万分复杂。 他的勇士们,不是不勇武,也不是不卖力,但奈何李元庆实在是太狡猾了。 面对长生营强大的火器,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好办法,再加之昨夜雨中的大火,这简直是…… 不过,老奴非常明了,即便再困难,事情也要面对。 李元庆是强,但只要能除掉了李元庆,明军中还有谁?能直面大金勇士的锋锐? “都说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咱们该如何破城?按照军需官今早上的禀报,咱们的粮草,已经支撑不到一个月了。” 老奴语气很柔和,眼神也温柔了许多,挨个扫过在场众人的脸。 “啊?这,这怎么会啊?咱们不是在蒙古缴获了不少牛羊么?” “咱们赶路这么急,那些牛羊怎么能这么快?现在天又这么热,恐怕,没有一两个月,那些牛羊根本过不来啊。” “那,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跟李元庆拼命么?” “不拼命能怎么办?你能指望李元庆把脖子伸出来给你砍?” “………” 看着帐内对话已经开始有了火药味,老奴心中不由更为烦躁,他好不容易、强自压抑下来的心情,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大吼道:“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乱么?”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再不敢多说半句。 老奴努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李元庆已经势大。你们就算是吵破天,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咱们要一起想办法,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李元庆,灭除这心腹大患!” 代善硬着头皮道:“汗阿玛,列位王公,李元庆坐拥地利之忧,火器又极为犀利。咱们若强攻,实为不智。想破海州城,只能是靠智取。” “智取?老二,那又该如何智取?”阿敏看向代善道。 代善有些皱眉头,阿敏这刺头莫非又要发作?但此时此景,他也只能耐住性子,耐心解释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来想办法么!这几日怕都有雨,海州城又有这么多水,咱们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多想些办法。” 莽古尔泰道:“二哥说的不错。这几日的雨势,咱们必须要好好利用。我有一种预感,这将是咱们的最好机会。” 岳托也道:“或许,咱们可以尝试从东侧进攻。积蓄水势,冲垮东城门。只要破了城门,咱们就会有更大的机会。” 杜度却摇了摇头,“不妥。即便破了城门,李元庆的火器依然犀利。就算有雨,他还有这种大火,还是不稳妥啊。” 这几年,面对李元庆,接二连三的溃败,让杜度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在此时定计之时,他便也更为稳重。 片刻,杜度又道:“李元庆实在太狡猾了。咱们若想破海州城,还是要回到这个基本上,必须要智取。最好能用最少的兵力,做出最好的效果。这些年,咱们在李元庆身上损失的勇士实在是太多了啊。咱们已经经不起这种消耗了啊。” 众人不由都是深以为意的点头。 在这一点上,他们可是感同身受。 从天启元年到如今,大金八旗,又有哪一旗,没有在李元庆身上折过勇士的性命? 尤其是他杜度,还有阿敏,那可都是血的教训啊。 阿敏道:“若不行,咱们便再行招降之计。不防把筹码再加大一些。就算把聪古轮给他又何妨?只要李元庆肯就范。咱们就不愁没有灭他的办法。” 代善和莽古尔泰都是点了点头。 后金的格格们,包括后来满清的格格们,一直都是为向蒙古和亲准备。 但此时,李元庆明显比这些蒙古的泥腿子含金量更高。 聪古轮嫁给李元庆,也并不算委屈,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门当户对。 代善道:“汗阿玛,此计不失为一招妙计。即便李元庆不肯就范,但咱们却可用此计来拖住他,麻痹他。李元庆就算再狡猾,但海州毕竟是孤城,只要时间久了,咱们总是会有拿下他的时候!” 莽古尔泰也道:“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徐徐图之了。先把李元庆困死,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就这样杀了,也着实可惜。” 一众王公权贵都是纷纷附议。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稳住、甚至是灭了李元庆,区区一个格格,又能算得了什么? 听着场中众人的议论,老奴的心情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聪古轮是他的幺女,他已经这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不愿意让他非常疼爱的幺女离开身边,还是嫁给他的生死大敌李元庆。 但此时这般态势,除了此计,似乎并没有什么好选择了啊。 就在老奴要拍板,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之时,在人群最后的谭拜忽然道:“大汗,列位王公,奴才有一计,可破李元庆。” 此次军议,只是后金甲喇章京以上的权贵,才有参与资格。 但谭拜因为父亲阿敦的关系,也算是勋贵,便刻意跟代善要求,他也要参加此次会议。 代善也不想得罪谭拜这种真正有本事的新兴力量,便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但代善却没有想到,谭拜居然胆敢在此时乱放厥词,忙道:“谭拜,此事你可想好了?” 谭拜忙出列跪地道:“回二爷,奴才已经想好了。奴才此计,跟列位的计策并不相冲,反而可以双管齐下。” 众人看谭拜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已经开始有些接受了他。 阿敏忙道:“谭拜,你有何计?快快说出来。” 老奴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神采,“谭拜,说说你的想法。” 谭拜心中大喜,忙恭敬对老奴磕了个头,仔细思虑片刻,这才道:“大汗,列位王公。奴才此计,还是要在水上做手脚。此次出征蒙古,有一个事情,让卑职有了一些思量。”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很快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谭拜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奴才观蒙古人的战马牲畜饮水,都很整洁,绝不会将战马牲畜的尿、粪,弄到河流里。” 阿敏不由道:“谭拜,这是人的常识,你说这有什么意义?蒙古人河流稀少,每一点水,都非常宝贵,都是长生天的恩赐,他们又怎的敢去亵渎长生天的恩赐?” 蒙古人是纯粹放牧、游牧,是纯正的草原民族,他们虽也会捕鱼,但捕鱼只占他们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个部分。 而女真人却是渔猎起家,慢慢的也转向农耕和放牧,他们也信仰长生天,但绝不会像蒙古人那般虔诚。 某种程度上,女真人跟汉民族倒有一些相似之处,他们很善于学习,学习别人的优点,取长补短。 但阿敏说完,他忽然也有些明白了谭拜的意思,不由猛的看向谭拜,“谭拜,你,你是想……” 谭拜从容一笑,“二爷,您的猜测并没有错。奴才确实是想,在海州城的河水中动手脚。咱们可将随军的马粪、牛粪、羊粪,包在沙土袋里,放入东侧上游的河水之中。现在虽然下雨,但天依然很热,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城中的用水需求必定很大。这些牲畜粪便,虽然不会让李元庆这些人直接毙命,但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谭拜说着,眼神骤然锐利:“奴才虽未曾见过李元庆此人,但却对他极为了解。据明人方面的消息,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几十房妻妾,每日无女不欢。听说,他还招了个花魁入账。甚至~~,连黑炭般的鬼女也不放过。奴才以为,咱们大金将小格格嫁给李元庆,他绝不会拒绝。” “如此,双管齐下,慢慢拖延时间。待到小格格来到海州城、与李元庆成亲之时,便是咱们大军动手之时!一鼓作气,攻破海州城,鸠杀李元庆!” 谭拜说着,猛然挥舞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的金丝地毯上,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 忙拼命对老奴磕头:“大汗,奴才太激动了,还请大汗恕罪。” 老奴此时也被谭拜所言说的有些意动,浑浊的眼睛中精光闪动。 片刻,他哈哈大笑道:“谭拜,你起来吧。很好,很好。不愧是阿敦的儿子啊。只不过,若是李元庆答应了成亲之事,咱们到时却还要动手,岂不是受人以把柄?” 谭拜嘿嘿一笑,显然早有筹谋,“大汗,此事不用担心。只要能手刃李元庆,他~~~,他还能说话嘛?” △≧△≧, 老奴和周围一众王公权贵又怎的能不明白谭拜的意思? 只要将李元庆除掉,想怎么说,还不是全看他们的心情? 代善忙道:“汗阿玛,谭拜此计可行。”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忙道:“汗阿玛,此计可行!” 岳托、杜度以及一众权贵们也纷纷附议。 老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忽然一笑,“谭拜官升一级,赏金千两,赐黄马褂。来人,将洪强招来!” ***************************************************************** 正文 第554章 和硕公主 ~~~~~~ 傍晚,雨势依然没有停歇,淅淅沥沥的,天地一片朦胧,气温至少得下降了七八度。 相应的,海州城内,不论是柴火还是粮草,消耗速度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 李元庆也一直在仔细思量,到底该如何破海州之局。 若论守城,李元庆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将海州城经营的固若金汤。 但海州是内陆城市,无法得到海上的补给,随着时间的推移,粮草不足这个问题,便也凸显了出来。 李元庆不是祖大寿这种‘食人魔’,对吃人,他没有任何兴趣。 更不要提,城中都是汉人。 就算是吃鞑子,李元庆也觉得恶心。 谁知道他们几百年才洗一回澡呢…… 如果只是两部战兵,就算强行突围,就算有很大的难度,但只要准备充分,老奴和后金主力恐怕也没有太多办法、对李元庆和陈忠两部造成什么真真正正的伤害。 但城中还有这三万多汉人奴隶、女眷,这就像是一个拖油瓶,把李元庆束缚住了。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后世,人力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有人,才会有劳动力,才可以创造财富。 反之,若是没有人,哪怕你能独霸地球呢?可就一个人,又有什么能量? 更不要提,这些都是汉人百姓,李元庆很难放下他们不管。 如此,突围显然不明智,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无法选择,李元庆绝不会选择这最下乘的计策。 这一来,那便只有进取了! 顶着后金主力的威胁,去周边的村寨中搜罗食物、补给。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得把这些狗鞑子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正面与明军交锋。 城头上。 李元庆正准备与将士们一起吃顿晚饭,去城内几处巡视,这时,洪强熟悉的身影,却又再次出现在城下。 陈忠不由一笑,“元庆,看来,老奴坐不住了啊。他也不想跟咱们硬罡了啊。” 李元庆也是一笑,“此事还说不好啊。先看看他到底掏出什么价码吧。” 不多时,洪强再次被人拉到了城头上,李元庆也没有再像上次那般铺张浪费,就在内墙下不远的窝棚里,简单设宴招待了洪强。 寒暄一番,吃了些酒菜果腹,洪强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被油布包裹的严密的画卷,摆在李元庆面前。 “元庆,这是大汗的随身心爱之物,你打开看下。”洪强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元庆的脸。 李元庆一笑:“强哥,这是卖的哪门子关子?是要图穷匕见么?” “呃?” 洪强被吓了一大跳,忙道:“元庆,这,这我怎的敢呢?这是……” 他还要说什么解释,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随手打开了这画卷,“强哥,我相信你。” “……” 洪强一时不由无语,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这是大汗爱女、小格格聪古伦的画像。大汗一直带在身边当做宝贝。你看一下。” 李元庆这时也被画卷上的画像吸引,仔细打量。 画像是传统的毛笔画。 看得出,画像之人的手艺相当高超,线条运用极为精妙,短短几笔,却将画像上少女的神韵勾勒的淋漓尽致,尤其是一双眼睛,极为出神。 虽比不得西方的油画精确,但却有一种华夏传统人物画、那种飘飘欲仙的气质。 这是一个美女。 而且是一个出身高贵的美女。 片刻,李元庆笑着将画卷推到一旁,看向洪强道:“强哥,老奴是什么意思?” 洪强忙笑道:“元庆,大汗已经决定将小格格册封为和硕公主。只要你能归顺大金,大汗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你和小格格的亲事。海州城和盖州城,就是小格格的嫁妆。当然,元庆,小格格出身高贵,你的原配自然是要休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简直笑的连眼泪都要流出来。 洪强不由无语,“元庆,这,这是……” 李元庆神色骤然肃穆,冷冷的看向洪强道:“强哥,想必你也听过,我们汉人有句老话,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李元庆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忠孝仁义、礼义廉耻,我还是知晓的。老奴的女儿?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莫说是做妻,就算是做妾,做丫鬟。老子也不会考虑。我想要,自然会去沈阳城里取!” “呃?这,这……” 洪强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想起老奴临行前对他殷切的嘱咐,许下的厚利,还有失败后的后果,洪强头皮上的冷汗瞬间便密密麻麻的渗出来。 “元庆,这,这,若,若是不能做妻。做,做平妻也行啊。只要你肯归顺大金……” 洪强还想说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强哥,今日我军务还很忙。就不多陪你了。你自便吧!” 说着,李元庆大步离开了窝棚,只留下洪强目瞪口呆。 犹豫了好一会儿,洪强这才回过神来。 死活不济也得面对啊。 他只得冒雨离开了海州城,回去复命。 城门楼子另一侧,陈忠笑着看着洪强的背影道:“元庆,老奴还真是心高气傲啊!他怎的就料定咱们会投降他?就为这区区一个女人么?”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好笑,老奴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但李元庆也明了,老奴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可是个人老成精的人物啊。 “大哥,或许,这只不过是老奴的缓兵之计而已。待这场雨停了,咱们可以主动一点。找着老奴干。不把这老狗打疼了,他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陈忠笑道:“元庆,其实话说回来,聪古伦早有芳名流传,你若能娶她做妾,倒也是美事一件。”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咱们现在麻烦已经不少了。难道,还要去给京里那些大佬们留下把柄吗?”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这倒也是。可惜啊!可惜这么个佳人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听到陈忠居然诌起了杨广的名言,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他日,若咱们攻克了沈阳城。这聪古伦我送与你。” 陈忠却忙笑着摇头:“元庆,这聪古伦已经是你的女人,我这当哥哥的怎能跟自己兄弟抢?她我可不要。我要老奴其他的女儿、老婆就够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两人在城门上又就明天的防务,交换了一下意见。 李元庆正准备去巡视南门,这时,洪强却又急急返了回来,在城下大呼大叫,嚷嚷着要见李元庆。 陈忠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元庆,此人办事很不稳当。是个麻烦啊!要不然,将他了结了?” 李元庆一笑,“他不过是个跑腿的小人物。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没人敢乱说话的。”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也是。都是咱们的兄弟,谁他娘的又敢乱嚼舌头根子?先把他放上来吧,看看他要干什么!” 这一次,李元庆和陈忠一起接见了洪强。 洪强也知道事情不太妙,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来意。 “元庆,陈帅,我刚刚回去,大汗又给了我新的指示。只要你们肯退兵,把海州城让出来。大汗便会将小格格嫁给元庆。只要你们能答应这个条件,明日,大金大军便会后撤二十里,决不食言。” 李元庆和陈忠对视一眼,陈忠冷冰冰看着洪强道:“强哥,老奴会这么好心?” 洪强有些不敢面对陈忠的威势,腿肚子都有些哆嗦,“陈帅,小的,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具体详情,小的也不知晓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强哥,老奴还有没有别的话?” 洪强忙道:“元庆,大汗的意思,此时正值盛夏,双方再这么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大金攻不下海州城,你们却也无法击溃大金主力。倒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有事情,可以坐下来商量嘛!” 陈忠不由冷笑:“商量?老子跟老奴那条老狗有什么好商量?你回去给老奴说,若他现在就把那什么和硕公主聪古伦嫁给元庆为妾,他日,老子攻进沈阳城,便给他留个全尸!否则,爱新觉罗家,鸡犬不留,老子全都送他们上西天!!!” “呃?这……” 洪强不由无言,却又怎的敢反驳陈忠?忙求救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强哥。此事,我和陈帅还需要仔细思虑下。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等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洪强如获大赦,赶忙屁颠屁颠离去。 陈忠忙道:“元庆,老奴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对咱们示弱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世事无常即为妖!老奴绝不会这么好心。他后撤二十里又有鸟用?骑兵一个冲锋便可抵至。这老狗,难道想把咱们拉出去,靠野战击败咱们?” 陈忠点了点头,“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元庆,咱们还是准备不够充分啊!这种内陆作战,咱们的劣势还是太明显了。” 李元庆也缓缓点了点头,“有劣势,也是不可避免。但咱们早晚都得走出这一步,在正面,与后金主力力敌。大哥,海州此时之局,咱们必须主动啊!” “那~~,咱们不防先答应老奴?稳住他?” “他何尝又不是想先稳住咱们?” 李元庆说着,忽然冷笑,“老奴不是想把聪古伦嫁给我么?那~~~,就让他先拿十万头牛羊的嫁妆来!” 陈忠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妙,妙啊!元庆!先稳住他们,待到雨停了,咱们给他来下狠的!!” ***************************************************************** 正文 第555章 心狠手毒 ~~~~~~ “什么?这个卑贱的泥堪!他~~,他真当我大金无人了么?待海州城破,我一定要将李元庆这狗杂碎千刀万剐啊!啊~~!!!” 老奴的大帐中。 阿敏再也无法遮掩心中的愤怒,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额头上、脖颈上,青筋都快要涨的鼓裂开来,就像一头要吃人的老虎。 帐内众人,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十万头牛羊。 这~,这是个什么概念啊? 就算把整个科尔沁部填上,也堵不上这个窟窿啊。 片刻,代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汗阿玛,现在来看,此事,还是很难可行啊。李元庆将我大金视若死敌,而我们,显然也达不到他的要求!此事,还是要徐徐图之啊。” 王座上,老奴缓缓点了点头。 代善的话说的虽很含蓄,但他怎的能不明白其中意思? 说到底,他虽然想拉拢李元庆,但诚意还是太不足了。 再直白一点,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他太小家子气了。 如此,依照李元庆的性子,又怎的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更不要提,此时李元庆的海州城,还占据着足够的优势了。 在很大程度上,老奴就算真的将聪古伦嫁给李元庆,也倒并非不可,但那~~~,他却需要李元庆的绝对效忠。 可惜,现在来看,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良久,老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上游河道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岳托忙出列道:“回汗祖父,一切顺利。想必,两三天时间内,应该就会有效果了。” 老奴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声冷笑:“既然李元庆不识抬举,那也休要怪我心狠手黑!传我军令,这几日,全军好好休养。他日,击破海州城,击杀李元庆后,我大军将长驱直入,收复辽南,剿灭长生岛、广鹿岛,鸡犬不留!” 虽然和亲之计暂时失败,但大金毕竟还有上游的河道攻势。 李元庆的态度虽然嚣张至极,让人不爽,但一众后金权贵却也并未指望用和亲便能手刃李元庆。 作为最高贵的勇士,他们还是希望能在正面,彻底击溃李元庆,让李元庆磕头求饶,在将他折磨的差不多之后,再一刀了结他。 此时,河道攻势很顺利,老奴又下了如此决心,一众后金权贵们不由士气大振,恭敬磕头应是后,赶忙分头去忙活。 ………… 夜色渐渐深了,但雨势却依然没有停息,淅淅沥沥的,就像是断了帘的珠线,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面迷茫的缥缈之中。 对面,后金军营地中的火光已经熄灭了不少。 已经过了子时了,除了值夜士兵,恐怕,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海州西侧城头,李元庆站在一角,静静的打量着后金军营地的动向。 今夜,本来是陈忠来值夜,但李元庆却让他回去休息了。 今夜是李元庆非常喜欢的天气,面对此时的困局,李元庆也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一下,前路,到底该如何选择。 在辽地已经生活了五年多了,但李元庆还是很难把握辽地气候的脉络。 古人言,‘天时,地利,人和’。 在后两者方面,李元庆始终牢牢的把握着主动权。 但对天时,李元庆毕竟不是大罗神仙,面对老天爷的脾气,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最关键的,长生营太过依靠火器了,想要发挥出最大的战力,那就必须要倚重天时。 若是天好,李元庆完全有把握,将长生营的主力拉出去,在海州城外,在正面战场,真刀真~枪的跟老奴的八旗铁骑来一场。 但天不利,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将他的目光和思路,扩展的更远一些,争取从一些后金军想不到的角度,给他们制造麻烦,从而让己方更具有主动权。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少女软若无骨的小手,让人感觉非常惬意。 李元庆索性去掉了斗笠和斗篷,静静伫立在这雨丝中,强迫自己的心神更加宁静。 海州地处平原,水系很多,很是充沛,此时也算是雨季,若是这般雨势一直持续,对后金军虽然也有不小的麻烦,但这对明军而言,却就是‘灭顶之灾’了。 鸟铳兵的鸟铳、弹药,即便有油布包裹,但湿润的空气,还是很容易让这些装备受潮。 一旦鸟铳兵无法发挥出最大火力,那~~,明军在面对后金军的时候,就失去了最大的臂助,很容易陷入被动。 好在有城池之利,面对泥泞的土地,后金军想要过来,也绝非那么容易。 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长生营,包括陈忠部,能有此时的规模,完全得益与他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知识和阅历。 但后金军,在这般天气下,究竟又是如何对抗老天爷的呢? 这雨势从昨夜开始,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就算是再干涸的土地,此时怕也早已经湿透了。 此时后金军营地,只不过刚刚搭建起来没多久,尤其是马厩,经过了雨势这么长时间的‘滋润’,想必,这些马粪之类的排泄物,早已经跟土地、泥浆,融为一体了吧? 但这些狗鞑子怎的就能不生病呢? 难道,他们真的天赋秉异?免疫力能跟野兽一般? 正思虑着,这时,许黑子却是在几个亲兵陪伴下,快步奔了过来,“将军,东门河道那边,发现了一些情况。” “哦?” 李元庆一愣,“什么情况?” 许黑子忙低声道:“将军,今夜兄弟们巡查时,发现河水开始变的有些发臭,像是马粪的味道。比之前也浑浊了不少。卑职担心,这很可能是狗鞑子动的手脚。”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一行人快速抵达了东门的河道边,借着旺盛的火光,李元庆很快便发现,河水比之前还要浑浊不少,比未下雨时的水位至少高出来一指多,蹲下来,贴近河边仔细闻,可以隐隐闻到马粪的臭味。 下雨时,河水浑浊可以理解,从上游冲下来一些脏东西,也可以理解。 但这么明显的马粪味道,明显是人为动的手脚了。 “黑子,你怎么看?”李元庆看向许黑子。 许黑子道:“将军,在后金军中,马粪牛粪之类,一般都用来引火焚烧,也算是军需物资。狗鞑子可不傻,他们绝不会随意将这些宝贝,丢进河里。将军,以卑职看,这应该是狗鞑子刻意而为啊。若喝了这种水,咱们的儿郎们怎的能不拉肚子?怎的能不生病?”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些狗鞑子倒也是将机关算尽。不过,这点小手段,就像拿下海州城?呵呵。” 李元庆说着,忽然冷冽一笑,“黑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黑子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眼睛中不由闪过一抹精光,“将军,您是说……” “不错。咱们城中马粪也有不少,黑子,你有没有手段,将这些东西,放入他们的水源里?” 因为之前在西门焚烧垃圾,西门外的河水显然不能饮用了。 但海州水系很充沛,在北面不远,还有几条小河,也算是这条大河的支流,并没有受到污染。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后金军的取水地。 不过,天然的优势,鞑子的哨探比明军活跃太多,李元庆之前也想过对后金军的水源动手脚,但这很难实现。 但此时,他们居然做了初一,李元庆又岂能不给他们做十五? 许黑子思虑良久,这才道:“将军,地面上咱们斗不过鞑子的游骑,那就只有打地道了。但这种雨天,打地道难度要大很多,而且容易被发现。卑职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李元庆点了点头。 后金军也不是傻子,对水源的控制,他们必定也十分重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们的水源动手脚,着实得费点心思了。 “将军,或许,咱们可以尝试下毒烟弹?”许黑子忽然道。 “毒烟弹?” 李元庆思虑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毒烟弹还达不到这种效果。而且,只能用火炮发射,太容易让人察觉了。” 毒烟弹在大明早有应用,尤其是李如松很喜欢用,在抗倭援朝之战,曾经大显身手。 李元庆的炮营中也有几颗毒烟弹,不过,毒烟弹的材料主要是以制造熏人的烟雾为主,配方很复杂,像什么蛇毒、蟾蜍毒,都有应有。 但对李元庆而言,这实在是有些太昂贵了。 李如松当年大手大脚,那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撑,李元庆却只能靠自己。 关键是在此时,毒烟弹其并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许黑子忽然道:“将军,您还记不记得,西面护城河里,那些被飘了石灰、切去了首级的鞑子死尸?”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许黑子的意思,不由大喜道:“妙啊,黑子。我怎的把这茬忘了?这可是些宝贝啊!走,咱们速去西门!” ………… 当日,之所以把这些鞑子死尸丢进护城河里,又撒上大量的石灰,李元庆就是怕他们腐烂之后,引起瘟疫发生。 此时,老奴既然对他下死手,那他又怎的能跟鞑子客气了? 鞑子是昨夜攻城,到现在,差不多也过去了一天了,这些鞑子死尸怕也发酵的差不多了。 很快,一行人赶到了西门。 许黑子亲自带人从护城河里捞出了十几具无头的鞑子尸体,都已经被泡的发胀,惨不忍睹。 许黑子众人都带上了口罩,带上手套,在周围撒上石灰,用大刀,将这些鞑子尸体剁碎,装进了一个个小麻布袋里,又在里面沉上一些石块。 这时,许多鞑子尸骨,浮胀之下,都已经生出蛆来。 李元庆又亲自挑选了二十名骑术最高超的哨探,在寅时中刻,大概是凌晨四点钟左右,飞速从南门出城,绕道东线,在明天晚上天黑之后,再将这一堆堆西瓜大小、装着石块的鞑子尸骨,丢进后金军几条水源的上游。 *************************************************************** 正文 第556章 洪水 ~~~~~~ 这二十人的明军‘抛尸小分队’,行程很是顺利,在次日深夜,顺利返回了海州城内,没有一人伤亡。 主要是李元庆选的时机很歹毒,凌晨出城,黑夜‘抛尸’,又远离了后金军的警戒范围,他们很难预料到,李元庆会以这种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消息却也并非都是好消息。 雨势连续下了两天,非但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反而是愈演愈烈,河道马上就要飘到最高警戒线了。 海州城外的土地上,已经形成了肉眼清晰可见的汪洋,至少也得有一指深了。 这般事态,莫说是打仗了,走一步都困难。 五月十九,一大清早,李元庆便和陈忠、魏良、张启亮,以及几十名两部主要将官一起,来到东门的河道视察形势。 此时,河水滚滚翻腾,一片浑浊,再没有了当初李元庆刚刚进城时、那种清澈深幽的惬意,反倒是像一条暴躁翻滚的狂龙。 陈忠道:“元庆,形势不妙啊。看这模样,很可能要发大水啊!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才行。” 魏良也忙道:“李帅,陈帅,杂家小时候,老家里曾发过大水,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吃人啊。杂家的父母亲人,也多在那场的大水中没了。看眼前这模样,这,这怕是比我小时候那一次的大水还要大啊! 张启亮也是连连点头,满脸惊惧。 水火无情啊。 面对这种老天爷的威势,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段喜亮道:“将军,看这般形势,咱们可能得放弃海州城了。否则,一旦大水冲起来,这……” 官沧海也道:“发不发大水,只差一场大雨了。将军,咱们必须尽早做出决断了!” 顺子忙道:“这~,这难道要弃城不成?若弃城,还有这么多妇孺,万一鞑子追上来,那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般模样。 在记忆里的历史上,他可从未想起过辽地发过大水啊,不一直都是大旱么? 但此时,事实摆在眼前,李元庆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难道,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李元庆走到一边,随手搬起一块皮球大小的石块,用力丢进河里,片刻,‘扑通’一声,石块已经被滚滚河水吞没,再没有了一丝踪影。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扫视众人:“众位说的不错。形势已经超出了咱们的控制。咱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了。若河水冲城,后果不堪设想。我的意思,咱们必须尽快突围。” “突围?这……” 众人一时都有些无言。 陈忠也是面露纠结,“元庆,若突围,这,咱们压力很大啊。” 李元庆忽然冷笑:“压力大也要突围。水火无情。若大水冲城,咱们恐怕谁也别想跑。即刻去准备吧。大哥,你部先出城,我部断后。半个时辰后,由南门突围!” 李元庆的权威毋庸置疑。 在此时,陈忠也不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赶忙点头招呼他的本部去做,长生营各部的将官也飞速忙活了起来。 ………… 此时,后金营地中也是一片嘈杂。 不同于明军有城池之利,后金军的帐篷都是搭在地上,此时,洪水已经快要没过人的脚腕了,帐篷早就不能住人了。 这大半夜,后金营地中一阵鸡飞狗跳,显然谁也不能睡好。 此时,老奴的王帐已经被移到了西面的小土坡上,但即便如此,帐篷底部,那些华贵的金丝地毯,都已经被湿透了,很难再派上用场。 最可怕的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有一部分勇士,开始出现了拉肚子、呕吐的症状,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令人很是担忧。 老奴大帐之外,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等一众后金权贵围拢在老奴身边,视察着周围的形势。 但即便是在土坡上,水流顺着草根子,差不多也能没过鞋底,脚上湿漉漉的,让人非常难受。 老奴脸色一片阴郁,直勾勾的盯着海州城的方向。 代善道:“汗阿玛,这般天气,这仗,恐怕不能再打下去了啊!若万一发了大水,后果不堪设想啊!咱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代善非常明了,一旦发生洪水,财产损失倒是其次,很容易发生大规模的瘟疫。 尤其是此时,后军阵中已经开始出现了瘟疫的苗头,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阿敏也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了李元庆这狗贼啊!这厮运气居然这么好!” 岳托却摇了摇头,“二叔,李元庆的运气未必就比我们好,一旦发了大水、冲了城,倒是省下我们的力气了。” 阿敏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不错。我可是盼着,老天爷早点来收了李元庆这狗杂碎!” 这时,老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众人情不自禁的赶忙看向了老奴的方向,不敢再多言。 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老奴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本来,这次,他是下了大决心,要拿下李元庆,但此时来看,显然已经很难实现了。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却也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下。 否则,与李元庆硬罡,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把握。 即便在心里,他还是看轻李元庆几分,但无数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他已经不敢再轻易去触李元庆的眉头。 半晌,老奴叹息道:“老天爷作祟,真是便宜李元庆了。不过,当下,咱们还是应以先应对洪水为主。传我军令,全军拔营,退向西面的高处。” 身边一众后金权贵就怕这个时候,老奴还想不开非要更李元庆硬罡,一听老奴此言,不由都是大喜。 “汗阿玛英明啊。” “大汗英明。咱们退往高处,自有老天爷来收了李元庆这狗杂碎!” “对。李元庆不是狠么?看他狠还是老天爷更狠!哈哈哈!” “……” 人群最边缘,谭拜紧紧握住了拳头,牙根子都咬的来回拧动。 他又怎的看不出?这些人,怕早已经被李元庆吓破了胆子,洪水,不过就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有士兵开始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让谭拜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很可能是李元庆动的手脚。 可惜,在这般形势,已经无从查证了。 在大势面前,他还是只能选择屈服。 “还是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啊!”谭拜紧紧握住了拳头。 这时,忽然有奴才快速过来禀报,“禀大汗,各位主子,明军有先锋从南门出城了,看样子,是要从南门突围?” “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 老奴也反应过来,“走,去看看!” 片刻,一行人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南面方面逼过来。 可惜,脚下土地实在太过泥泞了,战马根本无法冲起速度,三里多的路程,他们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还多。 这时,海州城南门已经完全敞开了,明军在西侧,已经列好了三个方阵,怕是有六七千人,前面,尽是清一色的长枪兵,锐利的枪头,直勾勾的对准了这边方向。 “这个卑贱的泥堪!他居然想跑?大汗,奴才愿率兵冲击李元庆的长枪阵!”阿敏不由大怒。 本指望老天爷收了李元庆呢,谁想到,李元庆居然想跑。 谭拜也顾不得身份了,也忙道:“大汗,奴才也愿去冲阵。” 一旁,代善却摇了摇头,“土地这么泥泞,你们如何冲阵?只能步战啊!李元庆狡诈多端,必定早有准备。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莽古尔泰也道:“二哥说的不错,李元庆想必也发现了形势不妙,这才想要逃跑。关键是洪水现在太大了,咱们主力很难过河。贸然出击,实为不智啊。” 阿敏有点急了眼,“老二,老五,你们怕个鸟毛的?我们有不少皮筏子,一定可以过河。你们不去,我去!” 阿敏说着,就要急匆匆召集部署。 “慢着!” 老奴忽然一声历喝。 阿敏被吓了一大跳,也回过神来,忙恭敬看向老奴,“大汗,奴才,奴才有些冲动了。” 老奴有些狠厉的看了阿敏一眼。 但片刻,这狠厉却渐渐消散。 阿敏的眉眼间,像极了他的兄弟舒尔哈齐。 舒尔哈齐虽然不地道,但毕竟是他同母的骨肉兄弟,尤其是当年兄弟俩一起在李成梁麾下当差,有数次,舒尔哈齐曾经替他挡过鞭子。 而阿敏,几乎是他亲手养大,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 此时,老奴当然也能理解阿敏的心情,李元庆此贼,着实是太让人嫉恨了啊。 “阿敏,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更是大贝勒。做事,能这么冲动么?”老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柔和。 但阿敏听起来,还是有些过于严厉了,他忙恭敬垂下了头,“大汗,奴才知错了。” 老奴知道他还不服,只得仔细解释道:“李元庆战马稀少,能走的多快?只要等大雨停了,咱们不还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阿敏这时也回过神来,忙恭敬道:“奴才知错了,多谢大汗教诲。” 老奴见阿敏这时态度真诚了不少,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传我军令,先退兵吧!另~~,代善。” “儿臣在。”代善赶忙出列。 老奴目光骤然锐利,“你可令你麾下精锐奴才,牢牢监视着李元庆的一举一动!一旦时机成熟,咱们便将李元庆一击拿下!!” “喳!” ************************************************************ 正文 第557章 与天斗 感谢小百姓哥、女神艺艺艺、donald玄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此时,海州城南门外,后金军虽并未借此时机发动攻势,但李元庆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接连两天多的雨势,早已经将土地湿的通透,一脚踩下去,又湿又滑,松软的泥地轻易便能没过脚脖子。 从早上、辰时中刻开始撤退,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这快三个时辰过去,两军主力才刚刚出来,后面,还有三万余海州百姓。 尤其是到了现在,雨势渐渐有了增大的迹象,天空中一片阴郁,电闪雷鸣,简直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南门外半里,顺子已经有些急了眼,急匆匆窜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哥~,不能再犹豫了啊!若再要救这些百姓,咱们,咱们怕是都走不了了啊!” 李元庆的身上早已经被大雨淋透了,这般时候,他也顾不得形象了,冷冰冰瞪了顺子一眼,“不救百姓,难道,看着他们被淹死在城里么?老子平时怎么教的你?” 李元庆说着,用力在顺子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顺子有些委屈,“哥,咱们出城都用了这么久,他们出城,还不得到天黑啊。这……” 李元庆忽然一笑,“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有办法应对。快去忙活你的事务。给老子盯紧了,可不要让鞑子钻了空子!” “是。”顺子虽无奈,但又怎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只能快步去他的本部忙活。 看着顺子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身边传令兵大呼道:“传我军令,城内百姓加快速度,谁敢拖延半步,杀无赦!” “是!”传令兵不敢怠慢,赶忙急急朝着城中返去。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由想起了太祖的那句名言,‘与天斗,其乐无穷啊!’ 今日,主力之所以出城如此慢,主要是为了摆开阵势,防御后金军的冲击。 但此时,这般天气,人走都走不稳了,更不要提打仗了。 后金军就算是神仙,也绝不可能做到突然对己方发起冲击。 尤其是还有滚滚大河的阻隔,这些狗鞑子也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脚下,水深怕是已经有大半掌了,若是再深一点,甚至可以直接用帐篷做成皮筏子当船用了。 但此时还差一点火候,水还是太浅了。 最关键的是明军的帐篷,并不足以应对六万人,想要及时撤离,还是要靠‘11’路。 好在,此时许黑子已经亲自带人在前方趟路,段喜亮、官沧海、顺子、孔有德、李三生诸部,包括陈忠诸部,都在两侧策应。 只要人流出城来,速度必然会加快不少。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在李元庆的高压政策下,斩杀了几百个不听话的汉人奴隶,队伍的行程一下子加快起来,便是那些女眷们,也绝不敢怠慢分毫。 刚过酉时,差不多七点出头,人流大军终于全部出城,快速向着南面‘疾驰’。 李元庆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人,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赶到南面二十里外的马家铺子,才可以休息、吃饭、喝水。 否则,便是喝一口生水,也要被军法从事。 这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万一有人喝了生水染上了疾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随着夜幕降临,队伍中燃起了无数的火把,缓缓朝着南方涌动。 庆幸的是,晚上雨势减小了不少,并不足以熄灭火把,让队伍能有足够的能见度,不至于偏离方向。 但这个时候,李元庆却也更加警戒,三千多匹战马,全部四散在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过,在这般天气,后金军也绝别想好受了。 ………… 如李元庆料想的无二。 此时,后金军主力也在急速朝着西面行军,他们必须要赶到西面四十里外的高坡上,规避这场大雨和洪水。 只不过,即便有战马帮忙,但在这种天气,战马根本无法发挥它们的威势,反倒容易受惊,成为累赘。 队伍中央,代善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呼道:“快!快!快点赶路!谁敢怠慢半步,鞭子招呼!” 一旁,老奴也只能下马步行。 土地实在太泥泞了,便是老奴的汗血宝马,也很难再吃上重量。 他这一把老骨头,想要活命,也只能步行前进了。 好在,老奴的身子骨还不错,又有奴才扶着,倒并未有太多大碍。 阿敏这时也体谅了老奴的苦衷,这般天气,别说去冲阵了,说不定直接就在路上摔死了。 但他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了,却,却还是让李元庆这狗杂碎跑了。 这时,却有奴才急急过来禀报:“禀大汗,今日出现腹泻症状的勇士越来越多,怕是已经超过了千人。” “什么?” 老奴不由大怒,“怎么会这么多?” 这奴才快要被吓尿了,哆哆嗦嗦,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代善忙道:“汗阿玛,为今之计,咱们必须先退到高处,再做计较。这些勇士们,只能让他们先忍一忍了啊。” 老奴当然明白,代善说的是最可行的办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多派些人去照料他们,不要让他们掉队。” “喳。” ………… 一夜艰行。 效果比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天亮时分,明军先锋顺利抵达了马家铺子。 马家铺子位于一片小土坡上,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的小村子,在来海州时,已经被李元庆‘打扫’干净。 不过,在此时,即便是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却成为了明军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他们的炉灶和柴火。 一抵达马家铺子,李元庆即刻令火兵们采用井水烧热水,里面再加上李元庆之前令刘巧和舒木蓉她们配制的消毒药。 柴火不够,那便直接用火油来烧水。 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李元庆再保留了。 很快,有了热水的补充,形势稍稍稳定下来,不论是士兵、还是汉人奴隶们的脸上,都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 但中午开始,雨势越下越大,简直就像是直接从天空中倾盆倒下,原本还有些微薄、势弱的洪水,一下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滔天的翻滚起来。 李元庆怎敢怠慢?赶忙严令后续人马加快速度,快速聚集到马家铺子这边的山坡上来规避洪水。 但饶是李元庆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惜,还是慢了一些。 队伍后方,洪水很快就没过了小腿,激流翻滚。 年轻力壮的还好一些,跑的飞快,但那些年老体弱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洪水卷走。 等最后的人马抵达马家铺子的山岗上,至少有千人以上,被洪水吞没了。 李元庆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 即便他已经如此努力了,可惜,还是斗不过老天爷啊!这他娘的! “元庆,哎,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若不是你的果决,此时,咱们怕早已经在海州城里喂了龙王爷。来,喝一口,去去晦气。”陈忠说着,递给李元庆一个小酒壶。 李元庆接过酒壶,用力灌了一口,不由一笑:“大哥,你怎的还有这好东西。我以为,都丢在海州城了呢?” 陈忠也一笑,“别的都可以丢。这宝贝怎的能丢?” 他说着,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不是常说么,有人在,才有一切。咱们不好受,老奴他们想必也好受不了。放宽心一些,大雨下完了,洪水也就过去了。” 雨势变化太快了,明军撤退也有些仓促了。 很多物资,根本来不及携带,只得丢弃在了海州城,包括那十门佛朗机火炮。 但也幸得李元庆当机立断,否则,现在大军若是还留守在海州城,被洪水卷走的,可就不只是这一千多老弱了。 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心情却一下子明朗了不少,“大哥,此役,怪我啊!还是怪我不够果决。若我能早些与鞑子决战,效果必定比现在好上不少。” 陈忠一笑:“元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谁又能想到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呢?若是咱们正在与鞑子搏命,突然下起了大雨,那才要了命呢!只要咱们顺利返回盖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元庆点了点头,“咱们的粮草,省着点用,大概还能支撑十天,到盖州应该没问题。但柴火却几乎没有了。为了应急,我只能令火兵们用火油了!不过,大哥,咱们想平稳的回到盖州城,怕远没有这么容易啊!”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脸色也凝重起来,“元庆,此事我正要与你商议。这三两天内,鞑子应该还来不了,但洪水退后,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人马太多了,速度肯定起不来。想要逃过后金骑兵的追杀,咱们就必须得找个机会,把他们打疼了!!!” 陈忠用力点了点头,“元庆,你想在什么地方动手?这般天气,咱们的火器优势,可是完全没有了啊!” 李元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微微冷笑:“大哥,你且安心。火器优势没有了不假,但火器,却也并非一定要传统的来用!” …………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半,一直到了五月二十二,这才有了减弱的趋势,淅淅沥沥的变成了小雨。 此时,马家铺子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便是山坡上李、元庆和明军大军的栖息地,也近乎被洪水淹没。 好在,这两天时间,李元庆已经带领儿郎们用沙土袋堆起了堤坝,暂时倒没有大碍。 潮涨之后,便是潮落。 从下午开始,雨势渐渐停了下来,一直阴郁了五六天的天空,终于稍稍放晴了一些。 原本汹涌彭拜的往山坡上冲击的洪水,也开始势弱,逐渐朝着四方消散。 由于李元庆的严令和科学的饮食方案,将士们的身体几乎没有异样,奴隶群中虽有个别的发烧感冒,但问题都不算大,形势还处在可控的范围内。 要不是粮草少一些,李元庆甚至直接可以利用马家铺子这边的微弱地形,与后金主力展开对持。 *************************************************************** 正文 第558章 设伏 ~~~~~~ 傍晚时分,洪水已经消退了不少。 虽入眼之处,依旧是一片泽国,但已经不至于对人的生命再构成危害。 简单吃了点晚饭,许黑子带着二百多名工兵,先行踏上了前往南方的路。 若形势顺利,大队人马将在半个时辰后,连夜启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盖州。 在此时这般状态,对于李元庆和明军而言,后金军反而不是最大的威胁了。 土地这般泥泞,双方至少也得拉开了三四十里的距离,后金军想要悄无声息的摸过来,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提,依照他们愚昧落后的科学认知,此时必定少不了后洪水时代的一连串大~麻烦。 但即便李元庆有着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认知,这一连串大~麻烦,让他也头疼无比。 关键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粮草不足,炭火不足,医药不足。 李元庆就算可以凭借他的手腕强撑一时,却绝难撑的了一世。 所以,即便撤退路上会有不必要的伤亡,即便要面对后金军有可能的围追堵截,甚至是围杀,李元庆也只能挺起胸膛,在最大的限度内,保住更多人的生命安全。 马家铺子山坡南侧,李元庆和陈忠并肩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许黑子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 陈忠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此役,虽然有二百多鞑子首级入账,但大量的辎重、军械,却是被狼狈的抛弃在了海州城。 自天启元年以来,他和李元庆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想着,陈忠不由苦笑:“元庆,多少了年了,咱们竟是第一次干这赔本的买卖!此役,怕咱们非但不能赚银子,还要搭进不少银子去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买卖买卖,肯定有赚有赔。就像是胜败一样。人也不可能一辈子打胜仗。更何况,此次,咱们并不是输给了狗鞑子,而是老天爷不给咱们面子啊!更何况,咱们不还有这么多人口么?这可都是银子啊!”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此役战果虽是不丰,但人口入账却有不少,若是能将这些人口转化为劳动力,还真不算亏本。 只不过,今年肯定是不行了。 春耕已经过了时节,这些人口,还得靠他们自己掏银子来养活。 陈忠缓缓叹息一声,又道:“元庆,也不知大帅那边怎么样了?这般雨势,着实是让人担忧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英明神武,想必,早已经有了周密准备。大哥,咱们还是要先顾好眼前。先平安抵达盖州,再去思虑下一步!”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不错,元庆。咱们还是要先顾好眼前。你在这边盯着,我去看看他们的水准备的怎么样了。只要黑子兄弟传回来消息,咱们马上出发。” 陈忠风风火火的去查探那边烧水的情况,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静静打量着眼前有些苍茫的土地。 原本,按照李元庆的预计,他是想在海州,争取能挫败老奴和后金主力的锋锐,将战线逼近辽中平原,掠获更多的人口和财富,进一步削弱后金的整体国力。 但现在来看,这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以他和陈忠两人之力,想要同整个后金对抗,还是显得太过于单薄了。 在军力方面,两人虽不是太过落于下风,但在整体上,尤其是在陆地上,在后勤补给和运输方面,他们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清晰明了了自己的短处,才能方便以后更大的进步。 此役,虽然收获没有想象中的愉悦,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沮丧,关键是此役让他明白了很多,也能更准确的抓住战争的脉搏。 夏天,绝非是发动战争的好时机,尤其是在远离本土的时候。 海州距离盖州,大概一百五六十里的路程。 依照长生营的脚力,若是急行军,两天便可赶到。 来时,之所以用了近十天,主要是要聚拢周边人口和物资,还有火油这等大杀器,要浪费不少人力。 但此时,一切全是为了逃命,自是将一切轻车简从。 在马家铺子的这两天,李元庆已经令火兵将所有的粮草,全都烙成了干饼,就像是后世锅饼一样的硬度。 将干饼的体积缩的最小,不是太好吃,但却能果腹。 另一方面,便是开水了,大军携带的所有火油,全都用来做饭和烧水。 每个士兵,都将开水灌满水壶,这些汉人奴隶们,水壶即便不够用,却也用各式各样的容器,盛满热水。 李元庆已经多次强调了这条死命令,谁敢喝生水,直接就地斩首。 好在,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许多军帐,直接被分割开来,做成了盛水的皮囊,加之李元庆军中还有不少兽皮,一家人用一个皮囊,勉强还可以应付。 天色很快黑下来,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前方的许黑子传回来消息,土地虽泥泞,但他已经探明了方向,可以行军了。 李元庆怎还会怠慢?大手一挥,早已经准备妥当的大队人马,迅速开进了茫茫的黑夜里。 ………… 在泥泞的泥地里行军,虽是艰辛,但这些时日,这些汉人奴隶们,也已经渐渐开始接受了李元庆的行事风格。 李元庆虽然‘残暴’,但却不会妄自杀害他们的性命,更不会无故虐待他们,即便在物资捉襟见肘的此时,李元庆也至少能保证他们可以吃到五分饱。 这些汉人奴隶们自也不敢有半点怠慢,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生怕自己会掉队。 在这般天气,一旦掉队,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这必死无疑。 一夜一天的艰行,到了五月二十三日傍晚,大队人马已经过了耀州,顺利找到了官道。 这一夜一天,队伍足足行进了四十多、近五十里。 这些汉人奴隶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潜能,一个个都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前方,先锋已经与盖州城接上了头。 不出意外,明天中午之前,盖州方面的先遣物资,将会在南面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与大军汇合。 李元庆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盖州方面的急需物资能跟得上,就算后金主力追过来,他也丝毫不虚了。 夜晚,大军围绕在一片葱郁的树林子边休息。 一天多过去,乌云已经散去,土地也干涸了不少,不再那么深深浅浅的泥泞。 士兵和奴隶们一起砍伐掉了不少木材,烧起了旺盛的篝火,烘干衣服,烘干鞋子,烧热水解渴。 再次看到熟悉的火光,李元庆的心神也放松了不少。 虽是盛夏,火光有些热的发烫,但有了火,就等于有了生命,无论是士兵还是奴隶们,纷纷聚拢在火堆边,脸上已经开始有了笑意。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喝了一大壶热水,身体出了不少汗,整个人都感觉一下子轻松不了不少。 但李元庆刚要去刘巧和舒木蓉那边看看情况,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后方不远发现了鞑子的哨骑,差不多有几百人。就在五六里外的山坡上休整。”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夜,还是按照正常值守来安排便是。” “是。”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去传令。 李元庆拳头紧紧握起来,早就知道狗鞑子贼心不死,但李元庆却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 这事情,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不多时,陈忠和魏良、张启亮也得到了消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 魏良明显有些急了眼,“李帅,陈帅,鞑子大军怕就要追过来了?这,咱们又没有城池之利,火力也不齐整,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张启亮也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却不敢多说话。 陈忠不爽的看了魏良一眼,冷冰冰道:“魏公公,你慌个球子的?鞑子来了?那不过只是几个哨骑。他们的主力来了么?就算他们的主力来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这……” 魏良有些无语,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敢轻易触陈忠的眉头。 辽南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他们虽是监军,却远没有监军的实际权力。 李元庆一笑:“魏公公,您先莫要着急嘛。今日土地虽然干涸了一些,但后金主力想要赶过来,却远非那么容易。明日,我和长生营的儿郎们留下来断后。大哥,你带奴隶们先走。最迟三日,咱们盖州城汇合!” 陈忠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的使得?要留下来,也是咱们一起留下来。我岂能独走?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李元庆一笑,神色却郑重了不少:“大哥,此事你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放心吧。若有收获,咱们哥俩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张启亮忙道:“陈帅,李帅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应对手段。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这些奴隶们,毕竟都是李帅的心血啊!” 魏良忽然发现他说错了话,若是陈忠和张启亮走了,岂不是他要留下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自是明了魏良的心意,淡淡一笑道:“魏公公,明日,你也与陈帅他们一块走。盖州城长生营方面的事务,我可就拜托你了。” “可是李帅,这,这……” 虽然李元庆让他摆脱了安危,但若李元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前程可就……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卯时初,大军继续前行!” “呃?是!” ⑧☆⑧☆.$. 李元庆已经定了调子,谁又还敢反驳? 魏良就算无奈,却也只能服从。 张启亮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屁颠屁颠的去收拾东西。 陈忠送两人离去,却又快步返了回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可是想在附近设伏?” “呵呵。” 李元庆低声大笑:“知我者,大哥也。这般地势,后金兵力不可能来的太多。这一次,我会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 正文 第559章 阿敏哥,对不起了! ~~~~~~ 说是卯时初走,但寅时中,陈忠便已经喝令他的本部和汉人奴隶们开始撤离。 李元庆也被从睡梦中吵醒。 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大队人马提早一些撤离,便能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留出更多的准备时间。 不过,陈忠可没有李元庆这般耐心,这些汉人奴隶们,若是路上不听话,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树林子周围地势很平坦,又毗邻官道,加之汉人奴隶们早就犹如‘惊弓之鸟’,天色大亮后,大概早上六点半左右,尾队也已经撤离,周边宽敞的土地,全都留给了长生营的将士们。 当然,因为马上就要与盖州方面的先遣物资汇合,陈忠也把他本部的大量干饼和火药,给李元庆留下来。 简单吃了点早饭,李元庆刚要召集麾下的主要军官们开会,前方哨探又传来消息,后金差不多有十几个牛录,大概五六千人,已经赶到了北方不足十里,看旗号,多数是镶蓝旗和镶黄旗的队伍,尽是骑兵。 “狗鞑子,来的倒也快啊!将军,咱们的鸟铳八成已经能用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跟他们来次狠的!” 顺子咬牙切齿的道。 被后金军像是讨小鬼帐一般紧紧追着,他的心情又怎的能好了? 段喜亮道:“将军,鞑子人马并不多。若咱们列阵,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冲阵。但若是僵持,咱们怕要吃亏啊!” 与后金军相比,明军哨骑的覆盖能力有限,在此时这般状态,也就能探查周围二三十里的情报。 若此时儿郎们列阵迎敌,鞑子反而不冲阵,那事情就麻烦了。 一旦形成了僵持之势,儿郎们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很容易被后续而来的后金军围困,甚至围杀。 段喜亮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孩子,多年的战争经验,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宿将,对于这方面,自然看得极为清晰。 官沧海也道:“将军,鞑子来得急,想必心也很急。咱们最好能速战速决,不能与他们墨迹。” 孔有德笑道:“那~~~,咱们只能先露出个破绽了。把这些狗鞑子勾引过来冲阵!” 许黑子道:“鞑子也不是傻子,想勾引他们,可远没有这么容易。此事,并不是太好处置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长生营的将官们,尤其是这些主要将官,大多是他起家时的‘本钱’,多年的征战经验,尤其是成功胜利的征战经验,使得他们的军事素养,要远远高过普通的明军。 尤其是在成立参谋部之后,很多战事,李元庆只需制定一个大方向便可,节省了很多力气。 但此时,事情、时间都很紧急,李元庆也不能再控制、引导着军官们发挥了,直接道:“勾引他们是不容易,关键是要看筹码。若我在这里,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来?” “呃?这……” “将军,这,这可使不得啊!鞑子骑兵的威势,比咱们想的可要更甚啊!” “不行不行,将军,您怎的能以身犯险呢?咱们还是考虑个更稳妥的方法为好。” “对!对!哥!此事不能着急啊!若你以身犯险,弟兄们可就没了主心骨了啊!” 身边一众将领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纷纷劝解。 李元庆忽然冷笑:“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的弟兄们都在这里,我又怕什么?各部都有!” “是!” 一众军官怎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元庆高高在上的扫视过身边这一张张最熟悉的脸,“很好!现在,开始布置任务!” ………… 此时,在长生营所处的树林子北面十里之外,阿敏部六个牛录,谭拜部三个牛录,孟刚都都部两个牛录,还有正黄旗和正红旗的各一个牛录,正聚集在官道南侧的一条小溪边吃着早餐。 一夜艰辛赶路,阿敏的脸上也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们是昨天早上,才发现明军躲避洪水的马家铺子,而后,各路哨探蜂拥而出,追查明军的动向。 终于,在昨天下午晚些时候,发现了明军的准确位置。 阿敏当即便向老奴请战,要借此时机,一举将李元庆拿下。 可惜,此时后金大军中疫病流行,拉肚子的人数已经上万了,老奴一下子也拿不出太多兵力,便让请战最积极的阿敏和谭拜出战,挤着牙缝,给他们拼凑出了这十几个牛录。 此时,土地虽干涸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充满泥泞。 阿敏和谭拜几人都要爱惜马力,准备在今天发动冲击,也不敢让他们的行军速度太快。 主要还是夜盲症作祟。 否则,若冲的太快了,怕还没有找到李元庆,他们反倒是先坠马摔死了。 而由于后金军的粮草也是捉襟见肘,他们此时携带的干粮也并不充裕,只有五六天的口粮,而且多是以干巴巴的臭肉干为主,着实让人没有太多胃口。 不过,想到马上就能追杀李元庆,阿敏的心情也越发亢奋,嚼在嘴里的臭肉干也香甜了不少,“都快点吃。李元庆就在前方十里之外。咱们必须趁他们结阵未稳,一举将李元庆拿下,切下这狗杂碎的狗头来!” 对李元庆简直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些人根本就不用鼓舞。 谭拜忙道:“贝勒爷说的不错,此时是辰时初,待辰时中刻,咱们必定可以抵达李元庆所在处。届时,咱们可兵分数路,先冲散他们的阵型,直接围杀李元庆!” 孟刚都都却还有些畏惧李元庆的威势,但这种时候,他又怎的敢多言什么?忙陪着笑点头。 很快,他们草草的吃了点早饭,又在小溪里喝足了水,快速朝着南面明军营地方向逼过来。 ………… 此时,经过近两天的干涸,土地已经凝固了不少,尤其是官道附近的坚固土地,对骑兵而言,基本已经没有了大碍。 如同预料的无二,一路飞奔,辰时中刻,阿敏率领的后金军大军准时逼到了明军营地附近。 这时,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开始往南撤退了。 或许是地势太过不平,又或许是得到了后金军逼过来的消息,长生营队伍显得有些杂乱,围绕官道,漫山遍野的,急急撤离。 尤其是在听到后金军的马蹄声之后,长生营的儿郎们更是完全慌了神,就像是碰到了狼群的羊群一般,大声呼吼着拼命往南跑,就算有军官们大声呼喝,却也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恐慌了。 人群之中,阿敏一眼便看到了李元庆的帅旗,就在距离他不到三里外,在明军战阵的很后方。 看得出,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大金铁骑来的这么快,明显准备不足,想要夺路逃命了。 李元庆身边大概有五六百精锐相随,显然他也看到了这边大金精锐的情况,明显有些慌了神,似是在大呼大吼着号令明军结阵,挡在他们前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你这狗杂碎,你也有今天啊!” 阿敏忍不住放声狂笑,这种情形,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以往,每次面对大金的铁骑,这些最卑贱的明狗子总是这样,简直比羊群还不堪一击。 这种机会,身经百战的阿敏又怎的能放过? “谭拜,我来中路,你来右路!手刃李元庆,就在今朝啊!” 阿敏大呼一声,率先带领着他镶蓝旗本部的精锐,急急冲着明军慌乱的战阵冲杀而去! 谭拜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此时机会已经出现了,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忙对身边的孟刚都都大呼道:“孟刚都都大人,你去左路,我来右路!今日,绝不能放李元庆跑了!” 谭拜说完,已经策马加鞭,带着他镶黄旗的精锐,急急朝着明军冲杀过去。 孟刚都都也有些懵了,想不到一直规整的李元庆也会有今天,显然,他们明显是被洪水逼的逃亡的太匆忙,缺少物资火力了! 片刻,孟刚都都也回过神来,急急带着后续人马,直奔明军右路杀过来! 很快,铁蹄轰鸣,五六千后金精骑,犹如山呼海啸的浪潮一般,分成三路,直冲明军呼啸而来。 明军战阵中,形势虽然一片混乱,但李元庆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阿敏这傻鸟,果然是上当了! 但形势危急,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大手一挥道:“通知各部,按原计划进行!” “是!” 身边旗手不敢怠慢,迅速用旗语,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了战场的各个角落。 很快,原本看似散乱的明军瞬间开始聚集,当然,并不是完整规模的战阵,而是百来人,两百三人的小战阵,刀盾兵在前,鸟铳兵居中,长枪兵则是隐藏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看似散乱,实际却相当的规整。 阿敏这时也发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长生营的这些狗杂碎看到大金的铁骑,居然没有逃跑,而是列出这种根本‘不堪一击’的阵势,真是活腻味了啊! 这些小战阵根本没有连接起来,中间有无数的空隙,又怎的可能抵挡他和他的勇士们? 此时,后金骑兵已经冲起了最大的速度,简直犹若山呼海啸,阿敏止不住的狞笑,大声呼吼:“冲!冲!冲啊!给我碾碎这些卑贱的泥堪!活捉李元庆这狗杂碎!” △≧△≧, 瞬间,犹如仿似不可抵挡的洪流,这些后金精骑,就像是山呼海啸的洪水一般,翻滚着便朝明军的战阵狂涌而来。 战阵中央,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阿敏哥,对不起了。今日,你得把小命留在这里了!” 李元庆话音刚落,前方,忽然‘砰砰砰’连绵成片,最熟悉的鸟铳嘀鸣,清脆而又利落的响彻起来。 这些冲锋而起的后金鞑子,显然没有料到,在这种状态下,明军的射击还能这么齐整。 片刻间,已经有不少冲锋在前的鞑子或人或马中弹,痛苦的翻滚在地,但转瞬却已经被身后的同伴们踩成肉酱。 但骑兵的锋锐已经冲起来,这些鞑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个个大呼着、怪吼着,张弓搭箭,蜂拥冲着明军战阵冲进来! ************************************************************* 正文 第560章 狗鞑子,有种别跑啊! ~~~~~~ “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声连绵而起,宽阔的战场上一时硝烟弥漫。 但这些后金铁骑也冲起了速度,他们毫不畏惧的顶着明军的鸟铳攻势,拼命冲将过来。 一时间,战场上鸟铳嘀鸣,箭矢纷飞,一片混乱。 “长枪兵!冲击!” 摆在战阵最前、拱卫李元庆安全的,是段喜亮麾下第一千总队的精锐! 此时,眼见着后金军铁骑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距离,第一千总队把总李虎毫不犹豫,指挥刀猛然落下,大声高呼。 瞬间,早已经准备多时的百多名长枪兵,纷纷高呼着,从鸟铳兵和刀盾兵早就留好的缝隙中冲出来,毫不畏惧的冲着这些鞑子铁骑冲上去! “长生营万胜!” “镇国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 李元庆就在他们身后不足百步,在这个时候,即便面对的是后金的精锐铁骑,但李元庆需要他们,证明他们的武勇和血性的时候到了,他们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哪怕前面是生死路呢! 几乎就在一瞬间,凛冽的长枪寒芒,剧烈的与奔腾的铁骑鳞甲相撞,天地间仿似都要崩裂开来! 后金铁骑的冲击速度极大,但第一千总队的这些长枪兵儿郎们这不是吃素的! 多年以来严格的操练,突刺这种技能,早已经完全融汇到了他们的血液之中,就如同他们的本能一般! “狗鞑子,去死吧!” “卑贱的明狗子,该死的你!” “香儿,哥哥给报仇了啊!哈哈哈!” “狗鞑子,老子要杀光你全家!” 瞬息之间,哀嚎遍野,血光四溅,生灵涂炭! 就连天上的太阳,仿似也不敢再看这一幕,偷偷的躲到了隔壁的云层里。 只不过,第一千总队的这百多名长枪兵儿郎虽是勇武,但面对阿敏镶蓝旗这三四千人的骑兵,他们还是显得太单薄了。 片刻间,便已经被骑兵的狂潮所吞没。 但身后,‘砰砰砰’连绵成片,凄厉的鸟铳嘀鸣再次冲天而起。 这些后金精骑就算逃过了长枪兵儿郎的冲击,但这近距离的精准鸟铳打击,简直比打靶子来的还要爽利。 顿时,又有几十个倒霉的鞑子,悲惨的坠落马下。 这些鞑子精骑也发现了前面这小军阵是个刺猬,也不敢再直挺挺的往上冲,纷纷冲到了两翼,希望从侧面,给予明军打击。 只不过,明军早有准备,隔壁的军阵迅速朝这边靠拢,在鸟铳嘀鸣的掩护下,一队队长枪兵,纷纷从侧翼冲将出来,直冲这些鞑子而来。 身后不远,李元庆将这一幕看的清晰,英挺的脸孔说不出的阴郁。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愿意与后金鞑子这般硬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些儿郎们,可都是他的骨肉兄弟啊! 只可惜,这些狗鞑子欺人太甚了,也容不得李元庆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到底吧!!! “通知各部顶上去,把他们逼到空隙里来!快!后续鸟铳兵跟上!”李元庆咬牙切齿的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不敢怠慢,赶忙站在人梯上,将李元庆的命令传到一线。 这时,看着这些狗鞑子竟然这么凶,身后方阵的儿郎们也急眼了,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一个个狂吼着,拼命冲这边冲将过来。 阿敏也很快发现了形势不对头。 长生营的顽强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哪里是溃兵啊!分明是一只只刺猬啊! 而且,这些刺猬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他的勇士们朝缝隙里赶。 一瞬间,阿敏不由汗如雨下,他忽然发现,他实在有些太过托大了! 李元庆究竟不是凡人啊!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打败,又何至于一直到今日,他们还是拿李元庆没有任何办法? 但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阿敏也只能咬着牙,指望他的勇士们,靠骑兵的优势,先冲开一个缺口,从而引发明军军心的溃散! “顶上去!都顶上去!冲死他们!冲死他们!” 阿敏歇斯底里的放声呼吼,自己也拔马冲上前来。 另一侧不远,谭拜也感到了如山的压力。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同明军交战,却是他第一次在正面,与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正面交战! 原本,谭拜以为,李元庆不过是浪得虚名,只会投机取巧,耍些小手段,就像是乌龟一样,利用城池之利,与大金纠缠。 但真到此时,等他亲自与李元庆和长生营面对面的厮杀,他这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太离谱了! 先不说鸟铳兵,单单是这些长枪兵们……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啊! 他们简直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死亡啊! 就算明知冲上来要死,但他们却毫不畏惧,反倒是前仆后继,就算是死,也要延缓大金勇士们冲锋的脚步,也要带走一条人命! 这…… 这他娘的! “冲过去!冲过去!李元庆就在前面!先杀了李元庆!明狗子必定群龙无首!快!快!” 事已至此,谭拜也顾不得其他了! 前方百多步外,李元庆的艳红的帅旗实在是太刺眼了! 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但只要能斩杀李元庆,明军必然溃散,而他的这些奴才和勇士们,大汗必定会为他补齐的! 明军战阵,李元庆也很快发现了谭拜的意图,不由微微冷笑。 这个镶黄旗的狗鞑子,还真是有些天真啊! 他真以为长生营的儿郎们是吃干饭的么?他真以为这些年近乎是地狱般的操练,都只是样子吗? 不过,这也更好,这镶黄旗的鞑子看模样也是个勋贵,已经好久了,李元庆都没有抓到过鞑子的大人物了! “放他进来!把后面口子堵上!”李元庆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赶忙将命令在第一时间传达到一线。 前面的将官很快便收到了讯号,他们不再死顶谭拜,而是纷纷退后了一些,将各部之间的空隙留的更大了一些。 谭拜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的眼里已经完全被李元庆的帅旗占满,拼命抽着马鞭,急急冲着李元庆的方向冲过来! 另一侧,孟刚都都也是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他虽没有直接冲击到明军战阵之中,但麾下勇士怕是已经有了百多人的伤亡。 孟刚都都可比不上阿敏和谭拜,他不过只是个小主子,麾下这些勇士们,可都是他的族人啊。 这一下子伤亡这么大,他还混个屁啊! 以后,屯子里怕是种田的人手都不够了啊。 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后悔也没有了半点作用,身后,正黄旗一个牛录正盯着呢。 孟刚都都也只能咬着牙,大声喝令着麾下勇士们往里冲! 只要能与里面的阿敏和谭拜部汇合,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间,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刻钟,相当于后世的半小时。 周围厮杀叫喊声一片,简直要冲破云霄,浓郁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燃烧火药的香气,说不出的恶心,却又让人说不出的神往。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纠结,阿敏部主力,谭拜部主力,孟刚都都部主力,包括后面的一个镶红旗牛录,已经完全冲杀到明军战阵中。 只有一个正黄旗的牛录,不知是督战还是害怕,一直徘徊在外围,并没有冲进来。 这时,谭拜忽然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脱了他的控制和估计。 李元庆的帅旗此时就在他前方不到百步,准确点,大概也就七八十步,但身边明狗子实在太多了,而且越聚越多,简直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一样,怎么都驱赶不散。 谭拜的身上也已经挂了彩,胸口和大腿上,两道伤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他胸口上是被明军的鸟铳射伤,就算有护心镜的阻隔,但恐怕也流血了,还不知道入肉多深。 而大腿上的伤口,则是被一个明军鸟铳兵用腰刀划伤。 谭拜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怕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狠狠的跳起来给他腿上来了一刀? 关键是他竟然还未把这个孩子杀死,而是被明狗子活生生的抢了回去! 谭拜心中简直就像是火山喷涌,可惜,空有一腔怒火,却根本无处发泄啊!明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啊啊啊啊!!!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杀杀杀杀!勇士们,随我杀明狗子啊!” 残酷的现实,谭拜也只能更换了目标,他不在去强求非要击杀李元庆,而只是想斩杀身边更多的明军士兵! 可长生营的儿郎们哪里肯如他所愿? 谭拜在盯着明军,长生营的儿郎们却早已经注意他多时了! 孔有德早就发现了这厮有些张狂,只不过,刚才距离实在靠的太远了,他根本够不到。 而此时,他的本部已经顶上来,就距离谭拜差不多五十步。 “嘿!弟兄们!看到那个穿黄马褂的了么?就是那厮!咱们一起包过去!活捉那厮!” 黄马褂虽是谭拜的荣耀,但此时,实在太显眼了,反倒让他成了靶子。 “孔爷您放心!卑职也早看这龟孙子不顺眼了!今天,非得切了这狗日的心肝下酒喝!”一个把总大笑一声,一摆手,大声喝令着他的儿郎们朝着谭拜包过去。 孔有德哈哈大笑,“裘大膀子,你狗日的速度还真快!走,儿郎们,莫让裘大膀子抢了先啊!” 鏖战了这么久,明军士兵的士气早已经提起来,纷纷大呼着,拼命朝着谭拜冲过去! 这边,谭拜片刻就发现了形势不对,这些明狗子,居然想拿他下手啊! 可惜,身边的勇士们越来越少,他们明显已经开始吃紧了! 谭拜又怎的能让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得逞? 只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忙大呼道:“勇士们,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啊!” 说着,谭拜率先拔马回头,招呼身边亲信奴才,快速向后突围。 这些镶黄旗的奴才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追随谭拜的脚步,拼命向后突围。 孔有德没想到这狗鞑子居然这么‘滑溜’,忍不住破口大骂:“狗鞑子,有种你别跑啊!” 另一边,裘大膀子刚刚包过来,却也发现了谭拜要跑路,不由也是大怒,他还指望这个功绩升到千户呢,忍不住也破口大骂:“龟儿子的,你他娘的跑个球啊!” **************************************************************** 正文 第561章 大胜! 感谢我家雯雯不空兄弟的鼎力支持!小船多谢! 感谢小强哥、七夜倾城雪、皓月当空、lyxzqf兄弟的月票。 今天明天,山东地区将会有大风暴和大雨,乡党们一定要多多注意防范,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啊。 跪求红票,订阅支持! ~~~~~~ 谭拜的逃跑很快便在后金战阵中引发了连锁反应。 仗打到这个份上,这些后金军早就看明白了,明军这些个小军阵,个个都是硬骨头啊。 第一波没有冲下来,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多机会了。 谁都不是傻子啊。 谭拜这当主子的都跑了,他们还傻愣在这里、跟这些疯狗一般的明狗子较什么劲啊! 很快,追随着谭拜的脚步,越来越多的后金骑兵蜂拥向后退却,威势比冲阵时可要快了数倍。 在后方,明军虽已经对后金军形成了合围,但还是太单薄了。 加之这些鞑子逃跑的威势实在是太甚了,背后的这些将士们也不敢与他们力敌,只得让开了道路,给他们留出了几个缺口。 这些鞑子瞬间鱼贯而出,蜂拥往后奔逃。 在战阵中路,阿敏也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忍不住对谭拜破口大骂:“谭拜这个狗奴才,竟然敢临阵脱逃!爷一定跟你没完!!” 但骂着,阿敏却不敢怠慢,赶忙对身边奴才大呼道:“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 有谭拜来‘背锅’,阿敏又怎的还会与李元庆纠缠?赶忙拔马回头,在数十个心腹奴才的掩护下,疯狂向后面冲过来。 战阵中很快形成了一幕有些诡异的狂潮。 在数杆镶蓝旗和镶黄旗的大旗指引之下,这些狗鞑子简直就像是在赛马比赛一样…… 可惜,一直被隔离在战阵侧翼的孟刚都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阿敏和谭拜已经冲出了明军战阵,而他和他的部族们,却已经被牢牢围在明军阵中。 “这些卑贱的杂碎!”孟刚都都不由大惊啊。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犹豫了,赶忙招呼他的部族,就想着朝着东北侧突围。 可惜,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侧翼,孔有德部和裘大膀子部,早已经注意他多时了。 “狗鞑子,大的跑了,小的还想跑?儿郎们,给老子射他们的马!快!”裘大膀子大呼。 他身边的儿郎们早有准备,纷纷扣动了扳机,瞬间,‘砰砰砰’,一阵连绵的鸟铳声响起,数十个鞑子的战马纷纷被射中,嘶鸣哀嚎着,将他们身上的鞑子骑手翻滚落马下。 孟刚都都运气好,身边都被奴才包围着,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战马却受了惊,不断的哀嚎着来回摇摆。 孟刚都都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吝惜马力? “驾!驾!” 他拼命抽打着马鞭,希望他胯下的宝马可以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眼见孟刚都都就要突出重围,身后不远的裘大膀子不由大怒:“狗日的,你他娘的还想插翅飞掉不成?” 说着,裘大膀子也来不及思虑,猛的将手中的指挥刀,像是丢标枪一般,狠狠的丢向了孟刚都都的马屁股。 裘大膀子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他的肩膀宽度,足足比正常人宽出去一大半,两只粗壮的胳膊,怕是比正常人的小腿还粗。 寻常的石锁,他单手就能举起二百斤,还是跟玩儿一样。 瞬间,这把一米多长的指挥刀,就像是长了眼睛的导~弹,闪电般飞向了孟刚都都的马屁股。 孟刚都都胯下的战马本能的便意识到了危险,刚想要侧身躲避,但裘大膀子这下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孟刚都都的战马还没来得及的侧身,这指挥刀已经像是闪电一般,狠狠的刺入了它屁股后的肉里。 “呲!!” 伴随着一种让人最熟悉的声响,这战马屁股后的鲜血,犹如高~压水~枪一般,止不住的往外喷涌。 它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拼命的挣扎嘶鸣。 身为蒙古与女真人的混血,孟刚都都的马术也算是极为精良的了。 但此时,战马已经完全疯了,根本不再受他的控制,孟刚都都坚持了几秒钟,再也无法控制,狠狠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边,裘大膀子不由哈哈大笑:“狗鞑子,老子看你个狗日的还往哪里跑?来人啊!给老子绑了!” 身边儿郎早就准备多时,瞬间如狼似虎的冲上去。 可怜孟刚都都从战马上摔下来,已经有些七荤八素,刚反应过来,十几个身高马大的明军士兵已经拿着绳索冲过来。 孟刚都都刚反应过来,想拿起佩刀反抗,一个高大的明军士兵却狠狠一脚,直踹在他脸上。 孟刚都都只感觉眼睛里直冒金星,脸上一片火辣辣,黏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止不住的朝外飞溅。 但他刚想说些什么,又一只大脚,狠狠瞪在他的脸上,隐隐有明军士兵大呼道:“裘爷,是个牛录章京啊!还是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啊!哈哈哈!咱们发达了啊!” ………… 李元庆的小军阵中,看着镶蓝旗和镶黄旗的主力已经退走,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局已定矣!” 今日,即便儿郎们准备的有些仓促,即便伙食不力,早上大部分儿郎都没有完全吃饱,但~~,平日里严格的操练,铁一般的纪律,战无不胜的荣耀,早已经融入到了每一个长生营儿郎们的骨血里。 在这一刻,他们再一次用他们的锋锐和勇气,证明了他们的荣耀! 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痛打落水狗了! 可惜,摄于明军天然的劣势,即便已经完成了合围,但李元庆却还是无法将这些鞑子全部吃下。 不过,长生营已经开始走上了轨道,还怕没有好的以后么? 战斗从辰时中开始,到巳时初已经结束,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时间虽有些短,但此时的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千余具鞑子尸体,近两千匹战马,还有二百多号鞑子俘虏,绝对可以说是大胜啊! 但长生营这边的伤亡,却也同样不容乐观,仅是最初步的统计,伤亡的儿郎们就在五六百以上,其中,阵亡者怕是要超过三百人。 这其中,多数都是长枪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面对骑兵威势凛凛的冲锋,在火力疲软之后,这些长枪兵儿郎们除了冲上去,拿自己的生命来填,根本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 “将军,嘿嘿嘿,抓到了一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似乎还是老奴没有出五服的徒子徒孙。” 这时,孔有德、裘大膀子和几十个亲兵,提着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孟刚都都,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也很快收敛起了悲伤的神情,笑着看了一眼孟刚都都,又大笑着走向孔有德和裘大膀子,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小孔,老裘,干得不错。” 孔有德和裘大膀子都是大喜,脸上容光焕发。 尤其是裘大膀子,一张大嘴,笑的都快要把他这张大脸咧开了。 孔有德忙笑道:“将军,这厮叫孟刚都都,是镶黄旗的小勋贵。他是跟随镶蓝旗旗主阿敏和镶黄旗甲喇章京谭拜,从海州城西四十里的山坡上赶到这边来。将军,老奴的大军中好像已经有了疫病流行。” 孔有德是铁岭人,自幼便很聪慧,对鞑子的奴话很了解,忙将从孟刚都都口里得到的情报,汇报给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看向孟刚都都道:“老奴军中现在的疫病,到了什么规模?” 孔有德赶忙将李元庆的问话,对孟刚都都叙述一遍。 孟刚都都却用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像是饿狼一般瞪着李元庆,近乎是咬牙切齿一般道:“李,李元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汉话说的很僵硬,但其中刻骨铭心的仇恨,却根本遮掩不住。 “草你娘的狗鞑子,你还敢嘴硬?找死!!” 孔有德狠狠抡起一巴掌,就朝着孟刚都都的脸上狠狠抽过去。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小孔,行了。把他打死了,事情可就不美了。” 说着,李元庆笑着上前几步,大部来到了孟刚都都面前,蹲下了身子,大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得懂汉话?” 孟刚都都也长了记性,冷哼一声,直接不看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很恨我?” 孟刚都都忽然张开嘴,猛的用力大口咬向李元庆。 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李元庆反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大手一把掰住了他的脑袋,反手拎住了他的金钱鼠辫,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 孟刚都都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呼:“李元庆,你这狗杂碎!快放开我!我恨不得生食你血肉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既然不想说,那~~~,就是想吃点苦头了?” 说着,李元庆看向孔有德道:“小孔,老裘,这厮的部族有没有活的?都给我带过来!好久没有开膛破肚了,老子的手也痒痒了!” 孔有德当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笑道:“将军,足有四五十人。卑职马上把人带过来!” 》≠》≠, 孔有德赶忙快步离去,裘大膀子和牛根升以及几十名亲兵,就像是天神一般,牢牢护卫在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则是随手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淡淡的把玩。 孟刚都都此时哪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又惊又怒的盯着李元庆,大呼道:“李元庆,你,你就是个魔鬼!你,你不得好死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庆哈哈大笑:“想我死的可不只是你啊!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手段了!不过,你放心,不把你们这些狗鞑子全都送上西天,老子怎么舍得死?” 李元庆说着,声音却骤然凛冽下来:“乖乖老实说话。我保你多活些时日。否则,可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黑了!” *************************************************************** 正文 第562章 推诿 ~~~~~~ 有句俗话说,‘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这句话,看起来很其简单,但其中的深意,其中的血色,不是局中者,显然很难了解的通透。 在李元庆亲手斩杀了三个镶黄旗部孟刚都都的部众、掏出了他们的心肝之后,孟刚都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血泪,就像是被割掉了爪子的狼,只能跪着对李元庆摇尾乞怜。 很快,通过孟刚都都的口中,李元庆更了解了老奴和后金主力的动向,也更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 老奴和后金主力军中,此时正疫病流行,战力已经开始缺乏,关键是他们的粮草和后续补给物资,尤其是药品,也是相当的不充裕。 尤其是那些生活条件低下的蒙古杂役,现在更是已经出现了死亡的情况。 李元庆非常明了。 在之前时,即便他不对后金军的水源动手脚,在洪水之后,摄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后金军中爆发疫病,也是不可避免的。 洪水过后,大地飘零。 想要再寻找到干净的水源,这可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些洪水的水源,即便加热烧开以后,都不一定能保证安全,更不要提,那些没有烧开过的水呢。 但李元庆这边却早就准备充分。 饮用水,即便是井水,也必须要经过沉淀和木炭过滤之后,再烧开饮用。 食物,也是以最简单的干饼为主,而且饭前便后洗手这种事情,更是被李元庆严令执行,否则,轻则军棍,重的,甚至直接处斩。 但即便这般,李元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主要是撤退太急了,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他和他的士兵们,现在迫切需要洗澡、消毒。 不过,此时这般状态,已经击溃了阿敏和谭拜,后金主力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再组织起更有利的人手。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也就有了更多的应对时间。 对于打扫战场,长生营的儿郎们早就驾轻就熟了。 所有死掉的鞑子首级全部被割掉,用生石灰简易消毒后,直接裹到油布里包起来。 可惜,现在形势还不够稳定,生石灰存量也不多,只能简易处理,待回到盖州城之后,再加大生石灰的消毒力度,确保这些鞑子首级不会腐烂。 这毕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至于他们的铠甲、衣服,自然是全部扒光,一丝不留。 这些年来,李元庆一直在强调一点,‘浪费就是犯罪’。 在这方面,这个意识,早已经深入到儿郎们的骨髓里了。 只可惜,这些鞑子的无头尸身没有太大作用,只能便宜了这荒野里的野兽们了。 此时,虽然洪水刚刚过去,但天气却是极热,甚至热的有些令人发指。 此时不过是早上九点来钟,但太阳却像是发了狂,火辣辣的阳光直勾勾的照在地面上,伸手感受一下,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烫。 如此一来,这些战马的尸体,显然不能直接拖着带走了。 它们身上都有伤口,这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腐烂生蛆了。 好在儿郎们早有经验,将这些战马的尸体纷纷屠宰,切成肉块,火兵们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支起了几百口大锅,将热水的烧的滚烫翻滚很久之后,再把这些马肉放进锅里炒一下。 这一来,便能将马肉多保留几天。 一千多匹战马,看似有很多肉,但李元庆和陈忠部,再加上这些汉人奴隶们,有六万多人,平均一下,不过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午时,差不多一点钟出头,陈忠这时也得到了消息,亲自策马回来查看。 他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前方队伍已经与盖州方面接应的援军碰了头,就在前方二十多里外休整。 明军瞬间一片欢腾。 李元庆却不敢怠慢,吩咐儿郎们简单吃了点干饼,迅速赶路,晚上,才是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 ………… 但此时,已经狂奔出五十里外的阿敏和谭拜,却就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 他们从明军的战阵逃脱出后,先是往北跑出了二十多里地,严阵以待的等了半个多时辰,收拢了一下溃兵,又往西跑,一直到再也没有明军哨探的踪影了,这才敢真正停下来休息。 旷野上一处高坡上的空地上,谭拜恶狠狠的瞪着南方,年轻的脸孔上,说不出的怨毒。 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元庆很难缠,有些手段,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难缠,简直就像是疯狗一般。 不! 疯狗又怎的能比得上李元庆? 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简直就是一群饿狼啊! 去时,近六千人的队伍,此时,怕也就刚刚四千出头,这,这让他怎的回去跟老奴交代啊! 别的,谭拜倒并不是太过心疼,毕竟,他刚刚升到甲喇章京还没几天,对新附庸他的两个牛录,还没有太多感情。 但他的本部牛录,此役,为了掩护他突围,却是有百多人的伤亡,甚至,很多勇士们的尸体都没有来得及抢回来。 这…… 这可是他老子阿敦留给他的骨血啊! 没了这些勇士们的支撑,他又该如何在大金立足? 尤其是旁边不远,阿敏正像是吃人一般,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谭拜又怎的能不明白阿敏的心思? 这个狗杂碎,亏他还是大贝勒呢!此役,这狗日的怕是要将所有矛头,都推到他身上啊! 就算用屁股想,谭拜也能知道,此行,他若回去,迎接他的,必将是他根本无法反抗的狂风骤雨。 可惜,除了面对,此时,他已经再没有其他办法。 想着,谭拜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快步来到了阿敏身边,恭恭敬敬对阿敏跪地磕头:“奴才谭拜,见过大贝勒。” 阿敏冷冷一笑:“谭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若不是你临阵脱逃,我大金的勇士怎的可能会有如此溃败?” 阿敏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了谭拜脸上。 谭拜心中不由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个狗杂碎看到李元庆就失去了理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冲阵,稳扎稳打的话,又怎的可能有现在的失败?” 但阿敏是四大贝勒之首,身份何其崇高? 谭拜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阿敏,忙恭敬磕头道:“贝勒爷,此役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太急了,没有把握好机会。若奴才当时果断一点,直接冲入李元庆的战阵,或许,局势就不是此时这个模样了。” “哼---!” 阿敏冷哼一声:“亏你还有自知之明。谭拜,大汗对你何其信任,你却如此辜负大汗的美意!你好好想想吧!到底该如何跟大汗解释!” 谭拜额头上冷汗珠子都渗出来,但心中却是不住的冷笑,片刻,他忙收敛起心神道:“贝勒爷,奴才知道奴才罪该万死,但此次冲锋的命令,是,是贝勒爷您下达的啊!” “什么?狗奴才!你敢威胁爷?” 阿敏不由大怒,狠狠一脚,直接踹在了谭拜的心窝子上。 谭拜一个趔趄,猛然翻滚在地,但片刻,他却忙爬起身来,又恭敬跪倒在阿敏身前:“贝勒爷,奴才,奴才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奴才跟贝勒爷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对大汗有所交待,奴才还需与贝勒爷同心协力才是。” “哼。” 阿敏一阵冷笑:“明明是你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竟然还想把爷也扯上!谭拜,你这狗奴才,你居心何在?” 谭拜忙道:“贝勒爷,奴才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更不敢对您有任何居心。奴才只是想把这个事情过去。贝勒爷,您可以想一想当时的局势,若奴才不突围,恐怕,恐怕您也……” 阿敏更怒,又是一脚狠狠揣在了谭拜身上:“狗奴才,要不是你临阵脱逃,爷早已经取下李元庆的狗头了!谭拜,你休要强词夺理了,此役,你罪无可恕!” 谭拜这次却早有准备,阿敏这一脚力道虽大,却并没有将他踹翻。 他强自咽下了胸口这口恶气,忙道:“贝勒爷,奴才自是罪该万死。但奴才若死了,贝勒爷您,怕是也绝讨不了好啊!奴才卑贱,是死不足惜,但贝勒爷您别忘了,还有正黄旗的弟兄在后面看着呢!” 阿敏一下子也反应过来。 若是将谭拜往死里逼,这狗杂碎若真的不知死活的反咬一口,他倒真不好应对啊。 毕竟,作为此役的主将,冲锋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谭拜自是看到了阿敏表情的变化,此时,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小心压低了声音道:“贝勒爷,奴才有一计,可保您和奴才都安然无恙。” “嗯?” 阿敏一愣,忙看向谭拜。 谭拜忽然一笑,低声道:“贝勒爷,您难道忘了,之前不是有退回来的奴才禀报,孟刚都都,被李元庆活捉了么?” 阿敏瞳孔猛然睁大了不少。 他当然明白了谭拜的意思。 他是大贝勒,若是他死咬谭拜这个小小的甲喇章京,即便能渡过此劫,恐怕~~,也会落下‘心胸狭窄’的名头。 但~~,若是他和谭拜达成了一致,将这黑锅推到孟刚都都身上,两人是为救人而去…… 想着,阿敏忽然冷笑:“说下去。” ………… 傍晚时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顺利越过了孛罗埚,来到南面五里之外的一条小溪边,与大队人马汇合在一起。 此地,距离盖州城已经不足三十里了,就算行程慢一点,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也可以稳稳的抵达盖州城。 而一旦到了盖州城,后金军便再没有了任何机会。 事实上,在击溃了阿敏和谭拜之后,后金军已经很难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盖州援军带来了船队携带的大量急需生活物品和药品,而大部队的临时营地这边,不论是士兵们还是汉人奴隶们,都已经得到了李元庆在耀州南面打了胜仗的消息。 最让人欢喜鼓舞的是,李元庆决定在今夜犒赏三军,便是这些汉人奴隶们,也人人有份。 ,o 今晚,所有人都会有一顿丰盛的马肉大餐。 此时,看到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勇士们归来,人群欢呼涌动,“镇国将军万胜!” “镇国将军威武!” “镇国将军公侯万代……” “……” 看着欢呼鼓舞的人群,陈忠不由有些小嫉妒,嘿嘿一笑道:“元庆,早知道,我也留下来断后了。可惜了这个好机会啊!” ************************************************************** 正文 第563章 小萝莉 ~~~~~~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这些丁口,你若想要,我全都送与你。” 陈忠忙吐了吐舌头:“元庆,这还是免了啊。我可消受不起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陈忠的广鹿岛,现在的人口已经逼近了六七万人。 虽然一直有李元庆的帮衬,广鹿岛的各项建设也算搞的不错,但零零星星的人口,陈忠还可以接受,但若一下子给他三万多人,他又拿什么来养活? 更不要提,这些丁口,基本都是完整家庭。 这些汉人奴隶们,直接接收他们不合适,把他们直接处决,显然更不合适。 陈忠自然懒得浪费这么多脑细胞,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李元庆来操心更好了。 反正到时候,李元庆绝不会少了他的红利。 与陈忠聊了一会儿,简单交代了一下早晨的战事,李元庆和陈忠忙各自去忙活布防。 即便盖州城近在咫尺,即便后金主力很可能已经没有太多的机动力量,但肥肉毕竟还没有完全吃到嘴里,在防务方面,李元庆和陈忠谁也不敢怠慢。 但对于这些汉人奴隶们,尤其是女眷们来说,气氛却要轻松多了。 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几百口‘咕嘟咕嘟’翻滚着的热汤。 这些海州城的百姓,完全没有大户,好一点的,大概也就能算是富农,差一点的,只不过是刚能吃口饭糊口。 平日里,肉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逢年过大节的时候,他们才舍得享用一点。 但此时,这一千多匹战马的肉块,几百口大锅都不够用啊。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今夜,只要在队伍里的,不管是谁,马肉一律管够。’ 这也给了这些人们充裕的底气,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大锅,盼着马肉能早点熟,他们能好好吃上一顿。 “娘~,这,这些马肉怎么这么香呢?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哩。去年过年时,我爹熬得猪肉汤,也没有这么香哩。” 小溪边的篝火边不远,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晶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大锅,小脑袋依偎在她娘妻的怀里,满是憧憬。 “娟儿,娘也不知道哩。闻着,里面怎的好像还有鱼味呢?他们难道还在马肉里加了鱼不成?好像也不对,怎的还有腊肉味?这位镇国将军,真的与别人很不同啊。连做饭都做的这么香。” “娘~,我,我好饿啊。我好像吃马肉啊。”这个叫娟儿的小女孩无助的靠在母亲怀里,小腹已经咕咕直叫了。 她娘忙道:“娟儿,再等一会儿,应该马上就熟了啊。熟了咱们就能吃马肉了。” 只不过,她说着,心里却也明白。 这一锅马肉,必定是给这些军爷吃的,又怎的能轮到她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她们只能等待第二锅、第三锅了。 这时,前方走过了百多号高大的身影,娟儿眼很尖,一眼便认出来,前方犹如被众星捧月的高大身影,真是李元庆,忙道:“娘,娘!是镇国将军哩。他要从咱们这边过哩。” 她娘亲不由大惊,忙一把把娟儿用力抱在怀里,“丫头,不要多嘴啊。等下镇国将军过来,咱们赶紧给他老人家磕头。” 娟儿自是感觉到了娘亲的惊惧,小手忙用力抓住了她娘的手,惊恐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这时刚刚布置完了防务,正巧被魏良堵上了,便和魏良边走边谈:“公公,此役的战报,卑职想押后几天再报。这方面,还要劳您多多费心了。” 魏良的老脸上已经快要笑出花来。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很强,却万万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强。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啊。竟然又有了一千多鞑子首级进账,还抓到了一个镶黄旗的牛录章京。 牛录章京虽是后金的基层军官,但至少也得相当于明军的游击将军,而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含金量可就更高了,最起码也得顶上一个参将吧? 魏良已经想象的到,他下次再去京里报功的时候,八成,要得到圣上的亲自接见那。 到时候,魏公公想必少不了他的好处啊。 “嘿嘿嘿。李帅您放心,此事包在杂家身上。杂家必定将此事办的妥帖。李帅您想什么时候往上报,咱们就什么时候往上报。” 李元庆哈哈大笑:“公公,那可真是劳烦您了啊。回头,等咱们进了盖州城,卑职必定好好跟您喝一杯。” ‘喝一杯’。 已经成为了李元庆和魏良之间心照不宣的信号。 魏良自然明白,这是李元庆又要给他分银子了,忙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这时,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到了娟儿母女身前不远,这边一众女眷早已经跪下,纷纷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眼见李元庆高大的身影就要到身前,娟儿忽然有些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镇国将军,我,我好饿啊!” 李元庆正准备去找陈忠碰头,商议功赏分配和拖延报功的事情,一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娟儿他娘已经被吓傻了,忙拼命跪在李元庆身前磕头,“镇国将军,小女不懂事,小女还是个孩子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李元庆不由停住了脚步,看向这个瘦弱的像跟小麻杆一样的小丫头。 娟儿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跟着她娘跪在地上,缩在她娘身后,大眼睛却是在偷偷的打量着李元庆,似是在等待着李元庆的回答。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走到母女俩身前,“这位大姐,你起来吧。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罪之有?” 娟儿她娘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态度居然会这么柔和,不由一下子呆住了。 片刻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李元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元庆笑着扫视她一眼。 她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的还算不错,不过,应该是饱经风霜的缘故,她显得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有些黑,想来是平日里经常顶着太阳干活的缘故。 李元庆笑着同她点点头,又看向娟儿:“小妹妹,你很饿了么?” 娟儿这般年纪,还不太懂得世间的等级分化,看了李元庆片刻,忙乖巧的点了点头,“镇国将军,我饿了,小胖也饿了。小胖已经饿的睡过去了。” 她说着,忙指了指身后一个睡的正香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也就六七岁,靠在娟儿身后的草丛里,睡的正香。 他虽名叫小胖,但却骨瘦如柴,小嘴正在轻轻的吧嗒着,嘴边口水都留的老长,仿似正在做着美梦,吃着什么大餐。 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如果他不去海州城走这么一圈,这些海州城的老百姓们,应该过着安稳的生活啊。就算穷困,就算撂倒,但恐怕,他们却不用像是现在这般颠沛流离的。 但只片刻,李元庆的心肠又重新坚硬如铁。 这些百姓们,若是继续在海州城,那就只能是助纣为虐,为后金鞑子创造劳动力,持续生产各种物资,还要忍受他们的各种欺压。 “呵呵。小妹妹,不要着急,肉汤应该马上就好了。等好了,先给你们这边吃!” 说着,李元庆转头看向牛根升,“牛根升!” “卑职在!” 牛根升赶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 “去!看看肉汤好了么?让他们快一点,把火烧旺!” “是。”牛根升赶忙就要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大锅边奔过去。 “慢着!”李元庆却忽然又道。 “呃?”牛根升不由一愣,赶忙停住了脚步。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周围所有的妇孺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元庆忽然一笑,“先贤言,女士优先。挑出一百锅肉汤,先供应妇孺这边!” “是!” 虽然不理解李元庆为何要这么做,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牛根升也只能执行,忙快步去忙活。 片刻,他便急急返了回来,“将军,已经可以了。可以吃了。” 李元庆一笑,“小妹妹,来,过来吃饭吧。诸位姊妹们,你们也都过来吃饭吧。这些时日,是我李元庆对不住你们,但等回了盖州城,我欠你们的,会一一为你们补上。” “娟儿,还不快给镇国将军磕头,谢谢镇国将军的仁义啊!”娟儿她娘率先反应了过来,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娟儿也反应过来了,忙用力对李元庆磕头,“谢谢镇国将军,谢谢镇国将军。” 身边一众妇孺也反应了过来。 “镇国将军仁义啊!” “镇国将军,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镇国将军……”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期待的脸,李元庆的心情忽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显然无法面面俱到。 但既然让他看到了,那他就必须要管,哪怕只是一时呢! 不过,李元庆也更明了,想要改变此时这一切,想要华夏民族真正的走向世界之林。 还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解放生产力,将各项制度逐步完善,让百姓们,能在一个柔和宽松、关键事务又有保障的社会里,繁衍生息,发挥出他们的创造力。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前提,------他李元庆必须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将挡在华夏民族面前的绊脚石,一个个踢进深海里! ************************************************************* 正文 第564章 未雨绸缪! 大风吹了。好激动。 跪求收藏,红票,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次日清晨天刚亮,大军准时踏上了前往盖州的路。 昨夜,一千多匹战马的马肉,几乎被全部‘消灭’干净,今日,就算行路紧急,但有着昨天充足马肉的补充,就算是妇孺们,体力也并没有太多问题。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战马之上,扫视着庞大队伍缓缓向南的长龙。 洪水已经过去几天了,地面已经干涸的结实,队伍虽庞大,但终于不用深深浅浅的在泥浆里行进了。 加之各人随身携带的物资并不多,基本都是轻车简从,按照预计,傍晚时分,他们便可以抵达盖州城。 通过盖州援军传来的消息,李元庆也大致明了了这场洪水的来由。 这应该是海上风暴卷向内陆,引发的局部恶劣小气候。 好在盖州城位置优良,又多是无人区,倒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伤。 陈忠今日率本部精锐在背后断后,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虑,下一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此行,李元庆和陈忠虽然没有准确的完成毛文龙的要求拖延后金主力的计划,但从五月初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五月末,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也绝不算少了。 再加之洪水的影响,老奴和后金主力也必定需要时间休息、调整,这一来,除了皇太极的正白旗,毛文龙应该不至于受到其他后金主力的影响。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哪怕皇太极雄才伟略,李元庆依然相信,皇太极想抓到毛文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在宽甸连绵的山区之中。 天启五年的这场初夏攻势,差不多也要接近尾声了。 此行,虽然没有太多实在的物质收获,但李元庆和陈忠却搬空了海州城,掠夺了三万余丁口。 这一来,海州,盖州,再加之复州,金州,这南四卫,基本上已经完全变成了‘无人区’。 盖州。 老奴追求的余地应该已经不大。 毕竟,盖州靠海,而且距离长生岛实在是太近了,随时都会暴露在长生岛的兵锋之下。 按照此时的事态,老奴必定不敢跳出来,挑李元庆的麻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海州。 有过此次洪水的侵袭,再加之此时海州已经没有半根人毛,怕是连只老鼠都不生了,老奴想恢复海州的生气,没有几年时间,那是想都别想了。 不过,在没有得到东线毛文龙的准确消息、打探清老奴主力的动向之前,李元庆也不打算轻易离开盖州城。 包括此役的战报,他也要精心筹谋之后,才能做出定夺。 ………… 一路行程非常顺利,傍晚时分,大队人马准时抵达了盖州城外。 后方,虽有不少后金哨探像是做贼般尾随,但他们始终与明军保持着三四里、甚至是四五里以上的距离,绝不敢再贸然上前。 对于这些马术精熟的后金哨探,李元庆也懒得理会了。 让老奴能掌握到己方的准备动向,也能让这老东西更安心,想做出决断,也得仔细考虑好了。 再次回到盖州,将士们心情都是大好。 但李元庆和陈忠却并没有太多时间休息,返回盖州,不过是另一场新的战斗的开始。 首当其冲的,便是宿营和洗澡问题。 两部的将士们自不用多说,李元庆一句话的命令,不到一刻钟,就会传到每一个基层士兵耳朵里。 但这些汉人奴隶和妇孺们,却着实让人头疼了。 尤其是一路奔波,从海州城到现在,谁也没有洗澡的机会,卫生方面的问题着实让人担忧。 好在此时天气炎热,男人们可以直接去河里洗澡,省却了一些麻烦。 至于妇孺们,李元庆则是令工兵们连夜为她们搭建起了几排草棚子,充当浴室。 又加大了烧热水的力度,确保每一个人,在洗澡换衣之后,再进入盖州城内,不把病菌带入城内。 从傍晚一直忙活到过了子时,事情这才走上了轨道,李元庆也终于有了一些休息时间。 不过,人口实在太多了,要想把一切做完,至少还要三天时间。 但此时已经在盖州城,背靠大海和船队,李元庆已经丝毫不虚,老奴和后金主力敢来这里找他的麻烦。 回到官厅,刘巧和舒木蓉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夜宵。 菜很简单,一大盘酥鱼,一盘咸鱼煎鸡蛋,还有一盘炒萝卜丝儿。 这么多人口的持续消耗,加之战争和撤退途中的损耗,盖州方面的粮草,也不是太充裕了。 刘巧忙乖巧的帮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爷,一路劳累,您喝杯酒,解解乏吧。” 李元庆接过酒杯,淡淡品了一口,看向刘巧和舒木蓉:“巧儿,木蓉,此役,也辛苦你们了。” 刘巧忙道:“能为爷分忧,是婢子最大的荣幸。” 舒木蓉也忙讨巧道:“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服侍在爷身边,婢子心里欢喜的紧那。” 身为李元庆的女人,刘巧和舒木蓉在待遇方面,比寻常人要高出不少,虽没有马车,但她们却有马骑,此行撤退虽然有些毛躁,但她们却并未受到太多伤害和劳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困难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 简单吃了点夜宵,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时间享受娇妻美妾的温存,他快步来到了官厅前院,陈忠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这几天高强度的迁徙工作,神经又高度紧张,便是陈忠这样的铁汉,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斜躺在官厅的太师椅上,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本来想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可这身子骨,就像快散架一般了。这他娘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又不是铁人,总归是需要休息的嘛。今晚事儿不多,咱们先把几件大事定下来。” 此行出征辽南,是由毛文龙定计。 在朝廷方面,李元庆和陈忠虽有备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却并不想太早的把功绩报上去。 主要有几个关键方面的原因。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是总兵官,又各自都有了勋衔,无形之中,在辽地的军事版图中,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稳稳压过辽西一头,东江方面就更不用提了,在军衔上,李元庆和陈忠已经与毛文龙平级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尤其是此时,在朝中,魏公公愈发如日中天,阉党现在基本已经全面压制东林。 李元庆和陈忠身为‘阉党’中的一员,在这种时候,则更需要谨小慎微了。 李元庆非常明了。 此时的‘如日中天’,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农出身、十分会过算计着日子的魏公公,与未来的崇祯皇帝可不同。 他拉拢李元庆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因为李元庆能打胜仗。 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平添他的政治筹码。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元庆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又借助孙承宗的助力,一路攀升,跳脱了东江,在辽南与陈忠自成一系。 但此时,形势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谓‘未雨绸缪’。 在魏公公如日中天时,再去抱魏公公的大腿,这就是有些不明智了。 正如那句俗话,‘物极必反’。 更不要提,李元庆熟知历史,自是清晰的明了,魏公公的好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所以,此次辽南的捷报,李元庆并不想急于冒头,而是要等待毛文龙这边消息传过来之后,再做出定论。 甚至,要多匀一些首级,给毛文龙这边。 这种私下里的政治布局,俗点说就是‘串功’,甚至堪比谋反,但为了长远考虑,李元庆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当然,最关键的前提是,他和陈忠牢牢的掌控着这两支队伍的核心。 陈忠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咱们的首级,要匀给大帅一些?”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此意。大哥,咱们兄弟,你有何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陈忠虽然‘憨’,但他可绝不傻,否则,他又怎的能和李元庆一路走到现在? 看着李元庆炯炯有神的眼睛,陈忠身体上的疲惫也一下子消散无踪,他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元庆,你,你是说,咱们现在,不去跟魏公公那边……”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并不是咱们不去给魏公公报功。咱们现在毕竟还是魏公公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最好能让大帅顶在前面。毕竟,咱们兄弟,无论是声望、手段,还是资历,可远远无法与大帅相提并论啊!”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此役是毛文龙发起,他和李元庆又都是毛文龙的旧部,于情于理,这头功自然都要是毛文龙的。 再加之魏公公方面,就算两人虚名再甚一点,按照他老人家的性子,也不可能给两人太多实际的好处。 这反倒不如将这个头功,让给毛文龙和东江的弟兄们了。 “元庆,这件事,我没意见。再说了,这些一千五百多级首级,多是长生营的儿郎们砍下来,元庆,你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不过,咱们这么做,此役可能会亏本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自是不用虚言。只要有人在,银子又算的了什么?大哥你且放心,此役的亏损,我会尽快为你找补回来!” ………… 陈忠走了,李元庆却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前面的话虽然说得已经很明白,但李元庆却压制住了最核心的一点,一个他不愿去想,但却必须要正式面对的问题。 此时,他和陈忠虽然正值巅峰鼎盛,但大明还是文人的天下! 大明的以文御武,只要在天启年,还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之前,在很多事情上,李元庆已经触动了袁督师的忌讳,而此时,孙承宗已经摇摇欲坠,阉党又是如此猖狂逼人,若李元庆再去触的了袁督师的晦气,那~~,还不得让他记在了小黑本子上? 》≠》≠, 此时。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已经丝毫不虚袁督师。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李元庆想逼袁督师下台,甚至,‘做掉’袁督师,将他打入万劫不复,难度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毕竟,孙承宗现在还没下台,孙元化也还没有被袁督师逼走。 不过~~,袁督师是个人才啊! 如果,没有他来打破这个规矩,教别人做人,那~~,李元庆又如何聚拢东江,获得更高的权利? **************************************************************** 正文 第565章 奴隶处置 ~~~~~~ 如白马过隙,时光飞速流逝。 眨眼,已经到了天启五年六月中旬。 在焦急等待了十多日之后,东线毛文龙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 此时,他和东江主力,已经退到了朝~鲜境内,虽然最终没有能攻破老寨,但此行,他们却是斩获了近千级鞑子首级,接连挫败了几次皇太极的攻势,不日,大军即将返回皮岛。 盖州城官厅,仔细看了几遍毛文龙亲笔书写的战报,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和东江主力无恙,辽地大局便无忧矣。 至于老寨,攻下自然最好,攻不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 老寨毕竟是后金的所谓‘龙兴之地’,防卫何其严密? 一旦威逼老寨,周围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后金兵力,要急急去救。 若李元庆处在毛文龙的立场,他倒更喜欢借此‘围点打援’,多多收割鞑子的有生力量,获取首级。 不过,毛文龙和东江主力的时代局限性在这里摆着呢,李元庆也不能奢望他们做太多。 正在外面视察儿郎们操练情况的陈忠,听到消息后也急急赶了回来,他顾不得满头大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凉茶,哈哈大笑道:“元庆,大帅既无恙,咱们这边,也该有进展了吧?” 李元庆一笑,“大哥,自是如此。战报,今晚便发出。” 对于魏良和张启亮方面,拖得个一两日战报,他们还完全可以承受,但此时,已经拖了十几天了,两人的小心肝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若是这消息传到京里,魏公公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啊。 不过,毛文龙这边的战报已经分别发往京师和辽西,李元庆这边,便也不用再保留了。 主要是毛文龙此次获得的首级不少,有近千级,那他和陈忠这边,便不用再分给毛文龙首级,可以将这些鞑子的首级和俘虏,包括镶黄旗的牛录章京孟刚都都,一起发往京师。 “元庆,这真是太好了啊!今天,咱们一定要大喝一场啊。”陈忠哈哈大笑,心情显然极度畅快。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些时日,弟兄们都操劳了,刚好,长生岛今日又发来一批军需,全军同庆吧!” 陈忠更喜,哈哈大笑:“那感情更好,我现在便去安排。” 看着陈忠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嘴角边的笑意也有些遮掩不住。 按照之前他与陈忠的商议,若是要分隔给毛文龙首级,对于陈忠这边的损失,李元庆将会尽快用银子补贴上。 陈忠虽然一再推辞,但李元庆还是固执的坚持己见。 正如那句俗话,‘亲兄弟,明算账’。 想要两人之间走的更久,更远,涉及到利益方面的事情,还是按照规程来更为稳妥。 毕竟,出兵一系列的吃喝拉撒,消耗却绝不是小数。 陈忠在李元庆的帮衬下,虽已经有了一些家底,可还是经不住这么折腾。 但此时,不用分毛文龙首级,有海州之战、耀州南两战的首级,再加上俘虏,两人一人可以分得八百多级首级和俘虏,李元庆便也不用再用银子给陈忠补偿了。 李元庆虽然家大业大,但贸然一下子吃进这三万多人口,他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一阵子了。 至于这些人口的红利,李元庆也和陈忠达成了妥协。 在现阶段,这些人口还不能‘分红’,要拖延一段时间。 主要是这些汉人奴隶,李元庆此时还无法分别他们的政治倾向,贸然瓜分他们的妻女,显然也有些不地道。 毕竟,他们也都是汉人。 仔细思虑后,李元庆采取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将这一万多汉人奴隶,先期运送回长生岛,在经过一系列的审查、登记造册之后,他们将会被运往中岛和西岛。 开发中岛和西岛,一直是李元庆的一块‘心病’。 毕竟,相对于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中岛和西岛有大海的隔阂,要更安全,也更贴近长生岛。 但人力不足,加之中岛、西岛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属于未开化之地,产出也并不是甚多,多次考量,李元庆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此时,有了这些汉人奴隶,便有了无尽的免费劳动力。 这些汉人奴隶,将全部被分配到中岛、西岛,开拓荒地,修建盐场、码头,以三年为限,若这三年表现良好,他们就会有被放归‘良民’的资格,得以和他们的妻女重聚。 若反之,那~~,他们也只能继续充当奴隶劳动了。 当然,毕竟都是汉人,对于他们的饮食,以及住宿、卫生、医疗等基本条件,李元庆还是会给予他们适时的待遇,绝不会妄自牺牲他们的生命。 至于他们的妻女,自然是回到长生岛,加入各个工坊、田地劳作了。 而有了这些汉人奴隶的经验,对于人力的使用,李元庆也有了更为清晰的想法。 主要基础建设,自是要以李元庆的老巢长生岛为主,但中岛、西岛的开发,包括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的开发,同样也不能拉下。 原先,李元庆是人手不足,但此时,既然能用汉人奴隶,为何不用朝~鲜人,日本人,蒙古鞑子,女真鞑子,甚至是南洋的白毛番鬼和黑奴呢? 汉人奴隶,李元庆至少要保证他们每顿七分饱,至于其他的这些人,有个三四分饱,那已经是苍天给他们的造化了。 只不过,盖州城,离长生岛还是太远了。 此时,李元庆的战线已经拉的很长了。 就算他觊觎盖州,甚至已经拿下了盖州,但李元庆还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再来开发盖州。 也只能将盖州城当做一个大点的军屯,以后再徐徐图之了。 当日,李元庆大开宴席,在盖州城内举行了巨大的庆祝仪式,士兵们和妇孺们,人人有份。 只不过,那些汉人奴隶们,因为已经先期前往了长生岛,他们显然是没的享用了。 ………… 天启五年六月二十,随着船队返回,李元庆也率大军,返回了长生岛。 盖州城方面,只留下半个千总,千人的力量防守。 盖州距离长生岛很近,海路的直线距离,尚不足二百里。 傍晚,全员登船出发,次日晚间,便已经顺利抵达。 回到长生岛,因为天色已晚,士兵们和妇孺们要在船上休息一晚,明日再下船,但李元庆归家心切,当晚便下船乘车返回官厅。 至于陈忠和他的儿郎们,要返回广鹿岛,还要多花费两天行程了。 回到官厅,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政事署的老大商老六和老二马管家,已经将李元庆堵在了官厅里。 李元庆虽然急于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好好喘口气,但却也只能先应对这两位爷。 “元庆,我和老马这么晚堵过来,明天,怕少不了要受夫人们数落喽。”商老六虽有些疲惫,精神头却极好,笑眯眯对李元庆道。 自从升任为政事署的主管,他负责的事物更多、也更杂,虽然不必再像之前那般,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但每日的汇总,包括再给李元庆上报,也足够他头疼了。 也勿怪乎刘翠花说他,虽然升了官,手下多了不少,却是比以前更忙了。 以前,早饭和晚饭还都能在家中吃,但此时,商老六也只能在早上陪着刘春花吃顿早饭了。 李元庆一笑,摆手让一旁的小莲给两人奉上香茗,笑道:“商大哥,你这可是寒颤我了啊。倒是我一直在想,明日该怎么跟几位老嫂子交代呢!” 三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多日不见的生疏瞬间消散了不少。 寒暄几句,商老六直接开始汇报正题。 首先便是此战的粮草消耗。 此次辽南之战,虽然长生岛方面早有储备,但因为镇江裔移民,此时还不能创造收益,加之一下子都多出了这三万多海州移民,即便李元庆分化掉一万多去中岛、西岛做奴隶,但长生岛的粮草贮备,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此时,长生岛的粮草贮备,怕只能支撑两月了。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可惜,此次由于洪水,李元庆在物质上,收获寥寥,反倒是还损失了不少战略物资。 即便有铠甲和首级的补充,但相比于失去,还是赔本了。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民以食为天。粮草是头等大事。这样,商大哥,明日,你便给京师、张家口和登州发急报,让渠家、范家和沈家他们,为我大量收集粮草,至于银子嘛。如数照给便是!” △≧△≧, “呃?” 商老六不由无言,“元庆,咱们,咱们现在的银子储量,也不多了呀。若是全都购买粮草,这接下来……” 李元庆一笑,“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这方面,我早有准备。商大哥,马管家,您二位不用太过担心。” “对了,辽西满桂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嘛?辽南老窖在辽西卖的怎么样?” 马管家忙笑道:“将军,辽南老窖在辽西的推广还算顺利,这几个月,前后差不多有三万多两银子的货了吧。按照这般规模预计,仅是辽西方面,辽南老窖的收入,大概能在十五万两到二十万两之间。好一点的话,超过二十万两应该也不困难!”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还远远不够啊!下一步,要继续加大对辽南老窖的推广。嗯,这件事,还是我来想办法吧。对了,盐场方面,这些时日的收益如何?” ************************************************************** 正文 第566章 财源 跪求收藏,红票,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商老六和马管家走了,李元庆却陷入了缓缓的深思。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积累,李元庆的财源有些五花八门,但归结起来,主要还是这几点。 首先便是朝廷的固定额饷。 这几年间,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接连数次大捷,魏公公也算看出了一点事儿,将长生岛粮饷的规模提升到了近三十万两。 不过,长生岛的粮饷虽是由天津方便待发,不用走登莱,但规矩在这里,被‘雁过拔毛’,也是不可避免的。 每年,李元庆实际拿到手的,也就是二十万两出头。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若是再有拖延,各方面杂七杂八的事务,能有个十几万两,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天大的面子了。 再者,便是功赏,靠鞑子首级跟朝廷换银子。 只不过,功赏跟粮饷,在很大程度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顺利,一年有个三四万、五六万两银子入账,不顺利,也就在两三万的规模。 再者,便是长生岛最主要的收入了。 那便是掠夺!! 通过战事,用儿郎们手中的鸟铳和长枪,却创造财富。 去年,镇江之役让李元庆收获颇丰,差不多有个百多万两银子入账。 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百万两银子看着是挺多,但却也经不住十几万人,每天人吃马嚼的,还有给儿郎们的功赏。 至于其他方面的收入,像是京师杨娇~娘的雾雨阁,每年可以为李元庆提供十几、二十万两的银子。 库页岛喜哈儿卫方面,每年也有二十万两的毛皮、杂货入账。 至于盐场,辽南老窖,包括海洋贸易和岛上的商业收入,因为还是小打小闹阶段,创造的收益还不是太够看。 李元庆非常明了。 随着后金的防线进一步收缩向内陆,在战事上,能捞的油水已经越来越少。 因为没有城池可以打了,在旷野交战,就算能砍下上万级鞑子首级,再到朝廷过一遍手,李元庆能拿到的,也是有限。 更不要提,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一战可以斩杀上万鞑子首级,基本上也就是后金亡国的时候了。 所以,拓展商业化,发展生产力,从正规途径,来创造财富,此时便尤为重要了。 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摸索,李元庆也找准了三样,最赚钱,而且收益很快的产业。 一是私盐。 二是酿酒。 三~~,则是海贸。 准确一点来说,海贸也可以归结到掠夺之中。 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干。 管他是烧杀抢掠呢!只要不抢汉人百姓,李元庆又有什么是值得犹豫的呢? 首先说私盐方面。 长生岛,包括中岛,西岛,南信口,也包括陈忠的广鹿岛,以及东江的千里辽海,在这方面,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 盐业,在朝廷的收入中,也占据很大的比重。 大明的盐,除却正规的官盐,其私盐产地,主要就是集中在山东半岛和两淮地区。 当然,这两片区域,也是大明官盐的聚居区。 至于蜀地、四川盆地区域,虽有不少井盐出产,但规模显然无法与海盐相比,不成气候。 若是李元庆放手来做,在产量上,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在销路上,李元庆却很头疼。 辽地的盐,想要卖出去,只能从登莱过手,从天津,即便李元庆与李邦华私交不错,但李邦华的为人摆在这里,这种事情,他这种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文人,断然没有答应的可能。 但从登莱过手,李元庆只能忍受登莱这些大佬们的盘剥。 若想改变,李元庆必须要拿下一个有含金量的职位,最低,也得是登州盐检司的级别。 当然,若是山东盐道,那更好了。 但在此时这种状态,想要拿下这种职位,无疑是相当困难。 若要‘明抢’,那只能更登莱的大佬们撕破脸皮了。 在此时,李元庆显然还不敢这么猖狂,如此明目张胆。 这一来,一方面,他要大力扩展‘辽盐’的生产力,另一方面,他只能在私下里多想想办法了。 至于酿酒。 因为李元庆掌握着提高纯度的蒸馏技术,与对头的碰撞要稍微少一些。 只不过,因为长生岛远离大陆,粮食产能不足,若要大规模发展酿酒,显然是本末倒置。 只有等辽西,包括京师、张家口,这些豪族、官僚、士绅聚居区,辽南老窖的名声彻底打开,有足够的流水回流,李元庆才可以将岛上酿酒的规模扩大。 至于‘海贸’。 倒是现在最可行的手段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 说到底,想要发财,还是得靠手中的鸟铳、长枪之利啊。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不怕闷出毛病来呀?”这时,渠敏秋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内书房,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千头万绪的事务,我倒是想休息,可也得给我这时间啊!” 渠敏秋噗嗤一笑,“元庆,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你在这边想事情,好歹也派人跟芸娘和我说一声啊。芸娘还以为你生她的气了,今晚不去她房里了呢。” “这怎的会呢?”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言,“你是不是芸娘让你来的?” 李元庆说着,已经抓住了渠敏秋的小手。 渠敏秋顺势靠在李元庆的怀里,丰满的娇躯完全贴在李元庆身上,“你说呢?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你这大头鬼呢。” 此时天气很热,即便书房内有冰块趁着,但还是让人感觉很闷热。 渠敏秋今天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短裙,两人如此近的距离,片刻间,李元庆已经有了反应。 大手熟练的深入渠敏秋腰间的衣服里,嘿嘿笑道:“不是吧?我怎么感觉,是有人故意要来这里呢?” 渠敏秋俏脸不由一红,忽然在李元庆的肩头上咬了一小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你。” 李元庆嘿嘿一笑,“我倒想现在把你吃了。不过,肚子里还饿着呢。敏秋,你去帮我炒几个小菜,咱们去芸娘房里吃。今晚,你们两个一起陪我。” 渠敏秋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渗出水来,却也有些心疼李元庆的辛劳,笑着调侃道:“元庆,你,你还行不行呀?” 李元庆不由‘大怒’:“等爷吃饱了,你看行不行?” 渠敏秋这时也不敢再犯李元庆的忌讳,咯咯娇笑着,逃离了内书房。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回家的感觉,真的太好啊。’ ………… 在岛上休整了几日,李元庆的精神和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最佳状态,消除了洪水的阴霾。 李元庆回来,府中女眷的笑声,不自禁的便多了不少。 孩子们也时常跑来李元庆的外书房,看着他们的父亲与一众叔伯们,商议着军国大事。 在这方面,李元庆很开明,尤其是几个男孩子,李元庆非常乐意他们来聆听各种政务的会议,从小~~,便培养出在这方面的敏锐性。 可惜,以李定北为首,这几个小子心思显然没在这方面,倒是将这里当成了捉迷藏的好地方。 李元庆也只能抓住他们,逮住他们的小屁股,挨个好好教训了。 在政务方面,奴隶的安置工作很顺利,夏天虽然蚊虫很多,但长生岛的药业很发达,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北地珍惜药材的集散地。 也有越来越多的老郎中,老医师,愿意来长生岛讨饭吃。 毕竟,李元庆给他们开的薪水更高,待遇更优厚,还完全不用担心各种盘剥、安危的纷扰。 用后世的话说,长生岛现在的医疗科研工作,氛围很浓厚。 尤其让李元庆欣喜的是,今年雨水很足,岛上番薯,也就是地瓜的长势非常良好,已经可以预计到今年的丰收。 若是今年番薯取得丰收,至少,一直到年底,李元庆也不用再头疼粮草的问题了。 六月三十下午,李元庆刚从种植番薯的田地里视察回来,刚刚坐下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有亲兵快步来禀报,“将军,东江的陈继盛、陈将军来了。”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快请。” 不多时,陈继盛被亲兵指引着,快步走进了厅内,忙笑着上前拱手道:“元庆,咱们兄弟可是有日子不见了。怎么样?辽南此役还顺利么?” 李元庆忙大笑着上前来,热情的给陈继盛一个拥抱,又赶紧令小莲上茶、上酒菜,哈哈大笑道:“大哥,拖大帅的洪福,一切还算顺利。本部这边怎么样?功绩报上去了吧?” 陈继盛一笑,“还可以吧。元庆,我此行便是为进京而来。” △≧△≧, 听完陈继盛的解释,李元庆也明白了毛文龙的用意。 值此辽南、辽东双线大捷之时,他准备进一步扩大战果,在朝廷方面,取得更多的主动权。 此时,后金主力收缩防御,在军事上,尤其是在正面战场上,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已经难有太大作为。 毕竟,去强攻后金主力防守的城池,这明显不智,还不是现阶段两部可以有的实力。 但在其他方面,毛文龙却绝不会让后金军安生了。 李元庆自是相信毛文龙有这手段,但对于他想在朝廷扩大战果的想法,并且现在就将陈继盛派进京,李元庆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 正文 第567章 ‘黑暗时代’!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笑道:“大哥,大帅最近身体如何?弟兄们情绪怎么样?” 陈继盛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还可以吧。这些时日虽然暴雨不断,但大帅在之前早有准备,并没有大碍。弟兄们兴致也都很高涨,都在等着此次朝廷的封赏呢。”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对了,大哥。你此行是先去辽西,还是直接前往京师?若是有时间,不妨多在长生岛住几天,咱们兄弟也好好好叙叙旧。” 陈继盛一笑,“元庆,我倒也想在长生岛多住几天,可大帅和弟兄们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呢。等回来吧。等回来咱们兄弟再好好喝一顿。” ………… 陈继盛真的很急,吃过了午饭,简单跟李元庆寒暄了一会儿,便直接急匆匆的启程了。 李元庆亲自将陈继盛送到了码头上,直到他的坐船彻底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李元庆这才回过身来。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虽然稍稍偏西了,但日头依旧狠毒,直勾勾的炙烤着大地,整个天地,就像一个大号的蒸笼。 码头这边的工作也停止了。毕竟,这般天气,实在没法干活。 李元庆在这方面也很人性化,中午多休息一会儿,到晚些,太阳下去了,再开始干活,晚上多干一会儿就是了。 “将军,这日头太毒了,咱们去树下的阴凉里歇息一会儿吧?”牛根升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小心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直接去劳力的营地里歇息一会儿吧。正好有些时日不到这边来了,一块去看看。” “是。”牛根升大喜,赶忙去安排。 李元庆来到一颗大树底下的阴凉地里,看向西方辽阔的海面,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毛文龙,陈继盛,包括东江这些兄弟们的心情,李元庆非常理解。 去年的镇江之役,东江一众兄弟们,已经尝到了甜头,此次,东线大捷,他们又怎的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说人人升官发财吧,但窜个一级、半级,落些功赏银钱,这应该是手把手攥着、十拿九稳之事。 毕竟,他们的功绩摆在这里呢。 尤其是此时,魏公公‘光芒璀璨’,阉党全面压过了东林一头,作为‘挂靠’在阉党旗下的军事力量,这个时候不升官发财,更待何时? 恐怕,就算是毛文龙,心中应该也是这般思虑。趁热打铁,让他封侯的夙愿,得以更进一步。 只不过,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明了。 依照魏忠贤的小农性子,除非是毛文龙真的灭了后金,生擒了老奴,毛文龙或许有封侯的机会。 但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东江的军力实力,又怎的可能与后金全国之力相抗? 就算加上李元庆和陈忠,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后金已然势大,现在想完全剿灭后金,哪有这般容易? “呼~~。” 李元庆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对于毛文龙,对于东江的弟兄们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想表达他们的正常诉求,用他们的血汗功绩,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惜,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们而言,对于所谓的精英士大夫阶层而言,东江弟兄们的正常诉求,很可能,会被他们视为阉党借着这群泥腿子挑衅的讯号啊! 但事已至此,在这方面,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 正如那句俗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毛文龙,东江弟兄们的诉求,是正常的,是理所应当的,是天经地义的。毕竟,这都是弟兄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来的功绩。 就算被大佬们认为这是‘恃宠而骄’,那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错了。 但~~,究竟是谁对谁错,那~~,只能由历史来检验了! 李元庆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阴厉,‘无毒不丈夫啊’! 想要达成他的夙愿,就算看着弟兄们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他也只能忍着这口气了。 这时,牛根升带着一帮人快步奔过来,领头几个管事先带头跪地,紧接着,这一大帮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将军,您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这日头要吃人哟。” “将军,快些来里面喝杯凉茶解解暑吧?” “将军……” 李元庆笑着对这些人摆了摆手,“诸位管事,我也是临时过这里,打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那。” 这帮人哪里敢拿李元庆的客套话当真?赶忙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了这边的营地里。 时至今日,南信口码头的规模已经很大,工作也是相当繁琐复杂。 此时,在长生岛上,除了南部、北部,以及西部,有几个秘密的军港,长生岛大部的物资进出,都要通过南信口码头。 这边的劳力,也常年维持在小五千人的规模。 这些码头的管事,多半是退役老兵和伤残老兵的骨架构成,在政事署成立之后,一些民间力量也掺杂进来。 毕竟,这些民间力量的受教育水平更高,素质也更高,这是老兵们无法比拟的。 这劳力营地占地很大,顺着海岸线和码头连绵,少说也得有二十几亩。 在劳力营地一侧不远,就是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驻地。 两边的建筑风格迥异。 第一千总队那边,肃杀大气,防守严密,让人一看,便会心生畏惧。 但劳力营地这边,建筑风格要柔和了许多,更贴近民用,还有许多~毛坯屋子,条件要差上不少。 不过,营地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显利索,各项事务,井井有条。 劳力营地这边,属于军管,实际上,也是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这五千号壮汉,加上近三千匹骡马,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可不是小数。 当然,他们创造的价值,也是不菲。 此时,正值晌午头,劳力们大多都在午睡,都是一通趟的大通铺,但很干净,也很卫生,厕所,澡堂子,骡马厩,一应俱全。 李元庆并没有打扰劳力们午睡,毕竟,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而且是高强度的体力活,本来休息时间就少,李元庆自然不会为了面子,再折腾他们。 简单在营地里转了一圈,视察了一下形势,又询问了几个管事一些餐饮、卫生、休息、饷银方面的基本问题,见几个管事应对自如,井井有条,李元庆稍事休整,便直接返回了官厅。 大明的帝王,虽各个奇葩,看似昏庸,但不论是嘉靖、万历,还是现在的天启小皇帝,都各自有着掌控朝廷的门道。 简单直白一点来说,就是两点,一是钱袋子,二是官帽子。 只要把握住了这两点,哪怕几十年不上朝呢,整个朝廷,依然在他们牢牢的掌控之中。 在这方面,李元庆也跟他们借鉴了很多经验。 在看似宽松的范围内,下放给这些管事们足够的权利,但在查账、监管方面,李元庆却保持着足够的主动权。 小账基本一天一查,大帐短则三五天,长则七八天,都要有详实的备案记录。 这一来,但有风吹草动,很难瞒得过李元庆的眼睛。 而若有犯忌讳者,对于他们的惩处,李元庆也绝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轻则罚没为奴,重的,那就是抄家灭族了。 回到官厅,喝了小莲递过的一杯冰镇酸梅汤,翻阅了十几分邸报,李元庆依然兴致寥寥。 大明此时的格局,已经走向了一种畸形的极端化。 对于那些大佬们而言,不把对头干倒,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那这事情就永远不算完。 谁又管的你朝廷、民族? 简单可以概括成一句话,‘对手说好的,不管对还是不对,我方一律发对。’ 而随着天启小皇帝日渐颓废,魏公公也获得了更多、更大的权利,这个小农意识极强的老太监,在很大程度上,也开始有些迷失自我了,开始耍大牌,讲排场,结党营私,打压异己。 以前很多只能在私下里言语的东西,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摆在明面上的架势。 甚至,有些拍马溜须之辈,已经哭着喊着要给魏公公建生祠了。 李元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时代的大势面前,以他此时的能量,还是有些太过微不足道了。 大明,在根子上,已经烂透了。 不过,值此‘黑暗时代’来临之际,对于李元庆而言,却也是极好的机会! 破后而立。 不破不立。 原本的局势已经僵固,如果不把它打碎,新的架构,又怎的能形成? 思虑了好一会儿,李元庆摆手让小莲拿来了纸笔,用他有些拙劣的毛笔字,给孙承宗写了一封长信。 在信中,李元庆详细交代了此次辽东、辽南双线作战的经过,并仔细分析了此时大明在辽地与后金军对持的局势。 之前的战报虽然已经发往辽西,但却并没有李元庆的分析。 而对此次的分析,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详细阐述了他的想法,此时,与后金的战事,还是应以对峙、消耗为主,不宜大规模妄动刀兵。 大明的优势在大势,而后金的优势在局部。 按照此时的态势,后金军的国力已经举步维艰,他们要想发展,只能对大明动手。 而那时,将是大明最好的机会。 △≧△≧ 当然,李元庆也没有忘记在暗中拍孙承宗的马屁,表忠心,站在最坚定的立场上,表达了对孙承宗的支持。 写完了信,小心吹干,装在信封里,封好了火漆,交给亲兵以八百里加急,飞速发往辽西。 做完了这些,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他无法控制的,也只能任其发展,但他能控制的,却绝不会允许有一丝偏差! 就算再艰难,希望的火种,还是要保留的么! 斜躺在软榻上,看着不远处小莲窈窕的身影,李元庆忽然一笑,“小莲,爷有些乏了,过来,给爷揉揉。” *************************************************************** 正文 第568章 女护兵 ~~~~~~ 长生岛中军小校场。 这是一个刚刚修建起来没多久,大概能容纳三千人、一个千总队规模的小校场,其位于军器坊之南,李元庆的官厅之西,毗邻长生岛城区,是第一个修建在城区附近的正规军营驻地。 此时,刚刚八点出头,但天气已经很热了。 场中,二百名身穿着小一号艳红色鸳鸯战袄、左臂上系着白色束带、头上戴着白色红十字帽的女护兵,已经集结完毕,整齐的站成了两排。 为首一个女军官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快步来到阵前,“第一排,报数!” “一,二,三,四,五……九十九,一百!” “第二排,报数!” “……”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娇嫩的身影,此时穿上军装竟也这般英姿飒爽,段喜亮、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刘达斗、顺子这一众将官,不由都有些目瞪口呆。 孔有德和顺子更是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上前查探详细,却被李元庆一个冷冽的眼神,无情的制止了。 眼见李元庆发了火,两人也不敢乱来,只能在一旁啧啧有声,小声交谈着什么。 便是老成的官沧海和许黑子,面色也有些不正常。 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看得出来,他们情不自禁的便有些小别扭。 一旁,商老六笑道:“怎么样?元庆。没想到吧?说实话,第一次看到她们这规模,我也没想到啊。这些女娃子,真争气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很不错。下面,就看她们的职业技能了!” 这时,女军官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的单膝跪地一个军礼,“禀将军。长生营女护兵第一队,应到二百人,实到二百人。请将军检阅!” 李元庆也收起了玩笑心思,神色郑重了起来,“姐妹们辛苦了!” 这些女护兵瞬间‘哗啦啦’整齐的跪倒一片,“为将军效力,是卑职等的荣幸!” 李元庆郑重点点头,“很好!下面开始检阅救护技能!” “是!” 她们已经操练了近半年,职业技能已经很纯熟,片刻,几人一组,有人抬担架,有人拿急救箱,快速开始忙活起来。 看着几十个‘伤兵’,很快被她们收拾的妥妥帖帖,抬到了战阵之后,李元庆身边这些高级军官们,个个都有些目瞪口呆。 段喜亮忍不住道:“乖乖的。将军,若,若是让这些姐妹们,也能随军出征。那,那些小的们,谁,谁还敢不卖力?这,这就是战死了也值了啊!” 官沧海也道:“救死扶伤这伙计,女人做虽不吉,但女人心细,若是让她们加入战阵,势必能进一步减少儿郎们的伤亡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在下一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护兵,加入到战备序列队伍里。按照初步的预计,每个千总队,至少要配备三百名以上的女护兵。” “啊?” 一众军官哪里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给他们这等‘福利’?一个个不由眉开眼笑。 尤其是顺子和孔有德,这两人的嘴巴都快要把脸咧开了,简直合不拢嘴。 便是一向稳重的李三生,也有些手脚无处放的感觉。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这些军官们的异常,更明白他们的心思。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你们这些驴球子的,我告诉你们,这些女护兵,都是我长生营的姊妹,亦是我长生营的精锐。她们的待遇,将会与战兵平齐,享受同样的晋升和分享战功权利!谁他娘的要敢给老子耍小心思,我李元庆容的了你,国法军纪饶不了你!!” 听着李元庆强硬的表态,众人这才都有些回过神来。 顺子不由道:“将军,这,这,这若是两情相悦,该,该不会受到军纪国法的处置了吧?” 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你尽可以去试一试!” “呃?这还是算了吧。姐妹们英姿飒爽,真是让人敬佩。嘿嘿。”这厮赶忙讪讪一笑,退到了一旁。 见顺子都在李元庆这里‘碰了鼻子’,众军官这时也都反应过来,李元庆此次,这可绝不是无的放矢啊! 若下面的兄弟真有不知好歹的犯了忌讳,那可是他们的罪过了啊! 商老六忙笑道:“诸位,诸位兄弟,女护兵,是我长生营将来要加大力度发展的兵种。尔等都是沙场宿将,应该都非常明了,在战事中,若伤兵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会有怎样的后果。而这些女护兵姊妹们,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受伤儿郎,得到更有效的救治,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这些姊妹们,都是我长生岛身家清白之人。每人,有三年服役期。三年之后,才可谈婚论嫁。” 众军官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纷纷应是。 李元庆又补充道:“女护兵将是我长生营的另一支精锐!她们的尊严,必须得到足够的保障!谁要敢给老子耍幺蛾子!老子不管他是谁,一律军法从事!” “是!” 这些军官们也不敢怠慢,纷纷跪倒一地。 ………… 长生营第一批女护兵加入战斗序列的消息,很快便在岛上刮起了一股狂潮。 尤其是长生岛男少女多。 许多女眷们的心思也纷纷活络起来。 原来,她们不只可以在各个工坊、商店里做活,更是可以加入长生营的战斗序列啊。 尤其是女护兵的待遇实在是太高了。 她们不仅享受战兵同等待遇,在退役之后,更可分得田产、土地。 谁要能娶上这么一个老婆,那岂不是发达了。 不过,长生营对女护兵的挑选条件也是极为苛刻,必须是身家清白的女子,未婚者优先,当然,若是有一定医疗方面的技能,已婚者也可以加入。 但已婚者大多数要照顾孩子,在这方面,便已经落了下风。 但这却也给后来加入长生岛序列、儿子无法加入长生营的老百姓们,敞开了另一条大路。 原来,他们不仅可以望子成龙,更可以望女成凤啊! 李元庆也令人明文贴出了诸多的告示,女护兵退役之后,将优先享受与战兵序列儿郎,甚至是高级军官相亲的权利。 也包括他李元庆,将会在合适的时候,纳几个优秀的女护兵为妾。 不过,此事,叫好者有之,暗地里吐糟者,却也并不少。 北部,齐家刚修好的大院子里,齐罡成正和父亲齐明伟在书房里密谈。 “爹,李元庆,李元庆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呀?这,这还有何体统?这,这真是……” 齐罡成想了好一会儿,却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李元庆。 这个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啊。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齐明伟老脸上却并未有太多异常,他淡淡的抹了抹茶盏,品了一口香茗,看向齐罡成道:“老大,这些时日,是不是政事署的事务不顺心了?” “呃?” 齐罡成一愣,“爹,不顺心倒不至于。这些时日,政事署的工作很繁忙。孩儿都忙得脚不沾地。今年,咱们的番薯,可能要大丰收啊!” 齐明伟呵呵一笑,“既如此,你为何还会对将军有如此多的愤慨?这件事,很出格么?” 齐罡成一愣,忙道:“爹,这,这大明可是读书人的天下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礼伦常。将军在很多方面做得是不错。可,可他也不能这么乱来啊!怎的能让女护兵上阵,这,这岂不是……” 齐罡成咬着牙,却没敢把话说出口。 齐明伟看了他这个宝贝儿子一眼,“老大,你自幼也读了不少圣贤之书,怎么?你就学到了这些?将军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些时日了,你还不了解么?女护兵怎么了?女护兵怎么就不能加入战斗序列?若无女护兵,伤员谁来照料?你知道此次辽南之役我长生营伤亡多少么?” “呃?这……” 齐罡成不由哑口无言,在这方面,与他精明的老子相比,他还差的太远。 “爹,您,您是说,将军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加强军队的战斗力,而不是……” “哼!罡成,我齐家现在就你一个成年男丁。你老子我为什么退下来,把你捧上去?你知道你这政事署老四的位置,老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么?你若再这般不中用,给我回来管生意吧!政事署方面,老子亲自去!” “爹……爹,您消消气,消消气。孩儿也是一时有些怒火攻心,有些糊涂了。爹,您老走过的路,比孩儿走过的桥还多。爹,还请您为孩儿解惑,将军,将军他为何要这么做啊!” 看着自己这宝贝儿子终于谦逊下来,齐明伟的心情也明快了不少,淡淡品了一口茶道:“罡成,从你小时候,爹便一直教导你,不论是做人,还是做生意,一定要有远见!正如那句老话,吃亏是福。你偶尔赚个小便宜,一时你看似是沾光了,殊不知,你却是输掉了人气,更输掉了人心。你想,现在岛上最缺什么,又最不缺什么?” “呃?” 齐罡成脑子忙飞速旋转起来。 他与任家的老大任启柱一样,都是政事署的副主事,协同商老六和马管家,一通处理岛上的政务。 对于政务,李元庆向来很开明,所以齐罡成也了解很多岛上的核心要务。 片刻,齐罡成也反应过来,忙道:“爹,岛上现在最缺的肯定是粮食和银子。今年,咱们的番薯虽会丰收,但此时,辽南此役战果并没有想象中的丰厚,各家的粮草也都没有运过来,还有很大的缺口。在劳力方面,也有着一部分的欠缺。倒是女眷,真不缺……” 说着说着,齐罡成忽然也回过神来,“爹,您,您是说……” “呵呵。” 齐明伟淡淡一笑,“圣贤言,举一而反三。罡成,你能想到这里,说明你已经长进了不少。将军何等雄才伟略?他的智计,远在你我之上。又怎的可能会无的放矢?罡成,这方面,你还差的远呢!平日里没事,你要多多给将军汇报下工作,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还有,我准备让明儿,去将军府中读书。” “啊?爹,可,可明儿才十岁啊!她还,她还……” “哼。你懂什么?未雨绸缪,方可利于不败。你可知,为何镇江城,那么多大头都倒下了,单单你爹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把你捧到了现在?” 齐罡成这时也完全明白了他老子的意思,他们齐家,这是要完全搭上李元庆这艘大船了啊! 但片刻,他也想明白了过来,一咬牙道:“爹,明儿的事情,我,我没意见!” ************************************************************** 正文 第569章 立功有罪?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李元庆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将岛内各项关键事务,亲自捋着、仔细视察了一遍。 正如那句老话,‘无法改变世界,那就先改变自己’。 对于大势,李元庆此时显然鞭长莫及,那他就把他的分内事情,做的更漂亮,将他的根子,扎的更稳固。 女护兵的事情,虽有点小波折,但很快,便在各项事务的忙碌中,被冲淡了下去。 说到底,一切还是银子为基准。 人家能加入女护兵,并成为女护兵,那是人家的本事。 许多人,便是想,却也没有这个资格。 更不要提,长生营军纪严明,李元庆更是数次、亲自在公共场合,表达了他对女护兵的支持力度。 李元庆也一再强调,‘长生岛没有闲人。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有能力,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李元庆都会愿意为你提供这个机会。当然,所有的前提,你得拿出能打动他的本事来。’ 六月二十三,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 在孔有德第六千总队的军营里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又陪着这帮小的们好好喝了一顿酒,下午,李元庆也忙里偷闲,找出了一些时间,来到城西山沟里的一个小水潭边钓鱼。 钓鱼。 后世,李元庆有很多朋友,都十分酷爱这项运动,甚至,许多人都着迷一般,老婆孩子都不顾了。 但后世时,李元庆一直未曾找到这个情调,对此事不太热衷。 但此时,李元庆有些喜欢上了这个运动。 无他,凝神静气也。 按照此时大明的大环境,正是暗流涌动、牛鬼神蛇辈出之时,李元庆也更需要按捺住性子,仔细思量,步步为营。 小水潭并不大,大概也就五六十个平方,池水清幽发绿,一眼看不到底,周围皆是石块、石壁,一条小溪,从山上涌下来,在小水潭前面形成了一个小瀑布,又有溪流,缓缓流向下游。 亲兵们在一旁的宽敞处支起了一个小草棚子遮雨,李元庆穿着蓑衣,光着脚踩在身前光滑的石块上,静静的看着被细雨淋起一个个小气泡的湖面。 牛根升和亲兵们都在不远处的树林子搭起草棚子避雨,这些时日,他们也累坏了,李元庆来放松,他们也终于能休息片刻,除了值守的几个伙计,其他人都能在草棚子里好好睡一觉。 只有李元庆的贴身侍女小莲,坐在李元庆身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帮着李元庆收拾鱼饵和一些杂物。 雨中的空气非常清新。 夹杂着身边小莲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李元庆的精神也是很放松。 长生岛可以说是物华天宝,各项物产资源非常丰富。 虽然缺少一些矿产,耕地也不够肥沃,但景致,水源,包括一些野生药草,却是相当充裕。 这里是一个非常适合养老之地。 李元庆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年头。 但片刻,他不由摇头失笑,现在提养老,享受生活,还为时尚早啊! 什么时候,天下太平,民族兴旺,再无外敌侵扰,或许,那才到了他李元庆可以真正安心享受生活的时候。 可惜,李元庆的运气并不好,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居然没有一条鱼咬钩。 小莲也有些意兴阑珊,本以为今天能钓到几条大鱼,回去做汤喝呢,现在来看,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这时,却有亲兵快步来报,“将军,辽南孙阁老来信了。” “哦?” 李元庆原本放松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拿过来!” “是!”亲兵赶忙将信笺递到李元庆的手里,恭敬退了出去。 李元庆展开信笺仔细看了一遍,眉宇间不由微微皱起来。 孙承宗在信中大力夸赞了李元庆和毛文龙此次的辽地攻势,并没有吝惜赞美之词,同时,他也嘱咐李元庆,要戒骄戒躁,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争取为大明另立新功。 只不过,对于他本人的前景,孙承宗却并未有太多表露。只是嘱咐李元庆,要忠于皇上,忠于朝廷。 将信笺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孙承宗这不表态,其实就是最大的表态啊! 恐怕,老爷子在辽西的时日,真的已经无多了啊! 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孙承宗此人,应该是李元庆接触的大明文官中,对武人,最没有偏见的一个了,尤其是以他的身份,这更难能可贵。 包括赵率教,祖家,吴家,满桂,山海关总兵马世龙,也包括他李元庆,都可以说是孙承宗亲手提拔起来。 当年,辽阳惨败,赵率教从辽阳临阵脱逃,若不是孙承宗力保,这厮早已经被拖到京师问斩了,又怎的可能有后来的收复前屯? 可以说,辽西,包括辽南,之所以有现在的规模,完全就是孙承宗一手打造。 在这方面,论资历,论声望,无人可以与孙承宗匹敌。 不过,孙承宗注定是老了,无论是心机还是手腕,他远远无法与他的先辈,大名鼎鼎的首辅张阁老相比。 但话又说回来,依照万历爷的性子,又怎的可能再给他的子孙后代留下他最痛恨的张阁老这种‘大祸’? 可惜,万历爷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当年没有斩除的余孽,最终,却是将庞大的大明王朝,推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不可逆转,李元庆也只能选择面对。 “牛根升!” “是!卑职在。” 刚才亲兵过来送信,已经将他吵醒,此时听到了李元庆的召唤,他赶忙快速飞奔过来。 李元庆将信笺小心收好,冷声对牛根升道:“传我军令,即日起,密切联系辽东方面,孙阁老方面一旦有异常,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牛根升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别的,他也无法为孙承宗做太多了!但~,老孙要走,要离任,李元庆却并需要送他一程! 因为,李元庆很明了,此去经年,老人家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这片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土地了! 这时,小莲忽然娇呼道:“爷,鱼漂动了,鱼漂动了啊!有鱼上钩了!” “在哪里?我看看!”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鱼竿上。 ………… 有句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呆坐了快一下午,一直没有收获,但孙承宗的信笺来了之后,李元庆却是忙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钓了七八条鱼,其中有两条,差不多都有四五斤,足够他们全家做鱼汤喝了。 小莲也是极为兴奋,像一只欢快的小黄鹂,欢声笑语一直不断。 李元庆被她连带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将鱼装在鱼篓里,一行人‘凯旋而归’。 回到官厅,小莲将鱼篓送到后厨忙活,李元庆刚要喘口气,商老六却是快步来到了厅内,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元庆,对于此次封赏,京里有消息过来了。” “哦?” 李元庆也没想到事情会扎堆出现,思虑片刻道:“商大哥,说说看。” 商老六忙将他刚刚掌握到的消息,仔细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李元庆沉默良久,这才摆了摆手,“商大哥,你去休息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商老六不敢打扰李元庆的思虑,忙小心退出门外。 李元庆淡淡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眼神却一片阴厉。 跟他所料的不错,为了此次封赏,京里已经炸开了锅。 别说是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了,便是他和陈忠,也被推进了风口漩涡里。 阉党方面,主张要对辽南和辽东大赏,但东林方面却坚决反对。 甚至,有消息传出来,之前的内阁会议中,甚至出现了‘掐架’的场景。 李元庆非常明了,阉党虽主张对辽南和辽东大赏,但却绝不会真的大赏。 这些大佬们,对文臣,可以极近赞美之词,多大的封赏都不为过,但~~,对于他和毛文龙、陈忠这些泥腿子,却休想得到半点殊荣。 说到底,这就是阉党想借着辽地大胜的‘势’,甩开膀子与东林硬罡,想把东林彻底压死。 这他娘的! 这些狗杂碎!这不就是杀人不用刀么? 恐怕,这次不只毛文龙不得安生了,他和陈忠,也要被‘扒层皮’啊。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逃避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总要去想办法面对。 这么多年了,对于阉党和东林的手段,李元庆早已经很明了。 阉党要捧,最多只是给李元庆和毛文龙、陈忠一些虚无缥缈的勋衔,而东林要拆台,也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挑着他李元庆和毛文龙、陈忠的个人瑕疵。 原本,李元庆并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即便‘立功都有罪了’,他又怎的能束手就擒? 沉吟良久。 李元庆忽然凛冽的一笑,“哼。老子手里的刀,可不只会杀鞑子啊!哪个狗日的不开眼,也别怪老子心狠手黑了!” ************************************************************** 正文 第570章 竖子!安能与你谋? ~~~~~~ 民国时,有位知名的大豪,曾有一句至理名言:“夫时代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不过,就算恨极了朝中的污秽龌龊,但李元庆却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国朝二百多年了。 文官们之间的纠结,早已经非一朝一夕。 但他们‘狗咬狗’可以,毕竟,就算是咬的满嘴毛,有人的伤口还鲜血淋淋,那也是他们内部、他们这个阶级的内部矛盾。 但若李元庆以一介武官身份介入进去,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猜到后果。 这必定会引起他们的群起而攻之。 想要改变大势,甚至,想要逆天改命,还是要着眼于自己能牢牢把握住的东西。 在京里没有消息传来之前,李元庆绝不会让自己表现的太过‘积极’。但暗地里,他却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杨娇~娘的雾雨阁,包括陈闯的‘三号仓库’,都已经得到了李元庆的密令,要牢牢把握京师的风吹草动。 时光匆匆流逝,眨眼间,已经来到了七月中。 这些时日内,京师,包括辽西方面的消息,不断的朝着长生岛汇总,基本一天一报,多的时候,甚至一天两报。 不过,形势还处在纠结状态,暂时还并未有太多有价值的消息。 李元庆的全部心思,也都放在长生岛的内政之上。 此次海州之役,收获虽然不丰,但儿郎们的功赏,包括战死儿郎们的抚恤,李元庆却要先行分发下去。 好在,随着喜哈儿卫的皮毛、杂货,分别发放给渠明瑞和范永斗,李元庆手里有多了不少活银,勉强将功赏、抚恤方面先应对过去。 另一方面,便是海州这些女眷的安置工作了。 与男丁奴隶不同,直接拉到中岛、西岛就能干活,这些女眷们,多数都带着孩子,有的孩子还太小,尚在襁褓之中。 李元庆也不得不考虑这些方面,先将她们安置下来,再根据她们的条件,给她们寻找糊口的活计。 好在长生岛现在不论是田地、还是商业,都处在迅猛的起飞阶段,对人力的需求很大,这些女眷也不用挨家挨户建宅子,集体化的大通铺就可以,事务虽然繁杂,但却还并非不可接受。 一直到八月初,各项事务终于理清了头绪,渐渐开始尘埃落定,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考虑京里的应对方案。 按照以往的惯例,大胜的捷报,最晚半个月、二十天,就会收到关于功赏的回复。 但此时,因为阉党和东林的纠结,已经过去快两月了,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传过来,也没有确定准,到底要不要李元庆、毛文龙、陈忠几人,去京里参加封赏。 但通过杨娇~娘雾雨阁的渠道,李元庆却是提前摸到了一点小风声,此次封赏,极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 毛文龙这边,有可能是继续加持尚方宝剑,而李元庆和陈忠这边,估计就是金牌、银牌令箭,还有就是金钱方面的补偿。 毕竟,不论是毛文龙,还是李元庆和陈忠,这‘腾飞’的速度实在有点太猛了,不是定鼎重城,歼灭主力这样的功绩,朝廷也不可能再给几人太大的直接封赏。 长生岛八月初的天,已经有些凉了,尤其是午后又有一场大雨,空气中已经隐隐渗进来秋的意味。 大的政务,基本上都已经被理顺,今天下雨,李元庆也就没有出门,呆在内书房里,仔细理着这些时日各方发过来的邸报、情报。 站在李元庆的角度,此时他是不愿意进京的。 既然阉党和东林已经差不多达成了妥协,不肯给他们几人肥肉,只肯丢几块小骨头,再进京,意义并不是太大。 有魏良和张启亮去京里周旋,便已经足够。 李元庆也正好准备利用这个契机,去日本和南洋走一趟。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一直是华夏民族最大的痛。 此时,长生岛军力昌盛,物资却不充裕,李元庆也想借此时机,去日本和南洋碰碰运气。 看看他的儿郎们,与此时世界的‘先进武力’,究竟有多大差距。 成了,自然最好,若失败,有强大的船队作为支撑,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有充足的自保余地。 只不过,杨小船的船队还没有回来,老孙这边,又已经亲自给天启小皇帝写了几封辞呈,李元庆也只能收敛心思,静静等待。 政事方面,虽然让人不是太愉快,但内宅方面,李元庆却是春风得意。 八月初二,念儿又给李元庆添了一个小公子,六斤八两,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像极了李元庆,也是李元庆的第五个儿子。 而彩虹姑娘这边,也已经临盆在即。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带发修行的‘尼姑’,但她的尼姑庵就在李元庆的府里,在李元庆的深宅大院里,外人又怎的能知晓其中奥妙? 一边思虑着,李元庆一边用碳条随手画的简易地图上描着。 现在,整个辽南,除了海州,因为地理位置实在太过靠近内陆,李元庆并没有完全吃下,金州,复州,包括盖州,已经完全被李元庆牢牢掌控。 而海州在洪水过后,基本已经变成了费城,整个辽南四卫,在事实上已经被李元庆掌控。 加之沈世魁的旅顺,陈忠的广鹿岛,沈晋也拿下了大小城隍岛,再加之喜哈儿卫,李元庆的整个防线,已经遍布了整片辽海。 不过,李元庆的势力看着是很大,但连接还不够紧密,辽海内部还好说,对喜哈儿卫方面,连接的补给点还太少。 下一步,李元庆也在绸缪着,在辽阔的日本海西岸,包括朝~鲜境内的数个优良港口,屯兵驻扎。 一方面,更有利于加强对这片海域的控制权,另一方面,也更利于李元庆对周边这些小邻邦,输出他的话语权,尤其是朝~鲜。 可惜,想要做成这一切,没有个百八十万两银子,显然很困难。 ‘银子,到头来还是要银子啊。’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他现在的银子,还是太少啊。 这时,小莲端着一个热腾腾的小瓦罐走过来,笑道:“爷,大夫人刚刚熬好的参汤,您趁热尝一下吧。” 李元庆一笑,接过参汤,尝了一勺,是排骨炖的参根子,味道相当不错,是有名的滋补罐。 参汤的温度也刚刚好,排骨也都是脆骨带肉,李元庆尝了几块,很快便将参汤喝了个干净。 却发现,小莲正偷偷的看着自己,俏脸微红,有些紧张,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不由一笑,伸手一把将小莲揽进怀里来,贪婪的嗅着她发丝上的幽香,贴着她的耳垂边道:“这恐怕不是大夫人熬的吧?是哪个小妮子给爷熬的?” “讨厌。” 被李元庆说中了心事,小莲娇嗔一声,便想要逃脱李元庆的怀抱,却不防李元庆早有预料,大手紧紧将她揽在怀里。 “小妖精,哪里跑?”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道:“是不是看着念儿有了娃崽,你嫉妒了?” 小莲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哪有?人家才不会嫉妒呢。” 但说着,她自己也有些不相信李元庆会信她的话,索性闭上了眼睛,两只小手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脖子,听天由命了。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紧张的一眨一眨,李元庆脸上笑意不由更甚。 原本,之所以一直不吃下小莲,李元庆是担心她年纪还太小,万一怀孕,生产的时候,有可能会带来危险。 但此时,感受着怀中她已经日渐圆润的娇躯,李元庆忽然发现,他眼中的小女孩,此时早已经长大了,就像一只成熟的水~蜜~桃,随时都可以采摘了。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笑,用力在小莲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小莲,爷有些乏了,给爷揉揉腿。” 小莲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她怎的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这种游戏,两人已经玩过很多次了…… 但李元庆的命令,她又怎的敢违抗? 忙扭扭捏捏的从李元庆身上下来,乖巧的跪倒在李元庆身前…… 不多时,感受着火候差不多了,李元庆大手一把将小莲抱起来,来到了一边的大床上。 很快,伴随着小莲一声吃痛的娇呼,室内的温度瞬间达到了顶点。 但李元庆刚要冲起速度,外面忽然有亲兵高声通秉:“报~~,辽西急报!” 李元庆不由一愣,小莲也忘记了痛,忙睁开大眼睛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没事,咱们继续。” 说着,李元庆又对外面亲兵道:“知道了,放在门外书柜上,我等下去取。” “是。” ………… ‘战斗’足足进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进入了尾声。 对于这个亲手被自己买来的小女孩,又养了这么多年,几乎已经是亲人,李元庆也是极度爱怜。 只可惜,小莲这参汤的火气实在太大了,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控制不住…… 这个‘苦果’,只能由她自己吃下了。 “爷,婢子,婢子帮您收拾。”小莲说着,强撑了几下,却都没有起身来。 看着眼前最熟悉的白嫩娇躯,李元庆不由一笑:“好好在这歇着吧。爷自己来就行了。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晚上有时间,我过来陪你。” “嗯。” 小莲又羞又喜,忙乖巧的点了点头,钻进了一旁的被窝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满含情谊的看着李元庆。 对于女人的这种目光和姿态,李元庆早已经有了很多次,也有了很深的经验,但每一次,他都有些乐此不疲。 不过,外面还有公务,李元庆也不好持续留恋温柔乡。 简单收拾了一番,李元庆大步来到了门外,来到书柜前,打开了这封辽西的急报。 但只片刻,李元庆的神色却骤然阴郁了下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竖子!安能与你谋?” **************************************************************** 正文 第571章 柳河之败 ~~~~~~ 情报是辽西的‘第三仓库’,以八百里加急发过来。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在前些时日,山海关总兵马世龙,无意间得到了一位投降建奴的儒生投靠。 这儒生叫刘伯镪。 镪,就是钱袋子。 这位‘刘钱袋子’告诉马世龙,因为李元庆和陈忠在海州的肆虐,后金内部出现了分化,二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已经是水火不容之势,爆发了数次冲突。 就在七月初,代善更是亲自来到了耀州,祭祀山河神灵,抚慰之前被李元庆斩杀的鞑子英灵。 刘伯镪还告诉马世龙,代善此行只有五百亲兵相随,而且会在耀州呆上十几日,是个好机会。 马世龙虽然贵为辽西军方的头面人物,但这些年来,他几乎寸功未立,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对他都有所不满。 尤其是辽南李元庆和陈忠,辽东毛文龙和东江,将星璀璨,更映衬的他马世龙像个小丑。 如此良机,马世龙又怎的能错过? 他当即将这个情报呈报给了他的顶头上司袁督师,袁督师也是大喜,很快就将情报呈递给了孙承宗。 生员,简单来说,就是读书人,一般是指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因为人文风俗的关系,辽地不同于关内,更比不上江南。 一个秀才,在江南,包括在安徽、桐城,这种读书氛围浓厚的区域,秀才可能只能在大街上帮人写对子、卖字。 但辽地的生员,含金量可就很高了,几乎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当初,毛文龙奇袭镇江之时,正是因为有了袁可立幕下生员王一宁的加入,才使得其行程更为顺畅。 加之这位刘钱袋子表演天赋惊人,一副痛哭流涕、迷途羔羊的模样,就连孙承宗,也隐隐已经接受了他的想法。 此时,孙承宗虽然有了退意,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又怎的肯轻易舍弃他花费了大半辈子心血的这片土地? 加之袁督师也很明了,老孙是他的大底气,他也想保住老孙的位子,便极力撺掇,主张出‘奇兵’,直击耀州。 很快,马世龙派宁远中协副将鲁之甲为主将,参将李承先为副将,率领四个营,两个水营,一个车炮营,一个骑营,合计七千余人,出三岔河,直击耀州。 可惜啊! 孙承宗辛苦打造的关宁军,此时基本完全还是‘绣花架子’,全都是新兵。 鲁之甲,李承先这些人,虽也算是关宁的老牌将领,但他们无论底子,还是能力,与实力关宁将领,还是有着太大的差距。 仅是为渡过三岔河,居然用了三天时间,还没有搭好浮桥…… 而耀州附近的后金军这边,却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人数虽然很少,还不足五百人,但其领头的牛录额真屯布鲁却是有勇有谋之辈。 他提前令他临时拼凑的几百名士兵,埋伏在官道两旁,待入夜,鲁之甲和李承先大部主力赶到后,先令临时纠结的老弱妇孺敲锣打鼓,威慑明军心神,待明军慌乱疲乏之后,猛的从两翼杀出。 黑暗中,这些明军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鞑子,加之鞑子的名头实在是太甚了,明军主力瞬间溃败。 甚至,先行逃亡回三岔河的骑兵们,直接斩断了浮桥…… 此役,明军大败,史称柳河之败。 后金军斩首明军四百多级,包括鲁之甲和李承先,全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后金军缴获了铁甲七百副,战马近七百匹,大获全胜。 此时,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了京师,用屁股想,李元庆也明了,马世龙是绝别想保住了。 便是孙承宗也…… “这狗日的啊!”李元庆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别说骂了,就算是把马世龙杀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之前,李元庆也与马世龙有过几次接触。 坦白说,此人能力虽不甚强,但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传统的将门出身。 可惜,马世龙已经老了,他的根子在宁夏,在辽西这片土地上,他玩的还是不够溜啊! 但此时,却也只能由他来‘背这个锅’了。 一时间,李元庆对马世龙的憎恨,忽然减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此事,是马世龙提出不假,但关键将其坐实的,却还是大名鼎鼎的袁督师啊! 若不是袁督师急功近利,恐怕,孙承宗也绝不会让这些鲁之甲、李承先,挑着这些新兵蛋~子,便仓皇上阵! 但到头来,却还是要马世龙这种武人来背锅,哪怕他贵为一品总兵官呢! 错。 所有的错。 都是这些泥腿子武人的错! 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之书的文人,怎么会有错呢? 李元庆的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积郁,狠狠一脚,直接将这书柜踢翻开来。 里面小莲被吓了一大跳,忙匆匆穿着睡衣跑出来,“爷,怎,怎么了?” 看着小莲惊恐的小脸儿,李元庆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却更加烦躁,他强忍着心中压抑道:“小莲,爷没事,你在这里歇息,爷出去转转。” “呃?是。” 小莲虽有心帮李元庆排忧解难,但此时,她身体‘有恙’,只能恭敬目送李元庆离开。 李元庆如风一般来到中院一侧的马厩,正准备找一匹好马,去海边散散心,却正碰到彩子在这边准备马车。 因为血统的关系,加之年龄有些偏大了,彩子已经好久没有与李元庆接触,更不要提得到李元庆的雨露恩赐了。 此时,碰到了李元庆,她赶忙乖巧的行礼,“奴婢见过爷。” 今日,彩子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露出了两条洁白的手臂和光滑的小腿,小腰紧束,将她有些丰腴的身材,映衬的更为妖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长生岛的服饰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基本倾向于以实用为主。 这长裙,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连衣裙和旗袍的结合体。 不过,她的发髻,却高高挽了起来,类似于岛国女性穿和服的传统发髻。 在这里碰到彩子,李元庆也是一愣,片刻,他强自收敛了心神道:“要出去?” 彩子忙恭敬道:“爷,大夫人今天身体有恙,要奴婢去酒楼那边看一下,查一下账簿。” 看着彩子有些害怕的眼神,李元庆的心稍稍软了一些,怒气也消散了不少,“看这天,待会应该还要下雨,你就不要出去了。过来,来陪爷喝杯茶。” “呃?” 彩子一愣,但又怎的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忙乖巧点头道:“是。” 李元庆拉着彩子的小手,大步走进了隔壁的客堂里。 按照寻常大户人家的设计,中院是主人正式会客、休养、或者读书的地方,书房一般都会设在中院。 但李元庆的府宅,不仅是他的住宅,还要兼管政务,是政事署的驻地,也是整个岛上的核心。 所以,李元庆的府宅大部分规模,都在前院和后院,中院被蚕食了很多,变成了一个临时聚居地,车马、马厩,包括小演武场,以及一些李元庆的私人资料,都存放在这边。 这边原来的客堂,也变成了休整后的起居室,李元庆偶尔也会来这边住一次。 此时,走进了客堂,李元庆便粗暴的一把将彩子按在了自己身下。 小莲还太稚嫩,但彩子早已经熟透了,不会再有丝毫障碍。 彩子被吓了一跳,李元庆好久没时间跟她亲近了,她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这般……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忙有些生涩的活动起来。 片刻,李元庆有些狰狞的道:“转过身去。” 彩子不敢怠慢,赶忙乖巧照做。 李元庆有些粗暴的压在彩子身上,脸色一片狰狞…… ………… 也不知道到底几次,直到李元庆耗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暴雨倾盆而下。 李元庆这才有些疲惫的从羊毛地毯上的彩子身上爬下来,坐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彩子俏脸一片红润,娇媚的快要滴出水来。她原本以为,她早已经忘了这种感觉,但此时,面对李元庆的狰狞和粗暴,她忽然发现,她从未有一刻忘记…… 片刻,彩子也回过神来,忙吃力的爬起身来,乖巧的跪在李元庆面前,“爷,婢子来伺候你。” 看着眼前彩子乖巧卖力的模样,李元庆隐隐又有些冲动,但他知道,今天差不多了,再多就过了。 事情虽让人不爽,但却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发泄一下,也就算了。 想着,李元庆掰过彩子的俏脸,看着她的眼睛道:“彩子,这些时日,是爷不好,怠慢你了。” 彩子被吓了一跳,忙道:“爷,您,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现在的生活,是彩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府中有这么多新人,彩子又是残花败柳之身,可当不得爷如此……” 李元庆的心情已经敞亮了不少,忽然一笑,“彩子,你也不用过分自卑。谁也不会比谁高贵多少。你即是我的女人,我自是会好好待你。之前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 彩子俏脸顿时一片羞红,更加妩媚动人,她轻轻伏在李元庆身上,“爷,奴婢,奴婢也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很好。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吃饭了!” ………… 》≠》≠, 与李元庆的判断基本没有出入。 三天之后,辽西、京里都传来消息,马世龙已经用‘称病’的名义,向朝廷提出辞呈。 与此同时,孙承宗也以年老体弱为由,向朝廷提出了辞呈。 天启小皇帝迫于阉党的压力,终于在孙承宗的折子上批了红。 这位历经三朝,几乎一手构架了辽西、辽南、辽东格局的老臣,帝师,终于走到了他政治生命的尽头! 而在得知消息的当晚,李元庆便连夜启程赶往了辽西,值此时节,他必须要亲自从这位大明的老臣一程! *************************************************************** 正文 第572章 寡恩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忍不住吐糟几句。 明末大家都很熟,其中纷杂也很了解,当然,有争议的地方也不少。 小船作为一个作者,写下的东西,是要负责任的。 书中所出现的事物,基本上是小船经过考证之后,根据自己的浅薄阅历,得出来的浅薄结论。 有大神若要提出反驳,小船欢迎,也乐意学习。 但还请诸多道德帝、心机婊、圣母婊,只会喷人的,出门请右转,好走不送。 你连我的书都不收藏,不订阅,我又凭什么给你解释? 你愿意怎样以为,就怎样以为吧。 反正历史已经过去了,又不能跳出来给你一耳光。 ~~~~~~ 李元庆赶到山海关时,正值八月十五大清早。 来到关城内,令亲兵去找客栈安顿,李元庆则是带着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直接来到了官厅。 值此中秋佳节、月圆之夜,孙承宗却要去职离任,离开这片他倾注了大半辈子心血的土地,李元庆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 就在刚刚抵达山海关时,李元庆也收到了朝廷方面对于孙承宗的恩赐。 老孙被进为光禄大夫,荫其一子为中书舍人,赏银一百两,并遣各处驿站,安全护送老孙回老家高阳,彩缎四表里,大红坐蟒一袋,并被要求随时听命,等待招用。 某种程度上,天启小皇帝对老孙的银子赏赐,虽然少了些,但各方面的待遇,却也算给了老孙面子,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 而且,听天启小皇帝的意思,他也很不情愿,让老孙去职,为此,他也特地加上了最后一条。 与他那位刻薄寡恩的兄弟相比,天启小皇帝倒也算得上厚道了。 但对李元庆而言,这还是太刻薄了。 大明的中书舍人,远不同于隋唐,也不同于宋。 在隋唐时,中书舍人可是天子近臣,相当于皇帝的秘书,非勋贵大员不能担任。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当年隋炀帝杨广的内使舍人虞世基了。 虞世基因为写的一手好字,他兄弟虞世南又是天下文豪,他也因此得到了杨广的重用,掌管机要,参与朝政,甚至,许多大员、皇族,都来要巴结虞世基,从而更准确的掌握朝廷的动向。 但此时早已经非彼时,大明的中书舍人,只是从七品,就有点类似于后来满清的‘捐官儿’。 换句话说,只要你有钱,会写字,找对了门路,就可以得到这个职位。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外表光鲜的‘公务猿’,其内在,就是下苦力干活的‘排版打字员’。 依照孙承宗的身份,依照孙承宗的资历,别说是区区不入流的中书舍人了,他的嫡子,就算荫一任知府,甚至,直接进入四品京官的序列,也并不叫什么事儿。 可惜,皇家的刻薄寡恩,在这个时候,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正如后世那句老话,‘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当然,或许天启小皇帝摄于各方面的压力,有这样、那样的苦衷,但~~,身为孙承宗的老部下,这口气,李元庆却替他咽不下去! 因为,这不仅仅是对他孙承宗的蔑视,更是对辽西,对整个辽地、几个军事集团的蔑视! 李元庆的名头,在辽地,早已经无需多言。 通报了名帖之后,不多时,孙承宗那个熟悉的小厮亲自出来相迎,恭敬的将李元庆请到了官厅里面,“李帅,您在这稍坐,阁老马上出来。” “多谢小哥了。” 李元庆善意的对这小厮点了点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山海关的官厅,李元庆来的很少,与孙承宗大多数的见面,都是在前屯、宁远,这种关外要塞之地。 想不到,李元庆第一次正式来到山海关的官厅,却是老孙要离任之时…… 官厅周围,有很多丫鬟、婆子、仆从在忙活。 要搬家了,尤其是回孙承宗的老家高阳,相距千里,孙承宗又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事务,这些仆从们也不敢马虎。 李元庆坐了一会儿,喝了半杯茶,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孙承宗这才缓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随意的睡袍,发髻随意盘在脑后,老脸上布满了沧桑,精神头却还算不错,笑着道:“元庆,你来了。” 李元庆正在发呆,猛然听到孙承宗的问话,忙恭敬的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响头,“阁老,元庆来了!” 说着,李元庆的眼睛里泪花已经止不住的闪动。 孙承宗不由一笑,忙快走了几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元庆,哭什么?你现在可是辽地的顶梁柱了,怎的还跟孩子一样?” “阁老,卑职,卑职为您不值!” 李元庆并未起身,而是含着泪看向了孙承宗,“阁老,您为大明、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时,辽地刚有起色,岂能因为如此小败,便……阁老,输了就输了,卑职再打回来便是!卑职愿用卑职的全部功绩,保存阁老的官位!” “元庆,你……” 孙承宗本要发火,但看着李元庆的真诚的目光,他的火气片刻便消散的无踪,长长叹息一声,缓缓道:“元庆,你先起来说话。这样跟孩子一样,成何体统?辞呈是老夫呈给皇上的,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老夫能力有限,无法将事情做到最好。这已经数年了,但我大明还始终被禁锢在辽西,未能跨过河西一步啊!” 在大明的历史上,武将用功绩保全文官的,并不在少数。 最近的,便是毛文龙用他的功绩,保全王化贞的性命了。 孙承宗也没有想到,李元庆今天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他的心里,也很欣慰。 在辽地这些年,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啊! 李元庆忙道:“阁老,此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辽地从一片废墟,到现在的规模,没有阁老您,哪能如此?阁老,您若离去,我李元庆不管下任经略是谁,辽南,包括东江,绝不买他的帐!” 李元庆说着,固执的别过了头,不去看孙承宗,眼睛里,眼泪却是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你-----!” 听着李元庆如此大逆不道、明显山头主义的话,孙承宗忍不住大怒:“元庆,你,你今天难道是来气老夫的么?你难道想把老夫气死么?” 李元庆忙恭敬对孙承宗磕头:“阁老,卑职怎敢?只是,这些话,积郁在卑职心中已经很久了,不吐不快!就算您要打要骂,卑职也要把这心里话说出来!要不然,卑职害怕,卑职害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啊!” 李元庆说着,拼命对孙承宗磕头。 “哎~~~~!” 孙承宗不由长长叹息一声,眼神也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他坐在李元庆身前的椅子上,满是褶皱的大手,亲昵的抚摸着李元庆的头。 “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老夫也舍不得辽地啊!只不过,老夫能力有限,年纪也大了,已经无力再承担起辽地的一切。但我大明,才人辈出,老夫相信,下一任经略,一定可以将此事做的更好的!” 孙承宗顿了一顿,又道:“元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你的功绩摆在这里,无论是谁,来做这下一任经略,也不会自毁长城的!元庆,老夫还是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一路,走的太顺了啊!以后要切记,凡事,都要好好把握,切不要给有心人留下把柄!辽地的未来,老夫都寄托在你身上啊!元庆,若你能来辽西,那~~,那该多好啊!” “阁老,卑职,卑职舍不得您啊!您在,卑职心里才有主心骨。您要走了,卑职,卑职……” 孙承宗柔和一笑:“元庆,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老夫人虽不在辽地,但心,却一直在。你若有心,可将辽地的情报,给老夫备留一份,人手有闲暇时,便给老夫送过去。” “阁老,您放心。此事,卑职马上派人去办。必定会确保,阁老与京师方面,得到消息同步。” 孙承宗笑着摇了摇头,“元庆,此事就不必了。情报通传,费人费力,更费银子。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不值得如此了啊。” 李元庆忙道:“阁老,这点银子,这点人手,卑职还是拿得出来的!卑职只求您好好保重身体,待卑职踏平鞑虏那一天,一定去高阳拜会阁老!” ………… 走出官厅时,已经到了傍晚。 中午,孙承宗特地令人炒了几个小菜,亲自陪李元庆喝了一杯。 两人也就辽地未来的发展,交换了更多的意见。 坦白说,孙承宗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迂腐,尤其是居然把袁督师这种人捧上了台,但~~,这老爷子也是真不容易。 在大明的大佬里面,他算是为数不多的、有眼光、有魄力,也真正敢做事的人了。 只可惜,时代的局限性、天生的性格使然,老孙的手段还是太过柔和了。 这就注定了,他是一个好人,却带不好‘兵’。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老孙要走了,后日,就将要启程。 一个时代,一个新兴的时代,就要落下帷幕了。 而他李元庆,也将会在这个后孙承宗时代里,发挥出更多的光芒,把握住更多的机会! 牛根升和一众亲兵早已经在府门外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元庆过来,忙快步迎了上来,“将军。”“将军。” 李元庆点点头,“客栈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牛根升忙凑到李元庆耳边低声道:“将军,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两位夫人那边,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此行,虽然出发的急,但李元庆还是带上了彩子和小莲。 国事要照顾,家庭方面,李元庆同样也要照顾。 对于此,李元庆也只能在这中间自己寻找平衡点了。 △≧△≧, 不过,不论是彩子还是小莲,都穿着亲兵服饰,在这方面,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必定是要注意影响的。 此时,听到牛根升的汇报,李元庆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走吧。先回客栈休息。” 今日,与孙承宗的交谈,李元庆的心神也是耗费很甚,他也需要时间,仔细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究竟该如何安排。 “是!” 牛根升赶忙点头,一摆手,亲兵迅速将李元庆簇拥在正中,准备返回客栈。 这时,却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急急来到了这边,忙道:“敢问,可是李元庆、李帅?奴婢是马世龙、马帅的仆人。李帅今晚是否有闲?我家老爷在前面不远的酒楼备下了酒宴,若李帅有时间,还请您赏光。” *************************************************************** 正文 第573章 小瓢虫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马世龙会请他吃饭。毕竟,两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李元庆此行来山海关,也算是机密。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想也就释然。 作为孙承宗的嫡系,就这样被灰溜溜赶走,而且还连累了孙承宗,马世龙心里怕绝不甘心那。 想了一下,李元庆并没有拒绝,跟随这老仆,来到了前面不远处一间不太起眼的小酒楼里。 老仆先进去通秉,李元庆则是站在这个怕是只有十几、二十平米的小厅堂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酒楼很小,家什也很老旧,看上去都有些年月了,只有一对约莫四五十岁的老两口在忙活。 或许,这里不应该称作小酒楼,只能算是一个小酒馆。 但马世龙既然安排在这里请吃饭,必定有着他的用意。 片刻,一个身材壮硕、大约三十出头的汉子,从里屋的帘子里,快步迎了出来,忙笑道:“李帅,这几天脑子不太好使,怠慢了贵客,还请李帅海涵那。” 李元庆一笑,“马帅请客,小弟荣幸之至。” 马世龙也不再客套,“李帅,请。” 李元庆点了点头,快步踏进了帘子里面。 帘子里面是一个小长廊,走出七八步外,就是一个小院儿,里面养着不少牲口,有羊,有猪,还有些鸡鸭,隐隐有些牲畜粪便的臭味。 李元庆微微皱了皱眉。 马世龙这时也赶了过来,忙笑道:“李帅,条件简陋,让您见笑了。不过,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小店,菜式还是很正宗的。” 说着,马世龙忙将李元庆引领到前面小楼梯的平房上。 大明北地的建筑,多以大气实用为主,远没有江南那么有格调,这小酒馆虽是简陋,但位置却还算不错,尤其是这院中的小天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巍峨的关墙。 来到这边的小桌上坐下,夜风袭来,很是清凉,让人精神一振。 马世龙亲自笑着给李元庆倒了茶,又从旁边的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肥美的紫葡萄,对这老仆道:“忠叔,你去安排李帅兄弟的饭食,让六哥和六嫂上菜吧。” “是。”老仆忙恭敬离去。 马世龙笑着端起茶杯,与李元庆微微碰了一下道:“李帅,在辽地这么多年,这还是咱们第一次真正坐在一起,吃顿饭吧?” 李元庆一笑,“马帅,小弟以前也是一直久仰马帅大名,可惜啊,马帅,您也知道,咱们的时间,由不得自己做主啊。” 马世龙也一笑:“李帅,你我本就是同气连枝,各自的苦楚,只有各自心里明白。这样,你也不用喊我马帅,反正我已经是过气了。若李帅你看得起我,喊我一声马大哥,或者是马大膀子都行。” 李元庆忙笑道:“马大哥,咱们人虽未至,神却相交久矣。你喊小弟元庆便是。” 两人相识一眼,都是大笑,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这时,这小店的六哥、六嫂也开始将菜端了上来。 都是大盆子的羊肉,鸡鸭,还有一大盆子的牛蹄筋,几个大盘的凉菜,凉拌羊肠子,牛百叶之类,唯独没有猪肉。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马世龙出身宁夏,可不是回~族吗。 菜虽然不甚精致,但胜在味道正,分量也足,酒~,也是长生岛产的辽南老窖。 几杯酒下肚,两人各自吃了一些肉菜果腹,马世龙也将话题转到了正题:“元庆,说实话,在辽地这些年,能人是真有不少,但哥哥我真正佩服的,唯独只有你一人。”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示意一下,轻轻抿了一口,却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马世龙的下文。 马世龙一口用力将杯中酒饮尽,长长叹息一声:“哎!!!元庆。想必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了,哥哥我心里憋屈啊!这他娘的,都怪我无用啊!” 马世龙用力拍了下脑门子,说不出的懊恼和沮丧。 李元庆道:“马大哥,你也不必如此沮丧。正如先贤言,胜败乃十兵家常事!败了,咱们再打回来便是。只是,小弟却是不知,为何,你们会对那个生员如此信赖?” 任是谁碰到这种事情,都要揪心不已。 更何况,此次还是因为他马世龙的失误,把孙承宗也给连带了。 当初,马世龙虽也是三屯营总兵官,但那不过只是穷乡僻壤,与威凛天下的山海关总兵官,又怎的能在一个档次?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关键的位置,马世龙却并没有好好把握住。 “哎!” 马世龙不由长长叹息一声,“元庆,此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感觉脑子像是糊住了一般。就是想杀到耀州去,立下一记大功。可谁知这些狗杂碎,居然这么不争气。” 李元庆却有些不可置否,并没有当即回应。 身为将门世家出身的精英,对自己底下这帮士兵,究竟是什么德行,马世龙绝不会不了解。 而且,这一会儿功夫,李元庆也看出来,马世龙外表虽莽,但其内心,却远非他表露出来的这般啊。 否则,他又怎的能在这山海关总兵的位子上,安稳坐上几年? 要知道,这是个肥差,但同样,却也是个‘火山口’啊。 马世龙见李元庆并不接这个话茬,一时不由有些尴尬,尴尬的笑了几声,用力灌了一口酒,“元庆,你别介意,哥哥我是个粗人,这几天,也太压抑了。” 李元庆一笑,“马大哥客气了。任是谁碰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不好受啊!” 马世龙干涩的笑了笑,一时却也找不到话题继续,气氛一时有些冷了下来。 看着眼前李元庆这张年轻英挺的脸孔,马世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不也是这般意气风发,来到山海关上任的么?只是,现如今…… 尤其是李元庆的沉着淡然,并没有被他的话头挑起心中气氛,马世龙一时忽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忽然发现,李元庆虽年纪轻轻,但却能走到今时今日,这可绝非是运气可以解释啊。 半晌,又亲自给李元庆满上一杯酒,马世龙笑道:“元庆,现在我回想起来,当初,之所以让这刘伯镪蒙蔽,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主要你们辽南、辽东连战连捷,而我们辽西这边,每年空吃这么多的军饷,却是毫无作为,哥哥心里也着急啊!也想着抓着这个机会,好好大干一场!只可惜……” 李元庆一笑,“马大哥,不知这刘伯镪,现在何处?” 马世龙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这厮钻到哪里去了!若下次再被我碰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说着,马世龙看了李元庆一眼,欲言又止。 李元庆笑道:“马大哥若有何吩咐,尽可对小弟明言。” 马世龙忙笑道:“元庆,是这样。你也明了。我人虽是走了,但手底下,还有不少老弟兄,元庆,你若方便,这些老弟兄们,能否跟着你讨口饭吃?”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马大哥何出此言?在辽西,饷银待遇,比之我长生岛,可是要丰厚不少吧?只怕,这些兄弟们,若去了长生岛,很难适应啊!” 马世龙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久,这才笑道:“元庆,有些话,不一定要哥哥说的太明了吧?元庆,哥哥的苦,你想必是最明了的。”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马大哥,此事,在小弟能力范围之内,小弟愿意尽力而为。只不过,马大哥想必也明了,在这方面,你我恐怕都无能为力啊!” ………… 离开了这小酒楼,已经是深夜了。 头顶上月明星稀,幽远缥缈,夜风也非常怡人。 回到下榻客栈的水岗前,舀了瓢凉井水,用力吸了一把脸,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酒意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今夜,与马世龙的酒虽然喝的还不错,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作为将门子弟,马世龙有眼光,也有一定的能力,只可惜,从小到大无数的桎梏,早已经将他变得‘滑不溜手’,像是泥鳅一般,再没有半分锐气。 再直白点,他既想得好处,但却还不想担责任。 但这天底下,又哪来这么轻易的事儿? 今夜,话虽没有说开,但意思早已经明了了。 就如同后世的交通肇事,马世龙在柳河之败中,只能算是次要、甚至是次次要的责任,但大势在这里,这个黑锅,他却必须背下。 某种程度上,他也想反抗,只不过,却是想假李元庆之手,把他的心腹调离辽西。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与马世龙,又没有什么深交,又怎的可能把这臭熏熏的泥巴汤子往自己身上揽活? 更不要提,李元庆要这些‘老爷’、‘军痞’,又有何用? 山海关之地,虽然不大,只是军城。 但~~,辽东经略,辽东巡抚,按察使司,包括太监监军,等等等等,大大小小,怕不下十几个衙门。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像十几只蜘蛛,牢牢纠结连绵起来的一张大网,马世龙只不过是一只‘小瓢虫’,又怎的可能逃脱的掉? 还是那句老话,‘破后而立,不破不立’。 就像是整个大明王朝。 辽西,在根子上,早已经烂透了。 要想在这种环境下,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翻身,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就算马世龙是将门,就算马世龙有孙承宗的支持,但这里不是宁夏,这潭水,他根本玩不转,也不可能玩的转。 又打了一桶水,盯着桶中幽深清凉的井水看了好一会儿,李元庆忽然一脚将水桶踢翻,“这狗日的世道啊!” ***************************************************************** 正文 第574章 阁老,元庆乃信人也! ~~~~~~ 清晨,从两具熟悉的娇嫩白皙的娇躯中翻出来,李元庆的心情已经明朗了不少。 此时,大势的确不容乐观,但对李元庆而言,对长生岛而言,一切都在可控、并且可预期的规范道路上前行。 即然不能改变大势,那李元庆便只能先做好自己了。 而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在孙承宗去职之后,所有的一切,将会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飞快的走上‘轨道’。 昨夜,因为积郁,彩子和小莲都被李元庆折腾的不清,此时天色还尚早,大概还不到六点钟,李元庆也怕打扰了疲惫了一夜的两女休息,蹑手蹑脚的穿好了衣服,准备去外面活动下一下手脚。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在此时这个时代,无论是生产力,还是医疗水平,与后世的差距实在是太多。 很多事情,李元庆也只能以预防为主,防患于未然。 正如那句老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想要走的更远,有一副好身体,这才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女人已经很多了,虽然吃得好喝的好,但在这方面,他却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元庆也忘记了是谁,曾经有一句很有意境、却也是非常残酷的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大明。 尤其是明末。 或许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孙承宗的去职,就像是在一场深深的雾霾,稍稍逐渐透开了一丝缝隙。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此时,他李元庆不过只是在北地经历风霜,还远未享受过江南柔风细雨的滋润。 十里秦淮,画舫丝竹。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吴三桂这种贵公子,李自成这种铸铁汉子,刘宗敏这种泥腿子中的战斗机,抢破头? 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给李自成戴绿帽子,而且,还堂而皇之的跟人私奔跑路? 一个时代的落幕,却也注定是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这些繁华,这些烟云,在此时,他李元庆已经占得了先机,拥有了最大的资本,又怎的会便宜了别人? 想着,李元庆的心中不由愈发畅快!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系好了扣子,刚要出门,虽然李元庆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小莲还是被惊醒,忙赤着身子,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腻在李元庆身上,小声娇声道:“爷,您醒了怎么不叫奴婢?奴婢来伺候您。” 李元庆笑着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夜,是谁求饶来着?” 小莲俏脸顿时羞红一片,低低垂下了头,片刻才道:“爷,您,您坏死了。”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她胸前挺翘的饱满,笑道:“去睡一会儿吧。等下,爷活动一下,来喊你吃早饭。” “嗯。” 小莲乖巧的点了点头,却道:“爷不在,婢子也睡不着了。爷,您先下去活动吧。婢子穿好衣服,马上去伺候您!” 李元庆一笑,“也好。不要吵醒了彩子。” “嗯。知道了,爷。您去吧。婢子马上就来。” 笑着走出门外,李元庆的心情愈发明朗。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啊。 像是小莲,即便昨夜战斗极其激烈,但青春的活力,使得她并未有太多疲惫,反而是神采奕奕。 反观彩子,在这方面明显就不如小莲了。 不过,其成熟的韵味,却又是小莲比不得。 果然是花开百枝,各有芬芳啊。 这客栈不算小,占地占不多得十几亩。 与关外土地必须要紧凑、紧密相连不同,关内因为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建筑格局也就稍稍随意了一点。 事实上,山海关虽苦寒,但在大明,可一直都是个油水之地。 早年,要抵御北虏,现在,要抵御东奴,这过往的商队,可从未有少的时候。 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地方也太扎眼了。 在没有足够的可以威凛天下的把握之前,李元庆就算对这里有心思,却也只能忍着。 李元庆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楼、小院,牛根升和亲兵们直接将这座客栈包下来。 这也是惯例,毕竟,李元庆的身份非同寻常,辽西也并非什么安生之地,这点银子,李元庆还是花费的起的。 小院太小,施展不开,李元庆直接来到外面的大院里,跑圈活动。 这时,牛根升和很多亲兵们也都起来了,纷纷自发的跟在李元庆的身后,绕着大院儿开始跑圈。 在岛上时,就算是刮风下雨,一个月三十天,士兵们也至少有二十五天,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一次五公里越野。 就算是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这样级别的高级军官,也不能例外。 李元庆这边,因为是最高领袖,自是要有一些特权,但每月十五天的五公里越野,却必须是要有保证的。 无他。 平时多流汗,战事少流血。 说的不好听一点,体力好了,在战场上,就算是逃命,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跑了小半个时辰,约莫已经跑了十几里地,李元庆已经满头大汗,东方,映着巍峨的关墙,太阳已经从寂寥的海面上缓缓露出了头。 李元庆笑着对身边的牛根升摆了摆手,“根升,儿郎们各自活动吧。今天强度不要太大,晚些时候咱们要赶路离开。” “是。”牛根升一笑,赶忙带着亲兵去另一侧操练。 他早就看到了,一身亲兵制服的小莲,正端着一杯凉茶,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呢。 李元庆自也早就看到了小莲娇俏的身影,笑着走到她身边,“丫头,站这么久,累了吧?” 小莲甜甜一笑,“爷跑了这么久,才是累了吧?爷,茶已经温了,刚好喝。您喝点吧。” 李元庆一笑,接过茶杯,大口喝了几口,笑道:“走,陪爷去洗澡。” “嗯。”小莲乖巧一笑,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在夏天洗澡,自不用像冬天那般讲究。 此时,虽然已经快要立秋了,水温已经有些凉,但李元庆还是喜欢用冷水,他很喜欢冷水冲刷在身体上的这种刺骨感,能让他的脑子,他的神经,更为清醒。 洗完了澡,小莲赶忙帮李元庆擦拭身体。 不过,或许昨晚跟马世龙肉吃的太多了,两人还一人吃掉了一条牛鞭,李元庆小兄弟的心思,不由又有些活跃起来。 小莲自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擦着擦着,她很快俯到了李元庆身前…… 看着小妮子期待的眼神,李元庆怎的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低声对着小莲耳语几句,小丫头俏脸微红,忙乖巧的解开了衣服,伏在了一旁的水桶上…… ………… 愉悦的晨练完毕,舒服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李元庆在小莲和彩子的服侍下,换上了崭新的一品大红官袍。 昨日,跟孙承宗的感情也叙过了,对于未来的规划,两人也初步达成了共识。 今日,便到了呈上礼金,和告辞的时刻了。 事实上,如果条件允许,李元庆倒是想亲自护送孙承宗回高阳老家,只不过,孙承宗的地位太过突出了,他要走,辽地各个阶层代表,都要来送行。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并不想与辽西方面,产生太多的纠结,自然是低调行事为妙。 至于马世龙那边,如果他能把事情压下来,就算递给李元庆千儿百八的关宁军他的嫡系,李元庆也愿意接着,给他们一口饭吃。 正如那句老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都是吃辽地这碗饭的,李元庆非常明了,活的滋润的,注定只是寥寥的少数,只有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 哪怕他马世龙是孙承宗第一批带到辽地、身份也是最高的武人,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这里,他说了可不算。 此时的关宁之中,将门虽是不少,但真正的坐地户子、地头蛇,只有一家,那便是祖家。 祖大寿,自他的祖父辈开始,便已经在辽地扎下了根子。 当年,他仅是游击职,去驰援沙岭之时,就已经带了近万的骑兵,在这方面,又有谁能跟他比? 更不要提,此时的祖家,祖大寿、祖大弼、祖大乐兄弟数人,都是子侄昌盛。 别说是宁远了,便是大凌河,前屯,也包括山海关这边,哪个要害部门,没有他祖家的门人? 甚至,就是祖家的子侄! 便是当年的李家后裔,现在,也只能仰仗他家的鼻息。 至于吴家。 那更不用提。 吴三桂的亲生母亲,正是祖大寿的嫡亲妹子。 这种盘根错节,马世龙只挂了个虚名,本身能力又只是寥寥,能保住他嫡系的利益就不错了,又怎的还能奢望其他? ………… 李元庆赶到孙承宗的官邸时,正巧碰到了另一位熟人,孙元化。 孙元化是今晨赶过来,风尘仆仆的,眼睛中还有泪痕,看得出,孙承宗的离职,对他打击也很大。 都是熟人,孙承宗也没有避讳李元庆,直接将李元庆和孙元化招在了一起,温言勉励。 而通过孙元化的嘴里,李元庆也知晓了,袁督师正在赶来的路上,怕是中午就能到。 赵率教、满桂、祖家、吴家,还有辽西各方面的代表,在下午差不多也能到。 李元庆也不避讳孙元化,恭敬的拿出了他的礼金,一万两银票,交到了孙承宗手里。 一看这礼金,莫说是孙元化了,孙承宗都被吓了一大跳,“元庆,这,你这是何意?这礼金太厚重了,老夫可不能收。元庆,你该不会也是学那些人,要喝兵血吧?若是如此,老夫可决不饶你!” 李元庆忙恭敬对孙承宗磕头,“阁老,您不要管这银子元庆是从哪里来。这只是元庆的心意,就算您要打要骂,元庆也绝无二话。” 孙元化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耍起了‘无赖’,但他怎的能不了解李元庆的为人? 又怎的能不了解李元庆的心意? ,o 若这银子不干净,李元庆又怎敢拿给孙承宗? 片刻,他深深叹息一声道:“阁老,元庆真乃信人啊!您家大业大,回去需要照顾的地方可绝不少,这银子,您就收下吧。” 孙承宗老眼里也有泪花涌动。 他虽是离任了,但根据大明的惯例,他这离任的份子钱,怕也绝不会少。 正如孙元化所说,孙承宗已经年近七十了,子孙一大把,大部分人,都是要靠他来养活,他又怎的能不缺银子? 原本,孙承宗预计,他也就能收个一两千两的礼金,却没有想到,李元庆一人,就给了他几乎可以安享晚年的礼金啊。 **************************************************************** 正文 第575章 隔岸而观火! 感谢剑无双双、白云过隙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走出孙承宗官邸的大门,差不多已经到了十点钟,孙元化代表孙承宗,将李元庆送出了门外。 “元庆,一路珍重。” 孙元化笑着拍了李元庆的肩膀,很有力道。 作为一个文人,能与一个武官这般亲近,尤其还是在这种公众场合,孙元化也算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了。 李元庆一笑,看向孙元化道:“孙大人,元庆听得有句俗话,一直不吐不快。” 孙元化不由也一笑,“元庆,你说。” “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惜,元庆还从未有过与孙大人痛痛快快喝一场的机会哩。他日,孙大人高升之时,可切莫要忘了通知元庆啊!” 孙元化不由哈哈大笑。 李元庆这话,已经是近乎于赤~裸了,孙元化这般精明人,又怎的听不明白其中深意? 尤其又有孙承宗的例子在前。 李元庆这样的人不交,那还有什么样的人值得交? “元庆,借你吉言了!若有这一天,本官一定会亲自派人通知你!”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回到客栈这边,一切早已经收拾利索。 马上就要迎来关宁集团给孙承宗送别的高峰,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在山海关久留,招呼一众人马,翻身上马,一路向东。 传说中的宁远大捷即将来临,孙元化屁股下面的这把宝座,已经是摇摇欲坠。 不过,他要想登上登莱巡抚的宝座,短时间内,怕未必能成行,去京里再磨练两年,应该不可避免。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情,避开了袁督师的锋芒,也能让孙元化的心境更加沉稳一点吧。 正如那句老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潮水不退,谁也不知道,谁到底穿没穿底~裤。 站的远了,‘隔岸而观火’,想必,很多东西,他也能想的更通透。 中午时分,就快要海边时,前方忽然有十几骑急急奔过来,看模样,是长生营的亲兵。 李元庆也策马来到了队伍之前,查探形势。 片刻,十几个亲兵急急翻身下马,跪倒一地,领头一个亲兵把总恭敬禀报道:“将军,京里已经传来消息,要您即刻进京,参加封赏。消息是安公公亲自过来通传,您不在岛上,他已经在回京师的路上。” 李元庆不由一愣,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封赏的事情居然有了眉目。 李元庆也翻身下马,将这亲兵把总招到一旁,仔细了询问了一番。 这把总赶忙将他知道的消息,一一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听完,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 与他所料的基本无二。 朝廷方面,并未有对李元庆、陈忠和毛文龙三人,拿出什么真正有诚意的封赏,倒是银两方面的空头支票开的不少。 陈忠将在广鹿岛总兵后缀之后,加一个都督佥事衔,李元庆则是由原来的都督佥事提一格,升为右都督。 毛文龙已经是左都督,太子少师,他再往上提,至多也就是太子少傅。 不过,毛文龙此事还没有定论,此时还不详实。 而李元庆虽是由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升为了正一品的右都督,但这只是虚衔中的虚衔,他早就享受正一品武官待遇了,实际位置,并未有丝毫变化。 尤其是李元庆最想要的辽南镇总兵官,朝廷方面,只字未提。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元庆,陈忠,毛文龙三人的恩宠,此时,怕也是已经要冠绝大明了啊! 毛文龙和陈忠已经在进京的路上,李元庆也不好再怠慢。 思虑片刻,李元庆最终决定令船队直接开往大沽口,而他们一行人,则是由陆路,直接前往京师。 在此时这个关节,大明虽然纷杂,但礼乐尚未崩坏。 换句话说,大明的秩序仍在,便是天启小皇帝,也绝不敢公然对李元庆、陈忠、毛文龙,这种堂堂的一品大员直接动手。 在安全方面,李元庆还暂时不用担心。 不过,因为已经大概知道了详实,李元庆也并不急于进京,慢慢的赶路,待陈忠和毛文龙先去京师,将路探详实了,他再去,也绝不晚。 此时不过才是八月中,按照惯例,大朝一般要到月末或是月初,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足够李元庆赶到京师了。 至于陈忠和毛文龙这边,倒不是李元庆‘卖队友’,让他们俩去当‘炮灰’,是李元庆非常明了,两人就算要面临一些纷杂,但绝不会有危险,反而更多的是风光。 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也该让两人沾沾光了。 尤其是陈忠,一直被李元庆压着,声名始终排在李元庆之后,就算李元庆和陈忠觉得这没什么,但~~,难保底下的儿郎们,心中没有想法。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山海关到京师这一路,多是平坦的平原,有沟壑,但不多,景致说不上好,但也绝说不上坏。 这平平溜溜的,倒让人感觉更舒服。 至少,比后世是要好得多。 入眼之处,很轻易便可看到绿色。连绵成片,层峦叠伏的小规模森林有很多,也不乏野兽山珍。 不急于赶时间,身边又有彩子和小莲陪着,李元庆也乐得享受一下久违的生活,每天,只赶个五六十里,六七十里地,上午赶路,下午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找个好景致,让亲兵们去打些野味,享受纯天然的自然风光。 当然,在两女身体内,种上他的种子,也是相当重要的‘政治’任务。 八月二十一,队伍已经到了平谷境内。 上午,令亲兵们去县城内采买了一些各种生活用品,中午,李元庆则是带着队伍来到了城南十几里外河边的一片树林子扎营。 虽是已经临近京师要地,但北地蛮荒,这边的人口很稀疏,村子、屯子,有时候十几里、甚至是二十几里才能碰到一个。 偶尔路过的田地长势倒还不错。 这也让李元庆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在天启年,大明虽已经飘摇,但气数却并未尽。 不过,这也好,扰民的风险便降低了不少。 亲兵们打猎的打猎,扎营的扎营,值守的值守,李元庆则是躺在大树荫下的鹿皮地毯上,惬意的享受着小莲剥好的葡萄。 接近九月了,马上就要立秋,天气已经微凉,很多树叶,也已经开始泛黄了。 但这却也正是山上野兽、水里游鱼肥美之时,这一会儿功夫,牛根升光着膀子,亲自下水,已经抓到了五六条鱼,其中有两条,至少得有两三斤重,活蹦乱跳的,引得周围的亲兵一片叫好之声。 李元庆也来了情调,对身边两女笑道:“等会,我把他们打发了,咱们也去那边洗个澡。” 两女不由无言,彩子忙小心道:“爷,河水,河水已经很凉了。”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倒是我脑子糊涂了。不过,后天,咱们应该就能到京师了,到时候,就能一起洗澡了。” 两女俏脸顿时都有些羞红。 傍晚,打猎的亲兵也回来,收获还算不错,有十几只野兔,七八只野鸡,可惜,没有猎到大家伙。 但有总是聊胜于无,很快,火兵们便将这些东西收拾利索,河畔,五六口大锅里,传来了浓浓的肉香。 吃过了丰盛的晚饭,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也回到了大帐里,准备安心惬意的享受他的‘三人世界’。 亲兵们精神也都很放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 这样的生活,不正是他们最向往的么? 带着家人、带着孩子,领略大明的万里河山,只不过,鞑虏未灭,这一切,还只能是想象。 但~~,有将军在,这一切,绝不会太遥远了。 夜色很快深了。 身边两具白嫩的娇躯都已经睡着了。 白天要骑马赶路,下午和晚上,还要伺候李元庆,虽然节奏不快,但对小莲和彩子而言,压力还是很大的。 李元庆精神却是极好,没有太多睡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仔细查看着帐篷壁上挂着的地图。 先贤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即便到了李元庆这个程度,他却也极难做到。 美好的东西,谁又能不向往呢? 在很多郁闷的时候,李元庆也总是用江南的烟雨,为自己画一张大饼,让自己能有更多、更强的斗志。 不出意外,孙承宗去职之后,阉党出身的高第,即将要坐上辽地经略的宝座了。 李元庆也无法形容这到底是喜是悲。 但历史上,所谓的‘宁远大捷’,正是在高第短暂的任期内发生,这是孙承宗极力想做,却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历史真的会跟人开玩笑。 但李元庆更明了,更好笑的笑话,‘五年平辽’,还在后头呢。 大帐内的烛火静静燃烧,将旁边不远处的两具娇躯也映衬的更加娇艳。 对于彩子,李元庆很包容,对于小莲,李元庆则是无尽的宠爱。 这个几乎是被他亲手养大的小女孩,是"qing ren",却又像是女儿,两人之间,血脉早已经相连,她悲惨的过往,也早已经随风飘远。 看着小莲睡梦中还带着甜甜的浅笑,李元庆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一直在张芸娘身边伺候、朝~鲜人出身的小荷,此时,也差不多要熟透了啊。 想着,李元庆刚要吹灭烛火,来到两具娇躯中间躺下,外面,忽然传来亲兵们凄厉的呼喊,“敌袭,敌袭!” 片刻间,火光闪动,伴随着军官们的大声呼吼,营地内一时显得一片噪杂。 **************************************************************** 正文 第576章 女土匪! ~~~~~~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迅速抄起了自己的佩刀,来到帐门口,拨开帐帘,向外查探。 外面。 火光闪动,人影斑驳,清脆的鸟铳嘀鸣已经响起,身穿艳红色鸳鸯战袄的亲兵们,正几人、十几人一组,利用各种武器,对来犯之敌进行打击。 帐外不远,牛根升也被吓了一大跳,正在大声呼喝着,招呼亲兵靠这边来,保护李元庆的大帐,保护李元庆的安危。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心神早已经恢复了镇定。 对于他的亲兵们,他拥有着足够的信任。 有了上一次在大尖山的教训,就算是去辽西,包括现在进京,亲兵们也都是全幅武装,人人双马。 此时此景,来犯之敌虽看似人数不少,但却并未有什么火力支撑,他们根本突破不了前方明军几个火力点的防线。 营地中侧和右侧,四十多名长枪兵已经快速聚拢起来,来敌想冲进来,绝没有那么容易。 李元庆的心思也飞速旋转起来。 这里是平谷境内,距离平谷县城不过十几里的路程,已经是京师腹地的范围。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子,胆敢在这里,对他下手? 难道,有人想对他下手?甚至,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 但片刻,李元庆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出辽西之时,李元庆的行踪虽不算隐秘,但知道的,却只有寥寥几人,无怪乎就是孙承宗、孙元化,以及马世龙。 孙承宗和孙元化,不可能会这样对他李元庆,因为李元庆对他们只有利,而没有弊,此事若是暴露,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至于马世龙,他是有求于李元庆,李元庆也并未拒绝,这厮应该也不会有动手的理由。 这时,小莲和彩子也从睡梦中被惊醒,两女紧张的簇拥在一起,小莲有些惊恐的看向李元庆,“爷,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两女安心,“没事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李元庆这时已经看到牛根升带着四五十名亲兵,快步朝着他的大帐围拢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李元庆大步走出了帐外,手里钢刀已经出鞘。 牛根升忙快步上前来,“将军,不知是土匪还是乱民,人数大概在五六百、六七百人,其主力攻势已经被我们击溃,估计用不了多时,就能将他们完全击溃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娘的!给老子抓几个活口来!”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带着十几人,快步冲着前方奔去。 剩下的亲兵,则是迅速围拢在李元庆身边和帐外,牢牢保卫这边的安全。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大概持续了也就十几分钟,不多时,牛根升和亲兵们押着十几人,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 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不过,料子却并不怎么好,都是最普通的粗布,看样子,侵染工艺也是很低劣,倒像是直接将粗布丢到黑水里染过一般。 “跪下!” 亲兵们连踢带踹,这十几人就算不爽,却也不敢公然反抗亲兵们的权威,歪三倒四的跪倒一片。 牛根升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低声道:“将军,这些黑衣人都是其中骨干,咱们人手不够,那些散勇,儿郎们没有去追。”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依次扫过这些黑衣人,“你们~~,你们为何要行刺与我?本将与你们有仇?” “呸!狗官!有种就杀了我们!” 开口说话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只不过,她的脸上涂满了黑灰,头发也很凌乱,隐藏在人群中间,李元庆一时竟然没有看出来。 “二妹,快住口!” 旁边,竟又有一个女人,低声提醒这年轻女人。 但她显然比这年轻女人明白不少,不太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忙垂下了头,别过了目光。 “狗官!快放了我们!否则,我们牛弓寨跟你们没完!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年轻女人却不依不挠。 显然,她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脾气有些冲。 李元庆忽然一笑,这女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明显涉世未深。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为何要行刺本将?一人不说,那本将便杀一人。十人不说,那便杀十人!直到杀完你们为止!说!!!” 李元庆的威势,那是从无数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点一点,用鞑子的白骨累积起来,岂是这些没有加过啥世面的小土匪可比? 李元庆话音刚落,身边,牛根升和一众亲兵,已经‘唰啦啦’一片,各自抽出了佩刀。 借着火光的映衬,这些凛冽钢刀的寒芒,简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更不要提,这些黑衣人都是跪在地上了。 差不多一分钟过去,眼见这些黑衣人还是没有人做声,李元庆对旁边的牛根升使了个眼色。 牛根升登时会意,随手拉过身边一个黑衣人,手中钢刀高高抡起,就要朝着这人的脖颈的砍落。 这人直接要被吓尿了,哪里还有半点骨气?赶忙拼命磕头道:“官爷,官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都说。” 牛根升随手将钢刀插在一边的泥地上,一脚踩在他背上,直压的他满脸通红,冷声道:“想要活命,就赶紧老实交代!否则,爷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是。是是是!” 这黑衣人赶忙磕头,带着哭腔道:“官爷,我们是后面山上牛弓寨的强人。今日,是大当家发现你们有不少好马,才,才想对你们动手。谁知道,谁知道你们,你们竟然是辽地的边军!早知道是这样,官爷,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跟官爷你们动手啊!” 这黑衣汉子说着,眼泪鼻涕已经一大把,拼命磕头。 “呸!马老二,你真是个没卵子的憨货!真不是个男人!”一旁,那个年轻女人忍不住狠狠啐道。 这叫马老二的黑衣汉子却也失去了畏惧,冲起了火气,扯着脖子,青筋都鼓胀起来,对这年轻女人大呼道:“大小姐?老子不是男人?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我早就说了,今天这些官爷很可能是边军,让大当家的不要冲动!可他赵一棍就是叫猪油蒙了心,偏偏不听!现在,倒说老子没卵子?狗日的姓赵的,老子就是没卵子了,还不替你狗日的卖命了呢!” 说着,这马老二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官爷,官爷,小的愿意投降,小的愿意为官爷带路,剿平牛弓寨,只求官爷能绕过小的一条贱命啊!” “你----!马老二,你,你不得好死啊!”这土匪大小姐哪里想到形势竟然会发展到这般,忍不住指着马老二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元庆不由一笑,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看的明白。 此次袭营,应该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一场有规划、有预谋、针对他的行动,而是这些土匪们见财起意,想要他的马! 对这些土匪,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兴趣。 这两年,尤其是进入天启四年、五年之后,大明的土匪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一下子窜出来不少。 这些人,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很大程度上,简直比鞑子更为可恨。 只不过,李元庆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些土匪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对他动手!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审问!对了,把这两个女人单独看押,等会,我要亲自审问她们!” “是!” ………… 回到帐里,安抚了彩子和小莲的情绪,李元庆的心情也沉稳了不少。 大明土匪势起的原因很复杂,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点,老百姓活不下去、没指望了,只能落草为寇。 再直白一点,朝廷已经无法顾及到他们的就业和生存了,那~~,他们也只能自己来‘创业’了。 尤其是山海关到京师这片区域,地广人稀,这两年又旱涝不匀,庄稼的收成并不好,再加之朝廷税赋严重不匀,当官的、有功名的不收税,但苦哈哈老百姓,却要大收、特收! 特别是周边军户人群。 他们被各级军官层层‘扒皮’,盘剥的厉害,出些土匪,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惜,‘各人各扫门前雪’。 京师到山海关这片区域,都是老字号的老牌军屯,有很多,甚至是当初洪武年间设立。 就算李元庆看着不爽,但这种事情,他也鞭长莫及。 尤其是山西、山西地区,这两年旱情愈发严峻,恐怕,用不了多时,那位正在驿馆里打工的小‘公务猿’,就快要坐不住了。 陪着彩子和小莲喝了些水,聊了会天,哄着她们入睡,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帐外。 斩草须得除根。 今日,这些土匪既然敢对他动手,那~~,李元庆就不能有保留了。否则,若不把他们根除,这一路上,怕还少不了麻烦。 看李元庆出来,牛根升忙快步迎了过来,将刚才审讯的结果,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还不着急。牛弓寨距离这边不过七八里地,今夜,先让儿郎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行动不迟。” ⑧☆⑧☆.$. 牛根升赶忙点了点头,“将军,今夜此事,还要不要向地方上备案?” 李元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就不要去掺和这些黄泥巴汤了!明日,把这事情做完,咱们尽快前往京师。” “是!” 将军务交代清楚,牛根升忙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隔壁的一间小帐,这里关押着那两个女人。 这时,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也搞清楚了。 年轻的是牛弓寨匪首赵一棍的嫡亲妹子赵梅,年纪大一点的,则是赵一棍的压寨夫人张蝶。 *************************************************************** 正文 第577章 蝴蝶纹身 ~~~~~~ 帐内空间不大,大概只有七八个平方,两个女人嘴里都被塞上了布条堵住,手脚都被绳子捆的结实,绑在了身后沉重的木箱子上。 这时,看到李元庆进来,两女同时有些惊恐的看向李元庆。 她们脸上都还涂着黑灰,不过,在光亮烛火的映照下,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看清她们的身材。 都还不错。 尤其是右侧这个稍微成熟些的少妇,非常圆润,怕是彩子都比不上她。 李元庆一笑,大步走到这少妇之前,“张蝶?” 张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元庆居然直接走向她,愣了片刻,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惊恐的看向李元庆,犹豫了片刻,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回头对帐外大呼道:“牛根升,给老子打盆清水来。” “是!” 正在帐外守候的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盯着张蝶看了好一会儿,张蝶根本不敢应对李元庆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忙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不自禁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发烫。 旁边,那个赵大小姐不乐意了,李元庆居然这么看她的嫂子,这怎的还能忍? 吱吱呜呜的拼命挣扎。 李元庆忽然冷冽的看了她一眼,“不想死,你就给我安静点!” 这赵大小姐根本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忽然这么冷冽,被吓得娇躯一哆嗦,大眼睛里,泪花都闪出来,但片刻,她也回过神来,刻骨铭心的看着李元庆。 如果眼光能杀人,那这片刻间,李元庆怕是已经被她的目光杀死了几百次。 李元庆扫了她一眼,却直接不再理会她,笑眯眯看着张蝶。 张蝶毕竟年纪大些,怎的可能不明白李元庆这目光里的侵略性? 她很想闪避,可惜,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根本避无可避,只得当起了鸵鸟,不去看李元庆。 但李元庆却注意到,她脖颈间白皙的皮肤,都开始有些泛起红来。 这女人,很敏感啊! 这时,牛根升已经将水端到了帐门口,忙恭敬道:“将军,水来了。” 李元庆‘嗯’了一声,“根升,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按原计划行事。” “是!”牛根升应了一声,脚步声快速远离。 李元庆一笑,走出帐外将水盆端进来,放在张蝶眼前,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把玩了几下,笑道:“我帮你解开束缚,你把脸洗干净。若敢反抗,我会让你付出很沉重的代价,明白么?” 张蝶怎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忙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深处取出了她嘴里的布条,又用匕首将她背后的双手解开,但却并未解开她腿上的束缚。 张蝶看了看盆中的清水,又看了看眼前的李元庆,犹豫了片刻,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忙用力的扭动了几下娇躯,来到水盆前洗脸。 地上是铺了竹节的羊皮地毯,就相当于后世的凉席子,李元庆站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眯眯的看着张蝶妖娆的曲线轮廓。 事实上,到了这个程度,这两个女人,意义已经微乎其微。 毕竟,以李元庆亲兵的战力,剿灭些许土匪,就像是牛刀杀鸡一般。 但~~,李元庆毕竟是男人,心底里的本能,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就想来看看,看看这两个土匪窝子里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哪怕是丑女呢? 但总要看一眼才甘心。 就算这要浪费掉他不少的休息时间。 张蝶这时已经洗完了脸,有些惊恐,却又不得不面对李元庆,“官,官爷,奴婢,奴婢洗完了。” 李元庆一笑,“抬头起来,让爷好好瞧瞧。” 说完这句话,李元庆忽然也感觉,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味……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元庆心底里,却非常享受这感觉。这~~,这他娘的…… 张蝶俏脸愈发红润,有些迟疑,却又不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 片刻,她微微抬起了一些头,却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在烛火的映衬下,更衬得她的娇艳。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她的脸,不由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 按照后世的评分,张蝶至少能在九十分以上。 鹅蛋儿脸,皮肤白皙细嫩,挺翘的瑶鼻,小巧的红唇,发丝虽稍显凌乱,却更映衬出了她的几分野性。 尤其是她的脖颈和胸口之间,隐隐绰绰的露出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蝴蝶翅膀,更显得神秘而诱人。 来到大明这么多年,李元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性纹身。 张蝶自是感觉到了李元庆赤~裸的、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更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俏脸不由一片羞红,简直无地自容,可惜,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旁边,赵大小姐愈发愤怒,拼命挣扎,连带着背后装满了现银的沉重箱子也连连作响,吱吱呜呜不停。 李元庆冷冽的看了她一眼,“你想找死是不是?” 赵大小姐一怔,心中不由愈发委屈,大眼睛中的眼泪,就像是断了帘的珠线,止不住的朝外翻涌滴落。 但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她,看向张蝶道:“赵一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你们这两个女人上阵?” 张蝶想解释,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尴尬的呆立在原地,恭敬而卑微的垂下了头,“官爷,此次,此次都是奴婢等的过错。还请官爷您大人大量,能,能绕奴婢和妹妹这一回。奴婢,奴婢……” 可惜,她说着,却实在找不出,她能用什么东西,跟李元庆交换。 李元庆一笑,“你行刺本将,想要了本将的性命?还要本将要饶恕你?嗯?这是哪门子道理?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买卖吧?” “官爷……” 张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很是尴尬,只能恭敬的垂下了头,都快要低到她丰满的胸口上,将那蝴蝶翅膀也遮住了一半。 但张蝶越是这般,李元庆却越觉爽利,笑了笑道:“你不说是吧?那我去找她问。” 说着,李元庆把玩着匕首,大步来到了赵大小姐之前,就要用匕首去挑赵大小姐的下巴。 张蝶被吓了一大跳,她怎的能不明了赵大小姐的性子? 若是被李元庆拿赵大小姐开刀,那事情可就…… 片刻,她忙挣扎着、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小腿,“官爷,您,您不要伤害她。您问吧。奴婢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您。” 旁边,赵大小姐拼命摇头,眼泪已经快要像是洪水了。 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她,笑着看向张蝶道:“这赵一棍,究竟是何人?你~,又是什么来历?” 张蝶根本无法反抗李元庆的威势,赶忙将她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对李元庆交代了一遍。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胸腹间升腾不断的欲~火,也一下子熄灭了不少。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笑道:“照你这么说,这赵一棍还是个好人了?好人还会对官军下手?” 张蝶忙道:“官爷,这,这,天成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人跟天成哥要马,要是我们拿不出,他,他就会派兵剿灭牛弓寨。要不然,就要……” “就要什么?”李元庆道。 张蝶索性也横下心来,俏脸羞红的道:“那人说,如果我们拿不出马,就要,就要我去顶债。” 李元庆不由冷笑:“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这赵一棍也算是个人才。可惜,心思却是用错了地方。这次是碰到了我,如果是碰到了别的商队,没有这么多武力,怕早就被你们得逞了吧?那他们冤不冤枉?” “这……” 张蝶一时不由无言。 李元庆道:“军户的生活悲惨,可以通过正当途径,向朝廷反馈!当然,朝廷这么大,害群之马自是也有。可你们也要知道,这朗朗乾坤之下,还是有公平正义的!我前方将士,在辽地与鞑子浴血奋战!而你们,却是在这交通要线上洗劫商队,甚至,攻伐朝廷粮饷运输,我能容得了你们,朝廷容不了你们,老天爷也容不下你们!” “官爷……” 张蝶根本无话可说,只能恭敬垂了下头。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态度稍稍柔和了一些,“你们虽罪无可恕,但也算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情,我会仔细思虑。” “官爷,谢谢,谢谢您。奴婢看一眼便知道了,您,您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官。您一定要救救牛弓寨,救救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啊!官爷,但要是有一口饭吃,乡亲们也不会走上这条路的啊!” 说着,张蝶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旁边,赵大小姐也止住了眼泪,满怀希冀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却道:“这赵一棍也算是个人物。不过,他罪孽深重,罪无可赦!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将会给他留一个全尸的。” “嗳?” 张蝶一愣,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结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旁边,赵大小姐也像是发了狂一般,拼命对李元庆张牙舞爪,可惜,根本无济于事。 李元庆的心情这时却放松了不少,笑着挑起张蝶的下巴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赵一棍虽然不可饶恕,但~~,他背后那个人,我李元庆也绝不会让他安生了!” “呃?李元庆?” 听到李元庆居然自报了家门,张蝶和赵大小姐不由都是一愣,赵大小姐甚至连哭都忘了。 怪不得,怪不得啊! 她们今夜的攻势已经准备的相当充分,从李元庆一行在营州右屯时,她们这边便得到了消息,开始图谋动手。 更让她们欣喜的是,李元庆一行人竟然直接来到了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就已经是十拿九稳之事了。 今夜,她们从四处纠结了足足近八百名弟兄,就是为了能将李元庆一口吃下,却哪曾想,眼前这二百多人的队伍,居然,居然是闻名天下的李元庆! 早知道是李元庆的队伍,就算给她们一百万个胆子,她们也绝不会对李元庆下手啊! 这不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么? *************************************************************** 正文 第578章 断头崖! 200万字了,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抽颗烟庆祝一下。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走出这小帐,看着身下鼓起的帐篷,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只要他想,便可以轻易的达成心愿,但~~,张蝶这女人,身份却稍微有些复杂。 她是上一任牛弓寨寨主张大头的女儿。 这张大头,原本也是营州中屯卫的军户出身,还有小旗官身,但早年,因为他老婆被顶头上司明抢了去,他便纠结了几个生死弟兄,连夜深入他这顶头上司、一个副千户的府宅中,将他一家十六口,全部斩尽杀绝。 包括他的老婆,他也没有放过。 后来,他们便在这牛弓山上落了草,取名牛弓寨,号称劫富济贫,专门收拢军户中的不得志者。 大明的军户制,走到现在,这二百多年过去了,已经是畸形中的畸形,畸形中的‘战斗机’。 所有的军户,基本上都已经成为了军官们的奴隶,而军官们,则又成为了上一级军官的奴隶。 反复循环,就像是金字塔一般,层层叠叠往上。 但其外表都不光鲜了,更不要提内在了。 这张大头因为在周边的军户中有些名头,为人也仗义,很快,便越做越大,聚拢了百多人。 官军虽数次围剿,但总是有人通风报信,加之牛弓寨地势险要,正处在牛弓山的山脊上,接连数次围剿失败,官军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要张大头他们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是过去了。 慢慢的,这牛弓寨一立便是十几年。 后来,张大头为了笼络另一位极有实力的土匪头子赵狸猫,便将他唯一的女儿张蝶,许配给了赵狸猫的儿子赵一棍,大名赵天成。 可惜,在张蝶和赵一棍成亲不久后,在一次联合外出行动后,张大头和赵狸猫碰到了硬茬,是一队晋商全副武装的商队。 张大头和赵狸猫相继折戟,当场身亡,两部势力都深受打击。 好在赵一棍虽年幼,但自幼好勇斗狠,又是在军屯中长大,也算有些见识,他当即便下定了决断,两寨合成一寨,将家业都搬到了地势更为险要的牛弓寨。 一晃,又是五六年过来了,在赵一棍的苦心经营之下,这牛弓寨已经算是周围百里内最大的名号,兵强马壮,官军已经很难奈何他们。 不过,这赵一棍野心却比他爹和他的老丈人更大,他不仅吃商人,也吃老百姓,甚至,还敢跟军队眉来眼去。 加之这几年老天爷不开眼,庄稼收成越来越差,这也使得越来越多的军户们,都来投靠他赵一棍。 只是,赵一棍野心膨胀的同时,却一不留神,惹到了一位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可远非普通的官军可比,而是真正麾下拥有三千多战兵的副将…… 一边想着,李元庆一边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大帐。 明末,延续了二百多年的大明朝廷,瞬间土崩瓦解,甚至,南明保留了半数国力,却连几年也撑不到,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无怪乎后人总结:‘崖山之后无华夏!’ 自从陆秀夫抱着小皇帝从崖山跳海,整个华夏民族的精气神,仿似直接被一刀斩断了! 凡事,为了利益,还有什么,是华夏人不敢干的? ‘宁亡于外寇,不亡于家奴’。 这个理念,可不是那位叶赫部后裔的老佛爷,第一次提出来。 只不过,是老佛爷第一次将这个‘理念’明确下来,形成言语,放在了纸面上,这才背了这么多年的锅而已。 区区一个副将,李元庆还没有放在眼里! 莫说是副将了,就算是总兵,李元庆要针对他,他也绝别想讨的了好。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在此时,在这种节骨眼上,他李元庆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他没有得手、也并无什么感情的女人,去破坏他大的布局。 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收拾利索再说。 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差不多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彩子和小莲早已经睡熟了。 脱掉衣服,来到两女中间躺下,看着小兄弟还这么亢奋,李元庆也有些无语。 张蝶这女人,着实是让人过目难忘啊。 看着身边两具最熟悉的玉~体,李元庆想了一下,还是小心凑到了彩子身后…… ………… 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任由彩子和小莲服侍着,穿好了衣服,又衬上了两层甲,里面一层软皮甲,外面一层硬皮甲。 虽然是对战不入流的土匪,但李元庆却依然不会有丝毫的怠慢。 土匪选的寨子,一般都地势险要,流矢、落石之类的‘暗器’,可绝不得马虎。 否则,阴沟里翻了船,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牛根升和亲兵们早已经集结起来,火兵们的篝火早已经烧的很旺,大锅里散发出浓浓的肉香气。 将昨天打的野味,全部消灭干净,李元庆大手一挥,队伍直奔东南面的牛弓寨。 按照大明的惯例,边将进京,最多可带五百人的亲随。 意思就是说,你带五百人的亲兵,可以进京城,但多了,就只能在城外扎营。 此时,按照李元庆的身份,不管是去哪里,带个千八百的亲兵,根本就不叫事儿,完全符合礼制。 只不过,为了韬光养晦,也为了节省成本,李元庆出门办事,亲兵的规制,始终保持在二百出头多一点。 但话又说回来,这倒并不是李元庆真的就不想装x,真的就不顾自己的安全了,主要还是李元庆的战马太少了,银子也不够充裕,想装也得考虑下成本不是…… 此时,李元庆身边的亲兵虽然只有二百出头,但实际完整的战力,却在二百人之上,就算是亲兵营中的火兵,也都是好手,精通鸟铳,加之亲兵们都是一人双马,携带的战略物资也相当充足。 拿下一个不入流的土匪寨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七八里的路程,对骑兵而言,根本就不叫事儿。 一路疾驰,小半个时辰,队伍已经来到了南面的山区里。 前方的树丛间,有小路,一路往里延伸。 牛弓寨的小头目马老二忙小心来到李元庆的身边解释:“爷,牛弓寨的出动很频繁,这条小路,便是人工开凿出来。从这里上山,不到三里,就到了牛弓寨所在了。就在前面那座山脊之上。” 马老二说着,忙用手指向了树丛遮掩之中的一片弯弯的山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土匪寨子其实跟后世的公司一样,因为其性质摆在这里,总是需要流通。 毕竟,土匪寨子的地势一般都比较险要,很难有耕地,他们想要过活,就只能通过‘流通’。 因此,通向这些土匪寨子的道路,一般都比较发达。 而这边的山,大都不高,也就二三百米、三四百米,像是牛弓寨这座山,李元庆目测,大概在五百米左右,已经算是高山了。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边的环境,李元庆对牛根升道:“休息一刻钟。前哨先进去探路。一刻钟之后,全军向前!” “是!”牛根升赶忙去忙活。 此时,已经摸到了秋天的小手,天气已经凉快了不少,即便是此时是上午,太阳正值火辣,但进山却并没有太大问题。 李元庆需要防备的,就是赵一棍之流,在山间道路上的埋伏。 但在这方面,这些亲兵哨探,可不是吃素的。 更不要提,牛根升本人就是‘夜不收’出身。 很快,前方亲兵哨探便传回来消息,一里内无异常。 李元庆点了点头,留下二十名亲兵和火兵、杂役,看守马群物资,大手一挥,大队人马很快有效进山。 到了这种地方,便是李元庆,也只得步行。 不过,以李元庆的体力,这点小山、小坡度,简直没有丝毫的难度,就跟平地差不了多少。 很快,前方哨探又传回来消息,两里内无异常,队伍继续向前。 大概十点钟刚刚出头,队伍已经登上了山腰,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不远牛弓寨的影子。 李元庆并不着急,又令队伍休息了一刻钟,喝些水,检查一下装备,等前方哨探传回来消息,这才号令队伍继续向前。 在队伍中间,张蝶和赵大小姐也被亲兵们看守着,带到了山上。 她们身边不远,就是彩子和小莲,不过,两女此时都穿着亲兵服侍,隐藏在一片艳红的鸳鸯战袄之中,张蝶和赵大小姐很难发现。 张蝶虽是女流,但却也算是‘知兵’之人,只看身边李元庆这些亲兵们的衣着、打扮、精气神,她便已经清晰的明了,此次,牛弓寨怕是凶多吉少了。 再加之李元庆跟本就不着急,步步为营,天下悍将气派尽显,山上天成哥就算是有准备,怕也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她忽然也意识到,此次,招惹到李元庆,究竟是多么的不明智啊。 这…… 但一旁,赵大小姐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她今年才十五岁,看着是成熟些,不过是野性子的外表撑着。 此时,赵大小姐心中不住的冷笑,“走吧。走吧。再走个几百步,就要到断头崖了!到时候,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这狗杂碎!!!” 又往前走了百来步,地势豁然开朗了不少,一条平整的道路,一直延伸向差不多两三百步外的牛弓寨寨门。 但其一侧,却是一面深不见底的悬崖,李元庆扫了一眼,底下有水流声,很可能是什么外露的地下河、或者溶洞之类。 而在另一侧,却是差不多能有个十几米高的巨石群,上面,密布着青草植被。 但即便这般,看起来却也并不稳固,有很明显的雨水冲刷痕迹,仿似石头随时都会掉下来。 马老二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爷,这地方叫断头崖!赵一棍这狗日的很可能在这里有埋伏,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 “嗯。” 李元庆一笑:“马老二,此事你办的不错,待会儿攻下了牛弓寨。爷我必不会吝惜赏赐。” 》≠》≠, “小的多谢爷厚爱。”马老二不由大喜,赶忙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李元庆一笑,眼神却骤然凛冽起来,“牛根升,动手吧!” “是!” 牛根升一笑,大呼道:“飞虎爪动手!” “是!” 片刻,十几个亲兵工兵,纷纷取出了像是笊篱一般的爪子,下面缠着婴儿手指粗细的黑色绳子,猛的丢向了这些高高的巨石。 *************************************************************** 正文 第579章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 赵大小姐不由目瞪口呆。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李元庆这闻名天下的正规军里,竟然,竟然有这种江湖豪客的装备,这…… 身为赵一棍的嫡亲妹子,赵大小姐当然明了,这断头崖,就是牛弓寨的最大屏障,但现在,李元庆竟然…… 思虑间,十几个工兵已经顺着挂在巨石上的飞虎爪,迅速攀了上去。 而他们身后,五六十名鸟铳兵已经侧斜着排开了阵势,纷纷点燃了火绳,铳口直勾勾的对着巨石上面。 在鸟铳兵身前,二十多个刀盾手,已经高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一侧不远,李元庆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 倘若他是赵一棍,若不在这种地势设下埋伏,那他的脑子就是让猪吃掉了。 工兵们的身手非常迅敏,片刻间,已经有人攀到了巨石上,猛的将腰后挂着的一大包粉末,狠狠的抛洒向天空,又迅速退回到了绳索上,快步朝下面攀下来。 其余的工兵们也都是一个动作。 片刻间,整个巨石上白色烟尘翻滚,一股浓浓的生石灰味道,剧烈的弥漫在空中,简直让人不敢睁开眼睛。 但李元庆和亲兵们这边,却正处在上风口上,味道有一点刺鼻,但却完全可以接受。 但此时,埋伏在巨石上的百多号土匪,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们再也无法顾及身上的掩饰,纷纷高呼着、尖叫着站起身来,揉脸、揉眼,想要摆脱这些生石灰粉末的纷扰。 却不防,正好成为了鸟铳兵们的靶子。 “砰砰砰……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清脆而连绵的鸟铳声,几十个倒霉的土匪,瞬间纷纷从巨石上跌落下来,哭爹喊娘,血流如注。 但鸟铳兵却根本不犹豫,打完第一轮,迅速开始填充弹丸,放上火药,重新点燃火绳,又是一轮射击过去。 这一切,只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 巨石上,巨石下面的小道上,再加之直接摔落悬崖底下的,怕至少有七八十个土匪,已经瞬间毙命。 “点子扎手,弟兄们先撤回寨子里啊!” 不远处,忽然有人高呼几声,撒腿便朝着山脊上牛弓寨的方向狂逃而去。 这时,一看到前面的人影,马老二也从巨大的威慑中回过神来,忙对李元庆道:“爷,前面,前面跑的那个,就是赵一棍啊。别让他跑了啊!” 马老二已经有些急了眼,拔腿就想去追赵一棍。 他已经做了‘二五仔’,若是不能将赵一棍根除,那~~,他以后的日子,可是别想再安生了。 李元庆却一笑,“马兄弟,不着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不了的。” “呃?”马老二一愣,却也回过神来。 对啊。 李元庆的火力何其强大!区区赵一棍,除非是插上了翅膀,否则,又怎的可能逃脱掉如此精锐的官军的追杀? 忙恭敬退到一旁。 这时,工兵又重新攀上了巨石,检查上面的形势。 片刻,一个工兵把总在巨石上大喝:“报将军~~!险情已经解除,可以继续前进!”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呼道:“全军向前!不要给这些狗杂碎喘息之机!” “是!” 队伍经过简单的调整,迅速朝着山脊上牛弓寨的方向逼了过去。 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张蝶心中一时不由五味杂陈。 虽说她早已经预料到了,天成哥会遇到不小的麻烦,可她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如此周密,如此完善! 这~~,这百多号弟兄的性命,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是杀鸡一样啊! 而他们,好像,好像还没有一个人的伤亡吧? 这…… 张蝶身边,赵大小姐也完全慌了神,俏脸一片惨白。 她简直无法想象啊,牛弓寨最大的依仗,她哥哥精心的筹谋,在这个可恨的男人手里,竟然,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那~~,寨子里…… 过了断头崖,再往上的路,要舒缓了不少,道路是架构在山梁上,对方已经很难再有看不见的埋伏。 有十几个工兵在前方开路,清楚了几个陷坑、绳索绊套之后,不到一刻钟,队伍已经顺利来到了牛弓寨的寨门之前。 里面的赵一棍不由大惊,赶忙大呼道:“滚木、礌石、弓箭!快!快!不要让他们上来!” 但片刻间,刀盾兵已经顶在了前面。 这寨子里怕没有几张硬弓,大部分弓箭的射程,也就在五六十步,力道也不甚,软绵绵的,根本无法对刀盾兵造成太大的威胁。 李元庆冷冷一笑,对牛根升一摆手,“速战速决!” “是!” 牛根升微微冷笑一声,大呼道:“投手准备!” “是!!” 片刻,三十几个投手,纷纷从腰际取下了最熟悉的宝贝手~榴~弹,拉开引线,点燃火绳,‘嗖嗖嗖’,迅猛的朝着顶上的寨子里投掷过去。 瞬间,‘轰轰轰’,连绵成片的巨响,在寨子里炸裂开来。 可怜这些土匪们,欺负老百姓是他们的特长,可他们哪里又见过这等大杀器? 有些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都忘了回避了,直接就被炸成了筛子。 但投手们这边却丝毫没有停息,一轮过后,‘嗖嗖嗖’又是一轮。 虽是低处往高处投掷,但这些投手们,都是膀大腰圆、手臂粗壮而长的精锐,加之平日里专业而又严格的操练,这点坡度,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在长生营的考核之中,一个合格的投手,至少要顶着大风,还能将手~榴~弹投掷出五十步、六十步,这才能算是优秀的标准。 当然,对于这些投手的培养,李元庆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血。 在这方面,尤其是这些技术兵种,李元庆其实也是借鉴了很多岛国文化方面的精髓。 岛国,在后世,简直被华夏人恨之入骨。 李元庆对岛国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当然,除了动作片。 不过,岛国人因为其独特的传承,在很多技术工种上,他们却是精炼、而且固执的可怕。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岛国是最先、大规模将有轨电车运用到生活中的,在有轨电车司机的培训方面,他们也是走在了世界的最前列。 司机在开车时,即便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每做一个动作,却也要大声的喊出来。 看起来,这似乎很滑稽,甚至让人不可理解,这不是自己耍独角戏么? 但这样做的好处却也显而易见,司机大声喊出他做的动作,便能时刻保持精神和动作的高度一致性,尽可能的减少事故率的发生。 而华夏,在这方面,也大幅度的借鉴了岛国的精髓,但在其执行力度方面…… 而此时,在长生营的投手序列中,对于这方面的要求,李元庆近乎是严厉的苛刻。 投手们每做一个动作,必须要大声喊出来,言行一致。 否则,轻则鞭子,重则军棍、禁闭,甚至直接驱除出战兵序列。 包括鸟铳兵、刀盾兵、长枪兵,也是一样。 很快,接连四组手~榴~弹雨过后,寨子前方几乎就没有什么人了,所有的土匪都被官军的攻势吓破了胆子,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不要命的就往后跑,希望可以找的一个藏身之地。 不论是结局、还是过程,一切,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淡淡一笑,一摆手道:“进寨子里去吧。尽量不少滥杀无辜!” “是!” 片刻,刀盾兵、长枪兵打头,鸟铳兵随后,一个个艳红色的身影,快步朝着寨子里冲将进去。 从早上八点出头进山,到现在,也就是刚刚十一点多一点,牛弓寨,已经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包括赵一棍在内的十几个匪首,三百多匪众,以及六七百口子女眷、孩童,一个也没有的跑。 此役,李元庆一行人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赶路,至于战斗时间,怕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了。 坐在了瓦棚子搭建起的所谓‘聚义厅’里、赵一棍的熊皮宝座上,李元庆笑着打量着眼前的赵一棍众人,神情之间,却并未有太多胜利者的倨傲。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较量。 就好比幼儿园的小盆友,跟一个兵王特种兵搏斗。 这赵一棍长的倒不错,浓眉大眼、鼻开口阔的,颇有几分俊朗的威风,只可惜,在此时,他却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跪在李元庆身前,眼光故意看向旁边的柱子,而不去面对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赵一棍,赵天成?你也算是个汉子,为何,为何要走上这条路?” 赵一棍看了李元庆一眼,“狗官逼的我们活不下去了?不走这条路,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饿死不成?李元庆,此次是我眼瞎,招惹了你,我认栽了!你要是个汉子,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吧!” 他说着,硬挺挺的挺起了胸膛,颇有些好汉的意味。 李元庆忽然一笑,“可惜啊!你这样的人才,本不该至此,本将本对你有了几分爱才之心!但你既然执意要寻死,那本将只好成全与你了!来人啊!将赵一棍带出去处决!嗯!给他留个全尸吧!” “是!” △≧△≧ 两个高大的亲兵瞬间如狼似虎的冲过来,架起赵一棍就往外拖。 一旁,赵大小姐再也无法忍耐心中惊惧,赶忙拼命扑过来,用力抱住了赵一棍,“不要啊!李元庆!求求你,不要杀我哥哥!不要杀我哥哥啊!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你,只求你能绕过我哥哥一条性命啊!” 赵一棍本来腿肚子都已经发了软,屎尿都快要被吓出来,但一看到他妹子出来求情了,忙板住了脸道:“小梅,你~~~,你不要去求他。这些狗官,没一个是好东西!李元庆,来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赵大小姐,你也看到了。此事,这可真不怪我,是你哥哥他自己一心要求死!” 说着,李元庆的脸色却骤然一凛:“立刻拖下去,毙了!” “是!” ************************************************************** 正文 第580章 残酷的选择! ~~~~~~ “……” 赵一棍还想说些什么,但两个亲兵却已经拎小鸡一般,快步拖着他朝门外奔出去。 刚刚到门口,还未等他妹妹赵大小姐追过来,一个亲兵已经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狠狠一刀,直刺向赵一棍的后心。 “唔……” 赵一棍哪能想到这亲兵竟然如此歹毒,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这亲兵微微冷笑,一把抽出了他后心的匕首。 瞬间,就像是断开了的高~压水管子,赵一棍背后的伤口上,艳红的鲜血止不住的朝外飞溅。 他本能的张开了嘴巴,吃力的回过了头,“我,我不想死啊……” 话音刚落,便一头歪倒在一旁。 “哥-----!” 赵大小姐也慌了神,发疯一般冲过来,用力抱住赵一棍,拼命摇晃,“哥,你没事吧?哥,你不能死啊!哥,你死了,小梅该怎么办啊?” 一旁不远,张蝶也被吓了一大跳。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果决,对赵一棍说杀就杀,根本就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赶忙飞奔过来,与赵大小姐一起,抱头痛哭。 厅内这十几个匪首也吓傻了。 见过狠的,却完全没见过这么狠的啊! 赵一棍多少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论是谁抓到他,总得先审问一下,过过堂吧? 但,但这李元庆居然,居然没有什么废话,一刀就将他了结了,这,这…… 看着厅内众匪首的异动,牛根升赶忙看向了李元庆,意思是要不要现在全部将他们处决。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牛根升不要着急。 夺人妻女这种事情,说出去,虽不甚光彩,但李元庆既然想了,而且决定做了,那就必须要把这事情做的果决,做的利索。 正如那句老话,‘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赵一棍身为这牛弓寨的匪首,他今日死在这里,可绝不会太冤枉。 这时,见到赵一棍已经彻底死透了,身体都开始发凉了,赵大小姐像是发疯一般,猛的冲着厅里的李元庆冲过来:“李元庆,你这狗官!还我哥哥命来!我跟你拼了啊!” 身后,张蝶赶忙冲过来拉住她,“小梅,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 但赵大小姐已经近乎疯魔了,哪里还能理会张蝶?忍不住大声啐道:“呸!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看到这李元庆对你有意思,你就要与他合谋,谋杀亲夫?我没有你这样的嫂子!我也没有认识过你!李元庆,我跟你拼了啊!” “小梅----!” 张蝶赶忙大呼,却已经拉不住赵大小姐。 赵大小姐风一般冲向李元庆,牛根升赶忙挡在李元庆身前,‘唰’的一声,手里钢刀已经出鞘,横在赵大小姐身前不远,冷声道:“你再往前半步,可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赵大小姐却根本不管不顾,冲着牛根升的钢刀便顶上来,“李元庆,你这个狗官,有种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牛根升被吓了一跳。 他现在也吃不准李元庆对这赵大小姐的态度,若万一李元庆看上了这赵大小姐,他却辣手摧了花,那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瞬间,牛根升赶忙收回了手里的钢刀,反手一个擒拿,一把抓住了赵大小姐的手臂一下反柠。 赵大小姐吃痛,忍不住一下子痛的倒在了地上,怒视着牛根升道:“快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官,全都不得好死啊!” 李元庆这时也从熊皮宝座上站起来,笑着走到了赵大小姐身前,“我说赵大小姐,这事儿不能怪我吧?刚才,我已经说了,会给你哥哥留个前程!是他自己非要寻死,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 赵大小姐不由怒火攻心,“你这卑贱的狗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庆一笑,笑着来到她身前,拉住了她的小手,示意牛根升放开她,亲手把她拉起来,“做人做事,都不要这么冲动。你哥哥是死了,但他应该也不算冤枉。还有他们,你若不想让他们给你哥哥陪葬,就给我听话一些。” 赵大小姐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猛的看向厅内众人,片刻,怒视着李元庆道:“李元庆,你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他们,他们都是奉了我大哥的命令行事!李元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要拿他们来逼我?”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大小姐的香肩,“这些人中,你可以选一人,我可以饶他不死。还有你。” 李元庆说着,看向张蝶:“你也可以选一人,我会饶他不死!其余人,全部处决!” 李元庆话音刚落,身边几十个亲兵,瞬间围拢上来,已经准备开始拿人了。 这些匪首顿时都快要被吓尿了啊! 见过狠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啊! 但有刚才赵一棍的例子摆在这里,谁还敢当李元庆的话是玩笑? “大小姐,救救我吧!看在我鞍前马后为赵家效力十几年的份上,求大小姐救救我吧?” “小姐,这牛弓寨可是咱们张家的产业啊!走到今天,全是赵家这些狗杂碎造的孽啊!小姐,您也一定要救救我老头子啊!” “大小姐……” “小姐……” 片刻间,这些匪首已经分化成了两个阵营。 一边是原来张大头的余留部署,纷纷拼命对张蝶磕头。另一边,则是赵家的部署,纷纷哀求向赵大小姐。 “你们,你们……” 赵大小姐哪里又能想得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狠,她还没有从丧兄之痛里走出来,李元庆却又抛给她这么一个大炸弹,这…… 张蝶也慌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到底哪个该救,哪个不该救。 一旁,牛根升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将军这手段,真是简直了啊! 不过,想降住这帮匪首,没有李元庆这种手段,一时半会间,那可是绝无可能的。 牛根升心里也暗自庆幸,跟将军在一起,每一天,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走上一个新台阶啊! 旁边,李元庆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似人畜无害。 但只有身在局中者,才会明白,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手段,他的气势,究竟有多么骇人! 片刻,李元庆一笑:“两位小姐,都选的差不多了吧?赵大小姐,你来先选吧?”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的看向了赵大小姐、赵梅。 赵梅此时已经有些心神俱碎了,听着身边这一个个最熟悉身影的哀求,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 片刻,她银牙一咬道:“李元庆,你,你杀了我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大家的命!你要是个男人,就冲我来,放过他们!”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李元庆不由一笑:“你不知道,现在女人比男人值钱么?我的兄弟们,可从不怕女人多!” 身边亲兵们不由都是大笑。 “小娘皮,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家将军看得上你,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自找苦吃!” “将军,跟这些狗杂碎墨迹什么?全杀了了事!这些狗杂碎,正本事没有多少,祸害老百姓却是一套一套,留他们何用?” “将军……” 听到身边亲兵们的呼喝,这些匪首更是面若死灰,纷纷拼命对着赵梅哀求。 赵梅的眼泪止不住的朝外滴淌,到了这个时候,她仿似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她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些被他们抓到寨子里的那些商人、百姓了,很多时候,他们不也是这么来哀求他们的么? 只不过,此时,场景还是一个场景,主人,却是换了人。 片刻,赵梅紧咬着红唇道:“李元庆,你,你若是放了他们,今夜,我,我来伺候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他们!” 李元庆一笑,“大小姐,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当然,你哥哥背后那位主,我会帮你揪出来!而且,我会将他交由你亲手处置。” “你----!” 赵梅没想到,她已经这般低三下四了,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松口。 但李元庆就像是一座高山,一座她根本不可能跨过去的高山,在这个时刻,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好!我选!我选!” 赵梅用力摸了一把眼泪,忽然跪倒在地上,对着这些匪首们重重磕了几个头,“叔叔伯伯们,是小梅无用,无法救你们。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说着,她看向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匪首,“毛大叔,你出来!” 这毛大叔不由如获大赦,赶忙拼命对赵梅磕了几个头,又拼命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谢谢大小姐。谢谢李帅,谢谢李帅!” 李元庆一笑,“好了,送其他人上路吧!” “是!” 片刻,亲兵们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这六七个匪首,像是拖死狗一般,直接拖到了厅外。 只听一阵凄惨的哭爹喊娘,血腥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世界开始安静下来。 赵梅如同虚脱了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再没有了一丝力气。 李元庆摆了摆手,“送她下去休息。让彩子和小莲看好她。” “是。” 亲兵赶忙捆了赵梅的手脚,将她抬到一个担架上,抬到了门外。 李元庆这时笑眯眯看向了张蝶,“张小姐,你也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有着赵家这帮人的例子,谁也不敢再将李元庆的话当做玩笑啊! 张蝶也几乎神魂都要出窍,听到李元庆的问话,片刻,她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咬着红唇,哀求的看着李元庆道:“李,李将军,能否,能否……” ,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张小姐,你须得明白,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下了,就要遵守!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张蝶明显比赵梅成熟不少,片刻,她含着泪点了点头,“好。黄大叔,你出来吧?” 这黄大叔如获大赦,赶忙拼命跑出来几步,连连对着李元庆和张蝶磕头,“谢谢,谢谢,谢谢……” 李元庆笑着一摆手,“把这些人处理了,准备开火做饭吧!” “是!” 但亲兵们刚要将最后这五六个匪首拖出去处决,其中一个老汉却是拼命大呼道:“小姐,小姐,你不能让他们杀我,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你不能杀我啊!” *********************************************************** 正文 第581章 惶恐滩头说惶恐! 感谢a爱家电信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红票,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听到这老汉匪首的呼喊,张蝶只能无助的跪在地上,用力对他磕头,“王伯伯,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 但这姓王的老汉却不吃这一套,冷冽道:“小姐,你居然救这姓黄的出来?你可知道,当年,正是这姓黄的,跟张大头一起,亲手杀了你爹娘啊!” “呃?” 张蝶不由一愣,忙看向一旁姓黄的老汉匪首。 这姓黄的匪首也被吓慌了神,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王大罐子,你休要血口喷人!哼!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知悔改?” 说着,他忙看向李元庆:“李帅,这王大罐子满身杀孽,至少得亲手杀了几十个老百姓,他罪无可恕啊!李帅,您快将他处决了吧!” 这叫王大罐子的匪首不由哈哈大笑:“狗日的黄鼠狼,你个杂碎泥腿子!要不是为了小姐,老子怎的可能忍气吞声到现在?你也不用你的狗尿尿泡想一想,他狗日的张大头,长的比猪还丑,怎的可能生出小姐这么标致的美人儿来?当初,你们的狗尿龌龊,你当是老子不知道么?” 王大罐子说着,直勾勾的盯向‘黄鼠狼’的眼睛,“十七年前,你们不仅杀了我家老爷一家,便是张大头的老婆,也被你们一起糟蹋!要不是当初张大头看着才五岁的小姐长的标致,又怎的可能留下她的性命?可惜啊!张大头是想着将小姐养大自己来享用,却是不知,老天爷开眼。从那夜之后,他那活计就不好使了!” “还有!” 王大罐子又道:“那赵一棍也是个驴粪日的!明明自己是个太监,却还要装出人模狗样的模样,让小姐活活守活寡!可惜,小姐太单纯了,被你们这些狗杂碎蒙骗,到头来,居然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哼!黄鼠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家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今日,辽东李帅在此做主,我看,你们谁还想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小矮子来了!今日,李帅会为你们报仇的啊!” 说着,这王大罐子已经报了必死之心,猛的就朝一旁的柱子上撞过去。 但却不防,这边不远的李元庆早有防备,飞身一脚,直接将王大罐子踹开。 身边亲兵也反应过来,忙将王大罐子架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扫视周围一眼,“这事情,还挺热闹啊!这位黄爷,你又做如何解释?” 这‘黄鼠狼’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帅,您,您可休要听他一派胡言啊!这,这完全就是血口喷人啊!小的怎的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我早就知道这王大罐子来历不明,没想到,这狗日的果然是个杂碎!李帅,您可不能被他蒙骗啊!这人,留不得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笑着走到张蝶身边,“张小姐,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两人,你选谁?” “这……” 张蝶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来,有些无助的看向李元庆,满是哀求,片刻,她喃喃道:“李帅,我,我不想呆在这地方,求求您,求求您带我离开吧。” 李元庆一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这种事情,凡人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那~,我便为你破例一次。这两人,我都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清醒了,再把事情问明白!” 李元庆说着,大手一挥,“这两人留下,分开看押,其余人等,全部处决!” “是!” ………… 张蝶和赵梅都去休息,这些匪首也都被处理干净,门口的血迹也被亲兵们用水桶冲刷干净。 旁边不远,火兵们正在杀猪宰羊,一口口大锅,底下火势烧的正旺。 李元庆这时却笑眯眯的站在粗木板子构架的瞭望塔之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牛弓寨的地理位置还是相当优越的。 后世,若在这里建个山顶度假村,好好拾掇一下,怕是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 只不过,再美好的土地,却也无法遮掩底下曾经残留的血腥。 正如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为了利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想象的呢? 当然,李元庆也绝没有给自己分发‘好人卡’,这个世界,其实就是如此,弱肉强食。 强了,你就可以‘打人’,落后,却只能挨打。 不过,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夜路走多了,总是不免会遇到鬼的。 对这方面,李元庆自也是心知肚明。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了,想要不遇到鬼,就要先把握好眼前。 这时,天空有些阴郁下来,乌云蔽日,伴随着几道凄厉的闪电,远处隐隐有‘轰隆隆’的雷声传过来。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一种湿润的味道,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来。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想要自己不要在最惶恐的地方惶恐,想要自己在不想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方哀叹,怜惜,后悔! 那~~~,就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先设定小目标,完成小目标。再设定大目标,用一个个小目标,去完成这个大目标! 正如那句知名词作者的那句饱经流传的名句:“敢问路在何方?路就在脚下!” 牛弓寨的规模不算小,翻饶过两面山脊,占地差不多有个二三十亩地。 山上种田不行,种些菜地,养些牲畜,还是没有太多大碍的。 此时,山上有猪三十多头,羊也有百来只,鸡鸭更多了,还有一些赵一棍存下的山珍,都是些不错的宝贝。 李元庆自然是照单全收了。 雨势很快下起来,噼里啪啦的,有些激烈。 火兵们已经将大锅转移到了聚义厅的屋檐下,李元庆也站在这边,等待着即将煮好的美食。 这时,牛根升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手指不断的打着打不响的响指,思虑片刻才道:“青壮这边先不要动了。将他们与妇孺分开看押。看这雨下到什么程度吧。若傍晚前雨停了,咱们便连夜下山。” “是!” 牛根升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一笑。 人力,在此时,对他和长生岛而言,都是很宝贵的资源。 在将其这牛弓寨的骨架去除之后,这些人力,李元庆自然也不会轻易浪费。 做不了别的,让他们去中岛、西岛,搞搞‘基建’,还是蛮不错的么。 可惜,李元庆此时的触角还无法延伸到这边,否则,这牛角寨,倒也算是个好地处了。 午饭很快便收拾利索。 美美的吃了顿午饭,李元庆的精神头也愈发旺盛。 外面雨越下越大,看这模样,今日是停不了了。 倒也正应了李元庆的心情,可以在这风景秀丽的牛弓寨里休养一天。 安排了好了防务、值守,李元庆回到了聚义厅后不远、原来赵一棍居住的院子,彩子和小莲赶忙迎出来。 李元庆一笑,“那大小姐还好吧?吃饭了没?” 小莲不爽的撅着小嘴道:“爷,她还真当她是大小姐了呢?对我们爱搭不理的。肉没吃多少,汤倒是喝了不少,应该饿不死。” 李元庆一笑,随手在小莲的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翘~臀上摸了一把,“爷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个大小姐,还有些用处,你就稍微为难一下,先照顾她几天。等去了京师就好了。” “嗯。”小莲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忙拉着李元庆的大手,来到了屋内。 赵梅被绑在椅子和桌子上,束缚住了手脚,但却并没有堵住她的小嘴。 见到李元庆进来,她冷哼一声,忙别过了目光。 李元庆一笑,也懒得理会她,舒舒服服的坐在了隔壁的椅子上,笑道:“你们吃过了么?那位张小姐呢?” 彩子忙笑道:“张小姐有些乏,正在隔壁的房里休息。婢子去把她叫过来。”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嗯。” 小莲则是乖巧的附在李元庆身上,卖力的为李元庆揉着头,一边不爽道:“爷,这个赵小姐有什么好?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爷,您若想,婢子随时都能伺候您。” 旁边,赵梅登时恼羞成怒,俏脸上一片红晕,狠狠啐了一口:“呸。谁跟你这狐媚子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 “是呀是呀。我勾引男人怎么了?我要勾引,也只会勾引我家爷?哪像有些人,就算想勾引我家爷,也没这个本钱呢。” 小莲说着,柔软的身子已经完全腻在了李元庆身上,挑衅的看着旁边的赵梅。 “呸呸呸!谁稀得看你们,会长针眼。真是不知廉耻。” 赵梅也不甘示弱,索性别过了目光,不看这边。 看着两个小女孩子斗嘴,李元庆的心情也愈发惬意。 片刻,彩子引着张蝶过来,张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⑧☆⑧☆.$. 张蝶显然比赵梅成熟不少,到了这个关节,她也更明了事态,李元庆对她的限制,便没有像是赵梅这么严格。 此时,她正恭敬跪在地上,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她胸口上那片蝴蝶翅膀,又若隐若现。 李元庆不由一笑:“吃过饭了么?” 张蝶忙摇了摇头。 李元庆一笑:“这种事情,任是谁碰到了也要触霉头。时间,时间会将这一切创伤抹平。对了,这王大罐子和黄鼠狼,你更相信谁的话?” 张蝶登时一愣,有些呆呆的看向了李元庆。 ***************************************************************** 正文 第582章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 眼见张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李元庆也不着急,一笑道:“这样,你先吃饭吧。此事也不着急。有罪的跑不了,有功的也错不了。此事,本将会尽力帮你。” 张蝶忙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谢将军恩典。”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彩子带张蝶去吃饭。 两女很快离去,房内只剩下了李元庆、小莲和赵梅。 “哼。“ 赵梅冷冷的瞥了李元庆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李元庆,你真是个卑鄙小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究竟耍的什么鬼心思!”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不跟她生气,淡淡品了一口茶水:“赵小姐,你的事情,我也会帮你留心的。” 赵梅却直接不理会李元庆,有些孤寂的看着门外的雨势。 李元庆一笑,对小莲道:“走,小莲,咱们出去转转。这山上的空气,还是很不错的。” “嗯。”小莲忙乖巧的点点头,挑衅般看了赵梅一眼,跟在了李元庆的身后。 牛弓寨位于山顶,雨势下的很大,与平地上相比,在这边看雨,感受要更为直观不少。 此时,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房檐上,脚下的青石板上,将夹杂与其间的青苔也压的弯弯绕绕,入眼之处,到处都有些缥缈的苍茫。 李元庆的心情也不自禁的便开朗了不少。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未来,真是值得期待啊。 这时,旁边的小莲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身子本能的靠向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随手将小莲的娇躯揽在怀里,笑道:“天有些冷了,要多穿点衣服。走,咱们回去吧。休息一晚,明天,咱们直奔京师。” “嗯。”小莲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 雨势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零零星星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不少。 但亲兵们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又都吃得好,喝得好,状态正佳。 跟牛根升吩咐了一下下山的顺序,队伍很快启程。 此行,在这牛弓寨虽然耽搁了两天时间,但收获却还不错。 不仅搞到了万多两现银,还有不少丁口,牲畜,更关键的,还得到了张蝶这样的尤物。 赵梅虽然还有些青涩,但李元庆却有足够的耐性,陪她慢慢玩。 一行人赶到山下时,已经快要到中午,马群这边因为有几十个亲兵照顾,并无大碍。 简单休息一会儿,吃了些饭食,留下五十名亲兵看守这些银子、丁口,李元庆大手一挥,队伍直奔京师。 赶到京师雾雨阁时,已经到了八月二十七的下午。 杨娇~娘赶忙将这段时间京师的情况,详细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这其间最核心的一条消息,便是高第出任新的辽东经略之事,已经经过了内阁的审议、票拟,马上就要批红、实施。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比较凌乱,李元庆便不着急听杨娇~娘解释,等晚上进宫之后再回来细谈。 杨~娇娘有些无言,“元庆,这……你这才刚过来没半个时辰,现在就要进宫……这,这急什么呀?等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宫不迟啊!” 李元庆一笑,“娇~娘,这你就不懂了。态度,知道么?态度决定一切。此事,回来再跟你解释。对了,平谷那边那些丁口、银两,你马上安排一下,将银两先运过来,丁口么!直接送到大沽口的船队那边!” “哎,好来。” 杨娇~娘刚刚说完,李元庆却已经急急离去。 一刻钟之后,李元庆准时出现在了宫门之外,牛根升已经去宫廷侍卫那边通报。 看着傍晚夕阳余晖映衬下的巍峨红墙,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这倒不是李元庆不想在杨娇~娘那边的温柔乡里,好好休息一夜,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可惜,若是那般,李元庆脸上的疲惫和风尘,便会被洗掉不少。 今时已不同于往昔。 天启小皇帝的肆意放纵,魏公公已经达到了巅峰鼎盛,在面见他之前,李元庆又怎的能不准备充分? 以李元庆在宫里的人脉,并不用浪费多少力气,很快,便得到了通传。 走进宫里没多会,便正碰到了出来迎接的安公公。 安公公忙将身边的小太监打发的远远的,笑道:“大哥,怎的来的这么晚?老祖宗都等你好几天了。”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哥哥此行先去了辽西一趟,那边还有些琐事,没处理干净,正好没与你碰成面。对了,老祖宗此时心情怎么样?” 说着,李元庆一叠银票,已经塞到了安公公的手里。 孙承宗是文人中的领军人物,魏忠贤数次拉拢,老孙根本不买他的面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自然不会透露他与孙承宗之间的亲密。 一看银票,怕是得五六千两,安公公怎的能不会意?忙笑着将银票塞进了袖口里,笑道:“大哥,老祖宗心情还不错。一直等着你来呢!” 李元庆忙笑道:“兄弟,老祖宗现在可是如日中天那。兄弟你天天跟在老祖宗身边伺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安公公被骚到了痒处,不由嘿嘿直笑:“大哥,兄弟再风光,又怎的能与你相比?走,老祖宗已经听到了你来的消息,怕是已经等急了,咱们先去见老祖宗再谈。” 两人说着,很快来到了御书房这边。 大殿内,点着叫不出名字的熏香,魏忠贤正坐在一大堆折子里,有些疲惫的揉捏着印堂上的软~肉,身后,两个小太监,正在卖力的给他揉肩膀、捶背。 李元庆赶忙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魏忠贤行礼,“卑职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老祖宗。” 魏忠贤一怔,片刻,老脸上不由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小猴子,你可算来了呀。杂家可是都等你好几天了。起来吧,小安子,看座。” “是。”安公公怎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在外面,他是人人敬仰的魏忠贤身边的红人,但在此地,他不过只是个端茶倒水伺候的小太监。 李元庆小心坐在了安公公搬来的小圆墩子上,忙笑道:“老祖宗,此次倒不是卑职不想快一点,是正好卑职去了辽西一趟,在路上,又遇到了土匪,这才耽搁了一些行程。” “土匪?” 魏忠贤不由眉头一皱。 李元庆忙笑着将牛弓寨的事情,对魏忠贤简要叙说一遍。 当然,必要的‘艺术加工’,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魏忠贤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这些小毛贼,居然看上了你的马。哈哈哈。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眼见魏忠贤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李元庆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在一旁小心陪着笑。 魏公公比之前好像又老了一点,但威势,却是更胜往昔。 也无怪乎当年副统帅言:“有权幸福,无权痛苦。” 屁股决定脑袋啊! 寒暄一番,魏忠贤笑道:“元庆,此次辽中之役,你做的还是不错的。” 李元庆忙笑道:“都是拖了老祖宗的福音庇佑。这次发大水,差点要了卑职的小命。” 魏忠贤笑着点了点头,“天灾,不可测也。不过,能收复盖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元庆,在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看着魏忠贤炯炯有神的目光,李元庆不敢怠慢,思虑片刻才道:“老祖宗,卑职以为,辽地之局,此时虽愈发倾向于我大明,但还不是大力进攻之时。主要是后金主力,仍未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贸然将战线拉得太长,分兵镇守孤城,反倒对于我大明不利啊!” 魏忠贤缓缓点了点头,“元庆,你和毛文龙,对了,还有陈忠。都是不错的。但辽西那帮人,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魏忠贤的声音虽不大,但却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冰封起来。 李元庆哪里敢接这个话茬?忙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大气儿也不敢出。 片刻,魏忠贤的态度又柔和起来,笑道:“元庆,一码事是一码事。辽西是辽西,你是你,杂家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对了,吃过晚饭了么?走,咱们去见皇上,跟皇上一起吃晚饭。皇上知道你来了,也会欢喜的。” 在以往,魏忠贤又怎的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李元庆这时也更明了了,‘九千岁’的魏公公,怕为时已经不远了啊。 ………… 来到天启小皇帝的寝宫,天启小皇帝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一堆木头,身边,二三十个小太监和宫女在一旁伺候着。 魏忠贤赶忙上前,对天启小皇帝耳语几句。 天启小皇帝愣了片刻,这才来了精神,忙看向李元庆:“哈哈哈,李将军,你来了。” 李元庆忙恭敬对天启小皇帝磕头行礼,笑道:“皇上,些许杂务耽搁,卑职来晚了。还请皇上赎罪。” 天启小皇帝哈哈大笑,“李将军,你居然在路上碰到了土匪?这事情有意思啊!来,快跟吾说说。对了,大伴,赶紧去传膳,咱们边吃边聊。” 有李元庆在这边伺候天启小皇帝,魏忠贤明显放心不少,笑眯眯去安排小太监传膳。 李元庆则是将路上碰到土匪之事,对天启小皇帝艺术性的叙述一遍,又将辽南的战事,对天启小皇帝叙述一遍。 △≧△≧ 听完了李元庆的讲述,天启小皇帝的精神头明显不错,“元庆,干得好,干得好啊!此次痛击建奴,下一次,他们再想对我大明觊觎,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只是,辽南的洪水,不知道对百姓造成了多少伤害。”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辽南已经几近无人区,能救的百姓,卑职都已经救到了长生岛,应该并无大碍。只不过,若等以后咱们收复了辽南,重建的时候,要多花费不少力气了!” 天禧小皇帝也来了兴致,“重建之事,麻烦是麻烦,但吾对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届时,元庆,便由吾来当这个总策划师吧!” 李元庆忙笑道:“有皇上来把关,卑职心里那便踏实多了啊!” 很快,流水般的御膳端上来,天启小皇帝兴致更高,不住的对李元庆劝酒,旁边,魏忠贤也坐在一旁,笑眯眯的陪同着。 李元庆小心应付着两人,心中却是飞速旋转,“魏公公这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迎来真正的质变了啊!” *************************************************************** 正文 第583章 萧索 ~~~~~~ 离开皇宫,已经是深夜了。 萧瑟的秋风飞舞,带起了街角里许多残叶。 天空有些阴郁,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湿润的味道,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今晚,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李元庆的精神意识却是格外的清明。 有那么一瞬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天启小皇帝也曾表露出来,他有追着向上的意思。 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被眼前的繁华所迷惑,而甘愿选择沉沦,继续沉沦。 至于魏公公…… “呼。” 李元庆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太多太多的事情,注定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哪怕李元庆是穿越者呢,想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世界,又哪有这么容易? 回到三福客栈,京师的第一场秋雨,已经淅淅沥沥的飘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润的清新。 在此时,京师也算是大城市,甚至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因为人文、风俗,构造格局非常顺人眼,或者说,舒服。 此时虽已是深夜,又下起了雨,但因为大栅栏这片街区的缘故,寻欢客还是有不少,街面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止,映衬着两边的暧~昧的红灯笼,让人仿似一下子回到了后世的红~灯~区。 李元庆不由一笑。 历史走上轨道更好。 起码,对于未来的判断,他将会有更多的先知先觉,也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持着足够的主动权。 回到天字号小院儿,李元庆的衣服已经被小雨淋透了,杨娇~娘赶忙迎了上来,“元庆,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这秋雨可淋不得啊!万一病了,那可就麻烦了。快,我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先去泡个澡吧。” 李元庆笑着,任由杨娇~娘服侍着脱掉了衣服,又被杨娇娘拉到了巨大的浴桶里。 看着李元庆就跟木头人一般,并没有太多反应,杨娇~娘也回过神来,“怎么了,元庆?是不是今夜的事情不顺心?” 李元庆一笑:“倒也不是不顺心。反倒是有些太顺心了啊!我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杨娇~娘也脱掉了衣服,来到了浴桶里,一边拿着小舀子帮李元庆冲着身体,一边道:“元庆,我怎么感觉你此次进京好像,好像沉重了不少,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呵呵。” 李元庆一笑,反手伸进水底里,有些用力的肆意揉捏的杨娇~娘肥美的丰~臀:“或许吧。李白不是说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娇~娘,此行,你跟我回长生岛吧。京师这地方,已经非久留之地了啊!” 杨娇~娘手里的动作不由停住,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娇~娘,随便洗洗,咱们先回雾雨阁。炒几个小菜,咱们边吃边谈。” 杨娇娘本早已经准备好,要与李元庆……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连那方面的事情都没了心思,杨娇~娘也不敢再怠慢,简单帮李元庆洗了一下澡,收拾利索,两人从密道回到了雾雨阁。 之前,杨娇娘早就为李元庆准备好了酒菜,很快,侍女便端上来。 吃了几口肉菜,又喝了热酒,李元庆的精神已经缓过来不少,他把玩着杨娇娘的小手道:“雾雨阁现在的生意,在江南方面怎么样?” 杨娇~娘道:“还可以吧。总体上,跟京师这边差不多。不过,若是论赚钱,还是京师这边更赚一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江南虽富有,但多是以豪商为主,商、官辅助。 而京师,豪商也有不少,但却是官、商为主。 ‘官、商’两字,虽看似只是动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次序,但里面的深意,却大为不同。 京师,以官为主,是大明的政治中心,消费理念,便也形成了官的大流,以豪放为主。 而江南,相比之下,虽同样富有,但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的消费理念,自然要稍微保守一些。 尤其是在雾雨阁这种生意方面。 “元庆,是不是宫里方面对你……”眼见李元庆迟迟不肯表露出心思,杨娇~娘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李元庆一笑,“娇~娘,宫里,不论是皇上,还是魏公公,对我还是很信任的。只不过,大势已经变了啊!” 李元庆说着,长长的叹息一声。 “大势?” 杨娇~娘有些迷茫,“元庆,既然皇上对你依然有圣眷,魏公公也相信你,为何大势会改变?” 李元庆笑了笑,用力饮尽一杯酒:“树大招风啊!魏公公此时的光芒太甚了啊!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啊!” “呃?”杨娇~娘一愣,也有些回过神来,“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娇~娘,这些年,咱们在京师赚的银子也不算少了,至此风口浪尖之时,你先去长生岛避避风头吧。长则两三年,短则一年半载,这件事情,应该就会有结果的。” 杨娇~娘却用力摇头:“元庆,越是这般,我怎的能轻易离开?京师虽然是风口浪尖,但却也是消息最灵通之地。元庆,你放心吧。我雾雨阁虽然做的是皮肉买卖,但却并未没有能量。有人想对雾雨阁动手,也得先掂量掂量。再说,只要你在,谁敢对雾雨阁动手?” 说着,杨娇~娘忽然一笑,“对了,元庆,雾雨阁这些时日又来了几个新角色,都是苏杭大户人家出身,今夜,我让你尝尝?” 李元庆一笑:“今夜还是算了吧。我有些乏倦。不过……” 李元庆忽然邪魅的一笑,“我带来的那个小丫头,你安排她去哪了?今晚,让她过来看看吧。娇~娘,这几天,我可是把她交给你了。帮我调教利索。” “呃?” 杨娇~娘登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饶是她,俏脸不由也有些泛红了,但李元庆既然提出来,她又怎会反驳? 忙点了点头,“元庆,我马上去安排。” ………… 一觉睡到自然醒,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 招呼几个侍女穿好了衣服,服侍自己洗漱一番,李元庆来到了院子里活动手脚。 越是形势艰难,李元庆却不敢放松半分,唯有时时刻刻先做好自己,在将来选择时,才会有更大的资本和余地。 晌午日头已经很毒了,李元庆索性光着膀子,在院子里跑圈。 为了迎合李元庆的习惯,杨娇娘对雾雨阁后院改动的手脚也很大,她此时居住的小院,出门外,便是一个大院,各种健身器械应有尽有,就是为了方便李元庆来京师时有锻炼的地方。 跑了差不多十几里地,李元庆已经满身大汗,又来到一旁做了百来个俯卧撑,百来个引体向上,这才到一旁,做做前驱,压压腿,拉伸一下关节。 这时,杨娇~娘带着月娘、彩子、小莲,还有十几个丫鬟、婆子,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李元庆竟然这般,杨娇~娘一时不由无语,忙道:“快去服侍老爷穿好衣服。可别冻着了。” “是。” 一众丫鬟不敢怠慢,赶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服侍着李元庆穿好衣服。 李元庆一笑,“娇~娘,爷我还没有那么娇贵。怎么样?今天可有什么消息?” 杨娇娘摆手让身后一众人散去,跟李元庆来到了前方屋檐下的小桌边坐下来。 “元庆,正如你所说的,整体上,并没有太大波动。阉党已经稳胜一筹。不过,在下月初的朝会上,东林方面,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啊。” 李元庆一笑:“他们斗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密切监视他们。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只要他们不惹咱们,随便他们怎么玩!” 杨娇~娘点了点头,“放心吧,元庆。一切已经安排妥帖。对了,你前些时日送来的那个倭国女忍者,倒真有些手段。这些时日,她立功不少。” “久保恭子?” 李元庆不由一笑。 杨娇~娘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她干这一行,很有天分啊!”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很好。晚上吧。晚上把她叫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杨娇~娘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却有些不爽道:“元庆,一个倭国女人而已,还不如把你的雨露给那些小侍女们呢。” 李元庆嘿嘿一笑,“娇~娘,你想哪去了?只是公务而已,我有些事情想问她。” 说着,李元庆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娇~娘,毛帅和陈忠那边联系上了么?晚上吧,晚上我请他们喝酒。” 杨娇~娘忙道:“已经联系上了。他们还在老地方。元庆,酒宴安排在哪里?在雾雨阁还是去别处?” 李元庆想了一下,“雾雨阁,尽量还是拉开关系吧。找个近点好点的酒楼。” “嗯。也好。我马上去安排。” ………… 杨娇~娘去忙活,李元庆则是由月娘、彩子和小莲众女陪着吃‘早饭’。 雾雨阁的菜色,比宫中的御膳也绝不多承让。 李元庆也是胃口大开,边吃便说笑话,逗得身边几女咯咯娇笑,李元庆也是精神大好。 京里的事情,就算杂乱,但一时还波及不到他,他要做的,就是先稳固好自己,让自己的根子,扎进土里更深,更结实。 吃完了饭,月娘去忙活雾雨阁的事务,杨娇~娘也回来了,和彩子、小莲一起,陪着李元庆来到房中,去查看昨夜看了大半夜活~春~宫的赵梅。 杨娇~娘这宅子的布局,说是迷宫,也绝差不多。 就算是她的侍女,没有杨娇~娘的亲自指引,也很容易着了道。 来到底下的地窖里,一丝不挂的赵梅正在两个老婆子的监视下,学习着墙壁上无数的春~宫~图。 看到李元庆和杨娇~娘一行人过来,两个老婆子赶忙恭敬行礼。 赵梅已经快疯了,猛然看到李元庆,瞬间找到了发泄目标,忍不住大怒道:“李元庆,你这个淫贼,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正文 第584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 “真是个嘴贱的死丫头!找死!” 一个老婆子忙拿起手里的小木条,狠狠在赵梅的翘~臀上抽打了数下。 赵梅痛的嗷嗷直叫,眼泪都流出来,却还是不服输的看着李元庆:“李元庆,你快杀了我吧!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爷,您赎罪,您赎罪啊!这死丫头,着实倔的很,怕得还得要些时日来调教。” 两个老婆子见赵梅还敢这么骂李元庆,都被吓慌了神,赶忙对李元庆跪地磕头。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两个老婆子起身,“你们先出去吧。” “是。” 两个老婆子不敢怠慢,赶忙恭敬小心的离去。 赵梅恶狠狠的瞪着李元庆,“李元庆,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李元庆有些疲倦的捏了捏印堂上的软~肉,看向笑着的杨娇~娘,“娇~娘,让你看笑话了。” 杨娇~娘不由咯咯娇笑:“元庆,其实吧。调教这种事情,别人来做,都是下乘。你想让她服帖听话。这还不简单的很?先把她吃了,而后锦衣玉食,没有女人,能抵挡住这种攻势的。” “呸!” 赵梅不由狠狠啐了一口,“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要敢过来,我~,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她说着,忙伸出了舌头,满脸果决。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没想到赵梅居然这么执拗,他扫视赵梅的娇躯几眼,片刻,对杨娇~娘道:“她也不容易。这样,不用对她调教了。以后,就按照头牌的待遇供给她的生活吧。还有,派人把她给我盯紧了!不要让她寻短见!” “嗯。我知道了。”杨娇~娘见李元庆动了真格,赶忙点头。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本想,赵梅这边有了昨夜的经历,应该软化了不少,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还跟朝天椒一样冲。 不过,这倒更对了李元庆的口味,太容易了,反倒没有了什么意思。 但见李元庆要走,赵梅忽然道:“等等!” 李元庆一怔,忙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赵梅,“大小姐,还有事儿?” 赵梅的语气忽然软化了不少,“李元庆,我知道,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们牛弓寨做的不对,可,可现在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哥哥也被你杀了。咱们也算扯平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找你寻仇。” 李元庆一笑,“赵大小姐,何出此言啊?” 赵梅看着李元庆脸上令她作呕的轻笑,心中愈发羞愤:“你~~~。” 但这时,她也忽然想明白过来,在李元庆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的所有一切,此时都掌控在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回去为我哥哥收拾遗骸,好好立一块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满足你。娇~娘,这件事,你现在就安排人,陪她去办。” 杨娇~娘微微叹息一声,看来,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也不敢怠慢,忙点了点头,“元庆,我马上安排人去做。” 赵梅不由愣住了,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忽然这么好说话,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元庆,谢,谢谢你。” 李元庆笑着来到赵梅身前,肆意的打量着她的娇躯,笑道:“谢什么。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有这一个选择。事情或许有误会,但事实却摆在这里。小莲说的没错,你真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爷我很不喜欢。好好养着吧。过几个月,你再这般,我立刻再把你送到这里来!” 待到李元庆已经走远了,赵梅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尖声娇呼道:“李元庆,我,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 回到地上的房间,彩子和小莲去隔壁的院子休息,杨娇~娘笑着给李元庆倒了杯热茶,娇笑道:“元庆,你若喜欢这样性子辣的,我帮你找些便是。何苦要跟这丫头墨迹。依我看,这丫头虽然不错,但还没完全长开,到不了尤物的程度啊。”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娇~娘,这你不懂。家花没有野花香嘛。我很喜欢这丫头身上的野性。” “德行。” 杨娇~娘随手点李元庆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元庆哈哈大笑,却随手将杨娇~娘丰满的娇躯揽在怀里,“这事情,你可只说对了一半。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岂不可惜?娇~娘,咱们快点,完事我去陪三郎玩会儿。” 杨娇~娘白了李元庆一眼,大眼睛里却早已经一片水润,乖巧的伏在了李元庆身前…… ………… 傍晚,在雾雨阁不远的天府楼,李元庆宴请了毛文龙和陈忠,陈继盛正好在京里,便一起作陪。 天府楼,一听这名字,便知道是蜀人开的酒楼,此时,川菜虽然还没有完整的形成体系,但已经流传很广了。 从上次进京封赏之后,李元庆还是第一次见到毛文龙。 毛文龙虽然又有了些老态,但精神头却是极好。 看的出,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都是老弟兄,也没有什么废话,简单寒暄一番,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渐渐开始热闹。 毛文龙笑道:“元庆,此次辽南之役,是我谋划出错了。没有料到会突发雨季。这事情,我要跟你道歉。若不是你当机立断,我毛文龙可是要对不起弟兄们了。” 李元庆一笑,亲手给毛文龙倒了一杯酒,“大帅,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这种事情,非人力所能及。谁又能准确预料到呢!大家都没事,都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继盛忙笑道:“大帅,元庆说的没错。大家好,才是真的都好。此次封赏,咱们人人有份,真是大快人心啊!” 陈继盛此时虽是副将,但毛文龙已经升格为平辽镇总兵官,东江的规格,比李元庆和陈忠这长生岛和广鹿岛总兵,要大出不少。 有毛文龙在头上顶着,陈继盛短时间内虽不能升到总兵,但他这副将,含金量却是极高,此次,甚至更可能加都督佥事衔,自然也是春风得意。 陈忠也笑道:“就是就是。大帅,您不必自责。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和元庆,都是咱们的主心骨。若如此时这般发展下去,剿灭鞑虏,恢复河山,指日可期啊!”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此役,虽是打了胜仗,但某也发现了很多不足。尤其是火力方面。元庆,下一步,我也想在本部中,大力发展火器,在这方面,你可是不能藏私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帅,您放心。长生岛有什么,本部就会有什么。只是,在工匠的待遇方面,大帅,还是得有所提高啊!” 毛文龙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元庆,此事某也长有思量。现在来看,你是对的。此事,咱们必须要同心协力啊!” ………… 一顿酒宴,一直喝到了半夜,除了李元庆,各人都是酩酊大醉。 好在李元庆提前准备了马车,将毛文龙和陈忠、陈继盛扶上马车,又嘱咐好了亲兵,送他们回去客栈休息。 看到他们都走远了,李元庆这才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小莲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上,为李元庆揉着头,帮李元庆解酒。 感受着小莲最熟悉的娇躯,嗅着她身上最熟悉的香味,李元庆的神经,也渐渐平缓了不少。 毛文龙要在东江大力发展火器,虽然‘剽窃’的是李元庆和长生岛的技术,但这却是值得李元庆大力推广之事。 还是那句老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元庆个人就算再强,但此时的大势摆在这里,除非他公然举旗造反,否则,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注定要受到不少的限制。 如此,将辽地,尤其是东江这些弟兄们,由点连接成线,抱成团,大家一起提高地位,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而这些弟兄们将星璀璨,势必也会遮掩一些李元庆的锋芒,让李元庆处在更安全的态势。 后世有句话,‘地球离开了谁,都还是一样的转。’ 邀功没错。 这是弟兄们应得的。 但居功自傲,甚至,把自己摆在了大势的对立面,那可就是不智了。 李元庆断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而且,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仅仅是武器、操练、士气,而是包含经济、战略、纵深等等,一大条长线。 即便有一日真的与东江决裂,甚至,站在对立面上,李元庆也丝毫不虚。 》≠》≠, 论暴兵,谁又能比得过已经拥有了十几万私有人口的他? 更何况,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东江,在广鹿岛,在长生岛,在整个辽地,包括整个大明的九边之中,谁的名头,又有他李元庆更响? 更不要提,李元庆‘义薄云天’的名声,早已经风传大明。 在九边,就算是毛还没长全的小孩子都知道,只要能跟着他李元庆、李帅打仗,杀鞑子,就绝不会缺少了功绩。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 正文 第585章 这,这能治病? 感谢书友32049538、river177、美不美看大腿、木瓜同城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返回雾雨阁,已经过了子时,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的细雨,将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映衬的有些缥缈。 杨娇~娘还没有睡,一直在等着李元庆回来。 帮李元庆脱掉外套,她拉着李元庆走进屋内坐下,帮李元庆倒了一杯热茶,“元庆,今夜,我这边刚刚收到了两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 李元庆这时酒意早已经消散了多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清明,他随手将杨娇~娘丰满的娇躯揽在怀里,一边道。 杨娇~娘端起茶杯,伺候着李元庆喝了几口,低声道:“一个消息是宫里传出来,这些时日,奉圣夫人有些感恙,可能正抱病在床。另一个消息,是久保恭子刚刚带回来,周维、杨妙才之流,正在秘密筹谋,想利用你和陈忠带回的丁口为借口,在下月初大朝封赏上发难。” “哦?”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杨娇~娘又道:“宫里的消息是走王体乾的路子传出来,九成应该没有问题。奉圣夫人已经十几天没有露面了,极有可能是抱病在床。至于周维和杨妙才这边,雾雨阁有几路人手,都在盯着他们。久保恭子办事很稳妥,已经盯了他们一个多月,应该不会有错。” “嗯。”李元庆默默点了点头。 王体乾是宫里的大太监之中,少有的几个,没有臣服于魏公公的权威,而单独保持着独立存在的。 不过,这厮可不傻。 他不仅与魏公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与各方,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见’的接触,他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至于周维和杨妙才…… 李元庆忽然冷笑:“奉圣夫人这边,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尽力去拜会,娇~娘,你这边多给我准备点礼物。” “嗯。”杨娇~娘赶忙点头,“元庆,那~,周维和杨妙才这边?” 李元庆淡淡一笑,“两条小狗而已,不要去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咬便是!” 在此时,无论是圣眷,还是魏公公的宠信,李元庆都没有问题。 此次,周维、杨妙才之流,想拿李元庆和陈忠从海州带回的丁口做文章,十有八~九,并不是对着李元庆本人而来,而是李元庆背后的魏公公。 在这种时候,若李元庆恼火,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才是他们最乐意见到之事。 毕竟,上一次李元庆借着信王朱由检的威势,可是让他们栽的不轻。 反之,李元庆若不理会,只是单纯的等待封赏,魏公公这边,又怎的可能让李元庆受了委屈? 否则,李元庆受了委屈,那就是直接抽他魏公公的耳光了。 如果单纯从肉体上消灭周维、杨妙才之流,李元庆根本不会耗费太大的力气,就算不用武器,两只手也可以轻易解决。 可惜,杀他们容易,却堵不住天天悠悠众口,尤其是在此时这个节骨眼上。 李元庆已经定下了计策,杨娇~娘自然也不会反驳,但她忽然想起来,忙道:“元庆,久保恭子现在还在下面候着,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这时,李元庆已经将身上杨娇~娘的衣衫解开掉大半,不由一笑道:“改天吧。今天爷我很累,就像搂着我老婆好好睡一觉。” 杨娇~娘不由大喜,双手紧紧缠绕住了李元庆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香吻。 ………… 次日下午,李元庆带着不少礼物,在宫门外求见,要求拜访奉圣夫人。 可惜,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天都快要到傍晚了,宫里这才传来消息,让李元庆进宫。 七绕八绕,来到了客氏居住的宫殿之前,李朝钦忙快步迎了上来,摆手打发掉身边的小太监,低声陪着笑道:“李爷,今天这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主要是,主要是夫人这几天感恙,打扮耗费了些时候。” 接连两次进宫,李元庆都没有再见到李朝钦,但此时,李朝钦居然再次出现,而且,还把话说的这么露骨。 李元庆瞬间便明了,他和客氏之间的猫腻,李朝钦怕是知"qing ren"啊! 而此时,他又能回到客氏身边,必定是已经得到了客氏的谅解,或者说,与客氏达成了妥协。 这种事情,万一败露,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但李元庆和客氏之间想要幽会,却也必须要有人来安排,在很大程度上,李朝钦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对李朝钦非常不感冒,但此时,李元庆却绝不会表露半分。 忙笑道:“李公公,咱们可是老弟兄了。此次小弟进宫匆忙,没有准备太多礼物。今日回去,便为李公公补上。” 李朝钦不由大喜,忙笑道:“杂家怎敢要李帅的礼物?快请,快请,夫人怕是已经等急了。” 来到大殿,正碰到客氏被两个宫女搀扶着,扶到宝座上。 李元庆忙恭敬磕头对客氏行礼,李朝钦则是会意的将周围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支走,他自己也乖乖的退出了殿外。 片刻间,偌大的宫殿内,一下子就空旷起来。 客氏咯咯笑了几声,低声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过来看看我。” 客氏今天化了淡妆,既然用了两个多时辰,必定是非常仔细,可惜,李元庆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的俏脸上,残留着不少疲惫,眼角处的鱼尾纹,已经有些粉底都盖不住的意思了。 看得出,这些时日,她的日子怕过的并不是太妥帖。 “夫人,您可是冤枉卑职了。卑职是今早上才知道您这边的消息,下午便立刻赶过来了。卑职进京还没有两天那!”李元庆忙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快步来到了客氏身前,又在她的身前半米处跪了下来,随手便抓住了客氏的小腿,轻轻揉捏。 客氏俏脸微微有些晕红,低声怒斥道:“你个死鬼,真是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叫御前侍卫来,把你拖下去砍了!”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所谓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若是能死在夫人裙下,卑职便是死,那也值了。” 客氏咯咯娇笑:“你个死鬼,还是那么油嘴滑舌。今日碰到你,本宫的心情不自禁便好了不少。” 李元庆忙笑道:“夫人,卑职倒也略微懂得些医术,您不妨对卑职说说,您到底染了什么病灶?” “你还懂医术?” 客氏不由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元庆。 “呵呵。略懂一些,谈不上精通。夫人,您也知道,卑职出征在外,有些母马、母骡子,免不了都是要生病的。所以,卑职便跟着军中郎中也学了一点。” “你~~~!” 客氏怎的听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含义?不由又羞又怒,低声娇嗔道:“李元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你就不怕,本宫真的杀了你!” 李元庆却丝毫不惧,嘿嘿一笑道:“夫人,可否让卑职给您把把脉?” 客氏狠狠瞪了李元庆一眼,却还是对李元庆伸出了小手。 李元庆捏着她的小手把玩了一会儿,才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装模作样、故弄玄虚一番,低声道:“夫人,您最近可是虚火不调,容易生气,而且胃口并不好?” “嗯?” 客氏不由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真的说出了个所以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死鬼,你真的还懂医术?” 李元庆一笑,“那是自然。夫人对卑职恩重如山,卑职又怎能让夫人受病痛折磨?” 客氏也来了精神,忙道:“死鬼,本宫这病灶,到底该如何去除?” 李元庆低低一笑:“夫人,您这病,是心病,想治也很简单。不过,咱们最好还是换个地方……” 客氏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狠狠啐了一口,“死鬼。你是要来讨命的么?” 但片刻,她却起身来,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快步来到了殿后不远的一个小隔间…… ………… 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这才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李元庆的胳膊上,胸口上,肩头上,还有后背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多了多少牙印。 而反观客氏,却是容光焕发,晦气一下子扫空了不少,眼睛也恢复了不少明亮。 再次来到这边的宝座,客氏低声道:“死鬼,这,这东西还能治病?” 李元庆一笑:“夫人,此事卑职可不敢说。不过,天生万物,生生相克。可能是卑职这边,比较对夫人的胃口吧!” 客氏不由狠狠啐一口,小手用力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你把本宫当什么人了?这些年,除了你,谁又敢占本宫的便宜?便是老头子那边,哀家也已经好几年没有理他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夫人,您这病灶,与常人又有所不同,有可能会反复。不过,卑职这几日都在京师,可保夫人无忧矣。” 客氏‘咯咯’娇笑:“好。本宫这病就交给你了。若是治不好,本宫定要诛你九族!” ………… 离开皇宫,差不多已经是接近子时了,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客氏这病情,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病情。 △≧△≧ 按照她在宫里的条件,按照她的锦衣玉食,又有御医精心照料,身体又怎的可能会有大碍? 无怪乎就是精神压力,加之内分泌有些不调,才如此积郁。 而后世的医学已经证明,解决这个病灶的最好方式,就是黑、粗、长! 安抚完了客氏这边,李元庆的心情也更为明朗。 有天启小皇帝、魏公公、再加之客氏为自己撑腰,这些狗杂碎喷子们,难道还想同整个皇权作对? 更不要提,李元庆手上,还有实打实、谁也无法抹掉的功绩了! **************************************************************** 正文 第586章 斗殴事件 ~~~~~~ 一晃,五六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明日,就是大朝的封赏了。 这段时日,李元庆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去趟皇宫,给客氏‘治治病’、聊聊天,便一直呆在雾雨阁,修身养性。 就算外面东林诸位新贵跳的正欢,可李元庆却完全‘视而不见’,任他们飘来飘去,飞天入地。 赵梅也已经从平谷牛弓寨赶回来。 亲手重新安葬了她的哥哥赵一棍之后,她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一些,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执拗,可以接受李元庆给她的锦衣玉食了。 不过,想让她给李元庆好脸色,还是断然无可能的。 张蝶也从身世的抑郁中稍稍缓过来一些,但李元庆却并没有着急对她‘动手’,在京里这些时日,他大多数的种子,都留给了杨娇~娘。 先有主,而后有次。 只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才可彩旗飘飘。 杨娇~娘已经成为了李元庆事实上的左膀右臂,在这方面,李元庆自然明了该如何取舍。 晚上,在雾雨阁的主院、杨娇~娘的院子里,杨娇~娘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将与李元庆有染、还有她为李元庆精心准备的十几个江南佳丽,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明日,就是封赏的日子。 到了此时,消息差不多都已经落实了。 李元庆升为右都督,已经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今夜之宴,一方面是提前为李元庆庆祝,预祝李元庆高升,同时,也是确立杨娇~娘在李元庆后宅三号的位子。 另一方面,李元庆恩宠杨娇~娘,杨娇~娘也投桃报李。 今夜,将是杨娇~娘新修建的‘汤池’,正式开幕之时,待吃过了晚饭,在场所有人,将会一起去汤池洗浴。 届时,李元庆将会被蒙上眼睛,玩‘老鹰抓兔子’的游戏。 所以,今夜的菜式,有一半以上,都是以男性的滋补食品为主。 这桌子足够大,是杨娇~娘的‘御用’木匠精心打造,完全仿照了后世酒店里的转桌,极尽奢华。 此时,看着身边一群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抛开民族大义不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能过上好日子么? 而此时,美好生活的希望,已经对李元庆抛出了橄榄枝。 “爷。奴婢,奴婢敬您一杯。” 张蝶这时有些局促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端起酒杯,小心帮李元庆斟满,又小心斟满了她的酒杯。 看着张蝶的俏脸,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与张蝶碰了一下,“张小姐,这些时日,在府内过的还妥帖吧?” 张蝶忙恭敬道:“托爷恩典,奴婢的生活过的很好。奴婢,奴婢敬您一杯。” 说着,她赶忙就要将杯中酒饮尽。 李元庆却一笑,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张小姐,你这样喝,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呃?” 张蝶不由一愣,“爷,那,那该怎么喝?” 李元庆笑着打量着张蝶饱满圆润的娇躯,笑道:“小莲,来,给张小姐做个示范。” 小莲咯咯一笑,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直接面对面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端起酒杯,一口喝掉,又将红唇对准了李元庆的嘴,将酒缓缓渡到了李元庆的嘴里。 李元庆笑着在小莲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下,看向张蝶道:“张小姐,学会了么?” 身边众女都是咯咯娇笑,杨娇~娘俏脸上也有了一些红晕。 只有一旁的赵梅,忍不住小声狠狠啐了一口:“无耻。” 只不过,她的俏脸早已经红的比红苹果更要通透,身体的意识,也有些不受控制,眼睛止不住的飘向李元庆的方向。 张蝶俏脸不由一片晕红,“这,这……” 李元庆一笑,“张小姐,如果你想,就做。如果你不想,就别勉强。来日方长嘛。” 在此情此景,张蝶的俏脸都快要红透了,但她又怎的敢拒绝李元庆? 这个高大男人的威势,早已经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里。 片刻,伴随着身边众女的娇笑,张蝶终于小心迈开了腿,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坐在李元庆身上,端起酒杯,喝掉杯中酒,将娇艳的红唇缓缓印在了李元庆的嘴上。 身边众女不由都起身娇呼拍手,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顶点。 李元庆肆意揽着张蝶的纤腰,心中也是舒畅万分,哈哈大笑。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间。 头顶上的乌云虽越聚越浓,但在这浓密的乌云之间,已经缓缓敞开了一道裂缝儿。 顺着这裂缝,一刀劈开这天空,拨云见日,已经并不遥远了啊! 感受着张蝶有些紧绷的娇躯,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李元庆低声在她耳边道:“今晚,最好不要让我抓住你。” 张蝶又羞又惊,“爷,奴婢,奴婢先告退一下。”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下一个,到谁了?” 月娘娇笑一声,“爷,奴婢来敬您一杯!” 李元庆大笑,“月娘的酒,我自是要喝的,而且,还要好好喝才行。” 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娇笑。 但月娘还没来得及坐到李元庆的腿上,这时,门外伺候的一个龟奴急急过来禀报:“爷,外面出了些事情。” “嗯?” 李元庆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月娘揽在怀里,不爽的道:“出了何事?这么急?” 这龟奴是杨娇~娘的心腹,李元庆对他也很熟。 当年,李元庆正是让他,去盯着落难的约瑟夫,现如今,他已经是雾雨阁头几位的管事。 眼见周围环境这般暧~昧,但事情又不能不说出口,这龟奴一咬牙,忙快步凑到了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元庆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这龟奴忙低声道:“爷,就在刚刚。是陈爷的亲兵统领陈长友亲自过来通传,他现在还在三福客栈等着呢!”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现在去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是。”这龟奴忙匆匆而去。 杨娇~娘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劲,忙道:“元庆,出了何事?杨六子的脾气,何时这么急了?” 这龟奴已经改了杨娇~娘的姓,在雾雨阁排行老六,平日里办事很沉稳,但他此时居然这么急,冒冒失失来到这里,必然是出了大事。 坐在李元庆腿上的月娘也被吓了一大跳,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我大哥的人在不远处一座酒楼,与人发生了点小冲突。问题应该不算大。你们先在这吃着,等我回来。” 说着,李元庆笑道:“月娘,还不快给爷敬酒?” “嗳?” 月娘这才楞过神来,忙喝了一口酒,娇艳的红唇缓缓渡到了李元庆的嘴里。 舒畅的喝完了这杯酒,又肆意在月娘的丰满柔软的翘~臀上用力揉捏几下,李元庆这才把月娘放下,大步走出了门外。 只是,刚刚走出没几步,李元庆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阴郁,脚下脚步飞快。 杨六子不敢怠慢,赶忙将李元庆引到了前面不远的密道入口,一边道:“爷,有两个兄弟怕已经不行了。牛二爷的腿,也被人砸断了。现在,毛帅和陈帅、还有陈副将,怕已经都到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飞速钻进地道:“对面的来历搞清楚了么?” 杨六子忙道:“对面人很多,有十几个,都是些有权势的公子、清流。以吏部尚书赵~南星家那位赵公子为首。” 李元庆‘嗯’了一声,快速穿过地道。 他也没有想到,隐忍了这么多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不过,已经出了人命了,而且,还是陈继盛的亲兵吃亏,这件事,先不论是谁的对错,于情于理,李元庆都不能坐视不理。 来到三福客栈,飞速洗了一把脸,让牛根升召集了亲兵,一行人飞速朝着事发点奔过去。 ………… 事发的酒楼也在大栅栏区域,距离皇城根子很近,离雾雨阁也很近,骑马大概也就十几分钟。 不过,这里并不是什么真正气派的大酒楼,而是有些狗尿不臊、什么都沾一点的杂牌院子。 但这种院子,格调虽不甚优雅,但往往花样更多,货色也不错,是非常‘实惠’的地方。 李元庆一行百多号人赶到时,这里已经围的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尽是人影。 但看模样,大都是周边看热闹的老百姓。 牛根升赶忙带着亲兵在前方开道,很快,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道,让李元庆通行。 李元庆翻身下马,大步率先走进了人流之中。 等来到酒楼近前,这里已经是一片噪杂,毛文龙和陈忠、陈继盛都到了,陈继盛的亲兵头子牛二,正躺在一旁,凄惨的哀嚎,腿干的位置,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 而对面,则是十几个衣冠楚楚的贵人,正在百多号奴仆的陪同下,与毛文龙、陈忠、陈继盛这边对持! 旁边不远,兵马司的人也赶到了,但级别明显太低,只是个千户,在这种情形,他根本搀和不上。 牛二虽然鬼哭狼嚎,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人流,等着他的救命稻草李元庆出现。 李元庆刚刚从人流中传过来,牛二便一眼看到了李元庆,哀嚎声忍不住愈发惨烈,“元庆,元庆,我在这里啊!你若再不来,哥哥怕是再也看不到你了啊!元庆,元庆,他们,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你可要为哥哥做主啊!” 牛二的呼声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众人顺着牛二看着方向看过来,正看到大步走过来的李元庆。 李元庆来得急,并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丝锦绸袍。 这个季节,丝绸顺滑,穿着不冷不热正合适。 “李元庆!是李元庆!” “赵兄,是李元庆来了啊!” △≧△≧, “李元庆这鸟厮,不过一个粗鄙武夫,有什么好惊讶的?” 旁边一人忙道:“白兄,您不知道啊!这厮心狠手辣,智计歹毒。上一次,周兄和妙才兄,可是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啊!” “哦?还有这事儿?” “……” 看到李元庆过来了,这群贵人中间,顿时一阵噪杂。 始作俑者陈继盛这时也有了主心骨,忙快步迎了过来,“元庆,你来了!这,此事,此事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 正文 第587章 言必行!行必果! ~~~~~~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眼,对毛文龙和陈忠点了点头,对陈继盛道:“陈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陈继盛忙将事情的经过飞速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起因很简单。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明天,就是大朝封赏了,这些亲兵们,跟着他陈继盛也不容易,陈继盛便咬了咬牙,带这些弟兄们出来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 不过,为了怕耽误明天的大朝,他们晌午的时候便来到了这里,大吃大喝。 但喝到一半,陈继盛的老毛病又犯了,被其中的一个歌女勾了魂,便多花了一些银子,先跟这歌女去后院‘交流’人生了。 可惜,陈继盛自己是快活了,却没有顾及上安排他的这些兄弟们。 喝到傍晚时,牛二这几十人便都已经喝的有点大了,早已经忘了这里是京师,正好这院子里一位头牌歌女出来献艺。 牛二这些人便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登时就爆发了。 他们都是些粗鄙的泥腿子,早些年,跟着陈继盛在辽地,这种勾栏场子里的经验可绝不少,什么荤话都敢说。 却不防,这位头牌歌女,正是当今吏部尚书赵~南星的二公子早就看上良久的人物。 正巧,赵公子一行人也在楼上的雅间里喝酒,将这一幕看的正清晰。 加之东林和阉党又正处在顶头上,他们又怎的能咽下这口气? 不多时,双方便爆发了冲突。 但牛二这些人,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带武器,开始还敢跟这些贵人们的仆从动手,但随着知晓了赵公子的身份,他们又哪里还敢还手?只能是抱头抵御。 却不防,有人下手极狠,乱棍之下,已经敲死了两条人命。 便是牛二,腿也被人一闷棍闷折了。 陈继盛得到消息出来,为时已晚,只能拼命搬救兵了。 好在事情发生的不是太久,也就刚刚过去了一刻钟(半小时)。而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陈继盛便给李元庆发了‘求援急报’。 李元庆听完缓缓点了点头,快步来到牛二身边,“牛二哥,没事吧?还不快去找郎中?” 李元庆回头对亲兵大喝。 “是。”牛根升也反应过来,忙吩咐亲兵去请郎中。 牛二见李元庆这般态度,心里登时有了主心骨,滔滔大哭道:“元庆,你,你可要为哥哥和兄弟们做主啊!他们,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啊!两个兄弟的性命啊!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倒,倒是死在了这里啊!”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牛二这厮,还真是……还真是跟陈继盛一个德行啊! 无怪乎先贤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打不过,你们不会跑么? 如果连跑都不会,那又为什么来惹这事儿? 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事情已经发生,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算与牛二有旧,这种情形,就算牛二掉份、掉面子,但他李元庆却必须帮他把这个面子撑起来! “二哥,你放心!有我在,今天这事情,必须整个明白!” 李元庆说着,大步走向赵公子这边的贵人们,“诸位,今天这事,不知诸位想怎么交代?” “交代?” 一个圆溜溜的胖子公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李元庆,明明是你们的人先调戏我们张大家,又先对我们动手,现在,你居然要我们给你交代?你以为你是谁啊!哈哈哈!” 旁边,另一个瘦一些、长的很清秀的公子却是上一次周维、杨妙才事件的亲历者,对李元庆有些本能的畏惧,忙道:“李将军,此事的经过,刚才陈副将已经跟你说过了。学生再补充一下,是他们先侮辱张大家在先。动手,也不说先后了,是你们这边的人先拿着凳子砸人,我们这边才拿棍子。李将军,你是天下战将,也该是明白是非之人!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 中间,一个约莫三十出头,长的比较俊秀斯文、蓄着优美胡须的贵公子,一直冷冷看着李元庆,不断的冷声直笑。 李元庆忽然一笑,笑着看向中间这贵公子道:“阁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公子吧?” 赵公子微微冷笑:“李元庆,你究竟想意欲何为,直接明说便是。念你们也不容易。今日,死人的后续费用,我们会出,伤残的医药费,我们也会出。但大家时间都很忙,李元庆,这事情,你看着办吧。” 某种程度上,赵公子这话,也算是给了李元庆面子,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死了人,李元庆又怎能就这样让事情轻飘飘的过去? “赵公子仁义,不愧是博学多才之辈!不过,我东江的儿郎,未死在与鞑虏激战的战场上,反倒在这里挨了闷棍,惨死在了这里!赵公子,你不认为,你们该给我们死去的儿郎一个交代么?” 李元庆说着,冷冷看向赵公子,凛冽的气势,瞬间蓬勃而出。 “你~~~,你想怎样?李元庆,我警告你,这可是天子脚下!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看着李元庆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赵公子也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后退了几步,保持着与李元庆的距离,大声叱喝道。 李元庆一笑,“我想怎样?很简单!就依赵公子之言,赔偿战死、受伤儿郎们的一切损失。嗯,一条人命一千两吧!受伤者,便打个对折,五百两便可!” “呵呵!呵呵呵……” 赵公子身边的胖子不由‘呵呵呵’冷笑,“李元庆,你不是在说笑话吧?一个泥腿子一千两,你吃人啊!最多十两,多一分银子,爷我也没有!你看着办吧!” 旁边那瘦子生怕事情会越闹越大,忙拉了这胖子一把,“白兄,慎言。” “哼。” 这胖子冷哼一声,“梁兄,额怕他个驴球子的。这是天子脚下,他李元庆还敢对额乱来不成?” 这胖子看来是真生了气,老家陕西的土话都蹦了出来。 赵公子也冷冷的看着李元庆冷笑,仿似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一条人命一千两? 一千两可以买几十个俊俏丫头了。 区区两个泥腿子,也敢要一千两?他们配么? 李元庆冷冷一笑,直接不理会这些人,又道:“还有,除却赔偿,你们必须要现在就交出杀人凶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赵公子,你没有疑问吧?” “呃?” “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你~~,你是不是在说笑话?哈哈哈!我看,你干脆不用回辽地了,直接在天桥上摆个摊子说书吧!就这嘴皮子,不去天桥,真是埋没了人才啊!哈哈哈……” 这些贵人瞬时一片嘈杂,尤其是这姓白的胖子,简直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李元庆冷冷一笑:“白胖子兄弟,你觉得很好笑?不愿意交人?” 白胖子最讨厌别人说他胖,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一语中的,直接就准确的说出了他从小到大的外号,不由大怒:“李元庆,你~~,你这个卑贱的泥腿子!竟然胆敢羞辱与我!驴球子的,爷额~~(重音、四声)跟你没完!” 李元庆却直接不看他,冷声道:“区区一介白身!竟然敢当街污蔑辱骂朝廷一品大员!来人,给我拿下!掌嘴!” “是!” 牛根升和身边亲兵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听到李元庆的命令,瞬间如狼似虎的冲着这白胖子冲过去。 这白胖子登时快要被吓尿了。 他早知道李元庆大胆,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在这般大庭广众、在天子脚下,李元庆竟然敢当众令人拿他! “反了反了反了!赵公子,您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眼见亲兵们就要扑上来,这白胖子也不傻,赶忙将他的奴仆推到了前面,人却是躲到了赵公子身后。 毛文龙和陈忠这时也快步冲过来,毛文龙低声道:“元庆,谨慎啊!这里可是京师!” 陈忠也是急切的看着李元庆,“元庆,你冷静一点。他们可都是贵人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帅,大哥,放心吧,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见这白胖子的奴仆竟然抽出棍子与亲兵们对持,李元庆直接冷声道:“拔刀!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 “唰唰唰!” 瞬间,百多名亲兵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迅速朝这白胖子这边围拢过来。 这时,就算是赵公子,也站不稳了,忍不住怒斥道:“李元庆,你~,你想要造反么?堂堂天子脚下,你竟然敢拔刀对有功名的士子相向!你究竟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步走向赵公子,“怎么?赵公子,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他区区一个士子,竟然胆敢当众辱骂堂堂朝廷一品大员,难道~~~,不该掌嘴?” “这……” 赵公子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揪住了这个痛脚不放,一时不由也愣了神。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也知道事情似乎真的有些过火了,也不敢再往前凑,纷纷下意识退后。 李元庆冷冷一笑,“我数三声!如果赵公子不肯交出这个白胖子逆贼!那~~,可就不要怪我李某人了!” ,o 说着,李元庆直接道:“一!” “二!” 李元庆的语速很快,‘二’字刚一出口,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紧提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怀疑,他李元庆绝对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了。 便是身边的毛文龙和陈忠,也被李元庆吓了一大跳,更不要提身后的陈继盛了。 此时,陈继盛的心肝都要被吓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就怕李元庆喊出这个‘三’字。 **************************************************************** 正文 第588章 救命啊!杀人了啊! ~~~~~~ “元庆,这事情,这事情还是,还是先,先算了吧。要不,要不就先缓一缓,先缓一缓吧。” 到了这个时候,陈继盛也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了,忙拉住李元庆的胳膊小声道。 他可没有李元庆这般大心脏。 对面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太骇人了。 随便哪一个,也是他陈继盛根本招惹不起的。 加之~~,事情毕竟是牛二他们喝多了挑起来,若万一把事情闹大了,那~~,那明天的封赏…… 牛二虽然是他陈继盛的铁杆小弟,这几十个亲兵,也都是他陈继盛的亲随,但这所有一切,与他的前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忘了,‘军神’韩信,当年还受到过胯下之辱呢。 一瞬间,陈继盛心里已经下定了决断,忙低声道:“元庆,这事情,这事情先放放吧。改日,改日我请你喝酒赔罪。” 看着陈继盛带着些哀求的眼神,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正如民国那位大贤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自己腰杆都不硬,又凭什么去指责别人其他呢? 在很大程度上,陈继盛也算是当今大明相当有才干的将领了,至少,可以排在一线的行列。 但种种、种种原因纠结,他注定~~,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在担心什么,可惜,这种东西,他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陈大哥呀,底下的兄弟们人心都散了,以后,你还指望着谁能给你卖命杀鞑子? 这时,看到陈继盛已经有了服软的模样,赵公子原本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断的冷笑。 一旁,这白胖子也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却是那种嘴很贱、贱的得理不饶人的人,不由又冷声讥讽道:“李元庆,正主儿都萎了,你还神气个什么?这里可是京师,不是辽南那旮旯你那一亩三分地!你还敢翻了天了!哈哈哈……” 李元庆忽然一笑,对陈继盛道:“陈大哥,今夜劳累,你先去歇息一会儿吧。这昭昭天日,朗朗乾坤,我还就不信了!什么狗杂碎,也能把朝廷的法度当儿戏!” 说着,李元庆冷声道:“三!” 众人都是一怔,没想到这个时候,李元庆竟然还敢顶风逆流而上! 但随着李元庆这‘三’字喊出来,身边亲兵明晃晃的钢刀瞬间顶上去,就要对这些贵人的家奴们发起冲锋。 赵公子这时也有些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竟然还敢这般。 赵公子在京师年岁也不短了,见过嚣张的,见过跋扈的,却是从未见过,能敢像是李元庆这般嚣张跋扈的啊! 恐怕,就算当年沈阳的李家一门,在京师里,也绝不敢如此猖狂啊! “你----!李元庆,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兵马司的人马上就到!锦衣卫的人也马上就到!你最好不要乱来!” 赵公子强自稳住心神,大声对李元庆呵斥道。 身后那白胖子就躲在赵公子身后,有些惶恐、却更多的是得意的看着李元庆,一张欠抽的肥脸。 “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赵公子,今日,你当真要包庇这白胖子么?” “哼。” 赵公子冷哼一声:“就算白兄说错了话,自有国法来处置,你敢越俎代庖么?” 李元庆一笑,忽然冷冽道:“动手!拿下这白胖子!” “是!” 牛根升和一众亲兵早就等不急了,一听到李元庆的命令,瞬间如狼似虎般冲上前来,直取这白胖子。 这白胖子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赶忙拼命大声呼喝,一边拉扯着赵公子,一边拼命呼喝他的奴仆们上前保护他。 可惜,牛根升早有准备,一个健步便冲上前去,将赵公子提起来,丢到了后面,瞬间,三四个亲兵已经像是绑肥猪一般,驾着这白胖子的胳膊、腿,便已经将他拎出了人群,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 所有一切,不过只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李元庆这些亲兵们的军事素养,岂能是这些狗仗人势的奴仆们可比? 还未等这些奴仆们反应过来,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 等这些奴仆们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抢人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已经是亲兵们整齐的钢刀。 “你~~~!李元庆,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竟然……” 赵公子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回到了他的阵营中,手指怒指着李元庆,但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李元庆淡淡一笑:“赵公子,刚才你也说过了。这白胖子说错了话,犯了忤逆之罪。今日,正好李某在这里,便不劳兵马司和锦衣卫的同僚们动手了!李某自己来便是!” 说着,李元庆冷冽的一笑,扫视身后正被亲兵们驾着的白胖子一眼,“掌嘴!” “是!” 牛根升早就看这白肥猪一般的狗杂碎不顺眼了,凛冽一笑,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就朝着这白胖子的大白脸上抽过去。 “啪……啪啪啪……” “啊!!啊……啊……” 片刻间,牛根升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夹杂着这白胖子比杀猪还凄惨的惨叫,瞬间在这空地上响彻起来。 赵公子完全傻了眼。 每一巴掌的清脆响声,听在他的心头,就像是地震一般,而牛根升每一巴掌落下,他的脸上,仿似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火辣辣般的疼。 “李元庆,你,你……” 赵公子怒视着李元庆,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元庆微微冷笑的扫视着赵公子,却丝毫不退让半步。 身边,牛根升还在这白胖子的身上练着他左右开弓的神功,这时,十几巴掌抽下去,这白胖子叫声明显小了一些,似乎就要背过去。 所有人的呼吸仿似都凝滞了,不知道这一幕,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发展。 毛文龙和陈忠也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这白胖子可恨不假,但其毕竟是‘狐假虎威’,但李元庆居然敢直接把老虎挑开,抽这白胖子的脸…… 这个梁子,已经跟赵公子解不开了啊。 “住手,快住手!”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呼喊,片刻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十几个随从,急急朝这边赶了过来。 “元庆,住手,快住手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 来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衣衫都没有收拾利索,想必是得到消息后,来不及收拾,便急急赶到了这边。 “叶公子。” “是叶公子。叶公子来了啊。” “……”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喧嚣。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叶公子的脸,忙摆手对牛根升道:“差不多了,停手吧。” “是!” 牛根升这才放开了他的大手,对身边亲兵低语几句。 身边亲兵早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忙撕住这白胖子的头发,用力掐着他的人中穴。 片刻,这白胖子‘呜哇’几声,大声开始呕吐,口中血腥、污秽满地,显然并没死。 “叶公子,您怎么有兴致来这里了?”这时,李元庆笑着朝叶公子迎上去。 叶公子一看这边这白胖子的惨状,不由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元庆这出手,也,也太狠了点吧。 这白胖子,好歹不计,也算是圈子里的人啊。但李元庆竟然…… 好在,总算没有闹出人命,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公子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这,这,哎,何至如此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叶公子,此事,您还得问赵公子。” 赵公子没想到叶公子居然跟李元庆认识,看起来,似乎是还很亲密的样子。 这…… 片刻,赵公子忙道:“叶兄,您看,这……” 叶公子忙摆了摆手,以眼神示意他知道了,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今天这事儿,很可能只是个误会,大家都是同殿为臣,何必要为这点小事儿,伤了和气?元庆,你看,能不能给我叶某人个面子,先把白兄放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叶公子的面子,我李元庆自然是要给的。都把刀收起来。” “是!” 身边亲兵们得了命令,纷纷将佩刀插回刀鞘,动作整齐划一,‘唰啦啦’一片声响。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 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子啊! 只看李元庆这些亲兵们的动作,便已经可以了解到大概。 李元庆能有今时今日的威名,敢跟鞑子主力正面硬罡,这应该绝不是浪得虚名啊! 见李元庆退了一步,叶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此时,这白胖子却依然在亲兵们的控制之下,滔滔大哭,脸上已经花了,有些不成模样。 “元庆,白兄这……”叶公子忙又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叶公子,此事倒不是元庆不想给您面子,只是,元庆跟这位白兄,还有些帐没有理清。只能稍稍拖延片刻了。” “帐?”叶公子头上有些雾水,忙看向赵公子。 赵公子忙低声对叶公子耳语几句。 叶公子一怔,“这……” 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这事情,这事情……” 李元庆一笑:“叶公子都来了,元庆自是要把这事情早点处理利索。” 说着,李元庆转身看向白胖子道:“白兄,你什么时候把银子拿来,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快让你的随从去吧。” “李元庆,你,你欺人太甚啊!” 白胖子这时也缓过来了一些神,像是发怒了的肥猪一般,怒视着李元庆,似是还不想认输。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白胖子倒还有点骨气,不由一笑道:“白兄,若不拿银子也可以,那就拿你的胳膊和腿来抵债吧!” “来人!把这狗日的胳膊、腿都给我卸了!” “是!” 眼见亲兵就要上前来,叶公子和赵公子都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同声道:“别!” 片刻,叶公子忙上前一步,对李元庆道:“元庆,别,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啊!” 这时,身后却又传来一片嘈杂,“让开让开让开!” 几十号锦衣卫,大跨步朝这边奔过来。 眼见终于有朝廷方面的人来了,白胖子再也忍不住,像是杀猪一般惨呼:“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在天子脚下杀人了啊!” ************************************************************* 正文 第589章 不起眼的‘小人物’! ~~~~~~ 这些锦衣卫也被这白胖子凄惨的呼声吓了一大跳,忙快步迎上来。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领头的是个锦衣卫的千户,也就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的还算俊俏,他边走着,边朝这边呼喝,倒也颇具威势。 但一看清这锦衣卫千户的脸,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厮不是别人,居然是客氏的独子、天启小皇帝的奶兄弟侯国兴。 “这是什么地方?都看什么热闹?散了散了散了!” 侯国兴边大步朝这边走着,边大声对着周围的老百姓呼喝。 他身边的喽啰们也是凶神恶煞,不断的驱散着周围围观的百姓。 对于老百姓而言,锦衣卫那可是‘活阎王’的代名词啊! 眼见锦衣卫来了,谁有还敢在这边多停留?不自禁的便开始朝外溃散。 不过,锦衣卫一直是内廷的爪牙,很大程度上,与这些贵人们,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眼见锦衣卫来人了,这些贵人们脸上也多有不悦。 叶公子和赵公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刚才谁在呼喊,是你么?是你么?” 侯国兴虽然还年轻,但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在做戏方面,他显然已经很纯熟,不断的撕扯着这边的奴仆,大声质问。 这些奴仆今天已经快要被李元庆吓破了胆子,在这个时候,又怎敢再招惹侯国兴,哪里敢多言半字? 片刻间,侯国兴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这边,偷偷瞄了李元庆一眼,有些谦卑的一笑,却忙大步跑到了这白胖子身前,“是你么?刚才是你在呼喊?” 白胖子也认识侯国兴,仿似见到了大救星,忍不住滔滔大哭道:“候千户,候爷啊!您可是要为学生做主啊!李元庆,李元庆竟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妄动刀兵,妄图置学生与死地啊!候千户,您可要给学生做主啊!” “李元庆?” 侯国兴故作一愣,忙看向身边穿着便装的李元庆,片刻间,脸上却是挂满了讨好的笑容:“李帅,李帅您怎的在这里?您来京师了,怎的不告诉小侄一声?小侄虽然卑微,但一顿酒钱还是能请得起的。李帅,您,您这可是要小侄为难了哟。”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侯国兴这厮,在演戏的天分上,倒是得到了客氏的不少真传啊! 对于侯国兴,李元庆虽没有太多好感,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甚至可以算是他的野…… 但~~,花花轿子人抬人。 侯国兴这厮既然懂事,李元庆自然也不会不给他面子,淡淡一笑道:“是候千户啊!今日个可是巧了。贤侄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今日,我还真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说着,李元庆看向这白胖子,“这厮打死了我的弟兄,却不赔银子,贤侄啊,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嗯?竟然有这种事情?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如此大逆不道?” 侯国兴说着,仿似要吃人一般,看向了这白胖子。 这白胖子此时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早就该想明白的,李元庆即是阉党的骨干将领,又怎的能不认识侯国兴这个孽种呢? 可惜,他还指望着暗地里偶尔与侯国兴之间的酒肉关系,希望侯国兴能在此时拉他一把。 却不防,这厮就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了。 “李帅,您若信得过小侄,不防将这人交给小侄处置。小侄保证,明天天亮之前,绝对让这厮把银子送到您的府上!” 侯国兴瞄着这白胖子看了一会儿,果断的打了包票。 “这……” 李元庆故作犹豫的看向了身边的叶公子和赵公子。 这白胖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杀猪一般痛呼:“叶公子,赵公子,救命啊!救命啊!我可不想去锦衣卫的班房里啊!叶公子,赵公子,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弟啊!” 叶公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你看,这事情,这事情闹的……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现在,这……” 赵公子此时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能量。 他虽然出身高贵,父亲身居要职,更是东林的党魁级大佬,但他本人毕竟没有入仕,他所拥有的影响力,又怎的可能与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相比?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李元庆真的在此时,将他斩杀,李元庆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而他的老父亲赵~南星,到时就算是有心,却也很难有力了。 形势比人强,赵公子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说话,“李,李帅,你,你究竟想怎样?才肯放了白兄?” 李元庆一笑:“赵公子,我之前没有说过么?只要这白胖子把战死兄弟的抚恤银结了,交出杀人凶手。这件事,就打住了!” “这……” 赵公子忙看向了身边的叶公子。 叶公子可是亲身见识过、更知晓李元庆的实力的,不动声色间,对着赵公子点了点头。 赵公子长长的叹息一声,来到了这白胖子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白胖子简直咬牙切齿,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他若再不识时务,很可能,他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 李元庆先不说,就单单是侯国兴和这些锦衣卫,就足够要了他的小命啊! 片刻,白胖子一咬牙道:“好!李元庆,我赔银子,我现在就赔银子!不过,杀人凶手,我也不知道,总不能,我把所有奴仆,都交给你吧?” “哦?” 李元庆一笑:“白兄你找不出杀人凶手?那事情也简单。抚恤银翻倍便是。原先是一千两,现在,嗯,就一万两吧。我也不吭你!两条人命,一个伤残,合计两万五千两,银子拿来,你走人!” 李元庆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此时,在场所有人,却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这话里的分量! 但李元庆说的又很合理,就算开口稍微大了一些,但不论是赵公子还是叶公子,一时都很难挑出毛病来,在很大程度上,这倒是一个最好的解决事情的办法了。 “你-----!” 白胖子看着眼前李元庆高大的身影,简直恨不得生食了李元庆的血肉,两万五千两银子,那已经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啊。 他虽然出身陕西豪族,但一年在京师的供给,不过也就两万多两银子。 应酬完该有的应酬,再加之随意花销一点,又哪里还有结余? 但此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他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十个嘴巴子。区区几个奴才而已,才值几个银子?现在,李元庆却是要他的真金白银啊! “怎么?白兄不想给?呵呵。那~~,本将只能把你交给候千户带走了!”李元庆笑眯眯的看着侯国兴道。 侯国兴怎的能不会意? 忙摩拳擦掌道:“李帅,您放心,这事儿小侄拿手,一切都包在小侄身上,最迟明早天亮,小侄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白胖子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别,别……我给银子,我给银子还不行嘛?白广恩,快,快回去取银子!” “呃?是。”这白胖子的一个家丁奴仆,忙飞速朝人后奔去。 李元庆闻言却是一愣,“白广恩?这,这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此时,眼见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各人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陈继盛,他简直万万都没有想到,在这般情势下,李元庆竟然逆天而为,最关键的,他,他居然还成功了…… 这,这真是…… 尤其是李元庆的人脉关系,不仅是叶公子,便是侯国兴也…… 他这时早已经明了了侯国兴的身份,这还真是…… “元庆,元庆,今天这事儿,真是多谢你了。”陈继盛赶忙凑到李元庆身边小声道。 李元庆低低一笑,“大哥,此事,待会儿咱们再谈。” 李元庆说着,笑着走向叶公子和赵公子这边,“叶公子,今日之事,元庆也是迫不得已,得罪之处,还请叶公子海涵啊!” 叶公子有些无奈的苦笑:“元庆,哎。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今晚若有闲,咱们一起喝一杯水酒。” 李元庆忙笑道:“叶公子相招,元庆恭敬不如从命。” 叶公子这时也明了了过来,今天这事,倒不是李元庆不想给他面子,实在是形势已经把李元庆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已经容不得李元庆再后退半步。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 更何况,是李元庆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员啊! 赵公子英俊的脸上,神色也有些复杂。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大名多次了,在寻常很多时候,在同僚聚会的酒宴上,他总是对李元庆不屑一顾,认为李元庆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泥腿子而已。 但此时,真正直面李元庆,了解了李元庆的手段,他这才明了,他和李元庆之间,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这时,李元庆与叶公子寒暄完毕,笑着来到了他的身前,“赵公子,今日之事,元庆也不想闹的这般大,得罪之处,还请海涵那。” 李元庆既然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他赵公子又怎的能失了礼数?忙拱手道:“李帅,今日之事,学生也有过错。正巧,叶兄也在这里,今夜这顿酒宴,便由学生来请了。还请李帅务必赏光。” 在场这些贵人们不由一阵低声啧啧议论。 ⑧☆⑧☆.$.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很快,那个叫白广恩的家奴拿来了银子,李元庆也如约放人,众人再次聚集到了酒楼的大厅里饮宴。 今日,贵宾不少,含金量高的也有不少。 虽然是敌对阵营,但基本都是各自阵营中的一线人物了。 就算心底里再怎么恨对方,但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过去。 有些生涩的开局之后,各人开始推杯换盏,李元庆这时却忽然想起来,白广恩,那不是崇祯末年的山海关总兵么? *************************************************************** 正文 第590章 汤池!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酒宴在临时子时时才结束。 事实上,经过了开始的生涩之后,后来,酒宴的气氛已经熟络了不少。 这些东林集团的贵人们,虽然平时瞧不起李元庆、毛文龙这些泥腿子,但事实上,在场基本都是‘少壮派’,他们非常清晰的明了后金的祸患。 能与李元庆、毛文龙这样的一线实力派领袖将领,亲自交谈,在很大程度上,对他们,也是一种很大的实际‘历练’机会。 若是放在寻常,这场酒宴怕是能一直喝到明天天亮。 但明日一早,就是大朝封赏。 不论是叶公子、还是赵公子,即便在有些事务上,他们与父辈保持着相同的立场,显得很‘迂腐’,但在根子上,他们都出身豪门,个人的修养素质,都很高。 与他们相处,尤其是到了李元庆这个层面,很舒适,不会有太多的纷扰。 至于那两万五千两银子,在短暂纠结一番后,毛文龙拍了板,他和陈忠、陈继盛,每人五千两,而李元庆则是拿一万两,也算是将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陈继盛这两个战死的亲兵,死的虽是有些冤枉,但有了每人一千两的抚恤银,对他们的家人而言,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甚至是一件相当利好的事情了。 不过,陈继盛究竟会给他们多少,那~~~,可就是李元庆够不到的事情了。 返回雾雨阁的路上,李元庆一直在思虑白广恩这个人物。 而且,今夜为了此事,李元庆还特地令人将这白广恩叫过来,问了几句话。 这厮看着到没什么特别,中人之资,身体倒是也算强健,让人一看,便知道他练过,有几手,标准的打手架子。 但再多,也看不出什么了。 这倒不是李元庆对这个劳什子的白广恩有什么‘龙阳’之好,只是,李元庆对他很感兴趣,或者说,咬牙切齿更合适!!! 这主要是后世时,李元庆的那位博士未婚妻,曾经专门写过一篇,关于‘大明帝国的丧钟’----松锦之战的论文。 这白广恩,便是当年其中的八总兵之一。 而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实力,应该算是中上,仅次于当时被围困在锦州城里的祖大寿,以及关宁的‘顶梁柱’吴三桂。 可惜,一到战时,这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因此,李元庆对他的生平,也了解一些。 白广恩应该是山、陕人士,具体生年卒月,已经不可考。 史书上的记载,最初,他是跟在七十二路义军中的‘混天猴’手下,积聚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投降了朝廷,反过来帮朝廷围剿流寇。 通过流寇同胞们的一颗颗热乎乎的人头,这厮官职越来越大,最后,接替了马科,升任为最关键的山海关总兵官。 可惜,这厮天生就是个二五仔。 外战不行,内战却很在行。 欺压百姓,烧杀掳掠,那简直就是他的家常便饭。 可惜,这厮命是真的好。 ‘山陕派’的大佬,先是洪承畴松锦兵败后降清,而后,孙传庭也在潼关战死,再没有可制约他的存在。 没几年,大明失势,这厮摇身一变,又投降了李自成,被封为‘桃园伯’。 可惜啊。 李自成也没有认清这厮‘二五仔’的本质。 在山海关一片石的大战中,他被李自成命令袭击吴三桂的后翼。 刚开始,这厮倒也算是出了点力,但随后,清军主力参战后,这厮老毛病瞬间又犯了,率先溃逃,随即引发了大顺军崩盘的先兆,一溃千里。 李自成在京师的屁股还没坐热,刘宗敏还没有跟陈圆圆同床几天,却只能卷着铺盖滚蛋了。 以至于,清史的编撰人张廷玉,都将这厮列在了《贰臣传》里面。 不可否认,白广恩的发迹之路,有着历史洪流澎湃的巨大影响,但这其间,何尝又不是华夏民族的悲哀? 便是洪承畴、孙传庭这种大佬,始终,始终啊!也不能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理解的通透! 反倒是将其倚为臂助。 不得不说,这是大明的悲剧,更是华夏民族的悲剧! 此时的白广恩,李元庆也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白广恩,但~~,他已经出现在这里,断然,断然不可能再会让历史像是历史上的悲剧那般重演! 不论是谁,只要敢挡在这条红线之前,就是他李元庆不共戴天的敌人! 返回雾雨阁,已经过了子时。 今夜,酒虽喝了不少,但李元庆的头脑却极为清明。 多年以来,越是这种时候,他的脑子反而是更为冷静。 阉党与东林之间的矛盾,早已经是不可调和。 这种时候,大势摆在这里,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反而显得太多余。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漩涡。 但今日,站在阉党的立场上,跟东林来了这一仗,虽然有些‘刺’儿了,但大局还算平稳。 对于叶公子、赵公子他们的父辈,李元庆不想去招惹,也不会招惹,因为,就算在此时,李元庆和他们,也远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但对于叶公子、赵公子这一辈人,李元庆却是愿意跟他们有些接触。 不论是时代,还是事务,总需要有人去改变。 东林,在历史上的口碑并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华夏民族的精英,是真正的掌握着、拥有着优秀资源的精英! 也是才人辈出的一群精英! 可惜,他们的心思,都没有用在正地方。 明末的能臣,不论是洪承畴、孙传庭、孙元化、卢象升,这些个真正以文臣资历领兵,而且打仗的人,竟无一人出自东林。 不得不说,仅是这一点,就足够将东林的大佬们脸都抽肿了。 但若妄自剿杀这一群人群,却也绝不是办法,更不要提,李元庆现在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黑格尔说,‘存在即是合理’。 还是回到那句老话,‘想要改变世界,还是要先改变自己啊!’ 来到杨娇~娘的院子,杨娇~娘还没有睡,依然在等着李元庆,她早已经通过龟奴,得知了那边的情况,忙帮李元庆解开了外套,有些嗔怪的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两边人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喝酒?” 李元庆不由一笑:“想不到吧?这就是政治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所以,咱们要谨言慎行。” “呵呵。”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歪门邪道啊。说的跟真的一样。今日太晚了,我已经安排她们都去睡了。你难道不生气?”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我生什么气?肉已经在我的锅子里,难道它还能长上翅膀飞了?走,娇~娘,正好我一身酒气,咱们一起去洗洗。” 杨娇~娘俏脸不由一红,她当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意,忙挽住了李元庆的手臂,温柔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朝着院里面汤池的方向走去。 汤池建在院子南侧,占地很大,差不多得有个三四百平方,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是装修的富丽堂皇,有些奢华。 池子四周的地板,都是青玉和大理石制成,被打磨的十分光滑。 雾雨阁这里,是没有温泉的,这池子里的水,都是取自京郊名山的山泉水,加热后制成。 尽是算这人力、物力,就远非普通的小门小店可以撑得起,更不要提,是单纯为某个人儿设立了。 脱掉了衣服,舒适的躺在了池子里的人形靠背上,李元庆大手揽在杨娇~娘的肩上,笑道:“娇~娘,你这可是有点奢侈啊!我都有点不舍得享受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本来,我也不想建这么大一个池子,但正好,这边有这么个空地方,若舍弃了,岂不是可惜?再者说,过些时日,中院那些小池子差不多也都建好了。与其白白便宜了那些客人,怎的就不能容咱们享受一下了?” “呵呵。” 李元庆不由也有些佩服杨娇~娘的头脑了。 后世,某些场所,可不就是以洗浴中心为主么?这本就是一条龙的产业链。 只是,李元庆还未想起来,杨娇~娘却是已经将其整合起来了。 “娇~娘,这主意不错,相当的不错。不过,你可要防止别人偷窃这主意啊!” “呵呵。元庆,你放心吧。在这方面,我早有了准备。别人学,最多只是学形,却绝学不了神。” 杨娇~娘说着,忽然笑着拍了拍手,“娇儿,绿儿,过来。服侍老爷洗浴。” “是。” 身侧传来两个娇嫩的女声。 抵着池子里升腾而起的雾气,李元庆忙转过头,片刻间,便是李元庆,也是一愣神,鼻子里,鼻血都快要流出来…… ………… 舒舒服服的洗完了澡,在两个娇嫩侍女的服侍下,又与杨娇~娘‘深入交流’了一番,探讨了一下人生的哲理,已经过了子时了。 马上就要上朝了,李元庆想睡也没得时间了。 杨娇娘赶忙让娇儿和绿儿去给李元庆准备早餐,一边亲自服侍着李元庆穿衣服,有些嗔怪的道:“叫你快点,你不快点。现在好了,连睡一会的时间都没了吧?” 》≠》≠, 李元庆虽有些疲累,但精神头却是极好,虽不是真正的温泉,但这浴池放松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又有杨娇~娘和娇儿、绿儿的服侍。 “呵呵。此事不打紧。大赏应该也用不了多久,等会回来睡就是了。” 杨娇~娘闻言不由大喜,“元庆,今天你不走了?” 以往,李元庆封赏完后,就会当即离开京师,此时,李元庆若是在这里多留几天,而且没有政务,杨娇~娘简直要开心死。 李元庆微微一笑,凑到杨娇~娘的耳边低声道:“娇~娘,三郎太孤单了,咱们得多加努力啊!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京师,自然要多下点力气,好好种种我的地。” 杨娇~娘又羞又喜,两只小手用力的搂住了李元庆的脖颈,深情的对李元庆一吻:“元庆,谢谢,谢谢你!” **************************************************************** 正文 第591章 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 ~~~~~~ 李元庆赶到宫门外时,已经到了寅时中。 这时,艳红色的文官大流已经开始入宫了,两边,则有不少武官,正恭敬的目送这些文官大佬们先入宫。 李元庆很快便在一侧的武官中发现了毛文龙、陈忠和陈继盛他们的身影。 时至今日,李元庆早已非‘初哥儿’,对于大朝,他早已经不再陌生了。 即便现在他们这些武官们谦卑的挤进去,也没有丝毫的鸟用,不等大佬们商议完毕,还远不到他们封赏的时候。 所以,李元庆丝毫不着急,卡着点来便可。 此时,李元庆脸上虽保持着足够的谦卑,但心底里,却是沉稳如水,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形。 已经是九月初了。 在关内,正是庄稼成熟的秋收时节,在关外,也正是水草肥美、牛马养膘的最好时节。 在此时这般状态,东奴女真的危害反倒要小一些,毕竟,他们已经立了国,成建制,有规划。 而北虏,也就是蒙古鞑子,却是比苍蝇还烦人。 越是这个时节,他们活动越频繁。 往往几百人、甚至几十人,就敢掠过边境,冲到汉人的聚居点,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而一旦等九边王师赶到,这些狗杂碎却又跑的比兔子还快。 因此,此行除了李元庆和毛文龙几个辽地将领,还有不少其他的九边将领,也来京师封赏。 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皇上和朝廷,对北方防务的重视。 “大帅,来的这么早?”李元庆笑着来到了毛文龙几人身边,低声对毛文龙问好。 昨夜虽然喝了不少酒,毛文龙脸上还有些许残余的酒气,但看的出,他的心情相当不错,一笑道:“朝廷大赏,怎的能不来早?元庆,吃过早饭了么?” 李元庆一笑:“简单吃过了一些。大帅,等进去,我来安排。” 毛文龙当然明了李元庆在宫里的人脉,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旁边,陈忠和陈继盛也上前来笑着对李元庆问好。 几人简单寒暄一番,文官队伍的末端,也已经走进了宫门里。 这时,有太监过来指引,开始引领着李元庆这些武官们,迈入宫门。 虽然李元庆已经与毛文龙平级,某种程度上,李元庆此时的含金量,要比毛文龙还更高一点。 但毛文龙毕竟是宿将,更是李元庆的长辈、引路人,在各方面,尤其是面子上,李元庆自然会对毛文龙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太监在前面指引,毛文龙居前走,李元庆则是落后了大半个身位,紧跟毛文龙的步伐。 此次封赏,显然是以辽地一派为中心,身后这些将领,只有寥寥的总兵,多数是副将以下,自然不敢轻易破坏规矩。 从宫门到大朝的大殿,路途可不近,走路差不多得要半小时多点。 皇宫这地方,对于绝大多数臣子来说,都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秘之地,但这对李元庆而言,这里却更像是一处‘景致’。 步子虽走的飞快,但李元庆的余光,却在周边四处打量着。 这也得益与此时天亮的早,若是在冬天,除了高高宽阔的红墙,怕是连鸟毛都看不到一根。 经过了二百多年的流转,皇宫的规划布局,自然毋庸置疑,用后世的话说,那便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这高高的红墙,错落有序的地板,黝黑而深远的夜空,纠结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抑感。 让人情不自禁的,便会产生畏惧,对这里产生一种神圣的概念。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这些统治阶层,为了突出自己的特权性,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前面有个转弯,陈继盛忽然快步凑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元庆,昨夜,昨夜之事,会不会,会不会对今天的封赏……” “嗯?” 陈继盛虽然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想必,这番话陈继盛应该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对李元庆说出来。 “大哥,此事你不必担心。应该没有大碍。放心吧。”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继盛的腰背,以眼神示意他安心。 一侧的小太监,刚要尖着嗓子高呼‘肃静’,但一看到是李元庆在说话,忙用力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多言半字。 到了现在,在宫里,谁还不知道,他李元庆是老祖宗身边的红人啊。 更不要提,李元庆与安公公、李朝钦、王体乾、王承恩,无论哪个,都是非常密切。 在这种时候得罪李元庆,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么? 陈继盛看着李元庆镇定自若,心神稍稍稳住了一些,忙低声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但与其说、这是他对李元庆的回复,倒不如说,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李元庆的眼皮子不由微微抽动一下。 陈继盛此人啊,还真是…… 不过,这倒也怨不得他。 毕竟,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 陈继盛这种出身,自幼受到的熏陶,加之周边环境使然,他也不是什么胸怀大义的圣人,自然很难跳脱这种桎梏。 一路有些压抑的沉默,如同李元庆预料的无二,半个小时、一刻钟多一点,队伍准时来到了大殿之外。 看着眼前的雕栏玉砌,身后不由传来一阵轻微的议论之声。 一直在周边盯着礼仪的这小太监,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扯着嗓子尖声呼道:“肃静~~!肃静!” 身后一众武官登时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再出。 李元庆不由一笑,片刻,失笑着摇了摇头,“人啊,这种生物……” 很快,一众人来到了指定等候地点。 这负责礼仪的小太监很快尖着嗓子,大声絮叨了一番礼仪,众人都是连连点头。 但他说完,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陪着笑讨好道:“李帅,您先在这歇一会儿,奴婢去给泡杯热茶,再给您弄点早饭来。”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这小太监手里:“辛苦公公了。哦,对了,今日大朝还得等一会儿吧?” 这小太监忙低声笑道:“爷,按照惯例,封赏差不多得到卯时中,还得半个多时辰那。” 李元庆一笑:“哦。也好。那这样,你去多准备些饭食,包子、肉饼都行。再整些水来。这边的这些弟兄们,大概也没吃早饭。都算我的吧。” 李元庆说着,又掏出几张百两银票,递到了这小太监的手里。 “这……” 小太监不由为难的看向了李元庆,“李帅,这事情,这事情奴婢可不敢做主啊!” 李元庆一笑,又掏出几张银票,递到了他手里:“你只管去做。有事情,我来兜着!” 短短这一会儿,李元庆已经塞给了这小太监近千两银子,又亲口打了包票,这小太监又怎还会犹豫?忙笑道:“李帅您稍待,奴婢马上去给您办。” 说着,他忙招呼了身边几个小太监,急急的离去。 已经立秋了,清晨的风已经有些凉了,这里又没有什么遮挡,一阵微风掠过,让人精神一振。 毛文龙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低声道:“元庆,难为你了。这一顿早饭,千两银子,太贵啊。” 李元庆一笑:“大帅,用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其实~~,都不叫事情。” “呵呵。”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一时却也有些惆怅。 这个道理,他又怎的能不明了? 只可惜啊。 兜里不鼓,做起这些事情来,他显然无法同李元庆这般有底气。 这时,身后一个穿着总兵官袍、约莫四十出头的壮年汉子,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低声笑道:“敢问,阁下可是辽南长生岛的李元庆、李帅?” 李元庆一愣,他本来也早想找个话茬,过去跟这些九边的其他兄弟将领们聊聊,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找上门来。 李元庆一笑,看了这汉子一眼:“不错。在下正是李元庆,不知兄台是……” 这汉子也一笑:“李帅,在下是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 “杨国柱?” 李元庆不由一愣。 对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杨国柱可是松锦大战时,大明阵亡的为数不多的实力派将领之一啊。 原本,李元庆以为,杨国柱在崇祯中后期才开始冒头,现在应该还‘年轻’,还够不到这个层面,却想不到,杨国柱居然现在就是总兵官了。 “杨帅,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早就想去拜访,想不到,咱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 李元庆忙笑着一拱手。 杨国柱也是嘿嘿直笑:“李帅,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大朝完毕,咱们找个好地方,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自当如此。” 这时,毛文龙和陈忠、陈继盛几人,也发现了李元庆正在这边与人寒暄,都看过来。 李元庆忙笑着,低声将毛文龙、陈忠、陈继盛几人,一一对杨国柱介绍。 杨国柱也是大喜,忙笑着一一拱手作揖,大家这便算是认识了。 这时,旁边一个负责礼仪的小太监,忙苦着脸到李元庆这边来道:“李帅,这里,这里可不允许喧哗啊。您看,这……” 李元庆一笑:“抱歉了,公公。我们不说话便是。” 说着,李元庆又是一张银票递过去。 小太监如获大赦,忙小心收起了银票,恭敬退到一旁。 旁边,杨国柱不由低低咋舌啊。 早就知道,李元庆此人神通广大,义薄云天,此时,时间虽不长,但只看李元庆这份手腕,这份从容,就已经能看出个七八分,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杨国柱心里也更踏实起来,也更坚定了要与李元庆结交之心。 毕竟,在大明九边的体系里,将领们之间的调动,还是很频繁的。 他杨国柱此时虽是宣府镇总兵官,资历比李元庆要老不少,但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求人的时候呢? 尤其是年轻一代子侄辈们的调动、升职! ************************************************************** 正文 第592章 右都督、节制辽南战事! ~~~~~~ 大明的军事,九边为重。 对于这些‘泥腿子’将领们的控制,文人统治阶级,可从未有一刻敢放松。 而他们控制将领们的手段也很直接,简单说,就两点,一是钱袋子,二是官帽子。 加之九边当地的文臣、监军,包括太监监军,在明中后叶之前,准确的说,应该是崇祯中早期之前,这些控制手段,还是相当有效的。 将领们之间的人事调动、升格,包括各自的子侄、庶子之类,想要吃上皇粮,享受父辈的余荫,就必须先经过这些文官们点头。 所以,哪怕当年李成梁坐拥八千家丁,周边各部族头领们都来给他当儿子、当孙子,他随随便便,就能整合起十万、甚至是数十万的战斗力,但他依然不敢对朝廷有太多的觊觎之心。 但~~,时光如水,事物流转,到了万历后叶,东北的女真崛起之后,尤其是孙承宗确立了辽西军事集团之后,形势已经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像是在此时。 辽西方面,某些层面上的将领调动,依然算得上是频繁,但像是祖家、吴家,包括赵率教、满桂这一大家子,在根子上,已经有了变化。 更不要提,辽东东江,辽南李元庆和陈忠了。 说的再直白一点,你朝廷下调令可以,但要看是什么火候。 若是火候温顺,你我都能接受,那一切都好商量。 但~~~,一旦哪一方,先触碰了到了底线,那~~~~,这事情,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到了此时,不管是朝廷,还是辽西、辽南、辽东,各个当事人,都是心知肚明。 但谁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在这种节骨眼上,把事情挑到明面上来说。 此时,杨国柱的主动示好,李元庆当然明了他的心思。 宣府镇虽也是九边之地,毗邻蒙古鞑子,要立功,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说的不好听一点,他们想立功,不论是战阵、还是含金量,又怎的能与辽地相比? 更不要提,其中的风险呢。 再直白一点,他杨国柱的兄弟、子侄,想要晋升,此时最好的手段,就是先去辽地‘镀金’。 而要想在辽地镀金,不去李元庆威凛天下的长生营,难道要去辽西混日子么? 花花轿子人抬人。 人脉,在华夏,不论是在此时、还是在后世,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面对杨国柱的主动示好,李元庆又怎的会不接受呢? 很快,几个小太监提着六七个食盒,快步来到了这边,从里面取出了包子、肉饼、稀饭,还有不少煮鸡蛋、腊肉干、糕点之类。 李元庆都不用说话,这些小太监很快便按照身份、位置,挨个给各人呈上了饭菜。 这个点了,大家都饿了,自然也不会太客气。 但吃饭之前,明白人却都会对李元庆报以感激的目光,以目光与李元庆交流。 李元庆自是笑着一一回应,点个头,大家便算是认识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不明白的。 一个延绥镇的游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明显是第一次进京,忙小声对身边的一个参将道:“三哥,这,这皇宫还管饭?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看起来,这小包子还不错嘛!” 他三哥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狗嘴!快把饭食吃了。再敢多说半字,回去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说着,他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这,这……” 这游击还是不明白,为何~~,他三哥竟然会这么骂他。 但平日里,他三哥的威势实在是太甚了,他此时也绝不敢再多言,只能等封赏完毕之后,回去好好问问三哥了。 简单吃完了早饭,几个小太监很快便将这里收拾利索,连点面星子都不敢剩。 李元庆请众将在这里吃早餐,事情看似很不起眼,但这却是国朝二百多年来的头一遭啊! 这…… 若是万一被哪个大佬挑到了刺儿,这可绝不是闹着玩的啊! 又休息了一会儿,大殿方向终于传来了消息,皇上宣毛文龙、李元庆、陈忠、陈继盛众将觐见! 很快,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李元庆一众人,按照规矩,有序的来到大殿内,又按照指引,恭恭敬敬的磕了几遍头,这才来到了殿中跪下。 两边尽是看不完的艳红官袍和靴子,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这种时刻,没有上面的召唤,李元庆也不敢抬头随处乱看,做犯忌讳的事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数起了绵羊。 很快,在太监尖着嗓子、一段沉闷悠长的宣读之后,毛文龙的封赏率先开始。 不出意外,毛文龙的勋衔稍稍提升了半格,由太子少师,升为了太子少傅,并赐尚方宝剑,督战平辽镇的军务。 毛文龙情绪非常激动,恭恭敬敬磕头谢了恩,老眼里都涌出了泪水。 接下来,便轮到了李元庆。 天启小皇帝笑道:“李军门,此次辽南之役,你做的不错,很不错。真是大快人心啊!” 李元庆忙恭敬道:“这一切都是托皇上洪福齐天,臣和儿郎们才得以避过了洪水侵袭。吾皇圣恩拂照,犹如天上日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到了此时此景,李元庆已经有了称呼自己为‘臣’的资本,勉强也算是终于‘入了流’。 此时,李元庆这马屁虽有些赤~裸,但战绩摆在这里呢,天启小皇帝心里也是愈发畅快。 到了这时,他当然明了,若没有李元庆强有力的牵制之功,毛文龙这边,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战果,甚至,很可能跌大跟头。 “哈哈哈!李军门,你为朕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你说,该让朕怎么赏你呢?” 天启小皇帝说着,笑眯眯的看向李元庆,目光虽是柔和,但其中,却隐藏着一抹王气的锐利。 李元庆也没想到天启小皇帝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考验’他,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片刻,李元庆忙道:“为皇上效命,为朝廷分忧,臣不敢要太多赏赐。” 但顿了一顿。 李元庆又道:“不过,陛下,说起赏赐,臣倒也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待臣老迈,不得从军之时,皇上能在京师赏给臣一座大宅院,最好有山有水,让臣可以常伴陛下身边。每日钓钓鱼,搂搂兔子之类。当然,若是陛下能赏给臣十个八个美貌的宫女,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粗俗!” “李元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啊?” “李军门,这里是朝堂,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李……” 身边顿时传来一片噪杂的指责之声。 但李元庆跪在地上,也不得抬头,一时也无法分辨,到底是谁敢跳出来指责他。 “肃静,肃静!” 魏忠贤身前,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太监赶忙扯着嗓子大呼。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天启小皇帝却是哈哈大笑:“李军门,你这话,俗倒是真俗了一点。不过,吾知道你读书少,吾便赦你无罪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话糙理不糙!李军门,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大伴,吾可以对你许下誓言。他日,只要你能踏平东奴,你的这所有条件,吾都会答应!而且,吾还会赏赐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身边百官顿时传来一阵低声唏嘘之声。 早就知道李元庆圣眷浓郁,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圣眷竟然会如此浓郁啊! 皇上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李元庆许下誓言,这,这简直是…… 李元庆怎的还敢怠慢?忙恭敬磕头道:“吾皇乃千古明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小皇帝哈哈大笑,“封赏吧!” “是!” 很快,沉闷漫长的文字宣读又开始了。 李元庆面上保持着足够的恭敬,心底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天启小皇帝,毕竟还是年幼啊! 这手段,虽显示出了他见涨的帝王之心,可惜,对李元庆而言,却并未有太多实质性的好处。 如此这般,就想要李元庆死心塌地,李元庆又不是那些自幼便被洗了脑的文人,又怎的能任凭他朝廷摆布呢? 很快,随着太监尖锐的宣读,李元庆也听清了他的封赏。 与预料的差距不大。 李元庆在勋衔上,升格为右都督,赐金牌令箭,虽未加封李元庆为辽南镇总兵官,但在宣读的最后,却是加上了一条,‘节制辽南战事!’ 这就意味着,李元庆在法定上,已经有了实际的权利,节制整个辽南的战事,包括陈忠的广鹿岛,整个辽南四卫,甚至,也包括隶属东江、沈世魁的旅顺。 虽说这些东西,基本上早就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但此时,能从法定、从大义上将这一切明确下来,李元庆也是非常兴奋,忙恭敬的磕头谢恩。 接下来,便是陈忠和陈继盛的封赏了。 也尽在预料之中,陈忠升为都督佥事,陈继盛也以副将衔,升格为都督佥事,算是破格提拔。 两人都千恩万谢的对天启小皇帝谢了恩,天启小皇帝又亲自站起身来,走到了这边,温言勉励了李元庆众人几句,这才为此次封赏,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 走出了大殿,过了白玉桥,众人都是大为兴奋。 尤其是陈继盛,从出了殿门就咧着大嘴,一直到现在,都有些合不拢。 毛文龙、李元庆和陈忠,在这方面接受的封赏已经多了,自然不会像陈继盛这般夸张。 毛文龙笑道:“元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辽南?对下一步,你有什么规划?” 李元庆当然明了,毛文龙这是想趁热打铁,继续对后金发动攻势。 但李元庆也更明了,此时这般状态,不论是辽东、还是辽南,都不宜再轻易妄动刀兵,没有足够的休养生息,若明年朝廷的粮饷拨付不到位,真的有大战事,那可就尴尬了。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此事,咱们回去辽地再商议不迟。卑职岛上的地瓜快要成熟了。看模样,今年的收获应该还不错。大帅,您要有时间,不防,可去长生岛上一观,咱们一起去尝尝这新鲜地瓜的味道。” “地瓜?” 毛文龙不由一愣,“元庆,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 正文 第593章 能改变世界的机密大事! 感谢叶知秋兄弟的月票。 小船可是尽力了啊……跪求正版订阅支持!跪谢…… ~~~~~~ 在南方,长三角地区,地瓜一般是八月底、九月初便熟了,可以收获。 但长生岛位置偏北,又孤悬海上,加之小冰河气候的影响,长生岛的地瓜,要到九月末,十月初,才会完全成熟,采摘收获。 此时,只是九月初,距离地瓜收获还有一个来月。 一直到走出宫门外,经过了李元庆的详细解释,毛文龙也明了了地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尤其是李元庆着重对他灌输了,这是个香甜美味、可口宜人,而且非常高产的农作物。 对于此,毛文龙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与李元庆商定,待到九月末、十月初之时,他会亲临长生岛,观看、品尝地瓜的收获。 已经来京师快要一月了,皮岛方面还有千头万绪,必须等着毛文龙回去处理。 毛文龙就算也想参与今天这顿与宣府镇杨国柱这边,包括还有其他几镇军官们的酒宴,但他真的没时间,回去客栈收拾下东西,便会连夜赶回皮岛。 而陈继盛,升了官、发了财,本还想留恋下京师美妙的温柔乡,但毛文龙要走,他又怎的敢停留? 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毛文龙一起,回去客栈,连夜返回皮岛。 陈忠这边倒无所谓,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待毛文龙这边先返回客栈后,李元庆笑道:“大哥,辽南暂时稳定,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今晚,吃完这顿酒宴。明天早上,再回去不迟。”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与其他军阵的兄弟将领们多多交流,自然是没有坏处,当即笑着答应下来。 今天虽是封赏日,但昨夜一直喝到半夜,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一大早,各人也都累了。 陈忠先返回客栈休息,李元庆则是在宫门外留下了几个亲兵,通知杨国柱他们,双方约定好地方,他本人则是先返回雾雨阁休息。 马车里,非常舒适。 今天太早了,加之又是大朝,小莲没有跟过来服侍,但马车里的铺垫,都是上好的羊毛地毯,点着淡淡的来自阿拉伯海的熏香,很容易便让人心神宁静下来。 这马车,外表虽是不显眼,看起来还有些破败的模样,但其中内饰,怕是不输给周围这些大佬们马车中的任何一个。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对杨娇~娘强调的一点。 尤其是在京师这种地方,‘藏拙’便更为重要。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能被杨娇~娘选为车夫,至少要经过了几十遍的严格筛选,甚至,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查清。 当然,一旦被选上,其待遇也是相当丰厚。 一年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并不是不可想象。 嗅着清幽的熏香,李元庆并没有太多的睡意,脑子反而是非常活络。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在这个被小冰河笼罩的时代,食物,便更是尤为重要。 因此,对于岛上地瓜的长势,简直就堪比李元庆的命~根子。 从后世走来,李元庆非常清晰的明了,通过贸易,从受到气候波及小的地方,购进粮草,或者,通过奸商,购买老百姓的血汗粮草,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但~~,想要长生岛繁荣昌盛,根子稳固,他就必须要因地制宜,最起码,满足岛上的基本所需。 甚至,李元庆一度想要在岛上推行‘大棚’。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其他的,很难找到这种有透光性、又足够保温的替代品。 否则,只要大棚能落实,莫说是十万了,就算再来几十万,甚至百万的人口,李元庆也完全有把握一口吃下。 对于化学方面,李元庆并不甚了解。 但他却明了,塑料薄膜的制作,应该并不是太过复杂,只需找到合适的原料,高温溶解后,用模子压出来便可。 只不过,其具体材料,李元庆早已经还给了初中时候的老师,待回去岛上之后,他也只能依靠微薄的记忆,一点点重新摸索了。 想到地瓜,李元庆不由又想到了毛文龙。 皮岛,包括整个东江集团,最大的根子,其实就是一个字,-----穷啊! 这可不是假穷,而是真的穷。 不仅是物资穷,银子穷,便是土地、人口,都很穷。 主要是皮岛的位置,太过局限性了。 从战略角度来讲,皮岛的确是威胁镇江,尤其是威胁宽甸地区和老寨的最好支点,但从经济角度来讲,皮岛地小贫瘠,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野草,到了皮岛,都不会好好生长。 有朝廷在背后撑着,加之李元庆在一旁帮衬着,还好一些,但万一~~~,袁督师上台之后,像是历史上那般对皮岛进行封锁,这……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关于食物方面,不管是地瓜、还是大棚,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啊。 若真到了那一天,皮岛物资匮乏,弟兄们、儿郎们,连草根子也吃不上了,他李元庆这边,必须要坚挺的站出来啊。 ………… 回到雾雨阁,杨娇~娘忙快步迎了上来,亲昵的拉住了李元庆的胳膊,丰满的胸脯都要被李元庆的胳膊压扁了,“元庆,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看着像是少女般兴奋的杨娇~娘,李元庆不由一笑,大手熟悉的揽住了她的肥美的翘~臀:“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令几个医师弄的牛痘,就是防天花的那种东西?” “嗯?” 李元庆一愣,精神头也是一阵,“怎么?这东西有眉目了?” 杨娇~娘忙点头,“不错。元庆,胡老爷子他们爷几个,在南京几位医师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实验出了这个东西。他们已经经过了几十次的实验,有九成多感染了天花的孩子,在被接种牛痘疫苗之后,都得到了好转。八成都被轻松治愈。剩下的,就算有点小残留,但最多也只是留下些许疤痕,并不会再致命了!” “真的?这简直是太好了啊!” 李元庆不由大喜。 若牛痘在此时便问世,那简直是人类的一大福音啊! 尤其是对华夏民族。 当然,对于未来的奴酋康小麻,这个~~,就只能恕李元庆无能无力了。 “娇~娘,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赶紧把他们招过来!” 杨娇~娘不由娇笑着白了李元庆一眼:“你着什么急啊!胡老爷子他们现在还在南京呢!这是快马刚刚传过来的消息。我收到还没有一刻钟呢!” “呃?”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讪讪一笑,却是用力在杨娇~娘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娇~娘,此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杨娇~娘一笑:“元庆,你不觉得,这是咱们发大财的一个好机会嘛!只要有这些宝贝在手,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元庆一愣,也回过神来,却是有些摇头失笑。 在这个时代,攻克了天花,无疑就等同于--------在后世,攻克了癌症。 如果按照后世那些医院的做派,李元庆就算以后每天用屁股对着人,怕也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不过! 李元庆会利用牛痘治疗天花来赚钱,却绝不会拿这些东西,来发这个国难财! “娇~娘,南京那边靠谱么?” 杨娇~娘一笑:“元庆,放心吧。东西都在南京的雾雨阁里,有我的心腹来把守。这些人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绝不敢乱动分毫。我已经给了他们调令,十日之内,他们就会赶来京师!”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对于杨娇~娘的手段,他是很放心的。 简单直白一点来讲,吃过苦的,跟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办事绝不会同日而语。 更不要提,是这种机密大事。 “对了,元庆。对于这些宝贝,你准备怎么来推广?”杨娇~娘忽然也想起了正题。 李元庆沉思片刻,来回踱了几步:“推广么?现在还为时尚早。主要是我还没亲眼见到这些牛痘的效果。现阶段,还是以培训为主吧。正巧,岛上现在我培养了一批女护兵。待胡老爷子他们回来之后,让他们直接去岛上吧。先由岛上女护兵和医师开始培训。务必要让这技术,牢牢消化掉。”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想要利用牛痘来赚钱,只靠胡老爷子几个老医师,显然远远不够用。 毕竟,他们是人,不是神仙,就算每天能接待一百个患者,又能救多少人呢?又能赚多少银子呢? 而李元庆这个培训的方式,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大批精通牛痘的人才,就像星星之火,很快便能燎原。 “元庆,若是这事情成了,雾雨阁与之相比,那就只能算是个夜壶了啊!”杨娇~娘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 虽然早已经与李元庆犹如血肉,再也不可分割,但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杨娇~娘却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头脑,这些个宝贝注意,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到的呢? 李元庆一笑:“夜壶?这倒也未必。你不知道,我很喜欢雾雨阁这地方么?” 杨娇~娘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笑道:“元庆,牛痘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先以培训为主,到时,岛上那边培训事成,咱们再来考虑商业运作。对了,今天累坏了吧?朝廷那边的封赏怎么样?” 李元庆笑着躺在了一旁的软榻上:“还可以吧。你哥哥我,现在可是大明正一品的右都督了。” 》≠》≠, “德行。” 杨娇~娘不由娇笑:“元庆,那~~,今天要不要犒赏你一下?” 李元庆一笑:“怎么个犒赏法?” 杨娇~娘‘咯咯’娇笑,丰满的娇躯直接伏在了李元庆的身上,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瞳孔不由慢慢放大,嘿嘿笑道:“娇~娘,这~~,这不好吧?” 杨娇~娘轻轻在李元庆的要害上顺了一下,娇嗔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她们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不过,元庆,种子你可得留给我才行……” *************************************************************** 正文 第594章 九边的‘牵引线’! ~~~~~~ 入夜。 华灯初上,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的细雨,萧瑟的秋风已经有些清凉了。 但在大栅栏这片街区,这却丝毫不影响寻欢客们的心情,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格外的繁华。 在雾雨阁气派的大门口,李元庆一身便装,正亲自迎接以杨国柱为首的宣府派,包括延绥派、大同派、宁夏派,还有固原、甘肃的几个将领,共入雾雨阁喝酒。 开始时,李元庆的确是想让杨国柱来挑个地方,但杨国柱虽然资历老,但无论是战功、还是声名、实力,又怎的能跟李元庆相比? 杨国柱能在宣府镇总兵官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十年,他可不傻,自然是将这‘决定权’,又交还到了李元庆的手上。 可惜。 昨夜加上今晨,几番折腾,李元庆着实是有些疲惫了,便是杨娇~娘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他也没有时间享受,躺在软榻上,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好在,雾雨阁这边的条件,比之京里任何一个豪华酒楼,都不多承让。只是,今夜这酒宴,不要女人便是了。 李元庆便直接将酒宴安排在了雾雨阁,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简单寒暄一番,一行十六七个将领,共同来到了雾雨阁的天字号雅间。 一行人最低的也是游击,此次都是来京里参加封赏,或多或少,都有得到一点圣恩拂照,再加之能与威震天下的李元庆喝酒,各人的心情也都是大好。 雾雨阁这边的菜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多时,很快,便流水般端了上来。 雅间内,李元庆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陈忠居左,杨国柱居右,底下,便都是一帮副将、参将之类的‘小兄弟’们。 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废话,上来先是几大碗辽南老窖下肚去,气氛渐渐活络开来。 辽南老窖的劲头可不小,这几碗酒下去,各人多少都有了几分酒气,杨国柱忙笑道:“李帅,陈帅,某可是早就久仰您二位的大名了啊!今日,能与李帅、陈帅坐在一起喝酒,真是大快人心啊!来,某敬李帅和陈帅一杯。” 说着,杨国柱豪气的端起了大碗。 李元庆一笑,“杨帅有意,小弟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杨帅,这酒~~,劲头略微有点大,咱们尽量还是含蓄一点吧。” 陈忠也笑道:“杨帅,宣府那边,应该没有辽南老窖吧?这酒第一次喝,可是有点犯冲。咱们不若换杯子,一杯一杯来。” 杨国柱当然明白李元庆和陈忠是好意,忙笑道:“辽南老窖,这名头某可是也听说过多次了。只可惜,今日却是第一次尝到。刚开始某还没留意,就感觉这酒劲道有点忒大了,不过,味道倒是真醇厚啊!李帅,陈帅,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就算这酒劲要人命,我老杨也要把这酒干了!李帅,陈帅,我老杨先干为敬!” 说着,杨国柱率先将碗中酒饮尽。 顿时赢得周边众将一阵叫好之声。 李元庆不由一笑,想不到,杨国柱这厮,算是稳重的了,喝起酒来,居然也这么生猛。 不过,李元庆当然明了杨国柱的意思,人品莫如酒品,第一次饮酒,他也想在自己心里留下最好的印象分。 接连几天,都几乎在酒缸里泡着,但杨国柱既然已经这般豪气了,李元庆当然也不会不给他面子,一笑道:“杨帅豪气,那~~,元庆便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李元庆也一口饮尽了碗中酒。 “李帅豪气啊!” “哈哈!李帅威武!” 周边众将又是一阵叫好之声。 陈忠这边自也不会怠慢,也笑道:“杨帅,元庆,你们这可是要我老陈赶着鸭子上架啊!也罢,我老陈也豁出去了!” 说着,陈忠也饮尽了碗中酒。 周边众将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尤其是宣府镇的几个副将、参将,简直要把手掌都拍肿了。 他们也没有想到,威震天下的李元庆和陈忠,居然能这么给杨国柱面子,那也是给他们面子啊! 厅内的气氛顿时愈发热烈。 大家都是‘粗人’,很多事情,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 有了杨国柱开了头,在场众人,都想对李元庆敬酒。 即便这只是一面之交,但回去后,他们却是可以跟老婆孩子、同僚麾下们吹嘘,他们可是跟闻名天下的李元庆喝过酒啊! 对于这些将领们的敬酒,李元庆基本上也是来者不拒。 不过,身份不对等,他自然不会再跟跟杨国柱喝一般,这般实在,一碗酒都饮下,大多数时候,只是浅尝辄止便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雅间内气氛愈发热烈,许多人,都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杨国柱也有些差不多了,但却还强自撑着保持着清醒。 第一次喝酒,他可不想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掉了分,不由笑道:“李帅,陈帅,这辽南老窖真是好酒啊!初喝还未感觉到太多,但现在越品,其中纯度幽香便越深厚,也越容易醉人那!对了,李帅,听说,这辽南老窖,是由长生岛出产,可是有这事儿?” 李元庆一笑:“正是。这也是我的一位宠妾,无意间从古籍中发现的这个秘方。杨帅感觉怎样?弟兄们感觉怎样?” “好!非常好!李帅,怕是喝了这辽南老窖,再去喝其他的酒,那简直就像是喝水一般了。” 旁边有将领忙道:“没错,李帅。兄弟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这还是第一次,喝的这么畅快!还是辽南老窖对口味啊!李帅,这宝贝,您可是不能藏私啊!若是能卖到我们宁夏镇就好了啊!” “对,对!” 旁边一个固原镇的副将也忙道:“李帅,这酒要是能敞开了卖,也能到我们固原就好了。固原那风沙极大,尤其是到了冬天,天寒地冻,手都伸不出来。要是辽南老窖能到了固原,儿郎们出去巡防,便多了一样利器啊!” “是啊是啊!我们山西镇也需要这宝贝啊!李帅,您可是不能藏私啊!哪怕价格贵一点,您也要在额们山西卖这酒啊!” “李帅……” 看着这群兴奋的将官们,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错愕,万万没有想到,辽南老窖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广泛。 但片刻,李元庆也回过神来。 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尤其是在九边地区,都是蛮荒苦寒之地,这些将官们,晚上除了跟老婆、小妾造人,那基本就没有别的事儿可干了。 尤其是冬天巡防时,天寒地冻的,若是没有烈酒防身,那几乎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将官们喜欢好酒,也需要好酒,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时,虽然长生岛上酿酒的产能还不够充分,不足以供应这么多市场,但加大产能,匀分市场,尤其是地瓜成熟后,用地瓜来酿制稍微次一等的‘老白干’,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今夜,本来只是想与这些将官们交流感情,却想不到,居然能找出这一条生财之道。 尤其是在场将领们,几乎贯穿了整个九边,要是能把这些点,用线穿起来,那……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道:“弟兄们既然喜欢,那就是看得起我李元庆,元庆又怎的能不给弟兄们面子?这样吧。在场兄弟,人人有份,我先送各位每人十坛辽南老窖,各位回去品尝,也让亲朋好友、麾下儿郎们品尝一下。若弟兄们觉得这酒还行,那~~,可直接派人到长生岛拿货,元庆在这里承诺,必定给兄弟们最低的价钱。当然,运费方面,元庆能力有限,只能由兄弟们自己来出了!” 李元庆刚刚说完,众将却是一阵大喜,纷纷欢呼雀跃着应承下来。 有这种好事儿,谁又肯放过呢? 即便不自己喝,稍稍一转手,那必定是几倍的银子啊。 …………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大半夜才结束。 除了早已经熟悉了辽南老窖劲道的李元庆和陈忠,还勉强能站着,其余之人,包括杨国柱,也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好在雾雨阁是李元庆的大本营,李元庆忙令人开了十几间客房,又令值守医师,挨个检查了这些将领们的身体,为他们服下了一些解酒药,确保所有人的身体安危无事,这才回到了后院休息。 ,o 已经快要到子时了,但李元庆没回来,杨娇~娘又怎的能睡? 李元庆刚刚回到杨娇~娘的屋子里,还没坐下,她便端着一碗解酒汤走过来,“元庆,快把解酒汤喝了。你看看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这是你还年轻啊,若以后年纪大了,再这般玩命喝酒,那还怎么得了?” 李元庆笑着将清凉的解酒汤饮尽,随手揽住了杨娇~娘肥美的翘~臀,“这不是特殊情况么?以后这种应酬,我尽量少喝便是了。不过,你也太小瞧你男人的酒量了吧?这点量,我还没感觉到劲道呢?” 杨娇~娘不由无语,“元庆,就像你说的那句老话,身体才是本钱啊!不要忘了,我和三郎,还有芸娘和定北,敏秋和二郎,还有诸多的姐妹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你呢!你就是我们的天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也明亮了不少,不由用力在杨娇~娘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娇~娘,放心吧。这点好歹我还能分不清么?走,咱们去洗洗,今天的作业,还没跟你交呢。” 杨娇~娘俏脸上顿时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这边我早安排好了。对了,元庆,今天琉璃也在,你要不要尝尝鲜?” ***************************************************************** 正文 第595章 理所应当! ~~~~~~ “呃?” 李元庆没想到,杨娇~娘居然又对他提出了这么诱人的建议。 与当今京师最鼎盛的花魁共浴啊,这~~,这真是…… 不过,不论是杨娇~娘、还是雾雨阁,亦或是李琉璃和雾雨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李元庆的个人私产。 事情虽然是有些‘不太好’,但这却完全在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些,李元庆也完全敞开了,笑道:“琉璃还不到出阁的时候吧?” 杨娇~娘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怎么?等不急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娇~娘,爷我就这么没定力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杨娇~娘怎的能不明了李元庆的心思,咯咯娇笑道:“鬼才信你呢。不过,元庆,你若喜欢,琉璃就算今日出阁,也没事。雾雨阁方面,已经有了很充足的预备。” 李元庆忙笑着打了个哈哈,“琉璃今年才十七吧?还不着急。娇~娘,走吧。我这一身酒气,难受死了。对了,让他们炒几个小菜,要清单点的,再泡壶好茶,我可是不想再喝酒了。” “长记性了吧?” 杨娇~娘一笑,从门口招过一个随身侍女,吩咐了几句,忙挽着李元庆的胳膊,来到了不远处的汤池。 汤池外,几个龟奴正卖力的朝着巨大的炉子里填着炭火,旁边,几个穿着短襟的粗壮婆子,正将一桶桶的热水,提到里面。 在大明,尤其是到了明末,人们对煤炭的使用,已经相当广泛。 莫说是豪门权贵了,便是京师里的普通百姓,只要家庭稍微差不多一点的,冬季的取暖材料,基本上都是以煤炭为主。 只不过,若像是这般直接造这么大的汤池,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豪门权贵所能为了。 只是维持这汤池一天的炭火钱,怕就得几十两银子了,更不要提人力了。 不过,这对李元庆和杨娇~娘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事情了。 几个粗壮的婆子又忙活了一圈,忙恭敬对李元庆和杨娇~娘禀报道:“爷,夫人,水温已经合适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今夜,辛苦诸位了。每人多赏一两银子吧。对了,几个龟奴也有份。” 杨娇~娘忙笑着道:“明天早上去账房领银子吧!” 这些龟奴、婆子不由大喜,纷纷跪地磕头:“多谢爷,多谢夫人。”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揽着杨娇~娘柔顺丝滑的腰肢,大步走进了汤池内。 汤池内,蒸汽升腾,水雾弥漫,颇有些云山雾绕的仙境意味。 从李元庆发了话,杨娇~娘便通知了这边,八个只穿着淡淡薄纱的娇媚少女,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和杨娇~娘一行人过来,几个少女赶忙恭敬万福行礼,“婢子等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这些少女们身上的薄纱,仅仅也就半层,有点类似于后世女士的丝绸小睡衣,不过,却更为精致,紧紧束住她们的纤腰,下面开口的裙摆却有些放松,将她们窈窕的身姿,尽显无疑。 李元庆一眼扫过去,只感觉一个个娇媚少女的身材,有些炫目耀眼,她们里面都是真空的,基本就是不着寸缕。 今夜,本就喝了不少酒,一瞬间,李元庆胸腹中的热血,止不住的便开始沸腾起来。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杨娇~娘,在揣摩男人的心思方面,恐怕,无人能出她左右,即便放在后世,杨娇~娘也绝对是顶尖的人物。 庆幸的是,李元庆看似微小的一个先见之明,在此时,已经开出了丰盛的硕果,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他一人所有。 “呵呵。都起来吧。” 李元庆笑着挨个打量了一遍这些少女的俏脸,笑着摆了摆手。 “谢爷恩典。” 这些少女们忙又是一个万福,乖巧的起身来,来到李元庆和杨娇~娘身边,将两人扶住。 嗅着这些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几乎触手就可以感受到她们的身体热度,李元庆的心里,也不由有些飘忽起来。 这他娘的才是男人该享受的生活嘛。 杨娇~娘自是看到了李元庆满意的神色,笑道:“琉璃过来了吗?对了,月娘呢?” 一个娇媚少女忙道:“回夫人,琉璃姐姐在隔壁换衣服,马上就要过来了。月娘夫人那边,还要应付前面的客人,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李元庆被几个少女引领着,来到了一旁的藤编躺椅上,任由这几个少女,帮他除去衣服,笑着对杨娇~娘道:“娇~娘,月娘这些年,可是辛苦啊。咱们不能亏待了她。” 杨娇~娘也正在任由几个少女帮她除去衣服,听李元庆此言,不由一笑:“元庆,还算你有良心。待日后,雾雨阁的分子,我想给月娘一些。” 雾雨阁的分子,别说多了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足够让常人一辈子享之不尽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娇~娘,这件事,你来做主便是。” 杨娇~娘不由一笑:“元庆,此事还不着急,再等几年吧。等这边都安稳了,月娘最好也能有了孩子,再提此事不成。” “呵呵。这也好。” 说话间,两人的衣物都已经被脱掉,几个少女赶忙恭敬的将李元庆和杨娇~娘的衣物摆到了一旁的衣架上,小心扶着两人入水。 池子里的水不温不火,刚刚好。 李元庆舒适的躺在一旁的藤编人形座椅上,对杨娇~娘笑道:“娇~娘,这样的日子,可真叫人乐不思蜀啊!我都怕在这里呆几天,把我的斗志都能给磨没了。” 杨娇~娘一笑:“元庆,你的性子,你自己还不了解么?咱们从一穷二白走到现在,你何曾后退过半步?不过,元庆,说实话,日子过到了咱们现在,其实,咱们也不必再去追求那么多了。这些银子,已经足够咱们花上几十、甚至几百辈子了。元庆,不若,咱们直接去江南,找个好地方,和芸娘、敏秋她们一起,盖一间大宅院,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多好?” 杨娇~娘说着,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几分哀求。 李元庆当然明了杨娇~娘的意思。 这个女人,此时虽看似高高在上,但~~,恐怕,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当年艰辛的生活。 更不要提,李元庆常年都会出征在外。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风光无限,捷报不断,但谁又能了解其中的风险呢? 若万一……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娇~娘,你当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么?可惜啊!毛之不存,皮将焉附?鞑虏不灭,莫说咱们过不上安生日子,这天下间的百姓,也包括皇上,谁又能过上安生日子?” 杨娇~娘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同,看问题的眼光,也早已经非当年可比。 她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若建奴不灭,别说是百姓了,便是朝廷,便是皇上,日子也绝不能过的安生啊! 杨娇~娘刚要开口,这时,也是一身透明丝衣的李琉璃,在两个同样着装的娇媚侍女陪同下,朝着这边走过来。 之前,李元庆曾见过李琉璃几次,也‘上手’过几次,但已经快要一年多不见了,眼前的李琉璃,明显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诱人。 她已经逐渐褪去了原本残留的少女青涩,取而代之的,却是仿若天女般高高在上的骄傲和自信,尤其是身材,明显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圆润,也更加娇嫩了一些。 一看到李元庆已经在池子里,李琉璃大眼睛也是一亮,忙快走了几步,来到李元庆和杨娇~娘身边,深深行礼:“琉璃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她的声音还是如同小黄鹂那般动听。 李元庆一笑:“琉璃,咱们这本家可是有日子不见了。” 李琉璃忙也一笑:“琉璃一直都听闻老爷的名声。”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随手抓住了李琉璃的小手。 杨娇~娘笑道:“琉璃,时候不早了,服侍老爷洗浴吧。” “是。” 李琉璃俏脸有些泛红,更为诱人,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亲手从李元庆洗起来。 感受着身边李琉璃身上的熟悉而久远的香气,感受着她小手温柔却又恰到好处的揉捏,李元庆的心神,也渐渐开始放松起来。 圣贤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在很多时候,李元庆自认他并算不上是君子,更算不上是圣人的门生。 但不可否认,这些先贤们,尤其是孔、孟,这两位大贤,可谓是跨越时代的智者,说他们是‘先知’,怕也丝毫不为过。 想要得到,那就必须要先付出。 想要得到越多,就要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想要成就大事,那就必须做些别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此时的一切,只不过是李元庆多年以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着性命,拼出来的回报。 一切,理所应当,又是水到渠成。 这时,李琉璃已经帮李元庆洗完了上半身,袅袅来到了李元庆身前。 △≧△≧, 饶是她早已经见惯了大场面,但此时,面对李元庆,面对毫无遮掩的李元庆,她的俏脸上,早已经是一片晕红,娇艳的仿似要滴出水来。 身边这些少女,也皆是如此,莺莺燕燕,仿似缥缈,却又真实存在,说不出的诱人。 李元庆就仿似掉进了仙女洗浴的浴池,在周边服侍他的这些少女,都是仙女。 看李元庆这时手脚似乎都有些没有地方放,杨娇~娘不由咯咯娇笑:“元庆,这你还客气什么?难道,你要琉璃主动么?” 说着,杨娇~娘赤着丰润完美的娇躯,划水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用力在李元庆的嘴上亲了一口,小手轻轻拨弄了几下已经要冲天的小李元庆,笑着对李琉璃道:“琉璃,你来吧。” 李琉璃俏脸上娇艳的都要滴出水来,愣了片刻,却忙乖巧的点了点头,近乎是喃喃般道:“爷,琉璃来服侍您……” *************************************************************** 正文 第596章 猜想!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看盗~版的兄弟,有能力的,来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吧……跪求…… ~~~~~~ 眨眼,已经过去了五六日,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五年九月初七。 俗话说,‘温柔乡是英雄冢。’ 即便李元庆已经是克制力极强之人,但此时,他却也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一旦放纵了自己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就会轻易的接踵而来。 好在,虽是身体有些疲惫,但一切还尽在李元庆的掌握之中,并不会对大局造成些许波动。 今天一大早,李元庆便率领一众亲兵、随行启程了。 主要是此时虽已是初秋,但中午却还是非常闷热,赶路并不妥帖,李元庆也只能将行程提早,利用早上的清爽赶路,到中午炎热时,找个阴凉地休息。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队伍也赶到了京师二十几里之外,但杨娇~娘却是哭成了泪人。 美好的生活总是短暂的。 大势摆在这里,李元庆必须要一切以长生岛为重。 搂着怀中杨娇~娘最熟悉的娇躯,李元庆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若不用顾及大局,他就算将杨娇~娘召回岛上,也不会有丝毫不妥。 可惜啊。 李元庆现在还是非常的缺银子,万分的缺银子,杨娇~娘和雾雨阁作为长生岛在京师最核心的中转点,也是长生岛在大明最关键的核心点,此时,还远不到可以交由外人的时候啊。 “娇~娘,别哭了。你看,三郎都不哭呢。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再来京师的。” 杨娇~娘却是越哭越伤心:“元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别的一切都是虚的,我和三郎,就在这里等着你平安回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将杨娇~娘拉近马车里,两人深情吻别。 虽然已经临近中午,已经到了休息之时,但李元庆却是不想看到女人的泪水,尤其是自己的女人的泪水。 伴随着李元庆的一声喝令,队伍迅速开始向东启程。 这几天,李元庆虽是一直沉浸在温柔乡里,但正事儿却也并没有少办。 首当其冲的,便是买马。 当然,即便是在京师,种~马,尤其是优秀种~马,这种宝贝,那可是有价无市、你想买也根本不可能买到的。 不过,普通的良马,甚至可以接近战马的良马,还是有不少的。 雾雨阁方面,银子还是很充足的,只不过,在京师大规模买马,实在是有些太引人瞩目,李元庆也只能缩小了自己的胃口,购买了五十来匹优秀的良马。 这些良马,就算无法充当战马,但用来运输、报信,还是非常不错的。 再加之杨娇~娘提前收拢的二三十匹好马,甚至,还有一匹汗血宝马,此时,队伍的马匹数量,已经接近五百匹了。 看着有序的马群,看着马上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李元庆的心情,也稍稍愉悦了一些。 只要有这些兄弟们在,早晚,他想要的,都会一一实现。 战马分侍两边,护卫着队伍中的十几辆马车。 此行,除了彩子、小莲,以及张蝶和赵梅,杨娇~娘又送给了李元庆二十名娇嫩的侍女,去岛上服侍李元庆的起居。 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杂货,除了一部分稀罕的奢侈品,更多的,则是杨娇~娘送给张芸娘和渠敏秋她们的礼物。 骑在这匹乌棕色的高大汗血宝马之上,眺望着东面广阔的平原,李元庆的心境,也渐渐扩散开来。 此次海州之役,虽是对后金主力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却并未对他们伤筋动骨。 想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算有火力的绝对压制,但缺乏机动性,李元庆想对后金主力,造成真正有威胁的实际打击,还是很难实现。 不过,这却足以让老奴和后金主力安生一段时间,也让李元庆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休养生息了。 此时,历史虽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辽南和辽东,比历史上要强大了几百倍。 但~~,在大势上,明军还是处于被动的防守一方,这场漫长纠结交锋的主动权,还是握在老奴的手里。 有段时间,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历史发展到了现在,未来的‘宁远大捷’,究竟还不会再出现?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一直对此事持否定态度,已经是这般了,后金主力很可能不会轻易的再来招惹大明。 但~~。 柳河之败的发生,鲁之甲和李承先的愚蠢阵亡,却让李元庆又对‘宁远大捷’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仗打到这个份上,想必,老奴和一众后金权贵们也看明白开来,辽南、辽东,都是硬骨头。 尤其是辽南,他们想从他李元庆身上讨到好处,那基本是绝无可能的。 但~,反观明军主力重兵把守的辽西,却是……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历史上,宁远大捷应该是发生在天启六年的年初。 这也符合老奴和后金主力的性子,年初,是他们最喜欢动手之时。 就像是当年的辽阳、沈阳之战,后来的广宁之战,都是在这个时节动手。 而此时,朝廷的公函已经发布天下,阉党出身的高第,升任为新的辽地经略,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也符合历史的进程。 十有八~九,历史还是会走到这个轨道上来。 袁督师的强势上位,怕也已经是不可避免。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该来的,总是要来啊!” 原本,李元庆还想去先拜访下这位未来的辽地经略----老高大人。 但此时,已经快要到月末了,长生岛的地瓜就快要成熟,加之毛文龙和陈忠,届时都会来观看长生岛地瓜的收获,李元庆也只能先将老高大人的事情缓一缓。 毕竟,就算他现在凑上去,也很难在这位老夫子的身前讨得了好。 不过,同是阉党中人,在大势方面,老高应该能看出一点事情,不会对辽南方面太过为难。 心中有事,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这条路,他早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因为有马,而且马匹很充足,队伍的速度很快,一路兼行赶路,到了子时多点,队伍已经来到了大沽口码头,与等候在这里多时的船队汇合。 来到了船上,看着船队驶离了陆地,开进深海,李元庆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今天虽是赶了一天的路,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还不错。 吩咐火兵炒了几个小菜,又让小莲斟了两壶酒,站在甲板上,俯视着深夜壮阔的海面,李元庆的心胸也慢慢扩展开来。 如果‘宁远大捷’不可避免,那李元庆需要思虑的,就是如何在这场大捷中,捞够足够的资本了。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清晰的明了,若是正面战场,有袁督师坐镇的宁远城,怕还绝轮不到他李元庆来插手。 这一来,唯一的破局之处,只能是在觉华岛了。 坦白说,对于觉华岛的水师,李元庆可是垂涎已久了。 但李元庆虽然跟觉华岛水师参将金冠的关系还算不错,可惜,觉华岛是辽西物资的重要贮备点。 京师方向,发往辽西的物资、粮饷,除了一少部分,是走陆路,由山海关进入辽西,其他多半,都是由觉华岛水师运往觉华岛,而后,再分发到辽西各地。 在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大佬的眼睛盯着呢,李元庆也绝不敢公然触这个眉头。 但未来的宁远之战,却是李元庆公然插手觉华岛的最好时机。 淡淡品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李元庆忽然又想起了满桂。 宁远之战,对袁督师而言,是‘金腰带’上身的最好时机,对满桂而言,却也是他像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不出意外,满桂应该会凭借宁远之战的功绩,稳稳的拿下总兵宝座,并坐实他天下战将的声名。 但李元庆也忽然想起来,满桂之死,好像也是死于他这‘不管不顾’的‘死亡冲锋’,大概是在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他在与清军的对冲中,被流失射中,而野猪皮的弓箭上有毒,他虽然被亲兵掩护着,冲回了明军主力的战阵,指证了袁督师的‘逆天战略’,却同时也没有活过当天,壮烈殉国。 某种程度上,满桂是将袁督师拉下马的最重要筹码。 但以此时李元庆和满桂的关系,就这样看着他生生战死,这…… 来回踱了几十步,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人在做,天在看! 若他李元庆为了他的一己私心,便将待他若兄弟的满桂的生死与不顾,那~,他与袁督师,又有什么分别? 计划不如变化。 未来的事情还很久远,但满桂这脾气,恐怕该是改不了了。 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看样子,得给自己这位蒙古族的豪放大哥,整一件好的铠甲才行啊!或者,直接让他的亲兵,来长生营交流两年,进一步强化他亲兵护卫团队的战斗力啊。” 看着李元庆不时喃喃自语,又不时摇头失笑,小莲也忍不住心中好奇了,忍不住问道:“爷,您在想什么呢?”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呵呵。也没想什么。小莲,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么?” 小莲忙抬头看一眼,片刻,不由咯咯娇笑:“爷,您就知道骗人。今晚的月亮哪里圆了?明明是月牙嘛。” △≧△≧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忙看向天空,可不是天空中挂着一抹弯弯的月牙么? “小丫头,居然敢质疑爷的权威?是不是又想尝尝我李家的家法了?”李元庆伸出了大手,故作恶狠狠的看向了小莲。 小莲却有些不买李元庆的帐,像是小鸟般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将小巧却饱满挺翘的翘~臀撅向了李元庆的大手边,“爷,婢子错了,您惩罚婢子吧……不过,爷,您最好轻一点哦!婢子很怕疼的……”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还未落到小莲翘~臀上的巴掌,已经化成了柔顺的抚摸。 这时,船舱口的灯火下,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声啐骂:“无耻!” 片刻,她却已经跑到了船舱里。 *************************************************************** 正文 第597章 狗急跳墙 ~~~~~~ 没有压力的旅程,还是相当轻松加愉快的。 但一回到岛上,一连串繁琐的政务、军务,便铺天盖地的朝着李元庆的脸上席卷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地瓜的收获问题。 此时,已经冒了九月上旬,往中旬里走了,漫山遍野的地瓜田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接天连日的地瓜秧子。 回岛上不到五天的时间,李元庆几乎已经将所有地瓜种植田,全都视察了一遍。 除了岛上中部,有一些被树叶遮掩的田地里,地瓜的长势稍微差一些,其余向阳的地方,形势一片喜人。 而每个区域,李元庆也都令人挖出了一些还未完全熟透的地瓜样品,亲自品尝。 到了这般程度,就算是傻子也可以预见,今年长生岛地瓜的丰收,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惜,丰收虽然是大好事,但李元庆此时却并不能完全开心起来。 与小麦、粟米,这种传统的粮食作物不同,地瓜由于水分足,个头大,在贮存方面,着实是让人有些伤脑筋。 关键是这些地瓜,除了一少半,会留给岛上军民自用、食用,剩下的多半,都会被李元庆以市价购进,转化为军备。 这一来,地瓜的贮存,便更是重中之重。 政事署商老六、马管家、任启柱、齐罡成这些负责人,这段时间也为此事伤透了脑筋。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想将这些地瓜像是寻常的粮食一般,晒干后,直接入库。 但地瓜里的水分实在太足了,根本不可能晒得干,就算岛上军姿库中干燥、清凉,但却也很难保证地瓜不会发霉变质。 这一来,本是丰收的大喜事,却是将商老六这些政事署的主事们,搞的像是饥荒一般难熬。 在后世时,李元庆的未婚妻非常喜欢吃烤地瓜,但那一般都是很新鲜的地瓜,李元庆的老家里,因为山区繁琐,且都是沙地,一般以种植花生为主,对于地瓜,李元庆也没有太多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在储存方面。 好在李元庆是农村里的孩子,对这些农作物,天生就有一些敏感度,思前想后,经过了数次实验,他终于找出了解决的办法。 那便是------将地瓜切片,然后晒干,再入库储存。 到食用时,或是将这些地瓜干捣碎,直接用来熬粥,亦或是将这些地瓜干与小麦、粟米一起磨成面儿,做成‘杂粮’,无论是烙饼、还是蒸成馒头,都很简单,而且营养又美味,算是一举多得。 原本,李元庆此次进京封赏,升为了右都督,岛上是要举行大规模庆祝活动,振奋人心的。 但地瓜收获在即,李元庆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分神,便将庆祝活动,推到了十月中,等到地瓜收获之后,算是双喜同庆。 政事署达成了一致,李元庆又拍了板,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了实施。 岛上居民们,也是第一次喜迎如此肥厚的丰年,各个都是干劲十足,在地瓜成熟之前,他们要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时节到了开工干活。 将地瓜的事务处理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下旬,毛文龙和陈忠,前后脚先后赶到了长生岛,他们将一起观看、参与,此次长生岛地瓜的丰收。 官厅内,李元庆开设了盛大的宴席,款待东江和广鹿岛的一帮老弟兄们。 都不是外人,又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各人也都是敞开了肚子,来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对于这些老弟兄们的拼酒,李元庆、毛文龙和陈忠,都是笑着持默许态度。 归根到底,弟兄们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放松交流的机会,各人自是要敞开性子,在弟兄们中间赢名声,为各自的主将争脸。 不过,简单吃过了一些饭食,垫了垫肚子,又走过了群起敬酒的流程,李元庆、毛文龙和陈忠,则是来到了李元庆的外书房内,让小莲沏上了一壶香茗,共同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巨大的沙盘前,毛文龙的眼睛中炯炯有神,笑着看向李元庆和陈忠道:“元庆,陈忠,今年上半年的攻势,我军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在下半年,到年底这段时间,尤其是等秋收忙完之后,咱们可不能懈怠,务必要更加大力度,保持对后金主力的压力!” 陈忠忙笑道:“大帅,此言是不岔,不过,儿郎们今年已经辛劳了大半年,尤其是咱们的后勤补给物资,可并不充裕。若是持续保持如此强度的攻势,我担心,明年,咱们会很吃力啊!”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保持攻势,并不一定非要扑在正面战场上,鞑子防线进一步往内陆收缩,咱们可以活动的余地,便会更大。咱们的物资不充裕,今年,辽中有洪水,想必,鞑子们的物资更不充裕。在这方面,咱们更要加大封锁力度,防止大明的物资流入鞑子属地。” 陈忠也明白了毛文龙的意思,却道:“大帅,我大明的物资流向后金属地,有九成都是通过辽西和蒙古,咱们辽南和辽东,着实是有些鞭长莫及啊!此事,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毛文龙笑道:“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咱们要多动动脑子。就算把这些东西烧掉、毁掉,也绝不能让它们落入鞑子手里!” 说着,毛文龙看向李元庆,“元庆,此事,你怎么看?”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帅,我完全赞成您这个策略。不过,若想完成此策,咱们必须要派精兵,封锁三岔河、辽河一线,逼的鞑子只能往北走。这一来,即便有物资运过去,他们的成本,也必定要增加不少!” 毛文龙也笑着点点头,与李元庆说话,就是省心省事,他只点出一个概念,李元庆很快便会将这个概念完善。 “所以,元庆,在西线这块,还是要靠你和陈忠啊!不过,届时,我也会派更多的人手,来这边支援。”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和毛文龙的意思,忙笑道:“大帅,此事,我和元庆必会尽力。” 要切断后金的补给线,毛文龙早已经不是想了一天了。 只是,在以前,毛文龙就算有心,却也无力。 但此时,有着辽中、辽东大胜的双线告捷,在这方面,毛文龙也有了更大的底气。 而一旦李元庆和陈忠能完成对辽河、三岔河一线的封锁,至少,能切断三四成、甚至是四五成后金的补给线,届时,他再在东线来个‘黑虎掏心’,看老奴还怎么接招! 商议完了此事,陈忠和毛文龙都很兴奋,但李元庆却显得有些沉默。 毛文龙忙笑道:“元庆,你可是有什么思虑?直接说出来便是。” 李元庆一笑,看向了沙盘,“大帅,大哥,按照我的思虑,咱们的计划,的确是非常严密,可你们想没想过,咱们这般极端,简直就是要切了老奴的命~根子,这老狗,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啊!” “嗯?” 毛文龙一愣,忙看向李元庆。 陈忠也忙看向了李元庆,“元庆,怎么讲?” 李元庆也不再保留,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大帅,大哥,不瞒你们两位,此次辽中之役,咱们虽是告捷,但你们别忘了,辽西马世龙、鲁之甲和李承先之事。若咱们把老奴逼的太狠了,这厮,很可能会将目光转向辽西啊!” 李元庆的话已经这么直白,毛文龙和陈忠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片刻,陈忠道:“元庆,不能够吧?辽西可是我辽地的腹心,阁老经营了这么多年,又兵强马壮,老奴就算率主力前来,又能如何?恐怕,他要碰一鼻子灰啊!” 毛文龙却是更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陈忠,此事,未必啊!” 说着,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又道:“鲁之甲、李承先近万人,有骑兵、有船队、有杀手,却是被几百鞑子,杀的溃不成军、死伤一片。阁老虽几年辛苦经营,但辽西尽是新军,若万一被老奴抓到了空子,很可能,会重蹈广宁之战的覆辙啊!” “这,这不能够吧?”陈忠不由张大了嘴巴。 他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固若金汤的辽西防线,会,会重蹈广宁之役的覆辙。 这…… 那些辽西的将门们,难道真的是吃干饭的么?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的敏锐,自己是因为有历史的先见之明,一直对辽西充满了防范,而毛文龙,则是透过他的阅历,他的亲身经历,给辽西下了准确的判断。 “大帅所言不错。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事,咱们都要做两手准备。封锁辽河、三岔河一线是其一,对辽西方面的预警,咱们却也不可有丝毫怠慢。当然,咱们也不得不防老奴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对辽南或是辽东发动战事。” 李元庆说着,亲自给毛文龙和陈忠斟满了茶水,又道:“大帅,大哥,咱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啊!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鞑子已然势成,想要将其在短时间内消灭,根本就不现实了。所以,对付鞑子,咱们只能比他们更有耐心,抓住他们的失误,更多的打击他们的元气。只待时机成熟,咱们便可一鼓作气,拔除这颗毒瘤!!!” ………… 官厅内的酒宴接近了尾声,毛文龙和陈忠也回去休息,内书房内,李元庆靠在软榻上,却是陷入了缓缓的深思。 鞑子,其实并不可怕。 他们想在大明的手里占到便宜,也只能是寻着大明的漏洞。 正如那句老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大明虽是老迈,已经有些病入膏肓,但其根子还在,底蕴还在,骨架还在,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没有漏洞,没有破绽,就算是老奴和后金主力,也很难讨到真正的便宜。 可惜啊! 大明此时这个状态,上至皇帝、阁老,下至军头、走卒,各人的心态,实在都有些太浮躁了啊! 凡事都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这,这又怎么可能呢? **************************************************************** 正文 第598章 大丰收! ~~~~~~ 毛文龙对战事的迫切度很着急,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毛文龙的心情。 尤其是此时,刚刚从京里封赏回来,毛文龙便迫切的想要再次立功,再次享受这种荣光。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毛文龙自幼便是受到的这种忠君、爱国教育。 不过,李元庆却更是清晰的明了,‘打铁还需自身硬’。 想要维持、保持辽南、辽东的优势,稳步向前的发展,才是所有一切的根基。 否则,即便看似军事层面上占据主动,却不过只是镜花水月,就像历史上那般。 为了让毛文龙更关注内政,更关注治下子民的生活,李元庆也是绞尽脑汁。 接下来这几天,除了睡觉不陪同,每时每刻,李元庆都竭力陪同在毛文龙身边。 视察军营,视察土地,视察豪族大宅,视察民宅,视察码头,视察南信口田地,也包括长生岛新近铺设的水泥道路,逐步开始完善的炮台,军器坊的军械打造。 除了李元庆的内宅不向毛文龙开放,岛上其他各处,李元庆都对毛文龙没有太多保留。 这倒不是炫耀,而是让毛文龙切实感受,长生岛现在与皮岛之间的差距。 七八日下来,毛文龙又怎的能不明了李元庆的苦衷? 在当夜的晚宴上,毛文龙亲自给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元庆,不论是民生还是战事,现在来看,我不如你啊!” 李元庆忙道:“大帅,您千万不要这般说。没有您,就没有元庆的今天!元庆之所以这般,还是想向大帅强调一件事,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毛文龙用力喝掉了杯中酒,哈哈大笑:“元庆,你放心吧。你如此费心竭力,若我再不能体谅你的苦衷,那~~,我毛文龙做人也就太失败了!明日,就是地瓜的丰收时节了!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宝贝,究竟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眼见毛文龙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元庆也只能笑着应承。 ………… 天启五年九月二十七,长生岛的地瓜丰收大潮,终于拉开了帷幕。 此时,长生岛本土,加之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所有的土地加起来,差不多在万亩出头多一点点。 收割由长生岛本土开始,先近而远,各地都由驻军镇守,协同帮忙一起收割,而后切割成片,晾晒干之后,直接入库。 整个收割的过程,大概在五六天,而一直到晾晒完毕、入库,预计时间在半个月左右。 这一段时间内,岛上所有的一切,除了要塞驻地的守军,所有人,都开始围绕着地瓜收割而工作。 九月末的天,日头还是有些毒,但伴随着清冷的海风,倒并不是让人不能接受。 所有人的干劲也都很足。 这其中很大一份部分人,都是收割自家的地瓜,就算是后来的那些青壮、妇孺,帮李元庆来收割地瓜,也都是极为兴奋。 因为,李元庆给他们的待遇相当丰厚,不仅每顿有鱼有肉,晚饭,男人们还可有二两酒喝,而且是纯度极高的辽南老窖。 只要他们今年表现好,能顺利入户,明年,他们也能分得大量的田地,也能种上这么肥美的地瓜。 李元庆也陪同着毛文龙、陈忠,以及两部将领,亲自奔走在田间一线,视察各处的收割状况。 到了十月初三,各地收割的统计陆续汇总,李元庆也拿到了整个辽南区域,地瓜的收获概况数字。 这万余亩的土地,所有的地瓜加起来,竟然接近四百万斤。 即便晾晒后要缩水不少,但至少,也能保持在二百、甚至二百五十万斤以上的规模。 一拿到了数字,毛文龙、陈忠,包括一众两部的将领们,不由都是大为咋舌。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地瓜,竟然真的是这种宝贝啊! 算起来,一亩地的出产,差不多要在四百斤左右了啊,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小麦和粟米。 一众将领们简直兴奋的有些找不到北了啊! 便是毛文龙,也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激动的握着李元庆的手道:“元庆,这地瓜,真是个宝贝啊!若能在皮岛和朝~鲜一线推广开来,明年末,本部的粮草,真的无需太过担忧了啊!” 陈忠也是兴奋的不知所以,简直要手舞足蹈:“元庆,有这种宝贝,你怎的不早点拿出来啊!若是今年我们也种了地瓜,那明年,还不得直接打到沈阳城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帅,大哥,这东西,毕竟是外来物种,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在长生岛先试验一年。等真正有了成果,我才敢向你们推广啊!这东西,真的是个宝贝啊!只要有水,有太阳,它们就像是疯了一般生长。而且,这宝贝还不挑地。好地、孬地都能种。只要照料得当,明年,我辽南、辽中的粮草,便再也不用担忧太多了啊!” 毛文龙和陈忠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毛文龙笑道:“元庆,你放心,待这边地瓜收割完毕之后,我会派人来,按照市价,从长生岛采购地瓜种子。咱们该怎么算,就怎么算。这方面,你可不能再暗地里帮我!” 陈忠也笑道:“不错。元庆,这好东西,咱们一起种。公平买卖,否则,你可是就不将哥哥当哥哥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如此也好。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就按照市价来走。不过,大帅,有了今年种地瓜的经验,我也有了不少心得。这方面,必须要先对你们交代清楚。” “元庆,你说。”毛文龙忙笑着点头道。 李元庆一笑:“大帅,大哥,地瓜虽好,但却也不是万能的。这宝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挑地。好地也能种,孬地也能种。所以,明年,我准备在好地里还是种小麦和粟米,在孬地里,在差一些的地里,全都种上地瓜。这一来,相辅相成,就算有什么变动,咱们也都可以有应对方案。” 毛文龙和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不错,元庆,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我现在可是都有些嫉妒你了啊!”陈忠不由大笑道。 毛文龙也是哈哈大笑:“如此一来最好,咱们辽南、辽东两地,还是以小麦、粟米为主,以地瓜为辅,而且,有了长生岛收割的经验,不论是种植、收获,还是储存,我们也都有了经验。明年,咱们必定要大干一场啊!” ………… 地瓜的丰收,瞬间在长生岛刮起了一阵喜悦的风暴。 而这风暴也开始迅速向辽南、向辽东蔓延开来。 皮岛的老百姓,也很快得到了长生岛这边,地瓜获得了大丰收的消息,他们的心里也有了盼头,明年,大帅也将要在皮岛种植地瓜啊! 他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啊! 而与此同时,长生岛方面也是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加之李元庆升为了右都督,岛上连开十日流水宴,就开设在田间地头,长生营的火兵们亲自上阵。 一旦等劳力们干完了活,迎接他们的,就是丰盛的流水宴。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区域,只要有汉人百姓聚居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欢腾。 李元庆的精神也是极为振奋,这也使得,他的妻妾们,这些时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娇艳的笑意。 十月初十,毛文龙和陈忠相继离开了广鹿岛。 毕竟两人都是一军之主,又有地瓜的事情压着,两人也想快速的回到各自治地,图谋地瓜的种植和铺设。 当然,李元庆也没有让他们空手而回,每人一万斤新鲜地瓜,便当做年前的礼物了。 而长生岛上,随着地瓜被切片,切成了地瓜干,放在田地里晾晒,地瓜的收割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不过,为了防止随时可能到来的雨势,每块田地内,都有专人、专职看守,长生营的驻军们负责拉网式的警戒,随时应对各种变动。 晚上,给政事署和诸部军官分别开完了会,李元庆也终于有了时间,回到了府内好好休息休息。 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冷下来,屋内虽然不用点火盆,但已经为时不远了。 内书房内,舒服的躺在了铺了几床羊毛毡子的炕上,任由藕儿和小莲、小荷一起,帮自己揉捏着身体。 嗅着她们身上的幽香,李元庆的身心,也渐渐开始放松下来。 大势虽然略显糜烂,但在局部,尤其是辽南,形势却是一片大好。 李元庆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只要把这种势头维持下去,吸纳更多的人口,未来,就算是以辽南只地之力,对抗整个后金,甚至,对抗整个大明,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着,李元庆的心情不由愈发明朗,大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不多时,便搞的身边三个娇媚的小女人秋波横生,娇嗔连连。 这时,渠敏秋笑着推门走进来,一看这模样,俏脸不由也是一红,“还以为你很辛劳,想过来给你送碗莲子羹喝呢?看起来,这是不必了哟。” 藕儿、小莲、小荷顿时俏脸通红,便是藕儿,却也不敢轻易接渠敏秋的话茬。 主仆有别。 在这个时代,早已经根深蒂固。 就算是藕儿之前是渠敏秋的贴身丫头,但正主儿来了,她也绝不敢轻易反抗。 眼见渠敏秋要走,李元庆嘿嘿一笑,忙快步爬起来身来,一把拉住她、将她揽在了怀里:“跑什么呀?不知道爷这几天很累么?正巧,敏秋,你也来帮我揉揉,浑身疼呢。” 渠敏秋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德行。” 但李元庆毕竟是一家之主,他发了话,渠敏秋也不敢轻易反驳,只得也来到了炕上,帮着李元庆揉捏身体。 却不防,李元庆早已经被藕儿、小莲、小荷几个小妖精,弄出了一身的火气。 渠敏秋还没帮李元庆揉一会,李元庆已经把她的长裙解了开来。 渠敏秋又羞又怒,忍不住娇嗔道:“元庆,你疯了呀。芸娘和姐妹们还在里面等着咱们吃饭那!” 李元庆嘿嘿一笑:“急什么?让她们先等咱们一会儿。藕儿,小莲,小荷,来,帮我按住她。” “啊?” 渠敏秋不由大惊,藕儿几女也慌了神。 但这时,李元庆却已经熟练的翻身压在了渠敏秋身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难道都要尝尝我李家的家法么?” “呃?” 几个女人都有些愣神,但小手,却是本能的束缚住了渠敏秋的手脚…… *************************************************************** 正文 第599章 登高而望远! ~~~~~~ 一晃,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 这段时间,在李元庆的亲自坐镇监督下,长生岛的地瓜干入库工作,非常顺利,初步估计,入库的地瓜干储量,将在一百五十万斤左右。 这一来,再加之小麦、粟米的产量,家禽牲畜的产量,渔业捕捞的产量,也包括从外面再购得的粮草贮备。 在天启六年,就算是维持半年、甚至是十个月的连绵战事,李元庆也有了充足的资本来应对。 更让李元庆欣喜的是,念儿和彩虹姑娘,相继为李元庆生下了一女一儿,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子嗣昌盛,岛上的向心力,也更为充裕。 与此同时,从南京赶到京师,又从京师赶到长生岛的‘牛痘工作组’,也正式入驻了岛上,他们将在全封闭式的军营里,首先对军医和女护兵展开培训。 李元庆也准备,在未来的几年里,所有的长生岛新生儿,都要接受牛痘疫苗的接种。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在思量,包括乙肝、脑膜炎之类新生儿易患病疫苗的研究,但此时的医疗条件有限,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是尽可能的提高岛上百姓的生活水平。 另一方面,也继续加大对卫生工作的严格要求和宣传。 确保在长生岛内,没有流行疫病滋生和传播的环境。 不过,消息却也并不都是好消息。 内书房里,看着辽西刚刚传过来的情报,李元庆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深深的陷入了深思。 如同历史上的发展无异。 阉党出身的‘保守派’大佬高第,在辽地经略的位子上上任之后,很快,便烧起了他的‘三把火’。 首先便是对孙承宗在整个辽地军事布局的否定。 原本,孙承宗任上时,明军在辽西的防线,一度推到了锦州、大凌河一线,收复河西的雄心,一览无余。 但高第对此显然不感冒,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缩防线,撤裁军备,甚至,他都一度想放弃锦州,将明军防线聚集到小凌河以南。 好在辽西这帮人总算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在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之时,他们也同高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最终,迫于各方面的压力,高第也只能放弃了放弃锦州的念头,默许了辽西将门们‘据点防守’的大略。 捏着手里的情报,李元庆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朝令夕改,走马观花。 大明王朝,还有什么正统性? 这又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可惜啊! 在这种大势上,就算李元庆不爽,却也发不上太大的力。 说到底,这天下,还是文人的天下。 高第堂堂几朝大佬,经验何等‘丰厚’? 他李元庆区区一介武夫,就算有些许的微末功绩,又怎的可能与高第这种大佬的话语权相提并论? 不过,高第对辽南、辽东这边,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上任时,给辽南、辽东发来了公函,只说有时间让李元庆到辽西‘报个到’,却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指示。 看得出,这老头儿,在权利的核心上,还并不算糊涂。 但李元庆也清晰的明了,高第想要在辽西抓权,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形势,还是必须要倚重将门们。 如此一来,历史不可避免的还是要走上老路啊! “这他娘的呃!” 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真的就如后世那句玩笑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可惜,在大部分时候,身边却总是猪一样的队友…… 事到如此,说实话,李元庆真不愿意跟高第这种人打照面。 不过,毕竟是同属阉党麾下的‘同僚’啊,新的经略上任,李元庆不去见个面,表个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尤其是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就算人不到,礼物却是要到的。 李元庆本想现在就赶去辽西,跟高第好好聊一聊,但仔细思量一番,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毛文龙这边,已经发来了信函,邀请李元庆对三岔河和辽河一线,进行持续封锁。 李元庆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让孔有德和李三生两部前去,在三岔河河口附近设点,用骑兵,来封锁河道流域。 此时已经是冬天了,河道已经冰冻,长生营的船队的威力,便无法发挥到最大。 这些时日,通过各方面的渠道,李元庆又为长生营补充了几百匹战马,也是时候,把这些战马拉出去溜溜了。 毕竟,在三岔河和辽河流域,碰到后金主力的可能性并不大,最多就是一些武装商队。 这些商队,又怎的能与长生营的正规军相比? 能有收获最好,没有收获,李元庆也不差这点粮草,便权当做练兵了! 亲笔签署了调兵的命令,命亲兵迅速通传到两部军营,让他们开始准备,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段时间,李元庆还想去日本走一遭的,现在来看,时间完全来不及啊。 不过,李元庆也不着急,下盘扎的越稳当,等要迈开脚步时,才会更踏实。 如今,他最大的对手,还是后金,一切自是当以应对后金为主,海航之事,也不能急在这一时。 处理完了公务,李元庆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往火盆里丢了几根炭火,来到铜镜边,整理了一下衣襟,大步走出了门外。 李元庆刚出门,小莲、小荷赶忙迎了上来,“爷,您要出去么?” 这些时日,李元庆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就是终于将小荷也拉到了他的内书房伺候。 看着眼前犹若并蒂莲一般的两张俏脸,李元庆一笑:“今日无政务了,你们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咱们去山上转转。” “是。”两个小女孩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看着两个如同小黄鹂一般的身影离去,李元庆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前路虽注定是艰辛,但更多的,还是要好好把握住现在啊。 来到前院的政事署这边走了一圈,视察了一下这边的工作,商老六正巧出门了,没在这里,马管家和任启柱、齐罡成几人,忙笑着迎了上来。 “将军,地瓜干入库的事情,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视察一下?”马管家笑道。 李元庆一笑,“等过几天,天再冷一些了吧。这几天,库房保温层的工作,你们切不得携带。启柱,罡成,这些事务,你们最好抽时间亲自去盯着点。” 任启柱和齐罡成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走了几步,又道:“马管家,还有孔有德、李三生两部的军资贮备,你尽快安排一下,这几日内,他们就要出征,不可怠慢!” “是!”马管家也赶忙点头。 一行人又商议了一些琐碎的政务,李元庆笑着勉励了几人几句,这才回到了官厅内。 李元庆在岛上时,岛上基本是三天一小会,十天一大会,确保各项事务,都牢牢掌握在李元庆的手里。 当然,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拥有直接面见李元庆的权利,有这两人的策应,也能让李元庆更好的从各方位,牢牢掌控着岛上的大局。 这时,小莲和小荷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牛根升那边也准备完毕,马车已经开了过来。 李元庆想了一下,忽然一笑:“对了,把赵梅和张蝶也喊上。” 小莲闻言不由撅起了小嘴,她实在很讨厌两个狐媚子,尤其是那个张蝶,不过,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得反抗,只得过去招呼侍女喊人。 很快,张蝶和赵梅也过来了,一行人乘坐两辆马车,在百多名亲兵的护卫下,向着西南面的山区行进。 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发展,城区通往南方的水泥路,也已经颇具规模,不过,因为收割地瓜的缘故,耽搁了一个多月的工程,此时,水泥路已经铺设到了五里之外。 但想要将整个岛上的主干道,全都铺上水泥路,还是漫漫而久远的工作。 长生岛上的山,都不算是太高,也不算是太险峻,但胜在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此时,天虽然有点寒,但还未到深冬,也没有下雪,正是初冬登山的最好时节。 古人言:“登高而望远”。 在繁琐的政务、军务之后,李元庆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他的心,清醒他的头脑。 马车在山下的土路边停下,各项物资由亲兵来背,李元庆带着四个娇嫩的女人,开始徒步登山。 此时,虽然长生岛已经涌进了不少人口,但与整个岛相比,这点人口,实在还不够看。 岛上很多地方,都是人类还未探知过的处女地,尤其是这些山峰险峻。 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由李元庆和亲兵们一起在前方开路,众人顺利抵达了一处小山峰的顶上。 亲兵开始搭建帐篷营地,牛根升则是亲自带着十几个亲兵,看看周围的林子里有没有什么肥美的野物。 李元庆则是带着四个女人,站在一块巨石之前,借着夕阳的余晖,俯览着整个岛上的景色。 “爷,您看,真的是好美啊!” “爷,看那边,那是咱们的宅子啊!还可以看得到假山呢!” “……” 小莲和小荷都是李元庆最亲近的女人,自然对李元庆亲密无间,欢快的就像是两只小黄鹂。 张蝶成熟不少,却仿似更为羞涩,晕红着俏丽的脸蛋,一直乖巧的侍立在李元庆身边,绝不多说话。 只有赵梅,一边看着景儿,一边却在鄙夷的对着李元庆的背影冷笑。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么粗鄙鲁莽的一个武夫,竟然也懂得赏景儿? **************************************************************** 正文 第600章 猪,要养肥了再杀! 感谢心利1、朋越、美不美看大腿兄弟的月票。 今天小船这下大雨了,心情不错。跪求正版请阅支持…… ~~~~~~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赵梅有些轻蔑的冷笑。 但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轻轻的笑意。 正如那句老话,‘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太多太多的事情,哪怕是贵为帝王,恐怕~~~,多时也不能尽如人愿。 像赵梅这样青涩的小葡萄,只要李元庆想,举手便可将其吃入腹中,但若那般,生活岂不是少了太多生趣?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在思虑孙承宗告诫他的那句话,‘元庆,我就担心,你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顺了啊!’ 李元庆能走到今天,长生营能有现在的状态,包括长生岛能有现在的规模,期间,艰辛虽是不少,困难也是重重,但总体而言,李元庆基本上没有走过什么弯路。 在这一路上,李元庆的先知先觉,固然有很大的决定性因素,但~~,李元庆也明了,辽南的基业之所以迅速搭建起来,运气,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现在来思虑,这其中最核心的核心点,就是因为李元庆在最合适的时候,搭上了毛文龙的战车。 正如赵宋那位风流才子潘阆的名句,‘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 只可惜,这种一直维持在风口浪尖上的潇洒,又怎的能长久永存?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 天边,夕阳已经缓缓沉入了海平面下的地平线,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清冷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湿咸海腥气,不时掠过耳边。 小莲和小荷都感觉到冷了,像是小黄鹂一般,紧紧靠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李元庆一笑:“那边帐篷已经扎好了,你们先去帐篷里休息吧。烧些热水,沏一壶热茶,等下我们去帐里喝。” “嗯。”两个小女孩赶忙点头,乖巧的走向身后的大帐边。 这里风景虽好,但实在是太冷了,还是去温暖的大帐里更舒服。 李元庆扫了赵梅一眼,“还傻愣着干什么?你也去帮忙。” “嗳?哦。” 赵梅虽对李元庆不爽,却也不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赶忙快步离开。 能不看到这个讨厌的恶人,总是要轻松不少的。 片刻,李元庆身边只剩下了张蝶一人,她的俏脸不由更红了,在窸窣的冷风中,就像是一株娇艳的小绿苗。 李元庆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样?这些时日,心结解开点了么?” 张蝶忙恭敬的一个万福,“谢谢爷的恩典,这些时日,奴婢想明白了很多事。或许,有时候一直对你好的,并不是一定就是真的。”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是个辩证法的说辞。凡事,还是不能一概而论嘛。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十指尚且有长短,更何况是人呢?张蝶,人生这东西,总还是要往好的方向看。否则,生活没了盼头,那还有什么生趣?” 张蝶抬起头,一直看着李元庆的侧脸,半晌才反应过来,俏脸不由更红,忙恭敬道:“谢谢爷的教诲。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会尽可能的往好的方面想。”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把玩了一会儿,“你能明白最好。天太冷了,去帐里暖和吧。” “是。”张蝶刚要离开,忽然也想起来,下意识问了一句:“爷,您不回去帐里休息么?” 李元庆忽然一笑:“你们先回去吧。爷还有些事情,要仔细思虑。” “是。”张蝶这才乖巧的离开,只留下一片淡淡幽香。 李元庆深深的呼吸着这口幽香,眼神却逐渐凛冽起来。 看着缥缈迷茫的夜空,又看看山下灯火依稀的城区,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一直维持在李元庆的掌控范围内。 但~~~。 只有一个问题,李元庆打心底里,一直不愿意面对,始终处于半规避式的逃避状态,那便是-----袁督师。 有句俗话说:“时势造英雄”。 洞悉历史的轮回,李元庆非常明了,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逃避~~,非但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反倒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复杂。 但在袁督师这一点上,李元庆却是真的有些……有些无奈,更有些悲凉…… 一方面,袁督师的上台,将会更快的加速关宁将门的实际成型,随即而又演化成整个大名的毒瘤。 从大势上讲,这就像是一个扩散的癌细胞,会迅速弥漫大明的整个身躯,最终,将庞大的大明王朝,拖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另一方面,若没有袁督师,恐怕,李元庆心底深处的某些欲望,包括,李元庆可以超前飞速大跨步的最大‘支点’,就会变得遥遥无期啊…… 一阵冷风骤然掠过耳边,将李元庆身上的衣衫也吹得猎猎作响,但李元庆却仿似没有任何察觉。 大明将门的问题,若真要说起来,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归根结底一句话,老朱当年搞出的军户制,可以说是一个近似天才般的设想,只可以,星辰运转,日月轮回,当年军户制的骨架,早已经轰然倒塌,现在,摆在大明面前的,只是一群最卑贱、最卑贱的奴隶。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颗毒瘤,已经尾大不掉。 朝廷要维护边关,便只能倚重这些将门。 也包括他李元庆,何尝又不是辽地新生代将门的代表呢?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亲兵们的一阵欢呼声,片刻,牛根升兴奋的跑过来:“将军,今日个弟兄们运气好啊!猎到了一只大野猪,至少得有五六百斤啊!” “哦?” 李元庆回头一看,果然,一只肥大黝黑的野猪,正被七八个亲兵,用棍子抬着,快步来到了这边。 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遮掩不住了,心境也一下子明快起来,大笑道:“弟兄们好样的!根升,你带些兄弟,把这肥野猪收拾利索,今晚上,人人有份,咱们好好整一顿!” “是!”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去忙活。 身边亲兵们也是欢呼声连连,惊的周围鸟雀一片纷飞。 看着欢呼的亲兵们,李元庆心头的雾霾也瞬间消散掉大半,‘把猪养肥了再杀’,呵呵……这不正是华夏人最喜欢的手段么? 就像当年老朱对‘丞相’下手。 就算明知道胡惟庸该千刀万剐,强悍如老朱,不照样是隐忍了十几年么? 破后而立,不破又怎能立呢? 而此时,依照李元庆的实力,在‘大家’和‘小家’面前,明显是选择后者,更为符合他和他的兄弟们的切身利益啊! 亲兵们中的火兵,在收拾野猪方面,早已经有了很强的心得。 不多时,这只肥厚的野猪,便已经被去皮抽筋,剁成了一块块肥厚的肉块。 五六口大锅里,热水的已经烧得翻滚。 七八个健壮的火兵,先将这些个肉块用热水飞速抄一遍,而后迅速捞出来,又在锅里放上油,直接爆炒。 不多时,浓浓的肉香气,已经开始在营地中弥漫。 李元庆这时却来到了帐内休息,小莲和小荷早已经准备好了热茶、热酒,赵梅和张蝶,也将一旁的小桌收拾利索,就等着丰盛的晚宴端上来了。 舒服的躺在羊毛软垫上,任由小莲和小荷在一旁帮自己揉捏的身体,李元庆的心情,也越发明朗。 袁督师的问题,既然不能阻止,又何不顺势而为? 毕竟,此时的大明还是文臣的天下,公然与袁督师这样的‘新星’作对,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某种程度上,反而要进一步与他改善、拉近关系。 之前,李元庆本想到年底,再去辽西面见高第,顺便去给袁督师请安,现在来看,这方面的日程,必须要提前了啊! 不多时,丰盛的晚饭便端上来。 都是大盆子,大盆子的肥野猪肉,大盆子的炖山鸡,还有几碟子青菜和酥鱼。 到了这时,赵梅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跟在他的身边,别的不说,仅仅是口福方面,可是远胜她在牛弓寨时的几十倍啊! 今天爬了一下午山,各人也都饿了,在李元庆面前别的规矩很甚,但吃饭,却没有太多规矩。 便是张蝶和赵梅,也能跟李元庆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想通了关键环节,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亲自为小莲、小荷和张蝶、赵梅斟满了酒杯。 不过,陪她们喝了一轮,李元庆却笑着离开,他还要去亲兵们中间走一圈。 亲兵们今天也是极为兴奋,能在岛上捕获这么大的野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更证明了一点,长生岛物华天宝,将军英明神武,否则,他们又怎的能有这般运气呢? 事实上,李元庆亲兵们的工作,在平日里,是非常繁琐而且沉重的,但跟在李元庆身边,却并非没有好处。 这些亲兵们,基本都是军官的架子,每一个,李元庆甚至都能喊得出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的详细。 而这些人,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会成为他李元庆最强有力的臂助。 因此,对他们,李元庆也有着足够的耐心。 从亲兵们这边转了一圈回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看着自己大帐内飘摇的灯火,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正如李太白那句老话:“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但李元庆刚要走进帐里去,一个丰满娇俏的身影,却正急急从帐里奔出来,正撞到了李元庆的怀里,看样子是喝多了,要出去吐。 只凭其腰肢的手感,李元庆已经知道是谁了,不由笑道:“慌慌张张的急什么?” , 一看到自己撞到了人,张蝶不由被吓了一大跳,但一看到是李元庆,她本就满是红晕的俏脸,瞬间已经是红透了,“爷,对不起,对不起,婢子……” 李元庆却一笑,拉着她来到了一旁,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后,“以后,跟爷不要这么客套,不舒服,就吐吧。” 张蝶这时酒意早已经被吓退了大半,又怎的还能吐的出来?她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紧紧贴在帐边,就像是被冷风一吹就要倒的小绿苗,“爷,婢子没事,被这冷风一吹,婢子已经好多了……”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之前张蝶的那个随从,一直强调赵一棍是个‘废物’。 李元庆不由又看向了张蝶的俏脸和娇躯,那,那岂不是……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难受就不要勉强自己。辅帐里应该还有些解酒药,来,我给你拿一点……” *************************************************************** 正文 第601章 年终总结 ~~~~~~ 当李元庆和张蝶从辅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张蝶俏脸上余韵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却,冷风一吹,她忙像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乖巧的缩到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笑着揽着她的腰肢,紧紧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摸索着她里面的肌肤。 到了这个时候,李元庆才发现,张蝶不仅是胸前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蝴蝶,在后腰的位置上,还有一只更为精巧的蝴蝶。 只不过,张蝶对这蝴蝶的来历,也不是很清楚,她从懂事起,身上就已经有了这东西。 到了此时,想必,对她的身世,她心里也已经有了更精确的判断。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笑,将张蝶靠在帐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寒风,笑道:“你若想,今晚,我便送那个说谎的黄鼠狼上西天。” 张蝶一怔,用力咬了下娇艳的红唇,片刻,却道:“爷,还是,还是别了。黄大叔也对我有恩,他,他罪不至死。” 李元庆一笑:“也好。毕竟是故人啊。死一个就少一个了。这件事,我会来安排。他会受到惩罚,却不会丢掉性命。” 张蝶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谢谢,谢谢爷您的恩典。” 李元庆笑着在她娇艳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想要谢谢我,以后就要用心伺候我,明白么?” 张蝶俏脸登时又一红,片刻,这才蚊子般‘嗯’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娇艳的模样,李元庆一时又有些忍不住,低声道:“要不,咱们再去辅帐休息一会儿?” 张蝶的俏脸上登时红的快要滴出水来,近乎是喃喃般道:“爷,咱们若,若再不回去,她们,她们该担心了啊!” “呵呵。也好。咱们回去,看看她们喝的怎么样了。” 李元庆说着,揽着张蝶柔顺的腰肢,大步走回到帐内,大手,却已经伸进了她里面的衣衫里,肆意横行。 回到帐里,小莲、小荷和赵梅,已经喝的醉醺醺,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毯上。 小莲还在止不住的喃喃道:“姓赵的,来,咱们再喝一杯。看谁先趴下……” 一旁,赵梅似乎还有些意识,“喝就喝,还怕了你呀。你这个小骚狐狸……” 张蝶不由无言,忙恭敬看向李元庆道:“爷,小梅,小梅她,她应该不是有意的……” 李元庆一笑,“怎么?爷在你心里,就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么?去,把她们都扶到被窝里吧。这样可是要冻坏了。” “嗯。”张蝶赶忙点头,忙将她们三个,挨个的扶到了中间不远处的羊毛毡床上。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娇艳的俏脸,李元庆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不由笑道:“对了,小蝶,你把小梅的衣服脱光了,让她给我暖被窝。” “嗳?” 张蝶一愣,忙看向李元庆,“爷,小梅,小梅她还小……” 李元庆不由不爽的看了张蝶一眼,“怎么?爷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恶么?说实话,有你在,我对这根小绿豆芽,真没有什么兴趣。” “嗳?”张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她实在想不到,李元庆如此高的地位,竟然也会,也会这么孩子气…… ………… 次日清早,不出意外,李元庆和几女,都被一声凄厉的仿似要石破天惊的叫喊声惊醒。 赵梅像是一只发了狂的小狗一般,凄惨的从被窝中钻出来,却又猛的扑到了李元庆身上,“李元庆,你,你欺人太甚啊!我,我要跟你拼了!” 可惜,她这点三脚猫的身手,又怎的可能是身经百战的李元庆的对手? 三两下之间,她已经妥帖的被李元庆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李元庆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他么是不是自找着想死?那好,老子成全你!” “不要!” 眼见似乎还未完全睡醒的李元庆就要走火,赵梅和张蝶几乎同时娇呼。 张蝶赶忙凑到了李元庆身前,“爷,爷,婢子愿意服侍您。求爷您息怒。” 李元庆这时睡意也消散了大半,忽然冷冷一笑,直接躺在了被窝里,“今天,谁也不许替她,让她自己来。” “呃?”张蝶不由大惊。 赵梅也有些慌了神,有些无措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一笑:“想我放过你是吧?很简单。乖乖给我认错。” 赵梅虽然像是柴火妞一般的身材,看模样,也不像是有料的样子,但昨夜,李元庆搂着她睡了一宿,却是才真正领会到了其中奥妙。 这小娘皮,看着身姿不显,但实际上,其身材的协调比例,比小莲、小荷根本不多承让,便是张蝶,也紧紧是因为年龄优势,比她稍微强上那么一些。 “认错?” 赵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元庆,忽然冷笑:“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但片刻,她忽然又冷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李元庆,你这个卑鄙小人,就知道欺负我这弱女子。来就来,我还怕了你呀。” 说着,她也不顾得春光外泄,直接坐到了李元庆的腿上…… 看着她说不出的生涩、却又分外卖力的模样,不仅是李元庆,就算是张蝶和小莲、小荷,也都呆住了。 不远处,小莲忍不住低低啐了一口:“这个小骚狐狸……” ………… 山上的生活轻松又写意。 而随着李元庆亲自调教,幸福的生活也就快要走上正轨,可惜,山下,千头万绪的事务,却像是流水线一般,不断的报上来,让李元庆根本没有太多休息的余地。 无奈之下,只在山上呆了两天,李元庆便只能返回山下,重新投入到了繁琐的政务之中。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已经到了年关。 这两个月,因为有李元庆的亲自坐镇,岛上的各项事务,虽然繁杂,却都保持在预定的轨道上。 李元庆也一直以当年那位大贤的名句为座右铭,“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洞悉历史的大潮,即便时间可能是不够精确,但大势,却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在保持经济发展这个大势稳定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要向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战事来靠拢。 过了腊八,岛上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大家忙活了一年,也到了收获和清算账目的时候了。 年前,李元庆虽然没有赶去辽西,亲自拜访高第和袁督师,但~~,礼物方面,李元庆却并没有怠慢了。 在十一月和腊月,李元庆分两次,分别给高第、高经略送去了两次礼物,每次礼物的规格,都在千两左右。 袁督师这边虽要稍微少一些,但也在八百两的规模。 两边虽都未给李元庆明确的回应,但~~,辽地,尤其是辽西,发往朝廷的报告中,李元庆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五,一大清早,官厅内,政事署的各个大佬、管事,便全都聚齐了。 今日,将是核算账目,发放赏赐的日子,谁也不敢怠慢。 李元庆昨夜在张宝珠母子的院子里留宿,温柔乡实在是有些太过美好了,虽不情愿,但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了,他也只能起了个大早,简单吃过了早饭,来到了官厅内。 看着众人早已经聚齐了,李元庆不由一笑:“呵呵,大家精神头都很高么!商管事,开始吧。” 商老六一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文册,开始阴阳顿挫的宣读起来。 天启五年这一年,长生营在战事上,虽然没有太大的直接收获,但间接收获却是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人口。 正是有了这些人口的补充,长生岛现在人力很充裕,虽然距离李元庆的要求还差得很远,但各方面、各项事务的实施,在人力上,基本上都能应付过来。 而在经济方面,今年却是长生岛突飞猛进的一年。 尤其是南北城隍岛和獐子岛的相继启用,镇江裔的这些豪商们,慢慢将原来在辽东深山里的药材生意又聚拢起来,运转慢慢开始流畅,使得长生岛,确定了辽地药材中转中心的地位。 到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关内药材豪商们,在长生岛设立了‘据点’,从第一手,收购囤积药材。 这些人此时虽还不算多,大概也就几百人,喽啰、杂役都算上,可能不过千人多点。 但这却为长生岛开了个好头。 毕竟,有了外来人口的涌入,他们的吃喝拉撒,在岛上,可都是财富啊! ⑧☆⑧☆.$. 加之辽南老窖、女士内衣,包括像是酥鱼、海参、小山枣等等长生岛的特有出产物资,不断的对大明内地进行输送,整个长生岛上的经济产业线,已经开始运转起来。 这也直接的刺激了岛上运输业的繁荣。 虽然在海贸方面,远赴日本和南洋的杨小船部还没有回来,但今年,长生岛在收支上,还是处于盈利状态。 而若不是海州之战突然遭遇洪水,形成了巨大的亏损,今年,长生营怕也是依旧盈利。 此时,商老六已经将所有账目捋了一遍,岛上民事、经济的盈利,大概在二十万两左右,加之朝廷刚刚拨付下的二十多万两粮饷,长生岛在明面上的财政收入,已经有近五十万两。 若是再算上李元庆的‘私房钱’,岛上现在现银的贮备量,将直逼百万两的规模。 **************************************************************** 正文 第602章 命运?命运! ~~~~~~ 可惜,民事方面的银子,李元庆现在还没捂热乎,却基本上要全部散空了。 岛上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可都是等着这些银子,好好过个肥年呢。 对于民生大计,李元庆当然不会吝啬。 在政事署的会议结束之后,所有现银,将会准时对士兵们和百姓们发放,包括之前收购百姓们地瓜干的结算。 开完了政事署的会议,简单吃过了一些午饭,下午,李元庆却又要面对军方的会议。 好在,军方的事务要少不少,主要就是福利,以及此时正聚集在三岔河和辽河流域的孔有德和李三生部。 别说,虽是‘搂草打兔子’的土办法,但这些时日,两部还真有收获。 分别截获了三支商队,有太原王家一支中等规模的商队,有大同王家一支大规模的商队,还有一支,居然是范永斗名下的小商队。 不过,范永斗明显不敢犯李元庆的忌讳,其商队里的物资,基本是以生活用品为主。 但太原王家和大同王家的商队,却明显有些过分,在里面,两部儿郎发现了大量的铁器,甚至,还有不少精装的黑~火药。 看得出,长生营对火器的大力推广,后金方面,也开始坐不住了。 对于范永斗的商队,在对李元庆汇报之后,李元庆亲笔给范永斗写了一张纸条,让他留下收益的两成,便直接放行了。 但~,这两个王家的商队,李元庆却是直接毫不客气的完全吞下了。 至于他们商队里的人手,则是直接跟张蝶麾下那‘黄鼠狼’一起,全部发配中岛、西岛。 反正,就算他们的后~台要闹,也有毛文龙在上面顶着。 将所有事务处理完,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孔有德和李三生部,也相继返回岛上,只在三岔河流域,留下了少数的骑兵哨探,打探消息。 中午,李元庆亲自给孔有德和李三生接风,恭喜他这两个心腹爱将凯旋而归。 饭后,李元庆又分别赏给了孔有德和李三生一人一个雾雨阁出来的侍女。 当然,层次自然是要稍微低一些的。 孔有德自然是嘿嘿笑着给李元庆磕头,但李三生虽是眼馋,却不怎么敢接受。 “将军,这,这还是算了吧。还是,还是……还是赏给其他更需要的弟兄们吧。卑职,卑职有秋叶就足够了……” 但这厮明显眼不对心,虽然嘴上拒绝,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这个侍女。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三生啊!你小子也是不小的人了,岂能这般没有主见?爷赏你的,你就接着。秋叶那边,改天,我让芸娘去说。不过,凡事都要有主次,若是秋叶受到了委屈,别人能容你,老子可容不得你,明白么?” 李三生不由大喜,赶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将军对卑职的恩德,简直就如同卑职的再生父母,卑职……” 眼见这小子马屁就要没完,李元庆不由笑着踢了他一脚:“你们两个,大过年的,便不要在老子这里墨迹了,快滚吧。” 两人不由大喜,赶忙磕头谢恩离去。 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赏赐娇媚侍女这种事情,李元庆虽有些肉疼,但他的女人已经有点多了,倒也不缺这一个两个。 这些弟兄们,都是跟着他李元庆卖命,才有得今天的基业,些许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送走了这两人,李元庆来到内书房内,透过内书房的大窗,查探着前院小花园的风景。 今年,雪势明显比去去年少了不少。 直到腊月二十八,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真正的大雪,却还窸窸窣窣的,有点不成模样的样子。 李元庆心里不由也提了起来。 ‘连绵的大旱之年,就快要来到了啊!’ 好在,李元庆已经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不论是长生岛本土,亦或是南信口、羊官堡、金州、复州,还是中岛、西岛。 李元庆都提前安排人打下了不少深井。 如果真的到无法选择的那一步,他也只能是由人力,来创造水源,浇灌庄稼了。 外面的世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洁白,将花园里的树木,映衬的有些缥缈,漂亮的冰凌,时常出现在树梢。 李元庆的心情,也稍稍明朗了一些。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是属于‘唯物主义者’,这也得益于后世从小到大的教育培养。 但在‘唯心’方面,李元庆却也有一些心得。 在此时这个时代,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想要‘天人合一’,显然是很难实现了。 想要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人定胜天’。 极端恶劣的气候条件就快要到来了,到那时,李元庆也只能是勒紧裤腰带,一步一步,往前艰行。 刚准备出去溜溜,踩一踩、感受一下这天启五年的第一场雪,这时,外面值守的小荷却恭敬禀报:“爷,彩虹姑娘和六郎过来了。”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一笑:“知道了。让她们去外书房等着吧。” “是。” 来到差不多两米高、等比例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襟,李元庆大步朝着隔壁的外书房走去。 时至今日,李元庆也发现了,他现在的官厅,格局明显小了,扩建,已经是不可避免。 尤其是随着长生岛逐步发展,政事署还要不断的扩大规模,包括军事方面,也需要更干脆、更封闭的场地。 而随着李元庆的妻妾不断增多,他的内外书房扩建,也是不可避免。 在此时,李元庆的内书房,只有张芸娘、渠敏秋、包括张宝珠和任颖儿、以及婉儿,可以进入。 但也要在李元庆允许的前提之下。 便是之前李元庆的宠妾念儿,也不能再轻易进入内书房。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有些反感这种枷锁沉重的封建权威,但在很多时候,李元庆却又非常享受这感觉。 一切都是男主人的需求为重。 在此时这个阶段,有规矩显然比没规矩更好啊…… 来到外书房,彩虹姑娘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奶娘,一个婆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彩虹姑娘忙抱着六郎,恭敬的对李元庆行礼,“妾身见过老爷。” 李元庆一笑,“起来吧。怎么样?六郎这几天乖不乖?我都有些想这小东西了。” 看李元庆在逗弄着被棉衣包裹的严实的六郎,彩虹姑娘忙小心拨开了六郎脸上的小被子,让李元庆可以看得更清晰。 这小家伙才三个多月,原本,睡的正香呢,此时,或许是感觉到了父亲的存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但看了李元庆一眼,却是‘哇’的一声,滔滔大哭起来。 彩虹姑娘不由有些无语,有些手足无措道:“爷,六郎,六郎好像饿了,妾身,妾身要先给他喂些奶。” 李元庆一笑:“小家伙吃饱肚子最重要。来这边坐。” 看李元庆亲手把她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彩虹姑娘稍稍稳住了一些,忙解开衣服,给宝贝儿子喂奶。 小家伙吃的很大口,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他吃了几口,便香甜的睡了过去。 六郎长的跟李元庆很像,虎头虎脑的,小拳头一直紧紧握着,李元庆也非常喜欢他。 看着他终于睡熟了,李元庆忍不住轻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看着李元庆对六郎如此亲昵,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忙低声笑道:“爷,妾身一直在想,爷小时候,会不会也像六郎这么可爱呢?” 李元庆不由一笑,用力握了握彩虹姑娘的小手,“彩虹,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看李元庆和彩虹姑娘有话说,旁边,奶娘赶忙过来,小心把六郎抱起来,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赶忙像是伺候小祖宗一般,围在奶娘身边,护着六郎他们来到了隔壁的火盆边。 彩虹姑娘看了李元庆一眼,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爷,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您给了彩虹六郎,彩虹便是现在去死,也知足了。” 李元庆不由用力在她愈发柔软、却挺翘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好好的,说什么死?难道,我李元庆还不能给你安分的生活么?走,来内书房里谈。” 彩虹姑娘俏脸愈发红润,赶忙乖巧的跟李元庆来到了内书房里。 看着外面纷飞的雪势,彩虹姑娘的目光一时也有些迷离:“爷,这雪好美啊。京师可看不到这么美的雪……” 李元庆揽着她的纤腰,“雪美,人更美。彩虹,六郎渐渐大了。这样,我跟芸娘说一声,你还是去住原来的院子吧。不用再回这尼姑庵了。” 彩虹姑娘不由大喜,却忙道:“爷,那,那朝廷……” 李元庆一笑:“你儿子都给我生下了,我还能不保护你的周全?放心吧,一切有我在,没事的。咱们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谢谢,谢谢爷。”彩虹姑娘大喜,大眼睛里,眼泪都涌出来。 不经过复杂的命运捉弄,她又怎的能明白李元庆承诺的宝贵? 看着彩虹姑娘的俏脸,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感叹。 坦白说,她有今天,完全就是拜李元庆亲手所赐。 或许,按照正常的轨道来走,她或许比现在的生活更好,但不可避免的是,她早晚有从云端坠落的那一天。 而到那时,她再想反应过来,恐怕,一切为时早已晚。 而此时,即便生活有少许的波折,但她却是生生将她生活的轨道,又拨到了正轨上。 李元庆忽然一笑,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啊。 但很关键的,还是要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 时值午后,两人聊了一会儿,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在彩虹姑娘的身上驰骋,李元庆也非常惬意,这是个乖巧的让人心疼的女人啊。 不过,两人正在兴头上,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亲兵的高呼:“报~~~!三岔河急报!我军哨探,发现了后金主力哨探大规模活动的动向!” *************************************************************** 正文 第603章 ‘班车’! 感谢剑无双双、小百姓哥、hbq1990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得到了李元庆的亲口允诺,彩虹姑娘今天也很动情。 猛的听到了外面亲兵的禀报,她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原本有些迷离的大眼睛忙有些吃力的睁开来,“爷,您~,您还是先去忙政务吧?” 李元庆的表情却有些狰狞的凶狠,动作却并未停息。 他并未理会彩虹姑娘,只是对门外冷声道:“在外面等我!” 外面亲兵不敢怠慢,忙恭敬道:“是。” ………… 差不多过去了近一刻钟,李元庆这才大步走出了门外。 虽是寒冬,但他的额头上,汗珠却是密密麻麻的渗出来,“把情报拿过来!” “是!”亲兵忙将手里的情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看了这亲兵一眼,“今天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亲兵看李元庆的表情不善,也不敢多话,忙恭敬称是,小心恭敬的退出了大厅外。 李元庆坐在一旁的红木太师椅上,解开了情报,仔细翻阅。 但只片刻,他的脸色,就仿似要凝固的寒冰,仿似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沉吟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将情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李元庆这才将情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说在心底里,早就对此事有所防备,但等其真正来临,李元庆的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片刻,他冷声大呼道:“牛根升。” 早就从刚才的亲兵这里,得知了李元庆心情不善的牛根升不由一个机灵,忙恭敬道:“卑职在!” 片刻,他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跪地行礼。 李元庆大手不断的摸索着红木太师椅靠手上的‘鲤鱼跃龙门’,沉吟片刻才道:“半个时辰内,召集所有把总级以上军官议事!”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匆匆而去。 看着牛根升的背影迅速转进了隔壁的回廊,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片刻,他忽然用力握紧了靠手上的‘鲤鱼跃龙门’,竟直接将‘龙门’硬生生的从靠手上掰了下来,‘咔嚓’一声脆响。 “我xxx的老奴啊!” 李元庆不由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 大势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他只能去适应,并思虑,如何在这大势中,获取最大的好处了! 后金军主力的哨探密布向三岔河区域,其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按照行程推算,三岔河河口到长生岛,大概要两天半左右的路程,再加之前方要收集情报,至少还要个一两天左右,如此一来,这情报至少已经过去了四天以上。 虽然临近年节,老奴不太可能在大过年的时候动手,但~~~,其先锋已至,后续主力,怕也绝不会太远了。 关宁虽然不成模样,但其骨架,还是相当稳固的,尤其是关宁军的哨探,皆是各部军官的嫡系精锐,在情报方面,他们应该也绝不敢大意。 己方这边既然能探知到后金主力哨探的消息,想必,关宁方面,不可能不探知到。 冷静思虑片刻,李元庆大呼道:“小莲,小荷,取纸笔来。” 两个小丫头虽然有些吃刚才彩虹姑娘的醋,但她们这时也知道李元庆心情不善,也不敢怠慢,赶忙将纸笔取过来,恭敬摆放在李元庆面前。 小荷将笔收拾利索,铺好纸页,小莲则是在一旁卖力的磨墨。 待一切收拾利索,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气,给新任辽东经略高第,写了一封信。 按照此时的格局,辽西、辽南、辽东,基本各成一体。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的辽南和辽东的毛文龙更为亲近,毕竟是出自一体,相对而言,辽西方面则是更为独立。 说的再直白一些。 辽西的将门们看不起李元庆和毛文龙这些泥腿子,而李元庆和毛文龙这些泥腿子们,却也未必就能看得上这帮狗尿不臊的将门们。 如果放在寻常,自然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但值此关键时节,李元庆就算不爽,就算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他却也必须要忍耐。 在这封信中,李元庆详细的分析了、长生营在三岔河流域查探到的后金主力哨探的动向,并对未来后金军主力,有可能会对辽西发动的攻势,做出了有效的分析和预测。 在最后,李元庆更是有些直白的对高第表示,‘身为魏公公的门人,他李元庆对辽西、对他高第的安危,责无旁贷,只要经略大人有需要,他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将随时严阵以待,驰援辽西,为经略大人效力!’ 写完了这封信,小心将笔墨吹干,李元庆大声喝令牛根升,让他本人,亲自将这封密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最快的送往辽西。 与此同时,还有李元庆送给高第的新年礼物,‘纹银一千两’整。 做完了这一切,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古往今来,充作援兵,却还要给人家送银子的,也就自己这一遭了吧? 不过,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高第不发话,李元庆还真就没有参加宁远之役的资格啊。 小莲、小荷也知道李元庆心情不好,赶忙小心伺候在李元庆身边,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 感受着身边两个最熟悉的小女人香气,李元庆这时已经平稳了许多。 片刻,他一笑:“你们两个,再帮爷铺纸、磨墨,爷要再写几封信。” 见李元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两个小女孩也是如获大赦,忙笑着帮李元庆开始铺纸、磨墨。 提起笔,李元庆先给陈忠写了一封信,让他加强在金、复一线的巡视防务力度,防止后金军狗急跳墙,冲击辽南腹地。 旋即,李元庆又给毛文龙写了一封信,仔细对毛文龙分析了辽南和辽西的局势,并向毛文龙表示,若情势允许,他将在最大能力范围之内,参与此次辽西的战事。 做完这一切,将信笺发出去,前面军官们的召集也已经完毕。 李元庆让小莲和小荷帮他整理好衣衫,大步走向了官厅内。 ………… 天启六年的新年,很快到来了。 天空中虽有淡淡的小雪作祟,但整个长生岛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爆竹连绵。 孩童们欢呼着在街头巷尾玩闹不停,大人们,则是提着篮子,推着小车,去相熟的亲朋好友们之间串门子,走亲戚,共同庆祝这个有些丰硕的新年。 李元庆的官厅内也是门庭若市,岛上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值此佳节,自然要在李元庆面前露个脸,并奉上礼物。 李元庆也来者不拒,一一笑着招呼,温言勉励。 从大年初一一大清早,一直忙活到天黑,李元庆这才终于有了片刻清闲的功夫。 后宅内,已经摆开了丰盛的酒宴,李元庆的十几个妻妾,孩子们,加之近百名侍女、婆子,足足凑了十几桌,都在等着李元庆回来开饭。 主桌上,自然是张芸娘、渠敏秋,以及张宝珠、婉儿、任颖儿这些人,不过,在此时,却还多了两个新鲜面孔。 看到李元庆走过来,一直在旁边端茶倒水,忙活的正溜的顺子,赶忙嘿嘿笑着跑过来,恭敬跪地对李元庆行礼,“哥,顺子跟您磕头了。祝您新年新气象,长命百岁!” 一旁,丫头商莹也快步赶过来,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元庆哥哥,丫头也祝您新年吉祥,来年万事如意!”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刚刚成亲,也要相亲相爱,多多照顾、体谅对方,知道么?” 李元庆说着,本想踢顺子一脚,但一想到此时是新年,便笑着收回了脚,用力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 顺子本已经准备承受李元庆的脚踢了,眼见李元庆居然收了回去,改为了拍肩膀,不由也是嘿嘿直笑。 他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在他哥李元庆的眼里,也不能再像是孩子般对待了啊! 顺子夫妻给李元庆行完了礼,以张芸娘和渠敏秋为首,李元庆这一众妻妾、侍女、孩子、婆子们,也纷纷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一摆手:“好了,今天是过年,是好日子,大家便不用这么客套了。时候也不早了,来,咱们开饭!” 人群顿时一阵莺燕、欢呼。 …………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一切,也都是新的开始。 后宅方面,李元庆自然要不辞劳苦,而在政务方面,李元庆却也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年前便开始布局,开年之后,岛上的各项军政,很快便飞速运转了起来。 一切,皆以应对辽西这场即将要发生的战事为主。 大年初十,在等待了十几天之后,李元庆终于收到了辽西高第的亲笔信。 在信中,高第高度赞扬了李元庆的忠君爱国之心,在废话了一大通之后,他邀请李元庆出兵辽西,共同防御此次后金军主力、有极大可能的对辽西的侵袭。 不过,在信中,高第也委婉的对李元庆提出了他的意见,或者说,他的无奈。 此次辽西之役,自然是以辽西方面为主,李元庆此次驰援辽西,在兵力上,便不能有喧宾夺主之嫌。 高第虽然没有给李元庆限定明确的人数,但此时,不论是赵率教、还是满桂,都是职总兵衔,却不过七八千人,这里面的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几乎是同时,满桂也给李元庆来了一封信。 信中,这厮明显有些爽利的找不着北了,急急便要李元庆赶到宁远,与他汇合,兄弟两人,共同商议对抗后金的军务。 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起来,过程虽是有些苛刻,但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这场载入华夏史册的‘经典’战役,他总算是没有错过‘班车’啊! **************************************************************** 正文 第604章 热脸去贴冷屁股? ~~~~~~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初十,李元庆收到了高第允许他出兵辽西的允诺,正月十一傍晚,一切便都已经准备妥当。 李元庆一声令下,大军正式启程,开往辽西。 既然辽西方面都在提防着他李元庆,在兵力的问题上,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去招惹他们的忌讳。 此行,李元庆只出战兵五千人,辅兵两千五百人,合计不到八千的规模。 包括军械、粮饷、辎重在内的一系列事务,都由李元庆自己负责。 在华夏人的传统里,傍晚出兵,似是有些不太吉利。 有句俗话说,‘赶早不赶晚’。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出门便要宿营的问题。 但长生营前往辽西的征程,尽是海路,自然不用担心这些方面,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还要冷上不少,从南信口一直到长生岛北段的这一大片海域,都被冰封的结实。 好在,到了此时,长生岛的‘炸药’已经是相当发达,尤其在破冰方面,工兵们早已经有了丰厚的心得。 此时,南信口区域的寒冰早已经被清理干净,有一条约莫百步宽的海道,竟自通向西面。 近八千人的兵力,由下午开始登船,一切早已经收拾利索,迎着天边的夕阳,船队顺着海道,缓缓驶向深海区域。 甲板上,李元庆有些孤傲的站立在船头,静静的俯视着整个天地的景象,任由寒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混了这么多年,等待了这么久,时代的大幕,终于要拉开了啊! 远处,海天一线,夕阳居于其间,入眼之处,皆是夕阳红光映衬下、零零碎碎的冰面。 因为洋流的关系,在长生岛沿岸地区,漂浮着很多被清理出来的碎冰,有的已经凝结,更多的,则是漂浮在海面上,不知道究竟去向哪里。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长生岛对冰面的处理,基本上一天一小炸,几天一大炸,但情景尚且如此,如果不炸,甚至,直接不去清理,那结局…… 历史上,觉华岛之殇,一方面,的确是老天爷也站在后金这一边,另一方面,明军的懈怠,也是不能推辞的理由。 即便这很艰难,但若稍微去做,哪怕只是凿出一条海沟呢? 又何至于,上万的军民,尽数被鞑子屠戮? 好在,有他李元庆的出现,一切,必将会不同。 此行,李元庆一共带了四个千总队的精锐,分别是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以及顺子部,还有孔有德部第六千总队近千精锐。 虽然在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李元庆非常明了,有袁督师在,有他底下的将门们支持,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在宁远城,几乎不可能有发挥的机会。 不过,这对李元庆而言,根本就不叫事儿。 ‘宁远大捷’之功,他绝不会去争,更不屑于去争。 但这场大战,他却是想亲历,做好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 正月十五中午,李元庆的船队顺利抵达了觉华岛海域,觉华岛守将,参将金冠,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岛外冰层一里外,恭迎李元庆‘大驾光临’。 这厮原本已经在岛上准备好了丰厚的酒宴,等待款待李元庆一行,但李元庆心中有事,便并未去觉华岛上用餐,而是下船来,就在浮冰面上,跟金冠一人喝了一大碗热乎的面条,还有几杯热酒。 金冠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个‘明白人’。 在关宁的体系中,这厮已经混了六七年了,却迟迟得不到希望的法门,而李元庆,短短几年间,便已经成了大明最耀眼的将星。 金冠也不傻,明里、暗里,他已经有很多次,表示出了对李元庆的投靠之心。 只不过,觉华岛位置紧要,李元庆就算想拉拢金冠,却也绝不敢明目张胆。 一顿午饭吃完,金冠也对李元庆透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就在昨天,也就是正月十四,前方哨探传来了消息,老奴的大军,已经出了沈阳,一路向西疾驰而来。 而辽西方面,新任经略高第,在得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是要据城力守,而是果断、而又果敢的从宁远退回到了前屯,按照高第的脚程,几乎是星夜赶路,想必,现在已经入了关内了。 看李元庆的脸色非常不悦,金冠忙讨巧的笑道:“李帅,这次只是不讨巧罢了。依照您李帅的威名,有您在此,宁远定然无忧矣。一旦等到鞑子退兵,经略大人必定会回来的。”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拍了拍金冠的肩膀,“老金啊!你有心了!” 金冠大喜,忙恭敬道:“李帅,能为您效力,真是卑职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金,你知道,我最欣赏什么人么?” 金冠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看向天边的太阳,“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金冠也反应过来,忙陪着笑道:“李帅,待,待此战过后,卑职,卑职也想参与辽南商行。”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金,别着急嘛。会有这一天的,而且,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 简单在觉华岛停留,船队继续启程,晚间不到子时,船队顺利靠向了宁远城东部海域。 只不过,时辰已晚,令亲兵先前去宁远城通报了消息,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让大军登陆。 天气极为寒冷,海面的冰封顺着大陆架,差不多延伸到海里有两里多。 船队只能依靠冰面暂时驻扎。 好在长生营的水手们在这方面,早就有了很深的经验。 他们利用积雪层,在冰面上堆积起一个个巨大的大雪层冰堆,将船锚牢牢的缠绕在冰堆之上,这一来,只要不是碰到了十级以上的大风,都可保安然无恙。 召集各部军官开了个小会,又与监军魏良交代妥帖,李元庆这才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船舱里。 小莲、小荷、张蝶和赵梅,都穿着亲兵制~服,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回来,几女赶忙迎上来,帮李元庆除掉外套,收拾衣衫,小莲忙又跑到桌前给李元庆沏茶。 此时,外面虽然冷若冰封,但在船舱里,却是温暖如春。 感受着身边这些女人们的娇艳,李元庆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回暖了不少。 收拾完毕,李元庆笑道:“此地不比往昔,入城之后,尔等务必要牢守规矩,不得轻易出跳,否则,必严惩不贷,明白么?” 李元庆说着,目光却着重看向了赵梅。 赵梅不由小声啐了一口,但她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忙也乖巧的点头。 见她还不爽,李元庆一笑道:“你们若乖乖听话,我会让你们亲历这场战事。” “真的?” 还未等李元庆说完,赵梅便欢喜的快要跳起来。 虽然跟在李元庆身边这些时日,着实磨平了不少她身上的棱角,但她毕竟还小,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还未除去太多,作为‘土匪世家’出身的精英,她自是也想亲眼看看,大明的官军,在对战鞑子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威风。 李元庆一笑,“当然。爷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赵梅不由大喜,顿时欢呼雀跃:“爷,您放心吧。婢子绝对不会给您添一点麻烦的。”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希望吧。时候不早了,小荷,小梅,你们去休息吧。小莲和小蝶留下。” 小荷有些迟疑,这些时日,李元庆几乎光宠溺小莲和张蝶了,她早已经准备好多时了,却一直没有机会。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敢反驳,只得乖乖点头,乖巧的退出了门外。 赵梅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李元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也只好乖乖服从。 反正,李元庆已经答应了她,会带她亲历这场战事。 小荷和赵梅走了,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李元庆也不再遮掩什么,低声笑道:“脱光了,来床上。” 小莲和张蝶俏脸都是一片晕红,却忙按李元庆说的去做,犹如两只小白羊,钻到了李元庆的被窝里…… ………… 或许是心中着实有些积郁,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李元庆这才从小莲的身上下来,赤着身子,来到船舱边,观看初升的朝阳。 但~~,原本,李元庆以为,天亮不多久,就会收到宁远城内的消息,来邀请他们进城。 可一直等到过了辰时,就快要到中午了,宁远城现在的最高统帅----袁督师方面,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似乎没有半点想让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入城的意思。 倒是满桂,早早就赶了过来,陪李元庆吃过了早饭,又在这边品着茶,等待着城内方面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过了巳时,进入午时了,可城内方向却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 满桂终于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大骂道:“这狗日的袁蛮子,他就是这样对待朝廷援军的么?元庆,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这狗日的!” 李元庆一笑,却是拉住了满桂,“桂大哥,不着急。袁大人想必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忙吧?来,咱们喝茶,我已经令人去准备午宴,中午,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这……” 满桂有些无言。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想他去把事情闹大。 但袁蛮子竟然这般,分明就是不把他兄弟李元庆放在眼里啊,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元庆,日他娘的,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现在就去找他!” 满桂急急就要离去,李元庆却用力拉住他,“桂大哥,稍安勿躁。我来都来了,难道还急于在这一时么?咱们不着急,你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景色相当不错么?” 看李元庆淡定自若的模样,满桂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哎~~~!元庆,这,这他娘的,这不是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么?” ************************************************************* 正文 第605章 鲤鱼跃龙门! ~~~~~~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桂大哥,我李元庆效忠的是皇上,是朝廷,是大明,又不是他袁大人,些许小事而已,又何须如此生气?” “呃?” 满桂一愣,也有些反应过来,不由也笑道:“元庆,倒也是这般道理。不过,这狗日的袁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啊!元庆,咱们若咽下了这口气,后面,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咱们呢!”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大人想必有袁大人的思虑。咱们做属下的,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为好。我让他们把酒宴送过来,咱们先吃着喝着,理会这些作甚?” 满桂就算不爽,但李元庆都把这口气压住了,他也只得作罢,陪李元庆喝起酒来。 两人一直喝到了差不多快到傍晚,这时,宁远城内终于传来了消息,要求李元庆前去城内觐见,但却丝毫没有提,让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入城的意思。 满桂再也忍不住了:“元庆,我跟你一起去。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这袁蛮子真要无法无天了么?” 李元庆此时心中早也是激愤难平,但面上,却还强自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桂大哥,袁大人必定有袁大人的思虑。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没有必要,跟他闹的太不痛快!” 满桂不爽道:“元庆,这口气,我替你咽不下去!这他娘的,你又不是他的属下,何须这般?” 李元庆淡淡一笑,心中却道:“要不是为了觉华岛,要不是为了大明的大局,老子怎的会来伺候这狗日的!” “桂大哥,什么气不气的?你想,你兄弟我到了现在,还会在乎这点功绩么?袁大人想怎样,那便怎样便是!” “呃?” 满桂也反应过来。 也对啊! 到了李元庆此时的位置,除了手刃老奴,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要去拼命争取的呢? 在袁督师麾下效力这么久,满桂其实早已经深深摸透了这个来自东莞的小矮子的性子,忙嘱咐李元庆道:“元庆,你既然想开了,那哥哥我便放心了。既然这狗日的要面子,那~~,咱们给他面子便是!” 李元庆微微一笑:“桂大哥,正是此理。” ………… 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只带着二百名亲兵,策马奔赴宁远城,面见袁督师的召唤。 此时,袁督师已经由原来的兵备佥事,升为了辽东按察使。 在之前,在与高第争论是否要坚守宁远的时候,袁督师与高第之间,也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不过,两人都是文臣,宁远城又是袁督师亲手督促建造,袁督师不走,不肯放弃宁远,高第也没有太多办法。 只得拉着他的心腹将领杨麟,逃到了山海关。 而从锦州到山海关的一路逃遁,明军不仅丢下了数十万的粟米、粮草,更搞的民怨升腾、民不聊生。 相对而言,袁督师‘稳坐钓鱼台’,宁远方面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还要好一些。 当然,李元庆是非常明了其中核心原因的。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面对李元庆这些泥腿子,袁督师是有足够的资本,吆五喝六。 但~~~,面对高第这种大佬,尤其高第又是阉党在辽西的代表人物,他的底气,未必就这么充分了。 固守宁远,一方面,他要争口气,在核心方面,他袁督师又何尝不是想利用他亲手督促建造、花费了数百万两的宁远城,当做他的跳板,‘鲤鱼而跃龙门’? 都是文人,与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高第相比,这个时候的袁督师,无疑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这一来,李元庆让他三分又何妨? 李元庆一行赶到宁远城之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城头的防守十分肃穆,很是规整。 看得出,对于宁远城,袁督师可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在半个多小时的通报、纠结之后,李元庆这才被允许入城,不过,却是只能携带十名亲兵。 这一刻,李元庆非常有想大爆粗口的冲动,但已经忍了这么久,他倒也不急于在这一时了。 面对袁督师的苛刻要求,李元庆没有太过纠结,果断按袁督师的要求照办。 很快,李元庆便被袁督师的亲卫引领着,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宁远官厅之前。 不过,刚刚进去官厅门口,李元庆却又被仆从告知,袁督师正在召集宁远城的主要将领开会,现在还没时间见他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反倒有些乐了。 此时,宁远城的最高军衔,就是宁远副总兵满桂,可满桂这厮,刚刚陪他入城,回他的营地休整,袁督师这又是跟什么将领,开的什么会? 不过,人生本就是一场戏。 既然有人这么喜欢演,在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之前,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多余的去一巴掌、拍掉人家脸上的面具。 好不容易,在清冷的回廊里,等到了差不多九点多钟,里面终于传来了消息,‘按察使大人,请李总兵进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但片刻,李元庆便收拾好了心神,大步走进了官厅内。 袁督师此时正捧着一个精致的茶杯,居中坐在宝座上,淡淡的品着茶。 就算心中极度不爽,但面子上,李元庆却不会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行礼,“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袁大人!” 袁督师淡淡的抹了抹茶盏,黝黑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李军门,你来了啊!不错。起来吧?” 李元庆也不多话,也不看他,恭敬道:“谢大人。” 这才站起身来,侍立在一旁。 按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哪怕是孙承宗呢?起码也要给李元庆看个座,更不要提,李元庆此时是率大军来驰援辽西的战事呢。 但袁督师既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李元庆自也不会去计较这太多。 天生万物,生生相克。 正如港岛那句知名编剧的名言,“人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沉吟半晌,见李元庆的态度还算规整,袁督师淡淡一笑:“李军门,此行,你带了多少兵丁?” 李元庆忙恭敬道:“回大人,卑职携带战兵五千人,辅兵两千五百人,皆听从大人调遣。” “哦?还不错。李军门,你部粮草物资可还充盈,可否需要本部调配?” “回大人!卑职此行携带了近两月的粮草,完全可以自足,暂无需本部支援!” “呵呵。” 袁督师淡淡一笑,却是站起身来,走到了李元庆面前,踮着脚,用力怕了拍李元庆的肩膀。 李元庆忙恭敬的垂下了头,等待袁督师的教诲。 “李军门啊,本官宿闻你铁胆忠义,今日来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李军门,你也不要怪本官会如此苛刻。你也是带兵之人,想必,你也能了解本官的苦衷啊!眼下,建奴势大,若本官不如此谨慎,又置宁远城十余万军民与何地……” 眼见李元庆这‘自干五’的架势已经摆足了,袁督师也表现出了他和蔼可亲的一面。 李元庆忙恭敬道:“袁大人精明缜密,卑职佩服。有袁大人在,相信,宁远城必可安然无忧矣。” “哈哈哈……”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 能听到天下闻名的宿将李元庆,居然都这么说,他的心情,不自禁的,便明朗起来。 片刻,他淡淡笑道:“李军门,其实,你也是辽地宿将,熟知、熟悉辽地风土,你若有意,来辽西任职可好?别的不多说,本官可保你军备、粮草,皆是各军之冠!” “嗳?” 李元庆万万没有想到,袁督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这,这真是…… 但仔细一思虑,李元庆也瞬间明了过来。 长生营作为闻名天下的精锐、百战之师,又有哪个文臣,不想把他李元庆招致麾下呢? 更何况,后金主力即将要大军压境,袁督师又正值用人之际…… 可惜啊。 这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永远没有发生纠结的可能啊! 李元庆忙恭敬道:“大人厚爱,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只是,辽南诸事纷杂,卑职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不过,只要大人有召唤,卑职必万死不辞!” “哦。”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等李元庆真正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非常的不悦。 不过,李元庆的姿态倒也足够恭敬,今日,他对李元庆的‘考核’,李元庆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片刻,袁督师一笑:“即是如此,明日,你部进城吧。不过,在之前,李军门,本官可是要着重向你强调纪律的重要性……” ………… 走出宁远城的官厅,已经是深夜了,凛冽的北风呼呼席卷着而过,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撕扯开来。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但片刻,他翻身上马,招呼牛根升几人,“走,出城回营地!” “是!” 一行人纷纷翻身上马,急急跟在了李元庆之后。 △≧△≧, 宁远东门这边,依然是防守森严,马匹肯定是不出去了。 好在,李元庆早有准备,让满桂在城门这边留了几个亲兵。 吩咐满桂的这几个亲兵,将马匹带回他们的营地看守好,李元庆和牛根升一行人,通过城墙上的小筐子,返回到了城下。 留守的一百九十多名亲兵,忙将李元庆一行人簇拥在当中,给李元庆让出了战马,一行人迅速返回了海边的船队。 回到船队这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冰澈刺骨的凉意,一下子让李元庆的神经瞬间紧密了不少。 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李元庆不由一笑,‘明天,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 正文 第606章 还是有点嫩啊! ~~~~~~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十九。 一大早,天还未亮,李元庆便率领大军集结在宁远城东门外,准备开始入城。 因为昨夜已经与袁督师达成了妥协,宁远守军方面,倒并未对长生营的儿郎们有太多刁难,反倒是忙前忙后,颇为辛劳。 原本,李元庆以为这是袁督师提前对守将打好了招呼,但一见到东门守将吴襄,两人一细聊,李元庆这才明白了其中梗概。 袁督师始终对他藏着很强的戒备之心,便是长生营的驻地,也紧紧毗邻东门。 但按照宁远城的地势,用屁股想,也能明了,东门外地势狭窄,又毗邻大海,根本不可能作为主战场,甚至,分战场都不一定能用得上。 吴襄自是也发现了李元庆的神情并不是非常愉悦,忙小心解释道:“李帅,宁远城不比他处,里里外外,都浸透着袁大人的心血。所以,在防务方面,袁大人或许是苛刻了点。但此时大敌当前,也由不得袁大人不如此啊!” 吴襄作为袁大人的‘门人’,此时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吴兄,对于袁大人的雄才伟略,元庆自是万分佩服的。此役,某只带了眼睛、耳朵。” 眼见李元庆如此明了大势,吴襄不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笑道:“李帅之英明,卑职佩服。李帅,此时大战将临,犬子也是摩拳擦掌,届时,还请李帅能指点犬子一二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长伯这孩子,某也非常喜欢。等营地这边安顿好了,让他来见我吧!” 吴襄不由大喜,忙笑道:“有李帅在此坐镇,宁远城必高枕无忧矣。” ………… 有吴襄这地头蛇帮忙,长生营进城后的扎营安顿便顺畅了不少。 不过,东门虽是吴襄的防区,但在这片区域内,吴襄麾下只有一个游击衔的千总编制守卫,宁远城的主体防御规制,还是在北门和西门,这也是后金主力最有可能发动攻击的方向。 长生营的驻地,是一个怕还不到千总规制的小校场,占地也就在四五亩左右,房屋场地倒是齐全,但要安置这七千五百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宁远是纯粹的军城,毗邻城门、城墙的这片区域,街道很宽阔,事先预留的空地不少,加之长生营的儿郎们军帐携带都很周全,在简单协调一番后,很快便按照规制开始扎营。 不过,粮草虽是由长生营自带,但炭火方面,却是要袁督师这边来拨付了。 李元庆本以为还要再去袁督师那边费些口舌,但不大会儿功夫,吴襄便已经令人拉来了几十车炭火,加之原本营地内的预留,足够长生营的儿郎们应付十几天了。 这边刚刚安顿完,一身亲兵服饰的吴三桂,便悄悄的来到了营地里‘报到’。 “小侄吴三桂,见过李世叔,李世叔身体安康,前程似锦。” 多日不见,吴三桂又长高了不少,隐隐,已经可以够到李元庆的鼻子了。 他身体也壮实了不少,眉宇间,虽还有些许稚嫩,但目光坚定,贵族子弟的高傲气质,尽显无疑,充满了年轻向上的朝气。 按照华夏的虚岁来算,这小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算是大小伙子了。 “长伯,你来了。不错。很好!”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示意他坐到一旁。 吴三桂恭敬对李元庆一礼:“世叔远赴千里,能来宁远城救援,长伯感激不尽。长伯待宁远十万父老,感谢世叔高义。”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长伯,你小子很不错。真的长大了啊!我接受你的感谢。来,坐吧。” “是。谢谢世叔。” 在正式的流程走完,吴三桂这才恢复了一些孩童的性子,笑嘻嘻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这种场合,小莲她们都去里面收拾屋子,自然不会轻易暴露。 由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看向吴三桂道:“长伯,对于此次老奴亲自领军来犯我辽西腹地,你有什么想法?”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与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居然要谈论军国大事儿,传出去,或许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但此时,眼前这个毛孩子,却是大名鼎鼎的吴三桂,李元庆也想考校考校他,看看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将门虎子,究竟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吴三桂似乎早有准备,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这才道:“世叔,以小侄来看。建奴虽来势汹汹,但未必就能成的了气候。” 吴三桂说着,恭敬、却是毫不畏惧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哦?” 李元庆淡淡一笑,也来了兴趣,“说说你的想法。” “是。” 看到顺利提起了李元庆的兴趣,吴三桂也来了精神,忙恭敬道:“世叔,小侄观沈阳、辽阳,包括后来的广宁之役,建奴之所以能如此顺畅,便能拿下我大明这些坚城,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有内贼作祟。沈阳如此,辽阳如此,广宁亦是如此。但宁远------” 吴三桂顿了一下,满含自信的笑道:“世叔,宁远城,虽建立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不足三年,但其城坚,墙高,军民一心,物资充盈,远非上述那些城池可比也。”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道:“老奴十余万大军,尽是八旗之精锐,仅凭你说的这些,怕还远远不够吧!” 吴三桂一笑,“世叔,话虽是如此说,但~~,战场,并非是谁强,谁就一定可以获胜的。此时,我军兵力虽少,但却万众一心,就像当年老奴在萨尔浒击败我大明,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分清最后的结局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长伯,几年不见,你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很好!很好啊!不过,你须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兵法、局势,固然重要。但~~,真正去实施的,还是麾下的儿郎们!所以,即便战略你已经制定的万分周全,在实施方面,却也同样不能马虎半分!” ………… 跟吴三桂聊了一个多时辰,又一起吃过了午饭,李元庆的心情,也被他年轻的朝气带起来。 下午,满桂的亲兵过来,邀请李元庆、一起去巡视他的军营。 李元庆想了一下,便将吴三桂也带上了。 在很大程度上,吴三桂的确是华夏民族的罪人,不过,其中的纠结也着实有些太多。 但此时,吴三桂还是个孩子,还可以算是一张白纸。 对于关宁将门,李元庆显然无法插手太多,但此时的吴三桂,却像是一扇‘小门’,给了李元庆一个可以‘伸进手’去的机会。 吴三桂自然是大喜。 他虽是关宁军中的权贵公子,可惜,满桂跟他们这些将门世家,却并不能轻易便尿到一个壶里。但此时,满桂因为某些原因,却是宁远城此时的最高军制,比他老子吴襄,还高上两级。 吴襄只是中军参将,而此时,满桂却是宁远副总兵。 吴三桂也非常想看看,满桂究竟是什么军容。 简单收拾一下,一行人来到了城北满桂的大营。 满桂早就这边等候多时了,寒暄一番,便直接引领着李元庆一行人,来到了北城头上,视察他这一段的防务。 此时,宁远方面,虽然没有后金军主力的准确消息,但时不时游弋的后金哨探,已经时常出现在宁远城周边,宁远城的防卫级别,基本上也被提高到了最高状态。 便是袁督师本人,白天大多数时间,基本也都在城头上各个防区里坐镇、巡视。 城头上,士兵们早已是严正以待,许多民夫们,也都在军官们的呼和下,不断的来来回回朝着城头上搬运着各种战略物资。 李元庆扫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大概。 袁督师说一千、道一万,在规格上,在阵容上,还是采用的明军最传统的防守策略,基本找不到任何创新之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巡视的确很严密,具体到每小段城墙,都有专职的文官坐镇。 若要说与传统不同,那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在城中区域,那几门被牢牢的遮盖在红布下的红衣大炮了。 吴三桂显然也对这红衣大炮非常感兴趣,不过,这宝贝就算对满桂而言,也是禁区,一行人显然没有去探知的资格。 好在吴三桂虽然年幼,自控能力却相当不错,并没有给李元庆和满桂添麻烦,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只看~~,而绝不多话。 在城墙上大体溜了一圈,一行人来到西北侧城墙一处悬户下避风,满桂嘿嘿笑道:“元庆,感觉怎么样?哥哥这防御,做的还到位吧?” 李元庆一笑,将头顶上的鹿皮帽紧的更紧了一些,规避着当头而来的凛冽北风,笑道:“桂大哥,防御已经不错了。但关键还是要保持,一定要把点连成线,确保能在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迅速弥补回来!” 李元庆此行虽不是主力战将,但之前,在大尖山有过与李元庆的配合,满桂早已经深切的了解了李元庆的实力。 因此,对李元庆的建议,满桂也是相当的重视,忙点头道:“元庆,这一点你可放心,我会借鉴长生营的巡守策略,巡夜士兵三班倒,力求绝不出现瑕疵。”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却是离开了悬户,迎着凛冽的北风,来到了墙头,钻到垛口上,查探城下的情景。 此时,正值正月中段,是寒冬最凛冽的后半段,这几日虽没有下雪,但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吹在人身上,简直就像是拿刀子剜肉一般,让人几乎都很难睁开眼睛。 李元庆强撑着查探了有一两分钟,便再也忍不住,快速退了下来。 此时,城下宽阔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冰封的结实,地面怕是都要被冻成了一团。 袁督师虽然在各方面,表现的都还算不错,可惜,他还是太嫩了。 他并不了解,防守的真正奥义。 尤其是对战后金军。 与后金军交战多次,李元庆早已经有了切实的心得。 》≠》≠, 想要防备后金军的攻势,将红衣大炮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城头上的防守倒是次要,最关键的,却是要在城下下功夫。 多挖沟壑、陷坑,像是拒马、铁蒺藜,甚至是陶罐碎片这种碎渣子,越多越好。 只有最大限度的限制后金军推土填沟的速度,才能将红衣大炮的威势发挥出来,打出明军的优势来。 庆幸的是,袁督师虽未在城下下功夫,但此时天寒地冻,天气条件极其恶劣,后金军就算想推土填沟,必定也要多付出不少精力了。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慨,‘时势造英雄’,袁督师这运气,还真是没的说啊! 这时,满桂刚想问李元庆去垛口上看的什么,身后,却有亲兵快速过来禀报:“袁大人过来了!” **************************************************************** 正文 第607章 后路被截! ~~~~~~ 袁大人过来了,谁敢怠慢? 满桂赶忙引着李元庆一行人,来迎接袁大人。 “卑职等,见过按察使大人……” 风实在太大了,袁大人今天并没有戴乌纱帽,大红官袍之上,配的是一顶厚实的鹿皮帽。 这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在此时此地,却是最合适的行头了。 李元庆心里也更平添了一分对袁大人的了解,这厮,虽然有些刻板不化,但却并非是就没有变通的余地啊! 看到一行人恭敬行礼,尤其是李元庆,也非常恭敬,袁大人隐藏在鹿皮帽中的小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都起来吧!” “谢大人。” 众人纷纷又是一片行礼,这才站起身来。 袁大人也快步来到了遮风的悬户之后,解开了一些帽子,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军门,你观我宁远城的防卫如何?” 李元庆忙笑道:“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宁远城的防卫几乎密不透风。加之此时这恶劣的天气,就算老奴亲临,恐怕,也只能是吃闭门灰了啊!” “哈哈哈……” 袁大人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你是宿将,好话就不用说了,说说缺点吧。本官还是非常信任你的眼光的。你能给本官提点出缺点,本官也能及时改正。” 到了此时,李元庆其实早有些摸准了袁大人的性子。 当年,他是科举及第之后,在京师没有门路,‘自荐’、自告奋勇的来到了辽地。 这些年,袁大人苦头可是没少吃啊。 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今天,迎来了自己当家作主的机会,他又怎的可能听得进‘逆耳的忠言’? 再加之历史上,袁督师的确是成功的防御住了老奴亲率后金主力的攻势,就算这里面原因很复杂,但不可否认,在宁远城,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想了一下,李元庆忙笑道:“回袁大人的话,卑职以为,在防守方面,各方面基本已经无误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此时的天气。卑职以为,城墙附近,尤其是儿郎们的驻地,最好能多添一些炭火,最好再能多备些热水,帮助将士们保暖御寒,在鞑子来临之时,确保将士们能更有效的投入到战斗!” “哦?” 袁大人眉头微皱,但片刻却舒展开来,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不愧是威震大明的宿将啊!俗话说,见微知著!在细节方面,本官倒真没有李军门想的这么详实!此事,就依李军门所言!来人啊!传本官命令,即刻给城头各处守军,添加炭火,再令火兵、民夫,多烧些热水,给将士们保暖御寒!” “是!” 有他的亲兵赶忙下去忙活。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袁大人英明。” 袁督师哈哈大笑,看了李元庆一眼,想了一下,这才道:“李军门,下午酉时初,本官将会在官厅内举行军事会议,你~~,也来参加吧!”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笑道:“谢大人恩典!” 袁大人在这边巡视了一圈,很快便离去了,大敌就在近前了,在这方面,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看着袁大人一行人离去,李元庆靠在背后的悬乎上,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满桂大喜道:“元庆,太好了啊!你终于可以参加宁远的军事会议了。” 李元庆呵呵一笑,“袁大人此人,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满桂哈哈大笑:“元庆,明明是你有本事,他袁蛮子也得求着你不是?哈哈哈!” 李元庆一笑,却有些不可置否,不再接满桂的话茬。 一旁,吴三桂却是用力揉了揉鼻子,他明显感觉出来,李元庆这话里,深意很大啊! ………… 一晃,四天时间已经过去。 这些时日以来,李元庆已经完全摸透了袁大人的脾气。 凡事,在大战略上,李元庆绝不会轻易反驳他,而每当他要征求李元庆的意见时,李元庆则总是在微小的细节上,给他提供一些小的建议。 当然,这些建议似乎看似很小,却都是李元庆从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总结出来的切实心得,效果自是不言而喻。 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前方后金军的哨探也是越来越密集。 到了正月二十三的中午,在宁远城北门外,铺天盖地的后金军大纛、旌旗,就像是山呼海啸的浪涛一般,席卷而至。 等待了十几天之后,后金军的主力,终于赶到了。 得到后金主力赶至的消息时,李元庆正在营地里收拾军备。 洞悉历史的精髓,李元庆非常明了,‘宁远大捷’,他不可能有太多表现的机会。 这场‘戏’,只能有一个主角儿,那便是他袁督师。 李元庆的所有布局,都聚集在觉华岛。 因此,除了维持半月的粮草之外,长生营的儿郎们,并未携带太多战备物资,大多数的军备物资,都留在了船队上。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他布局的一个严重的‘失误’,若一旦后金军主力围城日久,那~~~,他想要赶去觉华岛,必定要增加不少难度了。 庆幸的是,宁远城东门距离海边并不远,只有六七里的路程,而且,紧靠河边,加之长生营的儿郎们基本都是轻装上阵,若是加快速度奔袭,最多也就几个时辰,便可以赶至海边,与船队汇合。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慨,想要得到,就注定是要付出一些的。 好在,经过了这些天的苦心经营,他和袁督师的关系,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改善。有事情,已经不再那么难以开口了。 最多还在宁远城这边,呆个一两天,李元庆就必须要图谋,如何跟袁督师开口,驻防觉华岛了。 过来通知李元庆、后金主力到来消息的,是袁督师的亲卫亲兵。 由此也可看得出,李元庆这些时日内,战绩是相当‘斐然’,袁督师在本能上,已经对他形成了一定的信赖感。 李元庆真的有些荣幸之至。 将长生营营地的事务交给留守的许黑子来布局,李元庆带着段喜亮、官沧海、孔有德、顺子等一众主要将官,快速直奔北门城头。 等李元庆一行人赶到北门城头时,袁督师和关宁系的头头脑脑们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袁督师的面色明显有些沉重,看到李元庆过来,他忙招呼道:“李军门,你来了啊!过来看看,狗鞑子此次来者不善啊~!怕至少要十万人的规模啊!” 李元庆忙恭敬来到了袁督师身边,站在他这个角度,俯览着后金军的旌旗大阵。 袁督师的说法虽稍微有些夸张,但~~,看后金军战阵的规模,七八万人、八~九万人,还是有的。 再加之奴才、杂役,过十万,应该并不困难。 “大人,狗鞑子来势汹汹啊!咱们必须要加倍防备才是!”李元庆忙小心对袁督师道。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李军门,以你所见,狗鞑子会在何时攻城?” 李元庆思虑片刻,忙道:“回大人,依照卑职的经验来看,鞑子想要攻城,必定要将营地扎的稳妥之后,才会打造攻城器械。但他们比咱们预计的行程晚了几天,想必,老奴可能有所准备。所以,卑职认为,今天晚些时候,鞑子很可能会对城池发动试探性的进攻,咱们不得不防啊!” “哼!” 袁督师忍不住冷笑一声:“狗鞑子,就怕他们不来!他们只要敢来,定要让他们尝尝我这宝贝的厉害!” 李元庆当然明白袁督师说的‘宝贝’是什么。 事实上,当年,辽西初立时,甚至,也包括宁远城修筑时,火炮方面的事务,都是孙元化的职责之下。 可惜,孙元化虽然懂得一些火炮方面的知识,在大明,也算是专业对口的人才,但他却不如袁督师有‘地利之势’。 袁督师的老家就在东莞,距离葡萄牙人占据的澳门,只有咫尺之遥。 加之人为的各方面原因…… 最终,宁远城各方面的事务,都尽入了袁督师的麾下。 不得不说,这是孙元化的悲剧。 此时,看着袁督师正气凛然、大义凛凛的模样,李元庆倒是一时有些错愕了。 难不成,后面,想与后金议和的,不是他袁督师? 还是~~~,有了宁远之役的信心,他袁督师已经自认为、他可以将整个后金军事集团,玩弄于鼓掌之间,‘养贼自重’? 可惜,在这时,一切都是未知数。 李元庆赶忙收敛了心神,将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前方的后金军战阵中。 袁督师又与身边关宁系的将领们具体商议下了一下具体的防务,这时,身后却有亲兵急急过来禀报:“报~~~,后方消息!” 袁督师眉头不由一皱,“传上来!” “是!” 片刻,有亲兵急急冲上来,忙跪地磕头道:“启禀大人,我军后方哨探刚刚传回来消息,后金主力已经派精锐骑兵,囤积与关外五里,彻底切断了我军与关内的联系!” “什么?” “狗日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子怎么丝毫不知道?” “狗鞑子还真是阴险啊!这他娘的,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根子啊!” “大人,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啊!” “………” 身边关宁系的军官们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叫骂。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也紧紧皱起来。 狗鞑子的速度的确是快啊! 这段时间,李元庆一直参与了袁督师召开的各种军事会议,但却没有得到丝毫的风声。 恐怕,袁督师在这方面,应该是也没有丝毫的消息啊! **************************************************************** 正文 第608章 袁督师的‘幕僚’! 感谢小百姓哥、我家雯雯不空、zqx8799073、哈姆过的小儿、zyc5868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但袁督师既然下定了决心,必定早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李元庆忙也看向了袁督师。 袁督师刚才虽面色微变,但此时,却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冷声道:“慌什么?慌什么?尔等都是宿将,都是我大明的精英,这仗还没开始打,就要自乱军心么?” 看得出,袁督师平日里在宁远城积威甚重,一众关宁系的将领们根本不敢反驳,纷纷低头认错。 便是祖大寿,也是如此。 李元庆也忙恭敬垂下了头,绝不会在此时,去挑战袁督师的虎威。 袁督师扫视周围一眼,显然很满意将领们的态度,冷声道:“鞑子虽截我后路,但我军有宁远坚城之利,又怕他们什么?尔等迅速回去布置防务,只要鞑子敢上来,给本官往死里打!” “是!” 一众关宁系的将官们不敢怠慢,与袁督师行礼后,纷纷散去,满桂也忙到前面,却忙活他的防线。 倒只有李元庆成了‘闲人’,依旧侍立在袁督师身边。 袁督师这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看向李元庆,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鞑子的机动性,实在是太甚啊!” 李元庆一时不敢接他的话茬,忙恭敬垂首。 片刻,袁督师忽然笑道:“李军门,此时这般状态,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自处?” 李元庆思虑片刻,忙笑道:“大人心中不早已是乾坤已定嘛!任敌如何作祟,我自巍然不动!” “哈哈哈……”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你很好,很好啊!可惜……” 片刻,他也意识到了说错了话,忙笑道:“李军门,你若是能来辽西效力,那该有多好啊!” 李元庆又怎敢接这个话茬?赶忙恭敬垂首,旋即,将目光注意向了前方。 ………… 此时,明军在这边观察着后金军的阵势,一众大纛、旌旗之间,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也在打探着城头上明军的局势。 老奴扫视一圈,缓缓叹息道:“宁远城防守很严密啊!尔等可有什么破敌良法?” 毕竟是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这几年,又被李元庆连挫锋锐,老奴的底气,似乎也不是太充裕,苍老的老眼里,满是有些迷茫的浑浊。 代善道:“汗阿玛,之前锦州一线,明军丢三落四,看得出,很是疲惫。而根据咱们的消息,明朝的新任辽东经略高第,已经逃回了山海关之内。此时,咱们的勇士已经封锁了山海关沿线,这宁远城,就算是坚固,却已经成为了孤城,实在是不足为据也。” 一旁,皇太极也点了点头:“汗阿玛,二哥所言不错。与辽南和辽东相比,咱们此行在辽西的征程,已经很是顺畅了,人口、财物也已经掠获不少。明军既然在辽西摆下了这颗钉子,那~~,咱们便如他们的愿,将其拔去!只要克下宁远城,辽西之地,将不设防一般!” 阿敏忙道:“老八,你说的倒是轻松。但你别忘了,李元庆此时也在宁远城中,有他来守城,这宁远城,又怎的能这般轻易拿下?” 莽古尔泰也忙点头道:“不错。李元庆居然也来辽西凑热闹,这对咱们而言,可真的是个大~麻烦啊!” 皇太极却是冷冷一笑:“若是在辽南,或是辽东,我或许还会忌惮他李元庆三分,但~,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辽西!在辽西,他李元庆又能有什么威势?难不成,他想要造明朝的反么?” “呃?” 众人不由都是一愣,片刻间,也有些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 莽古尔泰忙道:“老八,你,你是说……” 代善笑道:“八弟所言不错。辽南是辽南,但辽西却是辽西!在这片水土里,他李元庆,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阿敏这时也回过神来:“不错!汉人有句老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何不趁此良机,先给这些明狗子来个下马威,试探一下他们的防守力度?” 旁边,杜度已经跃跃欲试了,忙请战道:“汗祖父,孙儿愿为大军先锋。” 皇太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此事,还不着急。所谓先礼后兵,勇士们一路辛苦,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整。汗阿玛,咱们可先令大军埋锅做饭,让勇士们吃饱喝足。那些俘获的汉人奴隶们,也该有些用途了。” 老奴又怎能不明白皇太极的意思?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缓缓的笑意:“老八所言不错。就这么办!来人!传我军令,埋锅造饭!另~~,令那些汉人奴隶,进城劝降!” “喳!” ………… 不多时,前方的后金战阵中,炊烟缓缓飘起来。 袁督师不由冷笑道:“建奴好强的耐心,也罢,就让他们先多活一会儿了。” 一旁,李元庆却有些无言。 到了这时,他可是不想再陪侍在袁督师身边,像个喽啰一般受这般罪了,站也没得站,坐,那更是别想了。 不过,袁督师已经点了名,让李元庆在他身边陪侍,李元庆虽然极度不爽,却也不好当面反抗袁督师的意思,只能暂时忍在这边。 好在,在这边也有个好处,可以更清晰的纵览整个全局。 此时,见李元庆并没有回应,袁督师忙看向了李元庆:“李军门,你在想什么?” “呃?” 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忙笑道:“大人,卑职在思虑,后金军营地还未扎稳。却急急埋锅做饭,很可能,他们是想连接着便攻城啊!咱们可绝不能怠慢了。” 袁督师点了点头,“此言有理。看起来,老奴似乎也很着急啊!” 这时,前方却忽然有十几骑,快速朝城门这边奔过来,领头的,一直在用力挥舞着白旗。 李元庆眼神很好,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异常,忙道:“大人,有人过来了。” “嗯?” 袁督师忙将视线聚集到前方,片刻,站起身来,仔细查探:“是汉人。应该是之前被鞑子俘获的汉人。看模样,还是个读书人!” 李元庆忙道:“大人,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来劝降、乱我军心的。” 与后金军交战多次,李元庆早已经非常熟悉他们的套路了。 基本就是一环接一环,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们可绝不会做无用功,很可能,在劝降攻势完毕之后,紧接着的,便就是试探性的攻城了。 若是攻城顺利,他们基本上就是一拥而上,若是不顺,他们这才会另想办法。 “劝降?哼!” 袁督师不由冷哼一声,“老奴还真是痴心妄想啊!区区几个汉人败类,就想来劝降本官?” 李元庆一愣,却也懒得再计较袁督师话里的瑕疵,忙道:“大人,劝降之后,很可能就是鞑子攻城之时,大人务必要有个心理准备。” 袁督师点了点头,看向李元庆的目光不由更柔和了一些,笑道:“李军门,有你在本官身边,很多事务,本官着实是轻松了不少啊!本官真的很想,一直将你留在本官身边了啊!” 我xx…… 李元庆一时不由无语。 合着,帮你还帮出这些熊毛病来了!这他娘的! 与李元庆所料无二,这些汉人,果真是来劝降的。 他们在城下二十几步外停了下来,一个个近乎是哭爹喊娘、声泪俱下,一方面,要求城上明军救救他们,另一方面,则是哭着喊着开城门,让他们进城,为了防备不必要的杀戮,为了城内的百姓,最好直接投靠大金。 宁远城虽是关宁系的核心,但此时,城头上新兵还是很多。 看着城下这些汉人的悲惨模样,一时间,城头上有些噪杂,肉眼扫过去,都能看得出军心有些恍惚。 好在,关宁系的军官骨架还在,有家丁亲兵之类的大声呼喝着弹压,混乱之时很快便小了不少。 李元庆本还想提醒袁督师几句,这时,袁督师却是已经站在了城墙前,令亲兵给他的脚下垫了个垫子,义正言辞的对城下汉人大呼,果断拒绝了他们的招降,并将他们喷了个狗血淋头,‘妄为圣人子弟’。 一旁,听着袁督师大义凛然的言论,李元庆也有些入了神。 不得不说,在演讲方面,袁督师的确是天分斐然那! 起码,他这做派,李元庆便是想学,都很困难啊! 城下这些汉人,眼见玩不过袁督师的嘴皮子,便又开始了耍赖绝招,哭爹喊娘,东扯西扯的拉关系。 但这时,有袁督师的亲自表态,加之周边军官、家丁们的大力弹压,城头上士兵们已经安稳下来,还算规整。 李元庆却是注意到,在后金战阵方向,已经有大量的战车,开始缓缓露出了头。 但以袁督师的身高,此时他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眼见袁督师还要在前方继续‘表演’,李元庆忙快步凑过去,低声将这个情报,对他汇报了一遍。 袁督师刚要出口的豪言壮语,不由一下子被卡在了嗓子眼上,刚要对李元庆发火,忽然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军门,在哪里?” 李元庆忙对他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袁督师的亲兵倒也灵透,忙架起袁督师,朝着前方的远处查探。 》≠》≠, 片刻间,袁督师也看清了其中规模,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狗鞑子,竟然想玩阴招啊!来人啊!传本官军令,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是!” 身边亲兵们不敢怠慢,迅速将军令传达到了一线。 李元庆也微微点了点头。 在个人做派上,袁督师的确稍微有点过,但在军事处置,包括令行禁止方面,宁远城却是相当不错。 很快,各方面的旗语相继传过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 正文 第609章 李元庆是不想混了么? ~~~~~~ 后金军的攻势铺展的很快。 不多时,城下的空旷的原野中,数不尽的鞑子人影,簇拥着近千架各式战车,松散、却又密密麻麻的,快速朝着宁远城北逼过来。 袁督师的精神明显一下子提起来,不断的大声呼喝,呼喝着各部做好战斗准备。 城上的明军明显也非常紧张,显得很燥乱,有些军官的呼喊,凄厉的嗓音都变了形。 李元庆这时反而是非常冷静。 黑暗~~,其实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却是黎明之前的黑暗。 给人美好的期待,却是又仿似漫无边际的等待。 此时,宁远城头上虽稍显混乱,但明军主体架构、各部建制,还非常完整,加之宁远城城高墙厚,只要他们能熬过这最难熬的短暂‘黑暗期’,形势还是很明朗的。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后金军居然这么快就会攻城,甚至,他们的营地还未扎稳,明显显得太心急了。 毕竟,长生营早已经与后金军交战多次,早已经非常熟悉他们的套路,在推土攻势没有推到城墙之前,他们是绝对不敢轻易贸然攻城的。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思虑,李元庆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核心。 并不是每部明军,都能有长生营这么规整的火力覆盖,也并不是每部明军,都能有长生营那么严密苛刻的防守制度。 有了柳河之败的先例,再加之这一路几乎是顺畅无阻,老奴和一众后金权贵们,明显也是想一鼓作气,利用‘闪电战’的方式,在最短、最快速的时间内,迅速将宁远城拿下。 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拔掉宁远城这颗‘钉子’,他们剩下的任务,便只剩下‘赶羊’了。 可惜,他们显然低估了袁督师的雄心和决心。 “轰……轰轰……” 片刻间,随着十几门红衣大炮像是蛟龙一般的怒吼,城头上鸟铳鸣响,箭矢纷飞,拼命的砸向了刚刚进入各种火力射程范围内的后金军。 但后金军早有准备,各种悬户、防护、兽皮、盾牌,纷纷挡在了战车之前,人群则是像蝼蚁一般,都缩在了战车之后,在各部军官的凄厉呼喊下,继续徐徐的朝着城池下推进。 眼见第一轮火力覆盖的效果并不好,袁督师也有些急了眼,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亲自冲到红衣大炮之前,大声喝令着炮手们,对后金军进行打击。 李元庆不敢怠慢,忙跟在袁督师身后,同时,紧密的注视着整个战局。 此时,虽是明军只有一轮的火力覆盖,但李元庆却基本明了了宁远城的火力规制。 与传统明军相比,他们的确是要稍微好一点,但也仅仅是稍微好一点而已。 此时,宁远城头上的明军火力看似威猛,但实际上,他们却太过纷杂了。 各部基本就没有配合。 许多士兵们在放枪的时候,甚至不瞄准,就是凭感觉,冲出垛口,一扣扳机,也不管到底射不射的中,迅速就退回来。 而后续,也没有持续的火力补充,只能是跟弓箭手穿插,谁有空谁上。 好在身后都是各部军官抽着腰刀在前面逼着,否则,怕这些新兵们,放一轮枪,就要找个旮旯角落躲着了。 不过,宁远城坚固的城池,在此刻却是帮了大忙。 此时的后金军虽是有些顺风,但城头上明军的防御工事非常规整,悬户、防护连绵成片,后金军即便是顺风的箭雨,也很难穿透明军的防护,也为明军的远程火力覆盖,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加之后金军没有提前推土,想要冲上城来,便只能利用云梯。 但城头上明军的滚木、礌石、金汁、石块,怕是都快要把整个城头上都堆满了,人力也是相当充裕,这些后金军除非是插上了翅膀,否则,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 不过,后金军的弓箭手,有许多老辣之辈,即便明军士兵只是偶尔的才会从悬户、垛口里露出头,但他们却总是能找到机会,击杀明军士兵。 战斗大概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开始打响,很快,就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已经进入了申时中刻。 在城上明军近乎是疯狂一般的防守中,后金军这边已经开始显露出疲态了。 他们毕竟是远道赶路而来,并未经过什么休整,就发起了这般大规模的进攻,若是顺势还好,但明军激烈的反抗,使得他们很难有什么好办法,冲上城头,打开缺口。 加之西面的夕阳,已经开始沉入暮色之下,将西边幽沉的暮色,映衬的一片通红,这些后金军士兵的心情,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他们也不敢再像是之前那般,迅速的冲上前,而是大部分都所在了各种战车之后,绝不轻易露头。 又坚持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在临近申时末的时候,后金军主阵方向,终于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密密麻麻的各旗后金军士兵,仿似也是如获大赦,迅速开始往后退却。 城头上明军顿时一阵欢呼,他们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竟然抵御住了后金军主力的攻势。 袁督师也是哈哈大笑,情势虽有少许波折,但一切,却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哈哈大笑着看向李元庆道:“李军门,鞑子也不过如此嘛!你平日与鞑子对阵之时,他们就是这般战力么?” 李元庆忙笑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一直认为,鞑子就像是一群野兽,虽然凶猛,但只要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就会长记性,决不会轻易乱来的。” 袁督师心情大悦:“不错。李军门,这个比喻非常好。这些鞑子,就是一群畜生,只要他们还敢来,本官必然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痛楚!” 李元庆忙提醒道:“大人,此时鞑子虽是退兵,但难保他们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伎俩,咱们万不可怠慢,务必要保证防线的规整。” 袁督师一愣,也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道:“不错。李军门此言甚合我心。来人,传本官将令,各人各部,须严守阵地,绝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 ………… 开门见喜。 整个宁远城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喜悦。 今日之役,虽然未能收获鞑子的首级,但明军却是顺利的抵御住了后金军的大规模攻势,无形之中,也给了他们强大的信心。 鞑子,似乎就是这样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袁督师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吝啬,当即下令宰杀了几十头肥猪,犒赏全军。 夜色已经降临,城内各处都燃起了灯火。 宁远城北门防线,看着袁督师正在大笑着与军民同乐,在不远处的灯火的黑暗下,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宁远城的形势虽然很乐观,但~~,这也就意味着,后金军很可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转变思路啊! 尤其是天黑之后,天空中开始飘起了茫茫碎碎的雪花,更让李元庆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按照袁督师的能力,按照宁远城的规制,后金军想要拿下宁远城,除非是老奴不想过日子了,把他的看家本钱都拿出来,死命与宁远城硬磕。 但这种情形,基本上是微乎其微的。 此时,在关外,辽西各地,基本上就只有宁远这一座孤城了。 其他各处,都是任由八旗铁骑横行,加之他李元庆本人还在宁远城里,想必,老奴也会有所忌惮,绝不会轻易玩火。 这几年间,不论是在辽南,还是在辽东,后金军主力基本上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更不要提收获了。 后金这些权贵们,怕是早已经穷疯了,他们现在应该也急需要在辽西掠获人口、物资,补充他们的所需。 这一来,他们就更不可能对宁远城拼命了。 加之历史的进程…… 仔细思虑了半晌,李元庆很快便下了决断,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宁远城,前往觉华岛。 宁远城此时无碍,但觉华岛,却是危在旦夕。 尤其是此时这般天气,海面上的冰封,简直就是后金主力的翅膀啊! 若觉华岛有失,那~~~,所谓的宁远大捷,简直他娘的连个笑话都不如啊! 觉华岛此时的两千多艘各式船只,加之城内的粮仓,基本上就是整个辽西的命脉啊! 哪怕要得罪袁督师呢,李元庆却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快步来到了正在与一群将官们喝酒的袁督师身前,李元庆小声道:“大人,卑职有一件急事,要与大人商议,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嗯?” 袁督师几杯小酒下肚,正值酒意盎然、春风得意的,猛的听到了李元庆的说话,不由一愣。 不过,这几日的相处,袁督师早已经对李元庆形成一定的信赖感,此时,李元庆找他说话,他就算有些不悦,却也不是很敢怠慢,忙笑着道:“你们先喝着,本官去去便来!” 说着,他跟着李元庆来到了一堆滚木之后,这里风稍微小一些,小声说话,也能听得清楚。 “李军门,何事?可是你又有什么想法?想到了击破后金主力之策?” 李元庆忙低声笑道:“回大人,破敌之策,卑职暂时倒真没有。不过,卑职却是找到了我军防守的一个漏洞。” △≧△≧, “嗯?漏洞?” 袁督师一听这话,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 这他娘的不是开玩笑嘛! 他袁督师亲自镇守的宁远城,居然会有漏洞? 这李元庆,是不想混了么? 李元庆当然察觉到了袁督师的不悦,忙小心笑道:“大人,这个漏洞,当然不是在宁远城。宁远城此时固若金汤,鞑子除非是插上了翅膀,否则,根本拿宁远城没有任何办法。卑职说的,是觉华岛。” ***************************************************************** 正文 第610章 两个时辰! ~~~~~~ “觉华岛?” 袁督师眯起眼睛看向了李元庆。 时至今日,李元庆已经很了解袁督师的性子,忙笑道:“大人,觉华岛虽孤悬海外,但此时天寒地冻,海面冰封,卑职担心,鞑子很可能会对觉华岛起心思啊!” 眼见袁督师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李元庆忙又道:“大人,觉华岛不仅是我大明水师营地,承担着运送物资的重任,更是我大明此时在辽西的粮仓,但此时觉华岛方面,却兵少将寡,不可不防啊!” “哼。” 袁督师忽然冷哼一声,不悦的看向李元庆,“李军门,此时鞑子大军正集结宁远城下,你休要危言耸听。可是你觉得在宁远没有立功机会,便想要去觉华岛寻风头?” 也幸得是这些时日,李元庆已经取得了袁督师的部分信赖,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否则,迎接李元庆的,怕只是袁督师的小冷脸儿了。 “大人,卑职这可是不是出风头,卑职这是完全在为您着想啊!大人,您想,宁远城此时固若金汤,大人已经是盖世之功,但~~~,若万一觉华岛方面,出现了瑕疵。纵然是有宁远城的大捷,那……” “李军门,你是在威胁本官?” 看着袁督师竖起的小眼,李元庆简直恨不得要骂娘了,但面上,他还强自保持着镇定,忙笑道:“大人,卑职怎敢威胁大人?是此时事态紧急,卑职这边与大人之间,便再无缓冲余地。大人已经在辽西坐镇多年,卑职又怎的可能会抢夺大人的功绩?卑职又怎的敢抢夺大人的功绩?卑职只是想确保此次宁远战事稳定,尽可能有个完美的结局啊!” 袁督师看了李元庆一眼,却久久不说话。 李元庆这时也不再多言,恭敬侍立一旁,等待着袁督师的思虑。 某种程度上,袁督师虽然孤傲,执拗的令人烦躁、发指,但他的战略眼光,起码在此时,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宁远此役,是他‘鲤鱼跃龙门’的垫脚石,他也绝不想觉华岛方面,出现瑕疵,从而动摇整个大局。 在历史上,宁远虽是守住了城池,但觉华岛却是一败涂地,甚至,一直到大明亡国,觉华岛方面,也再没有缓过气来。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大明对辽西的供给,基本多半都是由陆路来走,也使得辽西的将门集团们,彻底忘记了海路这条路。 所谓的‘宁远大捷’,在觉华岛万余军民的鲜血面前,实在是有些刺眼啊! 可恨的是,后世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还一个劲的为宁远大捷叫好,简直是恬不知耻。 退一万步说。 即便觉华岛之殇,并不足以对整个辽西的大局,产生巨大的波动性的影响,但~~,觉华岛的失利,断绝了海路,也让明军在辽西,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主动权。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明军只能依靠宁远、锦州这种‘龟壳子’,据地防守,耗材耗力不说,却基本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性效果。 就像是传说中的‘马奇诺防线’。 在崇祯年,皇太极数次绕过了明军重兵囤积的龟壳子辽西,而选择了从蒙古境内入关劫掠,引得关内毗邻之地,简直民不聊生! 可笑的是,自始至终,坚守在辽西龟壳子里的将门们,没有哪怕一丝动作,依然在牢牢的坚守着他们的职责,不肯离开龟壳子半步…… 此时,李元庆已经将利弊对袁督师陈述完毕,若是他袁蛮子还不应允,那~~~,也怪不得他李元庆了。 虽然与袁督师正面硬罡,并不符合李元庆的利益,但~~~,为了觉华岛的数万军民,为了觉华岛的两千多艘船只,为了觉华岛的仓储物资,更为了明军在整个辽西的主动权,也由不得李元庆,再在袁督师面前隐忍了! 只要能阻止后金军侵袭觉华岛,有军功在手,就算是袁督师,又能耐他何? 甚至,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圣眷和人脉,就算是将袁督师拉下马来,也未必不可能! 袁督师这时抬起头,仔细的盯着李元庆的脸。 在李元庆谦卑而恭敬的笑意背后,他明显感觉到,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似是有一股气在升腾。 明白人说明白话,糊涂人办糊涂事。 一穷二白、毫无背~景的袁督师能走到今天,他可绝不是傻子。 当年,科举及第之后,并非他不想留在京师里当京官、享清福,是实在是没有人脉,根本没有‘缺儿’留给他。 若不来辽东搏一搏,他只能回去东莞老家赋闲,等待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轮的上的缺口。 此时,经过这些天与李元庆的接触,袁督师也了解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这个年轻人,是个相当明白的明白人啊! 跨海‘千里救援’,虽是被他安排在了‘冷板凳’上,但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怨言,反而在各方面,帮助他袁督师良多。 若是说为了功绩,这明显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李元庆立下的功绩,他袁督师根本拍马难及。 若是说为了私心,可到现在,李元庆有宁远城的功绩不取,却要到天寒地冻、鸟都不拉屎的觉华岛,他又图的是什么私心呢? “李军门,你~,您真的想好了?要去觉华岛?”袁督师忽然冷声道。 李元庆忙道:“回大人,卑职已经想好。若大人应允,卑职想连夜便启程。最好在明早之前,便能抵达觉华岛粮仓。” “呵呵。很好。本官可以答应你。不过------” 袁督师说着,脸色却突然一寒,“李军门,你要出城,又该如何出城?若我现在开城门,被后金主力钻了空子,又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心底里不由大骂:“这狗日的。后金主力明明都在北面和西面。东门这边,冰霜都快有三尺厚了,又有个鸟毛的鞑子?” 不过,袁督师既然在大势上松了口,已经算是给了李元庆天大的面子,李元庆忙道:“若大人担忧宁远城的安危,卑职可不必开城门,卑职的儿郎们,只需从城头上放下绳索,从城头上滑下去便可。” 袁督师闻言不由一愣,用力睁大了眼睛,想从李元庆的脸上找出异样。 可惜,李元庆恭敬的垂下了头,根本让他找不出丝毫的异样。 袁督师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到了这时,他基本上已经可以判断,李元庆或许,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大局啊。 而之所以松这个口,倒并不是袁督师真的想给李元庆这个面子,而是有着他的私心。 若是李元庆在宁远城内,即便此役他取得了胜利,恐怕,有阉党的助阵,朝廷的风向,也会将此次的风头,更多的归功到他李元庆的身上。 毕竟,在战事方面,他袁督师,又怎的能与李元庆相比呢? 但~~~,若是将李元庆放走了…… “即是如此,李军门已经有了决断,本官又岂能来做这个拦路的坏人?那~~,便依李军门此言吧!不过,从现在开始,本官只给你两个时辰!寅时之前,你们必须全部撤离!” “两个时辰?”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是一笑:“多谢大人厚爱!” ………… 李元庆要走,袁督师自是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亲自来到了东门这边,观看李元庆的撤退。 长生营的儿郎们这边,虽没有太多准备,但李元庆一声令下,各部儿郎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速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长生营本身携带的绳索就不少,加之吴襄也通过他的门道,又为李元庆找来了不少绳索。 六七百根绳索一起从城头上放下去,长生营儿郎们的动作也是飞快。 宁远城是纯粹的军城,完全是以防御为主,城墙的高度,也比普通的城池高一些,李元庆目测,至少要在十二、三米以上,而且非常陡峭。 加之此时是寒冬,室外温度怕是得在零下二十度以上,手都很难伸出来,更不要提是翻墙而下了。 但长生营纪律极其严厉,加之李元庆对儿郎们的装备毫不吝啬,皮袄、棉袄、皮棉帽、皮手套,一样都不缺。 这种翻墙的训练,在平时虽然鲜有,但工兵们,却早已经是经验丰富。 有着他们在一边做着指导,加之此时大家都穿的极厚,就算是身体摩擦到城墙,也不会有太多感觉。 很快,儿郎们便已经找到了感觉,不到半个小时,已经下去了三四千人。 但这却是苦了小莲、小荷和张蝶、赵梅几个李元庆的宠妾,她们身娇体弱的,又怎的能承受这种强度? 好在工兵们经验丰富,用小箩筐,将她们安置在箩筐里,飞速顺下去。 袁督师给李元庆两个时辰的时间撤离,但长生营战兵、辅兵加在一起,全部撤离到城下时,不过刚刚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距离子时,还要一刻钟多。 袁督师不由也有些目瞪口呆啊。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是天下强军,更是公认的天下强军,原本,他以为,这里面的情形,肯定是以讹传讹,夸张的成分很大,水分很多。 但此时,亲眼目睹了长生营儿郎们简直如同‘飞人’一般的撤离,他这才意识到,他错的有多离谱。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些长生营的士兵们,居然都能做到如此,那~~,若让他们准备充分…… 这时,看到李元庆也快要下去,吴襄忙挑了个间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李帅,一路保重啊!恕卑职不能远送了。” 李元庆一笑:“无妨。吴兄的情谊,元庆记在这里了。对了,这百多匹战马,元庆可是要拜托吴兄了。” 此时,长生营的儿郎们自是可以顺墙而下,但战马却不行了。 好在,李元庆对此早有准备,进城的战马并不多,余下的战马此时都游弋在船队、海边一线,也算是李元庆提前留好的后手。 吴襄忙低声笑道:“李帅放心,包在卑职身上。养马,卑职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李元庆一笑,也不再多言,一拱手,对吴襄告别,快步来到了袁督师面前,“大人,卑职告退了!” 袁督师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李军门,一路顺风啊!” 李元庆一笑,“大人,告辞了!” **************************************************************** 正文 第611章 觉华岛 ~~~~~~ 细碎的雪花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整个天地,一片苍茫。 脚下,早已经被冰冻的结实。 浅浅的雪层与粗糙的地面凝固在一起,踩在上面,深深浅浅,让人有些防不胜防。 看着身后的宁远城渐行渐远,已经被逐渐浓密的雪势吞没,段喜亮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将军,这狗日的姓袁的,简直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啊!这狗杂碎,真是欺人太甚啊!” “就是!他娘的,他算个球子啊!老子们辛辛苦苦跨海而来,是为了看那驴球子的这张臭脸的么?” 孔有德也狠狠啐道,明显极为不爽。 便是老成的官沧海,神情也非常不悦,“将军,也幸得是今天天气恶劣,周围没有鞑子,否则,这姓袁的,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顺子也啐道:“将军,咱们去个乌龟王八蛋的觉华岛啊!这天这么冷,干脆,咱们直接回辽南得了!跟狗日的姓袁的墨迹什么啊!” “都给老子闭嘴!” 李元庆冷冷扫视周围一眼,周围众将顿时噤若寒蝉。 或许是感觉到语气有些太严厉了,李元庆稍稍放松了一些口气:“姓袁的是姓袁的,咱们是咱们!这狗杂碎可以不仁,但咱们却不能不义!咱们弟兄们,辛辛苦苦赶来辽西,可不是为了捧他姓袁的臭脚的!咱们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大明,来打这场仗!这天太冷了,这么走不是办法,弟兄们会冻坏的!传我军令,加快速度,跑步前进。抵达船队,咱们就有吃有喝的了!” “是!” 李元庆发了话,众人谁也不敢怠慢,赶忙收拾起了心思,开始跑步快步朝着东面海面船队的方向狂奔。 ………… 天气虽极为寒冷,但长生营儿郎们的装备极好,随着步子跑起来,各人的身上,也都有了热乎气。 不过,在这般天气下行军,还是夜间,磕磕碰碰,包括一些冻伤,明显是不可避免的了。 便是李元庆的左脸颊,也感觉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生疼生疼,但随着跑步的热乎劲起来,却又是奇痒无比,明显是冻伤的先兆! 好在,小莲、小荷、张蝶、赵梅几女,都正值壮年,加之她们的衣服宽大,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紧紧跟在李元庆身边,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否则,若是把她们娇嫩的小脸儿冻伤了,那可真的足够让李元庆心疼了。 近两个时辰的艰辛赶路,天还未亮,队伍终于顺利与船队汇合在了一起。 前方早有腿脚矫健的亲兵给船队这边传来了消息,船队这边已经有了准备,伴随着热水、饭食的不断端上来,将士们的脸色,终于开始恢复了血色。 简单吃过了一些饭食,喝了些热水,李元庆大手一挥,将士们开始有序登船。 原本,李元庆是想让队伍步行赶去觉华岛,但此时的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别说滴水成冰了,便是尿尿都掏不出家伙来,甚至会直接被冰封住。 将士们也需要船舱温暖的环境,进行一些时间的恢复。 伴随着将士们登船完毕,天色逐渐开始放亮了一些,但整个天空,依然乌蒙蒙一片。 看这模样,短时间内,这场纷飞的大雪,是休想停息了。 此时,海面虽然冰封的厉害,但长生营的水手们,在破冰方面,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他们在停泊时便预料到了这一点,船只与冰层有几步的间隙,此时,借助洋流之力,并不用花费太大力气,便可以收锚启航。 可惜,往南、往北、往西的海面,早已经被冰封的厉害,船队想要由海路前往觉华岛,只能先是往东,绕道深海,从觉华岛西侧登陆。 原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却足足用了近四个时辰,等长生营的将士们顺利抵达觉华岛粮城时,已经是正月二十四的下午,就要到申时了。 有骑兵的提前通传,觉华岛守将,参将金冠,参将姚抚民,早就得到了消息,赶忙过来迎接李元庆一行。 李元庆与金冠,早就是老相识了。 当年,孙承宗初赴辽西上任时,金冠还是游击,李元庆也是游击,两人便已经‘接上了头’。 对于李元庆的到来,金冠自然是万分欢迎。 而另一个参将姚抚民,虽对李元庆并不是太感冒,但李元庆能来,无疑是为觉华岛的防御,平添了一大助力,他也表示欢迎。 简单寒暄一番,金冠和姚抚民忙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了粮城内的官厅内就坐。 这时,李元庆也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一山不容二虎。 金冠和姚抚民之间,远非表面那么和谐啊! 不过,觉华岛此时兵丁也就千把人,剩下的,多半是水手和杂役,金冠和姚抚民就算互掐,对李元庆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姚抚民,李元庆之前,并未与他有过接触,但他一上来便对李元庆有恶感,十有八~九,是因为金冠的原因了。 简单吃了点午饭,李元庆也不再客套,直接道:“酒宴咱们以后可以再吃。但后金主力就在眼前,防守方面,咱们不得有丝毫的怠慢。此时天寒地冻,姚参将,金参将,此时岛上的凿冰工作进行的如何了?” 按照大明的惯例,岛城,尤其是觉华岛这种重要的军岛,在冬天,凿冰工作,可是重中之重。 但金冠是觉华岛水军游击,忙笑着将责任推给了姚抚民。 姚抚民倒是没有推脱,却苦着脸到:“李帅,这些时日,卑职带领岛上几千军民,日干夜干,已经开凿了壕沟十五里。可惜,这老天爷实在是太狠了,今天凿了冰,明天就会冻住。卑职,卑职也……” 看姚抚民满脸无助、仿似就快要哭的模样,李元庆对他的感官,却是又好上了几分。 姚抚民与金冠差不多的年纪,都在三十出头,不到四十,但此时,金冠保养的油光满面,肌肤红润,而姚抚民,则是满脸的褶皱沧桑,脸上、手上,都有不少的冻伤疮口。 若是不知底细,怕就算说姚抚民是金冠的爹字辈,也绝对有人相信。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金冠‘油腻’,姚抚民实干,倒也算是能互补。 可惜,觉华岛此时的情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几万倍。 李元庆这时也没有时间计较金冠和姚抚民的为人,“走,咱们去看看吧。” 李元庆发了话,金冠和姚抚民都不敢怠慢,赶忙簇拥着李元庆,来到粮城外不远处的海边视察形势。 觉华岛是一个小规模的岛屿群,除了觉华岛主岛,周边还有三个小岛,但都是弹丸之地。 觉华岛整体呈‘葫芦’状,两头宽,中间窄,岛上的核心----粮城,就修建在更为靠近宁远城的北段。 包括码头、船只,和一系列军事设施,也都在北段区域。 中间到南段,零零碎碎的散落着不少民宅。 事实上,觉华岛的粮城也不大,单边的周长,也就在一里出头多一点,高度也就在六七米左右,虽是有城墙阻隔,但基本上就等同于不设防一般。 “李帅,您看,这就是卑职带人凿出的壕沟。这是前天凿的,已经被冻的这模样了。那边是昨天凿的,也快要冻住了啊!” 姚抚民指着前方已经被冻的结实的冰层,无奈的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亲自上前查探。 冰层壕沟沿着整个岛西区域,围绕着粮城,朝着两边扩散。 看得出,姚抚民他们的确是尽力了,冰层凿出的深度,大概超过了三十厘米,在他们开凿的过程中,应该已经见到了海水。 可惜,壕沟的深度是够了,宽度却远远不够,大概也就四五十厘米宽,在这般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一夜被冻住,也就不足为奇了。 “姚参将,你们是如何开凿的冰层?” 李元庆在这边研究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对姚抚民道。 姚抚民忙道:“李帅,卑职,卑职等人都是以人力开凿,以铁锤、铁钉,凿开冰面,而后进一步扩大。”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姚参将,也是难为你们了。不过,说实话,这冰层,还是很难抵挡住狗鞑子的脚步啊!” 姚抚民有些无奈,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像是泄了气的公鸡一般,懊恼的垂下了头。 金冠忙笑道:“李帅,您英明神武,身经百战,依您看,此战,咱们该如何防御?确保岛上万无一失?” 李元庆看了金冠一眼,金冠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姚抚民不由在一旁低声啐了一口:“马屁精。” 但其声音虽小,却是清晰的传到了李元庆和金冠的耳朵里。 ,o 金冠不由大怒,就要发作,李元庆却是对金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克制。 金冠强自咽下了这口气,却是对李元庆道:“李帅,您也看到了。岛上现在就是这般形势,有人,就是不想让岛上好啊!” 李元庆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再计较这些,鞑子来了怎么办?” 说着,李元庆看向姚抚民道:“姚参将,你是地头蛇,依你看,此时这般形势,我军该如何防守为妙?” 虽然姚抚民对跟金冠一条线上的李元庆不感冒,但李元庆毕竟是威震天下的宿将,军职更是高出他数级,加之李元庆虽与金冠交好,但处理事情的手段很中立,没有太多偏向金冠,对他也一直是和颜悦色,姚抚民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忙恭敬道:“李帅,岛上是以粮城为核心。若是鞑子来攻,必定是以粮城为主要目标。卑职以为,咱们的防御规制,还是应以粮城为中心。” ************************************************************* 正文 第612章 构架‘屠宰场’! ~~~~~~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依靠岛上现有地势之利,据城而防守,倒也是正常人的正常想法。 可惜啊。 觉华岛地势低缓,根本没有高山险峻的险隘,就算是所谓的粮城,怕是连内陆一个普通的小堡子都不如。 这样的城,据城而守,哪怕是长生营,也很难将己方的优势发挥出来。 最关键的是,觉华岛地方虽不大,但人口却不算少,有近两万人,在政治规格上,还是‘县’级建制。 除了大部分军事设施,位于岛上北段的‘大葫芦口’里,其他诸多民用设施和民宅,都在中段和南段。 一旦据城而守,这也就意味着,岛上必须要放弃掉这些民宅了。 但此时天寒地冻的,粮城也就能容纳万人规模,安置长生营、跟岛上的原有兵丁,还不充裕,这些百姓们,又该要如何安置呢? 李元庆不说话,一直往海面上走。 金冠和姚抚民也不敢多问,协同长生营的几个主要将官,在亲兵们的围拢下,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的身后。 这也是当领导的最大好处。 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拥有着足够的主动权,拥有着足够的回旋余地。而不用像是当下属一般,处处都处在被动状态。 此时,风雪很是缥缈,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走在这种环境下,人~~,就像是寒风中的落叶一般,根本没有太大反抗的余地,只能是被动的防御性接受。 不过,环境虽是恶劣,但李元庆的脑海却是极为清明。 沿着海岸的寒冰上走了几百步,李元庆基本已经完全掌控了觉华岛的具体架构。 在此时这般状态,若是按照姚抚民说的,据城而守,那完全就是昏招,也放弃了岛上最大的优势。 不过,李元庆其实也非常了解姚抚民的苦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按照此时这般状态,人在风中走,都是非常艰难,更不要提,要在这种环境下、破冰作业干活了。 就算使用强制手段,强迫百姓和士兵们来凿冰,恐怕,还未等后金大军赶至,这些人,怕就要都被冻死了…… 此时,最好的方式,还是要利用雄浑的大海来做文章。 想要御敌,想要保护岛上的财产、人力,最好的方式,就是御敌与岛外。 此时,海上的寒冰虽看似坚固,但李元庆刚才已经亲自探查了几处,冰层的厚度,也就在三十厘米多一点点。 这个冰层厚度,若是淡水河、或是淡水湖的河冰、湖冰,已经是非常坚固了,但海水因为有潮汐的作用力,就会产生很多变化。 但若是依照长生营工兵儿郎们的破冰手段,要在这种已经被开凿出缝隙的冰面上‘做手脚’,并不用花费多大力气。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老话说的好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长生营的‘工程火力’之威,远不是现在就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时候。 沉吟半晌,李元庆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姚抚民和金冠,“姚参将,金参将,此地何名?” 金冠忙舔着脸笑道:“回李帅的话,此地叫靺鞨口,是岛上最重要的港口,岛上所有进出入物资,都由靺鞨口转进或是发出,可以说,此地是岛上的咽喉。” 想了一下,金冠又补充了一句,“李帅,卑职估计,若鞑子来犯觉华岛,这靺鞨口,应该是其主要目标,咱们必须要在这里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金冠虽是油腻,但毕竟是将门,战略眼光还是有的。 一旁,姚抚民却是看不惯金冠在李元庆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忍不住又想开口啐骂,但想到刚才李元庆的告诫,他只能将到了嗓子边上的脏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却是忙问道:“李帅,这,此时已经是形势危急,李帅可想好了应对之法?” 李元庆还未说话,金冠便不爽道:“老姚,李帅堂堂百战之将,皇上面前都是红人,岂容你这泥腿子在这边插嘴?” “你-----!” 姚抚民不由大怒,又要发作。 李元庆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扫视两人一眼:“都是自家兄弟,掐起来没完了是吧?若再在这边呱燥,老子把你们都丢海里去!” “呃?这……” 金冠不由一愣,却赶忙下意识的闭住了嘴巴。 在他与李元庆的接触中,李元庆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很少有见他发脾气的时候。 此时,李元庆这话虽看似是轻飘飘的,但金冠却丝毫不会怀疑,若他再敢冒犯李元庆的虎威,李元庆真的会把他这身好肥肉,丢进冰冷的大海里啊。 金冠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再不敢多说半字。 姚抚民这边虽十分不爽,还想要反驳什么,但一看李元庆英挺的侧脸,再看李元庆身边已经似乎要蓄势待发的亲兵们,他也只得乖乖闭上了嘴,不再敢多言半字。 看两人终于老实了,李元庆也集中起精神,扫视向靺鞨口四周的布局。 思虑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李元庆这才道:“外面风大,走吧。咱们先回去。喝点热酒暖和暖和,再商议军事部署。” “是!”金冠和姚抚民再不敢多嘴,赶忙恭敬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回到粮城内,吃了些热饭食,喝了些热酒,又与金冠和姚抚民,商议了长生营儿郎们的布阵和宿营,以及整个粮城的布局防御,李元庆直接打发金冠和姚抚民,去忙活这些事务。 正如澳门何生那句老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金冠和姚抚民的互掐,虽让李元庆很烦躁,但~~,为了大局,为了稳定,更为了他李元庆的声望,他却必须要给金冠和姚抚民足够的‘骨头’,也要给两人差不多的面子。 在整体的军事布局上,李元庆基本完全听取了金冠和姚抚民的建议,依照粮城为中心,将岛上的整体军事布局,全都构架在粮城到靺鞨口一线。 但此时天寒地冻,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再想要挖掘壕沟,堆起土墙,明显已经不现实了。 庆幸的是,觉华岛是物资仓储中心,各式战车、鸡公车有很多。 李元庆便直接令金冠和姚抚民,协同长生营各部将官,用这些车辆,混杂上沙袋、泥土、雪堆,将防线构架在靺鞨口到粮城周边沿线。 而有这些车辆帮忙,儿郎们扎营也方便了很多,就聚集在这些车辆中间。 但在具体布局上,李元庆却是完全打破了金冠和姚抚民的认知。 长生营布局的防线,并不是传统明军的‘一’字直线,而是连绵起伏的‘点’。 几十辆战车,围成一小片区域,构架起几个帐篷,便形成了一处小规模的火力点。 这些火力点连绵起伏,站在粮城这边的高处看,就像是一个个鼓起的土包一样,非常的不规整。 但李元庆是天下战将,之前,威势也流露出来,金冠和姚抚民就算有不解,却也绝不敢再反驳。 安排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下来。 李元庆却是带着牛根升、许黑子,和百多名亲兵,重新来到了海岸边。 身后,已经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天实在太冷了,将士们想要把这些据点全都架构起来,至少还得要一两个时辰。 好在觉华岛本身就是粮仓,物资极为充盈。 周边几处连接点,篝火烧的正旺,一锅锅冒着浓浓香气的肉汤,‘蹭蹭’的冒着白色的蒸汽,只要将士们需要,随时都可以喝到香喷喷、热乎乎的腊肉咸鱼汤,补充热量。 虽是大敌当前,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非常轻松。 超越时代的控制力摆在这里。 对于金冠、姚抚民这些人来说,若鞑子主力一旦来犯,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但对李元庆而言,他还就怕鞑子不来呢。 来多少,他就替老天爷、替天下所有的汉人百姓,收多少。 “感觉怎么样?多长时间能完成这里的布局?”李元庆笑着看向了身边的许黑子。 此时的天气虽然极冷、极冷,但许黑子只戴了一顶牛皮帽,连围脖都没有围。 黑黝黝的脸堂,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下,显的格外精神。 下午时,他便已经陪同李元庆来这里视察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梗概,此时,又在这边巡视了近半个时辰,他早已经是成竹在胸,忙笑着对李元庆道:“将军,若是形势顺利,天亮之前,工程应该可以全部完毕。”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现在还不着急动手,让弟兄们多暖和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一个时辰之后吧。开始干活。我给你调五百辅兵帮忙。” 许黑子不由大喜:“谢将军。卑职马上去准备。” 看着许黑子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袁督师啊,为了映衬您的功绩,老子可是费尽了心思啊!’ ………… 又在海岸后方的据点防线上视察了一遍,直到据点防线的构架都已经完毕,将士们都已经进入了帐篷内暖和、休息,李元庆这才回到了粮城内。 这时,差不多已经是亥时中刻了,也就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 到了这个点,纷飞的雪势更大了,窸窸窣窣一片,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迷茫的雪白,就像是传说中的童话世界一般。 但李元庆却知道,用不了几天,这里,就将会变成辽西最大的‘屠宰场’了。 粮城规格很小,官厅也很小。 按照道理,这里应该是姚抚民的实际属地。 可惜,一个山头有两只老虎,而两人又都不是‘善茬’,谁也不肯相让。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官厅这座也就是两三亩的宅子,被一分为二,金冠和姚抚民一人一半。 ,o 而李元庆来到了这里,金冠和姚抚民自然要将最好的让出来,但两人都拖家带口的,加之李元庆住谁的也不是,便索性直接拒绝了,在官厅不远处的一座分属军库的衙门里住了下来。 李元庆回来时,几个女人都还没睡,小莲和小荷赶忙像是小鸟一般迎上来,帮助李元庆除掉外套,拍打身上的积雪。 张蝶还是有些羞涩,却是也乖乖的侍立一旁,帮着李元庆沏热茶。 倒只有赵梅成了闲人,站立不宁。 李元庆一笑:“还傻愣着干什么?过来,给爷暖和暖和手。” 赵梅白了李元庆一眼,却也不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只得不情愿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温暖的小手,抓住了李元庆有些冰凉的大手,小嘴中却是不爽的低声嘀咕道:“还说要带人家去看战场,就知道骗人。分明是把人家当成了笼中鸟嘛……” *************************************************************** 正文 第613章 携美夜巡营! 又是新的一卷,另一段新的征程。 跪求收藏,红票,和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本想将大手伸到赵梅腰~臀间的内衣外面暖和暖和,顺便找找手感,但一听赵梅这话,他不由一愣。 片刻,李元庆笑着将赵梅揽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纤腰,笑道:“这么冷的天,你真想去看?” 李元庆大手上的动作很温柔,赵梅俏脸上刚开始还有几分不耐烦,但李元庆的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凉,动作也很适中,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赵梅俏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羞涩、却愉悦之色。 这个男人,还是很疼她的。 此时,一听到李元庆这话,赵梅的大眼睛里不由闪过了一丝晶亮:“爷,您真肯带我去看?”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带你们去,是因为太冷了。爷怕冻坏了你们。但既然有人想去,爷又怎的能不成全你们?” “真的?” 赵梅不由大喜,一兴奋之下,红唇主动的亲了李元庆的脸颊一下。 但瞬间,她也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羞红。 “小骚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小莲不由不爽的在一旁低声啐了一口。 赵梅白了小莲一眼,却懒得理会她。 旁边,小荷却是一脸羡慕,她很羡慕赵梅的大胆,但具体到她自己,她却又不敢对李元庆如此主动。 “行了,你们几个,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想去看也可以,反正我等会还要出去。不过,咱们得先吃些饭食。小莲,你先去让火兵炒几个小菜,再盛点热汤过来。” “哦。” 小莲有些不满赵梅的得色,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敢怠慢,忙披上了外套,裹紧了衣服,到外面通知随侍的火兵。 “你们几个,也别傻站着了。休息一会儿,吃点饭食,我带你们去巡视营地。” “是。” 小荷对巡视营地不感兴趣,但能陪在李元庆身边,她却是十分欢喜,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温暖的小手,轻柔的为李元庆揉捏着肩膀。 张蝶和赵梅也不好闲着,忙将旁边的桌子收拾利索,准备开饭。 此时这般环境,天实在是太冷了,人要想一直保持在高强度的精神集中状态,一方面,要牢牢控制自己的心神,另一方面外力作用,最好就是少食多餐,随时保证人身体内能有充足的热量补充,抵御严寒。 而不论是长生岛船队携带的补给物资,还是觉华岛本身的物资,都十分充裕,在这方面,将士们都能得到足够的补充。 只是,火兵们却是要辛苦一些了。 不多时,李元庆的亲信随侍火兵,已经做出了几道丰盛的佳肴,一盘爆炒猪鼻子,一盘回锅肉,一小盆肋条排骨,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骨头汤。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觉华岛一个很大的弊端。 其虽是粮储地,但各类家禽、牲畜,却是非常不足。 换句话说,这边你想喝稀饭,吃馒头,那绝对能管够,但你想吃肉,那就很困难了。 除了百姓们自家会饲养一些家禽、牲畜,属于军管的牲畜,基本上就是战马和骡马,没有能食用的。 但粮城内猪羊之类,倒是有个十几头,却都是金冠的家丁和奴仆自己饲养的,供给他本人所需的,将士们想要吃到新鲜的肉类,基本上是不能实现了。 但李元庆是何人? 他今天下午刚过来,金冠便当即令人宰杀了一头新鲜的大肥猪,给李元庆送了过来。 几个女人饭量都不大,但新鲜的肉确实鲜美,她们的胃口也都被提起来,加上待会儿要出去,她们就算不想,李元庆却也强迫她们要多吃一点。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佳肴,便都被消灭干净。 当然,大部分都是进入了李元庆的腹中。 吃完饭,又喝了些热汤暖和,李元庆笑道:“都想好了么?这次出去巡视,可能至少要一个多时辰,丑时能回来就不错。还有谁想去?” 赵梅忙站出来,当然不让道:“爷,婢子要去。” 张蝶想了一下,也道:“爷,婢子也想去看看。” 两人都有战争经验,也很想看看,李元庆和他威震天下的长生营,究竟是什么规制。 小莲和小荷听到李元庆的话,本已经打了退堂鼓,但看到张蝶和张梅都要去,两个小女孩也起了性子,也喊着要去。 李元庆不由一笑,“好,既然都要去,那就包裹的严实点,别冻着了。要不然,下次可是没有这机会了。” 几女赶忙开始收拾,很快便收拾利索。 李元庆一笑,招呼牛根升,领着几女,在百多名的亲兵们的护卫下,再次巡视营地。 出了粮城,外面风极大,呼啸着掠过耳边,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莲、小荷赶忙躲藏在了李元庆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衫。 张蝶也有些撑不住的模样,不过,在外面这种场合,她也不敢表现的跟小莲、小荷这两个小丫头一般稚嫩,紧紧跟在李元庆身侧,生怕掉队。 倒是赵梅丝毫不惧这寒风,兴奋的东张希望,仿似现在就看到了战事一般。 吩咐她们将身上的衣衫裹得紧一点,李元庆也将尽力投入到了营地的巡视当中。 此时,营地的规制已经完全架构起来,除了值守的值夜士兵,大部分士兵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从粮城一直到靺鞨口这段宽阔的范围内,除了熊熊燃烧的火光,凄厉的北风,很少有其他的人声和动静。 本来,李元庆是打算构架一些瞭望塔的,毕竟,想要在此役中获得更大的主动权,视野也是尤为重要。 可惜,这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又是夜间,瞭望塔根本不可能建起来,李元庆也只能将这些事情,拖到明天天亮再办。 一连巡视了十几个据点,正碰到姚抚民带着十几人,顶着风雪,快步朝这边奔过来。 看到李元庆一行人,姚抚民也很诧异,忙快步上前来问好:“卑职见过李帅。” 李元庆一笑:“姚参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姚抚民忙道:“回李帅的话,海边那边,卑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再去查探了一遍。但长生营的将士们既然已经接管了,卑职也放下了心。对了,李帅,我观海边此时还不到千人,这么点人手,凿冰实在是不够用啊!要不要,卑职再去招些人力来?” 姚抚民本来对李元庆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两人不是一个系统,姚抚民很务实,有些反感李元庆这种骄傲的‘浮夸’。 但通过这半天的接触,尤其是这么晚了,李元庆居然还能带人出来巡营,这已经有些颠覆了姚抚民的认知。 他忽然也意识到,‘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李元庆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他对此此役的重视程度,绝不在自己之下啊。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人力方面,暂时还是够用的。现在已经太晚了,招人力的话,明天吧。明天,海岸沿线,至少要建起二十个瞭望塔,这方面的工作,很沉重啊!姚参将,你要多多费心啊!” 姚抚民赶忙恭敬点头。 把姚抚民打发走,李元庆也不再巡视据点,而是直奔海边。 这时,海边上的作业已经完全展开,辽阔的海边上,到处都是星光点点,马匹和人影儿。 “驾~~!驾~!” 许黑子刚刚从北面策马赶过来,一看到李元庆一行人,他赶忙快步策马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将军。”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许兄弟,辛苦了。情况怎么样?天这么冷,有没有影响?” 许黑子忙笑道:“将军,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充分了。引线都用油布包了七八层,里面还都包了大油,问题不大。只是这冰实在有点太厚了,打眼要浪费不少力气。” 李元庆点点头,“走,去看看。” 一行人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来到最近的一个爆破点,李元庆蹲下身来,仔细探查。 时至今日,通过无数战事的积累,以及岛上无数次炸冰的实验,长生营的爆破物,主体都是以威力更大的黑~火~药构成。 但其间又有一些燃烧力更强的军用火~药夹杂,为的,便是能使爆破点燃烧更充分,爆炸的尽头更足,也进一步减少哑火的几率。 当然,依照此时的科技手段,与后世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即便长生营的工兵儿郎们已经对爆破力掌控的非常纯熟,但在此时这般天气下,哑火率恐怕还是得高达三成,甚至是四成、五成。 一个爆破点的爆炸物,差不多在稍微大些的红酒瓶般大小,被油布包括的结实。 而油布里面,都加了熬炼好的猪大油,更方便到时引线的燃烧。 引线也是同理。 这些爆炸物都是被酒瓶形的小陶罐包裹在里面,封口也都是以几层上好的油布包裹,直接被放在之前姚抚民他们挖出的‘海沟’里、儿郎们后来又打好的爆破眼中。 将这个爆炸物取出来,仔细查探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李元庆这才将其重新放进了爆破眼儿里,安放结实。 又对身边的许黑子道:“引线方面,务必多检查几遍。不要怕暴露。就算给金冠、姚抚民他们看到,他们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还有。明早之后,我会在这边建立起封锁线,确保安全!” △≧△≧ “是!” 许黑子赶忙点头,笑道:“有将军在背后坐镇,卑职就放心了。” 在这边视察了接连五六个爆破点,早已经过了子时,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笑着对身边的几女道:“知道累了吧?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回去吧。” 几女早就被冻的不行了,赶忙乖巧点头。 赵梅也安静了许多,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一行人刚刚回到粮城暂居地,趁着小莲、小荷和张蝶,先进去收拾的机会,赵梅终于逮住了机会,小手拉住李元庆的大手,低声对李元庆道:“爷,您,您弄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这些东西,真的可以破冰么?” *************************************************************** 正文 第614章 武纳格!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笑着看向赵梅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你~,你真想知道?” “嗯。” 赵梅赶忙连连点头,心中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不知道本小姐心里急么?” 李元庆一笑,“这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单独聊聊。” 看着李元庆说完便要走进房内,赵梅不由大怒,气的一跺脚,却忙快步跑到李元庆身边,两只小手用力揽住了李元庆的胳膊,“爷,可是,可是人家现在就很想知道呢。”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是爷不告诉你,主要是太复杂了。涉及到物理、化学,还有方方面面的东西。等有时间吧。对了,等鞑子来时,爷会带您亲眼好一场好戏。” 赵梅不由无语。 没想到到头来李元庆还是懒得理会她。 她当然明白李元庆急急进去干什么,里面还有三个小骚蹄子在等着他呢。 但她现在却很想知道,李元庆究竟搞的是什么鬼把戏。 一瞬间,赵梅忽然下定了巨大的勇气,身子都要腻在李元庆身上,低声喃喃道:“爷,婢子,婢子真的很想知道呢。爷,今晚,今晚婢子来陪你吧?” “嗳?” 李元庆一愣,万万没想到赵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此时,看着她羞涩的俏脸,被棉衣紧紧包裹的紧致娇躯,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非常意动。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也反应过来,此时这般状态,显然不是舒服的赏花的好时节啊。 想着,李元庆一笑,“难得爷的小梅居然这么懂事了。不过,爷的小梅怎么着也得有安安稳稳的一天才是。去,帮爷把被窝暖和好了。你期待的好戏,也许,用不了几天了啊!” “……” 赵梅没想到自己鼓起了这么大的勇气,居然还是换来了李元庆的拒绝……他,他还是不是男人? 但片刻,想起李元庆言语和神情间的宠溺,赵梅的芳心里又好受了不少,他说要给自己一天,这还不算坏么? 尤其是他说的好戏,还真的是令人期待啊! 赵梅也非常想看看,威震天下的李元庆,在真正的战场上,究竟有什么本事! “哼。不就你给你暖被窝么?又不是没暖过?” 赵梅小声啐了一口,忙跟在李元庆的身后,快步走进了温暖的屋子里。 …………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五的晌午。 经过了大半天的忙碌,靺鞨口到粮城一线,二十多个瞭望塔的构架已经搭起来,在中央区域,李元庆还特地令人构架了一个巨大的‘观景台’。 天气实在太恶劣了。 瞭望塔显然不能用传统木杆构架,而必须要像是‘金字塔’一般,以实心构架。 主要材料,也都是泥土和积雪的混杂。 好在,此时天寒地冻,冰雪、泥土很快便被冻结在一起,在短时间内,坚固性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军事构架这么快就起来,金冠和姚抚民也是大为安心,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和李元庆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距。 诸位将官一起吃过了午饭,又召开了下午工作的军事会议,刚要准备各自去忙活,这时,宁远方面却有信使过来。 宁远城距离觉华岛三十里左右,寻常时候,一个时辰不到就可以赶至,但此时这般恶劣天气,来的信使足足用了近三个时辰。 他带来了昨日宁远城最新的消息。 后金军狂攻一天,但却并未对宁远城造成真正的威胁,一切都在袁大人的掌控之中,袁大人也希望李元庆戒骄戒躁,稳妥的驻扎觉华岛。 听完情报,众人都是大喜,宁远城无碍,也就意味着,他们会‘安全’许多。 将众人都打发去忙活各自的事务,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玩味笑意。 袁督师这个‘主角儿’,还真是合格啊! 或许,他老人家,天生就有做演员的天分啊! 不过,他袁督师是他袁督师,李元庆却是李元庆,历史的经验摆在这里,他又怎的会去相信袁督师的鬼话? 喝了一口热茶,李元庆收敛了心神,飞速的投入到了岛上的规模和筹谋之中。 ………… 时已至傍晚。 雪花飘散,天色渐渐黑下来。 宁远城西北,后金主力战阵。 看着大金的一波又一波攻势,最终还是无奈的退回来,骑在宝马之上的老奴,仿似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岁。 打不下辽南也就罢了,毕竟,李元庆心狠手毒、却又滑不溜手,着实让人很难抓到把柄。 但此时,在这宁远城,大金的锋锐,竟然也拿这宁远城没有啥子好办法? 这~~。 这让老奴又怎的能接受? 难道,明军真的已经强大到了这种规模? 他的大金锋锐,再也没有克城的余地了么? 眼见他的勇士们已经无心再恋战,老奴疲惫的一摆手,“传我军令,退兵吧!” “喳!” 片刻,幽沉的鹿角号鸣声在旷野中响起来。 前方的后金勇士们,纷纷像是潮水一般退回来,急急便想赶到营地里,喝点热水,吃些热饭食,补充他们今天消耗的能量。 老奴也调转了马头,却冷声道:“回营。召集各旗军将议事。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身边,一众后金权贵们赶忙点头。 紧紧包裹在棉袄之中的皇太极,也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很快,一众后金权贵们退回到了营地中,老奴也升帐议事。 一天的征战,各人都有些疲惫。 好在,老奴还算有点人性,有奴才给一众权贵们、每人端来了一碗热羊~奶,各人喝了,风寒气稍稍退却,脸上也稍稍恢复了些血色。 老奴也喝了一碗热羊~奶,冷冽的扫过四周道:“宁远城久攻不下,尔等可有良策?” 代善忙道:“汗阿玛,宁远城高强厚,明军准备又是相当充分,加之现在的天气太恶劣了,咱们这么僵持着,效果恐怕很难理想。” 阿敏道:“老二,那你的意思,咱们要退兵了?” 代善懒得理会阿敏的火气,忙对老奴道:“汗阿玛,刚才,在回营的路上,儿臣与八弟商议了一会儿,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此役,咱们何必紧紧盯着宁远城这种坚城?一个城池,才能盛下多少人,多少粮草?我和八弟一致认为,咱们可以换个目标。” 见老奴和众人都被提起了性子,皇太极出列笑道:“不错。汉人有句老话,叫做树挪死,人挪活。依照我大金的实力,宁远城,并非是不可下。只不过,这却需要时间,更需要许多勇士们的性命。这几年,因为李元庆作祟,我大金并没有太多实际收获。好在此役征程还算顺利,我大金收获虽没有想象中的丰厚,但却也不差了!” 说着,皇太极一笑:“即是如此,咱们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跟这宁远城较真?” 阿敏有些不耐烦了,忙道:“八弟,说了这么一大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咱们要打哪里?哪里又有油水?” 皇太极一笑,肥胖的大手忽然指到了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觉华岛!” “觉华岛是明军在辽西的粮储地,距离海岸,尚不足十里。若下觉华岛,此役,就算不克宁远城,我大金也是大赚矣。” 阿敏不由一阵冷笑:“老八,你脑子没糊涂吧?你既然知道觉华岛距离海岸十几里,咱们又没有船,又如何过去?” 莽古尔泰也道:“八弟,你这想法是不错,但咱们过不去,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啊!” 皇太极淡然一笑:“二哥,五哥,寻常时候,咱们或许是很难过去。但~~,你们看现在的天,这大雪,怕是没有个十天半月,也别想停息。今晨时,我已经去海边查探过。海面早已经被冻的结实。就算咱们的大军过海,海面也完全可以承担。此时不取,又更待何时?” “呃?”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反应过来,原来,老八是早有准备啊。 代善这时笑道:“汗阿玛,八弟所言不错。这天是晚上和早晨时最冷,明日清早,便是咱们动手之时!” 老奴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两人的意思,缓缓而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很好。可行。不过,此行要谁去合适?” 这时,一个蒙古装扮的彪形大汉,赶忙出列跪地道:“大汗,奴才不才,愿为大汗先锋!” 老奴扫了一眼,是叶赫部的归属、博尔济吉特氏的勋贵武纳格, 武纳格隶属正白旗,也是皇太极麾下的心腹奴才。 老奴这时又怎的还不明了?皇太极这怕早已是成竹在胸了啊! 片刻,老奴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微的笑意,“武纳格,不错。此役,便由你来为先锋!” 武纳格不由大喜,赶忙恭敬磕头道:“谢大汉恩典!” 老奴笑着点点头:“很好,便依老八此计,明日清晨,留少部精锐勇士,继续围攻宁远城,其余各部主力,兵发觉华岛!待攻破岛上,鸡犬不留!!!!” “喳!” *************************************************************** 正文 第615章 造神!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靺鞨口刚刚建好的‘观景台上’,四周几团熊熊的篝火,被烧得‘噼啪’作响。 旺盛的火焰,驱散了凛冽的风雪,隔离了刺骨的严寒,也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映衬的有些缥缈、迷惑。 就在刚才,值夜亲兵刚刚通报了时辰,已经过了子时了,进入了丑时初,大概凌晨一点出头多一点点。 身边,牛根升和十几个亲兵,都裹着皮毛、被褥,靠在篝火旁、避风的墙角下睡熟了,耳边混杂着均匀的鼾声。 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的双目,囧囧有神,静静的望着西北侧、迷茫而又缥缈的夜空,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李元庆的身后不远,一个小巧的亲兵身影,这时已经睡醒了一觉。 暮然看到这个点了,李元庆居然还像是个冰雕一般,屹立在凛冽、狂躁的寒风之中,她一时也有些发愣,忙用力揉了揉眼睛。 片刻,她也意识到,她没有看错,李元庆真的还没有睡,而且一直站在这里。 一瞬间,她芳心里某个柔软的地点,也轻轻被触动了,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道:“爷,都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鞑子来了。咱们,咱们回去休息吧?” 李元庆回头看了她一眼,冰雕般的英挺脸孔,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片刻,这笑意越来越暖,仿似要将这冰封苍茫的天地也融化一般,“怎么了?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了么?我让亲兵送你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赵梅有些迷惑的点了点头,但片刻,她却也反应过来,忙拉着李元庆的大手道:“爷,那~~,您不回去休息么?” 李元庆一笑,“我今天很精神,没有丝毫的睡意。你回去睡吧。若明早有大战,我派人去叫你来观战。” 赵梅却忙用力摇了摇头:“爷不走,那,那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爷。” 看着她有些倔强的俏脸,李元庆的笑意愈发柔和,“那好,你在这边睡吧。爷就在旁边守着你。” “嗯。” 赵梅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但片刻,她也想起来,忙道:“爷,您不睡么?这天这么冷,很伤人的。” 李元庆脸上笑意不由更甚:“爷的小梅,也会疼人了啊。不错。很不错。” 赵梅俏脸有些泛红,她也不知道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而感觉。 在有的时候,她感觉李元庆完全就是个魔鬼,残酷的根本不近人情,在对她哥哥赵一棍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但又有很多时候,李元庆却是温柔似水,对她百般照料,让她可以享受到她以前甚至从未想到过的美好生活。 原本,赵梅以为,到了李元庆这样的位置,太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像是值守这种最‘低贱’的下力活,李元庆又怎的会亲自做呢? 但此时,就连亲兵们都已经睡熟了,可李元庆居然还在这里坚挺的值夜,仿似,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是疲惫一般,这…… “爷,您,您不睡。那,那小梅也不睡。”赵梅贴在了李元庆身上,轻声喃喃道。 李元庆不由一笑,“也好。你便在这里陪爷聊一会儿吧。今夜的景色,还是相当不错的。” 赵梅乖巧的点点头,像是小猫一般,揽住了李元庆的手臂,温柔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 片刻,她忽然想起来,忙道:“爷,都这么晚了,值夜之事,交给别的军官们来做不行么?为什么您要亲自在这里呢?这,这岂不是……” 李元庆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这工作很卑贱?爷亲自来做,有些,有些掉份了?” 赵梅虽不明白‘掉份’是什么意思,但看李元庆的神色,她大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爷,不是……嗳。怎么说呢。婢子就是感觉,您是掌控全局的将军,为何要亲自做这种事情呢?再说,这种天气,鞑子应该绝不会来吧?” “呵呵。” 李元庆一笑,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白烟,转而又消散不见。 “小梅,这么跟你说吧。人生在世,很多工作,其实,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拉开人高低贵贱的……你知道是什么么?” 赵梅忙疑惑的摇了摇头,睁开大眼睛,看向李元庆。 今夜,李元庆要来值夜,赵梅知道后,便耍着小性子哀求李元庆,她也要来。 她也想体会一下,大明的正统官军,又是威震天下的长生营,在值夜时,尤其是在战时值夜时,究竟是何等规制。 可惜,值夜的工作简直是枯燥至极,她在这里呆了没多大一会儿,便靠在墙角温暖的铺盖旁,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在这里不是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她没有睡的太熟,半夜总算醒了过来,注意到了李元庆值夜的状态。 连主帅都是这般,便可以想象,底下值夜的儿郎们,究竟是什么态势了。 李元庆大手揽着赵梅柔顺的纤腰,轻轻摩挲。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体会不到其中美妙的奥妙,但只是这种曲线,顺带着这熟悉的手感,却已经让李元庆非常享受,或者说安心。 透过赵梅年轻活力的娇躯,透过她身上娇柔婉转的曲线,李元庆仿似更能确认,他在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感。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在此时有些苍茫、缥缈的雪夜里,李元庆仿似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艘小船,明知道灯塔的方向,却始终找不到目标,飘啊飘啊,只能等待时间,用时间~~,来证明一切的存在感。 但此时,感受着赵梅的娇躯,嗅着她皮帽下发丝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感受着她静静、有节奏的呼吸,李元庆的小船,就像是找到了罗盘,又重新确定准了方向。 “小梅,你识字么?”李元庆忽然道。 赵梅点了点头,片刻,却又缓缓摇了摇头,“爷,小时候,婢子也念过几年私塾,可惜,很快就放弃了。婢子倒是识得一些字,但现在,怕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看着赵梅有些尴尬的小模样,李元庆不由轻声的大笑,“识得就是识得。不识得也没关系。爷教你便是。” 说着,李元庆拉着赵梅的小手,来到中间的木桌边,取出靴子里的匕首,用力在桌子上刻下了一个‘劣’字。 赵梅忙道:“爷,这字我认得,这不是优劣的劣么?” “呵呵。” 李元庆一笑:“没错。爷的小梅果然很棒。这个字,正是优劣的劣。可你知道这个字,究竟有什么含义么?” “一个字还能有什么含义?” 赵梅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解惑。 李元庆一笑,也不刻意卖弄,笑道:“这个字,意义很深远啊!你看,一个少字,一个力字,构成了这个劣字。其实,咱们汉人的老祖宗,在造字时,已经将这个字的意思,解释的很明白了。劣,就是少力。意思便是说,劣的人,或者说,处在底下的人,往往,他们没有下到力,才不能往上走,改变现状。” 赵梅有些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却忙道:“爷,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那些老农,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也很辛劳,他们也没有不下力。但天时不好,地里就是没有收成,这难道也怪他们么?” “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不错。” 李元庆笑着将匕首插回到靴子里,仔细解释道:“所以,在下力之前,你必须先找准一个方向。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发现自己错误的时候,要及时的纠正过来,不要怕麻烦。争取让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后,再继续努力。” 李元庆说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幽远而又缥缈的夜空:“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我李元庆能征善战,能打胜仗,敢打硬仗!但谁又知道,我和我的弟兄们,在平日里,究竟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劳呢?” “但男人,苦一点,累一点,都不叫事儿。关键的是,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小到耕田种地,大到保家卫国!要敢打,要敢上!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做足充分的准备。正如圣贤所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再好的脑子,想出的事情,却也永远不如,用纸和笔,把事情写下来。” 赵梅本来还有些能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但李元庆的思维跳跃实在是太快了,她越听反而越迷糊,却是对李元庆有了更多的认知。 这个高大而骄傲的男人,在他平日里高傲的沉稳之后,还不知道,在暗地里,究竟付出了多少辛劳啊。 但赵梅忽然想起来,白天那些黑乎乎的陶罐子的事情,忙道:“对了,爷。那些,就是昨夜咱们在海边弄得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呀?你说了,要给婢子讲的。” 看着赵梅的俏脸,李元庆一笑,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东西,可是爷的宝贝啊!也是让爷,拉开和凡人之间差距的通天大道。” “爷……您,您和凡人……这……呵呵。” 赵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她忍不住娇笑道:“爷,照您这么说,您,您不是凡人了?那~,那您是神仙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小梅,你也可以这样认为。爷,就是神仙!因为,所有的神仙,都是人造出来的!在这片土地上,爷我就是真正的神仙!” “这……” 看着李元庆霸道却充满自信的英挺脸孔,赵梅一时不由无语。 这个男人,虽然说得玄乎,仿似有点不着调,但~~,她,她怎么就感觉,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赵梅的小脑袋里,一时简直无比凌乱。 正文 第616章 敌袭! 感谢我家雯雯不空、枇杷山舍人、a爱家电信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赵梅很快便靠在李元庆宽阔的肩头上,缓缓睡过了过去。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她虽然显得很是兴奋,但她毕竟还年轻,又是女人,在这种近似是极端的天气下,自然不可能坚持太久。 李元庆小心将赵梅抱到了身后的铺盖上,又仔细为她盖好了被子和虎皮毯子,这才回到了‘观景台’之前, 夜色越来越深了,天地间的雪雾也更加苍茫,伴随着凄厉的北风,忍不住便让人困倦横生,想要昏昏欲睡。 但李元庆的脑海里却是一片清明,些许的困倦,早就被这寒风的吹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鞑子是人不是神。 他们想要跨越十几里的海面,攻入觉华岛腹地,最好的时间,就是早晨或是晚上。 这两个时段,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也是冰层凝固的最结实的时候。 但在后金军中,拥有夜盲症的人很多,加之他们还要迷惑宁远城的明军,晚上展开大规模行动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火光很容易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哪怕只有一丁点儿。 后金的这些王公权贵们,基本个个都是百战之将,他们自是清晰明了的知道只一点。 加之晚上袭营,哪怕是在子时之后,守军要做出反应,也很快。 毕竟,这个时节,大敌当前,不论是明军的将官还是士兵,都不可能睡的太踏实。 如此,他们可以动手的关节,那便只能是早晨了! 十几里的路程,骑兵只需一个冲锋,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轻易赶到。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这场大雪还会持续多久,后金军的耐性,恐怕已经到头了! 想着,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正如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待后金军,每时每刻,他都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耐性。 ………… 与李元庆推断的时间基本无二。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六晨,丑时末,位于宁远城西南五里外、龙宫寺位置的数万后金军主力,早早便起来了。 为了迷惑宁远城内的明军,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们,也是机关算尽。 昨夜,为了秘密将主力调动到城西南的龙宫寺一带,他们连夜攻城,规模很大,让宁远城头上的明军守军疲于应付,加之天色已经黑了,明军守军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后金军的主力已经由西侧调向了西南方。 哪怕是‘高瞻远瞩’的袁督师呢。 而之所以选择龙宫寺,皇太极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宁远城周边的位置,只有龙宫寺一带,是距离觉华岛最近的、也是最合适的登陆点。 否则,从宁远城北跨海,很容易被明军察觉。 此时,已经到了卯时末,后金军大队主力,已经完全开赴到了海面上。 厚厚的冰层上,到处都是吐着白气的战马和士兵。 为了防止战马踩空,或是踩裂冰层,皇太极也是绞尽了脑汁,煞费苦心。 所有的战马的马蹄上,都被蒙上了几层破布,一来,可以避免发出太多声响,二来,在海面上行走时,也不会轻易滑到,更不会踩踏碎冰面。 漫无边际的后金军大潮之中,武纳格套着一件明黄色的黄马褂,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中,顶着凛冽的风雪,快步向前推进。 对于此次对觉华岛的攻势,他的主子皇太极,已经筹谋了几天,基本上,每个细节都已经计算到位,到了他武纳格这里,更多的,只剩下了实施。 再就是根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断明军的骨头,抽掉明军的筋。 武纳格心中也是又激动、又兴奋、又紧张,他必须要牢牢的把握好这个机会,只要把握住,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 蒙古人与后金军不同。 后金军各旗各族之间,基本上都很团结。 主要是老奴心狠手毒,其他不服他建州部的女真贵族们,基本都已经被他以血腥手段,剪除干净。 但蒙古部族却不同,多年的传承,他们的大小贵族林立,尤其又以拥有黄金家族血统的林丹汗为尊。 但谁又没有穷亲戚呢? 资源分配的不公,使蒙古内部混杂无比,简直犹若一盘散沙。 许多有权有势的蒙古贵族,都选择投靠了拥有高贵血统的林丹汗,但林丹汗这厮,明显是‘烂泥扶不上墙’,尤其是面对女真的几场战役,他甚至连正面应战都不敢…… 这也使得,不仅是蒙古的小部族,便是很多大部族,也都开始同后金方面接洽,谈条件。 武纳格就是破落的蒙古小部族贵族出身,从最底层爬上来,他清晰明了的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林丹汗给不了,能给他的,只有他的主子皇太极! 这时,前方有亲兵快速来报:“主子爷,大军主力距离觉华岛,只有三里了!” 武纳格精神不由一振,赶路的寒冷和风霜,瞬间消散大半,他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冷声道:“传我军令,全军按队列前行,不得贸然出头,保持齐头并进!” “喳!” 亲兵赶忙去传令。 武纳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忍不住一阵冷笑。 在踏上海面之后,他便严格执行皇太极的计划,将数万八旗精锐,分成了十几队。 各队分散而行,却又保持齐头并进。 武纳格虽是蒙古人,但投靠女真已经有多年。 女真人渔猎出身,尤其善于在寒冷冬季的冰面上捕鱼。 便是在后世,在内~蒙~古原属科尔沁草原的腹地中,许多湖泊,还保留着当年最原始渔猎的传统。 大海虽与湖面有很大不同,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这些八旗各旗精锐分成了十几队,便可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对某一处冰面的踩踏,分散冰面的受力部位,假如真的碰到某处冰面破碎,这些后金主力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回旋,分部来救援。 此时,这些八旗各部的士兵们也是极为兴奋。 与去啃辽南、辽东这种令人烦躁的硬骨头不同,此行,从正月十几出征到现在,大金大军几乎无往而不利,根本没有遭到明军太过像样的抵抗,收获了大量的汉人奴隶、粮草,和财物。 虽然在宁远城,大金的攻势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大汗和一众大贝勒们,实际并未下死力攻城,勇士们的伤亡几乎是微乎其微。 加之此行,是属于筹谋已久的偷袭,这些后金军的士兵们,仿似已经可以看到,财物、女人、奴隶,在朝着他们招手了。 再加之已经在海面上行进了十几里,他们也早已经适应了在海面冰层上行军的节奏。 此时,听到主将的通传,他们纷纷加快了脚步,迅速朝着前方觉华岛的方向冲将而来。 ………… 靺鞨口‘观景台’。 时间已经来到了辰时初,李元庆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松散的伸了个懒腰。 这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透亮,不再是黑的那般漫无边际。 巡夜的儿郎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火光涌动下的身影,来回在营地中穿插。 事实上,依照长生营的军制,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纪律性,李元庆根本不用亲自在这边盯着,遭这个罪。 但李元庆非常明了,‘有备才可无患’。 有他本人在这边以身作则,具体到儿郎们身上,也会更有参照性,更能调动起儿郎们的积极性。 正如那句老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在战争方面,尤其是在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关键时节,李元庆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啊。 天空中的雪势已经小了不少,窸窸窣窣、零零碎碎的,让人感觉很惬意。 只可惜,凛冽的寒风,却是破坏了这种惬意的美感。 辰时刚过一点点,大概也就是早上七点刚出头,姚抚民和金冠前后脚,赶来了‘观景台’这边。 “李帅,您,您竟然一夜未睡?” 看到李元庆的眼睛里还有些许红丝,姚抚民不由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不仅亲自值夜不说,竟然,竟然还半点懒也不偷,这正是…… 一旁,金冠忙故作有些心疼的道:“李帅,您,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啊!您可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啊!” 亲兵们这时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起身来,随手抓起旁边上散落的雪层洗脸,清醒精神。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已经习惯了。两位将军不必担心。一到打仗的节骨眼上,我这心啊,就放不下去。已经是老毛病了。” 姚抚民和金冠赶忙点头。 姚抚民心中不由暗叹:“李元庆能有今日,绝非是浪得虚名啊!” 他姚抚民虽已经算是足够勤勉的了,但~~,跟眼前的李元庆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啊! “李帅,天色马上就要放亮了,看这模样~,鞑子应该是不会攻过来了。您去歇息一会儿。这边,我和老金来盯着就行了。” 身边,金冠也赶忙连连点头。 这两个伙计虽然不对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由李元庆亲自来坐镇,他们两个,也绝不敢再打马虎眼了。 “呵呵。无妨。我精神头还好着呢。火兵们的饭食马上就上来,咱们吃完饭,先开个会,部署今天的防御任务。” “是。”金冠和姚抚民都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摆手招呼牛根升,去招呼各部军官到这边来集结,开例行的晨会。 牛根升和几个亲兵忙匆匆下了观景台。 这时,金冠却忽然发现,在李元庆身后的角落里睡的正香甜的赵梅。 赵梅虽是穿着亲兵服饰,但一看其精致的脸蛋儿和皮肤,金冠便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但又看到她睡觉的位置和李元庆的虎皮毛毯,他瞬间也想明白过来,赶忙收回了目光,再不敢多看半眼。 观景台下不远,十几口大锅已经烧得翻滚沸腾,浓浓的肉汤香气,止不住的飘起鼻子里,让人止不住就想咽口水。 姚抚民心中也有些感慨。 真不知道李元庆是怎么养兵的啊!这伙食,那是顿顿有肉汤啊!便是地主老财家,怕都不能这么‘腐~败’吧? 不过,他也沾了这些儿郎们的光,伙食条件,比之前是高改进了不少。 姚抚民正眼巴巴的看着,等着美味的肉汤端上来呢,这时,前方不远处的瞭望塔上却是忽然响起了值守士兵凄厉的呼喊,“敌袭~~!敌袭!!!有鞑子!!!鞑子露头了啊!” *************************************************************** 正文 第617章 不好,李元庆在觉华岛啊!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鞑子的突然到来,虽显的有些突兀,但却又完全在情理之中。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众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可惜,此时天色虽已经放亮,但雪势依旧弥漫,能见度并不是太高,即便是站在高大的‘观景台’上,也只能看到远处一片雪白中黝黑的迷茫,却完全分不清大概,也不知道鞑子到底有多少人。 “李帅,鞑子来了啊!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便是姚抚民,也从未有过真正与鞑子面对面硬罡的经验,一时有些六神无主,慌忙看向李元庆。 金冠也慌了神,原本保养的白里透红的大脸,此时一片煞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喉咙上下涌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这时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说不出轻松的微笑。 “都慌什么?不就是鞑子来了么?都没见过么?” “呃?” 姚抚民和金冠不由无语。 姚抚民忙道:“李帅,鞑子凶猛啊,看其来势汹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恐怕要上万啊,咱们不可不防啊!赶紧招呼儿郎们列阵迎战吧?”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列阵,怕已经有些晚了啊!” 说着,李元庆忽然冷冽道:“来人,传我军令,通传各人各部,牢守各自据点!一旦鞑子冲锋,火力交叉配合,绝不能让他们冲到岛上来!” “是!” 身边亲兵们不敢怠慢,忙迅速去下面传令。 与此同时,观景台上的旗手们,也快速通过旗语,将李元庆的最新指示,迅速传达到各处一线。 看到李元庆已经下了命令,姚抚民和金冠都稍稍安心了一些。 金冠忙道:“李帅,卑职立刻便去召集人马,协助李帅进行防守?” 李元庆点了点头,“可。不过要迅速。鞑子的攻势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来了!” “是!”金冠也不敢怠慢,赶忙飞速朝着台下奔去。 临到地面时,他一不小心,被狠狠摔了个跟头,脸都磕破了,却也浑然来不及顾及,赶忙飞速朝本部狂奔。 姚抚民也反应过来,“李帅,卑职也去召集本部!” 也飞速离开了观景台。 看着两人离去,又看向了前方雪雾笼罩中的后金军身影,李元庆的嘴角边,笑意却再也遮掩不住,片刻,他忍不住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啊!” 这时,身后的赵梅也被惊醒了,不由一下子窜起来,也顾不到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的寒冷,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鞑子来了么?” 李元庆一笑,缓缓点了点头,“你看前面。” “嗳?” 赵梅赶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将视线看向了前方。 只见,从西侧一直连襟到北侧,在前方视野内一片无垠宽阔的海面上,一大片密密麻麻、就仿似接天蔽日的蝼蚁一般的黑线,正逐步朝着岛上这边逼过来,简直要人喘不过气来。 “这,这就是鞑子么?” 赵梅喃喃一句,小手不由紧紧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忙道:“爷,去,去通知小莲、小荷和碟姐她们过来吧。她们,她们可不能错过这场大战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我已经派人通知她们了。小梅,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多话。爷要开始忙了。” “呃?是。” 这种时候,赵梅又怎还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这时,牛根升引领着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诸将,也赶到了观景台上。 一见到李元庆,段喜亮不由嘿嘿嘿的直笑:“将军,您神机妙算啊!狗日的鞑子真的来了啊!” 官沧海也笑道:“将军,这下,儿郎们的功绩可是有着落了。” 许黑子也是一个劲的傻笑,“这次,得叫老奴出点血啊!” 李元庆一笑,“后续事务咱们随后再续,尔等迅速去布防尔等阵地,须得牢防后金军主力的第一波冲击!黑子留下!” “是!” 段喜亮众将不敢怠慢,赶忙纷纷离去,前去布防。 许黑子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也不多话,恭敬侍立一旁。 这时,后金军主力已经来到了海岸的壕沟之前。 原本,这几天姚抚民率军民辛苦挖掘的壕沟,早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封冻的结实,根本没有任何大碍了。 但这些狗鞑子却依然不放心,百多号哨探,接连试验了几十处地方,眼见真的没有大碍,这才赶忙消息通传给了武纳格。 武纳格不由大喜啊! 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果真是连长生天都在庇佑我大金啊!来人,传我军令,各旗各队休整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全军发动冲锋!” “喳!” 后金军战阵这边也迅速紧凑了起来。 可惜,雪和风依旧很大,加之早晨,还有淡淡的雾气,明军和后金军,一时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详细。 观景台这边,姚抚民和金冠两部军兵,都已经在身后不远集结起来。 虽然此时天气极为寒冷,但两人额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急急赶过来跟李元庆汇报。 “李帅,我部近四千儿郎,都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听候李帅调遣!”姚抚民率先跪地汇报道。 旁边,金冠也赶忙道:“李帅,我部三千余儿郎,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听候李帅调遣!”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两位将军辛苦了。来人,令两部儿郎们在阵后列阵,姚参将,金参将,你们~~~,便在此观战吧?” “呃?这……” 姚抚民不由无语,听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似乎没有要用他们的意思啊,这…… 听到不用立刻出战,金冠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对姚抚民使了个眼色。 姚抚民一愣,也有些反应过来,忙也闭口不再说话。 李元庆淡淡一笑,他又怎的能不明了姚抚民和金冠的小心思? 两人两部,号称兵丁是有七千余人,但事实上,李元庆非常明了,两人可用的战力,绝对不超过千人,也就是他们两人的家丁数量。 甚至,就算是他们的家丁,也有很多瑕疵,别说铠甲了,很多人连披甲都没有,根本形不成战力。 更不要提,那些所谓的兵丁们,都是一群‘叫花子’水手和杂役了。 这些人的命虽然卑贱,未尝不是充当炮灰的一个好选择。 但他们毕竟也是大明的军属,是大明的子民,是汉家的儿郎,有李元庆在此,又怎的会轻易浪费他们的性命? 很快,随着观景台这边的亲兵旗手不断的挥舞着小旗子,各处据点方面,纷纷传来了旗语的回应。 片刻,牛根升快步来到李元庆身前,低声汇报道:“将军,儿郎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凝视向前方的已经逐渐开始有些清晰后金军大阵。 后金军是南北纵向、列着十几个战阵而来,身上服饰、手中旗帜,虽有些五花八门,但尽是清一色的骑兵,已经是蓄势待发。 看样子,他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时,小莲、小荷和张蝶,也急匆匆跟着亲兵赶了过来,但这种时候,她们也不敢对李元庆行礼,忙知趣又乖巧的缩到了赵梅那边的角落里。 姚抚民和金冠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两人平日里虽多有不睦,但李元庆说的不错,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蚂蚱,想要安稳的渡过此劫,除了同心协力,再无他法了啊! 时间已经来到了辰时初刻多一点,大概是早晨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天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虽然视野中依然有雪雾遮挡,但能见度却是宽阔了不少。 前方,大概两里之外,伴随着一阵悠扬激亢的鹿角号鸣声,后金大军瞬间有了动作。 他们犹如十几条巨大的巨龙,由西向东,嘶吼着、翻滚着,山呼海啸一般,疯狂的朝着岛上席卷而来! “李帅,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啊!” 姚抚民激动的脸色涨的通红,声音都像是太监一般,尖锐的变了形。 金冠也是激动的有些找不着北了,手套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双手紧紧握住了观景台的壁棱,浑然不觉其中冰凉。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一笑:“差不多了,开始吧!” “是!” 牛根升怎敢怠慢,迅速指挥旗手,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第一线。 前方,后金军骑兵冲起的速度奇快,眨眼之间,十几队,怕是已经有几千名骑兵,山呼海啸的冲到了岸上。 但武纳格还算稳重,在看不清明军的具体防御情形之下,他并未将全部主力一口气压上来。 前方的长生营士兵们这时也得到了李元庆这边开战的讯号,不多时,随着后金军骑兵纷纷进入了射程范围,‘砰砰砰’,连绵成片的鸟铳嘀鸣,接连而起,整个战场上,一时硝烟四溅。 这时,有前方正白旗的鞑子眼尖,很快就发现了观景台这边,高耸而又迎风招展的血色赤鹰旗,忍不住惊声大呼道:“不好!是长生营!是长生营啊!李元庆这狗杂碎,他居然躲到觉华岛来了!” “李元庆在觉华岛!” “长生营在觉华岛啊!” “……” 前方的后金军战阵顿时一阵喧嚣。 ******************************************************** 正文 第618章 地裂天崩! 推荐好友新书《盲秦》,有喜欢秦朝历史的朋友可以看下。 跪求红票,跪求订阅,小船跪谢…… ~~~~~~ 前方的噪杂很快就传到了身后中军主阵的武纳格这里! 武纳格也没有想到,大金费尽了这么大的心思,跨海而来,好不容易,才到了这觉华岛,却居然正碰到了李元庆的枪口上! “这他娘的!” “李元庆这狗杂碎,还真是该千刀万剐啊!” 武纳格忍不住狠狠啐了几口! 他虽没有与李元庆交战的经历,但正白旗的一帮弟兄们,却无数次对他提及过,当年,在辽南时,他们与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交战的经过。 那简直是…… 在很大程度上,武纳格也很害怕与李元庆遭遇到照面,影响到他的前程。 但所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此时,他还是在这里碰到了李元庆…… 此时,随着天色的放亮,武纳格也清晰的看到了、李元庆在海州时、曾经用过的‘点式’防御布局,阿敏和镶黄旗的新贵谭拜,可是在那场战斗中吃了大亏。 若不是谭拜的脑子极为机灵,恐怕,那厮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武纳格自然不想重蹈阿敏和谭拜的覆辙。 但此时,箭已经离了弦,已经由不得他后悔和退后半步了! “李元庆这个卑贱的泥堪!他难道以为他是长生天么?区区几个破冰堆子,就想阻挡我大金勇士的脚步?来人啊!传我军令,全军突击,冲到岛上,杀光他们!” “喳!” 片刻,“呜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早已经在身后等候多时的后金军主力,纷纷拔马扬鞭,如风如浪一般,开始蜂拥的朝着东侧的岛上冲过来! 观景台上,姚抚民和金冠都有些急了眼。 姚抚民忙道:“李帅,狗鞑子要放开冲锋了啊!咱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啊!” 金冠也忙道:“李帅,咱们必须得拦住他们啊!一旦鞑子的骑兵冲起来,咱们的儿郎们就危险了啊!” 旁边,赵梅,小莲、小荷和张蝶,也都是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她们实在不知道,在此时这般危机形势下,李元庆究竟该如何应对。 此时,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他也没想到武纳格这厮,竟然会这么,这么‘直个’。 这分明就是愣头青、烂赌鬼的做法啊。 不过,‘乱拳打死老师傅’,后金军有骑兵的威势,正要叫他们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起来,己方这边,还真是不好应对啊! 原本,之所以放些后金军的先锋上岛来,李元庆主要是为了他们的首级,还有铠甲、兵刃之类。 毕竟,姚抚民和金冠跟着他李元庆,怎么着也要得一点汤水喝,麾下儿郎们,也需要后金军的首级,来证明他们的荣耀和功绩。 但此时,武纳格这莽汉般的做法,却是完全打乱了李元庆的计划。 看着前方不远处黝黑连绵的后金军阵线越来越近,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武纳格想寻死,那~~~,便成全他吧!许黑子!” “卑职在!!!” 许黑子在这边熬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了,赶忙恭敬出列跪礼! 李元庆冷冷一笑:“动手吧!就让这片海域,成为他们的葬身地吧!” “是!卑职遵令!” 许黑子不由大喜,赶忙飞身跑下观景台,他的胸前一直挂着一枚哨子,很快,刺耳的哨音,便在观景台下响起来。 姚抚民和金冠还不明白李元庆到底想要干什么,忙急急而又紧张的看向李元庆。 姚抚民简直急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忙道:“李帅,咱们必须马上列阵迎敌啊!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金冠心里也已经急的要上火,但李元庆毕竟是天下宿将,他在这边沉稳如山,金冠也不敢让自己表现的跟姚抚民这般‘过’,只能紧张的看着李元庆,却不敢说话。 “呵呵。” 李元庆却淡淡一笑:“两位将军,不要着急。心急是吃不上热豆腐的!你们且安稳等待片刻,本将请你们看一出好戏!!” 说着,李元庆又对一侧角落里的赵梅几女道:“小梅,你们几个,也把眼睛擦亮了。爷给你们看看爷的神仙手段!” “呃?这……” 姚抚民和金冠都有些无语,赵梅几女却是充满了兴奋。 不要说小莲、小荷了,便是赵梅,在此时,也早已经相信了李元庆的‘神仙’手段。 此时,前方,伴随着许黑子的哨声和呼喊,早就等候多时的工兵们,纷纷点燃了各处的引线。 有李元庆的亲自指导,引线在摆设时,便做好了足够的预防和处理措施。 就像是后世在地板和墙里埋电线。 当然,此时的科技水平,显然无法用后世那种防腐、防躁、又耐磨的绝缘体塑料管。 但这却格不住劳动人民的智慧! 李元庆和许黑子、以及十几个工兵把总,经过几次试验和讨论之后,采取的了挖空和冰凿的方式。 在地面上,挖出、凿出一条差不多十几厘米深的水沟,在里面垫上碎木屑,将引线埋进去,而后,再用木板、木片子覆盖,直接引到冰面上。 在埋设点附近,亦是如法炮制,用碎木屑和木板、木片,为爆炸物腾出空间,便于其燃烧时迅速爆炸。 当然,在引线的引导路径里,还要增设数个通风口。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长生营近五百工兵,加上五百辅兵,用了一天两夜,这才将整个工程构造完毕。 此时,后金军的冲锋依旧在继续,长生营据点里的儿郎们,火力依旧凶猛强悍。 但鸟铳燃起的白烟,夹杂着细碎的雪势,在很大程度上,倒是遮掩住了地下引线的快速燃烧。 此时,冲到岸上的后金军骑兵已经有三四千人,呼啸着冲向身前各个据点。 但长生营这些据点,防守的设立非常稳固,土堆、冰墙都在三米以上,这些后金精锐骑兵,就算有战马帮忙,却也很难直接冲进去,只能拉近距离,用盾牌保护自己,拼命朝着据点里面放箭! 整个战场局势显得非常混杂。 但观景台上,得天独厚的视野优势,却是让李元庆牢牢的关注着几处引线轨道的燃烧情况。 不出意外,还是有哑火的情况存在,但引线构造很多,仅是李元庆看到的,就有三四十条,已经燃烧的正旺。 “快,快!冲上去!冲上去!杀光这些卑贱的汉狗!活捉李元庆!” 西面的后金军战阵方向,武纳格此时也来到了壕沟附近,大声喝令着大金的勇士们向前。 这些大金的勇士们,武纳格本部的蒙古精骑,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都是各旗的真奴和他们的各族奴才精锐。 在寻常时候,武纳格肯定指挥不动这些爷。 但因为背后有他的主子皇太极在顶着,这些后金的精锐勇士们,将完全听从他武纳格的调遣。 此时,形势虽不明朗,但多年的惯性,多年的经验,使得武纳格心里一直有一个概念,‘只要他们冲过去,近了明军的身,这些明狗子,便没有丝毫办法了!哪怕是传说中的李元庆呢!’ 因此,武纳格也迫不及待,希望大金的勇士们能再最短的时间内冲到岛上去,压迫、压缩明军的生存空间,让明军先在内部产生混乱。 可就在这时,脚下忽然‘嗤嗤…嗤嗤…’直响。 一个武纳格的亲卫奴才耳朵极为好使,片刻便发现了其中异常,忙对武纳格道:“爷,您听,您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啊!” 但武纳格此时的心思全在前方战事了,又哪来时间理会这奴才的话,不耐烦的一摆手道:“要听你自己去听,听明白了再来告诉爷!滚开!” 武纳格刚要将这奴才一鞭子抽开,但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壕沟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武纳格不由一愣。 但也就是在武纳格刚刚一愣神的时间,周围,忽然‘轰隆隆…轰隆隆……’连绵成片,低沉的碎裂声,仿似什么东西的骨头被打断了,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纳格大惊,忙四周张望,大声呼喝。 但所有人都有些懵,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前方有人简直是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呼:“不好了,不好了啊!冰面裂开了!冰面裂开了啊!快退,快退啊!” 但还等他喊完,武纳格只听得脚下‘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咔嚓嚓’的脆响连绵成片。 伴随着继续低沉的闷哼般的爆裂声,整个脚下的冰面,就好像是地震一般,‘轰隆隆’一片式的塌陷开来。 “啊~~~!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整体的塌陷率先由壕沟附近展开,而后,迅速向着四周蔓延。 偌大的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咔嚓嚓’迅速碎裂一片,简直犹如地裂山崩一般,数不尽的后金士兵和战马,纷纷涌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但这还不算完。 凛冽而呼啸的北风,却并不打算就这般放过他们。 伴随着风起,又正值潮汐,露出冰面的海面,瞬间卷起一人高的浪花,呼啸着、呐喊着,就仿似冰蓝色的恶魔,不断的朝着这些手足无措的后金士兵和战马席卷而来! **************************************************************** 正文 第619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纳格杀猪一般的仰天呐喊。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身边勇士们哭爹喊娘的惨叫,以及‘咔嚓嚓’不断延伸的低沉碎裂声。 有了壕沟附近率先破裂的冰口子,潮汐狂暴的作用力,仿似也找到了宣泄的方向,激昂的澎湃而出,伴随着风势,止不住的朝着冰面上翻滚、咆哮。 片刻间,武纳格的脚下也开始碎裂开来,一股一人多高的冰冷海浪,猛的朝他席卷了过来。 但武纳格已经有些‘盲胀’了。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也就是在短短几分钟之间。 就在几分钟之前,大金的勇士们,形势还是一片大好,遮天蔽日,滚滚向前。 但就在几分钟之后,整个冰面,整个大海,却仿似变成了一个张开巨口的庞大怪兽,拼命嘶吼着,狰狞的尖叫着,不断的将这些勇敢的大金勇士们吞没。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啊!” 武纳格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想让自己赶紧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可惜啊。 这汹涌澎湃的大海,又怎的可能给他开玩笑? 瞬间,一个翻涌的‘扎人浪’,迅猛的朝他扑过来,转眼,就已经将他魁梧的身躯一口吞没。 海浪夹杂着碎冰,冰凉的触感,让武纳格一下子凉了个透彻,而心底里,更是已经凉到了底。 武纳格这时已经开始认命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他不想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是怎么从这个世界上消亡的,实在是海水夹杂着碎冰,简直又冷又凉又疼! 这一下子扑上来,直接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的感知神经仿似都一下子打断了。 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恍惚之中,武纳格仿似看到了,他的大军,已经冲杀进觉华岛,将长生营杀的大败,活捉了李元庆,李元庆正满脸讨好的、跪在他的脚下求饶。 转瞬,画面却又是一变。 他像是牵着狗一般,牵着李元庆脖颈上的绳索,骑在神骏的汗血宝马之上,在数万大金勇士的簇拥下,凯旋而归。 莫说是他的主子皇太极了,便是大汗,也是满脸堆笑,亲自出来几里迎接他…… 可惜啊! 心底里、身体最深处最后的感应,却是在告诉武纳格,这一切,只能是个梦啊! 他。 他是永远也无法再看到这一幕了啊! 但就在武纳格感觉他的身体已经被冰澈刺骨的海浪吞没,已经要彻底放弃希望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最熟悉的呼喊:“爷,小心啊!快,快离开这里!这里要崩了啊!” 瞬间,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猛的将他从冰澈刺骨的谷底拉上来。 转而,武纳格感觉,他好像被什么人背在了背上,这人正在拼命的跑。 痛苦的尝试了几次,武纳格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看到身下这个熟悉的大胡子,嗅着他身上最熟悉的羊~奶~子的骚腥气,武纳格的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格日勒!你这个狗奴才!快放开老子!快放开老子!大军没了,这么多的勇士啊!老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他身下,格日勒脚步却丝毫不停顿,一边大呼道:“爷,您就算杀了奴才,奴才也一定要救您出去啊!咱们是有不少勇士被海水吞没了,但这冰很厚,裂的很慢。勇士们的伤亡完全可以控制啊!爷,咱们退到后面的安全地面,您必须要迅速指挥救援啊!” “嗯?勇士们伤亡不是很重?” 武纳格仿似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精神不由一下子提起来,忙回身朝后看去。 此时,就在他身后几十步外,冰面依旧在碎裂不停,混乱之中,海水中到处是惊恐的人呼马啸,也不知道,海水中到底落下去了多少人。 但入眼之处,更多的是骑着马的勇士们,他们惊恐的往后狂奔,拼命想要逃离这地狱一般的‘海沟’。 武纳格毕竟是后金勋贵,身经百战,最开始的懵~逼、痛苦过去,他瞬间也反应过来,大呼道:“格日勒,快,咱们去前面。招呼勇士们,迅速开始救援!” 格日勒见武纳格终于回过了神,忍不住喜极而泣,“爷,太好了啊!奴才马上去!” ………… 此时,与海面上后金主力战阵这边、一片混乱噪杂不同。 在东面的觉华岛上,整个世界,仿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要说这些‘幸运’的刚刚冲到岛上的后金军士兵了,便是长生营的儿郎们,很多人,也都忘了开铳,呆呆的,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仿似是‘神迹’般的一幕。 虽说早就知道,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他们却实在无法想象,这般,这般竟然直接控制大海的冰面爆裂,究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时至今日,长生营的炸冰活动,早已经走上了正规,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很多长生营的儿郎们,也都亲眼见过、甚至参与过炸冰活动,也了解一些其中的过程。 但此时,关键是他们完全没有看到引线的燃烧啊,这,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难道将军真的是神仙? 否则,否则又怎的可能做到这一切? 观景台上,姚抚民和金冠也完全呆住了。 他们是见过狠的啊,可是简直做梦也没有见过这么狠的啊! 竟然,竟然直接操控大海的冰面爆裂,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鬼神手段啊! 姚抚民的下巴已经张到了一个近乎是不可思议的角度,他呆呆的张大了嘴巴,眼神里一片迷茫。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元庆,李元庆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啊,竟然能操控海面的爆裂…… 要知道,他率领七八千军民,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干,死伤了几十人、近上百人,好不容易,才开凿除了一条还不到半步宽的海沟。可惜,只不过一晚上,就已经被冻的结实了。 而~~~,而李元庆。 只不过是短短两天三时间,他,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怎么可能就…… 金冠也是完全找不着北了。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完全击碎了他的世界观啊! 虽然他早就知道,李元庆是辽地,不~~,应该是天下间的第一号战将,可,可金冠却做梦也想不到啊。李元庆竟然用的是这般鬼神般的手段,就这样,就这样轻易便送这足有数万的鞑子见阎王啊! 这…… 一旁的角落里,小莲、小荷,张蝶,还有赵梅,四张如花似玉的娇艳面孔,也完全傻了眼。 她们根本无法想象,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难道是打雷了么? 可,可现在正是深冬啊!冬天又怎的可能会有雷公呢? 那,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难道,难道他,他真的有鬼神之力么?”张蝶两只娇嫩的小手紧紧护在了丰满的胸口上,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小莲也有些傻了眼,红润的小嘴轻轻张开。 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梅也是仿若神游天外,已经‘灵魂出窍’了,她呆呆的看着一片噪杂的海面,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难道,难道这就是那些破陶罐子的威力?可是,可是,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赵梅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的正中央,李元庆高大的身躯,矗立在观景台正中,淡淡的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虽然爆破的实际规制,并没有达到预期,但整体效果,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 主要是冰层的厚度实在是太厚了,而陶罐子里的黑~火~药威力还是太过于有限,只能将半数中空的壕沟附近,炸裂开口子,再依据地势,朝着冰面薄弱的地方扩散。 这便很难形成李元庆想要见到的那种场面。 天崩地裂,万念俱灰,就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整个海面冰层,瞬间彻底崩裂,所有的狗鞑子,全都掉落到冰冷的海水中。 不过,若是真的那般情景出现,恐怕,后金的国运就已经要到头了。 而袁督师这边,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了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却也不得不佩服,在这个时代,后金军的运气,着实是好的令人发指。 但凡是天气稍稍有一丝改变,即便这场雪停下来,这些狗鞑子,至少也得再多付出一倍、甚至几倍的代价! 可惜啊! 做人要知足。 否则,他李元庆把这些鞑子的肥肉都吃下了,还有他袁督师什么事儿? 又哪来的‘威震大明’、‘威震天下’的‘宁远大捷’? 此时,站在李元庆的角度看过去,壕沟附近冰层的裂缝,差不多已经扩散到了三四十米的规模。 而这时,所有的陶罐子火~药,基本都已经炸裂完毕了,已经很难再有后劲儿了。 这场‘地裂天崩’的好戏,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即便场面没有达到李元庆完整预期的效果,但~~,抵挡住此次后金军主力对觉华岛的突袭,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现在,就剩下将登上岛的这几千号鞑子吃进腹中了! 转念,李元庆已经回过神来,厉声喝道:“牛根升!” “呃?是!卑职在!” 牛根升刚刚也还沉寂在这‘神迹’一般的山呼海啸中,听到李元庆的大声呼喝,愣了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恭敬的单膝跪地! △≧△≧ 李元庆冷冷一笑:“传我军令!全军加强火力,长枪兵出击,将这些登岸的鞑子,全部剿灭!” “是!” 牛根升精神一振,赶忙对旗手这边打了讯号,又飞速奔下了‘观景台’,快步去传令。 主要是此时儿郎们也都在欣赏这场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戏,也只能由他亲自跑一趟去传令了。 不过,牛根升却也是存了一丝私心。 已经是这般事态,这些狗鞑子,早已经不能对将军这边构成半点伤害,他也想到第一线去,好好看看,好好感受一下,这些狗鞑子哭爹喊娘,到底该是多么畅快的感觉啊! ************************************************************** 正文 第620章 ‘生门’! 感谢书友18672397、江寒傲天、zyc5868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这几天,有点疲倦。哎……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砰…砰砰……’ 随着激烈的鸟铳声重新响起来,观景台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看向前方战事! 这时,冲到岛上的这几千鞑子,也反应了过来。 面对明军激烈的鸟铳攻势,他们哪里还敢反抗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纷纷伏在马背上,拼命朝北端和南段逃窜。 可惜,在靺鞨口南段,因为毗邻着南部的民居、民宅,李元庆在这方面早有准备,据点、‘碉堡’工事,简直是连绵起伏,还有一千一百多名长枪兵,早已经在南段严阵以待。 这些鞑子可不是傻子啊。 若是岛上不是长生营驻守,他们早就拼死冲过去,先把这破岛拿下再说了。 可~~,防守这破岛的是长生营啊! 无数次血和泪的教训,他们早已经深深明了,想要从长生营身上占便宜,那怎么可能呢? 更不要提,刚刚李元庆还送给他们这么一份‘大礼’。 此时,眼见南段突围无望,这些狗鞑子瞬间蜂拥冲着北面狂冲而去,简直比他们冲锋时的速度还要迅速数倍,犹若风浪。 在逃亡的后金军骑兵大潮中,一个披散着金钱鼠毛,骑着一匹白马,背后插满了各色小旗帜的粗壮大汉,格外的显眼。 此人正是明军柳河之败的始作俑者------屯布鲁! 也正是因为柳河之战的功绩,屯布鲁由牛录额真,一跃升到了甲喇章京,鲤鱼跃龙门,真正升到了后金的权贵阶层。 原本,觉华岛此役,屯布鲁也打的好算盘。 通过柳河之战的经验,屯布鲁对明军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又怎的肯放过此次登岛的头功,为他和他的家族,挣下足够的荣耀和富贵? 可惜啊! 屯布鲁千算万算,却就是没有想到,原本一直龟缩在宁远城,仿似毫无动静的李元庆,竟然已经来到了觉华岛啊! 刚开始,屯布鲁还想来个硬碰硬,跟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真刀真~枪的来上一场。 看看,是他麾下的勇士们更猛,还是长生营这些卑贱的明狗子,都是浪得虚名! 但还未冲到长生营的阵前,长生营鸟铳兵儿郎们的火力攻势,已经给屯布鲁好好上了一课。 到了这时,屯布鲁已经了然了。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明军,与寻常的明军,那是决然不同啊! 他们的规制,他们的火力,跟寻常明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加之此时身后冰缝破裂,大金主力的战阵已经乱了,他屯布鲁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甲喇章京的高位,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几天呢,他又怎的肯把性命留在这里? “快,快撤!冰缝裂的只是西面,只要咱们逃到了北面的冰层上,咱们就安全了!” 屯布鲁一边飞速狂奔,一边拼命大呼。 不得不说,屯布鲁的组织能力相当不错。 否则,也无法在柳河,以区区几百兵力,便大败明军的七八千大军了。 他的白马在人群中很好认,俨然是核心,伴随着他和他身边奴才们的大声呼喝,越来越多的后金军士兵,快速朝着他的身边聚集,狂奔向北面。 这时,在观景台上,姚抚民和金冠也反应了过来。 姚抚民忍不住大呼道:“李帅,看~~~,那边有条大鱼啊!他们想往北面跑啊!咱们快去追吧!” 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挂着金钱鼠毛的狗鞑子,嗅觉简直比野兽还敏锐。 此时,对于岛上的他们而言,唯一的生路,就在北面。 而从冰面爆破到现在,怕只过去了还不到十分钟,他们却是已经找到了‘生门’。 就单是这一点,在军事素养上,他们已经比寻常的明军,至少要高出一个层面了! 但此时,明军没有骑兵,而他们已经冲起了速度,就算是想追击,已经很困难了! 这也是农耕民族在这种战事中最大的劣势! 即便已经掌控了整场战事的主动权,但~~~,没有机动性的优势,全然无法将战果扩大到最大。 庆幸的是,此时在冰缝里,至少还有两三千的落水鞑子,已经足够映衬此役儿郎们的功绩了。 “穷寇莫追。咱们没有骑兵,想追他们,很难啊!不过,姚参将,你可率你本部,迅速赶向北端,不要与这些狗鞑子纠缠,保持距离,尽可能的把他们往海面上驱赶!” 怕姚抚民还不明白,李元庆又解释道:“鞑子虽慌乱,但却并未受到太多实际损伤。你不要与他们硬罡。这海面已经碎裂,并不结实,他们上了海面之后,海面还会继续碎裂的,那才是咱们的机会!明白么?” 姚抚民今天经过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完全颠覆了他这一辈子的认知。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姚抚民很快便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大喜啊! 这是李元庆要把功绩砸在他的脸上啊! 他又怎的能不好好的接住? 赶忙恭敬跪地磕头道:“李帅提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卑职马上便去!” 说着,急急、风风火火的便去招呼他的本部。 “李帅,那,那卑职呢?” 眼见姚抚民已经有了任务,但自己这边还在傻愣着,金冠也急了眼,赶忙急急看向了李元庆。 他可不想被姚抚民这个泥腿子比下去啊! 李元庆一笑,“姚参将一人力逮,或许会有闪失。金参将,你部也立刻跟上去,接应周全!记得,只准驱赶,决不可妄战!待这边事情了结,本帅马上赶去与你们汇合!” 金冠大喜,赶忙恭敬磕头:“卑职谢李帅提携!卑职这便去!” 说着,金冠也急急匆匆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两个伙计,战争经验实在是太匮乏了啊,必须得让他们得到一些锻炼啊。 否则,光在李元庆身边吵吵,把李元庆搞的头都快要大了。 但两人两部的兵力,要对抗仓皇而逃的后金军精锐,明显还是不够稳妥。 李元庆忙摆手招过一个传令亲兵,“你~~~,速去通知段喜亮和孔有德,令两部即刻向北面追击,照应姚抚民、金冠两部安全!” “是!”亲兵赶忙匆匆而去。 很快,第一千总队、第六千总队的旗帜,已经摇起来,两千余名士兵,迅速列阵,跟在刚刚开赴向北面的姚抚民和金冠两部身后,快速向北面涌过去。 这时,官沧海和许黑子,还有顺子,也快速来到了观景台这边,跟李元庆汇报情况。 但他们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上来。 尤其是顺子,一边笑着,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将军,这他娘的,这仗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已经结束了呢?这些狗鞑子,还真是不争气啊!儿郎们还想要多砍下些狗鞑子的首级呢!” 李元庆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瞬间也反应过来,赶忙闭住了嘴巴,犹如犯了错的小学生,赶忙乖乖隐藏在了官沧海和许黑子身后,生怕被李元庆‘揪出去’。 官沧海和许黑子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顺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一路走来,血雨腥风,他早已经是非常合格的宿将了。 若是放在其他镇的军中,怕早已经是参将、副将了。 但在长生营,这厮却还是游击。 虽然人人都知道他顺子爷,是大夫人的嫡亲弟弟,将军的嫡亲舅子,荣耀异常。 可惜,这小子的官职,包括很多福利,却一直落在兄弟们之后。 今天这个时候,官沧海也找到了机会,笑着为顺子‘鸣不平’:“将军,其实,顺子兄弟说的也没错。这些狗鞑子,真的有点不经干啊!若是这般下去,咱们此役即便是大胜,首级方面,怕也只能是寥寥了啊!” “寥寥?” 李元庆一笑,“那也未必!这些海里的,不都是咱们的功绩么!不过,此役,少一些鞑子首级,未必就是坏事!” 官沧海何等老成? 片刻也反应过来,却是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将军,这他娘的,咱们打了胜仗,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许黑子这时也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狠狠啐道:“将军,他狗日的袁蛮子算个球啊!他何等本事,竟然想骑在咱们长生营头上拉屎拉尿!惹毛了老子,老子一刀剁了他,丢海里喂王八!” “嗯?” 李元庆冷冷的看了许黑子一眼。 “呃……” 许黑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恭敬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再出。 “将军,此事,虽然复杂,但,但若是这般便轻易放任这些狗鞑子离去,恐怕,弟兄们心里,很不甘啊!” 官沧海低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忽然微微冷笑:“你们慌什么?鞑子,是一天就能杀干净的么?袁大人贵为辽东按察使,理所应当,是咱们的顶头上官!这里是辽西,不是咱们的辽南,你们想怎样,就能怎样么?” 顿了一下,李元庆又道:“沧海,黑子,你们跟着我李元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李元庆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既然功绩无法做到最大,那~~~,咱们又何必庸人自扰,给自己寻烦恼?咱们的儿郎,性命可是都宝贵着呢!传我军令,驱散岛上鞑子,把他们都赶向海里!待会儿,咱们好好收拾下战场!” 官沧海和许黑子都是宿将,又怎能不明了李元庆的意思? 太多太多的事情,又怎能皆如人愿? 好处,差不多就行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啊! 否则,辽西的一帮将门们,还不得把他们恨到骨子里? “将军,卑职等明了了。卑职等马上去办!” , 看着官沧海和许黑子离去,顺子忙道:“哥~~,咱们也开始去海里捞人吧?” 李元庆却缓缓一笑,“这事情,还不着急。顺子,哥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马上去办!” 顺子赶忙将耳朵附在了李元庆身边,听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不由猛的睁大了眼睛。 片刻,这厮不由‘嘿嘿嘿’的直笑,忙道:“哥,您放心!卑职保证把此事处理妥当!” 说着,这厮也飞速离去。 看着顺子离去的背影,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有些残忍的冷笑,重新将目光聚集到了前方战场上! ************************************************************** 正文 第621章 掌控! ~~~~~~ 古人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古之圣贤对战事的深刻理解。 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鼓作气,击败敌人,否则,第二次、第三次攻势,很可能就会出现‘力逮’的情况,会让整个战事出现变数。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对这句话,一直是深以为意,在很多战事中,他也一直在贯彻这个思路,效果也是相当的不错。 但~~~,随着李元庆的不断成长,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不断强大,李元庆的眼界、心胸,也在跟他的实力一样,不断的往上攀升。 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高度,对战事,他基本扫一眼,就可很轻松的‘入木三分’。 仗能不能打? 该不该打? 到底该怎么打? 心里很快就会形成一个框架。 不过,如果说战事,尤其是在对阵后金军的战事,是李元庆的‘专业领域’,那~~~,现在,对另一个新的‘附加领域’,李元庆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战争。 说到底,还是为了政治而服务。 此时,明军坐拥地利之利,天时、人和,双方虽半斤半两,但~~,有着超脱这个时代五百年的掌控力,仅是地利之利,李元庆便已经足够、将这些冰面上的后金军、彻底打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了! 不过~~~,因为某些‘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的东西,李元庆却不能这么做。 他必须要考虑的更周全,不仅要保证战事的胜利,还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事到如此,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李元庆早已经不是一个人。 他有着庞大的家庭,他有着长生营近两万儿郎,他有着长生岛十余万军民。 他们的切身利益,早已经跟他李元庆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虽不说不可分割,但在很大程度上,却是很难动摇。 此时,西面冰面的裂缝,大概已经开裂到了五六十步左右。 海面上,到处都是浮冰、浪花,夹杂着一个个哀呼惨叫的后金军士兵,不断嘶鸣的战马,显得非常混杂,而又极为残忍。 对面,武纳格也真涨了记性,他的主力,已经退到了一里多之外,前方,有少数手脚灵便的后金军士兵,正利用兽皮、毡布来‘搭桥’,铺在冰面上,想要借住这些东西的粘合力,牵线搭桥,营救这些落水的后金军士兵。 可惜,此时天气实在太冷了。 后金军本就是打的突袭的好算盘,几乎每人身上都披着双甲、甚至是三甲,各项装备都非常齐全。 若是在地面上,这些宝贝,当然是杀人放火的好利器,但~~~,此时他们掉到了海里,这些东西,却成了要他们命的催命阎王。 冬天本来就穿得多,‘扑通’掉到水里,瞬间便会冰凉的海水将全身都湿透。 混杂着海水,也许,不到一分钟,一个人本身的体重,就可能迅速猛增两倍,三倍。 再加之这些铠甲。 再加之这冰冷刺骨的海水,恐怕,就算是‘超级飞鱼’菲尔普斯,一个猛子扎下去,那也别想再上来啊~~~! 武纳格也很快发现了救援已经不现实,而这时,前方长生营的鸟铳兵们,已经纷纷跳出了据点,来到海岸边的冰层上,利用他们最擅长的‘段击’式射击方式,不断的压制着对面后金军的救援。 此时,双方相隔差不多有百步左右。 主要是断裂的冰层,就差不多有个六十来步了,长生营鸟铳兵儿郎们的鸟铳威力,在这个距离,基本已经是很微弱了,在实际上,很难对这些救援的后金军士兵造成真正的杀伤。 但耐不住这心里的威慑啊! 谁又能在海水、狂风、加之鸟铳射击的多重作用力下,还能稳若泰山,去营救他们的同伴们? 在尝试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武纳格只能咬着牙选择了放弃,令他的大金勇士们开始退后。 但已经是这般,武纳格也不敢轻易放弃,想走,却又不敢走,只能退后在岸边两百多步外,对着明军这边大骂不绝。 而明军却也是毫不示弱。 双方的嘴皮子骂阵,简直比实际战阵,还要激烈一百倍。 观景台上,看着儿郎们骂的兴起,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局已定矣。 历史上,靠屠戮觉华岛万余大明军民起家的蒙古鞑子武纳格,此役~~~,他就算不死,却也足够这狗日的脱层皮了! 这时,顺子急急攀上了观景台,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他用力拍了拍顺子的肩膀,笑道:“小子,干的不错!传我军令!留官沧海部守卫营地,其余主力,跟我追杀北端的狗鞑子!” 顺子大喜,赶忙一个立正,“是!” 李元庆亲自出战,赵梅几女也很想跟随,但李元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留在这里,赵梅几女就算想,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在这边观战。 很快,这边已经聚齐起来近两千余长生营的儿郎们,李元庆快步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追杀鞑子!”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万胜万胜……” 儿郎们的士气早就被提起来,忙快速跟着李元庆的战马,一路向北狂奔。 此时,靺鞨口北端的鞑子,已经逃亡到海上多半。 李元庆规划的爆破点虽然很足,但毕竟人手还是少,关键是时间太短了,维护正面战场,已经消耗掉了工兵儿郎们绝大多数的精力,更不要提,还有这么严寒的天气了。 对北端这些沟壑,李元庆就算有心,却也没有太多余力了。 不过,觉华岛西侧海岸爆破形成的影响力,对这边也有了波及,这边有些地方,也被震开了不少碎冰,口子差不多有十来步。 那些先期逃亡的鞑子走运,在沟壑开裂前,便已经冲上外海上更坚固的冰层。 但那些犹豫的鞑子,包括在后面的鞑子,却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虽然最终他们还是拼命逃掉了不少,但此时,在前方,还是有三四百鞑子,紧紧蜷缩在海岸边,依靠他们的箭雨,妄图同明军对持。 段喜亮、孔有德、姚抚民、金冠等一众将领,也在跟对面的鞑子展开‘大型骂战’,企图用言语攻势,逼迫这些鞑子投降。 毕竟,他们虽是人少,但却尽是骑兵,万一冲起来,儿郎们这边,就算可以将他们全部吃下,但伤亡,却总还是不可避免的。 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大局都已经定了,若再枉费儿郎们的性命,那就是不智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段喜亮一众人赶忙围过来问好。 “将军,这些狗鞑子的马,可都是些好马啊!若这般轻易把他们杀掉,实在是太可惜了!卑职便妄自做主,没有即刻冲锋,而是想多逼他们一会儿,看他们有没有投降的可能。” 段喜亮赶忙对李元庆解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着用力拍了拍段喜亮的肩膀:“喜亮,此事不错!想要揉捏敌人,就得先掌控大局!此时,大局已定,这些狗鞑子,已经像是面团,任由咱们揉捏了!” 听到李元庆赞赏他的这个决定,段喜亮不由乐开了花,‘嘿嘿嘿’直笑。 李元庆对战马的渴求,包括儿郎们对战马的渴求,更包括他段喜亮对战马的渴求,他可是比谁都了解啊! 这三四百鞑子,足有六七百匹战马。 这可都是真正的蒙古好马啊! 若是用银子来论,怕~~~,二百两都未必能买到一匹啊! 孔有德也忙快步凑上来,“将军,想让这些鞑子投降,依卑职看,恐怕很难啊!还是避免不了要流血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找几个会说奴话的儿郎,去前面喊话!就说我李元庆来了,若他们肯投降,我保他们不死!” “是!” 十几个会说奴话的士兵,忙跑到了战阵前方,对着这些鞑子大声喊话。 对面这些鞑子顿时一阵燥乱。 一旁,姚抚民忙道:“李帅,这,这些鞑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这,这要是放过了这些鞑子……” 金冠忙道:“姚参将,李帅何等高瞻远瞩,岂容你在这里非议?李帅这么做,毕竟是有着深远的筹谋,你这是在怀疑李帅么?” “姓金的,你----!我何曾这般说过?我又怎敢怀疑李帅?明明是你,你有私心那!” 眼见两人又要掐起来,李元庆脸色不由一凛,“都给老子闭嘴!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在这里掐架?” “是!” 眼见李元庆发了话,两人都不敢再多言,赶忙恭敬行礼,不敢抬头。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姚参将,你说的倒也是道理。不过,这些鞑子的好马,真让人眼馋那!若是就这般轻易被咱们射杀,你不觉得,有些可惜么?” “呃?” 姚抚民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帅高明。但卑职以为,若是不将他们杀掉,咱们很难得到他们的马啊。” 李元庆一笑,却不再理会姚抚民,静静的看向了前方。 姚抚民眼见李元庆这姿态,也不敢再多言,心中却是憋屈的不行。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场仗,又是李元庆的筹谋,才如此轻易,得到了现在的结局,他就算是不爽,决定权却还是不在他的手里。 金冠却是在一旁冷笑。 这姓姚的,简直他娘的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不过,他敢顶撞李帅也好,等下分功绩的时候,嘿嘿……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姚抚民和金冠的神色,但片刻,他便错开了目光。 古人那句老话说的好,‘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啊’。 姚抚民这厮,在很大层面上,倒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官了,可惜,对政治这个词,他连边也没有摸到啊。 屁股决定脑袋。 不放长线,又怎的能钓到大鱼? **************************************************************** 正文 第622章 丰收,总是伴随着喜悦! ~~~~~~ 又对峙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海岸边缘这三四百鞑子,依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却也不敢轻易跳海逃离。 他们就像是被困住了的困兽,在做着临死前的最后挣扎,能多活一秒,那便是一秒。 此时,差不多已经快要到出辰时,也就是早上九点钟左右了。 天空中虽依然飘散着细碎的雪花,但整个能见度,已经是豁然开朗,天气已经开始出现了轻微的回暖现象。 从辰时初开始,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一整个时辰了! 李元庆的耐心,这时候,也差不多耗尽了,他大手一挥,“开始吧。围杀他们!” “是!” 周围一众明军早就等不急了,此时终于等到了李元庆的号令,不由都是大喜,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犹如翻滚的浪潮,拼命冲着这些鞑子冲过去。 这些鞑子瞬时慌了神,尖叫呼喊声不断。 但~~,敢于同明军对冲的,也就寥寥二三十人,剩下的,则是一股脑连人带马、纷纷冲进了大海,他们还是希望,能拼死游过这十几步的碎冰壕沟,跑到对面的海面上。 姚抚民和金冠都已经带着本部前去冲锋,李元庆的身边,此时就剩下许黑子和牛根升一众亲兵。 眼见这冲上来的二三十号鞑子,瞬间便被明军的鸟铳、人群淹没,许黑子嘿嘿笑道:“将军,这些狗鞑子,真是放他们跑,他们也不会跑啊!” 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所以,这就是女真这个民族的可怕啊!咱们依然不可有半分掉以轻心!” 许黑子当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鞑子的战力确实狠~~,但下一次,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李元庆一笑,却是并未接话,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了前方。 实力的巨大差距摆在眼前,就像是赶鸭子、赶羊一般,战斗没有丝毫的悬念,不到十分钟,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敢同明军对冲的这二三十号鞑子,连人带马,几乎直接要被明军剁成肉泥。 剩下的鞑子,大概有一半,冲到了对面的海面上,狼狈逃生,但剩下的,却只能被淹没在冰澈刺骨的海水浮冰里,妄做淹死鬼了。 看着这些狗鞑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浑然不再理会他们落水的同伴,明军这边瞬时一阵阵欢呼,简直要响彻天地。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时候,信心可能比战果更为重要啊。 很快,众将都来到李元庆身边请功。 段喜亮极为不爽道:“将军,真是可惜了这些好马啊!这些狗鞑子,真是该千刀万剐啊!” 姚抚民却是大喜:“李帅,此役,咱们是大胜,大胜啊!鞑子在觉华岛受挫,很可能,宁远之围,也要缓解不少啊!” 金冠也是大喜道:“李帅,这些狗鞑子已经跑远了,咱们赶紧开始捞他们的首级和战马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也好。段喜亮,这边我就交给你了!金参将,你在这边协助段参将!” “是!” 金冠不由大喜。 段喜亮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此时虽是胜了,但后金军还没有完全退兵,第一千总队的儿郎们,还是要在此地牢牢坐镇,防备后金军有可能发起的反冲锋。 李元庆又看向了姚抚民,淡淡笑道:“姚参将,咱们一起去西面沿海,打捞鞑子尸体吧!” “呃?” 姚抚民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心里简直要欢喜的炸裂开来,赶忙恭敬跪地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卑职谢李帅恩典。李帅对卑职的恩德,卑职没齿难忘啊!” 李元庆一笑,“都别傻愣着了,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咱们迅速行动!” “是!” ………… 此时,在靺鞨口西岸,武纳格就算不爽,却也只能接受这个无比残忍的结局,他简直牙根子都要咬碎了,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退兵。” 所有的后金军,顿时如获大赦,伴随着低沉的鹿角号鸣,他们风一般疯狂西侧的大陆方向,狂奔逃命。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谁也不知道,这冰面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们可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地狱般的地方多呆了啊。 武纳格也在十几个心腹奴才的护卫下,有些艰难的调转了马头。 他心里非常清晰,他回去之后,到底要面对怎样的雷霆怒火,可惜,在此时这般状态,除了退兵,他根本已经别无选择。 至少,在此时退兵,他还能保全大部分的后金主力,但~~,若是再在这里犹豫,那~~,他可就是整个大金的罪人了啊! 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欢呼着打捞着大金勇士们尸体的明狗子,武纳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手中马鞭狠狠一抽马屁股,快速向前飞速而去。 看着后金军主力落荒而逃,正在对面打捞着后金军尸体的明军们,却是欢呼雷动。 “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要将云霄刺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欢心的笑容。 这场仗,实在是太痛快了,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伤亡,却是至少留下几千具鞑子的尸体。 若不是事实就这么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一切都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根本无法相信啊,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李帅不愧是天下宿将啊! 只要有他老人家在,些许的狗屁鞑子,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此时,后金主力退却,打捞工作便开始变得更为顺畅。 这些后金鞑子的尸体,虽然极为沉重,很容易就会被风浪卷到冰层之下,甚至,直接沉底。 但不论是觉华岛的军民,还是长生营的儿郎们,都是长期在海边生活,对大海的性子,他们已经是相当了解了。 他们使用一根根长竹竿,几个人一组,借助海浪的推力,一个一个,将这些狗鞑子的尸体捞上来。 就算这活相当艰辛,而且相当费力,但却根本没有人嫌累,各个喜笑颜开,满是干劲的做着眼前的工作。 但李元庆这边却不敢有太多怠慢,他已经令人在海岸边的空地上,打下了几十根坚实的木桩子,用长绳索引到海面上,将这些作业的儿郎们,用绳索缠起来,若万一冰面发生破裂,也能有个缓冲,给其他的兄弟们更多的救援时间。 这时,大局已定,小莲、小荷、张蝶、赵梅几女,也来到了海岸边,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看着儿郎们打捞着这些鞑子的尸体和战马。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已经支起了几百口大锅,长生营、加之觉华岛本地的火兵,足有几百人,早已经是严阵以待。 而李元庆怕人手还是不够,又特意令姚抚民将觉华岛所有会杀猪的屠夫,全都召集过来,在第一时间,处理这些落水的战马尸体。 好在此时是深冬,天气极为寒冷,这些战马,多是溺死,本身伤口并不多,死亡的时间也不足一个时辰,及时处理,不会有丝毫大碍。 很快,每一具战马的尸体捞上来,马上就会有火兵和屠夫一起冲过来,将其去皮抽筋,剁成肉块,直接放入翻滚的大锅中抄一遍。 在最大程度上杀菌,而后,再或是冷冻,或是直接烹调。 而这些鞑子的尸体,处理起来就更简单和直接了。 扒光他们身上的所有,切去首级,无头的尸身则直接堆到一旁的海面上,待积累起来,直接焚化,而后,再将他们的骨头渣子,全都丢到大海里。 或许是血腥味道实在是太重了,虽然是近海,海水深度可能就在三四米、四五米左右,但还是有些无不溜秋的黑色鱼鳍,已经游弋到这边,虎视眈眈。 姚抚民不由大喜,赶忙招呼他的亲兵随从们,“快,快拿网子和鱼叉来。这可都是宝贝啊!他们的鱼鳍极为鲜美。今日个,本将一定要给李帅露一手啊!” 身边亲兵们一听到这是要取鱼翅孝敬李元庆的,也都是大喜,纷纷欢呼雀跃着,开始忙活。 丰收,总是伴随着喜悦。 而此次,简直是觉华岛有史以来最大的大丰收,人们的欢呼雀跃之情,更是可想而知了。 只不过,虽是大丰收,但过程,却着实是有些过于血腥了。 不多时,李元庆身边的几个女眷,便都已经受不了了。 小莲、小荷早已经腻在了李元庆的身上,不敢再多看,便是见过了风浪的赵梅和张蝶,也已经有些不忍直视。 小莲忙撒娇道:“爷,这里,这里实在是太吓人了啊!咱们,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李元庆一笑,“也好。不过,这边事务还很多,我一时还走不开。你们先回去,我忙完了就过去。” 小莲几女虽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离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海面上已经捞起了几百具鞑子的尸体。 毕竟是深冬啊,海面冰层之下,风浪实在是太过汹涌了,就算明知道有鞑子尸体在底下,但无法破冰,却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看着他们成为了各种食肉鱼类们的美食了。 但战马尸体却是比鞑子尸体好打捞不少,主要是战马体型庞大,数量又比鞑子的数量多得多。 仅是这个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打捞上来近千匹。 而值此时节,李元庆自也不会有丝毫的吝啬,直接令火兵们取了百来匹最新鲜的,以长生营特有的‘秘方’,现场熬炖。 △≧△≧ 不多时,浓浓的马肉香气,已经开始弥漫在整个靺鞨口,就算是有凛冽的北风和萧瑟的雪势,却依然无法阻止这些美味蔓延。 士兵们自不用多说,这是犒劳他们的美食。 而就算是辅兵们和赶过来帮忙的杂役们,李元庆也对他们有了亲口保证,今天,包括以后的三天,所有人,是岛上的所有人,马肉管够! 一时之间,整个觉华岛,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十倍! 而姚抚民带着几十个亲兵,忙活了大半个上午,也终于有了收获,抓到了两条半大的鲨鱼仔。 赶忙带到了李元庆身前,又引得众人一片叫好! ************************************************************** 正文 第623章 一粒沙,可填海! 感谢书友18701524、f1122a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什么?你~~,你这狗奴才,你这狗奴才再给爷说一遍?” 时已至傍晚,龙王庙,老奴的大帐内。 阿敏犹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双手狠狠的撕住武纳格的衣襟,吐沫星子直接喷了武纳格一脸。 旁边,莽古尔泰、代善,也皆是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盯着武纳格。 如果眼光能杀人,那此时,武纳格恐怕已经被他们切成肉块,不,已经是肉馅了。 在代善和莽古尔泰身边不远,皇太极却显得要镇定不少。 只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看出来。 此时,英明神武、睿智绝伦的八爷,大饼脸比以前更白了,白的简直像是白纸,已经没有一丝儿人色了…… 在王座上,老奴老脸上密布的沟壑,仿似比之前更深了,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像是‘鱼泡眼’一般,以近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剧烈的从眼眶中爆出来。 若不是他满是鱼尾纹的脸颊上方,一直在无意识的轻微抽动,怕~~~,说他是死人,也绝没有人会有异议…… 武纳格的腿肚子已经发软了,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加之阿敏强有力的大手,拼死的掐着他的脖子,他吱吱呜呜几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皇太极冷声道:“老二,你要干什么?你想问话,也要先把他放开!你把他掐死了,还能问出个什么?” “哼!” 阿敏忽然狠狠的将武纳格推到一旁,一边不住的大声抱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跨海之策根本不可行!可恨啊!可恨当时有人就是让欲~望蒙了眼,非要行这倒行逆施之策?现在好了吧?他高兴了吧?我大金几千勇士啊!几千勇士啊!!!!” 看着近乎是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阿敏,皇太极煞白的大脸上,一抹吝啬的杀机,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但片刻,却又消散无踪,他强忍着心底的怒火道:“二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埋怨、抱怨,能解决问题吧?现如今,还是要武纳格把事情说清楚,在觉华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阿敏冷哼一声,负气的转过身去,直接看也不看皇太极! 皇太极却也不理会阿敏,他快步走到武纳格身前,尽量平缓着语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汗在这里,你一字一句交代清楚!” 看到自己的主子,武纳格的心神稍定,缓了片刻,这才忙将事情的经过,对老奴和身边一众后金权贵述说了一遍。 “……大汗,主子爷,各位主子爷,事情就是这般。这李元庆实在是太阴险了,他怕是早已经在觉华岛准备多时。咱们的勇士们根本没有太多防备啊!本来冰面极为坚固,但也不知是怎的,就在那一瞬间,冰面瞬间开裂起来,勇士们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这样,就这样活活掉进冰冷的海水里淹死啊!” “还有,他们的火力极为犀利,奴才虽马上极力救援落水的勇士们,可,可有他们的火铳压着,加之风浪实在太大了,奴才,奴才根本无能为力啊……” 武纳格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磕头不止,额头上,早已经是铁青一片。 “李元庆,怎么又是李元庆?这狗杂碎,这个狗杂碎啊!他,他难道真是我大金的克星嘛!” 阿敏忍不住像是狼一样咆哮。 莽古尔泰也是狠狠一脚,直接将旁边一个精致的木凳,踢的四分五裂,却忽然不觉疼痛。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对啊!李元庆不是在宁远城么?他不是有袁崇焕压着么?他何时又到了觉华岛?” 代善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到了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忍不住冷声道:“恐怕,咱们早就着了李元庆的道儿啊!这厮,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守宁远啊!他一直在觉华岛等着咱们啊!” “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真是该千刀万剐啊!”莽古尔泰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阿敏也是满脸怒容,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李元庆一日不死,我大金,便永无宁日啊!!!” 代善点头道:“为今之计,咱们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将李元庆这狗杂碎除去!否则,就像阿敏说的,我大金,将永无宁日啊!” 他说着,又看向冷冽的皇太极道:“武纳格此次虽然有罪,但~~,也主要是他碰到了李元庆。但武纳格能保全我大金主力,也算是大功一件。汗阿玛,依儿臣之见,武纳格只需小惩,罚俸一年便可。否则,若处理太重,怕底下的勇士们会寒心啊!” 王座上,一直如同是‘木乃伊’一般的老奴,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便依代善此言。武纳格,罚俸一年,将功赎罪!” 武纳格不由大喜,忙拼命对老奴磕头:“奴才谢大汗恩典,奴才谢大汗恩典啊!” 片刻,他也没有忘记了代善,忙拼命磕头:“奴才谢二贝勒恩典,奴才谢各位主子爷恩典啊……” 看着武纳格暂时是保住了,皇太极的大饼脸上,也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沉吟片刻,他道:“二哥说的不错,李元庆不除,我大金想要对明人动手,就如同被刺上了一颗钉子啊!咱们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将李元庆除去!” “不错!” 阿敏也反应过来,忙接话道:“只要剪除了李元庆,我大金便可收复辽南,有了辽南作为依托,不论是再进攻辽西、或是辽东,都会顺畅不少!就算是花费再大的代价,咱们也一定要将李元庆这狗杂碎除去!” 众人赶忙七嘴八舌的表态,表达与李元庆不死不休之心,大帐内,原本有些萧索的气氛,稍稍又恢复了一些正常。 但这时,代善刚要开口,请老奴来做主发话,但他忽然发现,老奴的身体,不知何时,竟然靠在了椅子上,头也微微垂下来,仿似睡着了一般。 “汗阿玛?汗阿玛?” 代善瞬间反应了过来,心底里一片冰凉,但瞬时却又一片火热,忙小心试探着喊了老奴几句。 但老奴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众人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汗阿玛?”“大汗?” “快,快去请萨满来!”代善已经急了眼,赶忙大呼。 “请什么萨满?快去请御医来!请汉人御医来!” 事已至此,皇太极也有些慌了神,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白熊一般,大声呼吼。 若老奴现在就跪了,那他~~,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啊!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慌了神,整个后金王帐内,顿时乱成了一团。 好在,王帐的医疗条件比寻常士兵要好上百倍,不多时,几个萨满和所谓的汉人御医一起赶至,又是掐人中,又是跳大神,又是灌药,好不容易,足有大半个时辰,老奴这才幽幽转醒了过来。 但他还没来的及说几句话,又是一口气没上来,痛苦的昏厥了过去。 整个后金军的高层瞬间炸开了锅,一阵鸡飞狗跳。 ………… 此时,在觉华岛,明军这边却是一片欢腾。 大雪虽依然还在下着,但整个靺鞨口,从南端到北端,到处都可以看到燃烧的旺盛的篝火。 炖马肉,烤鱼肉,大盆鸡,大盆羊,甚至,还有些胆大包天的,直接就拿刀取了鞑子的心肝,就着这篝火烤个七八分熟,便直接就着酒,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顿时引得一众围观人群拍手叫好不止。 对于吃人肉,尤其是吃人的心肝这种事情,李元庆一向是严令禁止的。 主要是这些狗鞑子,生活条件实在是有些恶劣,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内,他们的血液内,究竟有着什么疾病。 所以,长生营这边,许多儿郎,都不要浪费这些‘美食’,但有着李元庆的严令,他们也只得作罢。 但姚抚民和金冠手下的这些家丁们,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在战场上,他们完全不是个,但有着长生营的存在,他们却是切实体会到了‘狐假虎威’的好处。 怪不得啊! 不论是陈忠还是毛文龙,都这么喜欢跟在李帅身边打仗呢! 只要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李帅在,那~~,这鞑子的心肝就美酒,那还不是天天都有? 这些姚抚民和金冠的家丁们,便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想要在李元庆眼前留个好印象。 哪怕李元庆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呢?但只要能在李元庆面前混个脸熟,那~~,还愁着没有前程么? 对于这些家丁们的‘殷勤’,李元庆也有些无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传统的、近似是‘妖魔化’的庆祝方式,却是极好的鼓舞军心的方式。 “好汉,好汉,好汉!好汉……” 看着有一个金冠的亲兵,将一颗烤的也就是七八分熟的鞑子心肝,大口大口的嚼着咽进了腹中,周围不论是士兵、还是辅兵、杂役们,又是一阵欢呼雀跃的叫好声。 李元庆虽不想鼓舞这种事情,但此时,军心已经被提起来,李元庆便也不再过多苛责,而是选择了顺水推舟,成全他们的表演。 不过,李元庆却是私底下嘱咐牛根升,给每个吃下鞑子的心肝的家丁,都多分几碗热乎的辽南老窖,帮他们好好杀杀菌。 》≠》≠, 金冠和姚抚民也都是大喜,围拢在火堆旁,看着他们麾下的儿郎,翻着花样的表演。 看着周围这一张张被篝火映的通红、欢呼雀跃的脸庞,李元庆的心里,也是畅快至极! 一粒沙,可填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时,虽只是带动起觉华岛一地的士气,但~~~,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距离华夏民族的崛起,还会遥远么? 正思虑间,官沧海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道:“将军,镇抚们刚刚通报上来消息,此役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 正文 第624章 分功的幸福! ~~~~~~ 接过官沧海手里的单子,李元庆扫视一眼,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算不如天算。 即便他已经极力想遮掩,尽可能缩小此役的首级收获了,但~~,这些兴奋的儿郎们,尤其是打捞作业的这帮人,还真是给了李元庆不大不小的一个惊喜啊。 经过了这一整天的辛苦打捞,明军一共从海中捞上了鞑子尸体一千一百多具,战马,近三千匹。 各种旗帜、兵刃、铠甲、皮甲无数。 若是折合成银两,至少,也得在三四十万的规模。 如此,就算是把宁远城里的袁督师逼死,他老人家也比不过了啊! 既然天意如此,李元庆自也不可能再在这些首级上动手脚,接下来,便到了他吃肉,金冠和姚抚民,要混点汤水喝的时候了。 李元庆笑着对官沧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下去值守。 此时,虽然形势一片大好,后金军主力已经被击溃,基本不可能再威胁到觉华岛的安危了,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防御方面,李元庆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官沧海的第二千总队主力,顺子的第三千总队主力,包括一半工兵儿郎们,今晚将依旧镇守在一线,牢牢防备后金军任何有可能发动的攻势。 当然,在伙食和各方面的待遇上,他李元庆的儿郎们,那是绝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 站起身来,笑着舒展了一下手脚,李元庆对牛根升耳语几句,快步来到了这边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此时已经成为了瞭望点,有十几名士兵和旗手正在值守。 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众士兵们纷纷笑着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笑道:“弟兄们感觉怎么样?今夜可还能撑住?”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旗官忙笑道:“将军放心,咱们今晚都吃饱喝足了,保证坚决完成值守任务。”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各人的酒壶都灌满了么?” 这小旗忙笑着掏出了他的酒壶,打开,让李元庆看了一下,却是嘿嘿笑道:“将军,每日值夜有酒喝自是好,可,可这量,也,也太少了一点吧?每人才二两,这,这完全不够用啊!” 李元庆笑着看了这小旗一眼。 这小旗也知道似乎有点过了,赶忙恭敬的笔挺起身子,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笑着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怎么?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踩着鼻子还想上脸了?想喝酒,可以啊!但值守是什么?值守是防卫整个营地的安全,保护所有弟兄们的安危!若是你宿醉,那~~,又将弟兄们置于何地?若是其他值守弟兄,也跟你们一样的想法,那~~,你们还能睡个安稳觉嘛?你们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兄弟们么?” “这,这……” 这小旗不由无语,忙道:“将军,卑职知错了。值夜的酒,是为了让儿郎们饱暖驱寒,而不是作乐之用。卑职知错了,恳请将军责罚!” 李元庆这时却一笑,脸上冷厉之色尽褪,“喝酒嘛。其实也没什么。哪个男人,又不喜欢喝酒了?尤其是咱们辽地的儿郎?但~~,你们要分清主次黑白!什么时候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自己心里要有个谱!否则,若是真的犯了忌讳,出了事情!就算我李元庆能容得下你们,老天爷也容不下你们!明白么?” “是!” 身边士兵们怎敢怠慢?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别一个个跟泄了气的公鸡一样。明日,功赏应该就能有结果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可是有足够的买酒钱了!嗯?记得,银子不要乱花了,别忘了家里的老婆孩子!” 一众士兵们不由大喜,赶忙又是纷纷对李元庆磕头,“谢将军恩典!谢将军恩典!” “嘿嘿嘿!功赏明日便有着落了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啊!” “我那婆娘非嚷嚷着要再盖个后院,这下子,可算是有着落了啊!以后可不用再听她每日絮叨我这耳朵了啊!” “……” 看着兴奋异常的十几个士兵,李元庆的心情也被他们感染,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男儿大丈夫,不就是盼着这个么? 不仅自己要过得好,跟着他的弟兄们,同样也要过得好! 这时,姚抚民和金冠也得到了消息,忙快步来到了观景台。 眼见有人来了,一众士兵们也不敢再欢呼,赶忙来到了各自岗位,严密值守,不敢再多说半字。 这也是李元庆通过无数次的实战,在治军中得出的深刻体验。 既要儿郎们对自己保持足够的尊重,必要时,甚至可以迷信、神化,但在寻常时候,尤其是有限的接触时机里,却要尽量平易近人,让儿郎们敢跟自己说话,喜欢给自己说话。 从而,将整个架构,完整、而又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卑职姚抚民、金冠,参见李帅!” 姚抚民和金冠不知道李元庆这么晚,把他们招到这观景台来,到底所谓何事,都有些紧张,赶忙恭敬行礼。 李元庆一笑,“两位将军,起来吧!” “是!谢李帅!” 两人又是一礼,这才恭敬起身。 金冠依仗着与李元庆亲近,忙笑道:“李帅,这天寒地冻的,您有事情,派人招呼卑职一声,卑职马上去安排便是。何劳您亲自在这里等着卑职呀。” 姚抚民虽然不爽金冠的马屁,但他也不得不佩服,金冠这话,让人听着就是舒服,他就是想学,却也根本学不来啊! 李元庆一笑,“这么晚叫你们过来,若是坏事,你们两个老伙计,还不是要恨死我李元庆了?” “不不不,李帅,这,这卑职怎敢?” “李帅,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卑职怎敢悱恻李帅?李帅,若没有您,又怎能有觉华岛的今天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不要紧张,是好事。今日战事的结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啊?” 金冠和姚抚民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喜啊! 虽说早就知道李元庆办事麻溜,从不拖泥带水,但今天这么劳累,又是征战,又是打捞尸体,原本,两人以为,功绩的事情,至少要拖个两三天,但没想到,此时怕还不到子时啊!战果居然已经出来了! 两人赶忙眼巴巴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道:“此役,我军杀伤的鞑子,还没有具体的统计。但~~,今天一整天,我军却是捞上来一千一百级鞑子首级,战马近三千匹,旌旗、铠甲、兵刃无数。姚参将,金参将,现在,咱们便仔细商议一下,这功绩,到底该怎么分配?” 金冠和姚抚民这时,终于体会到了陈忠到底是拥有怎样的幸福感了啊! 能时刻跟在李元庆身边,这简直就是…… 金冠反应快,忙笑道:“李帅,此役,都是您来布局,您来操作,出力的,也尽是长生营的将士们。无论您怎样分配,卑职都会接受。” 姚抚民也忙道:“一切全凭李帅来做主。” 李元庆一笑:“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可就是将元庆当外人了啊!我的意思,既然是一千一百来级,还不到一千二百级,咱们便凑个整。金兄弟,姚兄弟,你们两人,每人四百级,剩下的,便都是我长生营的,如何?” “呃?” 两人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金冠虽说早就猜到,李元庆必不会亏待他们,但等李元庆真正说出了这个分配方案,他的脑海里,忍不住还是‘嗡’的一下。 李元庆这~~,这简直是太仗义了啊! “李帅,这,这可使不得啊!我和老姚何德何能?怎的能占据这,这么多的首级啊!李帅,您,您和长生营的弟兄们,这一来,可就不到三百级了啊!” 姚抚民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帅,这,这功绩实在是太大了啊!卑职,卑职不,不敢接受啊!李帅,您,您若不拿大头,卑职不敢接受。” 李元庆哈哈大笑:“都是自家兄弟,再推辞,可就是见外了啊!首级方面,我少占一些,但战马尸体和铠甲方面,我多占一些便是。这一来,咱们便都合理了,谁也不亏了不是?” 姚抚民和金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都是大喜,忙恭敬道:“一切全凭李帅做主!” 有了首级方面的甜头,接下来,在铠甲和战马尸体、以及一些财务的分配方面,便简单了许多。 很多,分配方案便达成了一致。 李元庆拿三百来级首级,姚抚民和金冠,每人四百级,李元庆再每人给他们一百匹战马尸体,五百套兵甲,剩下的,便全由李元庆来接收了。 至于明天再打捞上来的鞑子尸体,一律归姚抚民和金冠所有,而战马尸体和财物,则是尽归李元庆所有。 按照这般事态,明天至少还能打捞个几百具鞑子尸体。 , 最保守估计,姚抚民和金冠的首级数量,也能稳稳的突破五百啊! 按照朝廷的惯例,他们距离总兵,那~,那简直就是咫尺之遥了啊! 两人简直要高兴的有些找不着北了,欢天喜地的离去,但片刻,金冠这才回过神来,忙跑过来道:“李帅,您若不嫌弃,去卑职府上喝一杯水酒如何?” 李元庆一笑,“今天太晚了,明天吧!金兄弟,咱们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 金冠一听这话,顿时不由更喜,忙笑道:“李帅,我金冠虽然嘴皮子麻溜,说话很多时候都不算数,但~,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以后,我这百来斤肉,可是就卖给李帅了啊!只有李帅您有吩咐,卑职必万死不辞!” **************************************************************** 正文 第625章 变数! ~~~~~~ 李元庆回到粮城的驻地,已经过了子时。 雪势已经小了不少,但北风却是愈发凛冽,呼啸着席卷而过,天地间,仿似让人无法容身。 来到屋子里,灯火还未熄灭,但小莲几个女眷,凑在一张大炕上,都已经沉沉睡去了。 这种高强度、高压力的生活,对身肉娇贵的她们而言,着实是有些太过了。 不过,李元庆虽然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但精神头却依旧极为旺盛。 小莲她们都已经睡了,李元庆也不舍得把她们再叫醒,来服侍自己,来到门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风雪,招呼值守的火兵,给他炒几个小菜,温上两壶热酒。 火兵们这边早就准备,很快,一大盘回锅肉,一盘酥鱼,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萝卜炖羊肉汤,便已经端上来。 吃过了一些夜宵,又喝了些热酒,李元庆身上的风霜渐渐散去,胸腹中,热气又重新恢复了涌动。 提着酒壶,推开厚重的棉布门帘,李元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向风雪飘摇的夜空,脑海也逐渐清晰起来。 此时,后金军直面觉华岛的失利,在大势上,便已经彻底切断了他们的主动权。 除非是老奴不过日子了,要跟宁远城死磕,拼上他的身家性命,一定要拿下宁远城。 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首先,宁远城防卫紧密,城高强厚,物资充盈。 再者,又有强有力的红衣大炮作为支撑,加之信心果决的袁督师亲自坐镇,包括一众关宁将门们,宁远城也是他们的命~根~子,绝不可能轻易坐以待毙。 在这般事态,除非老奴是丝毫不吝惜他麾下勇士的性命了,直接以战兵,将土堆堆到与宁远城头平齐,一鼓作气杀进去。 但这种事情,基本微乎其微。 如此,这场战事的大局,便已经定下了。 后金军此时虽还掌控着机动性的主动权,是走是留,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但~~,不论是觉华岛、还是宁远城,他们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后金军的一众王公权贵可不是傻子啊。 耀武扬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在辽西的腹地里,他们已经收获了不少,若是再不知死活,还想留在这里占便宜,事情,可就没有那么轻易了结了! 此时,李元庆在觉华岛的战报,已经发往了宁远,即便后金军的哨探封锁很紧密,但十几波人,总会有人将消息传到宁远城内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想必,此时,袁督师也得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这一来,即便袁督师不会有太多动作,但他却必定会将消息发往关内。 高第虽然庸碌无为,但在此时这般状态下,后金军几乎已经快要变成‘落水狗’,即便高第再傻,恐怕,也绝不会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如此,明军在大势上,已经由战略防守,逐渐开始转变为战略反攻! 当然,李元庆更明了,所谓的战略反攻,只可能是在大势上,要高第直接出兵、出关,那还是很难实现的。 但仅有这个大势,便已经足够了! 想着,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接下来,就是该考虑,如何瓜分这场战役的大蛋糕了啊。 ………… 与李元庆猜测的几乎无二。 此时,虽已经是深夜,但在宁远城西南的临时指挥所,大帐内灯火透亮,几十位关宁主将齐聚一堂,凛凛铠甲,在火光下,散发出巍峨的寒芒。 袁督师一身大红官袍,头戴乌纱,腰挂宝剑,当真是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中间,悬挂着巨大的辽地地图,袁督师身材虽矮小,但此时,有火光的映衬,他站在地图下,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突兀,反倒是威势逼人。 “诸位,李元庆的信使,已经有五波人,将消息传递到了城里。后金军主力,在觉华岛大败,形势已经开始转变的对我大明有利!本官已经走海路、分数批,前往关内,禀告经略大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必定会有消息传来!而我辽西,在此时,也必须要有所动作了!诸位,尔等可有何破敌良法?” 袁督师目光炯炯的扫视过帐内诸人。 满桂不由哈哈大笑:“大人,我早就说过,李元庆身经百战,有他防守觉华岛,绝对会万无一失!此时,狗鞑子已经在觉华岛受挫,咱们还犹豫什么?大人,明日一早,末将愿率本部精骑出阵,为大人斩获鞑子首级!” 看着满桂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似在觉华岛打了胜仗的是他,一众关宁将领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祖大寿更是微微冷笑。 ‘满桂这狗杂碎,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要不是孙阁老念在你是个蒙古人,想要千金买马骨,这宁远副总兵的宝座,又怎的能落在你这个狗蛮夷身上?更可恨的是,这时,你他娘的居然跳出来,要给李元庆充当走狗!!简直是不能忍啊!!!’ 不过,祖大寿心思极深,即便对满桂非常不满,但他却也绝不会轻易表露,他恭敬的微微垂着头,看似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偷偷打量着身边一众将领们的神色。 这时,宁远中军副将朱梅出列道:“大人,末将以为,满将军此言不妥。我大明虽在觉华岛获胜,但此时,还尚不知觉华岛方面详细。后金主力依然尚存,若要贸然出击,胜了还好说,若万一落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有了第一人说话,后续的,很快便多了起来。 宁远西门守备何可纲忙出列道:“大人,卑职赞同朱副将的说法。此时形势还未明,咱们决不可轻举妄动。宁远城已是辽西孤城,十余万军民,决不可有任何闪失!可待明日、后日,形势明朗一些,咱们再做计较不迟!” “明日、后日?” 满桂不由大怒:“照你这般说,那鞑子退兵了,咱们又该如何去收割首级?” 何可纲此时还只是守备衔,仅仅比千户高半级,在很大程度上,这种规制的军议,他并没有参与资格。 但这个人脑子很清晰,一直紧紧与袁督师靠拢,此时,宁远城的西南方向,已经成为了后金军的主要进攻点,他本身就是西门守备,袁督师顺水推舟之下,便将他也招到了帐中。 提拔爱护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看到满桂发了火,何可纲就算不爽,却又怎敢面对满桂的权威? 毕竟,尊卑摆在这里呢! 若惹毛了满桂,满桂要揍他,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份。 他忙恭敬垂下了头,不敢面对满桂,表现的极为谦恭。 这时,副将左辅出列道:“大人,依末将看,满将军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若此时不出城,万一后金军退兵,那~~,咱们可就真的没有斩获了啊!再者,满将军麾下尽是精骑,只要咱们将城门守御妥当,就算有危险,也能保护满将军及时撤回来!问题应该不大!” 满桂没想到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的左辅,在这时候居然替他说话,忙感激的看了左辅一眼,却是冷哼道:“总算还有人看明白形势。大人,末将恳请大人成全!” 袁崇焕看了满桂一眼,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嘴上的口号,他虽然喊得比谁都漂亮,但~~,真要出城作战,去直面后金主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万一有差池,别说这宁远城了,便是他的小命儿,那也危险了啊。 这时,祖大寿却出列道:“大人,卑职也赞同左副将的意见。鞑子威势虽猛,但觉华岛此役,李元庆应该绝不敢说谎。卑职今天观鞑子的布阵,确实也出现了一些变化。满将军拳拳报国之心,说不定,真的会有奇效!” “嗯?” 这下子满桂倒是真愣住了。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这大晚上的,太阳把西边出来了? 但满桂又怎的能明了祖大寿的心思? 若满桂出战,有战功最好,但那却也是整个宁远城的功绩,若无战功,最好满桂在交代在战场上,那…… 看到祖大寿说了话,一旁的吴襄也忙道:“大人,卑职也赞成左副将的意见。” 但吴襄滑不溜手,各方面,他都不会得罪,此时,仅是表明了态度,紧跟大舅哥祖大寿的脚步,便不再多说一言,恭敬退到了一旁。 祖大寿和吴襄都发了话,很快,应和的人越来越多,十几个人接连表明了态度。 眼见如此,袁督师就算还有些犹豫不决,却也总不能怠慢了大家的面子,沉吟片刻,他重重点头道:“如此,也好!满桂!明日清早,本官便允许你出战!你可切莫要本官失望啊!” 满桂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用力磕了几个头,“末将必不负大人所托!”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早上。 此时,雪势已经渐渐停止,但风依然很大,冷是有些冷,但能见度却是非常高。 天色刚刚蒙蒙亮,大概也就是辰时出头,满桂亲率一千余名本部精骑,如同被风卷起的浪涛,直奔后金军营地这边冲杀过来! 这些早上值守的鞑子明显被吓得不轻,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大清早的,居然有明军过来冲营。 这些明军人数虽不多,但气势却极为惊人,明显是早已经有所准备。 这些值守的后金军哨探、杂役,不敢面对满桂主力的锋芒,纷纷朝着营地里落荒而逃。 满桂虽然莽,可他绝不傻。 他绝不敢公然冲击后金主力的营地,只敢在周边打着转,就像是苍蝇一样,让后金军恶心,却一巴掌又拍不死。 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后金军营地方面,对满桂的冲击,表现的非常消极,并没有骑兵出来对战,只是满桂一旦靠近后金营地,他们便以箭雨还击。 但~~,这又怎的能伤到了‘滑不溜手’的满桂? 》≠》≠, 仅是一个上午的功夫,这厮和他的麾下,已经斩获了近百级首级。 虽然真奴并没有几级,但不少杂役,尽是蒙古人和披甲人,放在大明,也绝是了不得的功绩了。 “大人,卑职此次又斩获鞑虏首级十二级!” 临近中午,看着满桂又风风火火的冲回来,手里的大刀上,还挑着一枚血淋淋的鞑子首级,袁督师心情不由也是大好,忙大笑道:“快,快开城门,迎满将军入城!” “是!” 片刻,‘吱吱嘎嘎’的沉重城门,缓缓打开,满桂一行人正要一拥而入,这时,头顶上却忽然有士兵呼喝:“大人,大人,鞑子的王旗朝北走了!” *************************************************************** 正文 第626章 石破天惊的消息! ~~~~~~ “嗯?” 别说是正在观看满桂‘表演’的袁督师和一众关宁军将领了,便是满桂,也来不及思虑,赶忙冲进城内,跳下马来,飞速跑到城头上查探情况。 此时,站在宁远城南门的方向看去,偌大的后金军营地中,老奴的王旗,包括正黄、镶黄、正白、正蓝、正红等数旗的王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朝着北面移动。 他们根本就不怕明军看见,仿似,是故意做模样在给明军看。 “大人,狗鞑子到底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他们真要退兵么?” 袁督师身边,副将左辅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死死的盯着这一大片后金军王旗的方向。 但他们还没有出营地,有营帐的遮掩,实在无法看清详细。 袁督师也有些诧异。 这,这不能够啊! 有着这几天亲自指挥战阵的经验,袁督师的军事素养,在各个方面,也在飞速的成长着。 这几天,后金军主力的攻势虽然看似凶猛,但很多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花样看似很多,但实质上,却是寥寥。 袁督师已经很明了,他们并未用尽全力,稍有损伤,很快便会退下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副将朱梅忙道:“大人,这很可能是鞑子的障眼法,他们不知道在耍什么鬼把戏!咱们不可不防啊!” 祖大寿也点头道:“不错。大人,鞑子速来狡诈,这很可能是鞑子的诱饵,在诱使咱们主力出战那!咱们必须要加倍警戒!” 众人都是连连点头。 满桂这时也看明白了一些,鞑子军中很肃穆,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觉华岛的失利,李元庆直接把老奴给气死了? 满桂心里忽然一个机灵。 越想,他越觉得这很有可能啊! 毕竟,老奴已经快要七十的人了,这天气这般恶劣,又骤然碰到这种怒火攻心的事情,难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 不过,满桂却也绝不是没有心思的那种人,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这种‘逆天’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敢乱放厥词。 忙道:“想知道还不简单?等我休息一下,再去冲一波阵,便可知了!” 朱梅和祖大寿相视一眼,祖大寿微微点了点头。 朱梅忙笑道:“大人,此计也好。满将军神勇,由他来试探后金军的反应,最合适不过了。” 袁崇焕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 片刻,他看向满桂道:“满桂,此事,本官就拜托你了!你需记得,决不可恋战,一切以试探为目的,形势若万一有不对,要及时退回来!” “是!”满桂不由大喜,赶忙恭敬对袁督师行了一礼,急急下去准备。 城墙上关宁军的一众将领们,纷纷将目光盯死了这些后金军的王旗。 很快,满桂已经收拾妥当,但这一次,为了让战马得以轮换休息,他只带了不足五百精骑,如风一般,冲着后金军营地西面、王旗将出的位置冲过去! 可惜啊! 这一次满桂便没有那么好运了,还没等他靠近后金军营地,足有数千各旗精骑,差不多六七个牛录,急急逼了出来。 满桂一看这模样,这哪里还敢恋战啊?赶忙急急调转了马头,带着他的这些精骑,仓皇朝着宁远城南门逃回去。 这时,城头上的袁督师一行人,也感觉到了后金军对此事的坚决,不由一阵低声议论。 左辅道:“不能够啊!他们,他们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难不成,是他们军中,出现了什么变数?” 左辅说着,脑子一个机灵,仿若瞬间开朗,忙看向袁督师道:“大人,会不会,不会会是老奴的身体……” 袁督师的小心肝也是猛的一跳。 之前,他也曾想到过这方面,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奴虽然已经年迈,但这老东西,戎马一生,身体一直很好,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此次入侵辽西,除了宁远,他们几乎横扫一切,在宁远城下,他们也几乎没有付出什么样的伤亡,又怎会…… 难道,难道是因为觉华岛…… 袁督师行礼猛然一振,但片刻,他忙强自驱散了这个念头,这,这又怎么可能呢? 觉华岛弹丸之地,李元庆区区五千兵丁,就算是有‘老天爷帮忙’,大海的冰面开裂,但双方基本没有经过什么战斗,天气又这么冷,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伤到后金军的主力,从而波动老奴的心情? “此事,着实诡异,咱们必须严加防范!绝不可再轻易妄动!”思虑半晌,袁督师下了决断。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正是此理啊!” “………” 看着身边一众马屁声,袁督师的心情又重新恢复了愉悦。 他李元庆算是个什么东西,又怎的能跟他抢功绩呢? 满桂很快也撤到了城内,重新来到了城头上,观察形势,可惜,这六七个牛录的精骑,一直守护在后金军营地的左翼,加之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他实在无法看到后面后金王旗的详情。 而这些后金精骑不退,满桂也没有了任何机会,再出战,那可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在城头上守着,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后金军营地方向灯火通明,不像是有丝毫异常的模样。 袁督师和各人都熬了一整天,也都有些疲惫了,简单开了个备战的总结会,安排好值守,各人便都回去休息了。 满桂虽还想在城头上看着,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惜,他征战一天,身体已经疲累的不行,也只能回去营地休息。 一切仿似都是波澜不惊。 但次日清早天一亮,阴沉的雪势稍稍放晴,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不由一阵惊呼啊! “不好了,不好了!狗鞑子退兵了啊!眼前的营地,已经,已经变成了空营啊!” 袁督师众人都还没起来,便急急被亲卫从睡梦中叫醒,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袁督师不由大惊,赶忙快速来到了南门这边,视察形势。 可惜! 后金营地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军帐早已经被收拾干净,虽然不少防卫的栅栏、木料,还没有收拾,但已经是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众关宁军将领,也纷纷赶到了这边,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由是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咋的啦?狗鞑子这就退兵了?”祖大寿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吴襄脸色也是极为复杂,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场攻势,到现在,竟然是这么戏剧化的一个结局。 袁督师这时却冷静下来,“鞑子不可能就这般轻易退兵!走,去北门,去北门查探详实!” “是!” 一众关宁将领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跟在袁督师的屁股后面,急急赶向了北门。 但之前,为了迷惑城内明军,进攻觉华岛,后金军主力已经将北门营地后撤了两里,在宁远城北五里多之外。 此时,即便没有风雪,却也很难查探到后金营地的详实。 袁督师只能咬牙道:“去,派人去前往查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祖大寿也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他的亲兵,去前方查探形势,如后金军就这么跑了,那这事情,可就大条了啊! 他们宁远城一系,怕就要沦为大笑话啊! 祖大寿的亲兵,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比满桂的亲兵,还要精锐不少! 毕竟,祖家已经在辽西耕耘三代,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泥腿子、还是蛮夷的满桂,又怎的能跟他比? 很快,百多名亲兵便急急策马撤回来,他们还绑回来一个汉军旗的汉人厨子。 “大人,大人,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啊!” 领头的一个亲兵是千户,忙急急在城门下大声呼喝。 只看这亲兵千户的表情,祖大寿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忙对身边心腹使了个眼色。 这心腹顿时会意,忙大呼道:“你们先进城来。给大人当面汇报!” 这个亲兵千户何等精明?否则,又怎的可能在祖家的鼻息下讨饭吃,瞬间便明了过来,忙恭敬称是,飞速朝着城头上狂奔过来。 来到城头,他赶忙单膝跪地,恭敬对袁督师汇报道:“回大人,我等前去后金营地探查,已经是人去营空。好在卑职运气还好,从其营地中翻找出了一个偷偷藏起来的汉人厨子。他也告诉了卑职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袁督师忙道。 所有人也都看向了这祖大寿的亲兵千户。 这千户犹豫了片刻,这次啊有些嘶哑的低沉道:“这厨子言,老奴似乎得了什么急症,已经昏迷不醒。后金军中几个大贝勒,已经为此事闹的不可开交,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撤军!” 就像是一颗巨石,猛的丢进了一潭子沉静的潭水中,瞬间石破天惊! “什么?这……” “这不可能吧?老奴居然昏迷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老奴这老狗,何时这么脆弱了,这真是……” △≧△≧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但多是一阵惋惜。 毕竟,若是老奴出事了,后金军的这场攻势,便注定要到头了。 但他们,却是城门都没有出去过半步,别说鞑子首级了,便是鞑子毛,那也没有捞着一根啊! 这他娘的…… 只有满桂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啊!他狗日的老奴,这条老狗,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 正文 第627章 真正的敌人…… 感谢书友22082217、ah393e兄弟月票。小船多谢。 小船可是实在人啊,果体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收到后金军退兵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过了子时了。 而且,宁远官方的哨探,并未告知李元庆、老奴已经病危的消息,还是满桂长了个心眼,特意派亲随,混入了官方的哨探中,在随后,将这个消息,秘密通知了李元庆。 将这些宁远官方的哨探安排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李元庆忙令牛根升,召集长生营一众主要将领开会。 ‘图穷’之后,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必定是‘匕见’了。 通过满桂亲随的描述,李元庆已经大概掌握了此次宁远城方面、袁督师和一众关宁将领的收获。 不出意外,此次持续了五六天的大规模攻势,宁远城方面,只有满桂在今天、接连出城,缴获的百多号鞑子首级。 而这其中,真奴怕是还不足三四十级…… 而且,就是这点首级,袁督师还想主导其‘分配权’,也引发了满桂的强烈不满。 满桂也特意给李元庆写了一张字条,让李元庆防备袁督师在之后的‘狮子大开口’。 段喜亮、官沧海、许黑子、孔有德、顺子等一众主要将官,很快便来到了观景台附近的临时大帐。 李元庆将鞑子主力退兵的消息,跟众将一说,众将不由都是大喜。 孔有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将军,这些狗鞑子,现在是越来越不经干了。这才几天啊!他们居然就不撑了。看得出来,鞑子已经像是昨日黄花,越来越不中用了啊!哈哈哈!” 段喜亮也是哈哈大笑:“小孔说的没错。可能老奴真的老了啊!就宁远城那怂样的,他居然也攻不下?按照这般事态,战事的主动权,已经逐渐偏向咱们大明了啊!” 官沧海却摇了摇头:“这倒也未必。” 说着,他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道:“鞑子这几年跟咱们在辽南干、在辽东干,着实是吃了不少亏。但他们的主力却是并未受损,实力依然存在。老奴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退兵?将军,难不成,毛帅在东线出兵了?” “呃?” 段喜亮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狠狠啐道:“我说呢,为何鞑子竟然这般不中用了,原来,老巢又要被毛帅端了啊!将军,咱们当下该如何处置?是去东线支援毛帅,还是在这里跟那些狗日的耗着?”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毛帅出兵的消息,咱们这边还没有收到。但以我的估计,还有之前毛帅的计划,此时,他出兵是肯定的。不过,此次鞑子退兵,主要原因,却不是这个。” “嗯?” 众将不由都是一怔。 顺子忙道:“将军,不是因为毛帅出兵,那~,那难道是老奴,这老孙子嗝屁了?要挂了?” 段喜亮忙道:“我说顺子,这不可能。老奴比狗还壮,怎么可能轻易嗝屁?我看,八成是因为毛帅在东线,已经要戳到老奴的心窝子了。” 一直沉默的许黑子也道:“老段说的很有可能啊!毛帅想打下老寨,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这个机会,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尤其是年底时,他从咱们这边得了不少炸药包补充,此次,说不定,毛帅真的能拿下老寨,端了老奴的心窝子啊!” 官沧海看李元庆的表情,就已经有些明白,他们这些人八成猜错了,忙道:“将军,这究竟是何故?还请将军解惑。” 李元庆一笑:“喜亮跟黑子说的倒也不算错,但~~,在此时,这却不是关键原因。关键原因是----顺子说的,老奴得了重症,陷入了昏迷。” “什么?” “这,这不能够吧?” “我操~他个姥姥滴哟!不会吧!这,这竟然成真了?”顺子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他随口的玩笑话,竟然,竟然真的成真了啊!这…… 孔有德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将军,这是大好事啊!老奴一嗝屁,鞑子内部必定大乱。这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啊!待天气稍稍转暖,咱们直捣黄龙,攻破沈阳,也不是不可能了啊!” 许黑子却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就算老奴嗝屁,鞑子至少还有七八万精骑,还不是咱们此时能对付的。现在,就盼着他们能内乱了。这些年,阿敏、代善、莽古尔泰和皇太极几个大贝勒,谁都不服谁,他们内乱,是绝少不了的啊!” 官沧海也点了点头,“不错。老奴要是挂了,后金至少一两年之内,很难缓过气来,这将是咱们的大机会啊!也许,收复失地,攻克沈阳,真的不再是梦想啊!” “嘿嘿嘿!那感情好!多少年了,我可就盼着能打回老家了啊!”顺子也是嘿嘿直笑。 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群情激奋的最熟悉脸孔,李元庆的心里,一时却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这些弟兄们,自始至终,一直将鞑子,当做他们的生死大敌,却是不知,真正的敌人,一直紧紧的隐藏在他们身边啊! 这时,众将的热闹欢喜劲儿也过了,看到李元庆一直都未发话,忙将目光又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李元庆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他虎皮宝座的扶手,沉吟片刻,这才道:“老奴病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对咱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情。但此时,咱们还是要做好当下,维护觉华岛的周全。待明日、后日,确定了后金军准确的消息之后,具体事务,再做具体决断!” “是!” ………… 会议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交代完了一些主要的事务,李元庆便宣布散会,各人都回去休息。 毕竟已经是深夜了,弟兄们忙活了这么多天,大敌已经退去,也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老奴的西去,对后金王朝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件巨大无比的好事。 不出意外,爆竹一般的阿敏,狐狸一样的代善,以及莽汉一般的莽古尔泰,都不可能,成为皇太极的对手! 皇太极登上后金大位的宝座,在实际上,其实并未有太多难度。 而在今夜,之所以不提前转化矛盾,李元庆也是经过了缜密的考虑。 毕竟,大势还摆在这里啊! 此时的大明,依然是朝廷的天下! 朝廷的国策,便是以文御武,在这种状态下,消息由上面来到下面,总是比他李元庆自己说出口,要好上不少啊! 看着众将都已经离去,小莲忙从隔壁的辅帐里,笑吟吟的来到了大帐里,“爷,我已经让火兵准备了几个小菜,您要不要吃点?” 看到小莲的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不由稍稍放松了一些,笑道:“也好。去帮爷温两壶热酒来。” “是,爷。婢子马上去准备。” 小莲像是只小蝴蝶一般,欢喜的朝着帐外跑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回到太祖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哪怕是李元庆并不想呢,却又怎的可能避得开呢? 很快,饭菜便端上来,都是肉类为主,还有一盘鱼汤。 小莲更是有些得意的对李元庆笑道:“这是昨天姚抚民抓到的鲨鱼肉炖的汤。” 寻常的日子,基本都是一日三餐,普通的百姓们,甚至一日只有两餐。 但对李元庆而言,尤其是战时,精力、体力,消耗都很大,他一般都要保持四餐、甚至五餐,确保自己的身体,在随时,都能有充裕的能量。 美美的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又喝了两壶热酒,李元庆有些疲惫的神经,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本想出去透透气,视察一下营地,顺便思虑下未来、到底该如何与袁督师方面应对,却正好看到,小莲水润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滴出水来。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这几天忙活的脚不沾地,他的‘良田’,可是有日子都没有好好耕种了啊。 “小莲,过来,给爷揉揉肩。” 小莲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俏脸不由愈发娇媚,忙轻轻应一声,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 大明天启六年正月二十九,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元庆还没有完全睡醒,外面便有亲兵急急来禀报:“将军,宁远城方面来人了!为首的是一个副将!” 李元庆身边,如同赤条条的小波斯猫一般的小莲不由一下子被惊醒,忙轻轻在李元庆耳边道:“爷,外面有军务了。” 感受着小莲最熟悉、而又柔软、热乎的娇躯,李元庆有些疲倦的睁开了眼睛,“嗯。知道了。” 说着,李元庆撑起身来,对外面呼道:“知道了。让他们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去。” “是!”外面传来亲兵的回应。 “爷,婢子服侍您穿衣。” 小莲刚要起身来,服侍李元庆穿衣,却不防,被李元庆一把抱在怀里,“急什么?让他们等一会儿便是。” “嗳?” ,o 小莲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被李元庆用力压在了身下……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李元庆这才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从他临时下榻的大帐里走出来,来到隔壁的客帐。 宁远城方面的来人是副将朱梅,还有几个书吏,一共七八个人。 看到李元庆过来,朱梅忙陪着笑脸迎过来:“李帅吉祥啊!这么早便过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啊!” 几个书吏也赶忙对李元庆躬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一一拱手还礼,“朱大人说笑了。都是自家弟兄,何来打扰一说?只是,昨夜突然得知了鞑子退兵的消息,元庆有些兴奋,一直到很晚,这才勉强睡下。不知朱大人这么早便过来,可是给元庆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 正文 第628章 众怒! ~~~~~~ 虽说被李元庆在客帐这边,‘晾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朱梅的心里已经非常不爽。 但此时,他毕竟是‘有求于人’,加之李元庆的态度还算不错,位置又远远高于他,朱梅也只能保持着恭敬的客套。 忙笑道:“李帅,好消息倒真有不少,不知您想先听哪一个?”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 时已至此,他又怎的看不出朱梅笑意下的言不由衷? 但既然人家已经披好了面具,贸然一把给人家扯下来,这可绝不是智者所为。 片刻,李元庆笑道:“朱大人,元庆在这边远离主战场,对于后金军主力撤离的消息,知晓的并不详实,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忙笑道:“卑职自当会将经过告知李帅详实……” 说着,他忙将后金军撤离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细节,添油加醋的成分,自是不可避免了,尤其是满桂的出战,简直被他说成了袁督师的神机妙算。 可朱梅哪里知道,就算李元庆人不在宁远城,却早已经将消息掌握的确实。 但面儿上,李元庆却是故作听入神的模样,不时拍手叫好,大赞‘袁督师英明啊’。 眼见李元庆越来越上道儿,朱梅也刻意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道:“李帅,此次,不仅是鞑子主力撤离,还有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宁远城里,也是刚刚才确定不久!” “哦?” 李元庆故作震惊的模样,忙道:“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嘿嘿一笑:“李帅,根据可靠消息,老奴已经病危了,陷入了昏迷。这也是鞑子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什么?竟有这等事?” 李元庆故作大惊,片刻,忍不住一拍大腿道:“这狗日的老奴,他也有今天啊!朱大人,若是此消息为真,那~~~,我大明无忧矣!” 朱梅也是哈哈大笑:“李帅,所以说,天命,始终在咱们大明这一边啊!” 两人都是隔着‘面具’,客套了一大番,喝过了两轮茶水,朱梅见时候差不多了,忙笑着试探道:“李帅,听闻,之前您在觉华岛此役中,缴获了不少鞑子首级?” 李元庆故作一愣,忙笑道:“朱大人说笑了。哪里有不少鞑子首级嘛,只有千把级来的吧!具体数量,元庆已经呈报与宁远城袁大人那边,朱大人应该是知晓确切数字的吧?” “呵呵……” 朱梅讪讪笑了笑:“李帅,是这么个情况。此役,我大明虽是大胜,但宁远城方面,弟兄们得到的首级,却不是太多。大人的意思是,李帅您这边,能匀过一些首级去,让弟兄们,也能沾沾此次宁远大捷的喜气啊!” “这……” 李元庆故作为难的看向了朱梅,一时显得犹豫不决。 按照大明的功赏制度,为了防止虚报功绩,所有的战功,都是以首级来论。 没有首级,就算你起的战略作用再大,实际的赏赐,也只有寥寥。 当然,这只是在武官层面。 要是文官,自然是以战略意义、以及掌控力为主。 而此时,朱梅这个‘说客’的前来,正是袁督师‘掌控力’的体现了。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非常痛恨这个所谓的以‘首级’来论功的方式,在长生营中,这个论功方式,早已经被抛弃良久。 某种程度上,以首级来论军功,的确是防止虚报功绩的最好手段,但~~~,这却也导致,人人都想去干这油水丰厚的‘体面活’,那‘脏活’、‘累活’,还有谁愿意去干? 甚至,在明末后期,这种以首级论功的方式,直接导致了将领们为了谎报功绩,开始大量的杀良冒功,搞的民怨沸腾,简直民不聊生,是大明后期最大的一颗毒瘤。 此时,眼见李元庆犹豫不决,朱梅忙笑道:“李帅,卑职也知道,这事情,的确使您为难了,但~~,在临行前,大人特地嘱咐过卑职,只要李帅您能答应此事,在其他方面,大人会给您一些补偿。” “这,这事情……” 李元庆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看向朱梅道:“朱大人,按察使大人既然已经发了话,倒不是元庆不想从命。只是,之前的首级,觉华岛这边,已经分发下去了。长生营这边,倒是没什么,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 朱梅一听李元庆有松口的意思,不由大喜,忙道:“李帅尽可安心,姚抚民和金冠那里,自有卑职去说!” 李元庆忙笑道:“既然朱大人腹有良案,那元庆又怎会不知好歹?只要朱大人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的事情,处置妥当,元庆这边,必没有二话!” “李帅仗义,不愧为义薄云天之名啊!卑职这便去寻姚抚民和金冠,李帅且在这里稍等卑职片刻!” 朱梅说着,便忙急急离去。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啊! 片刻,他摆手招过亲兵,低声耳语几句,亲兵忙急急离去。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品着茶,面色沉寂如水,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事实上,对于朱梅,李元庆早就听过他的大名了。 可惜,在孙承宗时代,两人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始终没有交集。 一方面,的确是两人没有缘分,始终很难凑一块。 但更关键的原因是,朱梅是地道的辽西本土派,绝对的辽西‘地头蛇’,与赵率教、祖大寿,相交莫逆。 尤其是在前屯这一带,基本就是他和赵率教两家的天地,大部分这里的百姓,都是他们两家的私奴。 还有,在天启二年、还是三年时,李元庆曾当着祖大寿的面儿,亲手斩杀了祖家的一个亲兵统领,祖大寿当时在面儿上,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心底里,却早已经将李元庆恨透了。 朱梅便也牢守着这根‘红线’,始终与李元庆这边,保持着距离。 但在此时,按察使大人发了话,他也只能亲自前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原本,朱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磨,也要跟李元庆磨一些首级去,却想不到,李元庆竟然如此痛快,完全就是意外之喜啊! 朱梅又怎的会放过这等机会? 不过,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一个萝卜一个坑’。 想要把别人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再抠出来,放到自己嘴里,这本身,便已经犯了天大的忌讳。 或许,以朱梅来看,姚抚民、金冠之流,不过只是最低贱的泥腿子、边缘人物,有袁大人发了话,他们又怎的敢反驳? 但他却是不知,人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慢慢消散。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之外。 不多时,帐外便响起了激烈的争吵之声。 “狗日的姓朱的,老子辛辛苦苦缴获的首级,凭什么要分给宁远?这是觉华岛的首级,又与宁远何干?老子不服!走!咱们去找李帅来评评理!” 这是姚抚民的声音。 随后,金冠的嗓音也有些变了形,“姓朱的,你休要欺人太甚,这里是觉华岛,不是你们宁远城!李帅不发话,这事情,除非老子死了,否则,门都没有!走!老姚,咱们去找李帅做主!” “两位兄弟息怒,息怒啊!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李帅在原则上,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大人又不是要剥夺你们的全部首级,两位兄弟又何必如此生气?些许小事儿,还是不要惊动李帅为好啊!” 朱梅刻意压抑着声音。 可惜,李元庆早就让亲兵将帐门口的布帘上方留出了一条缝儿,他们的声音,丝毫不差,都清晰的传到了李元庆的耳朵里。 他们在外面越吵越大,很快,也将正在这边值守的孔有德吸引过来。 孔有德极为不爽道:“老姚,老金,你们两个,这大清早的,在这边吵吵什么?不过日子了么?” 眼见长生营的将领来了,姚抚民和金冠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金冠忙拉着孔有德的手道:“有德兄弟,你来给评评理啊!咱们弟兄辛苦割下的鞑子首级,这,这姓朱的,竟然要全都给咱们剥夺去啊!这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啊!” 姚抚民也忙道:“按察使大人如此不公,我姚抚民不服,不服啊!” 孔有德也被吓了一大跳,“什么?竟有这种事情?这,这还有王法了没?” 眼见孔有德的情绪也要被挑动起来,朱梅一时简直汗如雨下啊! 孔有德虽只是游击官袍,但看其模样,加之身边的护卫…… 朱梅眼睛可不瞎呀,这必定是长生营的主将级的人物啊! 这事情闹的…… 片刻,朱梅也怕事情超出控制,忙道:“弟兄们,弟兄们,咱们有话好说。卑职去找李帅来主持公道!” 说着,朱梅忙急急冲进了李元庆的客帐内,但身后,却传来各人一阵低声啐骂之声。 朱梅冲进来,李元庆正在淡淡喝茶,笑道:“朱大人,何事这么着急?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朱梅也来不及思虑李元庆的心情了,忙道:“李帅,李帅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这事情闹的……” 朱梅也来不及考虑,李元庆刚才在帐里,听没听见了,赶忙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希望李元庆现在能出去帮他主持公道。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也好。朱大人,此事,毕竟是有些,有些太……弟兄们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么!走,咱们出去说开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看着李元庆愿意出来解决这件事,朱梅不如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赶忙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和朱梅出帐来,这时,门口已经聚集了百多号人,而且,看这模样,还有越聚越多的意思。 包括段喜亮、顺子、孔有德,还有长生营的几十号军官,加之金冠、姚抚民两部,七八十号军官,已经将李元庆的客帐外面、朱梅带来的这七八个书吏,围的是水泄不通。 更有甚者,已经直接趁乱对这些书吏动手了,几人顿时一阵哀呼惨叫! 朱梅不由大惊,忙大呼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住手,李帅已经来了,你们要造反么?” **************************************************************** 正文 第629章 滴血的板子! 厚道人小船跪求正版订阅支持,跪谢!! ~~~~~~ 朱梅能混到辽西的副将,也算是进入辽西核心权利阶层的人物了。 原本,李元庆以为,袁督师将他派到觉华岛来,必定是其能力出众,身份也不算太低,各方面都能说得过去,也算是个合适的‘说客’人选。 但此时,朱梅这话一出口,却瞬间让李元庆明了,‘烂泥就是烂泥,始终是扶不上墙啊’。 不出预料,朱梅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更加激愤。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飞起一脚,直接冲朱梅的侧身飞踹过来。 朱梅根本没有防备身侧,一下子正中,直接被踹出了五六步之外,狠狠摔倒在地上,闷哼不已。 眼见已经有些过火了,李元庆冷眼一扫,冷声道:“都他娘的想干什么?不知道军纪国法了么?” 一听李元庆发了话,人群瞬时一阵轻微骚动,但片刻,却开始安静下来。 姚抚民忙冲上前道:“李帅,李帅,倒不是卑职等要置国法军纪与不顾,实在是,实在是有人欺人太甚啊!弟兄们拼着性命,才换回来的鞑子首级,凭什么,凭什么给他们啊!” 金冠也忙上前道:“李帅,您,您可是要给卑职等做主啊!他们,他们这是想把卑职等往死里逼啊!李帅……” 此时,辽西的军职还很值钱,总兵也就几个。 一个前屯总兵赵率教。 另一个是新任经略高第的心腹,顶替马世龙出任山海关总兵的杨麟。 便是满桂,也只是挂着宁远副总兵的虚衔。 姚抚民和金冠,一人有五百多级真奴首级在手,跨过‘总兵’这个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迈过的门槛,已经是如‘探囊取物’、志在必得了! 但此时,朱梅竟然想让他们把这些首级拿出来,分给宁远城的关宁嫡系,他们又怎的还能忍? 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啊! 这已经是彻底撬动、甚至是想打断他们的切身利益啊! 换是谁,又能忍的了? 李元庆摆了摆手,“兄弟们的意思,我李元庆都明白!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来说?来人,先把朱大人扶起来。还有,刚才是谁动的手,给老子滚出来!” 李元庆发了话,人群顿时一阵唏嘘,旁边,牛根升和几个亲兵赶忙将摔在冰凉的地上的朱梅扶起来,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冰屑。 “哎哟,哎哟……这,这是要造反啊!李帅,李帅,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 刚才那一脚,实在是有些太猛了,怕是直接把朱梅的腰都给踹拧了,疼的朱梅眼泪都流出来。 李元庆在心里,也忍不住为刚才这一脚叫好,但面上,他却必须要端起来。 片刻,一个身材很匀实的将官,慢慢从人群里站出来,恭敬跪倒在地上,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帅,刚才这一脚是卑职踹的!李帅要责罚,责罚卑职便是!” 但他旁边,又一个将官急急奔出来,忙恭敬跪倒在地,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李帅,这不关季世登的事儿,这一脚是老子踹的!要责罚,您责罚卑职便是!” 季世登忙道:“狗日的王锡斧,明明是老子踹的,关你什么事儿?你能有老子这样的身手,快滚!” “草你大爷的季世登,你能比老子身手快?不服咱们去一边练练!” 一旁,却有一个年轻的将官快步冲出来,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李帅,这不关季叔和王叔的事儿,这一脚,是卑职踹的。要责罚,您就责罚卑职吧!卑职绝无怨言!” 说话的,居然是金冠的爱子金士麒。 金士麒也就比李元庆小个一两岁,但在私下场合,为了表示与李元庆的亲近,每一次,金冠都让这厮喊李元庆‘世叔’。 此时,看到金士麒居然站出来,金冠不由也是一愣,片刻,忍不住啐骂道:“你个狗日的混小子,你要气死你老子嘛!” 说着,他抬脚便朝着金士麒的身上‘猛踹’,金士麒也不敢躲闪,只能小心护着脸。 但这时,身后却呼啦啦跪倒一片,“李帅,这一脚是卑职踹的,您要责罚,就责罚卑职吧!” “李帅,是卑职踹的!” “李帅……” 一众将官们虽是跪在地上,但这种气势,尤其是经过了觉华岛之战,亲手沾过鞑子的人命之后,即便是分割鞑子的尸体,但这种血的气势,已经被冲起来! 此时,简直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有些骇人。 李元庆早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脸上并未有太多变化。 但一旁~,朱梅却是被吓得不轻,赶忙缩到了李元庆的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李帅,反了反了啊!您可是要为卑职做主啊!李帅……” 看到长生营也有不少将官跪在地上,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同食共宿,这些弟兄们之间,早已经有了感情。 都是大好的热血男儿,在这种时候,谁又肯把谁推出去? 李元庆心里虽是很欣慰,这些儿郎们的气节,已经有些被带起来了,但在面儿上,他却是必须要冷厉! 片刻,李元庆冷冷扫视周围众将官一眼,“怎么?你们这些兔崽子,是要将老子的军么?还是以为,老子不敢惩罚你们?” 水军都司季世登被吓了一跳,忙拼命磕头道:“李帅,卑职等可绝不敢冒犯您的权威啊!事情是卑职做下的,您要责罚,只管责罚卑职便是!” 季世登说着,拼命磕头。 王锡斧和金士麒也反应过来,“李帅,事情是卑职做的,您责罚卑职!” “李帅,是卑职……” 眼见就要法不责众,朱梅的哭声不由愈来愈烈,“李帅,您可是要给卑职做主啊!卑职此行,可是奉了按察使大人的军令啊!李帅……” 有朱梅在后面顶着,李元庆显然也不能再和稀泥,忍不住冷声道:“你们都不怕死么?” 李元庆的气势,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便是王锡斧和季世登这种大将官,听到了也是一愣。 片刻,季世登一咬牙道:“李帅,事情是卑职做下,您要杀要剐,卑职绝无怨言!” 王锡斧额头上冷汗也渗出来,与李元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当然明了,李元庆是什么人! 言必行,行必果! 李元庆要杀人,谁又能拦得住? 谁又敢拦? 此时,这事情虽然没有上升到要有人以死谢罪的程度,但~~,朱梅这狗日的,在后面这般顶着李元庆,怕真有人会…… 片刻,王锡斧咬着牙根子道:“李帅,事情是卑职做下的,您要杀,还是杀卑职吧!” 金士麒也反应过来,“世叔,您要杀,还是杀卑职……” “……” 其余将官也是齐声迎合一片。 朱梅到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他究竟犯了多大的失误,紧紧藏在李元庆身后,绝不敢露头半步。 这他娘的,这就是一群‘乱兵’啊!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气氛也差不多了,也不再墨迹,冷声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居然敢顶着老子?啊!都长本事了啊!来人,把他们都给老子拖下去,每人重赏五十军棍!” “呃?” 身边,便是牛根升也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元庆不由‘大怒’,反身一脚,直接揣在了牛根升的大腿上,“怎么?都傻了?老子的话也敢不听了?” “呃?” 牛根升这才反应过来,忙一咬牙,“是!” 说着,他一摆手,瞬间,二百多亲兵,瞬间冲进了人群,将这些将官们,挨个的制住! 李元庆冷声道:“就在这里打!给老子把他们的裤子都脱掉!谁也不准耍滑!” “是!” 牛根升和身边段喜亮、顺子、孔有德、姚抚民、金冠等一众将官,虽有不忍,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明了了,若是李元庆不来点狠的,这些人,被朱梅抓到了把柄,报到了上面,那可就不是板子那么简单了啊! 片刻,亲兵们纷纷扒掉了这些将官们的裤子,又有亲兵取来了木板,直接就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打起他们的板子来。 啪! 啪啪啪! 虽有寒风在耳边作祟,但这板子狠狠敲击在肉上的清脆声,还是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许多人,便是段喜亮、顺子这种老将,也不敢看这一幕,偷偷别过了脸。 但板子虽然打得响,可这一众将官们,个个都是紧咬着牙,甚至,没一人吭一声。 朱梅也有些被吓傻了。 这,这是…… 而旁边,姚抚民和金冠,简直恨不得把牙根子都要咬碎啊! 这些将官,多半都是他们麾下的兄弟啊! 尤其是金冠,他的爱子金士麒也在其中啊! 这…… 但他们当然不会恨李元庆,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此时挨了李元庆的板子,却是能保住性命啊! 这种些许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尤其是,长生营似乎还有专业的女护兵…… 但这种屈辱,这种打了胜仗,反倒是还要忍受的屈辱,却是让他们个个都铭记于心,甚至,一辈子都无法消散! 不多时,二十多板子已经下去了,许多将官们的屁股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鲜血不断的朝外翻涌着。 这时,便是朱梅,也有些慌了,忙小心对李元庆道:“这,这,李帅,这,这差,差不多就行了啊,或许,或许儿郎们,儿郎们只是无心呢?” ************************************************************** 正文 第630章 解气! ~~~~~~ 有句俗话说,‘什么地方有压迫,什么地方就会有反抗。’ 从明中后期开始,尤其是万历中后期开始,九边各地,这大大小小的兵乱、闹饷、闹事,那可是从未停息过啊。 虽说像是当年宁夏的勃拜之乱,上升到朝廷需要以举国之力应对的,究竟是极少数。 但~~~,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一旦事情上升到‘兵乱’的程度,纵然朝廷可以轻易将这兵乱剿灭,纵然他朱梅的后头有人保,可惜,越过了朝廷的‘红线’,这个责任,却必须有人出来承担。 朱梅能混到今天,他可不傻呀。 夺人功绩,抢人的财路,这本就是‘虎口拔牙’、‘最造人嫉恨’的事情,若是再因为他,这些个将官们,再狠狠的挨上一顿板子…… 尤其是这天这么冷,万一有人要是撑不住,一下子挂掉了…… 他朱梅虽然也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若因此,把小命儿都丢了进去,老婆宠妾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几个孩子,还没懂事,就没了爹…… 那~~,他宁愿不要这功绩啊! 此时,眼见李元庆似乎没听见,还在冷漠的看着板子入肉,朱梅忙又强撑着道:“李帅,这,这事情,就,就到此为止吧?弟兄们,弟兄们也不容易啊!这事情,是,是我老朱太急了啊!” 李元庆这时仿似才回过神来,看了朱梅一眼,一笑道:“朱大人仁义啊,末将佩服。”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先停手!” “是!” 牛根升也不忍这一幕再继续下去了,赶忙让执法的亲兵停手。 便是亲兵们,又怎的忍心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兄?纷纷收起了木板,看向这边。 “多少板子了?”李元庆看向牛根升道。 牛根升忙道:“回将军,已经二十九板子了。” 朱梅此时也分不清李元庆的用意,他也害怕李元庆想凑个整数,再给这些将官们补上一板子,忙道:“李帅,这,这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这,我这也没啥大事儿……” 李元庆一笑:“朱大人仁义。” 说着,李元庆大声对这些将官们呼喝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朱大人已经饶恕了你们的罪过,还不过快谢谢朱大人?” 这些将官们也反应过来,忙瓮声回应:“谢朱大人仁义。” “谢朱大人仁义……” 声音却是有些杂乱,有气无力。 “都他娘的没吃饭么?还是板子没挨够?再来!”李元庆厉声怒喝。 这些将官们也回过神来,只得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齐声喝道:“谢朱大人仁义----!” 声音整齐划一,再无一丝凌乱。 可惜,在朱梅的耳朵里听起来,这声音里,却仿似充满了无尽的杀气。 他下意识的便退后了几步,还是牢牢隐藏在李元庆身后,忙有些生涩的笑道:“李帅,过去了就过去了啊。快,快令人给儿郎们上药,让儿郎们好好休养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对牛根升道:“把他们带到各自营帐好好休养,通知军医过来检查、上药。”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很快,这些将官们纷纷被各自亲兵架起来,返回各自的营帐休息。 原本喧嚣的帐外,此时一下子宽阔了不少。 只不过,人虽然少了,气势变小了,但姚抚民和金冠还在这儿,两人看向朱梅的眼光里,简直恨不得将朱梅生吞活剥了一般。 朱梅干涩的咽了口唾沫,想要说些什么,但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李元庆这时却一笑,“朱大人,姚参将,金参将,事情既然是按察使大人的命令,咱们做下属的,总要来解决。这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事情不也是没解决么?不如,咱们去帐里,暖和一下,喝杯茶,坐下来慢慢谈,可好?” 朱梅忙道:“对对对!就是李帅说的这么个事儿。这事情,怪我啊!都怪我老朱太心急啊!” 他虽没有明白的跟姚抚民和金冠道歉,但姿态却是已经低下来。 本就是嫡系跟‘泥腿子’之分,朱梅已经放低了姿态,姚抚民和金冠,自然也不能再过多的端着,忙各自道:“一切听李帅安排。” “卑职听李帅安排。”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进帐里说话。” 一行人跟在李元庆身后,来到了客帐里,分主次坐下。 亲兵奉上了热乎乎的茶水,李元庆扫视几人一眼,缓缓道:“姚参将,金参将,朱大人是代表按察使大人而来。既然按察使这边有要求,我们自当尽力,你们有意见么?” 姚抚民和金冠就算是不爽,但~~,这些首级,都是李元庆分给他们。 此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般,他们若还在强撑着,那~~~,怕就只有兵变这一条路可走了啊。 片刻,姚抚民率先道:“李帅,卑职一切凭您做主。” 金冠也忙道:“李帅,卑职一切听您安排。” 朱梅不由如释重负,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水,看向朱梅道:“朱大人,您也看到了,咱们觉华岛这边,已经达成了一致,我和姚参将、金参将,都愿为按察使大人提供首级。只是,元庆不知,朱大人,按察使大人这边,究竟想要多少首级呢?” “呃?” 朱梅不由一愣。 事情转变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快到了他甚至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呆了片刻,这才忙道:“李帅,不知,不知觉华岛方面,现在有鞑子首级多少颗?” 李元庆一笑:“也不是大多。加上这几天的打捞,差不多在一千五六百级吧!若是坚持着持续捞下去,我估计,凑个两千级,应该不是太难吧。” “呃?这……” 虽说觉华岛这边的消息,早有报到了宁远,朱梅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时,一听到李元庆真正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种,一种根本无法言语的感觉。 这他娘的。 他们跟着袁督师,在宁远城拼死拼活了快十天了,到头来,还是满桂出战,才缴获了不到一百级鞑子首级,但~~,李元庆这边,就在觉华岛,仿似什么力都没出,却是已经有了近两千级鞑子首级啊! 这…… “李帅,卑职斗胆,敢问,敢问李帅这边,这,这些鞑子首级,能有多少,是真奴?” 李元庆一笑,“这个嘛。大概有八~九成吧。具体,你可以问姚参将和金参将。” 朱梅忙看向姚抚民和金冠。 姚抚民忍不住冷笑:“回朱大人的话,卑职这边,这些时日,一共缴获鞑子首级五百二十九级,其中,披甲人二十一级,蒙古人一百零八级,真奴,四百级。” “嘶……” 朱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这,这真是…… 金冠这时也道:“回朱大人的话,卑职这边,一共缴获鞑子首级五百三十二级,其中蒙古人九十二级,披甲人二十八级,真奴四百一十二级。” “……” 朱梅已经无言了。 这他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同在辽西为官,姚抚民和金冠是什么人,他朱梅又怎的能不了解? 如果说,姚抚民和金冠,每人能缴获个七八级、十几级首级,朱梅倒也能理解,勉强也能接受。 毕竟,姚抚民和金冠两人,各自的家丁,都在四五百人的规模。 若是拼了性命,缴获个十几级鞑子首级,倒也并非是不可能。 但此时~~,他们,他们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能拿出,拿出这么多首级,这…… 这怕是够两人直接跨过副将,升为总兵了啊! 这…… 如果是姚抚民和金冠,自己立下的这些功绩,真的兵强马壮,朱梅倒也就认了。 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但此时,他们~~,他们何德何能啊? 为啥?为啥他们就能立下这么多的功绩,前程似锦,而他朱梅还…… 片刻,朱梅也反应了过来,忙将目光看向李元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爷啊! 这真是…… 此时,看到朱梅这充满了懊恼、又充满了悔恨的模样,姚抚民和金冠一时都感觉大为解气啊! 这狗日的姓朱的是按察使大人身边的红人,那又怎样? 没有功绩,没有首级,他还不照样得跑腿到觉华岛来求人? 也幸得是李帅脾气好、好说话呀,否则,必定让龟孙子,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李元庆笑着看向朱梅道:“朱大人,觉华岛现在的缴获,大致就是这么个数目吧。朱大人,不知按察使那边,究竟想要从觉华岛这边,收取多少首级呢?” “呃?” 朱梅这时也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李帅,按察使大人的意思是,是,有个六七百级……或者是五六百级……不,三四百级也行啊!只要宁远的弟兄们能匀和开,一切都好说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 袁督师倒也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按照大明的惯例,守城,三百人得一级鞑子首级,便已经算是合格了。 宁远城此时,全部战兵加起来,也就是两万,或者两万出头一点点。 若按照这样来算,有个七八十级真奴首级,他们便已经合格了。 若是按照朱梅的说法,觉华岛这边,匀给宁远城三四百,甚至是五六百,六七百,那~~~,以宁远的能量,各人加官进爵,升官发财,那是必不可少的了。 此时,一听到朱梅已经开出了价码,姚抚民和金冠,也忙紧紧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决断。 ,o 这东西,毕竟涉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啊! 别说是上百级了,哪怕就是一级,也足够让他们肉疼好久好久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朱大人,这样啊!那~~~,这事情,似乎倒也并非不可解决。这样吧。此次,觉华岛方面,将向宁远提供五百级鞑子首级。这五百级,便都由我李元庆来出吧!” “呃?” “这……” 一众人瞬时都愣在了当场。 *************************************************************** 正文 第631章 规矩!规矩? ~~~~~~ “李帅,这,这怎的使得啊?您是此战的顶梁柱!若没有您,别说这么多首级了,怕觉华岛保不保得住,那还是两说啊!这些首级,又岂能让您自己来出啊!” 姚抚民明显非常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仗义,义薄云天,只要跟在他李元庆身边,好处从来都不会少。 可姚抚民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面对朱梅的‘狮子大开口’,李元庆竟然自己,硬生生就扛着接了下来。 这…… 金冠也忙道:“李帅,按察使大人是问觉华岛要首级,又不是跟您李帅要首级?这些首级,岂能由您自己来出呢?这样吧。咱们一人一份,我和老姚都出,这样,谁也不压的上。” 金冠明显非常肉痛,牙根子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姚参将,金参将,这事情,你们就不要争了。我长生营这边,大概还有六百出头一点的首级。留一百给兄弟们功赏,剩下的交给朱大人带走,已经是足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呃?” “这……” 眼见李元庆如此轻飘飘,就下定了决断,众人都有些无语。 便是朱梅,一时也久久回不过神来啊。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满桂将李元庆视若知己啊,即便要自己吃亏,也要拼命保全李元庆的利益。 这根本就是李元庆从不会让他的兄弟们吃亏啊…… 片刻,朱梅也回过神来,忙道:“李帅,这,这些首级,若都是由您来出,倒也并非是不可。但~~,朝廷方面,一旦……” 朱梅虽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又怎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由笑道:“朱大人,此事,您尽可放心。姚参将和金参将,都是觉华岛的守将。此次战役,觉华岛又是主战场,他们多拿一些,那也是应得的!朝廷方面,也会体谅咱们的苦衷的!再说,咱们也不是这么急着,便要向朝廷报功,说不定,再捞个几天,还能再捞上几百级首级来呢?” “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心底里,已经开始接受了李元庆这个分配方案。 眼见这般,李元庆笑着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朱大人,按察使大人什么时候要这些首级?咱们现在便去清点?” 朱梅忙本能的点点头,忙道:“一切全凭李帅做主!” ………… 事情虽有波折,但在李元庆的雷霆手腕之下,很快就得到了切实的解决。 不到中午,长生营的五百一十多级鞑子首级,已经全部清点完毕,用碎冰包好,装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马车里。 对于这些首级,朱梅可是半丝儿都不敢怠慢。 一级一级,亲自上手、过目检查了,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才令他的随从,挨个装进马车里,并登记造册。 做完这一切,还不到午时中,李元庆笑着邀请朱梅留下来吃午饭,朱梅忙笑道:“李帅,按察使大人那边还在宁远城等着那,卑职就不留下了。反正,过几天,李帅您也要去宁远城,届时,朱某必定扫榻相迎!” 虽说在之前,朱梅对李元庆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此时,有了此次的切身接触,朱梅却是意识到,与李元庆保持界线,对他而言,有百弊却无一利啊! 李元庆是跟祖家不睦,但这跟他朱梅,又有什么太大的实际关系? 毕竟,祖家的根子在宁远,而他的朱梅的根子,却是在前屯! 放着怕得罪祖家,而放弃交李元庆这样的朋友,那不是脑子里进屎了么? 毕竟,谁又能没有用人的时候呢? 更何况,是李元庆这样的天下宿将,又是如此仗义,简直义薄云天啊! 朱梅不想留下,李元庆也不再劝,不过,却是亲自送着朱梅,一直出了靺鞨口的海岸。 看着朱梅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时,身边的牛根升道:“将军,这袁大人,真是欺人太甚啊!若不是您,恐怕,这觉华岛,兵变已经是不可避免啊!” 李元庆默然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根升啊!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岂能尽如人愿?我们不应该想着去如何激化这些矛盾,而是要去解决这些矛盾,哪怕是自己吃点亏呢!明白么?” “呃?” 牛根升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卑职明白了,谢将军教诲!” ………… 回到营帐,长生营这边的将领们,自免不了又是一阵牢骚。 自己辛辛苦苦,拼着性命,这才立下的功绩,却是因为某个人轻飘飘一句话,便剥夺而去,谁的心情又能好了? 长生营的功绩确实很多。 但~~~,每一次功绩,可都是儿郎们拿着性命拼出来的啊,又有哪一次,是多余的呢? 李元庆自是理解众将的心情,笑着道:“怎么了?这才几天啊!你们这些人,也都钻进官眼儿里不出来了么?” 段喜亮道:“将军,这不是升不升官的问题啊!关键是他姓袁的凭什么呀?您难道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离开宁远城的么?这狗日的袁狗官,连口热水都不给咱们喝啊!” 孔有德也狠狠啐道:“没错!将军!想要首级,可以啊!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以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战力,想要多少鞑子首级,又搞不来?可他娘的没有这么做事的啊!他拿咱们当什么了?夜壶也没有他这样用的啊!” “小孔~~,慎言!” 李元庆冷冷瞪了孔有德一眼。 “是!” 孔有德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虽然慑服与李元庆的权威,不敢顶撞李元庆,但看他这模样,任谁也能看出来,这小子,心里必定是不服啊! 官沧海这时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将军,喜亮和有德的话,虽然有点过激了,但却就是这么个道理!这袁大人做事,不公不正,让人很难信服啊!” 顺子偷偷看了一眼李元庆的表情,也道:“将军,这姓袁的居然如此不地道,那咱们还跟他墨迹的球子啊!他是辽东按察使不假,可还不是辽东经略呢!他又怎的管得了咱们辽南?理会这驴球子的作甚?”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顺子赶忙溜溜的垂下了头,绝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一旁,许黑子也道:“将军,袁大人这个做法,底下的兄弟们,想法很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俗话说,‘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辽西,从孙承宗离职之后,在实质上,文人的影响力,已经开始出现了变数,甚至是------衰退。 事实上,再往远一点说,从万历时起,辽东李家一门的近乎是畸形般的无限壮大,家定制的推广和普及,便已经为辽地这片大明最重要的土地,埋上了众多的变数。 此时,辽西的关宁将门,包括赵率教、祖大寿、马世龙、左辅、朱梅、吴襄,等等等等,基本全是由孙承宗一手提拔起来。 当年,辽阳兵败后,若是没有孙承宗的力保,赵率教怕是早已经被拖到京师菜市口外,等候午时三刻那一刀了。 而祖大寿,在沙岭之变时,抛弃刘渠众人与不顾,拼命一路逃到了觉华岛,若不是孙承宗,‘美化’其为守御觉华岛有功,恐怕,这厮一门,早就被直接一棍子闷死了,又哪能再有出头之日? 而像是马世龙、左辅、朱梅,也包括吴襄这些人,也都是因为承了孙承宗的‘余荫’,才个个顺风顺水。 当然,也包括他袁督师,也是因为孙承宗的庇护,才能‘羽翼渐丰’,直到现在,凭借宁远之功,要‘鲤鱼跃龙门’。 可惜呀。 孙承宗在任时,基本是‘以德来服人’,依靠他的资历、他的威望,来指引、点拨这些后生们。 但此时,高第跑的这么快,妄自把权利真空留给了袁督师,这也使得,袁督师直接跳脱了这个规则的‘圈子’,一切以他的利益为重,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而等到高第回过神来时,怕袁督师羽翼早已经丰满,即便他是大佬,即便他有背后阉党的支持,但~~~,都是文人,庸碌的高第,又怎的可能挡得住袁督师的锋锐? 而到了现在,袁督师治辽的策略,基本也已经清晰了。 拉一派,打一派,甚至打数派。 无限制的拔高关宁将门的利益,却是无限制的推低‘泥腿子’们的利益。 这样的人,或许可以依靠朝廷的大势,依靠广宁将门的威势,维持住一时,但~~,这又怎的可能维持住一世? 尤其是历史上,毛文龙死后,一众东江派的将领,纷纷造反,直接投靠满清,那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也不是天生就想跟满清做奴才的! 不要忘了,能加入东江的将领们,又有哪一个,与野猪皮没有血海深仇? 但此时,即便清晰的了结其中的核心脉络,但李元庆,却并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破而后立,不破怎能立? 辽地,尤其是核心辽西,在孙承宗创立关宁之初,在根子上,便已经出现了战略性的错误。 或许。 此事也不能怪老孙。 是大明军制的根子,早已经腐朽不堪,已经架不住这样一支具有威慑力的军事力量了。 见李元庆一直沉默不语,众将都不敢再说话,恭敬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弟兄们的心思,我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大家辛辛苦苦的跟着我李元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光耀门楣,让老婆孩子,能享受咱们的荣光,顺带着,把这些卑贱的狗鞑子杀干净么?” “将军。” “将军……” 众将都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摆了摆手,目光却骤然凛冽:“袁大人或许做的不对,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做的不对,自有朝廷来指出,自有皇上,为咱们主持公道!尔等又何须多言?” “是!” 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这时语气却柔和了不少,缓缓一笑道:“不过,袁大人是袁大人,咱们是咱们。首级功绩,既然要少一些,那少一些便是。反正我长生营,从来都不是以首级来论功赏。此役,首级虽是不多,但其他方面,咱们的收获,却是颇丰啊……” *************************************************************** 正文 第632章 船匠!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五百来级鞑子首级。 其中,还有八~九成都是真奴。 这看着似乎是不多,但~~,若是折合成朝廷的赏赐,差不多也能有个小两万银子了。 这还仅仅是最基本的物质层面。 若是换到政治层面,那~~~,这可就不单单是两万两银子的事情了,就算翻个十倍、甚至几十倍,也绝对值的。 可惜~~~。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但李元庆却并未收到袁督师在这方面的任何回复。 饶是以李元庆此时的心胸,在心底里,也忍不住要问候袁督师的家人了! 做人,可以不厚道,但~~,他娘的怎么就能跟他袁督师这般不厚道?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理解袁督师的心态。 或许,他李元庆在他的心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夜壶,用得着了,就提过来,用不着了,那一脚踢开便是。 到了这般程度,李元庆也并不知道,袁督师的自信心,究竟是哪里来的。 但~~,袁督师既然摆出了这个态势,完全‘吃定了’他李元庆,想必,他必定是有了周全的腹案。 对于此,李元庆不可置否,也懒得再跟袁督师去计较。 还是那句老话,‘老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此时,值袁督师就要登上巅峰鼎盛之时,为了些许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公然去触碰袁督师的眉头,这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但话又说回来,若无袁督师这般‘神仙级’的人物存在,那~~~,辽西几十年的固有格局,又怎的可能轻易被打破? 些许鞑子首级而已。 在政治上,在经济上,李元庆看似一时是遭到了一些损失,但这点微薄利益,对李元庆而言,根本不疼不痒,几乎就没有太大感觉。 但在大势上,李元庆的姿态却已经做出来。 袁督师,他惹不起,更不想惹,也不会去惹。 袁督师既然没有新的命令,那李元庆也不着急,就安心在觉华岛呆着。 什么时候,事情有了定论,亦或是袁督师的心情好了,再来谈这些事情,李元庆都无所谓。 既然袁督师很忙,李元庆自然不会轻易去触犯他老人家的忌讳,而是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觉华岛上。 说句实在话,按照李元庆的眼光来看,宁远城的战略地位,与觉华岛相比,着实是差的太远。 若李元庆此时坐在蓟辽总督的宝座上,他绝不会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都投放在宁远这座孤城上。 宁远城的地理位置的确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要依托背后的支撑。 否则,即便是一座坚城,但守军连城门都出不了,就算是‘宇宙飞船’级的防御呢? 那又有个鸟用? 若是能以宁远、觉华岛一线,充为水营基地,大力发展水军,以火器之利,堆建沿海的屯堡建设,牢牢控制整个辽海的制霸权,后金鞑子,又怎的可能轻易来袭辽西? 他们刚刚走出门,怕是刚过辽河,明军主力就可以逼到沈阳了。 可惜啊。 屁股决定脑袋。 就算李元庆空有一腔热血,但~~,太多太多的事情,显然不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不过,袁督师既然让李元庆留在觉华岛,李元庆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首当其冲的,便是觉华岛水营的战船。 有着三宝大太监下西洋的辉煌,大明的战船,尤其是官方的战船,还是相当犀利的。 至少,不弱于世界顶尖水平太多。 只可惜,当年,那位显赫的大佬,为了不再如此‘劳民伤财’,一把火,将三宝太监宝船的图纸,烧了个干净。 此时,觉华岛方面,虽没有顶尖的战船,尤其是大船。但~~,寻常的快船,普通战船,还是有很多的。 在之前,李元庆便一直觊觎,可惜,始终没有好机会,而此时,却是给了李元庆名正言顺,可以拿觉华岛水师‘开刀’的机会。 依照姚抚民和金冠现在对李元庆的恭敬,两人又怎的会轻易反驳李元庆的意思? 毕竟,与他们的前程相比,区区几条‘破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到两天时间,李元庆便已经与姚抚民和金冠,相继达成了几个约定,长生岛水师,将会从觉华岛,采购二十五条中型战船。 但有着这么多的鞑子首级在这里摆着,姚抚民和金冠又怎的可能要李元庆的银子? 反正,这东西,随便报个‘折耗’,让朝廷再发给他们新的便是,尤其是有此次觉华岛大捷,他们也更有这个底气。 但最后,李元庆还是给姚抚民和金冠,每人五千两现银,就当是给他们的家中,补贴家用,也请底下的弟兄们,好好的喝顿酒。 麾下弟兄们这顿板子,可是不轻啊。 姚抚民和金冠自是大喜,也更感觉到了李元庆的义气。 唯一可惜的是,觉华岛没有造船厂,不能直接生产战船,但这边修补船只的工匠,却是有个几百人,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匠户。 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六年二月初三。 晚上,在李元庆的大帐里,已经摆开了丰盛的宴席,长生营诸将,姚抚民部诸将,金冠部诸将,足有二百多号人,齐聚一堂。 之前,挨了板子的那些将官们,也尽数到场。 他们都是正值壮年的将官。 尤其是又有李元庆的‘秘药’调养,主要就是后世云南白药的简易构成部分,对止血、治伤方面,有着极好的疗效,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他们就算还不能自己直溜的走,但坐下休息着喝杯酒,已经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金冠、姚抚民,以及长生营的一众主将们亲自作陪,场内的气氛很快便热闹起来。 各人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酒意,笑着对身边的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参将,金参将,按察使大人这边迟迟没有回复,看来,元庆还要在觉华岛这边,再叨扰几天了。” 金冠忙笑道:“李帅,您这是哪里话?您能在觉华岛,长生营的弟兄们能在觉华岛,那是我和老姚的福气啊!更是觉华岛弟兄们的福气啊!您岂能这般生分?老姚,你说是吧?” 到了此时,便是‘直个’的姚抚民,也早就被李元庆的威势和糖衣炮弹所折服,不由哈哈大笑道:“李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我老姚是什么人,李帅,想必您也看明白了。我老姚嘴皮子不溜,咱们以后,一切只看行动!” 说着,姚抚民忙端起一大碗酒,笑道:“李帅,我干了!您随意!” 随后一饮而尽。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姚兄弟,痛快啊!你既已经如此痛快,元庆又怎的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说着,李元庆也亲自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好!李帅不愧是我辽地豪杰!不!是我大明最年轻的豪杰啊!”金冠赶忙拍着手叫好。 姚抚民也是哈哈大笑。 周围的一众将领们,都在一旁看着这边,眼见这边主桌上气氛如此热烈,底下也就更热闹起来。 李元庆又倒上了一碗酒,笑着对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兄弟,金兄弟,还有个事儿,一直想跟你们说一下,但这几天一直忙活着,到现在才算离出了点头绪。” 姚抚民忙笑道:“李帅,有啥事情,您金冠吩咐便是。别的我老姚可能不行,但出力,我老姚可是不虚的。” 金冠也赶忙笑着表态:“李帅,有事儿您吩咐,我金冠必万死不辞。” 李元庆一笑:“这可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儿。”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这些时日,弟兄们的打捞情况很顺利,今天中午,长生营的镇抚兄弟们刚刚统计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此役,从这些鞑子尸体上搜出来的金银,差不多能值个小两万两。” “呃?” “这……” 姚抚民和金冠不由都是一愣。 对于后金军尸体的打捞工作,一直是他们的麾下,充当主力,但‘监军’,也可以说是‘工头儿’,却都是长生营的军官和镇抚。 在明面上,很多消息,看似是敞开了共享的,但很多私密事情,却必须要隐秘了。 姚抚民和金冠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 当初,分配首级时,李元庆便跟他们达成了一致,两人也都是点头同意了,这方面的利益,都交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弟兄们来接手。 但此时,姚抚民和金冠都没有想到,只不过一千六百多级鞑子尸体,居然能搞出两万两现银来,这还真是…… 但转念一想,两人也都明白过来。 这些狗鞑子,说到底,还是强盗的性子。 有什么值钱的财物,都会随身携带着,此时,他们葬身觉华岛的大海里,这些财物,自然也是跟着他们陪葬了。 但两人却是不知,李元庆此时抛出这件事情来,究竟是意欲何为?忙都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两位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李元庆一直有一个信条,自己偷着乐呵,又怎的能比得过弟兄们一起乐呵?这些银子,咱们便将其一分为三,平分了它!” “呃?李帅,这,这怎的能使得啊?您要这样的话,我老姚,我老姚可真是没脸做人了啊!李帅,这银子,我可不能要。” 金冠也忙道:“李帅,都是自家弟兄,您这样,可就拿我和老姚当外人了啊!” 金冠和姚抚民虽然不对付,但这些时日,有李元庆的拂照,大家都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哪来这么多不痛快呢? ,o 李元庆一笑:“两位兄弟,你们先别急着拒绝。银子嘛,我李元庆的确也缺,不过,弟兄们过的若是不好,我李元庆就算拿着这些银子,也发不了家,致不了富,又有个鸟用?” 金冠和姚抚民不由都有些无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亲密接触,他们早已经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更深深明了李元庆的心胸。 区区两万两银子,到李元庆的手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李帅,您的意思是……”金冠忙小心道。 李元庆一笑:“这银子,是兄弟们一起赚的,自然也是兄弟们一起花。不过,两位兄弟也知道,长生岛方面,不过初立几年,尤其是在造船、修船这方面,很是缺人手啊……” **************************************************************** 正文 第633章 待到来年九月八…… 深夜先来一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但今晚天气不错,空气非常清新,星空沉寂而悠远,虽还是很冷,但风却不是太大。 帐内,几十个亲兵、火兵,正来来回回,抓紧收拾碗筷,打扫地面。 李元庆站在帐外一侧,背靠着蓬松而又紧致的大帐,瞭望着远处的星空,久久沉吟不语。 今夜,众将都喝了不少酒,除了李元庆,以及今夜要值守的官沧海,其余之人,基本上都已经不能站立了。 当然,‘战果’也是斐然。 姚抚民和金冠已经拍着胸脯下了包票,三日之内,他们必定给李元庆凑够两百名以上的造船、修船老匠。 此时,虽然喝了不少酒,胸腹中的热血有些控制不住的升腾,但‘嗖嗖’清冷的海风一吹,李元庆的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脑海,更是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清明。 这也是从后世开始,李元庆便养成的一个习惯。 身体越兴奋,头脑却更要越冷静。 这看似是很矛盾。 但想要做到,其实并不是太困难,只是需要外力介入,以及个人本身的忍受程度了,就比如,此时还带着些许湿咸味道的清冷海风。 这些修船、造船的老匠,对于姚抚民和金冠而言,其实一文不值,想要多少,只需向上面‘打报告’,一层一层往下批便是。 尤其是觉华岛的位置。 姚抚民和金冠,虽不敢公然从仓储物资里捞油水,但些许个不值钱的人力,还是匠户,那简直就不叫事情了。 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匠户,甚至都不用李元庆花费一分银子,姚抚民和金冠也必定会帮李元庆将此事办的妥帖。 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细水’,才可以长流啊。 此次觉华岛之役,李元庆的确是对姚抚民和金冠有着很大的提携之恩,甚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姚抚民和金冠,可以直接升任到总兵官的位置。 当然,以辽西现在的规模,他们两人,想要混到宁远、前屯这样要塞的总兵官,还是不现实。 但~~,混个低一级的觉华岛总兵官,或者是宁远水师总兵官,问题应该并不大。 华夏历史五千年,在官僚体制方面,虽然书面上的叫法各不相同,但在事实上,其核心,却是融会贯通的。 同样是总兵官,这宁远总兵官,与山海关总兵官,含金量必然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而宁远总兵官,与宁远水师总兵官,亦或是觉华岛总兵官,觉华岛水师总兵官,又有着很大的差距。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比如都是奥运会金牌得主,但男足的金牌,跟女子曲棍球的金牌,含金量自然会有所不同。 不过,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能不能跨过这个坎儿,对姚抚民和金冠而言,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是非常乐意,拉这两位‘老’弟兄一把。 毕竟,辽西武人集团的壮大,对李元庆而言,起码是此时而言,只有利,而并无弊。 不过,有袁督师在上面顶着,就算是惯例、或者说是不成文的规矩,在此时,也难保不会出现变数。 对于此,李元庆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就要看金冠和姚抚民背后的底子了。 在这种形势下,李元庆能给姚抚民和金冠的支持,也只有最通俗、却也是最实际的银子了。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抚摸着大帐外层有些粗糙的、已经被冻结成冰凝的毛皮,李元庆忽然一笑。 所谓文武殊途。 与袁督师这种小科班出身的正经文人相比,他李元庆的确是个不入流的泥腿子,在此时这种大环境下,李元庆的确很难成为袁督师的对手。 他们文人之间狗咬狗没关系,但一旦有武人、泥腿子,敢跨过这个红线,那就是他们绝无法忍受的事情了,遭到‘群起而攻’,几乎不可避免。 但李元庆也非常清晰明了。 此时大明的文人,看似高高在上,都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但他们却并不明白,事物的真正规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就像那句老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洞悉其中规律和奥妙,李元庆又怎的再会去跟袁督师计较这一时一地的得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比如,船厂。 按照此时长生岛的规模、规制、财力、人力,李元庆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资本,可以自己来开设船厂,自己来建造船只。 以往,长生岛,也包括广鹿岛、东江毛文龙诸部,船队虽也算发达,但事实上,除了李元庆、陈忠、毛文龙这样的主将,坐船勉强能拿出来,撑撑门面,其他的战船、运输船、沙船,几乎都是从各方东拼西凑而来,再经过劳动人民勤劳的双手的改装,直接便投入战事应用了。 这些船,虽也能用,但仔细看起来,尤其是白天,简直是五花八门,说是马戏团,怕也绝不为过。 最关键的,在性能上,不论是航速、大小、规格、防守力度、攻击力度,都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尤其是此时,西方殖民者的战船,已经开始大范围的朝着火器化方向转变。 也幸得是,辽海周边,大明没有强大的海上敌人,而野猪皮方面,更是不懂得‘船为何物’…… 否则,明军在这方面,必定会吃大亏。 早在长生岛初立之时,李元庆便想过要开设船厂,但~,那时,不论是财力、物力、还是技术,都还完全不成熟。 但现在,一旦有了觉华岛这些老船匠的加入,再加之有约瑟夫这些洋鬼子的互补,再加之李元庆本身的坐镇,长生岛船厂的开设、并运作,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 想象着有朝一日,由长生岛船厂,亲自打造出来的威猛战船,航行在世界各地的海面上,最熟悉的日月浪涛旗,迎风招展,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恭敬行注目礼,李元庆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止不住的沸腾起来,忍不住低声吟道:‘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这诗,虽然脑后的反骨已经要飞出来,但不可否认,很容易便会让人热血沸腾。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了,想要达成所愿,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还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走啊! 这时,大帐内差不多也收拾完了,小莲如同一只小蝴蝶,欢快轻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低笑道:“爷,帐里已经收拾完了,咱们今夜是在帐里睡,还是去粮城内的官衙睡?” 被冷风吹了这么一会儿,李元庆的酒意早已经消散掉大半,不由一笑道:“去官衙太晚了,今夜,咱们去辅帐睡吧。你去告诉她们几个,给爷暖好被窝。” 小莲俏脸不由一红,忙朝着辅帐边小跑过去。 看着她最熟悉的倩影,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不少。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好的大活人,又怎的能让尿给憋死了? 尽管袁督师残留的阴影的确很大,但生活里,阳光却是也有不少的嘛。 想着,李元庆忽然邪魅的一笑,哼着小曲儿,大步朝着辅帐方向走过去…… ………… 次日中午,李元庆正准备去觉华岛东北的军用码头挑选战船,宁远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袁督师让李元庆尽快过去觐见。 李元庆也没想到,袁督师居然这么快就要见他。 原本,李元庆以为,袁督师应该还要晾他几天,好好反省一下他的‘罪过’呢。 不过,袁督师相招,那就是天大的大事儿,李元庆也不敢怠慢,临时推掉了去船厂的行程,令牛根升备好了快马,带着三百亲兵,直接跨越海面,直奔宁远城。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了二月里,但天依旧还是很冷,原先武纳格进攻时,明军炸碎的冰面,此时,早就又重新封冻上。 没有了鞑子的威胁,觉华岛到宁远城的距离,无形中,被缩短了不少。 不到三十里地,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多一点,李元庆一行人已经顺利来到了宁远城下。 此时,虽然后金军早已经退却,前方已经有哨探传来准确消息,他们已经过了辽河,正在返回沈阳的路上,但袁督师这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宁远城的防卫,还保持着战时的状态,防守相当森严。 好在或许是那五百级鞑子首级的面子,李元庆在进城时,并未受到太多刁难。 刚刚进城没几步,满桂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过来迎接。 老弟兄之间,自然不用太多繁琐复杂,一个眼神,已经可以明白很多。 进了城,转过了主街,李元庆跟着满桂,来到了一条小道上,也算是前往官厅的近路。 小道上没几个人,满桂也终于有了跟李元庆说话的机会。 ,o 这厮的络腮胡子比之前又浓密了一些,原本凶悍的大脸,这几天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神也看起来更加阴鹭。 两人并马走在前头,李元庆低声笑道:“桂大哥,什么情况,几天不见,你怎的消减到如此?” 满桂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道:“元庆,我不用说你该也能猜到,还他娘的能为了什么?狗日的袁蛮子手太长啊!有了你那五百多级首级还不够,连老子的也想吞!这狗杂碎,老子怎能让他轻易如愿?” 袁督师连他李元庆都不放过,更不要提满桂了。 这一切,自是尽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 片刻,李元庆低声笑道:“大哥,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怎么说也是宁远城的最高军职,这有好处,还能少得了你么?” ************************************************************** 正文 第634章 ‘追兵’! 感谢说梦痴人大哥的鼎力支持。 感谢donald玄、summershine、seetlan124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元庆,你说的轻巧。若是这样,那便好了。可这又怎的可能?他袁蛮子吃肉,我能有点渣子汤,那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了。”满桂狠狠的啐了一口。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依照满桂的脾气,又怎的能对的了袁督师的胃口?有矛盾,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通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李元庆对袁督师的脾气,也算是摸到了一些。 在之前,满桂虽是出身外镇,又是蛮夷,但他却是比较早来到辽西的,也算是‘老字号’。加之又有孙承宗的提携,以及满桂本身的能力,他从千户到副总兵,只用了短短几年,可以说是‘坐火箭’了。 在某种程度上,袁督师其实也愿意用满桂这样的‘莽汉’,就像此战中,别人都不敢出城作战,只有他满桂敢。 但~~,以往时,是因为袁督师还没有完全掌控形势,他需要满桂的支持,所以,在各方面,都会对满桂有所容忍。 但现在,大局已定,这…… “大哥,事情或许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功绩是你立下的,那就是你的。袁大人就算有规矩,但总不能睁着眼说白话吧?” “哎……” 满桂长长叹息一声:“元庆,希望是这样吧。若是他袁蛮子识相还好,若是他不识相,别人能容得了他,老子和弟兄们,可是容不了他!” 说话间,两人的马头已经出了街角,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宁远官厅了。 满桂忙道:“元庆,哥哥就不陪你去官厅了。等你忙完了,直接过来我营地!晚上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呵呵。一定。” 李元庆笑着一拱手,拔马朝着官厅方向走去。 看着李元庆离去,满桂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拉马缰,快步朝着他的营地方向回去。 刚刚转过街角,看了一眼满桂离去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满桂今日这个举动,有点耐人寻味啊。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但~~,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便是希望他李元庆,能跟他一起,跟袁督师罡到底啊。 这…… ………… 来到官厅外,李元庆已经收敛好心神,翻身下马,牛根升忙去通秉。 很快,官厅内传来了消息,请李元庆进去。 吩咐牛根升几句,李元庆大步走进了宁远官厅。 对于宁远城的官厅,李元庆早已经来过数次,完全不陌生,但此次,李元庆却是明了,这是袁督师真正执掌辽地的第一步啊。 很快,在官厅的正堂内,李元庆终于如愿见到了久违的袁督师本人。 还是一身熟悉的大红官袍,还是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 只不过,袁督师的神态,举手投足之间,男人的气势,不经意的,便已经有了几分更胜往昔的态势。 “卑职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按察使大人!” “呵呵。李军门啊,你来了,很好。快请起吧。” 袁督师的态度倒还算不错,笑着让李元庆起身,但也仅仅是言语的‘热切’,却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谢大人!” 李元庆忙小心起身,恭敬侍立一旁。 袁督师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品着红茶,笑道:“李军门,坐吧。这些时日,本官一直忙于军务、政务,怠慢了觉华岛方面,李军门,你不会跟本官生气吧?” 李元庆忙笑道:“按察使大人日理万机,卑职岂敢。”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你很好,很不错。之前的首级,本官都已经收到了。” 李元庆不敢多话,恭敬等待着袁督师的下文。 片刻,袁督师又淡淡的品了一口茶水,笑道:“觉华岛此役,李军门,你做的确实不错。在很大程度上,这应该也是后金主力退兵的主要诱因之一。” 李元庆没想到袁督师居然给觉华岛此役这么高的评价,一时不由有些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大人夸赞了。全靠大人运筹帷幄,统帅全局。要不然,卑职那边,可就要头大了。” 袁督师哈哈大笑:“李军门,你很不错。” 短短这一会儿功夫,这已经是袁督师数次说起这句话了,李元庆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起码,他应该暂时不会出现在袁督师的‘敌对黑名单’上了。 看着李元庆恭敬的模样,袁督师脸上笑意更甚,片刻,他抹了抹茶盏道:“李军门,此役觉华岛的功绩,我已经与魏良、魏监军,商议过一次,在大势上,魏公公已经同意了本官的方案。不过,具体报捷,本官还是想问问你之后,再发往京师。” 长生岛监军魏良,自来到宁远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城,也算是李元庆在宁远城的代表。 在之前几天,李元庆与魏良有过交流,核心也很简单,‘袁督师想怎样,那便怎样!’ 现在来看,魏良贯彻的应该还不错。 而此时,鞑子已经退兵,先期报捷文书,应该早已经发往京师,但~~,具体报捷文书,自然是掌控在袁督师手里的。 此时,袁督师既然将此事抛出来,用意自然已经是不言而喻。 李元庆忙恭敬道:“卑职是按察使大人麾下的兵,一切自是由按察使大人来做主。只不过,按察使大人……” 李元庆说着,偷偷瞟了袁督师一眼。 “嗯?” 袁督师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忙小心笑道:“按察使大人,是这样,卑职此行,开销已是不少。又已经在觉华岛停留了这么多天,这,这银子和粮饷方面……” 袁督师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此事你可放心。今明两日,本官对你的补偿,应该就能到位了。” 鬼知道袁督师给的补偿,到底是什么分量。 但~~,既然他已经开了尊口,李元庆又怎会不知趣的刨根问底,忙笑道:“多谢按察使大人厚爱。哦,对了,卑职还有一事,想要通秉按察使大人。” 李元庆忙又恭敬看向袁督师。 袁督师这时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态度,纵然李元庆会打仗,可惜啊,在政治层面,他还是太嫩了啊,又怎的可能是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对手? 缓缓笑道:“李军门,有事情,你直说便是。” 李元庆忙笑道:“大人,是这样,毛帅此时应该已经出兵辽东。卑职怕鞑子会趁机肆虐辽南,辽西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卑职想要提早返回辽南。” 袁督师又怎的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淡淡笑道:“出征日久,归心似箭,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明日吧。待明日这边的拨付运往觉华岛,李军门可由觉华岛,直接返回辽南!” “谢大人恩典!” 李元庆忙恭敬对袁督师磕了个头,这才恭敬退出了官厅外。 李元庆来时,也就刚刚到申时,出去时,怕还不过申时一刻,再加之等待、墨迹的这些时间,他真正与袁督师交谈的时间,也就在十几分钟左右。 走出了官厅的大门,李元庆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袁督师纵然在这方面、那方面,有着种种苛刻,但~~,只要能顺着他的意,捋着他的脾气来走,他倒也不算是太过不通情理。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李元庆当然也不会再在辽西停留太久,这谭浑水,还远不是搀和的时候啊。 看到李元庆出来,牛根升忙快步迎了上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魏公公在前面不远的一间小酒馆等您。”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先派人去跟满桂知会一声,让他今晚去觉华岛喝酒。我与魏公公谈完,咱们马上走。”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李元庆忙翻身上马,快步前往魏良约定的小酒馆。 魏良挑的这小酒馆,正位于主街一个过道口背后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门脸,李元庆来到这里时,早有亲兵在这边等候,忙恭敬将李元庆迎了进去。 在一个有些破败的小布帘包厢门口,魏良忙笑着迎出来,“李帅。好久不见了啊。” 李元庆一笑,“咱们去里面说。” “哎。”魏良忙笑着,帮李元庆挑开了门帘。 两人分别坐定,魏良亲自帮李元庆斟满了一杯茶水,低声道:“李帅,此次宁远之役,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功绩,肯定是要列入次席了。杂家试着跟那姓袁的争了几次,但这厮都没有松口。”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魏良早已经与李元庆‘不可分割’,他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完全是以长生营的利益为准。 因为,长生营的利益,也就是他的利益。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一切以袁大人为准。” 魏良一愣,但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帅,那,此次进京报功,杂家还要不要去?” 李元庆想了一下,“魏公公,若是方便,那就辛劳您再跑一趟了。” 魏良点了点头,却嘿嘿一笑:“这有啥辛劳的?能为李帅和儿郎们分忧,可是杂家的福分。对了,李帅,今日,之所以叫您过来,是因为杂家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说着,魏良小心凑到了李元庆的耳边,低声道:“李帅,杂家听闻,高第和杨麟,正在快马加鞭,赶向宁远来。估计,也就是明后天,他们就能到了。您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怪不得今天,他总感觉袁督师有点、有点‘好说话’呢?感情~~,这是‘追兵’就快要到了啊。 高第是阉党的大佬。 李元庆身为阉党麾下的战将,于情于理,总要在高第面前走个过场。 可惜啊。 ⑧☆⑧☆.$. 此次宁远之战,高第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过失望了。 按照袁督师的强势,他屁股下这把‘经略’的宝座,恐怕,也快要走到尽头了啊。 这就像是鱼与熊掌,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仔细思虑片刻,李元庆道:“高第之事,就麻烦公公多多辛劳了。等他日有闲,我再单独过来拜访经略大人!” 魏良何等‘人精’? 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李帅,此事也好,值此时节,咱们还是退一步为妙啊!” *************************************************************** 正文 第635章 元庆,你这不按套路来啊! ~~~~~~ 李元庆回到觉华岛,已经是傍晚,不多时,满桂也带着百多号亲兵,急急赶了过来。 来到大帐里坐定,亲兵奉上了热茶,李元庆笑道:“桂大哥,怎么着?火气还没消下去一点?” 满桂用力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啐道:“元庆,事到如此,我他娘的又怎能没有火气?看样子,我这副总兵,怕是别想转正了。”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倒也未必。袁大人此时,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多啊!我估计,你转正,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桂大哥,说句实话。你老在宁远这里猫着,势必要一直面对袁大人,这事情,着实是不太好办啊!” “元庆,你,你是说……” 满桂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我们汉人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做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当面硬顶着呢?” “哎!” 满桂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元庆,这事情,我也想过。可惜,辽西就这屁大点的地方,我又能去哪里?我倒是想过去锦州,可锦州那边,同样也不安生啊!现在,锦州已经是空城,又要重建,我估计,我能去成的希望不大。”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依照满桂此时的身份,在辽西军中,基本就算是头面人物了。 若让满桂去些小堡,就算升任了总兵,恐怕,他的心里也绝不会痛快了。 而且,袁督师很了解满桂,也想要用满桂,他也不可能,轻易就放任满桂‘跑路’。 这潭水,还真是越来越浑啊。 若是李元庆记得不错,在历史上,在宁远大捷之后,正是因为袁督师一直压着满桂,使得两人彻底反目,水火不容。 以至于,在后来的己巳之变时,满桂出去冲阵,被鞑子主力围割,想要退回来明军战阵时,袁督师竟然令麾下明军,对满桂放箭。 这也彻底成为了引爆点。 最终,满桂继续反身冲阵,被鞑子流矢射中,惨烈殉国。 当然,袁督师却也没讨得了好,正是满桂的指证,彻底引发了崇祯皇帝的不满,将袁督师凌迟处死,让百姓分食其肉。 两败俱伤! 一山难容二虎。 辽西此地,本就是‘庙小而妖风大’,这种矛盾,根本就无法化解啊。 不多时,亲兵们已经将酒菜端上来,李元庆提起酒坛子,亲自为满桂斟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人干掉一碗酒,简单吃了几口菜,李元庆道:“桂大哥,事已至此,兄弟这里,一时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按照道理,有此役的功绩,你升为总兵,问题应该不大。不若,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模样,你挂着宁远总兵的衔,将驻地,安排在城外。至于城里,便随他袁大人来折腾吧!” 满桂用力嚼了一口肉,良久,这才叹息道:“元庆,事到如此,也只能是这么办了!他娘的,真是要便宜了这个驴球子的啊!” ………… 心里有事,喝酒便越喝越醉。 原本,满桂是大半坛子的量,此时,只喝了小半坛子,这厮已经烂醉如泥了。 吩咐亲兵将满桂带到隔壁的客帐里好好休息,李元庆来到帐外,取凉水洗了一把脸,来到观景台上,观星醒神。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按照此时的态势,就算高第回归,却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已经很难对袁督师再构成威胁。 不出意外,高第日后的日子,必将会举步维艰,也许,用不了几天,这位老爷子,就该卷着铺盖滚蛋了。 辽西此时,已经几近是死局了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日的啊!” 可惜,种种原因纠结,在此时,他能帮到满桂的,也只能是经济方面了。 ………… 次日清早,满桂一大早便醒了过来,跟李元庆一起活动了一下身体,打了两套拳,又试着跟李元庆‘比划了’两下。 可惜,接连三次,这厮都败下阵来。 哪怕是换成了他们蒙古人最擅长的摔跤呢。 天气虽是极冷,但两人却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亲兵分别给两人递上毛巾擦汗。 满桂极为不爽道:“元庆,你这,你这不行啊!你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咱们再来一次!” 看着满桂还不服,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行!桂大哥既然喜欢,小弟随时奉陪!” “好!” 满桂大吼一声:“元庆,这一次,哥哥可是不留手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桂大哥,放马过来便是!” 此时时候虽是还早,但军营不同他处,清早的集结号早已经吹响了小半个时辰,士兵也都起来跑操、训练了。 此时,看到这边李元庆和满桂要亲自比试身手,顿时便吸引了众多将官们的围观。 许多士兵们也想过来凑热闹,可惜,他们还要操练,显然没有这个特权。 但仅是军官们,也已经将帐外这片不算小的空地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天气虽是极冷,清冷的海风阵阵掠过耳边,吹得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但李元庆只穿着了一件汗衫,露出了两条胳膊上结实、而又粗壮的腱子肉,他身材非常匀称,但让人一看,却又能知晓,其身体内,充满了强而有力的爆发力。 而满桂更是光棍,索性直接光了膀子,显露除了他雄健的体型,以及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黑乎乎毛发。 与李元庆的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不同,满桂差不多比李元庆粗出一圈来,身上有不少膘子。 但他的膘子肉,却远非普通人的膘子肉,倒像是人熊身上的肥厚脂肪,充作撞击时的缓冲。 “来吧!大哥,放马过来便是!” 李元庆对着满桂大吼。 前几次,都是李元庆先出手,干净而又利落,一般两三秒之间,他便已经将满桂放倒了,满桂甚至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此次,他便将主动权交给了满桂,总不能老‘欺负’这老大哥不是。 满桂嘿嘿一笑:“元庆,这次,哥哥可是不让你了啊!” 说着,他像是人熊般大吼一声,双腿猛然发力,如同一座雄健的肉山、人形推土机,张着双臂,快步朝着李元庆扑过来! 满桂虽是在汉人聚居地长大,但或许是骨子里血统的传承,他的搏斗方式,还是更贴近于蒙古式摔跤的方式,但却更简练,也更实用。 转瞬间,满桂便已经从十几步外,冲到了李元庆身前,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就想钳住李元庆的两边肩膀。 被动防御,与先出手相比,总是不免要背负一些劣势。 眼见满桂的大手来袭,随后就是身体和绊腿了,李元庆却丝毫不着急。 就在满桂的大手就要钳住他的一边肩膀之时,李元庆却猛的一侧身,将肩膀靠在前方,猛的顶向了满桂的心口。 满桂不由一惊,忙本能便想用双手来支撑,掐住李元庆前进的路线。 但就在这一瞬间,李元庆却又是猛地一侧身,双手瞬间抓住了满桂的一只手腕,利用惯性,利用擒拿的一招最基本的拧胳膊,猛的将满桂的一只粗壮手臂,拧到了他的背后,胳膊和膝盖,已经同时卡在了满桂的脖子和后心! “好!”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将军万胜!” “……” 身边儿郎们顿时一阵叫好。 满桂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你这,你这是欺负人啊!你这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啊!这他娘的!” 李元庆哈哈大笑,忙松开了满桂的身体,“桂大哥,你别管我怎样。在战场上,哪怕是用牙咬呢,只要能杀鞑子,那就是赢了,那就是好汉!” “呃?” 满桂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顾不得满身的汗水,亲热的搂住了满桂的膀子,大笑道:“大哥,走,咱们边吃早饭边聊!” 早饭很丰盛,有肉有青菜。 稍稍可惜的是,青菜就只有白菜和萝卜,都是简单用清水焯一下。 好在,蘸料相当美味。 李元庆和满桂忙活了一大早上,都是胃口大开。 美美的吃过了早饭,一人又喝了一小壶热酒,更是惬意。 满桂这时也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低声道:“元庆,你的意思,哥哥我现在退一步,先避避袁大人的风头?” 李元庆点了点头,“没错,大哥。就像刚才咱们俩的比试。在近身搏斗方面,你真没我更有经验。你再冲,也没有啥子用。只要我不失误,很容易就能将你打败。你若想打败我,盲目拼命,是没有用的。只能是拼命苦练,提高自己。” 满桂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元庆,哥哥是昨天喝多了,今早上还没清醒呢。你等着,等下次,咱们再见了,哥哥可就不让你了啊!” 李元庆又怎的而不明白满桂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吃过了早饭,没停留多会儿,满桂便急急返回宁远城而去。 在李元庆这边解开了这个最大的心结,宁远城方面,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忙活,首当其冲的,便是重建的他在宁远城外的北大营。 , 不过,这次,满桂却是长了心眼了。 为了更方便与李元庆长生岛的联络,此次,宁远新的北大营选址,将会更靠近海边。 而李元庆这边也是千头万绪。 要离开了,诸多方面,都要准备,还有最关键的船匠接收工作。 中午,姚抚民和金冠这边,二百多号船匠,已经如数到付,加之他们的家小,足有一千三四百号人。 李元庆正准备亲自招呼他们上船,好好聊一聊呢,这时,却有亲兵来禀报,袁督师的‘补偿’,已经到了。 ***************************************************************** 正文 第63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袁督师的补偿,着实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现银和碎金子,折合起来,差不多在两万两左右。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粮草,十口肥猪,二十来只羊,还有三匹好马,皆是正值壮年的优等蒙古马。 送这些东西来的,还是副将朱梅。 李元庆接过单子,看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上前招呼朱梅:“朱大人,这么冷的天,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元庆真是过意不去啊。” 朱梅忙笑道:“李帅,能为李帅您服务,那是卑职的荣幸啊!” 有着之前与李元庆的接触,朱梅也摸到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这位爷,只要跟他相处好了,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半丝儿坏处啊。 所以,这运送物资的活计,朱梅便跟袁督师讨要了过来,今天天还未亮,他们便从宁远城出发,赶来觉华岛。 而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如此亲昵,朱梅心里也感觉,今天,他可真没白早起,这一趟,来的值啊。 寒暄一番,长生营的将士们开始接受这些财物,李元庆则是拉着朱梅,来到大帐里喝茶。 李元庆笑道:“朱大人,此次出征来辽西,元庆这边,也没有太多准备。若有怠慢朱大人之处,还请朱大人海涵那。” 说话间,李元庆已经将一叠、差不多千两左右的银票,笑着递到了朱梅的手里。 朱梅面色瞬时一变,忙道:“李帅,这,这怎的能使得啊?这……” 李元庆一笑:“朱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兄弟之间,细水才可长流嘛。” 朱梅早就知道李元庆会办事、会来事儿,也知道,此行他来,李元庆必定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朱梅却没有想到,李元庆出手竟然就会这么大方,看这模样,至少是千两的规模啊! 眼见李元庆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明了,朱梅也不再客套,笑着将银票收进了袖口里,笑道:“李帅,我老朱也是实在人,虽说之前,跟李帅您,或许有这样、那样的误会,但~,咱们都是同殿为臣。日后,李帅但有吩咐,只管招呼我老朱一声。” 李元庆哈哈大笑:“朱大哥,元庆一直相信这一句话。功绩再多,却也比不得多一个朋友。今天,元庆就一句话。朱大哥这朋友,元庆是交定了!” 朱梅也反应过来,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不熟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座山,但一旦跨过去那个‘坎儿’,一切,却会变得轻松又简单。 朱梅想结交李元庆,李元庆也想透过朱梅,渗透他在辽西的影响力,自然是一拍即合。 喝了几口茶水,朱梅笑道:“元庆,你准备何时离开觉华岛,返回辽南?” 李元庆一笑:“今天吧。顺利的话,下午便走。” “呃?这么快?” 朱梅不由被吓了一跳,原本,他还想在觉华岛停留几天,跟李元庆好好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呢。 李元庆自然也明了朱梅的意思,忙笑道:“朱大哥,哎~~,吃咱们这碗饭的,身不由己啊!毛帅已经出兵辽东,我怕辽南方向的鞑子,会有异动。不可不防啊!” 李元庆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梅也感觉很有面子,忙笑道:“元庆,军国大事儿,自然是重中之重,你自然先办正事儿要紧。就是可惜了,咱们兄弟,不能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呵呵。朱大哥。来日方长嘛。若您有时间去长生岛,元庆必扫榻相迎!” “哈哈哈!一定一定!” ………… 知道李元庆要走,朱梅自也不好再在这边久留,喝了几杯茶水,又表明、加深了一番态度,便带人离去,返回宁远。 李元庆亲自将朱梅送到了靺鞨口海岸上。 看着朱梅一行人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心情也是愈发的明朗。 袁督师在辽西虽然强势,但~~,谁都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这些将门们啊! 他们对危机和机会的敏锐程度,那可是…… 朱梅这人,虽然能力稍有平庸,但为人做事,却是相当灵透。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官油子’。 尤其是,朱梅是辽西排的上号的‘坐地户子’,真正的地头蛇。 在前屯,他即便不能明面与赵率教分庭抗衡,但~~,很多事情,赵率教想去做,也得先问问他朱梅的意思。 而袁督师这边,就更有意思了。 透过这些财物,李元庆也明了,袁督师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轴’人,只要能捋着他的意思,走在他的预行轨道上,大肉就算没有,但带点肉星子的骨头,他还是可以给几根的。 这点骨头星子,对李元庆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却意味着,至少,李元庆已经不会出现在袁督师敌对的‘黑名单’上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在辽地,哪个武官,给袁督师盯上了,那~~,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此时,宁远的捷报已经发往了京师,但具体细节和功赏,还在紧锣密鼓的运筹之中。 姚抚民和金冠两人,虽有李元庆的大力提携,一人各入账了五百来级鞑子首级,但他们想要将这首级转化为真正的功赏,到达他们想要的地位,那~~,还是免不了得费点心思和手段了。 当然,两人都不傻,加之有李元庆的点拨,两人也都是开足了马力,直接标在了宁远城。 不过,两人虽然去忙活,但对李元庆这边的事务,他们却不敢有半分怠慢。 金冠的代表是他的嫡子金士麒,姚抚民的代表则是他的爱将季世登。 此时,经过了一天多的准备,各项事务,差不多也都收拾周正了,只待将袁督师这边的赏赐,搬上船,便可以启程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元庆自然不会再在辽西墨迹太多,在金士麒、季世登和一众觉华岛军将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西岸,登上了他的大船。 “李帅,一路顺风啊!” “李帅,保重啊!” “……” 看着一众拼命挥手的觉华岛将官们,李元庆的眼睛里,也微微有些湿润,他也用力挥舞着大手,“弟兄们保重!他日,咱们沙场上再见!” 这边的海面早就被工兵们爆破开航道,随着李元庆大手一挥,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李元庆的坐船,率先开向了深海方向,身后密密麻麻一片船只,很快紧随其后。 ………… 初春的海,还有些风浪,虽没有下雪,但水手们依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一直推崇的便是-----‘以老带新’,长生营的这些水手们,跟战兵们,都是一个逻辑。 这也使得,他们成熟的速度,比朝廷几个水师,要快的多的多。 傍晚,船队已经完全驶进了深海,再也不用担心浮冰和海浪的影响,各人心情不由都是大好,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元庆也来到了甲板上,顶着清冷的海风,观看着这夕阳下壮丽的海景。 此行,前来觉华岛,虽稍有波折,但总体情况,还算是比较顺利。 种种原因之下,在功绩上,长生营儿郎们的收获的确不多,但在实际的好处上,却绝不少。 先不说这些铠甲、兵刃了,单是这两千多匹战马的马肉,马鞍,以及这些配套的器具,最少也得值个四五万两银子了。 更不要提,李元庆新搭建起来的这些人脉了。 尤其是这些船匠,几乎尽是老匠,个个经验丰富,他们对李元庆而言,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啊! 还有一件事,同样让李元庆非常欣喜,经过这些时日,他辛勤的‘耕种’,小莲这块‘良田’,终于开了花,结了果,也满足了小丫头最大的心愿。 她终于可以由李元庆的准如夫人,彻底升格为真正的如夫人了。 这也使得小荷羡慕不已。 可惜,小荷也不知是怎的,虽然李元庆对她已经很是亲近,却始终没有完成最关键的一步。 此时,看着小莲一脸满足的幸福模样,她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古人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在多年之前,李元庆便非常、非常的想,开拓长生岛的海外贸易,扩展财路,只可惜,辽地战事一直非常密集,李元庆始终脱不开身。 但此时,老奴已经陷入了昏迷,饶是这厮命再大,怕也差不多要到时辰了吧。 李元庆依稀记得,历史上,老奴就是在宁远大捷之后,没过太长时间,便嗝屁了。 可惜的是,袁督师却是不能将这个功绩,算在他的头上了。 老奴陷入昏迷,后金方面,必然会出现大范围的异动。 虽然李元庆很明了,不论是代善、阿敏,还是莽古尔泰,都不可能对皇太极造成太大的威胁,但~~,这至少也要磨掉他不少时间。 加之辽西的袁督师已经‘成长’起来,而辽南,有陈忠坐镇,辽东,又有毛文龙亲自指挥,李元庆离开长生岛,亲自去探索海外贸易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尤其是杨小船也派人传回来消息,最迟半月,他的船队,即将返回母港长生岛。 各方面的原因汇聚,李元庆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将他的目光,挪到整个世界的舞台上了。 △≧△≧ 当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虑来论,此时,正值后金疲软之际,正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这几日,李元庆也曾仔细估算过,若是聚集整个大明在辽地的精锐兵力,在此时出兵,至少会有七八成以上的胜算,收复沈阳,收复辽阳,彻底灭掉后金之患。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辽南两部,包括辽东毛文龙,三部聚集起来,没有丝毫的问题,但~~,辽西方面,这却…… 而以李元庆、毛文龙、陈忠三部的实力,不过三四万人,勉强与后金王朝僵持还可以,但~,因为没有骑兵,也仅仅是僵持而已。 若稍有不顺,很容易就会被分割包围,甚至是逐个蚕食、消灭。 **************************************************************** 正文 第637章 厚积薄发! ~~~~~~ 水到才可渠成。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饭。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去改变大势之前,李元庆自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他能把握好的东西。 冬日夕阳下的深海,极为壮美,嶙嶙的波光,将海天交织成一线,整个世界,仿似被笼罩在一片神圣的红晕之中。 迎着船头清冷的海风,感受着海风中夹杂的最熟悉的湿咸味道,李元庆的心胸,瞬时也开阔起来。 后金毕竟是一个有规制、有礼法的王朝啊! 经过了老奴几十年的拼命打拼,大明几乎耗费举国之力,数年间,都不能轻易将其拿下,更不要提,他李元庆在辽地,这才区区几年呢? 饭,总是要一口一口的吃,一口又怎能吃个大胖子? 对于未来,李元庆拥有着足够的耐心! ………… 三日之后,船队顺利返航长生岛。 岛上百姓们早就得知了辽西大胜的消息,纷纷聚集在码头上,庆祝李元庆和儿郎们凯旋而归。 对于这种庆祝仪式,李元庆早已经非常熟悉,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彰显权威、聚拢人心的好机会。 只是,从中午便已经顺利抵达码头,但等李元庆回到他的官厅时,已经快要过了戌时,差不多晚上九点钟了,他这才有时间吃晚饭。 不过,饶是心神都非常疲惫,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好。 经过他这五年多的行辛苦经营,长生岛的各项事务,都已经走上了轨道,尤其是民心,更是牢牢的掌握在李元庆的手里。 所谓‘厚积而薄发’。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李元庆已经可以,在可控的范围内,‘小爆发’一次的时候了。 当然,摄于种种原因的限制,这个地点,显然不能是大明。 官厅里,温暖如春。 李元庆刚刚开始由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服侍着吃晚饭,商老六和马管家这两个‘不讨好的’,却又是凑上来。 听到外面亲兵禀报这两人求见,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这两位爷,可就是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 张芸娘笑着帮李元庆拨开了一枚鹌鹑蛋,放在李元庆的碟子里,笑道:“哥哥,你走了这么久,岛上的政务必定不少,你也要体谅商大哥和马管家才是啊。” 渠敏秋也笑道:“若是商大哥跟马管家今晚不来,怕有人就要睡不着觉了啊。” “呃?” 李元庆正将精巧的鹌鹑蛋放在嘴里,刚刚咽到一半,猛然听到了渠敏秋这话,不由一下子被呛住了,连连咳嗽,眼泪的都涌出来。 渠敏秋也被吓了一大跳,忙帮李元庆倒了一杯酒,服侍着李元庆喝下去,李元庆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大手却忍不住狠狠的在渠敏秋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你这小娘皮,想要谋杀亲夫么?” 渠敏秋‘哎哟’一声娇呼,忍不住双手去护住吃痛的要害部位,想反驳呢,却也知道自己似乎理亏,轻巧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张芸娘忙笑道:“敏秋,哥哥才刚回来。你们不要闹了。还是先见商大哥和马管家吧。” 李元庆不由感慨:“敏秋,看到了没?这就是差别啊!你能有芸娘三分懂事,爷我能省多少心那。” 渠敏秋娇媚的白了李元庆一眼,娇滴滴的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大老爷,小女子知错了。来,小女子敬您一杯。” 舒畅的喝掉了渠敏秋的敬酒,李元庆的胸腹中,忍不住也开始有些火热起来。 妻妾妻妾。 到头来,就算是美妾再有妩媚,却还是比不上最熟悉的妻子的风情啊。 嬉闹几句,李元庆笑着对外面的亲兵道:“请两位管事进来。” “是!” 不多时,商老六和马管家忙快步走了进来,笑着对李元庆行礼。 后世时,有个美帝的知名杂志,曾经做过一个调查,持续了好几十年,他们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人,都是虚伪的动物’。 渠敏秋的话并没有说错。 商老六和马管家今晚能来,就算李元庆会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极为愉悦的。 但~~,若他们不来,不能让李元庆第一时间掌控岛上的动向,那~~,李元庆就会有沾着血的大动作了。 “呵呵。商大哥,马管家,你们可就是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啊!来人,给两位管事看座!” 在旁边服侍的侍女,忙为商老六和马管家搬来了两个小软凳。 商老六笑眯眯的坐下,“元庆,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和老马啊!从你中午回来,我和老马就在等着了。可一直到现在,这才有了功夫不是?” 马管家也笑道:“将军,您日理万机,可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有您在,咱们岛上的百姓们,才有盼头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这般客套了。芸娘,给两位管事上茶。” “嗯。”张芸娘笑着,亲自给商老六和马管家奉上了茶。 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忙恭敬还礼。 李元庆笑道:“商大哥,马管家,岛上最近情势如何?” 商老六淡淡品了一口香茗,笑道:“元庆,岛上最近这段时间,各项事务,都还算平稳。最重要的,有两件事。第一便是,这马上就要开春了,今年的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此事,都是由老马在负责,等下让老马来汇报。这二件事,便是杨小船的船队,已经快到皮岛,再有几天,应该就能到岛上了。元庆,杨小船这小子,这次可是给咱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啊!” “哦?” 李元庆一笑,淡淡的喝了一口酒:“这小子发财了?” 商老六嘿嘿直笑,眼睛里露出说不出兴奋的光芒:“元庆,杨小船这厮,这次带回来的,仅是现银,就有一百万两以上啊!有了这笔银子,咱们今年的很多事务,可是不用再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啊!” 马管家也在一旁笑道:“将军,以往,您说的海贸,各家各人还都有些不情不愿,但此次,杨小船他们还没回来,岛上这些豪宅大户们,却都已经坐不住了。老朽估计,明日一大早,估计将军就要被堵门里了啊!”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 有着历史的经验,他早就知道,海贸绝对是此时这个世界上,最暴利、也是最暴力的买卖,甚至,没有之一。 但李元庆还是没想到,杨小船这一年多的时间,竟然赚到了这么多银子,这真是…… “嘿嘿。还不错。这小子,总算没让我失望。等他回来,等赏他几坛好酒喝!” 李元庆哈哈大笑,“对了,这厮有信传过来么?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 商老六笑道:“大概也就在这三两天的吧!对了,元庆,还有一事,我差点给忘了。这脑子呀。” 说着,商老六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战报,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上,“元庆,这是皮岛今天下午刚刚发过来的战报,毛帅年初在辽东的攻势,还算不错。” 李元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展开战报,仔细翻阅,片刻,他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与之前的计划并没有太多出入,在后金军主力直逼辽西的时候,毛文龙也从皮岛出兵,再次进入宽甸,插入老寨腹地。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有了李元庆强有力的火器支持,再加之去年的经验,今年,毛文龙几乎将宽甸周边的鞑子防线给打穿了。 不过,后金军却也早有了准备,在老寨留下了万余精兵,毛文龙围攻老寨七八天,损失了三四千人,却始终不得下。 而此时,辽西的后金军已经退兵,毛文龙就算不甘,却也只能暂时退一步,结束此次年初的攻势,退回皮岛。 毛文龙的战报虽然很畅快,但字里行间,却都透露着,他对此次的攻势很不满,很不甘心,在末尾,他也提示李元庆,希望今年,能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拿下老寨,甚至~,围逼沈阳。 对于毛文龙的这个建议,李元庆还真是有些,有些难受……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非常想将其变为现实,彻底了结后金之患,但~~,在具体行动上,李元庆却明了,这场战役就算会有不少斩获,但想将后金连根拔起,还是很不现实的。 但毛文龙既然提出此事,李元庆断然拒绝,却也很难做到。 半晌,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在出海之前,他必须要亲自去皮岛一趟,跟毛文龙好好谈一谈啊! 看李元庆久久沉吟不语,商老六和马管家也不敢多话,恭敬坐在一旁,等待着李元庆的思虑。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毛帅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着实是让人钦佩啊!商大哥,你今晚便给皮岛回信,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若毛帅有闲,我会亲自前往皮岛,面见毛帅!” 商老六赶忙点头,记下此事。 “对了。” 李元庆又道:“商大哥,马管家,此次来到岛上的这些船工、船匠们,他们的生活起居,你们万不得怠慢。嗯……先将他们安置在第一千总队的闲置军营内吧。可在码头附近,给他们挑选一些好地,建造宅邸。嗯,此事,你现在就去办。可详细询问他们的意愿,只要差不多,咱们尽可能的满足。” 商老六虽有些不明白其中详细,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只得赶忙点头,心中寻思着要尽快将这些事情探查详细。 李元庆又询问了一些他关心的政务,比如西岛和中岛的开发情况,奴隶们的伤亡情况,以及军器坊方面的建设生产力度。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一一对李元庆做出解释。 商老六很快便离去去船匠那边忙活,马管家则是留下,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今年的春耕准备。 由于去年地瓜的大丰收,今年,不只是长生岛,包括广鹿岛、皮岛,以及周边区域,三部掌控的田地,都要大规模推广地瓜的种植,长生岛这边,要负责技术的推广以及后续保障,这一系列繁琐而又沉重复杂的事务,马管家的压力可不小。 △≧△≧, 直到一切都商议完毕、马管家离去,这时,怕早已经过了子时了,张芸娘和渠敏秋都已经在一旁的软塌上睡着了。 侍女早已经都被打发走,房内只剩下三人。 看着两女娇媚却有些疲惫的俏脸,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心疼。 男主外,女主内。 两女在外人眼里,身为李元庆的正牌夫人,自然是高高在上,可谁又知道,为了帮助他李元庆的大业,她们又要承担多少的压力呢? 刚要将两女抱到内书房休息,但这时,李元庆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片刻,他嘿嘿一笑,蹑手蹑脚的朝张芸娘身边走过去…… ************************************************************** 正文 第638章 造船!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商老六和马管家的预测没错,次日清早,李元庆刚刚起床,官厅的门口,便已经被长生岛的豪绅们‘堵住’了。 杨小船的船队,带回巨额财富的消息,着实是将他们惊着了。 由于郑和下西洋的余波,大明朝廷官方,虽然有轻微的海禁政策,但对民间,却并无太多束缚。 辽地这边,这么多年来,也有着很多从事海贸的商贾。 尤其是长生岛的士绅们,多是镇江籍为主,他们有很多人的祖上,都是走这条路发的家。 但因为区位的关系,辽地,尤其是辽东区域,海贸的路线,多数针对的还是朝~鲜和日本。 但自大明抗倭援朝之后,不论是朝~鲜还是日本,都是元气大伤,这方面的利润,也就逐渐稀薄。 尤其是万历后期开始,跑这条线的海商们,很多人,都赔的是血本无归。 如今,在这条线上,便是倭寇和海盗,也比当年少了一多半。 这些倭寇和海盗,就像是寄生在航线上的老鼠,现如今,北地海贸的颓势,他们都快要饿死了。 但此时,杨小船居然通过海贸,赚到了百万两以上的银子,还是现银啊!这又怎的能让这些豪绅们还坐得住? 甚至,昨夜子时,就有豪绅让仆从抱着被子、褥子、火盆,在李元庆的官厅门外打地铺,等着一大早面见李元庆了。 也无怪乎马克思曾言:“资本的天性,就是贪婪!” 不过,这却正顺了李元庆的意。 顶着张芸娘和渠敏秋的白眼,‘舒服’的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在官厅内,召见了长生岛上的一众豪绅商贾们。 “恭喜将军自辽西凯旋而归啊!” “将军,关于海贸的事情,我老王已经想明白了,您看……” “将军,我们老张家可是有几十年的海贸经验啊。将军,对此下一次的海贸行动,我老张绝无二话,您要钱我老张出钱,要力出力啊!” “将军……” 看着一众群情激奋的豪商们,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诸位,诸位先安静。大家的心情,我都能了解。不过,船队还没有回来。具体收益,本将这边也没有准确数字。但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长生岛,海贸将是持久的政策,大门也随时会像诸位敞开。诸位若有什么想法,可先像政事署递交报告。等政事署核准之后,本将会根据大家的需求,酌情予以安排……” 好不容易,将这群兴奋到无以复加的豪商们打发掉,已经到了中午。 张芸娘和渠敏秋又在内书房睡到了现在,这才回过神来。 李元庆笑着走进内书房,“两位夫人,感觉怎么样?饿了没?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张芸娘和渠敏秋一人白了李元庆一眼,渠敏秋更是直接,直接低声啐道:“无耻……” 李元庆嘿嘿一笑,大步上前,分别揽住两人的娇躯,“这怎的能叫无耻呢?老子跟自己的老婆,搞点情~趣,还要背上这样的帽子么?若是事事都按照老套路来,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虽然早已为人母,但张芸娘的俏脸上忍不住还是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低声道:“哥哥,我,我去给你准备午饭。” 说着,就要从李元庆的怀抱里溜走。 但李元庆又怎的能让她如愿?一把便抓住了张芸娘的小手,“芸娘,急什么呀?咱们昨天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渠敏秋这时咯咯娇笑:“元庆,那~,你跟芸娘继续战斗吧。我去准备午饭。” 李元庆随手将渠敏秋拉住,哈哈大笑:“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两女不由都是无语,三人很快嬉闹成一团,室内的空气,很快就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大半个时辰,李元庆这才笑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两女最熟悉的娇躯笑道:“芸娘,敏秋,今天还有正事儿,可是不能闹了。咱们先吃午饭,吃过午饭,你们陪我去码头船匠们那边看看。” 张芸娘和渠敏秋虽然还有些羞涩,但到了这时,她们却早已经‘认命’了。 张芸娘一听有正事儿,忙赤着身子,快步起来,服侍着李元庆穿衣。 渠敏秋就算不爽,但老大都这样了,她也只能起来,帮着张芸娘服侍李元庆穿好衣服。 收拾一番,简单吃过了一些午饭,一行人共乘一辆马车,在两百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南信口码头。 此时,经过了一年多的辛苦建设,长生岛城区通向南信口码头的道路,都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 乘坐马车,只需一刻钟便可到达。 若是换成骑马,怕也就用个十几分钟。 张芸娘和渠敏秋今天虽然没有经过精心装扮,但她们本就是天生丽质,又正值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加之有着李元庆辛勤的滋润,就算不化妆,却也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一众人等,赶忙过来迎接李元庆一行。 寒暄几句,李元庆笑着来到了人群里,对一众船工、船匠们笑道:“诸位,在觉华岛时,元庆便早想过来拜会诸位,可惜,俗事缠身,竟一直拖到了现在。还请诸位父老乡亲们海涵那!” “将军,您,您是在是太客气了啊!能来到长生岛,真是俺们的福分啊!” “对!将军,俺们从没有想过,俺们居然也能过上顿顿吃肉的日子。将军,老朽这把老骨头,可是就卖给您了啊!” “将军……” 看着激动的人群,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诸位,诸位,想必,这些时日,你们也知晓了我长生岛的规则。在长生岛,咱们不论资历,不论家世,只论本事!只要你们能有本事,纵然是天天大鱼大肉,那也不是难事啊!” 人群顿时更加激动,纷纷对李元庆磕头不止。 良久,见气氛差不多了,李元庆笑道:“诸位快快请起。这大冷天的,咱们在这里墨迹可就不叫事儿。走,咱们去屋子里谈。” “谢将军。” 众人又是一阵磕头,这才起身,跟着李元庆,来到了营地里大通房里。 大通房是土话,就像是后世的车间一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早期,长生岛初立时,构架的简易建筑。 到后来,长生岛军营的营房,基本上都非常规整,接近后世我军营房的规制,当然,都是平房而已。 此时的大通房虽不再住人,但当做会议室,却是绝好的地方,李元庆便一直将其保留了下来,而且,每个营区内,都设有这样的一个大通房会议室。 进入大通房,女眷和孩子们便不能跟进来了,这已经开始进入议事的节奏。 外面的女眷和孩子们,自有张芸娘和渠敏秋去应对,而房内,李元庆也笑着抛出了正题:“诸位,长生岛的规矩,大家想必都已经了解了。废话,我也不再多说。此时,诸位关于造船、修船,有什么好想法,都可以对元庆明言,咱们一起探讨!” 李元庆的平易近人,也给了这些船匠船工们更多的底气,片刻,一个约莫六十出头的老船匠,忙站起身来,恭敬对李元庆一礼,这才道:“将军,老朽已经在大明的各个船厂,干了快有五十年了。敢问将军,您想造什么样的船?是大船还是小船,是战船还是快船?” 虽然没有与这些船工船匠们见过面,但李元庆却早已经将这些船工船匠们的底细摸的通透。 他知道,这个老者,叫周传海,是这些船工船匠们中的最高军职,到了副千户,也是这群船工船匠们的领头人。 不过,在大明,匠户的军职,实际意义不是太大,是有些许油水,但更多的,却是承担责任。 比如,某个工程,哪怕是稍微出现了一些意外,这些匠户们的军职,将是最直接的问罪人。 而且,有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无法回避的‘替罪羊’。 “周老爷子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李元庆一笑,“敢问周老爷子,若元庆想造大船如何?想造小船又如何?” 周传海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知道他的姓氏,那~,想必也是知晓他的名字了,心中不由又兴奋、又激动,忙笑道:“将军,造大船,自然是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艺。造小船,也有造小船的手段。老朽虽是不才,但对大明各种船只的构造,却是有一些了解。将军,您想造什么船,尽可对老朽明言!老朽也好看看,老朽的本事,到底能不能接的下!”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周老爷子是爽快人啊!即是如此,元庆自也不会墨迹了。元庆想造的船有很多,大船也要,小船也要,一切自是多多益善。不过,元庆想造的船,却也有很多的要求。” , “哦?还请将军明言!” 周传海有些皱眉头,似是已经准备好了接李元庆的招。 李元庆一笑:“周老爷子,元庆想造的大船,至少,应该有五六十步长,坚固耐造,可漂洋过海,可到日本,可到南洋,甚至,可到更远的地中海。经得起风浪,经得起战争,敢问,周老爷子可能造?” “呃?这……” 周传海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一上来,就给他抛出了这么个大难题,不由愣在了当场。 周围这些船匠们,登时也是一阵窃窃私语。 ************************************************************* 正文 第639章 造船(二) 跪求正版订阅!跪谢! ~~~~~~ 看着这些船匠们一个个苦思冥想、近乎是不可思议的模样,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华夏有句俗话,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对于~大海的狂热追求,在舰船方面,李元庆着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在此时,大明官方的航海技术,实事求是的说,已经开始落后于世界之林。 像是觉华岛水师的主力战船,一般,也就在二三十米长,吃水大概也就在五百石左右。 这种战船,一般都会装配投石弩、投石炮之类,拥有一定的冷~兵器作战能力,但火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种主力战船,觉华岛水师也没有几艘,尚不足一手之数。 大部分的战船,都是普通的沙船规模,甚至,有很多都是沙船改造而来,长度一般在十几米到二十米之间,运载能力还算不错,但战斗力,也可以忽略不计…… 李元庆给出周传海这些船匠们的数字,五六十步长的战船,看似是很夸张,但事实上,在西方的先进航海国家,这样的战船,已经开始付诸实施。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帆战列舰。 当然,即便有领先这个世界五百年的阅历,李元庆却也没有自大到,一口就能吃下个大胖子,指望着这些船匠们,现在就能给他造出战列舰。 已经来到大明六年了,对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李元庆早已经摸得透透彻彻。 这些船匠们,看似很卑微,但事实上,因为传承的问题,他们也是非常固执的一群人。 简单一句话概括,‘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婿’。 每个人的手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力气、花费了多少代价才学来,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把这养家糊口的手艺,传给别人。 当然,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大势,跟华夏的传统经济体制,也有着很大的原因。 在西方,每当一项改革、发明问世,这就意味着,能换来一大笔、一大笔的银子,发家致富。 但在华夏,即便有再多的发明,却也意味着,他们只能为帝王家族而服务…… 二百年了。 郑和下西洋的辉煌早已经随风飘散,大明传说中的宝船,早已经化成了灰烬,加之这些原因纠结,大明的航海技术又怎的不落后? 不过,事物都有相对性。 在此时的大明,官方的航海技术的确已经跟不上潮流~~,但~,在东南,在福建,有一个家族,却是掌握着东亚最先进、甚至是不落后于世界顶尖水平的航海技术。 那便是郑家。 之前,在登莱,在大明水师老将沈有容的寿宴上,李元庆曾与郑家的老二、郑芝虎,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 此时,郑家虽然已经独霸大明的东南沿海,垄断了对日本、对荷兰、以及对南洋的大部分商路,但~~~,此时的郑芝龙,还没有找到朝廷的门路,混到他梦寐已久的福建总兵,完全洗白。 再直白一点,郑家虽然有钱,但还是不入流的泥腿子,在政治上,他们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影响力。 在之前,李元庆也曾经考虑过,与郑家合作,互惠互补,但这毕竟是‘南辕北辙’。 他李元庆在九边是有名,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可惜,这毕竟不是一个领域,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钱,以郑家的尿性,很难会买他的帐。 好在,辽地也有辽地的优势。 因为直面后金,辽地战事极为密集,而且,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面对的是正值巅峰鼎盛的后金军。 这支建州女真的武装力量,虽然比他们的祖先完颜家族,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却基本可以代表东北亚地区、甚至是整个世界的游牧集团,最高的战斗力了。 长生营的儿郎们,个个身经百战,骁勇果敢,即便在海面上,他们没有足够的主动权,但~~,一旦登陆作战,他们又会畏惧谁? 时间不等人啊! 早一天筹谋,早一天实施,便能在未来占据更多的先机。 李元庆必须要踏出这第一步,即便有艰难险阻,即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他却必须义无反顾。 而此时,他需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匠户们拿捏住,将他们牢牢绑在他的大船上,为他贡献他们的最大力气。 这时,已经筹谋了好一会儿,可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周传海忙看向李元庆:“将军,您说的这,这大船,老朽真是,真是闻所未闻啊!敢问将军,您,您可曾见过这种大船?” 李元庆微微一笑:“这种大船,本将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本将却是听闻,在极远的泰西,已经有白毛番鬼,构造出了这种大船,并且已经开始下水试航了。” “啊?” “这,这不能够啊!如果真的有这种大船,那,那龙骨又要多么大的大树啊!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周传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身边,他的几个儿子,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围其他的匠户们,也都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片刻,旁边又一个老匠户,小心开口道:“将军,若,若真的如您所说,真的有这种大船,那,那它又是用什么木料构造?恳请将军为老朽等解惑。” 李元庆一笑:“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们。因为,这就是你们的工作范畴了。” 这些匠户们不由一个个都苦下了脸来。 李元庆给他们的待遇的确很优厚,他们也很欣喜,都是卯足了力气,准备为李元庆大干一场,但此时~,李元庆已经分配下了任务,可惜,他们却是闻所未闻,更不要提实施了,这…… 又是一阵低声议论之后,周传海苦着脸道:“将军,您,您这样的要求,恕,恕老朽等人,实在是无法做到啊!这,这……” 李元庆哈哈大笑:“周老爷子,你心里,是不是想让本将另请高明?” 周传海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实摆在眼前,他忍不住苦涩的点了点头:“将军,老朽等人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完成将军所托,有负于将军的恩德啊!这,这又怎的能吃将军的闲饭啊!”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周老爷子,诸位乡亲父老,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丑话说在前头。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元庆刚才所言,只是元庆的一点想法。当然,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你们去实施。而是未来五年、甚至是十年内,咱们需要去达到的目标!而今,咱们自是要先从小做起,先从最基本的战船开始营造。在这方面,你们都是专家。有什么想法,尽可对本将言明!说的好了,本将重重有赏,说的不好也没关系,一碗好酒,我李元庆还是出得起的!” “啊?” “将军圣明啊!” “将军仁义啊!您可是差点把老朽的心肝儿都要吓出来喽。” “……” 李元庆先抑后扬,最后才抛出了底牌,这些匠户们,就像是做了一番过山车一般,不由都是大喜,很多人,甚至都掉下泪来。 李元庆笑着摆手让亲兵给他们添上茶水,平复他们的情绪,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他们整理思绪。 到了各自最熟悉的领域,这些匠户们,神采也都起来了。 周传海也恢复了不少,忙笑道:“将军,老朽不知道您想造的是哪一种战船?您可否给老朽和这些老伙计们一点提示?” 李元庆一笑:“就以寻常的主力战船为例吧!” 周传海忙笑道:“将军,老朽也不是自夸,若是造这种大船,老朽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索出来。” 说着,他神采飞扬的笑道:“将军,要造大船,造好船,最重要的东西,便是龙骨。我大明水师战船的龙骨,一般都是以上好的柚木为主。尤其以百年柚木为最佳。我大明水师的战船,之前多是采用南方的柚木。但老朽来辽地已经十多年了,对辽地的风土人情,也了解了很多。老朽曾听他们说,南方的柚木,长到七八丈高,便已经是大木、好木,但在辽东的深山老林子里,却是很多柚木,可以长到十丈、甚至是十几丈,若能找到这种柚木,或许,将军您所言的大船,也不是没有可能造出来啊!” 周围众人也都是连连点头。 李元庆的宽容和远见,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李元庆也笑着点了点头,“周老爷子,若本将给你们足够的人手,你们用多长时间,才能造出这样一艘合格的大船,又需花费多少银两?” 周传海思量片刻,忙道:“将军,若是直接造船,大概三两月便足够了,成本,也就在几千两银子。不过,龙骨方面,要求却是很苛刻。首先要把这种好木料砍下来,而后自然晾干,这可能就需要七八年,甚至是十年。您这样说的话,老朽也不能给您准确的回复啊!” “十年?” 李元庆眉头不由皱起来,他倒是真没考虑过这个方面,忙道:“晾干木材需要这么长时间么?用别的办法行不行?比如说,烘干、晒干之类的?” 周传海忙摇了摇头:“将军,您待老朽已诚,老朽又怎能欺您?将军,想必您也知晓,龙骨是船身的最重要骨架,要承担整个船身的重量,便更不得有半分怠慢。将军,若是用烘干、晒干的方法,打造龙骨,确实也可以。但您要的大船,是要乘大风、破大浪,这方法便行不通了。一旦遇到紧急情况,龙骨的支撑强度不够,很可能会船毁人亡啊!将军,此事,老朽不敢作假!” 说着,周传海赶忙跪地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早就知道造船会很麻烦,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麻烦,这真是…… 看来,短时间内,他想要自己造船的想法,怕又是要泡汤了啊。 “周老爷子,您快快请起。此事,您能告知元庆实话,元庆感激不尽。来人,赏周老爷子百两纹银!” “是!” △≧△≧, 亲兵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抱在托盘红布里的雪花白银取过来,递到了周传海面前。 周传海脸色不由大变。 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有些慌了神。 周围一众船匠们,也都开始咽唾沫。 他们长这么大,又有谁,见这么多的银子啊! 好半天,周传海这才反应过来,却忙道:“将军,老朽,老朽寸功未立,又,又怎的敢收您的银子啊?” ************************************************************** 正文 第640章 船队返航! 感谢抹两抹油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一笑:“你能将实话告诉本将,让本将不至于受到蒙骗,走这个弯路,便已是大功一件!这银子,是本将对你的奖赏!你拿着吧!这初来乍到的,需要花销的地方,肯定不少。” “将军,您,您真是……” 饶是周传海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这时,却也再控制不住,老泪止不住的往下滴流。 周围一众船匠们也都傻了眼,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真的说做就做,这真是…… 他们可是后悔死了,之前怎么就怕承担责任,不敢出来直接对将军解释呢?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感受着上好的官银美妙的手感,周传海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将军,您若想在短时间内造好船,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哦?”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周老爷子,元庆愿闻其详。” 周老爷子忙擦了一把眼泪,笑道:“将军,其实很简单,咱们拿银子,去购买已经晾好的龙骨。” 说着,他忙解释道:“将军,这几年,大明几处船厂的活,都不多。天津、登莱,几处船厂里,都有不少遗留的好龙骨木料。只要咱们能取一些来,老朽可以以性命保证,一定给将军您造出好船!”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好门道。 天津那边,暂且先不说,登莱方面,就算袁可立已经去位,但沈有容还在,沈家的影响力还在,再加之有沈晋的帮忙,李元庆又是花银子购买,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这个世道,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 片刻,李元庆一笑:“周老爷子,此法,倒也算一个好门道。三两天之内,本将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回复。不过,在此时,本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你们来做……” ………… 离开船匠们的营地,天色已经黑下来。 李元庆本还想陪他们吃顿饭,继续加深一下感情,但亲兵却有消息传来,陈忠过来了,已经上了岸。 作为李元庆最亲密的弟兄,陈忠过来,李元庆自是不能怠慢,正好这里离码头很近,忙亲自去迎接。 不多时,陈忠最熟悉的笑脸,又出现在李元庆眼前。 这厮好像比以前稍稍发福了一些,脸大了一小圈,哈哈大笑着便上来给了李元庆一个热切的拥抱。 寒暄几句,两人并排着骑马返回官厅。 回到官厅,分宾主落座,吩咐小荷去准备酒宴,小莲亲自在这边给两人沏茶,李元庆笑道:“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提前通知我一声?是要搞个突然袭击么?”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倒也不是突然袭击。哥哥这次来,还真是有几件急事。” 陈忠说着,忙将来意对李元庆简要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闻言不由微微一笑。 陈忠此次过来,主要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便是春耕时地瓜的播种问题,需要长生岛方面派人过去指导。 再者,就是长生营军器坊的鸟铳、铅弹、手~榴~弹、炸药包等一系列的军备补充。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忠也知晓了此次杨小船凯旋而归的消息。 “嘿嘿。元庆,既然海贸这么能赚银子,那咱们还犹豫什么?直接组起船队,往南洋跑几趟,那还不赚的瓢满钵满?” 看着陈忠兴奋的模样,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远没有这么简单啊!航道是大家的不假,但在南方,恐怕还存着很多的变数。此事,我也正要与你商议。大哥,现在是二月中,三月初或者是三月中吧,我想亲自去一趟南洋。” “嗯?” 陈忠不由一愣:“元庆,这……这去一次南洋,要,要多少时候?” 李元庆一笑:“短则大半年,长~~~,怕是要一两年吧。” “这……” 陈忠一时不由沉默下来。 片刻,他忙道:“元庆,此事,让底下人去不行么?我看,杨小船这小子,办事挺靠谱的啊!你若离开了辽南,这~~,弟兄们可是就没了主心骨了啊!” “呵呵。大哥,此事,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对了,有一个重要消息,你这边知道了没?” “什么消息?”陈忠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拍脑门子,忙道:“这事儿倒怪我了。回来千头万绪的事务,差点把这消息给忘了。大哥~~,此次宁远之役,老奴被气的不轻,好像是犯了什么隐疾,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 陈忠面色不由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宁远之战,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摄于时代的局限性,朝廷与地方之间,保持消息联络的方式,一般都是靠邸报,或者直接是朝廷的加急。 但又因为物力、人力、财力方面的限制,除了极为关键的情报,一般的邸报,都会有一些延迟。 再直接一点解释,比如辽西对京师的报捷,便是八百里加急,而京师对辽西的回复,也是八百里加急,但这些捷报通传到各地,加急的程度就会有减弱,一般是先通传向大城市、政治中心,而后,再由这种大城市,传递到底下的一线。 此时正值冬末,又有千里辽海阻隔,陈忠在这方面,也没有相应的人手和机构,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晚一些了。 “元庆,这是大好事儿啊!老奴若是身亡,鞑子必定会陷入内乱,正值咱们一鼓作气,继续扩大战果的时候啊!你为何要在此时出去?” 陈忠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本来,我也是这般思虑。但此次辽西之行,在这方面,我却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嗯?” 陈忠不由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低声道:“元庆,可是袁大人那边……”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哥,鞑子此时虽势弱,但却还远非咱们能吃下的。与其去做这狗尿不骚、不讨好的事情,何如弟兄们实实在在的赚点银子?改善一下弟兄们的生活?” “这……” 陈忠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思量片刻才道:“元庆,我脑子笨,这种事情,我实在想不太明白。你既然要做,那我一定会支持你。就是可惜,咱们哥俩不能一起去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陪陈忠喝完酒,安排他休息好,已经是深夜。 回到后院,由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服侍着,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李元庆身上的疲倦,也消散了不少。 还是那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长生岛此时的财力、物力、人力,已经具备了开设造船厂的资本,但李元庆却也很明了,大明的战船,无论是设计、还是火力,早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尤其是钢铁的冶炼方面,就算有财力、物力的堆积,但长生岛此时还无法打造合格的火炮,更不要提舰载火炮了。 这一来,即便造了很多战船,但天生设计的缺陷,无法装配火力,那也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资源,做无用功。 所以,对于周传海这些船工船匠们,李元庆现在对他们的第一要求,便是维护、修补船只。 举个直白一点的例子,你想造车,就得先学修车,搞明白其中的构造,取别人先进成熟的技术,消化后再用到自己的身上,便能在最大限度上,减少弯路。 好在,此时只是天启六年,只是十七世纪的初叶,就算大明有落后,但却并不至于落后太多,大家勉强还算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正如那句老话,‘种好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么’? 只要长生岛自身的条件过硬,厚积而薄发,到真正爆发时,自然就会有充足的余力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小丫头了?快出来,我帮你擦干。” 看着李元庆正呆呆的坐在大浴桶里发呆,张芸娘又去旁边给李元庆拿衣服,渠敏秋忙低声在李元庆耳边耳语几句。 “呃?” 李元庆一愣,片刻,这才回过身来,看着渠敏秋娇媚的俏脸,忍不住低声道:“敏秋,你家爷我就这么不堪么?有你和芸娘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爷我还去想着别人?” “呸。” 渠敏秋轻轻啐了一口,俏脸上却止不住泛起了一丝娇嫩的红晕,李元庆这话虽看似粗俗无比,但她听在心里,却说不出的甜丝丝,嘴上却道:“快一点,等下芸娘过来又要笑话我了。” 李元庆不由嘿嘿一笑:“等下,去床上,你们两个谁也别笑话谁!” ,o ………… 陈忠在次日中午,便急急离开长生岛,返回了广鹿岛。 李元庆要出海,辽南的战略布局,必然要有所改变,他肩负的担子也就更大,他也必须要提前回去筹谋布局。 而因为有辽南商会在,不论是杨小船此次出海的收入,还是李元庆即将出海的收入,都少不了他的份。 辽南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弟兄两人,带着底下的一帮老弟兄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他又怎的敢怠慢半分? 而在码头这边,李元庆刚刚送走了陈忠,前方有快船也传过来消息,杨小船的船队,已经进入了西岛区域,马上就能抵达长生岛了! *************************************************************** 正文 第641章 怀表!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卑职杨小船,给将军磕头了!” 码头上,山呼海啸的人群中间,杨小船快步奔过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恭恭敬敬对李元庆磕了一连串的响头。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杨小船扶起来:“小船,这一年多了,辛苦你了!” 杨小船笑着站起身来,“将军,这一路,虽也算有些艰辛,但卑职的眼界,却也无限宽广开来!将军,卑职长这么大,一直到现在,这才发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这么多的好东西。”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就是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码头风大,咱们回去再说!我已经为你和弟兄们准备好了接风宴!” 杨小船赶忙笑着恭敬称是。 一行人回到官厅,这边早已经收拾立正,几十桌酒宴,已经开始准备上菜。 杨小船一行人此行出海,整整接近一年半的时间。 对于军官们优待,对于士兵和水手们,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怠慢。有了这次的航海经验,他们可都是李元庆最宝贵的财富啊! 除了官厅这边宴请一众军官、士绅们,在码头几处军营里,也都是宴席大开,宴请此役所有有功儿郎。 对于这种场面,杨小船早已经不再陌生,一边喝酒,一边不断的给众人讲述着一些异国有趣的段子,将酒宴的气氛烘托的愈发热烈。 酒宴从午后开始,一直持续到亥时,差不多晚上九点钟,这才开始散场。 李元庆本打算让杨小船先回去休息一夜,待到明日,再过来跟他汇报详细,但这小子精神头还不错,跟着李元庆,来到了他的外书房。 小荷奉上了茶水,娇丽的侍立一旁。 杨小船不敢多看,忙回身令亲兵搬进来一个木箱子,笑道:“将军,此行,卑职可是淘到了不少的宝贝。” 说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大约大半米长、差不多婴儿手臂粗细的精致小包裹,小心解开来,笑道:“将军,您看,这东西,叫做千里镜。那些白毛番鬼的什么船长啊、大副啊之类的将官,都是用这东西,在海上探查情势,比咱们的肉眼,可以强出好几倍远。” 李元庆接过这千里镜,随手把玩了一番,不由用力拍了拍脑门子。 身为穿越者,他竟然将这最简单、却也是最实用的宝贝给忘了…… 这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两片透镜加一个筒子的玩意儿,但在实际中,尤其是在战争中,却是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元庆随手试了几下,效果还不错,做工也非常精细,看得出,这东西,价值必定不菲。 “小船,这东西不错。多少银子搞到手的?”李元庆笑着问道。 杨小船嘿嘿一笑:“也没有多少,差不多百两银子左右吧。这是卑职在马尼拉的一个大明商贾哪里搞到的。哦,对了,将军,卑职此次还搞到了一个宝贝,据说,是马六甲原来的荷兰总督的心爱之物。” 说着,杨小船在箱子底部,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小心打开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面前。 “将军,据他们说,这东西叫怀表。是用来查探时辰所用。不过,卑职倒是看了几次,却一直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咋的看时间哟。” 李元庆忙接过怀表,仔细查看,片刻,不由大喜啊! 这块怀表,与后世的怀表,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大差别,甚至,在表面的做工上,还要更为细腻,主体,基本都是金质的。 而其表显,虽是用的古罗马的数字,但基本已经跟后世的手表,没有太多差别! “小船,哈哈哈,这宝贝,本将很喜欢!不错,非常不错!这宝贝,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大明的时辰、沙漏之类,虽已经很是精确,但与机械,还是没法比。 而且,从后世走来,李元庆早已经完全适应了二十四小时制、精确到分钟的时间,来到大明后,用时辰,虽也不会有太大误差,但心里却总感觉别扭。 但此时,有了怀表,无疑就能让李元庆更精确的掌握时间,在各方面的事务上,必将会更精进一筹。 不过,李元庆也有些诧异,此时,不过是十七世纪初叶,西方人,竟然已经造出怀表了么? 杨小船自是看到了李元庆的表情,忙笑道:“将军,这事情,说起来也是个意外。在锡兰海域,卑职无意间救起了一条荷兰人的商船,这宝贝,便是其中一个白毛番鬼的小姐,送给卑职的酬谢之一。哦,对了。将军,卑职还搞到了一些烟草,据说,是他们从新大陆带回来。您要不要看一下?” 李元庆一笑,“拿过来看看。” 杨小船忙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解开,可不是后世李元庆最熟悉的烟草么? 事实上,烟草早在更早之前,便已经通过大明商贾的海贸,流传入大明,在南方沿海,已经有所兴盛,包括在辽地,也有一些人,主要是将官、士绅阶层,开始接触这些东西。 但李元庆一直没有接触过,穿越来大明几年,他的烟瘾,也早已经戒了。 在此时,闻到了烟草最熟悉的味道,李元庆虽然有几分迷醉,但还不至于不能控制。 仔细嗅了下烟草的香味,李元庆不由笑道:“小船,你小子,本事见涨啊!竟然跑到锡兰海域去了。那里可是印度洋的范畴了啊!” 杨小船嘿嘿直笑:“将军,卑职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现在,福建到台湾,台湾到澳门,再从澳门到南洋,很多生意,都被郑家的人把持着。卑职就算是想插手,也很困难。好在,郑家人畏惧咱们长生营的威势,只敢暗地里耍些小手段,明面上,却不敢乱来。卑职在南洋碰了几次灰,偶尔听白人番鬼说起了一个消息。咱们的丝绸和茶叶,运到穆斯林聚居的波斯湾,能卖到更好的价钱。卑职想,反正都出来了,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是让卑职逮着了。” 杨小船嘿嘿一笑,又道:“将军,在南洋,咱们上好的西湖龙井,只能卖到十五两银子一两,但在巴士拉,却能卖到五十两!仅是这一票,便让卑职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有咱们的丝绸,瓷器,那些穆斯林的贵族们,也都非常喜欢,价钱都出的更高。相比较而言,那些什么欧罗巴的白毛番鬼,就不这么实在了。这些狗杂碎,处处都想耍心眼儿。到后来,卑职也长了记性,尽量不去这些白毛番鬼来往,而是尽可能的跟这些穆斯林贵族交往!” “哦,对了。将军,在波斯湾时,卑职还打探到了一消息。据他们说,在西部非洲,那里有一片专门出产黄金的土地,叫做黄金海岸。在那里,黄金简直便宜的令人发指。卑职原本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但东非海岸好像有人正在开战,而且,出来的时间也太久了,卑职怕将军担心,便提前赶了回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小船,你辛苦了!” 杨小船嘿嘿一笑:“将军,能为您效力,是卑职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小子啊!小嘴还是那么甜。” 片刻,李元庆忽然也想起来,忙道:“对了,小船,这怀表的事情,你有没有更多的了解?比如,这东西,那些白毛番鬼,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用上的?” “呃?” 杨小船不由一愣,眉头紧紧皱起来,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将军,这个,卑职倒是真没有太多留意。不过,我现在想想,听那个什么白毛番鬼小姐的话,这东西,在欧洲本土,已经流传了很久了,最少也应该有个几十年了吧?将军,这东西,这东西很重要么?”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怀表,片刻,忽然一笑:“这东西,说重要,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说不重要,却也是非常重要。这东西,基本代表着当世科技的最先进水平!” “呃?将军,此事倒是卑职失误了。若早知道这样,卑职一定说什么,也不会放那个白毛番鬼小姐离开的。” 李元庆不由一笑:“事情,也不是那么严重。把约瑟夫叫过来问问,便知晓了。” 说着,李元庆对门外亲兵道:“去把约瑟夫叫来,要快!” “是!”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又笑着看向杨小船道:“小船,听你数次提起过这个白毛番鬼小姐?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 “呃?” 杨小船脸上不由一红,忙道:“将军,这,这没有的事儿啊!卑职堂堂大明将官,神之后裔,又怎的可能去看上那些恶心的白毛番鬼呢!”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小船,你这话就不对了。圣贤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去追求,又何分卑贱?再者,本将不也是有个白人女奴么?” 杨小船嘿嘿直笑,片刻,却有些神伤:“将军,此事,此事怕不可能了啊!卑职估计,爱丽丝小姐,现在可能已经回欧洲了吧?”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杨小船的肩膀,“小船,堂堂男儿大丈夫,这种事情,岂能气馁?莫说是她回了欧洲,就是她去了月球,本将也一定会帮你把她找回来!” 杨小船一愣,片刻不由大喜,赶忙恭敬给李元庆磕了一连串响头:“将军对卑职的恩德,卑职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啊!” ,o 李元庆哈哈大笑。 这时,杨小船也想起来,忙道:“将军,您拿着的这东西,是叫做怀表吧?依卑职看,这东西精巧是挺精巧的,为何,您会说它代表着此时世界最先进的科技水平呢?” 在长生营的军将中,除了顺子,杨小船基本就是李元庆最亲信的贴心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元庆才会将出海这样的重要任务,交给他。 此时,杨小船立下了大功,在态度上,与以往并无二致,反而与李元庆更加亲近,李元庆自也不吝惜,对他解惑。 笑道:“小船,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简单来说吧。怀表这东西,是区分之前、与机械时代的最直观标志!” *************************************************************** 正文 第642章 福~寿~膏! 新的一天,新的气象。早上先来一发。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怀表的体积虽小,但其机械的精密程度,却是很多‘大件’都比不了的。 李元庆依稀记得,遂发枪的发明者马克,便是法国的钟表匠出身。 在制造钟表方面,欧洲已经有着很久远的历史,但~~,从巨大而又笨重的钟表,一下子跨越到精致而又小巧的怀表,无疑是一个堪称是质变的飞跃。 机械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此时,李元庆用怀表来区分机械时代,虽稍有偏颇,但却绝相差不远。 而怀表的出现,也让李元庆心中有了更深的思量,很可能~,西方的列强们,已经掌握了更为先进的遂发枪技术啊。 李元庆和杨小船闲聊着,约瑟夫已经急急赶了过来。 “卑职约瑟夫,参见尊贵的将军阁下。将军阁下,您今天的神采照人那,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 约瑟夫先是恭敬对李元庆行了一礼,而后,便舔着脸子,开始大拍李元庆的马屁。 这厮的衣衫还没有收拾利索,脸上和脖子上,隐隐还没有完全擦去的脂粉痕迹,明显是被从温柔乡里拉出来。 “呵呵。约瑟夫兄弟,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本将正要跟你请教。” 说着,李元庆笑着将手中精致的怀表,递到了约瑟夫的手里。 对于约瑟夫混乱的私生活,李元庆并没有丝毫的兴趣。 追求的不同,信仰的不同,这就注定了,在很多方面,约瑟夫跟华夏的儿郎们,有着很大的差别。 约瑟夫曾数次向李元庆提及,他想要几个汉人女子当做赏赐,但李元庆却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 要日本女人可以,要朝~鲜女人也可以,至于白种女人,你能搞来是你的本事,但华夏的女子,却绝无可能。 对于李元庆的坚决,约瑟夫就算无奈,却也只能接受。 朝~鲜女人和日本女人,虽无法与娇嫩的大明美女相比,但总算也是东亚人种,勉强也可以慰藉他那‘幼小’的心灵了。 此时,看着手中的怀表,约瑟夫眼睛不由一亮,忙道:“将军,这是好东西啊!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瑞士人的高端货,最起码也得七八百金币啊!” “哦?还算不错。” 李元庆一笑:“对了,约瑟夫兄弟,你们欧洲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怀表的呢?这东西,又是谁发明的?” “谁发明的?” 约瑟夫不由一愣,忙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思虑片刻,这才道:“尊贵的将军阁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怀表的发明者,应该是德国的皮特~亨莱茵。因为他是纽伦堡人,人们通常将最早的怀表,称作为纽伦堡铁蛋。不过,德国人、法国人的制表技术已经开始落后了,现在的制表业,已经变成了瑞士人的天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德国名车,瑞士名表,在后世,可都是耳熟能详的东西。 现在来看,这些东西,都是传承已久啊。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对了,约瑟夫兄弟,你们欧洲的军队,现在可曾有遂发枪装备部队?” 约瑟夫道:“将军,我已经有几年不回欧洲了。现在的形势,我也并不了解。不过,早在几年之前,法国王室的卫队,已经开始将遂发枪全面装备部队。这几年时间都过去了,想必,这项技术,应该也更成熟稳定了吧。”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一笑道:“很好。约瑟夫兄弟,你的渊博知识,为我解决了不少困惑。这很好嘛。在近期内,我准备进行一次远洋贸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远洋贸易?” 约瑟夫一愣,片刻,不由大喜:“尊贵的将军,您真是上帝的使者,您真是我的天使啊!我当然愿意,非常的愿意,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卑职马上便回去收拾?” 看着约瑟夫急不可待的模样,李元庆和杨小船不由都是一笑。 李元庆笑道:“此事,还不着急,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缓冲吧!约瑟夫兄弟,在两周内吧,你最好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我。如果做得好,被采用,本将必不会吝惜对你的赏赐!” “哈哈哈!谢将军赏赐了!卑职现在便回去做。” 看着约瑟夫风风火火的离去,李元庆和杨小船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杨小船道:“对了,将军。卑职此行,还得到了一样宝贝,差点忘了拿出来告诉您。您稍待下,卑职去取来。” 说着,杨小船忙在箱子里翻了一会儿,取出一个精致的棉布包,小心打开,里面竟然是几枚黑乎乎、看着很普通的果实。 但一看清这果实的模样,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片刻,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寒光,冷声道:“小船,你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 杨小船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元庆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忙解释道:“将军,这是卑职在文莱港休整时,当地的大明商人送给卑职的。他们说,这东西有提脑醒神之用,是非常难得的宝贝。不过,好像不能多用,否则,有可能会上瘾的。” “呵呵。岂止是会上瘾啊!” 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老奸巨猾的老奴、雄才伟略的皇太极,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两百多年多,他们的子孙后代们,都被一样叫做‘福~寿~膏’的宝贝,折腾的欲仙欲死,最终,传说中的八旗铁骑传承者,甚至,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军,这,这东西难道不好?那~,那卑职马上去把它销毁。”杨小船忙道。 “销毁?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已经轻松了不少,“既然是宝贝,销毁了岂不是可惜?小船,这些东西,你现在有多少?可有能种植的种子?” 杨小船忙道:“将军,只有这些了。当初在文莱时,那个福建的商人还想卖给卑职一些,但因为时间紧,卑职只在文莱港停泊了半天,补充了淡水和食物就离开了。将军若是想取这些东西,咱们可再派船队去联系他们。”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此事,还不着急。你回来一路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吧。再次出海的事情……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总也得等到战船都检修完毕。” ………… 杨小船走了。 李元庆坐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把玩着手里的这几枚罂~粟果实,脸上的神色,一时有些有些难以捉摸。 从本意上,李元庆并不想接触这些东西。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毒了,在后世,已经是公认的世界公敌,是魔鬼的化身。 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它们,却又是天使,很多人,甚至一分钟也离不开它们,完全沦为它们的奴隶。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罂~粟在华夏的种植,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 在古埃及时期,人们一直将罂~粟当做是一种神物,只有最尊贵的祭祀和贵族,才可以享有。 包括到现在,已经是明末了,罂~粟却也并没有在大明民间流传开来,还是一种药用的珍贵药材。 但李元庆也很明白,‘存在即是合理’。 这种东西,想要完全除掉、销毁,也不现实。 即便大明这边不种,南洋,包括美洲,欧洲,一定也会有人种植的。 就像是一把手~枪,在一个小孩子的手里,它只不过是个玩具,但~~,如果在一个成年人的手里,那~,它却是一件犀利的杀人利器。 此时,岛国虽然贫瘠,但其白银的产出量却是很高。 长生岛方面,因为民俗、习惯等传统问题,辽南老窖,日本人并不买账,很难为李元庆创造实际的收益。 反倒是长生岛对日本的铁器,需求量很大,贸易的逆差反倒是倒过来。 罂~粟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啊。 种植时间短,成熟效果快,关键是其生命力极其顽强,也不用怎么进行照料,只要最简单的维护便能生长。 此时,李元庆看似是财源广进,可惜,跟着他吃饭的兄弟们越来越多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开发、开拓新的财源,对李元庆而言,也是摆在案头的头等大事。 而这些罂~粟,却是为李元庆的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将李元庆的视野,也带向了另一个世界。 根据李元庆浅薄的历史知识,按照时间来推测,此时,荷兰人大名鼎鼎的‘东印度公司’,此时应该才刚刚成立没多久。 他们的主要生意,应该还是香料和奴隶贸易。 而郑家,在这方面,显然更是后知后觉。 ‘福~寿~膏’的制作,其实并不复杂。 甚至,只要有核心材料,就算往里面加屎尿,对于那些瘾君子而言,都是其美无比的天仙‘神物’。 更不要提,李元庆本身就是玩药材起家,而渠敏秋,更是已经浸淫这个行当十几年。 想要将‘福~寿~膏’做的既美味,又好吃,根本并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 而且,不单单是最简单的日本市场,包括后金,包括南洋这一大片岛国,甚至,也包括哪些白毛番鬼们,这不都是最好的市场么? 但~~,李元庆却也更明白,想要将福~寿~膏的买卖做起来,却不能太过心急。 首先,长生岛、包括辽南方面,首先要形成规模的种植量,拥有足够的原材料。 , 在这方面,土地,李元庆是绝对不缺的,先不说辽南了,就是中岛和西岛,便已经足够种植大量的罂~粟了。 尤其是中岛和西岛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非常有利于控制罂~粟的外流。 而像是地瓜、小麦、粟米之类的农作物,则完全可以放到地势更为开阔的辽南。 再者,也是最关键的,李元庆必须要保证自己足够的武力优势。 只有他的战舰和大炮,打的别人没脾气了,他才能更从容的控制这个真正的一本万利的暴利买卖。 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元庆忽然缓缓一笑:“出海,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啊!” *************************************************************** 正文 第643章 高第相招! 努力,可能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那就一定没收获。 努力的小船,跪求订阅支持!跪谢! ~~~~~~ 杨小船和船队的归来,不仅给李元庆带回来巨额的现银,更是给长生岛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商品物资、稀罕玩意儿。 像是锡兰的宝石,缅甸的翡翠,阿拉伯的锡器、地毯、披风,还有什么南洋的香料、欧洲人主导的玻璃工艺品,以及像是烟草、辣椒等各种新鲜作物的种子和果实。 对于其中的好货色,自然多半被李元庆占有,用来赏赐麾下有功将士,以及迎来送往之礼,至于那些一般的、不是太好的货色,李元庆则是直接分赏给张芸娘和渠敏秋她们,让她们以极低的价格,直接在岛上公开售卖,算是半卖半送。 当然,为了维持秩序的稳定,‘限购’也是不可避免的。 这也使得,短短时间内,长生岛很快变得比过年还要热闹,各人家中的女眷们,纷纷出门来‘淘宝’,想购得一些宝贝,当做传家之宝。 男人们对这些宝贝也很新奇,也想搞一些,取悦家中女眷,亦或是心仪之人。 李元庆自也是乐得鼓励这一现象的发生。 历史已经证明,资本,才是驱动这个世界最快速扩展的原动力。 长生岛虽然才初立短短几年,但李元庆南征北战,几乎无往而不利,长生岛的既得利益阶层,基本上已经成型。 再加之一众豪商们的辅助,包括李元庆辽南商行的规模,聚集起一股具有相当的冲击力的资本,条件已经趋向于成熟。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初。 这十几天的时间内,李元庆每天白天,都花费很多时间,与长生岛军方、豪商们,以及政事署方面,也包括约瑟夫和托马斯、罗彼得这些洋鬼子,详细商议此次远航的具体计划。 晚上,他则是跟杨小船,再单独就具体细节,仔细商议。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纷杂和努力,李元庆暂时规定了一条远航计划的线路图。 由长生岛出发,携带一部分辽地的土特产,而后再去江南,从江南采购瓷器、丝绸、茶叶,再去福建,跟郑家好好谈一谈,再转道澳门,直奔南洋。 至于日本方面,因为长生岛没有能打开日本市场的商品,距离又这么近,李元庆便也不急于在这一时。 三月初二,李元庆正拿着炭笔,在白纸上勾勒着他预计的路线图,这时,却有亲兵过来禀报,关于宁远大捷,朝廷方面的封赏,已经有了消息。 李元庆不敢怠慢,赶忙接过了密件,仔细查看。 仔细扫视一遍,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袁督师果然是非同凡人啊! 不仅将高第彻底压死了,跟随他的关宁将门集团,也是人人高升。 祖大寿、吴襄,都是高升副将。朱梅、左辅这些人,虽然不能升到总兵,但副总兵,应该是没跑了。 满桂这边,因为对袁督师妥协了,也得到了巨大的红利,他的宁远副总兵之职,终于被转正了,正式升格为宁远总兵官,也算是了了他最大的心愿。 只不过,金冠和姚抚民这边,事情倒稍微有些差池。 两人都没有获得最想要的总兵宝座,但却都被升到了副将。 金冠升格为觉华岛水师副将,姚抚民则是升格为觉华岛副将。 此时,朝廷的封赏还没有完全下来,事情还不算彻底定论,但~~,李元庆这情报,是由京师和辽西双方面汇总而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啊! 至于李元庆本身,在此次战役中却是被淡化了不少,具体官职上,想要大封赏,应该是不现实了,但~~,袁督师也算是明白人,在财物的赏赐方面,应该还是有一些的。 而透过金冠和姚抚民的境遇,李元庆也明了,恐怕,他的这两位老兄弟,因为自己的原因,已经进入了袁督师的‘黑名单’啊。 不过,袁督师现在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但~,辽西现在的事务,应该还是要以稳为主,就算他会在细节方面,象征性的刁难一下姚抚民和金冠,但在大势上,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来,金冠和姚抚民这边的日子,倒也不会太难过。 倒是满桂这边…… 思虑片刻,李元庆招来正在一旁的伺候的小莲、小荷摆纸磨墨,亲笔给满桂和金冠、姚抚民,包括左辅、朱梅、祖大寿、吴襄,以及一众升官发财的辽西将官们,写了十几封‘恭贺信’。 做完这一切,天色都已经黑下来。 将信笺交给牛根升,让他今夜便安排人送走,李元庆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大床上,让小莲和小荷给他揉肩膀捶腿。 本来,小莲已经怀孕,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李元庆的如夫人待遇了,不必再在这边伺候了,可这小丫头,却一时也不想与李元庆分开,仍然要坚持随侍在李元庆身边。 此时,她不过才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来,李元庆也有些宠溺这个小丫头,便将她一直留在身边,更加宠溺。 窗外,几株老树的树丫上,已经长出了新芽,春天已经就要到来了,但天气却还没有太多要回暖的意思,冷风‘嗖嗖嗖’的乱飘,窗檐上,屋檐下,还是可以看到清晰的冰凌。 小莲帮李元庆揉了一会儿肩膀,便像是一只小猫儿一样,直接缩在了李元庆的怀里,慵懒的昏昏欲睡。 小荷却一直卖力的帮李元庆捶着大腿,但看向小莲的目光里,却满是羡慕。 感受着身边这个两个小丫头身上最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们稚嫩却又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娇躯,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此时,局部的局势虽是稍有波折,但~,大势,却一直牢牢掌控在李元庆的手里。 按照南信口船厂方面的预计,所有的战船检修完毕,大概得等到三月底。 而航海路线图,李元庆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如此,在出海之前,李元庆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筹谋、布局辽地的事务。 辽西方面,李元庆是不打算去了。 在这种时候,辽西‘风大浪急’,袁督师已经傲立浪头,再去搀和,明显不智。 倒是毛文龙那边,李元庆必须要尽快过去一趟,与毛文龙好好商议一下,在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年初,整体的战事规划布局。 但这事儿也急不着。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刚刚五点半,距离六点半、整个家庭的晚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时,小莲已经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睡的很香甜了,发出轻微而可爱的鼾声。 女人怀孕了,总是比较嗜睡的。 而小荷,这时却已经来到了李元庆的身后,小手轻柔的为李元庆捏着肩膀,胸前的丰满,却是时不时都会触碰到了李元庆的胳膊上。 李元庆自是感受到了小丫头的情绪波动,笑着看了她一眼。 小荷原本便很敏感,一直在偷偷注意着李元庆的神色,暮然看到李元庆看自己,小脸儿不由一片羞红,慌忙垂下头来,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不由一愣,恍若有了一种当着自己的老婆偷情的感觉,但片刻,看着怀里睡的正香甜的小莲,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片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很有磁性的低声道:“别紧张,把衣服解开。” “嗳?” 小荷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俏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诱人红晕,却是忙将她精巧的束腰解开,让李元庆的大手,可以很顺畅的从她的身侧,探入到她的身体里面。 感受着小荷小巧却挺翘坚挺的饱暖,李元庆的心里不由越发惬意。 冬天虽没夏天来的方便,但这热度,却是夏天没有办法比拟的。 不多时,小荷的俏脸上已经红的吓人,仿似要滴出水来,却是紧紧咬着红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吵到了正睡的香甜的小莲。 李元庆正准备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好好享受下这吃饭前的‘小甜点’,这时,门外忽然有亲兵急报:“报~~,将军,辽西高经略急报!” 小荷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缩回了李元庆的身后,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黄鹂。 怀里的小莲也有些不爽的翻了翻身,显然非常讨厌被别人打搅到了好梦。 辽西这个时候居然有急报,还是高第的,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却也不敢怠慢,忙小心放下小莲紧紧抱着自己身体的小手,翻身下了床,对小荷使了个眼色。 小荷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系好了衣服,快步下了床。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李元庆说着,大步走向门口,打开门来,走出门外。 亲兵忙恭敬将信笺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低声禀报道:“将军,这是码头方面刚刚发送过来,是八百里加急。” 李元庆点了点头,“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说着,他慢慢悠悠转过身来,关上门,打开了信笺。 所谓‘八百里加急’,并不是一天真的要跑八百里,而是指通信的最高等级。 高第既然这么急,那必定是有要事了。 △≧△≧ 仔细扫视一番信笺的内容,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英挺的脸孔上,一片阴郁。 高第这厮,竟然现在招他去宁远城觐见! 这他娘的,这狗日的,话是说的很漂亮,但~,这不是想把他李元庆放在火上烤么? 旁边,本来小荷还充满了期待,但一看李元庆此时的表情,她也知道了,事情似乎出现了变化,将军这边,已经被这封信笺影响到了心情。 真是可恨那! 到底是谁呀,竟然这么不开眼,在这个时候,影响将军的心情呢? **************************************************************** 正文 第644章 ‘得理不饶人’! 感谢女神艺艺艺、清和子、神拿来温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高第虽然不地道,手段也很拙劣,但他毕竟是辽地的一号人物、统筹全局的经略,他的相招,没有合适的理由,李元庆还真不好推脱。 尤其是高第又是阉党的代表,跟同算是阉党出身的李元庆,也算是有‘一衣带水’之源。 若李元庆不给高第面子,不去了,不理会他,高第这边,倒真拿李元庆没什么办法,但~~,这对李元庆的声名,却是非常不利。 此时,已经是天启六年三月了。 阉党虽已经没有几天‘蹦跶’的好日子了,但却也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他们的势力正要值巅峰鼎盛之时。 在这个时候,若李元庆不去面见高第,恐怕,这已经不是对他高第不敬了,而是直接对魏公公不敬啊! 相形之下,即便这要再去触碰袁督师的眉头,却也比直接与阉党对立更好。 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高第现在,怕已经是举步维艰,他现在想招李元庆过去,恐怕,也是将李元庆当成了是救命稻草啊! 如此,这件事情,倒真谈不上是利是弊了。 想着,李元庆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断。 高第就算再不济,怎么说也是纵横一时的大佬级人物,若不能在正式场合公开与他会个面,很可能也会成为李元庆的遗憾那! 这一会儿功夫,李元庆胸腹中的‘火气’,早已经平息了大半,正准备招呼小莲、小荷去吃饭。 但小莲还在睡的香甜,而小荷,却像是一株惹人怜爱的小荷花,正在一旁的角落里,呆呆却幽幽的看着自己。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步走到小荷身前,笑着道:“小丫头,跟爷去院子转转。” “嗳?” 小荷一愣,却发现李元庆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面。 瞬间,她的俏脸不由一片晕红,迟疑了片刻,却是快步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 吃过了晚饭,去张宝珠母子的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却没有留宿,而是直接召集牛根升和亲兵们,连夜赶往南信口码头,出发前方辽西。 初春的海,显得很激亢,尤其是夜晚,幽沉不见底,给人一种黝黑而又沉重的压力。 不过,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为明朗。 越是波浪滔天的海,却也越能激发弄潮儿的战斗力。 辽西此时的水虽浑,可以说,是大明最大的变数所在,但同样,这又何尝不是最大的机会所在? 两天半之后,三月初五下午,李元庆一行人,顺利抵达了觉华岛。 这时,受到天气轻微转暖的影响,觉华岛东岸海域,靠向深海的大海,浮冰已经开始消融,但还没有完全溶解,浮冰块还有很多,有些危险。 好在长生营的水手们,应对这种天气,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已经转到了码头里面。 姚抚民和金冠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赶忙欢喜的过来迎接李元庆一行,为李元庆准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但李元庆却没有太多时间去吃两人精心准备的酒宴,而是邀请两人来到了船上,简单吃了顿便饭。 一顿饭的功夫,也就十几分钟,李元庆却是已经将此时宁远城的脉络,理得差不多清晰了。 情况基本跟李元庆预料的无二。 袁督师已经全面取得了宁远、乃至是整个辽地的主导权。 而高第,身为经略,毕竟有‘大义’之势,妄图通过‘官大一级’,重新夺回在辽地的主导权。 但因其屁股底下的屎实在是太多了,后金军还未来,他便带着杨麟和几万精兵,不顾辽地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卷着铺盖,仓皇逃到了山海关。 相形之下,袁督师虽然也不咋的,但至少~,他没跑,而是与军民一起,坚守宁远城。 这一来,孰上孰下,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最关键的是,袁督师远非常人,又怎的可能会把他大好的机会,拱手还给高第? “姚大哥,金大哥,说到底,这件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们啊!我自罚一杯!” 李元庆看了姚抚民和金冠一眼,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姚抚民忙道:“李帅,您,您这是哪里的话啊!这事情,跟您又有什么关系?是他袁蛮子非要压着我和老金,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可恨啊!朝廷方面,竟然完全信了他袁蛮子的话!” 金冠也忙道:“李帅,若是没有您,我和老姚这副将,怕也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此次不行,下一次,咱们再杀回来便是!我还就不信了,他袁蛮子还真就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看着两人的情绪都还不错,李元庆不由一笑:“老金说的不错!男儿嘛,就应该有这种豪气!他能压的了一时,又怎能压的了一世?下一次,咱们再立下更大的功绩便是!” 三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并未在觉华岛停留太久,而是直接换小船,前往了宁远城。 赶到宁远城时,已经是傍晚。 到了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近两月,宁远城的防卫,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规制。 不过,守卫依然很是森严。看得出,袁督师在这方面,的确还是有些手段的。 因为此行来的很急,李元庆并未通知满桂、吴襄和朱梅这些人,通秉之后,直接便来到了城里。 先令亲兵们包下客栈住下,李元庆这才派亲兵,去跟满桂、吴襄,以及朱梅联络,详细打探高第现在的状况。 很快,天色刚刚黑下来,消息便传回来。 袁督师并没有将宁远官厅让给高第,高第现在正在官厅不远的一家客栈里暂居。 而至于杨麟的万余兵马,也没有被允许进城,而是被安顿在了之前后金军主力扎营的龙王庙一带。 李元庆不由也有些无语。 这他娘的还真是‘得理不饶人’那! 放眼天下,除了他袁督师,恐怕,还真就没有几个人,敢行这近乎是大逆不道之事了。 时间很紧急,李元庆也不想行踪暴露的太甚,便没有答应与满桂、吴襄和朱梅相聚的邀请,简单收拾一番,他便直接来到了高第暂时下榻的客栈,面见高第。 不过,李元庆很明了,宁远城作为袁督师的地头,他来这里的消息,就像是‘纸包火’,包是肯定包不住的。 倒不如大大方方,让袁督师更清晰的知晓他的踪迹。 因此,来面见高第,李元庆并未乔装改扮,而是直接穿着官袍,带着二百亲兵,摆足了架势。 高第暂住的这客栈,条件只能说是一般,有点不符合他这当朝一品大员的身份。 但该有的排场老高还是有的,在一番通报之后,李元庆得到了高第的应允,来到了高第暂居的二楼房间。 “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本兵!” 来到房间内,李元庆恭恭敬敬,对高第磕了头,行了礼。 “呵呵。李军门,你来了。很好,很好啊!快快请起。请坐。” 高第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到李元庆过来,忙站起身来,亲自相迎,并安排小厮帮李元庆搬来了椅子。 “谢本兵。” 李元庆又恭敬一礼,这才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小木椅上。 高第今年已经六十五了,头发已经花白,精神头虽还算不错,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反应,仿似有些慢半拍。 高第是在去年年末时,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接任的蓟辽经略,在当初,他是很不愿意接受这个差事的,但~,大势所驱,他也无可奈何,赶鸭子上架一般,来到了辽西。 “元庆,老夫久仰你的大名,可真是有些年月了啊~。记得,三年还是四年时,在京师的封赏,老夫还见过你的面。可惜,当时正值大朝之上,老夫也没有时间,与你好好说几句话!” 高第笑着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非常柔和,似是陷入了久远的思虑。 李元庆忙笑道:“本兵真是抬爱卑职了。卑职也是久仰本兵您的大名了。此时能见到本兵,也是卑职的荣幸!” 高第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从你对孙阁老的情谊,老夫便能看出来,你是个忠义孝顺的好孩子啊!” 李元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我擦! 这老东西上来就这么套近乎,难不成,他已经是铁了心,要自己来帮他擦屁股了么? 李元庆的表情虽是稍有波澜,但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但这却并没有逃脱掉高第老辣的眼睛。 不过,高第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笑道:“元庆,正如古之圣贤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对于此时辽地的局势,你是否也是像寻常人一样,认为这是老夫懈战、怠战,才导致了百姓们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无语,完全想不到,高第竟然,竟然这么直接,几乎没有丝毫的缓冲,上来就抛出了这么大的深水炸~弹,这…… 片刻,李元庆忙道:“回本兵的话,卑职不敢。后金来势汹汹,急为突进,我大明没有准备,也是情理之中之事,本兵自也没有必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的头上!” △≧△≧ “哈哈哈……” 高第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啊。这事情,你已经看明白了一半。” 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元庆,此事,你却也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其实,在之前,老夫便一直有这个倾向,要收缩关外的防御,将主力,聚集在宁远、前屯,这种坚城。可惜啊!老夫在辽地的时日尚短,很多事情,根本无能为力啊!” 他说着,炯炯有神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意味深长。 李元庆表面虽是保持着恭敬状,心中却不由大骂:‘狗日的哟,可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这是明摆着想把老子拉下水啊!’ 但高第有大义,又是‘同出一门’,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庆还真的是很难接招啊! *************************************************************** 正文 第645章 世事皆可交易!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李元庆重生到大明之时,正是天启元年初,而此时,不过只是天启六年三月。 但~~,就是这短短六年时间,从熊廷弼,袁应泰,王在晋,到后来的孙承宗,再到现在的高第,大明的辽东经略,已经整整换了五人。 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也不外如是了。 而当初的王化贞,虽不是经略,却是辽东巡抚,也是响当当的大员。 但熊廷弼被传首九边之后,王在晋也因为之前与熊廷弼和袁应泰的矛盾,导致沈阳、辽阳失守,也被下了狱。 至此,辽东巡抚的位子,便一直空了出来,到现在也没有再设立。 这也使得,辽东经略,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辽地最高文职统领,而现在,又加上了蓟镇,成为蓟辽经略,权利比之前还有放大。 按照寻常的道理,高第三朝老臣出身,朝中,又有阉党集团的力挺,从各方面角度考虑,他掌控辽地的大局,应该都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可惜啊。 天地轮回,因果有数。 孙承宗虽是稳定了辽地、尤其是辽西的大局,但其遗留----,尤其是关宁将门与辽西文官集团的‘合流’,怕是孙承宗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更不要提,还有袁督师这种‘异数’呢! 此时,高第的话虽然还有点含蓄,但意思已经很清晰了,他这是要逼着李元庆表态,站在整个辽西的对立面啊! 但即便他是蓟辽经略,这种事情~,李元庆又怎的会轻易应下来? 看着李元庆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高第的心里,其实也非常紧张。 作为一个‘老油子’,三朝元老,在很大程度上,高第其实并不想要这什么蓟辽经略的‘烫手山药’。 以他为官多年的眼光,又岂能看不出,辽地这地方,完全就是一个火山口啊! 好人好好的过来,怕都很难活着回去。 更不要提,他这一把老骨头了呢。 包括此次后金军来袭,高第也绝没有想到,袁督师和李元庆‘合作’,居然能把宁远城守住了,而且,还把老奴给气昏了过去。 否则,他又怎的会急急逃到了山海关,放弃了这个简直是天大的功绩? 但此时,错误已经犯下了,他必须要尽快弥补过来。 起码,对朝廷方面,对魏公公方面,对阉党方面,他要有所交代,。 可惜的是,在宁远之战之后,袁督师对宁远城、包括整个辽西的影响力更甚了,而他高第,却是背负了臭名的‘逃跑尚书’,又怎的可能插手进宁远城的既得利益集团? 高第思来想去,能破局之人,也只有眼前这个年轻的有点不像话、却是大明第一等一的大红人了。 时间仿似凝固住了。 李元庆和高第,差不多都已经沉默了五分钟以上。 便是高第,手心里也开始有汗水攥出来。 虽有魏公公作为底子和支撑,但毕竟是他犯错在先,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大红人,究竟买不买他的帐,高第的心里,也没有一丝儿把握。 这时,李元庆缓缓晃动了一下一直紧绷着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看向高第、有些嘶哑的道:“本兵,此事,怕是不好办啊……” “嗯?” 高第一愣,但片刻,他提到了嗓子眼上的心,却猛然放回到了肚子里。 李元庆既然开了口,那~~,这件事情,就并非没有商量的余地,尤其是听李元庆的话音,他也有往下谈的意思。 高第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能混到现在,在有些事情上,他的确是胆小糊涂,但这种事情,他又怎的可能会犯糊涂? “元庆,此事,老夫也知道,的确是难办。但~,事在人为嘛!只要你能帮助老夫,老夫就有把握,度过这个难关!” 高第说着,忽然一笑:“当然,元庆,老夫也绝不会让你白白帮着老夫,若是事成,长生岛的粮饷,老夫现在就可以做主,多加三十万两!” “呃?” 便是李元庆早已经有准备,却也被高第这个提议吓了一大跳。 三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尤其是,这可是朝廷的军饷啊!并不需要李元庆操心什么! 而已高第此时的身份,他想要做到此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啊…… “本兵,此事……” 李元庆刚要开口,高第却以为李元庆还要拒绝,忙道:“元庆,四十万两。这是老夫的底线了,不能再多了。如果有可能,老夫再送你五十匹好马!并且保证在月底之前,能够到付。” “……” 李元庆看着高第有些肥胖的大脸,忽然感觉,这老头子,似乎,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嘛。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元庆缓缓道:“本兵,此事,想要化解,其实,也并不是太难。” “哦?” 高第眼睛不由一亮:“元庆,老夫洗耳恭听。” 李元庆笑了笑,却并未有着急说话,而是拿起一旁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品了一口。 高第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李元庆,生怕会遗露李元庆的半个动作,但此时,看李元庆这模样,他忽然意识到,他有些着急了啊! 若李元庆再狮子大开口,这事情,他可就不好办了啊! 高第脸上的表情虽然伪装的很沉稳,但其眼睛里的一抹稍纵即逝的心虚,却是并没有逃过李元庆的眼睛。 四十万两银子,再加五十匹好马,的确不算是个小数~,但这对辽西集团而言,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若李元庆再逼,恐怕,高第也只能接受。 但李元庆却更明了,这些银子,都是辽西的饷银,四十万两,已经不算少了,若再多了,即便高第可以做的了主,但后续的麻烦,怕也是无穷无尽。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若真过了高第能力的‘线’,那~~,李元庆就只能硬着头皮跟袁督师死磕了。 这时,李元庆缓缓放下了茶杯,淡淡笑道:“本兵,此事,其实就是一个名目之事。宁远此役,后金军主要围攻宁远城不假,但其主战场,却是在觉华岛。若无觉华岛碎冰之役,后金军主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伤。而以卑职猜测,老奴的昏迷,很可能就是因为觉华岛此役,导致怒火攻心啊!” 高第何等精明? 李元庆说的虽极为含蓄,但转瞬间,他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元庆,高明啊!高明啊!老夫怎么就没想到此事那!” 说着,他亲手为李元庆的茶杯里续上了一些茶水,“元庆,你放心。此事,老夫来操作,绝对不会让你为难。朝廷今年的岁饷,这几天应该就能到山海关了,老夫保证会将此事处理的妥帖!” 李元庆却一笑:“本兵,明人不说暗话。这银子和马,我月中就要拿到。” “呃?这……” 高第一愣,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一笑:“阁老且放心。长生岛的快船,会在七日之内,准时抵达山海关。” 半晌,高第不由苦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混到此时此地了! 这个年轻人,简直比他这个老油子,还要老辣的多啊! “元庆,你放心。十日之内,此事,必有结果!” ………… 走出高第下榻的客栈,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正好九点一刻。 牛根升和一众亲兵忙快步围了上来,牛根升低声道:“将军,官厅那边刚刚有人过来传了话,希望将军有空可以去尝尝袁大人的新茶。”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先回客栈再说。” “是!” 一众亲兵赶忙护卫着李元庆,快速返回下榻的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满桂那匹熟悉的乌骓马,便出现在李元庆的视线里。 客栈的大堂里,两边几十个亲兵,正在陪着他喝酒,一众人兴致都很高。 李元庆却是有一丝苦笑,他这个大哥,还真是……还真是放的开啊。 不过,若满桂不是这种直溜的性子,李元庆怕也很难与他如此交心那。 想着,李元庆大步走进了客栈内,笑道:“大哥,喝酒,居然也不等我?” “嗯?” 满桂一愣,片刻才看清了李元庆,不由大笑:“元庆,你可回来了。这帮小子们不行啊!远不如咱们兄弟来的痛快!来!先喝一碗!” 满桂亲手拿起一个新酒碗,为李元庆倒上了酒。 李元庆也不客套,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李帅豪气啊!” “将军威武!” 身边顿时传来了两边亲兵们的大声叫好声。 李元庆笑着坐在了满桂身边,“桂大哥,话不多说,一人先来三碗。” “哈哈哈!好!元庆,我就喜欢你这脾气!来人啊!给李帅和老子都满上了!” “是!” 有满桂的亲兵,赶忙为李元庆和满桂依次倒满了三碗酒。 李元庆和满桂相视一笑,都是大笑,分别端起酒碗,依次喝过去! 辽南老窖的度数,已经在三十度以上,这可绝不低了。 这四大碗酒连襟着下去,别说是满桂了,便是李元庆,也只感觉胸腹中犹似火烧,血脉忍不住的往外翻腾。 周围一众亲兵登时欢呼叫好声一片。 满桂虽强撑着哈哈大笑,但最熟悉他的李元庆却是明了,这厮,已经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罡不住了啊。 随手抓起一块油腻的肘子肉,放进嘴中用力咀嚼,把这翻腾着的酒意压下去,李元庆笑道:“大哥,让弟兄们先喝着吧。咱们去后院洗把脸凉快。” 满桂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但这厮毕竟也是宿将,脑海还算清醒,忙哈哈大笑道:“小的们,今日个就先放过你们!等明日,咱们再战!” , 这些一直在陪酒的李元庆的亲兵们却并不虚他,纷纷大笑着回应:“桂爷,战便战!明日,卑职可是豁出去了啊!” “桂爷,明日卑职可是等着您那!” “……”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后院门口,听到后面传来的应和声,满桂不由笑骂了一句:“这些小子们,精神头还真是足啊!” 李元庆一笑,来到一旁的水井边,取了一瓢冷水,用力洗了一把脸,笑道:“大哥,小弟我都有些佩服你这心胸了啊!” 满桂也取水洗了一把脸,哈哈大笑:“元庆,那还不能怎的?难不成,被那狗日的袁蛮子压着,弟兄们还不能喝酒吃肉了?对了,元庆,你此次去见老高,情况怎么样?” *************************************************************** 正文 第646章 行走在冰火边缘! 感谢老荣、arecozhang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呵呵。还好吧,大哥。老高这人,倒也不是太差。不过,在这辽地,以后想要有太平日子,那可就难咯!” 李元庆笑着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虚无缥缈的夜空。 满桂莽是莽,但他可绝不傻,片刻间,便已经领会到了李元庆言下的深意,不由笑道:“元庆,想那么多做个甚?他袁蛮子是他袁蛮子,咱们是咱们!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么?” 李元庆一怔,片刻却也明白了满桂的意思,不由一笑:“大哥,不错。就是这么个理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玩他的,咱们玩咱们的!” ………… 今天都喝了不少酒,满桂也没有再回他的大营休息,而是直接在客栈这边休息。 至于他的亲兵们,都是不外人,跟李元庆的亲兵们挤挤,也不叫事儿。 把满桂安顿好,李元庆刚要回房躺下休息,这时,牛根升却快步过来低声禀报:“将军,朱梅、朱爷,现在在客栈对面的小酒肆等着您那。” 李元庆一愣,没想到朱梅居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但片刻,他却也明白了朱梅的用意,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嗯。”李元庆点了点头,“把这边安顿好,对面也盯死了。”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匆匆离去。 喝了几口茶水,整了整衣衫,差不多过去了十来分钟,李元庆这才慢慢悠悠从客栈侧门出了门,来到了对面这间不起眼的小酒肆。 里面,早有朱梅的家仆在这里守候,忙恭敬将李元庆请到了里面的一个小单间。 辽西的这些军堡,哪怕是宁远这样的军城呢,建筑基本都是一个风格。 前面是门脸,中间用围墙圈起来,有个小四合院,后面就是主人起居的地方。 若财力稍微雄厚点的,后面的院子便是两进,将‘生意区’和‘生活区’分隔开来。 此时这间小酒肆,只是个一进的小四合院儿,里面收拾的倒也规整,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在这初春时节,有几株小菊花,已经含苞待放,颇为提神。 朱梅定的房间,在主人卧室隔壁的厢房,环境很清幽,看模样,似乎平时不待客。 李元庆过来,朱梅忙快步出来迎接,笑着将李元庆迎到了里面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了六七个菜,都是牛羊肉为主,中间还有一盘炸小虾米,红润润的,颇为诱人。 朱梅忙笑着亲手帮李元庆斟了一杯酒,“李帅,这么晚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啊!” 李元庆一笑:“朱大哥再这么客气,那可就是把元庆当外人了啊!呵呵。朱大哥,你这生活,很惬意嘛。” 朱梅忙笑道:“元庆,实不相瞒,这小店,是我的小妻弟所开。咱们这,可都是缘分那。” “呵呵。朱大哥,您这位兄弟很不错。这小情调,我很喜欢。”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对朱梅示意一下,轻轻抿了一口。 朱梅也忙端起酒杯,笑着喝了一口:“元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华夏有句俗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谁家又没有穷亲戚呢? 只不过,有些人,得志便猖狂,而有些人,却是像蜘蛛一样,在看不见的角落,早已经织起了一张弥天大网。 洞悉历史,李元庆也非常明白。 辽西这些将门们,并非就是同他袁督师不可分割,只不过,在此时这般状态,袁督师能在更大程度上,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就像是宿主和宿体,一时一刻,或许不可分割,但事实上,可能对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关键和重要啊! 寒暄几句,喝了几杯酒,又吃了些菜,朱梅笑眯眯抛出了正题:“元庆,你已经跳出这个漩涡,为何还要回来?这,似乎有些不智啊!” 明白人说明白话。 李元庆也不隐瞒,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朱大哥,我倒也不想来,可本兵相招,小弟又怎能不从啊?” 朱梅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忙笑道:“元庆,你已经想好么?” “呵呵。” 李元庆一笑:“朱大哥,此事,你怎么想?” 朱梅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思虑半晌,这才道:“元庆,说实话,在此时这种状态,我实在不建议,你搀和到辽西来。但~~,如果你已经搀和进来,我朱梅,会牢牢站在你这一边。”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为朱梅满上了一杯酒,“来,朱大哥,咱们干一杯!” ………… 李元庆一直与朱梅聊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分别告辞而去。 回到客栈,李元庆扫了一眼怀表,已经快要到凌晨一点。 此行,李元庆轻车简从,并没有携带女眷,望着空旷的大床上孤零零的蓝花棉被,他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随意脱掉了衣服,躺在了床上,听着窗檐外呼啸而过的冷风,李元庆的脑海,也渐渐清明起来。 时已至此,高第想要与袁督师在辽西正面抗衡,已经是很难做到。 说的再直白一点,到了此时,袁督师就像是‘供佛’一般,已经把高第供起来。 高第就算有‘大义’之名,某种程度上,也掌控着财权和人事任命,但~~,袁督师已经在辽地耕耘多年,尤其是宁远,又是他亲手一手打造起来。 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高第有的权利,他袁督师一样有,虽然高第的权利看起来大一些,但~,袁督师却是‘更接地气儿’,再加之有此次宁远之战的报捷,高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再压得住袁督师了。 高第自是也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也选择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再与袁督师正面硬罡,而是示弱的退后一点,不过,高第可以不与袁督师争,但皇上、朝廷、魏公公、阉党,他却不能不交代。 而此时,莫说是在辽地了,便是整个大明,能给他交代的,只有李元庆了。 这个交代其实也非常简单。 高第只需对上面表明,李元庆出兵辽西,而后又坐镇觉华岛,都是他的统筹掌握。 毕竟,他虽然跑了,但却还是蓟辽经略,是辽地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李元庆身为大明的长生岛总兵官,自然在他的治下,李元庆的功绩,自然也可以挂在他的头上。 而李元庆这边,并不需要表示什么,完全交给高第来运作就可以了,四十万两白花花的官银,便可轻易到手了。 但事情计划虽然完美,但李元庆也很明了,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关键的核心问题。 宁远此役,真正的战功,究竟是在觉华岛,还是在宁远城…… 之前,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想与袁督师为此事一较长短,退一步,也就算过去了。 毕竟,袁督师也算给了他李元庆‘补偿’。 但此时,高第需要李元庆站出来,某种程度上,金冠和姚抚民,也需要李元庆挺他们一把,为他们撑腰…… 这一来,这事情,便又复杂了几分。 想着,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一切一切的结果,归根结底,还是必须要先探明袁督师的态度啊!’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满桂还在隔壁房间睡的跟猪一样,李元庆却是已经收拾利索,带着一众亲兵,来到官厅面见袁督师。 不出李元庆所料,袁督师起的很早,进去通秉的仆从没有几分钟,便传回来消息,按察使大人请李军门进去。 对牛根升安排几句,李元庆快步走进了官厅之内。 虽已经进入三月了,但早上的天还很冷,风也很烈,地面上,结起了一层不算薄的冰霜,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这边已经有仆人开始清扫,但还没有清扫到官厅门外。 跟着仆从小心来到了官厅里,袁督师正穿着一身白色睡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书,品着茶。 “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按察使大人!”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若是他对别人这般行大礼,便是天启小皇帝,也会忙让李元庆起身。 但袁督师就是稳得住,慢斯条理的品了几口茶,差不多过去了一分多钟,这才笑道:“李军门,你来了,请起吧。” 李元庆心中暗骂,面上却只能恭敬道:“谢按察使大人。” 小心站起身来,看着似是一切胸有成竹的袁督师的侧脸,犹豫了几秒钟,李元庆忙恭敬道:“大人,昨日,本兵相招,傍晚时,卑职已经去见过本兵了。” 在华夏足球史上,那位曾经带领着华夏足球队,打入02年韩日世界杯的斯拉夫籍主教练,曾经有一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虽然李元庆心中对袁督师非常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但值此关节,他却并不敢怠慢,而是率先恭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您看,我对您、尊贵的按察使大人,没有丝毫隐瞒。’ 袁督师似乎早就料到了李元庆会这般,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李军门,此事,倒也是难为你了啊!” 李元庆恭敬垂首,并不去接袁督师这个话茬。 袁督师又一笑道:“李军门,本兵想你怎么做?” 李元庆故作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回大人的话。本兵,本兵想让卑职,将觉华岛此功,算在他的名下。” “老匹夫,敢尔!” 袁督师忽然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顿时,‘啪’的一声,精美的瓷片碎裂一地。 ⑧☆⑧☆.$. 这还是李元庆第一次见到,袁督师公然表露他内心的真正感情,忙恭敬垂首,绝不多发一言。 片刻,袁督师却忽然一笑,仿似又恢复了往昔一切尽在掌握的镇定:“李军门,本兵想让你这般做,恐怕,没有好处,你是不做的吧?” 李元庆故作一愣,片刻,似是咬牙切齿般道:“大人明见,本兵答应卑职,此事入城,给多拨付给长生岛四十万两的粮饷!” 袁督师原本已经恢复了雍容的小脸儿顿时又是一愣。 李元庆眼角的余光,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牙根子都在‘格叽格叽’的变换不停! 片刻,他忽然握紧了拳头,狠狠的啐道:“老匹夫,你真以为我会任你揉捏么?” ************************************************************ 正文 第647章 出海! ~~~~~~ 走出宁远官厅的大门,牛根升忙快步上前来,恭敬的低声道:“将军,咱们去哪?” 李元庆思虑片刻,“直接出城。你派人告诉满桂,过些时日,两万两银子,会同下一批的辽南老窖,一起运过来!” “呃?是!” 牛根升虽不明所以,但看李元庆神色不善,忙快速去办。 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直接出了宁远城,来到了东岸海边的船队上。 不多时,牛根升派去处理事务的亲兵,也都快速赶了过来,一行人纷纷上船。 没有片刻犹豫,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直接驶向了深海。 站在船头上,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宁远城,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却是缥缈的让人难以捉摸。 事到如此,倒不是李元庆不仗义,一定要‘卖掉’高第。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一个死局,李元庆根本就无法仗义的起来。 高第,是以他蓟辽经略的强权,硬生生把李元庆招到了辽西,逼着他李元庆来表态。 而且,四十万两银子是好,但~~,这是辽西的粮饷,袁督师要查出其中猫腻,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若是因为这区区四十万两银子,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任人口诛笔伐,李元庆还没有这么傻。 再者,高第屁股底下的污点着实是有点多,莫说跟孙承宗了,便是袁督师,他也根本没法比。 这倒不是说高第能力差,事实上,高第能混到今时今日,他的能力可绝不差。 最关键的是,高第的心,就没有放在辽地,他之所以来辽地,完全就是被逼无奈、赶鸭子上架。 如此,李元庆又怎能把宝全压在他的身上? 至于对袁督师‘坦白’,李元庆其实也很光棍,明确的对袁督师表示,高第这边事成,他会将其中的十五万两白银,塞进他袁督师的腰包。 这种事情,袁督师又不傻,轻重缓急,他又怎的能分不清? 没有过多犹豫,他就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如此,原本属于‘黑~金’的这四十万两银子,这样打了个转儿,便算是洗白了。 李元庆再拿在手里,已经不会有任何危险,虽然比之前的数量,少了一大半。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有位先贤,曾经写过一篇《爱莲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人在河边走,又哪能不湿鞋呢? 为了前程,为了理想,就算前路荆棘满地,血雨腥风,又怎的能容李元庆犹豫半步? ………… 十日之后,已经到了三月中,前往山海关的船队顺利返航,带回来整数的二十五万两上好的官银。 朝廷方面,袁督师和高第的撕逼大战仍在继续,但李元庆,却是已经脱离了这个‘火坑’,隔岸而观火。 事实上,袁督师之所以将此事答应的这么痛快,最关键的,还是李元庆的态度足够诚恳,并明确对袁督师表示,三月末,他将会出海,未来一到两年的时间,他都不会再参与辽地的战事。 依照袁督师的‘雄才伟略’,这自是他最愿意见到的事情,毕竟,辽地这场戏,只能有一个‘主角儿’。 加之还能收上十几万两银子,他又怎的会拒绝呢? 此时,经过了周传海一众船匠、和数千辅兵紧锣密鼓的修补,此次出海的战船,都已经差不多休整完毕。 只待各项物资准备齐全,船队就随时都可以出海了。 在前往辽西之前,李元庆也令亲兵给京师的杨娇~娘发去了消息,让她尽快赶到长生岛,与船队一起,前往南京,视察雾雨阁在南京的产业,顺便利用雾雨阁的关系,帮李元庆在江南收购物资。 有着杨小船此次远航带回来的百万两白银,加之高第和袁督师的这二十五两白银,李元庆此时的现银贮备,已经是相当充裕,岛上也是全员动员起来,所有人,都在为此次出海做着准备。 三月十四,杨娇~娘带着三郎,还有百多人的队伍,顺利抵达长生岛。 让李元庆欣喜的是,他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杨娇~娘的肚皮,终于又成功被他搞大了起来。 经过仔细的商议,李元庆将出海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八,也是取了发财的吉利之意。 按照计划,船队出海后,李元庆将先行前往皮岛,拜会毛文?,而后,再直接由海路,前往南京,采买货物之后,再前往福建,与郑家‘聊一聊’。 此时,大明前往南洋的航线,看似很遥远,但实际上,这条航线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早已经很成熟了。 除非是点子太背,直接遇到了台风,否则,这一路安全的很。 李元庆思虑良久,最终,决定带上他的没有怀孕的大部分妻妾和孩子,一起出海,算是当作放松和旅游,也让她们开阔一下眼界。 可惜,张芸娘和渠敏秋,因为是主母,要坐镇长生岛,却是不能去了。 李元庆也只能对她们许诺,再过几年,等一切更稳定了,一定会带她们出海。 长生岛此时的战船,虽然没有装配强有力的火炮,只是以冷~兵器的撞击武器为主,但胜在数量多。 此行出海的规模,初步预计,战船的数量,将会在八百艘以上。 再加之岛上豪商们的大小货船,突破一千五百艘,并没有太多难度。 在兵员方面,经过缜密的思虑,李元庆决定带上八千战兵,基本上占到长生岛常备战兵数量的一半,各种火器,自是要带的充足。 在安全方面,李元庆也经过了紧密的思虑。 长生岛船队的海上战斗力,虽是寥寥,但登陆作战,威势却是惊人。 在此时,船队规模这般庞大,寻常的小海盗,根本不可能奈何到他们,唯一能威胁到船队安全的,只有郑家。 不过,以郑芝?的尿性,他若敢出兵对付李元庆,日后,又怎的可能由满清来占得这关内的万里河山? 至于南洋方面,李元庆就更不担心了。 谁敢来冒犯他的权威,他就拔了谁的根!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来到了三月十八。 一大早,南信口码头上,却已经是山呼海啸一片,在漫无边际的人群欢呼声中,李元庆带着他的一群妻妾,率先踏上了他的坐船。 很快,各人各部,也纷纷开始登船。 在辰时末,也就是早上八点五十八分左右,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依次开始驶向深海! 辽阔的大海一望无际,但身侧、身后,漫无边际的巨大船队,却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遮盖起来。 站在宽大的甲板上,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当年小胡子的意气风发。 可惜啊! 此时天空中没有漫无边际的战~斗~机,否则,这遮天蔽日的场景,该是何等的壮阔? 前方,杨小船亲自坐镇一艘大型战船,为整个船队领航。 身侧,数百条满载战兵的中型战船,就像是巡洋舰、护卫舰一般,牢牢的拱卫着李元庆坐船的安全。 这些时日,李元庆其实也一直在思虑,将长生岛的船队力量重新整合,规制很健全,目的性和分功也都更明确,按照大明水师的规制来。 只不过,‘庙小妖风大,池深王八多’。 在此时这种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下,李元庆也不想太‘冒头’,便暂且先安耐住这个方法,保持着低调,不轻易暴露出他的底子。 关键是长生营的船队构架虽然起来,指挥系统也非常完善,但他们却并不是实实在在的真正战船,李元庆也想透过此次远洋,等条件更为成熟,再将此事做定。 三月二十一早上,李元庆的船队顺利抵达了皮岛。 可惜的是,李元庆刚刚登岛,却被告知,毛文?已经去了京师。 与毛承禄、张攀、陈继盛这些老弟兄们,好好喝了一顿酒,又亲笔给毛文?写了一封信,李元庆并没有停留,直接返回船队启航,前往南京。 经过这几日的适应,张宝珠、任颖儿、彩子这些女眷们,也开始适应了海上的生活,慢慢变的开朗,尤其是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每天都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李元庆也终于可以享受、妻妾都在身边的‘幸福’生活了。 随着船队越是往南,天气也开始变的越暖和,人的心情,也是越发明朗。 由于是紧贴着大陆航行,李元庆也丝毫不用担心淡水补给和青菜。 而在卫生方面,长生营更是早已经有严格的军纪,也不用担心,会有疫病的发生。 事实上,华夏通向南洋,包括近海、连贯南北的航路,从李唐时,就已经算是很成熟了。 到了宋时,几乎可以达到了一个小巅峰。 蒙元的百年间,虽有割舍,但总体而言,并未受到太大打击。 尤其是进入了明朝之后,郑和下西洋的辉煌,让华夏人前往南洋淘金、谋生的,也是越来越多。 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民间的商贸、交往行为虽然很昌盛,但官方的支持力度不足,这也是使得大明的这些海客、豪商们,底气严重不足。 不得不说,这是历史上华夏民族最大的遗憾。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亲自出海,一切~~,自是已经全然不同。 经过了十几天的航行,四月初十,船队顺利在长江口靠岸。 令官沧海和许黑子,先带领船队前往南京,为之后的收货做准备,李元庆则是亲自率领五百骑兵,带着厚礼,来到就在距离南京不远的上海县,后世的大‘魔都’,拜会他早已经慕名已久的徐光启、徐阁老。 **************************************************************** 正文 第648章 徐光启! 这章写的有点像论文了……着实浪费了不少脑细胞。。。 今天是中元节,在小船的老家,这是一年中仅次于过年的大节日,要祭祀先祖,上坟烧香。 可惜,小船夫人出差了,孩子在老家父母那里,只有小船冰冷的面对着外面湿漉漉的小雨…… 跪求正版请阅支持,小船跪谢! ~~~~~~ 徐光启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可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 《几何原本》、《农政全书》,他的技术性,他的文学性,他的开拓性,在后世时,早有定论,已经形成了共识。 只不过,却是少有人知道的是,徐光启在官场,也是春风得意,正儿八经的‘科班及第’出身。 甚至,魏公公为了笼络他,一度开出了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的高官。 可惜,徐光启看不上老魏,没有接下这个高官,便被令回到老家上海,‘冠带闲住’。 诸葛亮在《出师表》里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但在很大程度上,这不过只是文人的矜持而已。 自古便有先贤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身为读书人,饱读圣贤之书,寒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谁又不想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惜,或许是历史对人类开的玩笑。 搞技术的、搞艺术的,也包括搞思想的,很多大能、大贤者,甚至,可以称之为‘先知’的一帮人,在他们生前,并没有得到他们应该享有的待遇,反倒是穷困潦倒,食不果腹。 甚至,很多人,为了追求,为了理想,直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即便这般,也往往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得到平反。 像是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虽然官场失意,但在李唐开明的大风气之下,他们的才华,他们在文学上的成就,却是得到公认的,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但像是‘日心说’、梵高、也包括大名鼎鼎的‘红楼梦’,他们的境遇,可就令人扼腕叹息了。 而徐光启,却是在这里面,‘玩的非常溜的’。 再直白一点,他是个明白人。 在时机合适时,他纵横宦海,一展才学抱负,哪怕困难重重,很难实现,但他依然有资格、有资本去试。 而在形势混沌之时,他却又能避过风口浪尖,回到家里,钻研学问,著书立说。 在赵宋时,也曾有一位玩的非常溜的大员,曾言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当然,华夏的传统文人阶层,最深刻的座右铭,还是孟子这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在前往上海的路途中,李元庆也在仔细思量。 摄于文化层次水平的差异,李元庆对徐光启的生平,或者说思想,了解的并不够多,或者说,很难了解。 不过,以李元庆此时的能量,搞清徐光启的‘简历’,不过只是随手拈来。 根据陈闯‘三号仓库’方面的情报。 徐光启是松江府上海县的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自幼读书,二十岁中秀才,三十六岁中举人,等到万历三十二年,他真正科举及第、攀上进士宝座的时候,已经整整四十三岁。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徐光启这一生,也并非算是一帆风顺,春风得意。 这或许也是他着重研究农学、辅之研究数学,这种最实用学科的关键所在。 因为他前半生并不如意,历经磨难,所以才会‘更接地气’。 但观徐光启能精明的避开、此时阉党与东林的‘刺刀见红’,这又说明,这人很‘油腻’,眼光非常高明,是个真正的明白人。 加之,之前长生岛种植地瓜之事,徐光启对李元庆帮助很大,李元庆也非常期待,能与这位传说中的‘阁老’级人物,好好聊一聊。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上海县城时,已经到了傍晚。 有亲兵早就提前快马赶来,对徐府这边做了汇报,徐光启也非常给李元庆面子,在四个城门,都有家仆守候,迎接李元庆一行。 被家仆引领着来到徐府门口时,徐府中门大开,徐光启正一身青布袍,笑眯眯站在门口,亲自迎接李元庆一行。 大户府宅的中门,在华夏古代的规制里,一般都是有重量级贵宾临门之时,才会正式开启。 若是皇帝亲临,或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主人一般都要带着妻妾孩子,开中门迎接。 此时,徐光启虽然没有带着妻妾孩子,但他能开中门,而且,亲自在这边迎接李元庆,尤其是此时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可以说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了! 李元庆又怎敢怠慢?刚快步翻身下马,也不顾满地的细碎泥点,恭敬跪倒在徐光启面前:“卑职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阁老!” 徐光启今年也已经六十出头了,不过,他保养的却非常好,面色红润,眉眼发丝之间,没有一丝白发,精神也是相当矍铄,哈哈大笑道:“李军门实在是太客气了啊!老夫已经归家几年,可是当不得李元庆如此大礼啊!快快请起!” 说着,他赶忙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 虽然只是象征意义,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徐光启的这一双大手,很有力量,而且,似是还有些粗糙感。 看得出,这老爷子,并非只会纸上谈兵,或许也时常身体力行。 李元庆忙笑道:“谢阁老。只是元庆此行来的匆忙,亦不知阁老喜好,便只带了些辽地的土特产。” 说着,李元庆忙恭敬将礼单递到了徐光启的手里。 徐光启扫了一眼,面色不由一变。 李元庆说的是轻巧了,但他是何人?尽是礼单上的这些皮毛杂货,怕就已经不止三千两了,更不要提,还有一百两黄金,一千两现银呢。 “李军门,这,这怎的使得?无功不受禄,老夫可不能要你这如此厚礼啊!”徐光启忙要拒绝。 李元庆却早有准备,忙笑道:“阁老,之前地瓜的事情,您可是帮了卑职大忙啊!去年,长生岛和辽南的地瓜,都获得了大丰收!区区薄礼,只是元庆一份心意,还请阁老笑纳。要不然,元庆可是不敢进您的大门了啊!” 徐光启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却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老夫早就久闻你的大名了啊!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外面雨寒,走,咱们先进屋子里,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徐光启亲自邀请李元庆进门。 李元庆忙恭敬还礼,这才和徐光启一起,走进了徐府的正门。 来到主客堂,有小婢奉上了香茗,徐光启又亲自吩咐他的小儿子去盯着晚饭,这才笑眯眯的与李元庆攀谈起来。 正如徐光启所言,他对李元庆久仰大名,但李元庆又何尝不是对他久仰大名?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光启对李元庆在辽地的表现很好奇,李元庆对徐光启的学识也很佩服,很快,两人便已经聊得非常热切。 但李元庆却注意到,徐光启的脖子前,竟然挂着一个比婴儿手掌还要大些的十字架。 李元庆心里一时不由也有些诧异,这他娘的,难道,这老爷子,还是个基督徒不成? 这时,两人茶水都已经喝了几杯,徐光启笑道:“元庆,此次宁远之役,你打的非常不错!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啊!” “呃?”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回过神来,忙笑道:“阁老,您真是谬赞啊。宁远此役,还是按察使袁大人,指挥有方,乾坤在握,卑职只是执行而已,可是不敢居功啊!” 徐光启不由哈哈大笑,经过了这快大半个时辰的接触,‘老油子’的他,又怎的能摸不到李元庆的性格? 这是个相当冷静,或者说,这是个沉稳的令人发指的年轻人啊! 也无怪乎,他能在辽地,立下这么大的功业了! 大明有这样的将领镇守辽地,或许,荡平鞑虏,也用不了几年了啊! “元庆,你也不必自谦,是非曲直,朝廷自会有公论。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李元庆没想到徐光启居然也会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笑着问道:“阁老,元庆这些时日一直在船上,难不成,京师方面,此事已经传出消息来了?” 大明的邸报系统已经很发达。 徐光启此时虽然是在野状态,但他也是有接收邸报的权利的,虽然速度要慢不少。 不过,上海紧邻大明两京之一的南京,依照徐光启的影响力,再加之此时徐家的财力,徐光启想要得知京师方面的消息,倒真不比南京那些大佬们慢上多时。 此时,听李元庆问起这件事,徐光启不由一笑:“元庆,你要相信,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就算有困难,有黑暗,也不过只是暂时的。乌云,还能把太阳遮住不成?”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暗叹那:“也无怪乎徐光启能明哲保身了,这老爷子,精明着呢。” 李元庆忙笑道:“多谢阁老解惑。元庆受益匪浅!” 徐光启哈哈大笑:“元庆,你是辽地,不,你是大明新生代中,最有勇武、也最有谋略的年轻将领,老夫也很看好你啊!不过,你也得须知,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皆如人意?顺境时,要记得,时刻保持初心,逆境时,更要记得,何为本末!” 李元庆恭敬拱手作揖,“阁老的话,卑职铭记于心。” 徐光启微微笑着点头。 以他的阅历,又怎的会看不出,李元庆虽然年轻,但在此时他的教诲面前,却没有丝毫的浮躁,恭恭敬敬。 这年轻人,真的是个人才啊! 这时,徐光启的小儿子,忙快步进堂来:“父亲,李军门,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徐光启哈哈大笑:“元庆,你是第一次来上海吧?走,去尝尝这江南菜,咱们边吃边聊!” **************************************************************** 正文 第649章 南京! ~~~~~~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后半夜,但这还不算完,酒宴后,徐光启又拉着李元庆的手,来到了他的内书房,秉烛夜谈。 直到次日清早,天色都大亮了,李元庆提出告辞,徐光启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不舍的道:“元庆,你,你好不容易才来江南一次,何不多住些时日?关于日心说和浮力的问题,老夫还有些东西,没搞明白呢?”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辽地战事密集,元庆此次出海,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能与阁老彻夜详谈,元庆也是受益良多啊!只是,此次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凑了啊!不过,待元庆此行从海外归来上海时,元庆恳求阁老,能去长生岛做客,看一看辽南的地瓜,看一看辽南的庄稼,看一看辽南的百姓们。” 徐光启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小子啊,还真是个小滑头啊!你这么说,老夫现在都意动了,迫不及待,便想去辽南看一看啊!看一看我大明广阔的疆土,看一看一直为我大明浴血奋战的儿郎们!不过,出海是大事儿,元庆,你做好完全的准备了么?”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元庆一直相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嗯?” 徐光启一愣,片刻,却更是哈哈大笑:“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好啊!说的好啊!元庆,老夫就在这里,预祝你提早归来,在南洋,在大海上,扬我大明国威!” ………… 离开了上海城,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度的愉悦。 徐光启虽然是老了,有些过于沉稳,但他的阅历,他的处世哲学,他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了李元庆的想象。 甚至,有些打破了李元庆心中、华夏传统士大夫阶层的固有印象。 不过,此次南洋之行,时间虽是紧迫,但~~,所有的时间,还是完全掌控在李元庆手里的,莫说是在上海停留一天了,就算是停留一年,也都不是问题。 但李元庆却更为清晰的明了,‘过犹不及’啊。 此时,徐光启对自己的接受程度虽然很高,但~~,等级的差距摆在这里呢。 若李元庆在上海停留的久了,徐光启或许不在意,但~~,对徐光启的名声,却并没有太多好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李元庆此时虽然已经威震九边,扬威大明,但,想让徐光启这种近似于顶级的大佬,加入他的‘小店’,还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让徐光启‘以技术入股’,分点小红利,李元庆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夜虽然未眠,但李元庆的精神状态却是极好。 徐光启的开明,无疑让李元庆有了更充裕的信心,大明~,烂是烂了,但至少,还有很多精英阶层的精英们,并非就不想走出这个‘泥坑’。 赶到南京时,已经到了傍晚,加之一直下着毛毛的细雨,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 好在杨娇~娘在这边早有准备,亲兵的四百人,直接回到江畔的船队边休息,而李元庆则是换乘马车,带着一百名亲兵,到城里秦淮河畔的雾雨阁休整。 应天。 金陵。 南京。 这座千年历史名城,名字虽变了几次,但根子上,却并未有太多变化。 因为这里是老朱的发家地,因此,在大明的政治版图中,南京拥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南京就占去了多半富庶之地。 只不过,随着历史的推移,南京这边的政治版图,被不断的缩小,现在,谁来南京任职,更多的,就像是发配。 比如,原兵部尚书、辽东经略,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的王在晋。 老王本是正值精力充沛的年纪,却是被放在南京的冷板凳上,朝廷反倒是要用高第这种‘庸臣’,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历史的玩笑。 南京城很大,虎踞?盘,拥有帝王气象。 城池的规格,虽不如京师规整,有不少江南的‘湿润空气’,但~,其景致却非常精巧,尤其是在这初春的细雨中,更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马车里,看着李元庆一直挑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致,杨娇~娘不由笑道:“谁说的很累来着?怎么还有心情看这景儿?” 杨娇~娘已经快四个月了。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鼓起来一些。俏脸上,也开始长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碎雀斑。 原本就很是丰腴的身材,也稍稍有些发福,看上去,比以前稍微‘臃肿’了一些,但却更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娇媚味道,反倒比以前更加诱人。 李元庆笑着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累啊。怎的不累?不过,南京是个好地方啊!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就算累,也要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 在此时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南京的战略意义了。 可惜,就算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崇祯皇帝,却究竟是没有迈过这个坎儿,走出这一步。 而南明的小朝廷…… 杨娇~娘自是不明白李元庆内心的真正想法,乖巧的依偎在李元庆怀里,笑道:“元庆,南京雾雨阁这边的院子还算不错,你若喜欢这里,咱们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便是。” 李元庆当然明白杨娇~娘的心思,她怀孕了,再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自然不能跟随船队出海,自是想李元庆留下来,多陪她些时日。 事实上,对杨娇~娘,李元庆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这个娇媚的女人,出身虽然极低极低,几乎已经到底了,但她却是用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生命,帮李元庆把另一片天空撑起来。 杨娇~娘上次生三郎之时,李元庆便没有在她身边,而此次,恐怕更是…… 感受着杨娇~娘身上最熟悉的体温,最熟悉的香味,李元庆忽然贴着她的耳边笑道:“娇~娘,我忽然发现,把你的肚子搞大,有点太着急了啊。” “嗳?” 杨娇~娘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晕红,“元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毛孩子一样毛躁……” 但心里,杨娇~娘却是甜蜜至极,她故作羞怒的轻轻掐了李元庆一把,低声道:“元庆,南京雾雨阁这边,头牌虽然都不太红,但好资质的却有不少,今晚,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嗯?” 李元庆一愣,心中一时不由也有些意动。 十里秦淮。 单单是这四个字,就代表着多少啊! 此次来到南京,若是不去见识一下,着实也说不过去。 可惜的是,此行,李元庆的家眷来了不少,虽说大多数还是在船上,但此时,张宝珠、任颖儿、婉儿、彩子她们,却是已经先行赶去了秦淮河边的雾雨阁小住…… 李元庆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这事情,还真是…… 想了一下,李元庆一笑道:“娇~娘,这事儿,先缓一缓吧。咱们先吃饭。对了,你派人先把我的名帖给王大人送过去,晚点我去拜会。” 杨娇~娘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拒绝了自己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后世,有人说,男人想要得到全部的女人,而女人,则想要得到她最重要男人的全部。 对于李元庆,杨娇~娘简直比李元庆肚子里的蛔虫,还要更了解李元庆。 但此时,已是休闲的时光,李元庆却是拒绝了她这么有诱惑力的提议,由此也可知,李元庆此时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对于此次出海,他绝不敢怠慢分毫啊! “哎!” 杨娇~娘深深叹息一声:“元庆,其实,哎……身体才是本钱啊!有什么事,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啊。明天再去拜会王大人不行么?”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杨娇~娘的小手,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娇~娘,时不我待啊!在这个局中,该走的过场,那是绝不能轻易怠慢啊!” 杨娇~娘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乖巧的依偎在李元庆身上。 ………… 南京的雾雨阁,占地足有四五十亩,位于十里秦淮最繁华的中段,比京师的雾雨阁,足要大上一倍还多。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在京师,就算你有权有势有银子,做事情,却也不能太过分,总要留点余地,给别人留条活路。 但在南京,作为大明在江南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的商业,已经是极度发达。 换句话说,政治方面,虽然也能起到一定作用,但你有银子,有资本,基本就可以办到你想办的任何事! 而有李元庆的强力支撑,无论是来白的、还是来黑的,杨娇~娘又会怕谁? 不过,秦淮河边的雾雨阁占地虽大,但格局却一直牢守着李元庆坚持的‘中庸之道’,门脸非常淳朴,绝不出跳。 整个门脸,大概在十五间左右,在整个秦淮河畔的‘销金窟’中,算的上是大的,但却并不算是顶尖。 主要是杨娇~娘虽然将这一段、足有一里多、小二里的门脸,全部买下来,但却并非都是自己用。 南京的雾雨阁,还是跟京师一样的规制,前脸,中规中矩,旁边的门脸,都租给了别人,而后院,才是别有洞天。 这也使得,南京的雾雨阁,一直‘不温不火’,非是有品、有权、有才的真正豪族勋贵,很难见识到里面的真章。 在这方面,李元庆也非常支持杨娇~娘的做法。 简单直白来说,南京的雾雨阁,就是京师雾雨阁的‘后备人才培训中心’,这里主要是培养人才为主,生意维持正常的收支就可以,并不要求她去赚钱。 当然,仅是这一里多、小二里的‘门头房’,一年到头下来,就已经足够给李元庆创造小五万两的纯收入了。 更不要提,杨娇~娘还养着二十几艘高规格的花船。 仅是这些租金收入,就已经可以让很多豪族咋舌了。 杨娇~娘本还想让马车,载着李元庆在这周边巡视一圈,巡视一下他的产业。 只是,看李元庆疲惫的模样,杨娇~娘也说不出的心疼,一行人便先回雾雨阁后院休息。 ***************************************************************** 正文 第650章 重设辽东巡抚! ~~~~~~ 京师的建筑,以高大、威严、大开大合为主,而南京这边的景致,则是精巧、秀丽为主,是情是景,是景是情。 杨娇~娘的品味,李元庆自然不会怀疑。 从侧门进入雾雨阁后院,随处可见亭台楼阁,回廊流水,尤其是满眼的绿色,再夹杂着这细碎的小雨,让李元庆的疲惫,也恢复了不少。 雾雨阁的后院极大,至少,也在三十多亩的规格。 李元庆和杨娇~娘虽然常年不在这边住,但杨娇~娘还是规划出了很大的私密空间。 除了后院前方,有十几座小楼,是预留出来的未来头牌的闺房,其余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属于‘私密空间’。 此时,李元庆就在这私密空间的最核心,后院的正堂中,陪着他的几个娇妻美妾吃完饭,小莲小荷也在此列。 小莲也已经怀孕了,本来,李元庆不想让她跟着过来,以免动了胎气,但这小丫头可不想跟李元庆分开,拼命也要黏在李元庆身上,李元庆也只好让她跟着,等到这边的事务处理完毕,让她跟杨娇~娘一起返回江北,再返回长生岛。 张宝珠、任颖儿、彩子、婉儿,也包括小莲小荷诸女,都是第一次来到江南,都是很兴奋。 江南这边的饭食,主要以清淡为主,更为精致,与北地的口味,尤其是长生岛的口味,截然不同。 但杨娇~娘早有准备,这边早就预备好了几个京师的厨子,在饭食方面,除了几道象征性的江南小菜,众人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常。 舒服的吃过了晚饭,喝了几杯小酒,张宝珠提议,几女一起去逛园子。 众女都知道张宝珠在李元庆的心里,地位远超常人,在这种事态,她们自然也是不会反驳张宝珠的意思,一行人莺莺燕燕的便开始逛这几十亩的大园子。 杨娇~娘看着李元庆还在发呆,不由微微娇笑:“元庆,王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距离咱们这边不远,你现在过去,早些回来。晚上,要没人伺候你,我来给你安排。” 说着,杨娇~娘笑着对李元庆抛了个飞吻,带着几个娇媚的侍女,赶忙去追张宝珠她们。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这他娘的,还‘反了天了’? 不过,看到几女这般融洽,李元庆的心里,也是非常的惬意,忙招呼?奴,收拾东西,去拜会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 王在晋此时虽已经去势,在未来、在崇祯一朝的格局中,也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但此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先不说其据守山海关的策略,就单单是他的《三朝辽事实录》,就已经足够他名垂青史。 可惜,‘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政治智慧,‘选路站队’,大势所趋,种种原因纠结,使得他,注定无法将他的抱负施展开来。 他的身上,也具有一些浓郁的悲情色彩。 王在晋的府邸距离秦淮河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之前,已经有仆从过来递上了李元庆的名帖,王在晋也有所准备,早早就有奴仆在府门外等候。 待看到李元庆的车马、亲兵过来,奴仆忙快步进去禀报,王在晋亲自出门迎了出来。 “呵呵。李帅,稀客,稀客啊!你怎的会有时间,来到南京?”王在晋笑着迎了上来,热情的看着李元庆。 虽不似徐光启那般中门大开,但以王在晋现在在职南京兵部尚书的身份,能亲自出来迎接李元庆,也绝对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 李元庆忙恭敬行礼,笑道:“王大人,咱们可是多日未见了啊!” 王在晋不由哈哈大笑:“李帅,这真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啊!来,进府里来谈。我已经令人备下了酒宴,咱们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令牛根升呈上了礼单,笑着跟在王在晋身后,进了府里。 王在晋此时虽然已经有些‘过气’,但在礼节上,李元庆却并未有怠慢,基本跟徐光启一样的规制,现银一千两,黄金一百两,皮毛杂货若干。 折合起来,大概在四千两出头的规模。 这倒不是李元庆有钱没处花,是因为李元庆很明了,王在晋的日子,绝没有表面上那么舒坦。 换句话说,这人有点‘轴’,不是玩的特别溜的那种人。 再直白一点,这厮不太会捞钱,日子过得并不太滋润。 如此,在这方面,李元庆自然不会小气了。 来到客堂,喝了几口茶,叙了叙旧情,两人之间并不算厚重的交情,又慢慢被拾了起来。 但从奴仆嘴中,得到了礼单的详情之后,王在晋也是大吃一惊,忙道:“李军门,这,这怎的使得啊?这……” 李元庆笑着道:“王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是我李元庆的孝敬,也是整个辽南的兄弟们,孝敬给王大人的一点心意。” 若是李元庆明摆着与他套近乎,王在晋就算接受,心里或许也会有疑惑,但~~,李元庆说是辽南的兄弟们,给他王大人的孝敬,瞬间,王在晋简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啊! 忍不住长叹息道:“李帅,难得,难得啊!难得辽地的儿郎们,还记得我啊!” 李元庆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在‘学术’上,王在晋无疑是成功的。 他的《三朝辽事实录》,为后人研究明史,尤其是明末这段历史,提供了强有力的考究。 而他的依山海关据守之策,在后世,也已经被论证,这应该是最贴切的,解决明末辽事问题的方案。 可惜啊! 造化弄人! 他最终还是一个失败者。 虽不至于穷困潦倒,但~,满腔的热血,一身本领,无数沟壑,却是要硬生生的被清冷的江风和丝丝的细雨,消散在江南这‘杀人不见血’的风刀之中啊。 “大人,辽地的儿郎们,一直记得您!若有时间,您可以回辽地看看。百姓们也很想念您啊!” 王在晋重重点了点头,“李帅,有机会,王某一定会去的,一定会的……” 王在晋好半天,才从忧虑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李元庆也和他慢慢打开了话题,当然,一切还是以辽事为主。 谈到此次宁远之战时,王在晋也是大为感慨:“李帅,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事,朝廷处断不公啊!宁远之战的主战场,明明是在觉华岛,却……” 王在晋有过在辽地的亲身体验,他自是明白,其中猫腻和细节,忍不住为李元庆扼腕叹息。 李元庆却很从容,笑道:“大人,此事,卑职也曾仔细思虑过。主战场,或许是在觉华岛。但~,若无袁大人主持大局,运筹帷幄,此战,也很难有这样的效果。” 王在晋缓缓点了点头,“袁崇焕么?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 他看了李元庆一眼,却并未继续往下说,笑道:“李帅,寒舍简陋,咱们边吃边谈。” ………… 离开了王在晋的府邸,已经是深夜了。 坐在宽大的马车里,看着被丝丝细雨笼罩的夜空,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南京是个好地方啊! 可惜,在这里,只能是隔岸观火,心里着急啊! 不过,王在晋此人,倒也有几分真性情,尤其是他对袁督师的评价,李元庆感觉很贴切,只有一个字,‘飘’。 不过,事已至此,不论李元庆和王在晋怎么意~淫,袁督师上位,已经是强势的不可避免。 京师方面,已经传过来消息。 朝廷,将要重设辽东巡抚,而他袁督师,就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南美的蝴蝶,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北美,就会迎来一场风暴。 可惜,蝴蝶有千千万,而他李元庆,不过只是孤身一人。 纵然长生岛方面,已经有了不少的本钱,但~~,在整个大势面前,李元庆还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好在,希望的火种,总算还算是燃烧的旺盛。 回到雾雨阁,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几女早已经各自回去休息,只有杨娇~娘,依然傻傻的呆在客堂,等待李元庆回来。 看着正躺在软榻上,似乎就要睡过去的杨娇~娘,李元庆有些阴郁的脸孔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这个女人,值得他用一辈子去好好疼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李元庆坐在软榻上,笑着将杨娇~娘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 “呀。元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要吓死人啊!” 杨娇~娘忙强撑着坐起身来,“元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碗粥来。又喝了这么多酒。”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笑道:“不用这么费力了。跟王在晋喝酒,我这还没打着火呢。” 杨娇~娘一愣,片刻,不由一笑,“怎么样?元庆,王大人现在还好吧?” 李元庆伸手进里面,把玩着杨娇~娘最熟悉的丰满,淡淡笑道:“还好吧。有时候,人不能不服啊!岁月,就是把杀猪刀啊!” 饶是以杨娇~娘的精明,此时,又怎能理解李元庆这话里的深意? 不由笑道:“元庆,事情顺利就好。船队的货物这边,我已经都打好了招呼。除了真丝,要等个两三天,茶叶和瓷器,明天就能开始装船。” 李元庆点了点头,轻轻在杨娇~娘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娇~娘,辛苦你了。” 杨娇~娘一笑:“什么时候,嘴学的这么甜了?” 李元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叫嘴甜,这叫情深意切。娇~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去休息吧?” 杨娇~娘一看李元庆的表情,又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俏脸有些诱人的红,片刻,却忽然想起来,忙低声道:“元庆,宝珠说,让你今晚,去她屋里。”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忽然一笑:“今晚太晚了,她那边,改天吧!” 众女之中,杨娇~娘是唯一隐约知道张宝珠真正身份的,此时,一听李元庆这话,她眼睛中泪水都快要涌出来,忍不住用力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谢谢你。” 看着杨娇~娘激动的大眼睛,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了她的心思? 她何德何能,竟然敢跟当今的皇后…… 但此时,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今晚,李元庆会选择留在她的房中。 看着杨娇~娘泪水似乎要止不住的模样,李元庆忙低声笑道:“娇~娘,哭啥?今晚,你伺候不好我,以后,我可是不找你了啊!” “死人~!” 杨娇~娘带着哭腔娇声啐了一口,却是拉着李元庆的大手,快步奔向了她的院子。 **************************************************************** 正文 第651章 拥有‘王炸’牌的少年! 感谢donald玄、君临天317、火花虫@百度、firstaru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正版,正版! ~~~~~~ 在南京这边停留了五六天,各种货物的装船工作,基本上已经收拾妥当。 这些时日,李元庆也饶有的兴趣的在南京城、以及周边区域,好好逛了逛,当然,不是去逛青楼,而是各类商业市场和大小作坊。 透过李元庆的亲眼所见,仔细询问,也让他对南京周边的整体经济概括,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后世时,曾有很多人,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明末:“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此时,李元庆对这句话,感触也是越来越深。 二百多年的大明王朝流转到现在,总体而言,在各方面,都还算是很开明的。 尤其是南京,又身为大明两京之一,区位优势也格外明显,自是也汇聚了更多的资源。 先不说十里秦淮上的繁华。 当然,娱乐业的兴盛,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更证明了商业的兴盛。 正如圣人言:“饱暖思淫~欲”。 倘若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这方面的心思。 南京的几大经济支柱,几乎就是大明、或者说是华夏经济支柱、传承的写照。 首当其冲的,便是丝绸。 再者,是茶叶,瓷器。 相形之下,私盐,地产,也包括娱乐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即便这些行业的产出也很巨大,但与前三者相比,不过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甚至,与骡马、车船这种运输业的苦力活,也不能相比。 在南京周边,拥有着大量的各式作坊。 他们将从江南各地收来的真丝、茶叶,经过或简单、或精细的加工,分成各类等级,远销大明各地以及海外。 此次,李元庆到南京来采购,除了在丝绸方面,遇到了一些缺货的情况,在茶叶和瓷器方面,基本上是供大于求。 甚至,李元庆还了解到,许多南京的瓷器豪商,现在的水平,几近能与官窑抗衡。 而南京,不过只是江南地区的一个大的写照。 像是苏州,杭州,湖州,扬州,这些传统富饶区域,就算比南京差一些,却也绝不会相差太远。 这些区域,以点带面,就像是一张网,已经将整片区域覆盖起来,跟后世比,或许还稍有稚嫩,但却已经大差不离,只不过,通讯手段和运输方式,显得落后了一些。 逛完了一大圈,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江南这样良好的经济势头,这样充裕的自然资源,加之勤劳勇敢的华夏商人、百姓,本该在世界资本市场的鳌头上,呼风唤雨、扬威展翅,汇聚天下财富入华夏。 但~~,满清入关之后,他们却……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狗日的野猪皮,用他们滴着鲜血的屠刀,将华夏民族最有开创性、也是最宝贵的一点骨血,彻底鸠杀干净! 看着马上的最后一部分货物,也已经装船完毕,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微微眯起来。 凡是阻挡华夏民族前进的绊脚石,不管他是谁,杀无赦!!! 江畔的码头上风还是很大的,尤其是此时还是初春,即便在江南,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张宝珠、任颖儿、彩子她们,已经提前登船。 李元庆身边,只有杨娇~娘和小莲,如影随形。 这时,牛根升快步跑过来,低声汇报道:“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登船了。” “嗯。”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正值傍晚,晚霞映日,仿似倒垂在整条大江里,波澜生辉,壮阔无比。 与大海上的落日相比,虽显的还是略有点小气,但已经吐出新芽的树木,似远似近的民居,宽阔的码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船队,却将这一切,显的更为接地气。 杨娇~娘紧紧的拉着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就,就不能等明天再走嘛?” 说不出的哀求。 小莲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大眼睛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流,她实在是不想跟李元庆分开,而且,还是这么长的时间。 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条件允许,他自是也想在南京好好玩几天,好好放松一下,毕竟,这些时日除了逛街,他还没有领略过秦淮河上的风景。 但~~,时代的大势已经扬帆起航,又岂能容他在这边儿女情长? 李元庆重重抱了抱杨娇~娘,在她的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又用力抱了抱小莲,狠狠的亲了亲她的红唇:“你看你们两个,搞的这么伤感干什么?或许,用不了半年,我就会回来。到时,还能赶上你们生产。娇~娘,生意上的事情,能交给别人,就交给别人去办,一定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给我饿瘦了啊。” “嗯……” 杨娇~娘赶忙含着泪点头。 李元庆有些不敢看杨娇~娘的俏脸,忙看向小莲道:“丫头,回到家里好好休息,爷不在,你要听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话,不能给她们找麻烦,知道了么?” “嗯!” 小莲也拼命点头,小手却死死抓住了李元庆的手指。 李元庆转过头,看向天边的夕阳,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对身边的牛根升道:“登船!” “是!” 不多时,随着大船启航,一直站在江边码头的杨娇~娘和小莲,很快就变成了两个小黑点,越来越远! 迎风站在甲板上,看着两边简直漫无边际的船队,李元庆忽然仰天长啸:“大时代啊,老子来了啊!” ………… 船队在三月二十九踏上的航程,十几日之后,已经抵达了福建地界。 早在南京时,李元庆这边,就已经派快马,来到了福建,联系郑家,找个机会,见个面,大家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聊一聊。 是以,刚刚进入福建地界,就有郑家的船队迎过来,为首之人,正是李元庆的半个老熟人,老二郑芝虎。 甲板上,摆上了一张精致的小桌,小荷和张蝶,已经端上来几盘小菜,并为两人斟满了酒杯。 郑芝虎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多看两女,忙恭敬回礼,片刻,忙看向李元庆笑道:“李帅,郑某真是没想到啊,您,您居然会做出这么大的手笔。这,这得两千多艘船吧?” “呵呵。” 李元庆一笑:“都是些不值钱的家伙什,跟二当家的,怕是没法比啊!但辽地的弟兄们,乡亲们,都想吃口饱饭,元庆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被大家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啊!” “呵呵。李帅真是说笑了啊!辽地的弟兄、乡亲,能跟着李帅走,那是他们的眼光好,运气更好啊!有李帅您亲自带着,他们又怎的还愁不发财?不过,李帅,南洋已经快要进入风暴季,风急浪大,李帅不可不防啊!” 郑芝虎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又笑着亲自为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 虽与李元庆仅有一面之缘,但郑芝虎对李元庆这个人,几乎早已经快要研究的透彻。 这是个真正的天下英雄啊! 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辽地的江山! 事实上,他也曾与大哥郑芝?数次建议过,以李元庆的性子,早晚有一天,他会将他的触角,伸到大海上,影响到他们郑家的利益。 但很多时候,郑芝?都是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这分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但此时,李元庆的船队已经快要开到福建了,郑芝?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忙派老二郑芝虎过来,试探一下李元庆的口风。 郑家对李元庆已经做出了详细的分析和整合,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怠慢了? 对于郑家,他也早已经是烂熟于心。 如果说之前,郑家只是一股强有力的海盗,还没有完全形成巨无霸级的规模,那~,去年时,也就是天启五年,大名鼎鼎的颜思齐病故,郑芝?完全接手十八芝,终于一跃完成了鲤鱼跳?门,成为了福建,乃至整个大明,最大、最强有力的海上军事武装力量集团。 但不得不说,郑芝?这厮,真的是有一手‘王炸’牌。 随后,在天启五年八月,他的‘干爷’、教父级海盗头子李旦,在从日本返回台湾的途中病故,郑芝?又顺势接管了李旦的产业,瞬间,郑家一跃成为整个东亚、甚至是连襟着整个东南亚的超级海上军事集团。 相形之下,就算是同时代的‘东印度公司’,也绝不敢来触郑家的眉头。 不过,郑家却也并非没有天敌。 此时,已经‘洗白’、并加入了福建水师序列的李旦的把兄弟许心素,正在秘密勾结东印度公司,准备联手,对郑家给予打击。 到了李元庆和郑芝?这个程度,都是各自行业的佼佼者,领军人物,几乎就没有太多秘密。 只不过,李元庆在威势上,足可以将郑芝?踩在脚下。 此时,听着郑芝虎绵里藏针的暗话,李元庆不由淡淡笑道:“感谢二当家的提醒啊!不过,南洋的风大,辽海的风,未必就不大。元庆的儿郎们,都是穷苦人出身,一点小风小浪,还是勉强能扛得住的!” 郑芝虎闻言面色不由微变。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在福建,你们郑家还算可以,但在大明,还是朝廷的天下,也是他李元庆的天下! “呵呵。李帅,李帅您真是说笑了啊。在咱们大明,谁又不知道,李帅您威震九边,驱除鞑虏,连老奴,也不敢捋您的虎须啊!” 郑芝虎干涩笑了笑,脸上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李元庆不由一笑,心中暗道:“到底还是年轻啊!若让这弟兄几个,再成长几年,事情还真不好办了啊!” 此时的郑芝虎,看似一脸大胡子,脸上风霜很甚,怕有三十几的模样,但李元庆却是清晰明了,这厮,今年不过刚刚二十一岁。 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郑芝?,此时,也不过是二十三岁,绝对可以说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只不过,郑芝?年纪虽轻,但却出道很早,十几岁就出来跑江湖,年龄的劣势,在他的身上,完全可以忽略。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二当家的,事情,或许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正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元庆与郑家,在很多地方,其实并没有直接冲突,未必就没有合作的余地啊!” **************************************************************** 正文 第652章 郑芝龙! ~~~~~~ 七日之后,在泉州东北侧几十里外的外海上,李元庆见到了传说中拥有‘王炸’牌的少年-----郑芝?。 郑芝?虽然很年轻,但衣着、打扮、气势,都显得很成熟,胡须修建的整整齐齐,看上去颇有威势。 他的身高中等偏上一点,微微有些富态,一双眼睛,非常有神采。 便是李元庆看到他之后,很轻易的,也会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英俊,而且内敛,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怪不得连李旦这种草莽枭雄,都要收他做‘干儿子’了。 李元庆在观察着郑芝?,郑芝?也在静静的打量着李元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高大挺拔的像是大山一样的身影,郑芝?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平心而论。 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程度,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了! 但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 郑芝?常年累月,好不容易才积累下来的高高在上感,在这一刻,突然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丝儿。 即便眼前的李元庆,并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 但郑芝?是何人? 单单是李元庆这仿似如山岳静止的威势,便是他想学都学不来啊! 这~~,这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尸山血海,杀了多少人,才能磨练出这种威势啊! 而且,李元庆身边的一众亲兵,各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让人一看,便知道,这绝不是好相与之辈啊! 必定是无数尸山血海的洗礼,才能养出的精锐啊! 今天的大海虽然很平缓,几乎没有什么浪花,但不经意的小浪,还是有不少的,李元庆的坐船即便很大,也很稳,但轻微的晃动,还是有的。 可这些亲兵,根本纹丝不动,简直就像是雕塑一般,更不要提,一直安稳若山岳的李元庆了。 半晌,郑芝?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草民郑芝?,见过李帅!李帅的大名,草民可是久仰已久了啊!” 他的官话有着轻微的闽南口音,听上去有点软软的,不过,还算规整,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郑兄,你太客气了。元庆也是久仰郑兄大名啊!今日得见,也算是了了元庆平时一大夙愿!尤其是,你我年纪又是相当!” 郑芝?何等精明?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话语里的深意? 而李元庆的态度,也让他感觉非常舒服,第一眼的‘眼缘’,也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定格,忙笑道:“李帅夸赞了,郑某可不敢当。李帅一直都是郑某的榜样!”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来到船舱里坐定,小荷和张蝶奉上了酒菜,李元庆亲自为郑芝?斟满了一杯酒,笑道:“郑兄,你我一见如故,就不要再这般客套了。你喊我大哥,我喊你郑兄,可否?” 郑芝?忙大喜道:“大哥所愿,小弟又怎敢不恭敬从命?” 都是各自行业内的佼佼者,都是各自领域的当家者,也都是同龄人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两人之间,尤其是李元庆刻意拉近了他与郑芝?之间的距离,便更容易让郑芝?产生好感。 几杯酒下肚,两人各自有了一些酒意,气氛也更加活络开来。 郑芝?笑道:“大哥此次的手笔,小弟也是望尘莫及啊!可惜,条件所限,小弟不能请大哥去小弟家中休息,真是小弟的失礼啊!” 郑芝?说着,有些惭愧的对李元庆一抱拳。 李元庆当然明了他的意思。 此时,许心素就像是疯狗一样,随时准备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又牢牢占据了厦门,郑芝?此时名头虽大,但还没有洗白,他的‘伯乐’熊文灿还没有出现,即便这厮空有一身名头,也有实力,却也只能是做贼心虚一般。 李元庆一笑:“兄弟,我听说,你在台湾,不是也有不少的产业么?为何,会将这些产业,转移到大陆来?” 郑芝?的根子在福建,但其主要发迹,还是靠的台湾和日本。 但话又说回来,大陆才是货源和资产的稳定所在,郑芝?能将他的产业开始往大陆转移,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只不过,此时,有许心素在,这厮显然还不能稳坐钓鱼台。 郑芝?忙笑道:“大哥,泉州才是小弟的根子,此时已不比早年,小弟已经成家立业,自然是要将产业转移到老家来。人嘛,都是想光宗耀祖的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啊!不错,很不错!” 郑芝?一笑,却道:“大哥,小弟听您的意思,您对台湾这边……似乎,很关心那?” 他说着,忙笑着看向李元庆。 只不过,在李元庆这种简直仿若尸山血海的威势面前,郑芝?情不自禁的就有些心虚。 还好,毕竟是当大当家的当惯了的,他还勉强能保持住自己的威势。 李元庆一笑:“兄弟,你说的不错。为兄的确很关注台湾的事务。” “哦?” 郑芝?一愣,手指头都开始无意识的抽动,忙小心试探道:“大哥,莫非,大哥也想来台湾做些买卖?” 李元庆哈哈大笑:“买卖嘛。哪里又不能做?不过,台湾倒是一个很好的补给点。”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向郑芝?的眼睛,等待着郑芝?的反应。 郑芝?额头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片刻,近似是咬着牙一般道:“若,若大海想来台湾做买卖,小弟必,必全力以赴,帮衬大哥。”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兄弟,你能有这份心,为兄甚感欣慰啊!不过,台湾虽好,但究竟还是太远了啊!为兄也不想,在这么远的地方,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兄弟你该也知道,鞑子此时虽已示弱,但却决不可不防啊!” 常年处在南方,对‘鞑子’这个概念,郑芝?还非常陌生。 但此时,听李元庆这般说出来,郑芝?却也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分量。 毕竟,萨尔浒、抚顺开原、沈阳辽阳,这些大败,就算他在日本,也是清晰的知晓的。 “大哥,那,那您的意思是……”郑芝?稍稍安下了心,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小心问道。 李元庆一笑:“兄弟,台湾,自古以来,便是我华夏的领土。早在东吴时,我华夏人,便已经前往台湾定居。可为兄一直不明白,这些狗日的白毛荷兰人,为何会出现在台湾?” 李元庆说到最后,话语和眼神都已经有些冷了起来。 郑芝?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更明白了李元庆若发威,那威势,又该是何等的恐怖,忙笑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啊!说实话,小弟当年,也是以荷兰人的翻译官出身……” 郑芝?忙简要的将荷兰人在台湾设立的据点的事情,对李元庆简要叙述了一遍。 事实上,这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作为‘海上马车夫’,荷兰人的开拓进取精神,在此时这个时代,绝对是一流的,远超越英法,甚至西班牙。 葡萄牙人在澳门,以区区小利,就能搞定大明,更不要提,是台湾这种‘荒无人烟’的‘小岛’了。 此时,台湾的荷兰总督,在荷兰在整个亚洲区域的布局中,虽不是特别重要,但随着郑家的崛起,华夏通往南洋的商贸越来越兴盛,台湾的意义,也逐渐被显露出来。 李元庆闻言,深深的点了点头。 事实已经摆在这里,此时,连郑芝?都对荷兰人忌惮三分,更不要提他李元庆了。 “台湾是个好地方啊!兄弟,若有这方面的特产,辽南是不会吝惜收购价格的!” 郑芝?自然明白李元庆的善意,忙笑道:“大哥,辽南若有多余的皮毛,郑家方面,也会高于市价来收购!” 李元庆一笑:“买卖买卖,有利才可称买卖。细水才可长流嘛。让兄弟赔本的买卖,我李元庆可是不做的。” 郑芝?不由更喜,忙道:“大哥且放心。辽地的皮毛,在日本,在南洋,还是不愁销路的。”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兄弟,说实话,此时,辽地局势依然危机,为兄本不想出海远航。但形势所迫啊!你也看到了,为兄的这些战船,火力实在是太弱了。为兄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路往前走,看看现在世界的先进水平啊!” 郑芝?不由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哥,此事倒是真的。怎么?在北地,朝廷的水师里,也没有配备火炮么?” 李元庆一笑:“火炮倒是有的,只不过,成本有点高。你大哥我穷啊!还不能装配这么多。便想去南洋看看,有没有便宜货。” 郑芝?这时有些咬牙道:“大哥若是看得起小弟,小弟愿意在这方面,为大哥引荐荷兰人。”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兄弟,你可能还没明白为兄的意思!为兄的意思是,从白毛番鬼那里购买,只是下乘中的下乘。为兄想要的,是现在最先进的火炮铸造技术!” “呃?这……” 饶是郑芝?胃口大,此时,不由也被惊呆了。 他这时也明白,李元庆根本看不上他那点家当啊! 但片刻,郑芝?也反应过来,李元庆要这么多火炮干什么?难道…… 看着郑芝?变换的表情,李元庆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眯眯看着他。 半晌,郑芝?才回过神来,忙道:“大哥,小弟斗胆,敢问大哥一句,您,您要这么多战船、火炮,是,是想要做什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很简单!我听说,在世界的西方,还有很多的国家,他们的贵族都非常富有,他们的物产也非常丰富,有朝一日,我希望能过去看一看。看看这些白毛番鬼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 正文 第653章 风暴突袭!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李元庆并没有在泉州停留太久,简单的补充了一些淡水,傍晚时分,船队便继续扬帆远航,一路向南。 外海的一艘风帆快船上,郑芝虎呆呆的看着庞大的船队渐行渐远,忙看向身边的郑芝?道:“大哥,就~,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郑芝?本正在思虑,猛的一听郑芝虎这话,火气不由一下子涌上来,恶狠狠道:“怎么?不放他们走,你还要把李元庆留下?你管的起饭么?” “呃……” 郑芝虎不由被呛了一嗓子,忙道:“大哥,若,若不是除掉李元庆,将来,他必定会成为咱们郑家的心腹大患那!” 郑芝?不由摇头冷笑。 他这个兄弟,虽然莽了点,但也算是个人才,但这时,怎么脑子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们郑家,跟他李元庆,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么? 他们郑家,要跟整个大明抗衡么? 片刻,他也懒得再理会郑芝虎,冷声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妈祖也救不了你!” 顿了片刻,他又道:“这几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若敢有乱动,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着,郑芝?便大步走回了船舱。 看着郑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船舱的阴暗里,郑芝虎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这到底是为啥子啊? ………… 夜晚的大海,平静却壮阔,幽沉而深远,船队行驶在海上,就像是飞船行驶在漫无边际的宇宙里。 甲板上,李元庆提着一壶小酒,静静的看着南方远处海面的景色。 与郑芝?的‘聊天’,看似很顺畅,但李元庆却已经非常明了,郑芝?这厮,远没有做大事的气魄啊! 之后,他那位骄子,倒是有大气魄,也算是真猛男。 甚至,曾经一度率军打到了南京城,可惜,无论手腕还是心机,他却远无法与他的老子相比。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让李元庆印象最深的是,当年,他战略失误,让清军攻克了厦门,他的亲生母亲,也被清军掳去淫~辱。 但更令人惊悚的是,他率军返回之后,非但不去安慰受伤的母亲,而是怪罪她为什么没有以死殉节。 甚至,他将他亲生母亲的身躯,一刀劈成两截,丢入奔涌的溪水中,希望用涛涛的溪水,洗刷这个耻辱。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也无怪乎,台湾的基业,没有传过三代啊!这家人的基因,还真是……” 淡淡的品了一口小酒,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幽远而深邃的夜空。 今日,虽与郑芝?,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妥协,但李元庆很明了,他已经让郑芝?感觉到了很强的危机感。 此时,在郑芝?的心里,或许是他李元庆以势压人,逼的他郑芝?不得不低头。 毕竟,郑芝?现在虽然很强,颇具实力,但不过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海盗,上不了大台面。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厮就要耍点‘幺蛾子’! 可惜,在此时,李元庆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应对郑家。 如果李元庆要除去郑芝?,就算要费一些力气,但却不是不可能完成,只不过,这对大局而言,弊大于利。 一个统一的东南沿海,在很大层面上,的确会对李元庆的生意,构成很大的威胁,尤其是郑家几乎完全垄断了东南到日本的航线。 但~~,若是除掉了郑家,所谓的‘十八芝’又混乱起来,却会对整个大势,产生大的波动。 尤其是荷兰人,便更没有了忌惮所在。 李元庆不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世事本就纷杂。 否则,以当代精英阶层的精明,又怎的可能处理不好当代的国事? 只可惜啊! 摄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无疑是被迫选择了‘hard’模式。 而对李元庆而言,即便他是穿越者,却也只不过是‘中等’模式而已啊! 郑家的事情,此时的确不好处理。 但通过与郑芝?的接触,李元庆却明了,这厮是个很灵透的明白人,有些‘雄心壮志’,却不是太大。 具体到现实,还是‘堵不如疏’啊。 原本,李元庆还想与许心素会个面,可惜,现在来看,此事只能是暂时搁置了。 还是回到那句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若李元庆在海上的实力足够强大,他郑芝?,还不就是一团面,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但此时,郑家具有强大的海上优势,这件事情,便不能太着急啊! 这时,张宝珠披着一件鹿皮披风,笑着来到了李元庆面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是不是有心事?” 李元庆不由一笑,随手揽住了张宝珠的纤腰,不自禁的便想探入里面,享受那如丝般的顺滑。 张宝珠忍不住低声娇嗔一声:“元庆,我可不是颖儿和彩子,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 李元庆一笑:“怎么样?这几天心情好些了么?” “嗯。” 张宝珠轻轻一声,顺势靠在了李元庆怀里,浅浅笑道:“元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也可以过上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呵呵。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宝珠,这才到哪啊!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说着,李元庆用力搂住张宝珠的纤腰,笑道:“宝珠,你有没有见过,把自己的全身都蒙在白布里的女人?”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穆斯林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元庆,她们的信仰,真的是好虔诚啊!” 张宝珠这些时日,可是恶补了不少航海的知识,自然不会被李元庆的小把戏骗过,不过,她更愿意听李元庆的详细解释,像是宝石一般的两只大眼睛,期待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她们的信仰虔诚,咱们的信仰,就未必不虔诚啊!妈祖一定会保佑我们。我们会顺利抵达阿拉伯海,完成我们的计划。” 张宝珠也反应过来,忙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道:“妈祖保佑啊!一定要保佑元庆和大家,平安无事,顺风顺水的返回长生岛。” 看着虔诚的张宝珠,李元庆的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大手,已经顺势伸进了她里面的衣衫,享受着她如丝般顺滑的娇嫩肌肤。 就算她曾经是皇后,却首先是个女人,而~是女人,就要承担女人的‘义务’。 只不过,其中的程度,就要看男人的手段了…… 张宝珠很快便感觉到了李元庆的情意,俏脸一片晕红,大眼睛里,已经快要渗出水来,忙低声道:“元庆,不许,不许在这里欺负我,咱们回舱里去吧?” 李元庆一笑,刚要揽着张宝珠,回去船舱里享受这个高傲女人的美妙,这时,天空中却传来‘轰隆隆’一片,有些低沉的闷响。 原本干燥的空气,仿似一下子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对这种感觉,李元庆非常熟悉,但在海上,这可绝不是一个好征兆。 要下雨了,而且很可能是暴雨! “轰隆!” 这时,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一道凄厉的闪电,猛的划过夜空,将原本黝黑的世界,照的瞬时一个透亮! 李元庆也被吓了一大跳,忙大呼道:“牛根升!” 牛根升本来已经刚去顶舱里睡下,但一声惊雷,就像是催命小鬼一般,猛的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忙三两下穿好了衣服,飞速奔到了这边,“将军,形势不妙,怕是有风暴要来了啊!” 李元庆用力点了点头:“速去通令船队,严密保持阵势,随时应对风暴!” “是!”牛根升不敢怠慢,赶忙招呼值守亲兵,以灯火,对整个船队发送命令! 长生营的军纪极其森严,尤其是在海上,传令兵更是咽喉一般的重要所在,谁又敢怠慢半分? 很快,整个船队,都亮起了同样手势的信号。 “轰隆隆……” 这时,头顶上的雷声已经连绵成片,张宝珠也被吓坏了,忙道:“元庆,这,这是暴风雨要来了么?” 李元庆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宝珠,你先回去休息,看好孩子。这边交给我来,不会有事情的。” 此时的船队,不光是载着八千战兵,五千水手,价值近百万两的货物,更有他李元庆的妻妾、孩子,还有一众长生岛豪绅、军官们的希望。 可以说,现在的船队,就是李元庆的命~根子,他又怎敢有半分怠慢? 张宝珠也回过神来,却忙道:“元庆,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孩子,马上回来陪你!不管有什么,我们一起来面对!” 不愧是当今的正宫皇后啊。 这气场,这镇定,李元庆一时也有些佩服,忙用力在张宝珠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也好。风大船飘,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元庆!” 张宝珠赶忙匆匆跑进船舱。 这时,天空中又是一声惊雷加闪电,‘噼里啪啦’的雨点,就像是从天空中倾盆而下,飞速的砸下来,打在人的身上都很疼。 牛根升快步奔过来:“将军,要起风了啊!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啊!是继续前行,还是靠岸!” 此时,雨势虽然大,但风还不是太大,浪也不是太急,但一会儿,一旦风浪起来,再夹杂着这暴雨,那也就不是好玩的了啊! 前方,杨小船的领航船,也不断的在发出讯号,展示着情势的危机。 ************************************************************** 正文 第654章 将军战无不胜! 先来一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不好了,大风暴要来了啊!咱们该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呀?” “快,快去通报将军啊!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啊!” “爷,将军在最前面,咱们,咱们根本过不去啊!” “……” 长生营的将士们毕竟训练有素,此时,形势虽混乱,但军船方面,都紧密的保持着规整的阵型,有波动,但却绝不乱。 可惜,夹杂在其中的这些民船,这时却已经完全炸开了锅。 他们虽大都是常年在辽海上跑,也遇到过一些风暴,但因为地势的原因,辽海的风暴,又怎能与此时真正靠近亚热带的大风暴相比? 尤其是这些民船上,基本上都是载的各人辛苦收集的珍贵货物。 对于那些大豪族还好一些,他们底蕴深厚,就算被‘捅一刀’,多少还有个缓冲的余地,但对那些小门小户的商人们而言,这~~,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为了此次出海,他们几乎是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这万一要是出点意外,那…… “快,快跟上船队!保持住阵型,千万不要掉队啊!” “谁再敢扰乱军心,格杀勿论!” 好在,李元庆在之前,便考虑到了遇到这种危险状况的发生,民船大都与军船相间密布,将民船和货船聚拢在中间。 此时,形势虽是一片混乱,但随着前方一道道最新的命令传过来,军船、民船、货船上的军官们瞬间反应过来,拼命大声呼吼,钢刀都已经出鞘。 “轰隆隆!” 天空又是一片巨响,夹杂着一道凄厉的闪电,简直就仿似要将整个天地撕扯开来,犹若世界末日。 前方,李元庆的坐船上。 李元庆的全身早已经被大雨淋透,浑身湿冷,脸色一片狰狞,但他的脑海却是极度清明。 此时,还不到夏季,南美的蝴蝶翅膀就算是再扑闪,恐怕,也不会有太大规模的风暴和海啸。 此时的这场暴雨,极有可能,只是局部小气候的不正常。 面对前方杨小船的询问,‘到底是靠岸还是继续前行’,李元庆牙根子猛的一咬,大声呼喝道:“船队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船队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船队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 传令兵们也急了眼,纷纷要撕破喉咙,拼命将李元庆的指示,一层一层往下传达。 这时,张宝珠也快步跑到了李元庆身边,有些急切的呼道:“元庆,这风雨越来越大了啊!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只从船舱到甲板现在李元庆的位置,不过区区只有七八步,但此时,张宝珠的娇躯却早已经被暴雨淋透,乌丝也湿漉漉一片,说不出的诱人。 可惜,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心情欣赏他的这高贵女人,忙大声呼喝道:“宝珠,咱们只能往前走!现在已经靠不了岸了,近海的风浪,一定会比这边更大的!现在还是春天,我估计这风暴的范围应该不会太大,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两人虽近在咫尺,但风雨浪头实在是太大了,说话必须用吼的! 张宝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点头,极为坚定的道:“元庆,我陪着你!” 李元庆本不想让他这心爱的女人,在这边遭这个罪,但此时,看着张宝珠坚定的眼神,李元庆也来不及劝她离开了,坚定的点了点头,“宝珠!我们就在这里,一起面对这场风雨!” 但话音未落,前方,狂风撕卷起一个巨大的当头浪,劈头盖脸的便朝着两人的头顶上狂卷而来。 张宝珠就算再镇定,却毕竟是女人,忍不住就发出一声尖锐的娇呼,小手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眼见大浪就要袭来,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其他了,大声呼吼道:“宝珠,抱紧了我!死也不要松手!” “嗳?” 张宝珠一愣,瞬间也反应过来,两只小手,忙死死的宝珠了李元庆的腰。 李元庆一只大手,牢牢的揽住了张宝珠的娇躯,另一只大手,则是死死的环绕住了旁边的桅杆,猛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这当头浪。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哗啦’,巨大的当头浪,就像是吃人的怪兽,猛的从天而降,剧烈的将两人吞没其中。 “爽!爽啊!狗日的老天爷,你他娘的给老子放马过来吧!” 巨浪袭过,甲板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许多亲兵和水手,都被冲撞的七荤八素,横七竖八的倒在甲板上,痛呼的呻~吟。 但李元庆,却像是一根坚挺的标杆一样,死死缠绕住桅杆,几乎纹丝不动。 而他怀里的张宝珠,因为有李元庆高大身躯的保护,并未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只不过像洗了一场有些暴力的冷水澡,忙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身前的李元庆,就像是一尊威武的天神,死死的缠绕着桅杆,仰天长啸,发出凶狠的怒吼。 但这一刻,张宝珠非但感觉不到李元庆的表情有一丝狰狞,芳心中反倒是涌上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有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存在,她就会永远被笼罩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哪怕周围是刀山火海呢? 那又能怎样? 想着,张宝珠就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脑海中仿似停止了思虑,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李元庆坚实的腰,仿似,世界在这一刻,就停止了,时间已经停止了涌动。 这时,牛根升也从一旁爬起来,看到李元庆坚挺的模样,他根本忍不住、几乎就像是本能一般的呼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周围的亲兵和水手们,一听到这个呼喊,仿似一下子都找到了主心骨,忙四处寻找。 但只片刻间,他们就在最前方,找到了那个他们最熟悉的高大身影!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万胜!” “有将军在,这狗日的海浪算什么啊!” “弟兄们,跟这狗日的海浪拼了啊!” “草他娘的,老子连狗鞑子都不怕,还怕你这狗日的海浪么?” “……” 榜样!不,应该是精神偶像的力量,简直是无穷的! 伴随着身边将士们响彻天地的呼喊,恨不得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来到各自的岗位上,拼命保持着船只稳定向前。 而在底下的底仓里,所有的水手们也是拼劲了全力,拼命划着浆,要快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李元庆坐船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很快就开始朝着四周蔓延。 先是周边护卫的长生营的军船,将士们几乎不假思索,“将军万胜,万胜”的口号,已经开始响彻整个夜空,几乎要将周围的狂风海浪声,都压在身下! 而随着李元庆坐船速度的加快,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更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们根本不加思虑,拼命朝着李元庆坐船的方向,围拢过去! “轰隆隆……” 天空中的电闪雷鸣依旧在继续,狂风依旧肆虐不止。 可惜! 长生营儿郎们最旺盛的斗志已经起来了,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再把他们压制下去! “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要刺破整个夜空,恨不得把住在天宫里的老天爷揪出来,问问咱们到底是谁更狠! 大概持续近一个小时,李元庆坐船上的亲兵和水手们,率先发现了身边的风浪已经越来越小,前方,已经由奔腾狂暴的大海,变成了幽深平静的海面! 也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第一声:“风暴过去了啊!将军威武!” 片刻间,又有人反应过来:“咱们已经脱离了风暴,咱们已经脱离了风暴啊!哈哈哈!咱们逃生了,咱们逃生了啊!将军威武,将军万胜!” 越来越多的人也反应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们活着逃出了风暴!咱们活着逃出了风暴啊!将军威武!将军万胜!万胜!万胜!!!!” “………” “………” 李元庆坐船上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瞬间就将后面的船队引燃,很快,他们也发现,他们已经逃离了危险地带,来到了安全的海域。 “将军威武!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长生营战无不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次豪赌,被他蒙对了! 这不过只是局域天气下的小风暴,并不是要人性命的大海啸!他李元庆挺过来了! 他的儿郎们也挺过来了啊! 怀中,就像是一只高贵的小鸟一般的张宝珠也反应过来:“元庆,咱们,咱们已经逃离风暴区域了么?” 李元庆忍不住哈哈大笑:“宝珠,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啊!” “啊?这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啊!元庆,咱们不用死了!咱们不用死了啊!”张宝珠猛的踮起脚尖,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感受着张宝珠最熟悉的完美娇躯,李元庆的心中,也是豪气顿生,但这时,身后的船队还在危险区域,他依然不敢怠慢,忙大呼道:“牛根升!迅速向身后船队发讯,让他们加快速度,即刻穿越风暴!” “是!” 牛根升这时也是兴奋的无以复加,赶忙对身边的传令兵大声呼喝:“快!快向后面的儿郎们传讯,令他们即刻穿越风暴!” 身边传令兵又岂敢怠慢?纷纷品着命的呼吼:“弟兄们加把劲啊!再前往一点就安全了啊!” 看着身边一个个声嘶力竭的传令兵儿郎,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依然屹立在高大桅杆下的高大身影,牛根升的眼睛里,忍不住一片模糊。 他是夜不收出身,早年时,家里是盖州附近的渔民。 他的父亲、母亲,正是死于一次辽海上狂暴的风暴,那一次,年仅十岁的他,也在船上。 是他的父亲,拼命用身体护着他,一直到穿越风暴。 可惜,他的父亲只能护住了他,却是没有护住他的母亲,而等回到岸上时,他的父亲,也耗尽了最后一口气,把他的手,交到了他的二叔手里…… 一瞬间,牛根升的心底里忽然忍不住的大声呼吼:“爹!爹啊!谁说老天爷不可战胜?谁说的?谁说的啊!!!!只要有将军在,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啊!爹!!!弟兄们赢了,弟兄们赢了啊!” 说着,他几乎是本能般的大声高呼:“将军万胜!将军战无不胜!长生营战无不胜!!!!” ************************************************************** 正文 第655章 抵达澳门! ~~~~~~ 风暴过去,人心鼓舞,整个船队,到处都是一片欢声雷动。 不过,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兴奋,他这时已经收到了此役的损伤状况。 经过了将士们和水手们的同心协力,此役,并没有船只沉没,也没有掉队,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十几人的伤亡。 目前的统计,至少有六人,在刚才的风暴中,被卷入了大海。 在这般天气下,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被卷入了这样狂暴的大海里,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生存的机会。 就算是条人鱼,怕也能给你拍晕过去,活活淹死…… 庆幸的是,财物方面,船队并未有太大损失,而船体的刚性也还勉强凑活,有几条船出现了漏水的状况,但问题都不算太大,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在之前,李元庆也曾遇到过海上的风暴,不过,都是在辽海,与此次的风暴相比,着实是不成气候。 李元庆也第一次、真正见识了,在大海上,一旦遇到了风暴,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人想要胜天,起码,在这个时代阶段,还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 好在掉入海里的人,基本都是帮工和奴仆,并没有战兵和水手出现死亡,也算是令李元庆稍稍心安之事。 在此时这个状态,不论是士兵、还是水手,对李元庆而言,都是相当宝贵的资源。 说到底,还是他的底子太薄了。 长生岛此时看似已经拥有十几万人口,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地方,但真正的适龄青壮,不过三万来出头,加上各族奴隶,也不超过五万。 一旦出现了死伤,就算不是战兵和水手,却也足够让李元庆心疼的了。 毕竟,就算是那些豪商,在很大程度上,也不过只是李元庆的私产而已。 只是相对于贫民百姓而言,他们被李元庆羊的稍微‘肥’一点而已。 不过,这次风暴,倒也不算是坏事,至少,儿郎们的士气已经被提起来。 吩咐官沧海和许黑子来协调船队的运作,检修船只,李元庆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船舱里。 此时,李元庆这艘坐船,长度大概在二十七八米左右,高度有个八~九米,拥有十几个大小房间,水手四十四人,加上亲兵、厨子、杂役,差不多能容纳一百人出头的规模。 但因为李元庆的妻妾、侍女,此役来了三十余人,房间便要被占去多半,亲兵的人数有所缩少,在三十人左右,船上整体人员,还不到一百人。 去掉这三十多人的女眷,紧紧依靠这六七十人,能从此次风暴中突围而出,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李元庆其实也一直在思虑,蒸汽机的构造,并不是太复杂,就算是他这种不太通理科的,也很容易便能明白,可否在长生营的船只上,率先推广这种超越时代的动力? 但~,李元庆也更明了,此时的长生岛,包括整个大明,钢铁的冶炼技术,实在是个硬伤。 所以,此役,枪~炮和赚银子,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李元庆却是要搜罗更多的人才,赚足银子,利用他和长生岛现有的基础,加速长生岛的腾飞模式。 船舱里的顶舱是亲兵们居住,底仓则是水手们居住,而李元庆和他的妻妾侍女们,则是在中层居住。 除了李元庆本人,这里便是禁地,绝不会容许其他男性进入。 浑身已经湿透了,来到船舱的走廊里,李元庆便直接将一身官袍脱掉,丢在了地上,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有侍女和婆子赶忙恭敬将李元庆的衣服收起来,恭敬对李元庆行礼,看着李元庆走向里面。 这时,风暴虽已经过去,但有李元庆的严令,他的妻妾、孩子和侍女们,都被命令呆在各自的房间里,还不能随意出来。 李元庆便一间一间房的探查,查看她们的情况,询问她们的需求,安抚她们的情绪。 做完这一圈,李元庆这才回到了张宝珠的房间里,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张宝珠这时已经换好了干燥的新衣服,不过却是宽松而又诱人的吊带睡袍,房间中间,已经摆上了一个大浴桶,她的两个侍女和一个婆子,正在小心往里面加着热水。 看到李元庆回来,张宝珠不由一笑:“元庆,累坏了吧?先来洗个热水澡,我已经让丝儿去准备饭食了。” 都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李元庆自也不会客套,脱掉了衣服,直接来到了热乎乎的水桶里。 水桶在设计时,便已经做好了木椅的卡扣,里面已经摆上了小椅子,可以直接坐在上面,靠在浴桶边。 水温刚刚好。 瞬时,寒意散去,李元庆的骨头都感觉有几分酥麻,不由笑道:“宝珠,你洗过了么?过来陪我一起洗。” 张宝珠俏脸不由泛起了一层娇羞的红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脱掉衣服,小心来到了木桶边。 李元庆拉着她的小手,将她光洁仿若圣女般的娇躯,抱到了木桶里。 刚提着一桶水进来的婆子见状,忙小心将水桶留在一边,恭敬退出去,两个俏丽的侍女,则是红着小脸儿,小心在一旁伺候着李元庆和张宝珠。 靠在木桶边,将张宝珠揽在怀里,大手肆无忌惮的在水下把玩着张宝珠胸前的饱满,笑道:“四郎呢?怎么没看到他?” 张宝珠俏脸不由更红,“被碧儿抱着去隔壁小房间睡了。等下我去看看他。” 李元庆又怎的还不明白张宝珠的心意?不由嘿嘿一笑,用力握了握张宝珠的小手,“宝珠,辛苦你了。我真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勇敢。” 张宝珠也一笑:“元庆,是你给了我这样的勇气。我也没想到,这么大的浪,你居然敢顶上去。”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咱们两口子,可不用这么吹捧。不过,宝珠,今天你的表现,真的很让我惊艳。” “呵呵。” 张宝珠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所以,元庆,我也是很强的。别想用小把戏糊弄我。不过,今天在这里,就已经遇到了风暴,在未来……” 张宝珠有些心惊的看向李元庆,她这时已经转过来身来,面对着李元庆,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 看着张宝珠娇艳的容颜,李元庆微微别过头,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宝珠,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啊!所以,我们只能做足完全的准备。不过,按照常理,这个时节,不应该有风暴的啊!为何咱们运气会这么背?居然在潮汕地界,就遇到了这种大风暴?” 张宝珠也有些无言:“元庆,这几年的天真是越来越无常了。听说,今年陕西、山西那边,可能又要大旱啊!” 说着,张宝珠也轻轻叹息一声,像是柔顺的小猫一样,靠在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当然明白张宝珠的感受。 虽然此时张宝珠已经跟了他,但她恐怕还没有完全放下之前,对于大明的国事,她还是相当的关注。 不过,李元庆心里虽然明了,这是小冰河时期气候的反复无常,但却是不能对张宝珠明言,他轻轻的揽着张宝珠光滑如丝绸般的玉~背,轻轻摩挲着,“宝珠,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朝廷在这方面,应该有了预备,不会有大问题的。” 张宝珠点了点头,“只是苦了那些百姓们啊!” 李元庆一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宝珠,你要放松点。能力有多大,就去顾及多大的事情。咱们还是要先顾好眼前呢!” “嗯。” 张宝珠笑着点了点头,亲昵的在李元庆的嘴上亲了一下,“元庆,对于未来,你有什么规划么?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南洋?” 李元庆一笑,却是已经找准了感觉,用力揽着张宝珠的纤腰,进入最熟悉的位置,笑道:“现在还不到四月中,按照常理,六月、七月之后,才是海上最大的风暴季。咱们争取三两天赶到澳门,在六月之前,抵达南洋!” 张宝珠本来还想问李元庆多些,但随着李元庆的动作越来越有力,片刻间,她已经软成一团,再也没有了半分力气,只是本能的紧紧搂住了李元庆的脖颈…… ………… 四天半之后,船队顺利抵达了澳门。 暮然来了一支这般庞大的船队,澳门的葡萄牙人,显得非常惊恐,已经要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了。 但李元庆早有准备,派快船进去通报,葡萄牙人这才明了了过来,忙开放港湾、码头,放长生岛的船队进来。 对于李元庆的大名,就算这些葡萄牙人远在大明南段的澳门,却也是早有耳闻了。 由澳门总督府为代表,忙凑集了七八个葡萄牙贵族,邀请李元庆和他的妻妾们,前往澳门总督府饮宴。 ⑧☆⑧☆.$. 比较可惜的是,此时的澳门总督在两个星期前,刚刚前往南洋,此时,在这边留守的是他的副手,胡安-托马斯。 胡安-托马斯也算是一位葡萄牙的真正勋贵。 但这种事情,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但凡要是在国内混的好,谁又肯不远万里,背井离乡的来到大明呢? 李元庆对葡萄牙语并不精通,英语还勉强凑合一气。 不过,约瑟夫似乎跟这胡安-托马斯很熟,而胡安-托马斯汉语也很纯熟,交流并没有大碍。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胡安-托马斯恭敬的对李元庆敬了一杯酒,忍不住赞叹道:“尊贵的李将军,我,我真是想不到,您竟然会有这样的大气魄,您此次远航的终点,是阿拉伯海的波斯湾么?” **************************************************************** 正文 第656章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相对于‘海上马车夫’荷兰人,葡萄牙人的脚步要显得稍微落后一些,而日后的‘日不落’帝国、大英帝国,在这方面,更要慢上半拍了。 不过,因为里斯本和直布罗陀海峡得天独厚的优势,葡萄牙也算是老牌帝国了,‘圈子里的人’。 他们在开拓性方面,的确比不上其他几个先行者,但李元庆却是清晰明了的知道,这些狗日的,在捞好处方面,怕绝不比英国佬和荷兰人差了。 要知道,巨大的巴西,可一直是葡萄牙人的传统领地。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并不知道,这些狗杂碎,现在到底有没有把他们的触角,伸向那片庞大而又富饶的土地。 “呵呵。波斯湾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托马斯先生,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脸上表情却不可置否。 此时,葡萄牙占据澳门已经有七十多年了,已经有些根深蒂固的味道了。 不过,这些狗杂碎相当精明。 他们占据的澳门的土地,非常小。 甚至,可能还没有周边一个兴旺点的村子大。加之他们也一直恭敬的对大明交‘房租’,所以,不论是朝廷、还是当地的官员,都没有将此事当回事儿。 而此时的澳门总督府,虽已经颇具规模,但怕还没有周边村子里、镇子里的一处大宅几分之一大,这也更让周边的官员们放松了警惕,更是有不少百姓,会来这里做活,赚点外快花花。 不过,其格局虽然没有大明的府宅排场,但其内部设施,却还是相当不错的,很是华贵,充满了西方的传统风格。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些狗杂碎,在这片土地上,究竟揽活了多少银子! 此时,胡安-托马斯宴请李元庆的地方,就是总督府的主厅,桌子虽不大,却是足够长。 女眷和孩子们,在下首的两张长桌上,欢笑打闹着,而男人们,则是在上首的主桌上谈正事儿。 约瑟夫已经跟了李元庆五六年了。 虽过的不比他在欧洲时自由,但舒坦程度,却是远胜往昔几十倍,几乎就是正统的‘老爷’般享受,他自是也深深了解李元庆的脾气,对贯彻李元庆的指示,他绝不敢有半分马虎和怠慢。 他与胡安-托马斯之间,几句闲聊,便将话题引向了正途,却是半真半假。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回话,胡安-托马斯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尊贵的将军,依照您和您的军队战斗力,您一定可以给那些讨厌的穆斯林一点教训的!您知道的,我们葡萄牙人,一定非常讨厌与他们做交易。” 在这个时代,穆斯林的航海也还算兴盛,尤其是印度洋区域和地中海,只不过,因为固执的保守,这种差距,很快就要被拉开了。 李元庆一笑:“尊贵的托马斯先生,感谢您的提醒。对了,我有几个问题,一直都非常想要请教您,不知您是否方便?” 胡安-托马斯一愣,忙笑道:“当然,尊贵的李将军,您能来到澳门,真是让澳门蓬荜生辉啊!您尽管问,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此时的葡萄牙人而言,也包括荷兰人,日本人,这些熟悉东亚地形环境的,对于大明,他们可绝不敢轻易招惹。 在他们的眼中,此时的大明,依然还是一个庞大的巨无霸级的庞然大物! 而李元庆,又是大明北地重要边防区域,最具有实权的实权派将领,胡安-托马斯自然更不敢怠慢了。 更不要提,简直恨不得要把港湾都遮住的巨大船队了。 这个世界上,一向以强者为尊! 不论是荷兰人、葡萄牙人,此时,他们在东亚,还是以‘取巧’为主,而不是像是在东南亚那边,完全就是血腥暴力的掠夺! 某种程度上,这些年,纵横大明、日本、以及南洋周边的汉人海盗们,功不可没! 当然,日后的郑家,更是起到了‘屏障’的作用! 可惜啊! 郑芝龙白白将一手王炸牌、握到了手里直到死,却也是没能将其打出去。 此时,看着胡安-托马斯的恭敬,李元庆笑道:“尊贵的托马斯先生,我想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新大陆,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们葡萄牙人,有没有里约建立码头,还有,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佬,已经在哈瓦那和维拉克鲁斯,发了大财吧?” “嗯?” 胡安-托马斯不由一愣,这次,他是真的有些发愣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高傲的明人权贵将官,竟然这么摸新大陆的情况。 但看了看一旁正在满脸堆着笑的约瑟夫,胡安-托马斯忽然反应过来,有约瑟夫这个狗杂碎帮忙,这个姓李的明人将官能知道这些,倒也不算是夸张了。 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想不到,您竟然这么了解新大陆的局势。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去过新大陆了。不过,去年,回到里斯本时,我曾经听人说起过,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葡萄牙贵族,商人,前往新大陆,开设农场,种植蔗糖。那边的人工和土地都很便宜,应该是有一些利润可图的!不过,正如您所说,最赚钱的黄金和香料生意,还是被那些讨厌的西班牙人占据着!这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对于这段历史,他虽然了解一些,但对具体时间,却并不详细。 不过,这段时间,李元庆已经跟约瑟夫,详细了解了他知道的世界形势,到了此时,大明天启六年,那场改变世界格局的英西大海战,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 而此时的西班牙,虽然还保持着世界顶尖大国的位置,但‘无敌舰队’的覆没,已经很难再撑起他们的根子。 “呵呵。西班牙人的确很令人讨厌,不过,我想,他们这样的好日子,已经不会太长久了啊!” ………… 酒宴大概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李元庆吃过饭,又与胡安-托马斯这一众葡萄牙贵族,简单聊了几句,便先行去他们已经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但约瑟夫却是留了下来。 此时,总督府另一座小楼的客厅内,胡安-托马斯利用一旁的旺盛的烛火,点燃了一支纯正的古巴雪茄,笑眯眯的看着约瑟夫道:“啧啧~~!可怜的孩子啊!我真想不到,你居然在一个黄毛猴子的手下,忍辱偷生了这么久!约瑟夫,你真的是大英帝国的耻辱啊!” “呵呵。” 面对着胡安-托马斯的谩骂,约瑟夫却丝毫不生气。 他淡淡的笑着看了胡安-托马斯一眼,也从一旁精致的盒子里,取过了一支雪茄,放在烛火边小心点燃,极为陶醉的吸了一口,看向胡安-托马斯笑道:“尊贵的托马斯总督大人,我最亲爱的表哥先生,您可以嘲笑我,但我也提示您,您最好不要嘲笑我尊贵的主人,否则,当您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时候,我也救不了您啊!” “什么?” 胡安-托马斯不由大怒,额头上青筋都鼓胀起来:“约瑟夫,你这个输掉祖产的小瘪三,这几年,你一直呆在明国,该不会是被那些令人作呕的黄毛猴子弄傻了吧?你主人的船队?呵呵!呵呵呵呵……” 胡安-托马斯不由哈哈大笑,“在我看来,那不过只是一群肥羊而已!他们甚至连一枚火炮都没有!” 约瑟夫却浑然不理会胡安-托马斯的嘲笑,深深的、陶醉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表哥,你或许可以这样认为,但~,我也提前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轻易去尝试。” 约瑟夫顿了一顿,又笑道:“当然,我也知道,你绝对没有这样的资本。不过,我也可以提醒你一句,在当今这个世界,在陆地上,恐怕~~,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主人和他的勇士们的步伐!未来,在海上,也是一样!” “我呸!!!” 胡安-托马斯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近乎是指着约瑟夫的鼻子哈哈大笑:“约瑟夫,亏你还是贵族出身,你真是给大英帝国的贵族丢脸啊!你不但甘心身为一个黄毛猴子的奴才,居然还这般为他鼓吹?” “好吧,我知道,吹牛~逼并不需要花钱!我也知道,你的主人,的确在明国的北部防区,打赢了不少战事。但~,约瑟夫,你要明白!未来是海洋的时代!这些低贱的黄毛猴子,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他们愚蠢的简直像是猪一样!哦,对了,在明国的北部防区,不就是两群猪在打架么?” 胡安-托马斯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约瑟夫见这模样,也不再反驳,而是舒适的靠在沙发上,尽情的享受着他的雪茄。 看约瑟夫这模样,胡安-托马斯的心里,反而开始狐疑以来。 作为姨娘的表兄弟,没有人,比胡安-托马斯更了解他这个表弟的性子了。 这厮,虽然心比天高,但眼睛,却是比手还低,几次本来都能赚大钱的生意,他却是都是赔的血本无归。 但即便那般,这厮依然是心比天高。 但此时,他居然甘心充当为一个远离‘主流世界’的黄毛猴子的奴才,甚至,简直还‘矢志不渝’,这…… 想着,胡安-托马斯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大步来到了约瑟夫的身前,一把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有些恶狠狠的道:“约瑟夫,告诉我,此行,你们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 正文 第657章 临时贸易协定! 感谢firstaru兄弟的捧场!!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小船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恳请您的支持! ~~~~~~ 澳门总督府大约两里外,一座精致的私人别墅外,绿油油的花园草地上,牛根升正带着三百多名亲兵,扎着营帐。 摄于李元庆尊贵的身份,胡安-托马斯也不敢怠慢,便将上一任总督的私人别墅拿出来,供李元庆和他的妻妾们下榻。 一楼的客厅里,任颖儿、彩子、婉儿、刘巧、舒木蓉、张蝶、赵梅众女,正坐在客厅里的大沙发上说说笑笑。 对于眼前这种纯西式的建筑格局,她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每一处都感觉到非常的新奇。 李元庆在长生岛的官邸,档次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基本都是以实用的风格为主,远不像是这座别墅,这般精巧、奢华。 二楼的主卧里,张宝珠正在小心的哄着她的宝贝儿子四郎睡觉。 小家伙已经快两岁了,虽然话还说不利索,但却是格外的顽皮,简直就像是一只小猴子。 虽然有三个侍女加一个婆子帮忙,可小家伙依然每天都要耗去张宝珠大半的精力。 宽大的露天阳台上,看着四郎这小东西,还在跟他娘亲进行着‘蒙古式的摔跤’,李元庆的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虽然已经处在亚热带的范畴,但此时不过是四月下旬,风还是有些清冷。 不过,这对李元庆常年处在北地的李元庆而言,这点小风,反倒就像是少女的小手,不会让他有丝毫不适。 远处,宽阔的海湾里,还亮着不少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到淋漓起伏的波澜壮阔,那正是他的船队的位置。 此时,已经快要到十点了,与码头相比,四周要寂静了不少,独立的别墅大概有十几座,多数已经没了灯火,偶尔,草丛里传来不知名的虫鸟叫声,颇有些安静祥和的惬意。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在享受生活方面,这些卑贱的白毛番鬼,可是绝不逊色于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啊! 双方格调虽有所不同,但本质是却是相差无几。 不过,李元庆来自后世,他倒是更适应这些洋鬼子的生活方式。 就像是沙发、浴缸、西洋镜、雪茄、柔软的大床,着实比讲究中庸的大明,更容易让李元庆接受。 借着旁边的烛火,点燃了一支飘远过海、不远万里来到这边的正宗古巴雪茄,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要流出来。 “他娘的,难道老子落伍了么?这点小玩意儿也折腾不了了?”李元庆不由笑着啐了一口。 已经来到了大明六年多了,对于后世的生活,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不过,第二口、第三口,这种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越来越熟悉。 随着主卧内小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开始睡熟,李元庆看着明亮而寂寥的夜空,心思也慢慢沉寂下来。 澳门是个好地方啊! 可惜! 却是白白便宜这些狗日的葡萄牙人! 不过,有弊也有利。 正是因为澳门的这些葡萄牙人,才能让大明,有了一个真正对外的窗口,接触到此时西方更为先进的各项技术。 毕竟,此时大明民间的船队虽多,但多半成分都很复杂。 套用后世的话说,这是一个‘灰色地带’,与朝廷官方,相差甚远。 可以简单试想一下,若没有红衣大炮,袁督师怕也绝没有信心,在宁远城与后金主力死磕。 而李元庆虽然在心底里,对这些狗日的葡萄牙人没有丝毫的好感,但在目前这种态势,还远不是同葡萄人交恶的时候,他需要需要借着这些‘比较容易掌握’的葡萄牙人的手,让他避免一些弯路。 这时,四郎大概已经睡熟了,张宝珠披着一件裘皮披风,笑着来到李元庆身前:“元庆,在想什么呢?” 李元庆一笑:“没什么。这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怎么样?不认床吧?” 张宝珠虽然高贵无比,威凛天下,但早已经将她浑身上下都了解的通透的李元庆,却知道她一个不是太好的习惯。 她睡觉,非常的认床。 一旦换了环境,很可能一晚上都睡不好。 听到李元庆问起这,张宝珠俏脸不由一红:“还好吧。不过,元庆,这床真的是有点软啊!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做的?” 李元庆一笑:“你若喜欢,回去时,咱们带几个这种白毛工匠。家里也换这种床。” 张宝珠大眼睛不由一亮,片刻,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笑道:“还是不要了。我还是喜欢我的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亲昵的揽着张宝珠柔顺的纤腰,低声在她耳边道:“今晚,让四郎跟侍女睡吧。” 张宝珠俏脸顿时一片羞红,忙低声道:“元庆,你都已经接连陪着我四五天了,也该别的姐妹轮一天了……” 李元庆一笑,却是贴在张宝珠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张宝珠的俏脸上顿时红润的就要滴出水来,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但脸上幸福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情,忙低声道:“若,若明天还有正事儿,你起不了床怎么办?” 李元庆看着楼下不远处,正在快步走过来的约瑟夫,不由一笑:“我是什么战斗力,你还不清楚?先去洗澡等我吧,话说他们的浴缸还是不错的。” 笑着吻别了张宝珠,让她收拾主卧这边,李元庆缓步下了楼,来到了客厅里。 或许是今天的生活实在是太新奇了,众女都还没有离开睡觉,而是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看到李元庆下来,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明天还有事儿,都早些休息吧!” “是。”李元庆发了话,众女就算还没有新鲜够,却也不敢反驳,忙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这边,李元庆刚刚走出别墅门口,牛根升正好快步迎过来,低声禀报:“将军,约瑟夫到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约瑟夫规规矩矩的走进了别墅内,眼见没有女眷,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忙恭敬给李元庆磕头行礼:“卑职约瑟夫,见过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丢给他一只雪茄,示意他坐到沙发对面。 约瑟夫嘿嘿笑着接过雪茄,小心坐到对面的小沙发上,将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道:“将军,您的预料并没有错。胡安-托马斯对咱们此次到来,非常的敏感。卑职可以看得出,他非常的紧张。而且,他还逼问卑职咱们此行的目的地。” “呵呵。” 李元庆一笑,“那你是怎么说的?” 约瑟夫忙嘿嘿笑道:“将军,您放心,卑职早已是成竹在胸,将咱们的目的地设置在了红海和波斯湾。同时,卑职也流露出了咱们要大规模采购火器,以及战船的意思,胡安-托马斯明显非常感兴趣。” 李元庆淡淡的吸了一口雪茄,缓缓点了点头,沉吟良久,这才笑道:“约瑟夫,你做的很不错。不过,约瑟夫兄弟,你是了解我的!凡是我的兄弟们,他们都过的很好,比很多贵族过的都要好。但~~~,凡是我的敌人,他们都要去地狱里忏悔!!!” “呃?” 约瑟夫不由一愣,吓得忙跪地道:“将军,卑职对您的忠心,简直是天日可见,日月可表啊!哦,对了,将军,卑职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您!” 说着,他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军,这胡安-托马斯,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他是卑职的一个远方表兄,原本,卑职以为他已经去新大陆了,想不到……” ………… 约瑟夫恭敬的告辞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却是缓缓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未来,还真的是让人期待啊! 次日一大早,李元庆一行,在澳门总督府的会议室内,与胡安-托马斯为代表的葡萄牙方,开始了正式的会谈。 胡安-托马斯表示,非常欢迎李元庆的辽南船队,以官方的身份,来到澳门进行贸易,并表示,将会在最大程度内,为李元庆的船队,提供方便。 李元庆也表示,欢迎葡萄牙方的船队,去辽南做生意,辽南军方,将会在最大程度内,为葡萄牙方,提供必要的支持。 双方在友好欢快的气氛中,签订了一份简明的‘临时贸易协定’。 可不要小看了这似乎只是一张没啥子用的白纸,即便在这个时代,‘站在正义的起跑线上’,也是相当有必要的。 往远了说,这是为己方留条后路,避免以后为此扯没用的嘴皮子功夫。 往近了说,这是‘文明社会’的行为准则。 即便有一天真的爆发了战争,甚至是大规模战争,拥有底牌的人,总是会拥有更多的底气。 随后,李元庆又与胡安-托马斯,签订了几个具体的贸易细节。 首先,还是长生岛的采购和雇佣方面。 根据李元庆与胡安-托马斯达成的协定,在未来五年内,长生岛军方,包括辽南军方,将会向澳门的葡萄牙方,采购高达五百门的三磅炮、六磅炮和八磅炮。 并且,要聘用三百名以上的葡萄牙炮手与火炮维修人员。 在未来三年内,长生岛将会对澳门的葡萄牙方,采购十艘葡萄牙风帆大型战船,以及退役军官、士兵三十人。 ,o 投桃报李之下,胡安-托马斯也表示,在未来几年内,将会向长生岛方面,采购不低于二十万两的药品和皮毛。 同时,会为李元庆的船队,前往南洋方面,提供方面,并派出悬挂葡萄牙国旗的领航船和两艘护卫船。 对于这个要求,李元庆思虑了片刻,却并没有拒绝,而是愉快的在文件上签了字。 一切‘皆大欢喜’。 在随后,便到了午宴的酒会时间。 而与此同时,长生岛的货物,也可以正式卸船,在法律地位上,拥有了对澳门进行销售的权利。 **************************************************************** 正文 第658章 色迷心窍! ~~~~~~ 虽不是庆功酒会,但基本上也相差无几。 只不过,稍微可惜的是,胡安-托马斯此时只是葡萄牙官方在澳门的副总督,并不是真正的‘一把手’,这让李元庆微微有些失望。 某种程度上,他和李元庆之间,并不对等,要比李元庆低出一大截。 不过,木已成舟,大局已定。 而经过与胡安-托马斯的接触,李元庆也明了,他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在未来,一切还都具有相当大空间的操作性。 但此次午宴的酒会,最亮眼的明星,却并不是职位最高的胡安-托马斯,也不是威势凛凛的李元庆,更不是胡安-托马斯等一众所谓‘葡萄牙贵族’的夫人们,而是李元庆身边、娇艳若鲜花的张宝珠。 虽然张宝珠只是一只陪伴在李元庆身边,并没有说太多话,也并没有去参加所谓的舞会,但紧紧是这一身传统的大明长裙,高傲而圣洁般的俏脸,便已经足够了! 其他所谓的葡萄牙贵族夫人们,在张宝珠面前,简直就如同是一群丑小鸭,围绕着一只最高贵的白天鹅。 当然,这也是今天的午宴,只有张宝珠作为李元庆的正牌子夫人而出席,像是任颖儿、彩子、婉儿众女,并没有出席。 否则,李元庆的‘小后宫’群芳斗艳,这些高傲的葡萄牙贵族夫人们,怕只能去自杀了。 酒宴进行到了中段,舞会已经结束,大家都来到了饭桌上吃饭,胡安-托马斯却是笑着邀请李元庆,来到外面的小花园里,抽上一支雪茄。 “尊贵的将军,我不得不承认,您的夫人,真是,真是太漂亮了。她,她简直就是天香国色啊!哦,对不起,尊贵的将军,我,我一时实在是找不出更优美的词语,来形容她的美丽。” 胡安-托马斯就像是一个花痴,简直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李元庆,颇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 李元庆淡淡一笑:“尊贵的托马斯先生,您的夫人,也一样很美丽。可惜,今天时间有限,要不然,我一定会邀请她跳一支舞。” “呃?” 胡安-托马斯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 眼前的这个大明将官,可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这般温文尔雅的绅士啊。 透过昨天与约瑟夫的交流,胡安-托马斯早已经明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手上,早已经不知道沾满了多少异族的鲜血。 若把他惹怒了,那恐怕是…… 但此时,他,他居然敢当着李元庆的面,去‘调戏’他的夫人,这…… “呵呵。” 胡安-托马斯忙干涩的笑了笑:“尊贵的李将军,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请您一定要原谅我的无礼。只是,只是我实在是太惊艳了。真的。您的夫人,她简直就像是画中的仙女。为了表达我最真挚的歉意,我会为您奉上十盒最正宗的古巴雪茄……” 看着胡安-托马斯花痴的模样,李元庆的心底里,止不住的冷笑。 所谓的鸟毛葡萄牙,怕还没有长生岛大,弹丸之地的蛮夷,也敢对他李元庆的女人想入非非? 这是自己找死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张宝珠,着实是光彩照人,便是李元庆,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威严。 毕竟是从大明五千秀女中夺得冠军的‘花魁’啊! 加之她正宫皇后几年的经历,这种场合,对张宝珠而言,简直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啊! 当然,张宝珠今天之所以如此明媚,却也绝少不了李元庆的功劳。 若不是李元庆昨夜辛苦了五次的辛勤‘耕种’,怕~~,张宝珠现在也就刚刚睡下,又哪来的时间参加这鸟毛的酒会? 与胡安-托马斯聊了小半只雪茄的功夫,李元庆对这厮的性子,也摸得更通透了,笑着打了个哈哈,便返回了饭桌。 看到李元庆回来,张宝珠不由低声笑道:“元庆,怎么了?看着你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 李元庆不由一愣,脸上却强自露出了看似温和的笑意:“有么?看到你比明珠还要耀眼,我当然很开心啊!” 张宝珠不由轻轻娇笑,小手却是用力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低声道:“元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些白毛番鬼的眼光,真的很讨厌。咱们早些回去吧。” 李元庆一愣。 片刻,脸上的笑意却再也遮掩不住。 在此时,没有什么,能比张宝珠这句情话,更让李元庆动容了。 “好!这狗~屎一样的东西,他娘的,在长生岛,喂狗~狗都不惜的吃!宝珠,你再坚持一小会儿,咱们回去吃好的。” 张宝珠忙笑着点了点头,小手却是更用力的握紧了李元庆的大手,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甜蜜笑意,简直仿若百花盛开,仙女都要避让。 虽然张宝珠跟李元庆的时间还不长,还不到三年,但两人的相识,却要追溯到天启二年了。 前期,两人虽聚少离多,但每一次,却都是足够‘惊心动魄’。 以张宝珠的身份,加之她的精明,对李元庆的了解,也绝对比他的其他妻妾们更甚。 她的男人啊,看着是威势凛凛,为兄弟、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光明磊落,义薄云天。 但~,在他的骨子里,却是大明最传统的男人,甚至,是一个极度自私、极度自负的男人! 尤其是对他的女人。 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女人们,受到半点委屈,更何况,是在这种公众场合呢? 恐怕,这还傻愣愣的什么托马斯,已经被她的男人,写进小黑本本里了啊…… ………… 正如张宝珠所料,早早的吃了一小块牛排,李元庆便笑着对胡安-托马斯提出了告辞,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并约定,下午三点,双方一起去码头,查看货物的交易情况。 来到马车上,张宝珠刚要对李元庆说话,却不防,李元庆已经狠狠抱住了她,拼命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红唇。 张宝珠心里有些好笑,却愈发甜蜜,她还想调侃李元庆几句,但很快,却是已经完全融化了李元庆充满激情的怀抱里…… 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足足在张宝珠的房间里,一直呆到了两点五十多,这才缓步走了出来,来到了别墅门外。 牛根升忙快步迎了上来,“将军,那个胡安-托马斯一行人,已经抵达码头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走,咱们也过去。” “是!” 牛根升和三百多亲兵,护卫着李元庆来到了码头时,差不多已经三点十五分,胡安-托马斯差不多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看到李元庆过来,这厮也有些不爽,却忙笑着迎上来:“尊贵的李将军,咱们又见面了。您看,这边的交易情况还算不错,双方的商人们,都很珍惜这个机会。” 此时,码头周边已经一片嘈杂,数不尽的船工,正在忙活着卸船,装车。 当然,这些苦力,基本上都是以周边的汉人为主,还有少数的黑人。 白人,只有寥寥,他们自然都是高高在上的监工了。 李元庆笑了笑:“尊贵的托马斯先生,实在是抱歉啊!也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有些头疼,来晚片刻,还请托马斯先生不要见怪!” 胡安-托马斯打着哈哈应承了几句,便笑着将事情揭过去,转移到了正题上。 按照计划,从今天下午开始,一直到明天傍晚,这一天半的时间,是李元庆的船队和澳门方面交易的时间。 在此时,澳门虽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港口,但更多的,她的任务是输出。 也就是说,澳门的葡萄牙佬,通过各种途径,收购大明的货物,主要还是‘三宝’为主,茶叶、瓷器、丝绸,再通过海路,卖向南洋、阿拉伯、非洲,直到欧洲。 当然,在李元庆之前,这些狗日的葡萄牙佬,一直是通过‘私下里的手段’,来收集他们的货物,官方层面,只有很少很少。 这也是大明的汉人海盗集团,很重要的一部分收入。 双方都这种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 胡安-托马斯知道,李元庆的目的地是阿拉伯海,而李元庆也明了,澳门市场,只能算是个‘小市场’,只不过是维持下面子上的简单交易,毕竟,利润实在太少。 别说一天半了,半天就已经足够了。 但即便都心知肚明,这个过场却是不能不走。 在码头这边简单视察了一圈,李元庆笑着对胡安-托马斯发出了邀请,邀请这狗日的去李元庆的临时营地吃饭。 胡安-托马斯虽然有些色迷心窍,但正事儿他也不敢耽搁,忙笑着映衬下来。 晚间,在别墅外的大帐内,李元庆大开宴席,宴请了胡安-托马斯和一众澳门的葡萄牙贵族。 酒菜是相当的丰盛,但女人,却是连根毛都没有。 包括官沧海、许黑子、孔有德、黄国山、顺子、李三生等长生营主要将官,今晚都有出席。 酒,自然是辽南老窖。 所谓‘入乡随俗’,托马斯这些葡萄牙佬,虽然更喜欢红酒,但在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一众将官们面前,他们也只能喝白的,而且还是这高度白酒。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酒宴还没进行一半,这些狗杂碎,都已经趴了,已经没一人可以站立。 吩咐亲兵把他们送回去,顺子不由笑骂道:“我当是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都有三头六臂来着,感情,连娘们儿也不如啊!不痛快!不痛快啊!小孔,还是咱们哥俩对头,来,再走一个!” 孔有德嘿嘿一笑,却是来者不拒,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一众将官自出海以来,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都喝的有点尽兴,李元庆招过官沧海,耳语几句。 官沧海忙低声笑道:“将军,您放心。防守方面,早已经安排妥当。今夜,我来值守。”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沧海,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必须要加倍留心!” 官沧海也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将军,您先离开,我招呼弟兄们散场。” “嗯。” 李元庆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大步走出了门外。 但李元庆刚走出来没几步,约瑟夫便急急跟了出来,忙小心道:“将军,您找卑职有事儿?” ************************************************************ 正文 第659章 敢觊觎,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看盗~版的朋友,来支持下小船的正版吧…… ~~~~~~ 李元庆看了约瑟夫一眼,从腰下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雪茄盒子,借着旁边的小火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丢给约瑟夫一支。 约瑟夫这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但这厮,在长生岛时,便早已经练出来,跟胡安-托马斯一行人喝的这点小酒,还没打着火呢。 片刻,他忙笑着屁颠屁颠也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将军。这雪茄,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这些宝贝,一直被狗日的西班牙人垄断着!价钱也要翻上好几倍!”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笑道:“约瑟夫,我的兄弟,马尼拉,现在应该是在西班牙人的治下吧?只要咱们有银子,还能怕买不到雪茄?” 约瑟夫忙一笑:“将军,这倒是。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雪茄自是也如此。可惜,就是要便宜这些西班牙佬了。” 李元庆笑着看了约瑟夫一眼,“怎么?你对西班牙佬很讨厌?” 约瑟夫嘿嘿一笑:“将军,您要知道,要不是这些讨厌的西班牙鬼佬,我现在,恐怕已经是大英帝国的伯爵了。不过,葡萄牙人,也并不是那么招人喜欢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约瑟夫兄弟,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做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或许在某一阶段,可能会很苦难。但~~,她该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 约瑟夫跟在李元庆身边这么久,早已经万分熟悉了李元庆的说话方式,这~~,这是李元庆要给他许诺啊! 他的眼睛不由一亮,也顾不得穿的是西装燕尾了,忙恭敬跪倒在地上,“尊贵的将军,能成为您的亲随仆人,是我约瑟夫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对约瑟夫伸出了手。 约瑟夫一愣,忙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被李元庆一带,站起身来,恭敬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任由强烈的烟草味道,在胸腹里深深的打了个回旋,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了约瑟夫的眼睛:“约瑟夫兄弟,我~~~,我能不能信任你?” 约瑟夫身子登时一紧,知道正题来了,忙恭敬道:“当然。将军,约瑟夫始终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李元庆一笑:“很好!我相信你。相信我的约瑟夫兄弟,会有着最明智的眼光。” 约瑟夫赶忙嘿嘿笑着点头。 片刻,李元庆缓缓道:“约瑟夫兄弟,你~,你有没有机会,搞到葡萄牙国籍?” “葡萄牙国籍?” 约瑟夫不由一愣,片刻,不由笑道:“将军,别的事情,或许对我很难,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难度。我的姨娘,哦,也就是托马斯的母亲,她便拥有葡萄牙国籍,只要我回到欧洲,最多一个月吧,便能处理好此事。不过,将军,葡萄牙国籍,好像不怎么值钱吧?我现在可是拥有大英帝国的国籍。大英帝国,现在正处在强势的上升期,卑职感觉,大英帝国的国籍,应该比葡萄牙国籍更有用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大英帝国的国籍,的确是更珍贵一些。不过,你们西方人,不都是可以拥有两重、甚至是三重国籍么?” 约瑟夫也明白过来,不由大喜:“将军,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更简单了。卑职这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深深的看向了约瑟夫的眼睛:“约瑟夫兄弟,在未来三年之内,我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约瑟夫忙道:“是!卑职洗耳恭听!” 李元庆一笑:“我要你三年之内,升任为葡萄牙人的澳门总督!” “呃?” 约瑟夫一愣,瞬间不由慌了神,忙道:“将军,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澳门这地方,虽然很小,但却是葡萄牙人在东亚的重要据点。即便我能打通葡萄牙国内的关系,获取了葡萄牙官方的认可,但在澳门,恐怕还是很难实现啊!托马斯这狗杂碎,盯上这个位置,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他肯定不会让我如愿的!” 李元庆淡淡一笑:“我知道这些。所以,这件事情,我会为你提供足够的臂助。对了,约瑟夫,胡安-托马斯的妻子,好像是法国人吧?她叫什么来着?这可是个正宗的金发美女啊!” 听到李元庆居然提起了女人,还是胡安-托马斯的老婆,约瑟夫的小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淫光,嘿嘿笑道:“将军,她叫玛丽-安蒂娜,是法国波尔图一位小酒商的女儿。她的姐姐,安娜-安蒂娜,嫁给了一位葡萄牙人的真正勋贵,在葡萄牙,非常的有实力!” 说着,约瑟夫嘿嘿淫笑:“不过,将军,您若是有兴趣,依照咱们长生营的武力,拿下澳门,不会有丝毫的难度。而后,咱们可惜将这一切,都推给那些讨厌的倭寇,嘿嘿嘿……” “呵呵。” 李元庆一笑:“不不不!我的约瑟夫兄弟,这件事情,你理解错了。玛丽-安蒂娜小姐,虽然非常漂亮,但坦白说,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要去做这件事情的,是你!我要你在一年之内,尽快勾搭上这玛丽-安蒂娜小姐,而后,我会帮你除掉胡安-托马斯,为你扫平道路!!!” ………… 次日中午,李元庆如约参加了胡安-托马斯发起的午宴,并带着高贵的张宝珠出席。 由于是正式宴会,还准备了舞会。 但胡安-托马斯多次邀请张宝珠跳舞,却都被礼貌的拒绝了。 而对于此,李元庆仿似没有丝毫的介意。 无奈之下,胡安-托马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放弃了邀请张宝珠跳舞的想法,而是来到李元庆这边,与李元庆推杯换盏,当然,两人喝的都是娘们喝的红酒。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这时,双方的基本交易都已经完成,李元庆的船队方面,对澳门的一众商人们,销售了大概不到四万两的各式货物。 毛利在七八万两左右,纯利则是在三万两出头。 当然,这些货物,基本上都是豪商们的货物,李元庆的官舱这边,只出了五千两出头一点。 但就是这点银子,已经让船队的这些豪绅们有些找不到北了,他们简直做梦也没有想过,海贸居然会这么赚钱。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点货,还不是好货,就已经让他们翻了几倍的利润,净资产都要翻一番还多。 若是按照这个势头,等真的到了阿拉伯海,那还能得了? 一时间,这些豪绅们的船上,简直是欢呼雷动,他们越发明了,此次跟随李元庆出海,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啊! 但此时,李元庆的心情却并未有他的表面表现的这么美妙了。 胡安-托马斯这个苍蝇,着实让李元庆非常倒胃口。 不到五点,笑着告别了胡安-托马斯一行,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驶离港口,一路向南,直奔马尼拉。 此役在澳门,长生营的采购,基本都是以食品物资为主,到马尼拉的航线,也已经非常成熟,又有葡萄牙人的领航船,在路径上,将又会精确不少。 今晚的晚饭,李元庆也没有吝啬,令各部各人,每人都加三两肉,也算是小小的欢庆一下。 已经驶出澳门三四十里了,算是进入了深海的范畴。 头顶上,月明星稀,空气也很柔和,月亮也很柔顺,映衬在缥缈的海天之间,景色相当不错。 李元庆提着一个小酒壶,站在船头上,迎着清幽的海风,静静的俯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得不说,西方人的航海技术,在此时,的确是比大明更为出众,他们的所谓‘葡萄牙’风帆船,实际上是根据西班牙人的风帆船改进而来,在航速上,每小时至少要超出长生营的船队几里来。 以至于,领航船的葡萄牙船长,不得不压着速度,才能保持与长生岛船队的平衡。 当然,李元庆的船队,只代表着大明官方的技术,勉强也算是主流技术,但这却并不代表者大明的最高、最先进技术。 毕竟,大明官方对航海这一块,一直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远不如民间更为发达,尤其是郑家! 此时,李元庆并不了解郑家的航海技术,已经到了哪种程度,但~,怕他们至少不比葡萄牙人弱。 而之所以要对胡安-托马斯下手,这倒并不是因为他觊觎张宝珠的美色……更关键的原因是,澳门的地理位置是在是太重要了。 说是华夏南方的门户,也绝不为过。 如果由约瑟夫来掌控澳门,即便花费的代价大一些,但却能保证在官方的层面上,与葡萄牙接轨,得到欧洲的先进技术,尤其是在火器方面。 不过,这些事情,似乎胡安-托马斯也能做,而相对于他在澳门总督的任上,李元庆要把约瑟夫推上去,至少要多花十几万两银子…… △≧△≧ 想着,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或许,张宝珠说的并没有错,在这方面,他的确是足够的自私啊!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这样的自私,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的女人,岂能容别人觊觎? 掏出一只雪茄,慢慢的把玩着,正准备要找地方点火,却发现,周围并没有合适的火把,李元庆脑子忽然一个机灵,----在这个时代,火柴还没有问世吧? 这可是个金子般的买卖啊! **************************************************************** 正文 第660章 祖师爷! ~~~~~~ 火柴的原理并不复杂,简单直白一点来讲,就是‘摩擦生热’。 其主要成分,主要是磷和硫。 利用强氧化剂和还原剂的化学活性,来摩擦生热。 可惜,除了磷中的红磷,其具体成分,李元庆早已经记得不得了。 但大明在火器方面,工匠不少,资深的也有不少,长生岛军器坊方面,徐良和杨老爷子,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只要李元庆给他们指出正确的道路,想要把这件事情做成,难度应该不是太大。 大耳贼在弥留时,曾告诫后主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在此时这般状态,大明在某些文化方面,的确还处于世界的领先地位,比如,瓷器,丝绸,茶叶…… 但~~,具体到能推动时代变革的方面,比如火器、比如航海、比如造船,摄于制度和先天文化条件的差异,大明~~~,实际上已经开始落后于世界的主流。 对于此,李元庆自是相当明了。 制度的差异摆在这里,固有经济的格局摆在这里,一个人,或者某一小撮人,终究是很难跟整个时代的大势相抗衡。 李元庆能做的,就是利用现在的格局,把他能控制的、掌握的,牢牢的聚集起来,聚少成多。 待到洪流爆发时,趁虚而入!! 火柴虽小,看似也简单无比,但此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掌握这个技术,这就是李元庆的一块‘敲门砖’。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航行,五月十一,李元庆和他的船队,顺利抵达了东亚到南洋的第一站,也是南洋的‘桥头堡’----马尼拉。 在此时,马尼拉还是牢牢的掌控在西班牙人的手里。 自当年的‘英西大海战’之后,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元气大伤,不过,毕竟是大航海时代最老牌的老牌列强,西班牙此时在世界范围内占领的殖民地,还是首屈一指。 有着之前去澳门的经验,加之有了葡萄牙人引路,在马尼拉湾外的港口,并没有费多少时间,李元庆和他庞大的船队,便被放行了,允许进入港口内停泊。 更让李元庆庆幸的是,船队刚刚进入港口没多久,整个天地间,便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夏天的风暴季,已经到来了。 牛顿曾经说过:“如果说我站的更高,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在李元庆的固有认知里,明末这个时代,大明王朝应该是相当颓势的,在国际上,似乎地位也不可能太高。 但~~~,真正到了澳门,到了南洋,李元庆这才发现,他这个认知,是完全错误的,完全就是当年辫子朝留下来的荼毒!!! 先不说大明王朝正统的威慑力,单单是当年郑和七次下西洋,留给南洋这片区域的影响力,那至少几百年都挥散不去! 至于成祖之后,大明的海防力量,虽然被抛到了角落里,但~~,常年游弋在南洋、以及东亚地区、简直多如牛毛的汉人海盗船队,却就像是大明的‘名片’! 连海盗都这么生猛了,朝廷的正统水师,又该是何等威力? “狗日的野猪皮啊!” “你们这些狗杂碎,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那!!!” 想明白了这些,李元庆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简直恨不得对老天爷比中~指。 此时,已经是傍晚,大雨磅礴,能见度极低。 而船队已经进入了码头里,想要下船上岸休息,时间有些太仓促了。 加之李元庆并不摸西班牙人的具体态度,便令官沧海和约瑟夫为代表,先行登岸,与西班牙官方交涉,船队则是留在港口暂时休整。 在澳门时,船队便已经补充了足够的战略物资,至少还能维持两三个月,李元庆自也不急于去下船补给。 不过,在船舱内,李元庆却是亲自、工工整整的写了一个灵牌,又令火兵好好的炒了几个精致的大菜,鸡鸭鱼肉全有,亲自恭敬的摆在了灵牌之前。 他的所有妻妾、孩子全部召集,恭恭敬敬的在灵牌前跪倒一片。 李元庆亲自点燃了香,也恭敬跪倒在面前,看着灵牌写着的几个大字,“大明英豪郑和之灵位!” “祖师爷在上,晚辈李元庆,今次出海,之所以能如此顺畅,皆是依靠您的佛光普照!可恨小子愚昧,这等大事,在之前竟然忘了拜会您的灵位!恳请祖师爷念在咱们同气连枝、出自同宗,能饶恕弟子这一回!他日,待弟子顺利返回大明,必将祖师爷供若王侯……” 工整的跪拜仪式,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这才算是结束。 女眷们散去,李元庆吩咐张宝珠道:“这个房间,以后就是祖师爷灵牌所在,谁也不能轻易进入,宝珠,你要看好了。” 张宝珠也知道郑和,却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规整,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李元庆神色不善,自然不会再多言,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外面,暴雨磅礴,简直恨不得将整个天地都翻转过来,原本已经开始有些炎热的气候,这时,也一下子清冷了不少。 站在舱口边,看着不远处被暴雨笼罩的马尼拉城,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郑和虽然是个太监,或许,他出海,也是因为有着某种不能言语的目的,但~,他的光辉,他的遗留,李元庆却是真真正正的享受到了,自然要给他符合他身份的礼遇。 而他在东南的那位本家,在历史上,虽然被无限拔高,可~~,他又做出什么、真正对华夏民族有深远影响的事情了么? 李元庆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之前的事情,李元庆的确是无法控制,也不能改变,但郑和,他的事迹,他的影响力,李元庆却必定会好好把握! 晚些时候,约瑟夫和官沧海相继回来,来到李元庆的坐船上,给李元庆汇报情况。 只不过,由于房间的限制,会议室只能暂时由船长室代替了。 好在船长室的空间虽不算太大,但容纳七八人还没有问题,足够进行交流的空间了! 李元庆坐在属于船长的宝座上,一旁,约瑟夫忙舔着笑脸道:“将军,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阁下,非常欢迎咱们的到来,也非常欢迎咱们来到马尼拉做生意。他邀请您,在明日合适的时候,能到马尼拉总督府,详细会谈。”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落实,约瑟夫兄弟,就辛苦你再跑一趟,把时间确定下来。” “是!”约瑟夫赶忙屁颠屁颠离去,冒着大雨,再次前往总督府。 房间内只剩下了李元庆和官沧海。 李元庆笑着看了官沧海一眼:“沧海,感觉怎么样?” 官沧海不由微微苦笑:“将军,说实话,这样的节奏,着实,着实是有些太快了。别说弟兄们了,就算是卑职,在很多时候,又有些跟不上溜的感觉啊!” 李元庆一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事情又这么紧密,你有这种感觉,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沧海,你得明白,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若是想我大明,想我华夏民族,永远立在世界之巅,这一步,咱们就必须走出来!” 官沧海深深叹息一声,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到现在,出来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官沧海的眼界,却是完全上升到了另一个档次,也更体会到了‘弱肉强食’这句话的含义! 也幸亏大明是天朝上国,否则,像是马尼拉的这种土著,那日子可就…… “将军,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弟兄们也会的!什么大风大浪,咱们都走过来了!这点小事儿,又岂能难得住弟兄们?”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今天,你见到这个西班牙总督了么?感觉怎么样?” 官沧海道:“见是见到了,不过,卑职总感觉,他对咱们,充满了严重的警惕。将军,卑职猜测,咱们想要在马尼拉,展开正常的贸易,恐怕,不会太容易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是一笑:“西班牙人虽然看似强大,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了!他越是这般,就越证明他很心虚!不过,此时还不到咱们发力的时候!这件事情,等明天谈判看看吧!沧海,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好保重身体,船队的防务方面,还要靠你啊!” ………… 官沧海走了,李元庆看向雨雾缥缈的前方,不由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 船长室的位置,位于最顶层舱的最中心,是整个船只视野最好的舱室,可惜的是,此时还没有钢化玻璃,船长室的前方,虽有木檐挡风遮雨,却是不能阻挡海风和碎雨屑。 呼呼的海风,竟自通过巨大的空隙吹到脸上,夹杂着诸多的碎雨屑,让人感觉很是清冷。 但这却也让李元庆的头脑更为清明。 根据现在李元庆掌握的情报,此时,马尼拉处在西班牙人的控制范围内,雅加达在荷兰人的手里,最关键的马六甲海峡,此时还在葡萄牙人的手里,强悍的大英帝国,此时还没有将触角,延伸到这片海域。 换句话说,没有顶级列强的存在,在东南亚这片广袤的海域内,大家都还有机会,而且有很大的机会! 不过,葡萄牙人,因为有澳门的支点,加之他们在东亚没有太大的野心,并不适于与他们交恶。 而荷兰人,张牙舞爪,人心不足蛇吞象,着实是让人可恨。 可惜,荷兰人的船队固有优势很大,也不适于即刻就同他们开撕。 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再有十年、二十年,等英国人全面平定了印度,他们的下一步,就是马六甲海峡了。 如此,此时最好的切入点,只有马尼拉了! ************************************************************** 正文 第661章 你好,马尼拉! 女排,牛~逼啊!不服不行!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晚上,李元庆来到了婉儿的房间里休息。 一番恩爱缠绵之后,婉儿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揽着她仿似羊脂白玉般光洁的纤腰,嗅着她发丝上最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身心,也是极度的放松,笑道:“这些时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 婉儿一笑:“还好吧,爷。谢谢您能带婢子这次出来。原本,婢子以为,辽海就很大了,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居然比辽海还要大这么多。” 李元庆也是一笑,随手把玩着婉儿的小手,婉儿会意的将五指交叉在李元庆的大手里,紧紧纠缠在一起。 “婉儿,其实吧。咱们此时所处的这个星球,不能叫地球,而更应该叫做水球。因为,在这个星球上,有七成的世界,都是被海水覆盖。” “嗳?” 婉儿不由一愣,“爷,不会吧?大海虽然很大,但婢子感觉,应该是咱们大明的疆域更大吧?从长生岛到这南洋,咱们不过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从长生岛到大明的最南端,那,那要一年多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婉儿虽然馨艺双绝,是雾雨阁当年最当红的头牌,也算是熟读史书,可惜,时代的条件所限,在这方面,她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一边把玩着婉儿娇嫩的饱满,李元庆一边详细给婉儿解释起,在华夏‘天圆地方’的传承之后,真正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婉儿本就天资聪慧,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明白过来,忙道:“爷,那~,那照您所说,咱们是在一个球上,为何,为何咱们不会掉下去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个嘛。就要说到引力问题了。万物,皆有引力。正是因为有地球引力的牵引,整个世界,才会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轨道上。不过,具体,咱们还是下次再说吧。这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上面,岂不是可惜至极?” 婉儿这时也感觉到李元庆已经从‘初战’中休息过来,俏脸上早已经有些忍不住的羞红,片刻,她轻轻在李元庆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慢慢往下…… 看着眼前最熟悉的俏脸儿,感受着她仿若白玉般娇躯上最熟悉的热度,李元庆的心情,也是越发明朗。 原本,他一直以为,婉儿实在是太过娇弱了,很多时候,他都不舍得用力气,生怕把这么精致的瓷娃娃打破了。 但此时,李元庆忽然发现,他的婉儿,并没有这么娇弱嘛…… ………… 次日上午十点,李元庆准时来到了马尼拉西班牙总督府,与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举行会谈。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要进入巨舰和大炮的时代,血腥和暴力四处充斥,整个西方列强,都在加速着对整个世界资源的掠夺,但固有的世界格局,还是有一定稳定性的。 列强们对待拥有宝贵土地和矿产的土著,那向来是毫不留情,近乎是要赶尽杀绝。 但~~,对待同等世界的文明人,亦或是对待李元庆这个东方神秘帝国的实力派将领,那~,他们也绝不敢乱来,跟不会失了礼数。 神秘~,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强大。 更不要提,有郑和下西洋和周边活跃汉人海盗们的先例呢。 瓦伦-达伽马今年大约五十出头,已经是满头的银发了,看着有些苍老,一看便能让人明了,他这大半辈子,都是与大海结缘。 不过,身体虽是苍老,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犀利。 看得出,这是一个有经验、有阅历,更有着坚定意志力的先驱殖民者。 对于西班牙语,李元庆几乎没有了解,约瑟夫倒是懂一点,可却是‘半吊子’,为了更靠谱起见,李元庆又从当地的华人中,找到了一个精通西班牙语的翻译,与约瑟夫一起,承担此次会面的翻译。 “尊贵的李将军,您的到来,我真是深感荣幸啊!您知道,这是在我十年马尼拉总督任上,您和您的船队,是第一批来到马尼拉的明帝国官方船队!对于您的到来,我代表在马尼拉和小菲的所有西班牙人,热切欢迎您的到来!” 瓦伦-达伽马表现的很客气,还夸张的张开了双臂,做出了要与李元庆拥抱的姿势。 听到翻译传达到自己耳朵里,李元庆不由一笑:“尊贵的瓦伦-达伽马阁下,能得到您这样友好的态度,本将也是深感荣幸!我大明,作为马尼拉的近邻,也是友好邻邦,一直关注着马尼拉的发展。尤其是在你们西班牙人入主马尼拉之后,马尼拉的各项事业,都有了明显的腾飞……” 一番客套的公式化之后,瓦伦-达伽马也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将话题转向了正题:“尊贵的李将军,我知道,您这次带来了明帝国丰富的物产,只是,不知您,想要在马尼拉,抛出多少货物呢?我想,这些马尼拉的商人们,是非常乐意将您的货物,全部吃下的!” 他着重加强了‘全部’两个字的发音。 听到翻译传到过来,李元庆不由一笑。 这狗日的老东西,胃口还不小啊!打的倒是好算盘。 在之前,因为大明官方,一直没有联通同南洋的商路,像是大明的‘三宝’,也就是瓷器、丝绸、茶叶,这些物产,基本都是通过私人渠道,传到的南洋。 但私人渠道,必定有着很强的局限性,换句话说,他们就算有银子,也很难得到最优势的资源。 而他李元庆,虽然是‘伪官方’,但以李元庆的财力和声望,显然是那些海商、海盗们没法比的。 依照瓦伦-达伽马这种‘老货’的精明,就算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此次李元庆带来的货物,档次绝对不低。 而只要他能将这些货物,全部吃下,在短时间内,必将能垄断整个南洋地区、来自东亚大明的货物资源。 那之后的价格,还不是他说了算? 但李元庆又怎的会让他得逞? 这他娘的是想忽悠小孩子呢? 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来自非洲的咖啡,笑眯眯道:“尊贵的总督阁下,这件事情,本将现在也说不好啊!您知道的,此次的货物,不仅仅有官方,而且,还有我们大明很多的尊贵商人,具体事物,我们还是要具体分析,让市场,来说话!” 听到翻译将李元庆的话传过来,瓦伦-达伽马不由一愣,片刻,有些干涩的‘呵呵呵’直笑。 他到了这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明人将官,也远没有他的年龄那么好相处啊! “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此,尊贵的李将军,我们就让市场来说话吧!” …………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简单会谈,李元庆代表大明,瓦伦-达伽马代表西班牙,双方签订了一份简单的自由贸易协定。 有了这张纸,李元庆的船队,就有了法律意义上,在马尼拉做生意的权利,当然,这是要给西班牙总督府交税的。 令人稍微惋惜的是,今天还有雨势,淅淅沥沥的,想要开放码头,放开交易,还稍稍有一些难度。 瓦伦-达伽马也有着西班牙人固有的高傲和固执,在协议签署完毕之后,他并没有请李元庆吃饭,只是派出了几个随从,去安排开放码头交易的事务,便不知所踪,也并未给李元庆安排下榻的地点。 在这方面,与李元庆在澳门的待遇,相差甚远。 对于此,李元庆却也并不生气,已经过了气的西班牙老狗,这时候居然还敢猖狂,后面~~,有他哭的时候! 不过,在此时,旅程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才到了南洋的第一站,李元庆也不着急,与这些西班牙狗杂碎开撕。 在码头附近包了几家大旅馆,李元庆也将他的‘临时指挥部’,放在了岸上。 简单吃过午饭,李元庆带着牛根升、约瑟夫和三百名亲兵,来到了码头这边,视察形势。 不出意外,因为下着雨的关系,即便开放了交易,但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出去,码头这边,有些冷冷清清的,没有几家商贾过来。 就算过来的,也基本都是华裔。 在这边逛了一圈,李元庆也没有什么兴趣了,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猜到,这必定是瓦伦-达伽马这老狗,在给他下马威。 李元庆也懒得再在码头这边墨迹,带着牛根升、约瑟夫和三百名亲兵,来到码头这边的街道上逛逛,也算是感受一下异域的风情。 在很多人的固有意识里,大航海时代,是从十六世纪开始,这倒是不错的。 只不过,十六世纪,并不是一六几几年,而是一五零几年,便开始了。 此时,是天启六年,也就是1626年。 换句话说,此时,西方列强的殖民先锋,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想想就让人触目惊心啊! 好在,因为大明的固有威势,这些疯狗们,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将他们的脏爪子,伸到大明的土地上! 此时,马尼拉沦为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已经过去了百多年。 无论风格还是建筑,围绕着马尼拉河,充满了多元素的色彩,虽有些破败,但还算得上是兴旺。 码头基本上是围绕着马尼拉河的河湾建造,很是宽敞,李元庆本想骑马,快速浏览一遍,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改为步行。 毕竟,在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可走路毕竟比骑马差的太远了,主要还是码头这边太大了,走了好一会儿,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热闹喧嚣的酒馆。 李元庆不由一笑:“小的们,今天,咱们也假公济私一回!走!跟着老子去尝尝,这些白毛鬼子的酒,到底是啥滋味!” 亲兵们顿时都是大喜,赶忙纷纷围拢在李元庆身后。 这酒馆门口不算大,但里面,空间却是不小,差不多有个几百平方。 但饶是这般,李元庆这三百多人一往里走,瞬间就让空间显得臃肿起来。 几个侍者,也知道来了大客户,赶忙笑着迎上来,为李元庆一行安排座位。 这个时代的酒馆,即便这里已经算是条件好的了,但还是太差劲,别说比京师的大酒楼了,就算是跟长生岛的酒楼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气氛却是不错,隐隐让李元庆摸到了后世的一丝儿感觉。 座位肯定是不够的。 除了李元庆、牛根升和约瑟夫坐下,其余的亲兵们,则是纷纷围绕在三人身边站着,反正就是喝个酒,也不用太麻烦。 一人点了一杯所谓的白兰地,很快,便有侍者给李元庆、牛根升和约瑟夫先端上来,挤眉弄眼的笑着对约瑟夫说了几句。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看向约瑟夫道:“这小子刚才说的什么?”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这侍者说,待会儿,这里会有一场精彩的活动!” ***************************************************************** 正文 第662章 她们是我李元庆的姐妹!!! 一直觉得压力很大,非常大。 但在马拉卡纳,当内马尔第五个出现在点球点上的时候,可想而知,他到底承担着多少压力。 男人啊!注定只能一路往前走。 土鳖吊丝虽然比不上人家顶级巨星,但其实,巨星和凡人,只是一步之遥…… ~~~~~~ 怕李元庆还不明白,约瑟夫忙又笑道:“将军,就是,就是会有美女出现……然后,大家来竞价……” 一旁的牛根升不由一笑:“草,约瑟夫,你直接说跟咱们大明的窑子一样,不就得了。哪用这么麻烦?” 对于武力强盛的牛根升,约瑟夫可不敢招惹,忙笑道:“老牛,你懂个啥?这叫情趣,情趣你懂么?来,将军,卑职敬您一杯。” 牛根升还要发火,李元庆一笑:“根升,是不是这些天火气大了?没事,待会儿,你看上了,随便领一个。” 李元庆这话倒将牛根升臊了个大红脸。 虽然已经贵为李元庆的亲兵头领,高居游击官职,只不过,牛根升还是最传统的大明男人,在这方面,自然是不会放的太开的。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自是不敢反驳,却是将目光对准了约瑟夫,“约瑟夫,来,咱哥俩走一个!” 约瑟夫不由无语,这个牛根升,还真是头牛啊!真不知道,他这辈子,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情趣? 但他却也不敢反抗牛根升的威势,只能端起酒杯,与牛根升碰了一下,用力喝了一大口。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杯中酒,笑眯眯的打量着周围,也不去理会牛根升和约瑟夫开撕。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时时刻刻都要拱卫李元庆的安全,这几年下来,牛根升也养成了一个习惯,除了李元庆的命令和指示,其他万事,他都会抱着怀疑态度,生怕会危机到李元庆的安危。 约瑟夫本就是个浪荡子,自然在牛根升心里,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印象了。 这酒馆的空间还是不算小的,李元庆这边的亲兵们挤活挤活,大概占去了不到一半,在另一面,还有不少当地的酒客。 基本都是以白人水手、士兵为主,一个个已经有些脸红脖子粗,正在怪叫着、吹口哨,等待着后续精彩节目的上演。 他们对李元庆这些人,也有些警惕,但明显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毕竟,这是马尼拉,这是西班牙帝国的固有传统领地。 很快,侍者已经开始给亲兵们上酒,随着酒精的气味弥漫,厅内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这时,一个胖的像是圆球一般的白人鬼佬,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就像是一只球形的大燕子,嘿嘿大笑着来到了场地中央,扯着嗓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人群顿时沸腾了,欢呼尖叫声不断。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对旁边的约瑟夫道:“他说的什么?”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这肥猪说,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缓缓点了点头。 在后世时,因为生意需要,李元庆偶尔也会出席这种场所,在那时,他不喜欢,却也算不上讨厌。 但时至今日,对于这种噪杂的环境,李元庆却有些‘不适应了’。 常年居于上位者,掌握着万千生灵的性命、前途,他更喜欢成竹在胸、尽在掌握的感觉,而不是再像年轻人一般,喜欢喧闹,喜欢出风头。 不过,既然来了,李元庆也想看看,这些狗日的白毛杂碎,现在到底喜欢玩什么花样儿。 不多时,伴随着这胖子像是吃了春-药一般的高呼,场内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点。 他们欢呼着、怪叫着,不断的拍手,仿似要将整个屋顶都掀翻开来! 但这时,约瑟夫的脸色却有了些微变,片刻,却是愈发凝重! 但包括李元庆的目光,都举起到了前方的小舞台上,并没有留意到约瑟夫的脸色。 很快,在掌声雷动的点调里,足有几十个赤~裸着上身,只穿着很小很小内裤的女性,快步走了出来,在舞台上战列成一排。 伴随着刻意的灯光,女人们娇艳的身体,羞涩的眼神,瞬间将整个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顶端的高~潮! 许多白人水手、士兵,已经开始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了。 便是李元庆身边的亲兵们,一个个也都是伸直了眼睛,他们简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 这事情,还可以这么玩,这真是…… 但对于这种小把戏,李元庆却早已经是司空见惯,脸色并未有太多异常,淡淡品了一口酒,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这些女人,此时在灯火的映衬下,虽然格外诱人,但李元庆却很明了,一旦没有了灯光的支持,她们很快就会回归她们的本色,失去光环。 不过,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是相当牛~逼了! 这些女人们很是缤纷,有白人,有黑人,也有不少当地的土著女子,她们近乎是赤~裸着的娇躯,在色彩上,在诱惑上,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感。 旁边,约瑟夫却是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甚至,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来,接下来,可就到了…… 正思虑间,这白人肥球已经来到了舞台前方,这些‘佳丽’们,瞬时会意的退到了他的两侧,甘当人体背~景墙。 这白人肥球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大通,台下对面,许多白人水手、士兵,简直恨不得要把巴掌都拍裂了。 伴随这白人肥球近乎是撕裂般的鸟叫,瞬时,身后的幕布被拉开,几十个,上身只穿着简单的胸~罩,下身只穿着内裤的女子,被捆的像是粽子一般,嘴里还被塞着布条,就像是要被砍头一般,猛的推到了前方! 这白人肥球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人群也是越发的兴奋。 李元庆的脸色,包括牛根升和所有亲兵们的脸色,却瞬时寒了下来! 这些女子,竟然全是华裔女子! 此时虽不能听到她们说话,但只看她们的肤色,相貌,绝对不会有错! 李元庆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用力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冷冰冰的扫视着前方一眼,对一旁的约瑟夫道:“这是怎么回事?” 约瑟夫这时早已经是汗如雨下,简直就像是蒸了桑拿一般! 在长生岛已经五六年,跟在李元庆身边已经五六年,没有哪一个白毛番鬼,能跟他约瑟夫一样,更了解李元庆的底线了! 在长生岛时,他曾经数十次,恳求李元庆,赏赐他哪怕一个,一个汉人女子,可李元庆却从未应允。 对于朝~鲜女人和日本女人,却是从不吝啬! 但此时~,这些卑贱的西班牙佬,竟然把汉人女子,拿出来,还是做这种最卑贱的奴隶交易,这……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约瑟夫再犹豫了,忙道:“将军,这,这是马尼拉一位陈姓华商的家人,她们,她们的家族好像得罪了现在的西班牙总督,要被判处极刑,而她们,她们也要被拿出来拍,拍卖……” 说完最后一个字,约瑟夫几乎是虚脱一般,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在这噪杂的环境里,虽然并不起眼,但身边,熟悉李元庆性子的亲兵们,却是已经知道,他们最敬爱的将军,已经处在了暴怒边缘! 片刻,李元庆狠狠的将酒杯一摔,对牛根升道:“去!问问这狗日的肥猪!这些女眷多少钱!老子都买了!” “是!” 牛根升早就等不及了,一摆手,带着三四十号亲兵,快步朝着舞台方向冲过去! 李元庆这些亲兵们,各个身高马大,尤其是北地人身材本就高,大部分都在1米75左右,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难得的高个子了! 看着一群红衣男子,像是疯狗一般冲向了舞台,身边的白人水手、士兵们登时就不乐意了! 有会说汉语的忍不住大骂:“你们这些卑贱的黄毛猴子!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哦!上帝啊!这些黄毛猴子要造反么?” “这些低等人种,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马尼拉么?” “……” 局势开始显得有些混乱起来,但好在,牛根升他们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将这胖子,带到了李元庆身前。 这胖子虽然久经风浪,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些黄种人的野蛮攻势,不由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连连高呼,似乎是想招呼这些白人士兵、水手过来帮忙。 》≠》≠, 很快,就有五六十个白人凑了过来,恶狠狠的看着李元庆一行人,非常不善。 李元庆却看也不看这些白人一眼,冷冰冰的看着这胖子:“我需要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白人胖子居然懂汉话,忙道:“这,这位爷,这,这只是我们酒馆的一次正常拍卖,怎的,怎的……” 他的汉语里夹杂着粤语和闽南语的混杂,有些凌乱,但以李元庆的耳朵,要听清楚,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李元庆忽然冷笑:“她们是汉人女子,是我大明的子民,是我李元庆的姐妹!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来拍卖她们?嗯?” 说着,李元庆气势愈发凛冽,冷冰冰道:“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解释!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把你这身肥肉,熬成猪油,晚上给我点灯照明!” **************************************************************** 正文 第663章 用文明世界的‘规矩’! 昨晚居然一夜失眠,听了一晚的歌,早上六点半,就起来送媳妇上班,哎……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这白人胖子又惊又惧,大饼一般的肥脸上,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仿似被连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平面人’。 因为先天性的优势,华裔女子,大多身肉细嫩,皮肤白皙,身姿窈窕,性子上又是温婉柔顺。 比当地黑不溜秋的土著女子,以及那些大手大脚、皮肤粗糙的白人女子,简直不知要好出多少倍。 因此,在东南亚地区,华裔女子,那从来都是抢手货啊! 更不要提,此时这些华裔女子,还是某个大家族出身,个个身肉娇嫩。 买来玩几天,哪怕是再转手,也绝对是只赚不赔啊! 这白人胖子本来也打算抓着这个机会,好好抬下价格,多赚点佣金,顺便也搞一个,回去好好享用。 但他又怎能想到,一切早已经写好的剧本,怎的,怎的就忽然杀出来这样的一个‘程咬金’啊? 此时,他眼前这个明人,一看便知是贵族。 尤其是他身边这些随从,怕至少得有个三四百人,还个个佩着刀,这怎的,怎的就招惹上这等狠角色了呢?这真是…… 只是短短一两分钟时间,这白人胖子的大饼脸上,就已经像是刚刚蒸了桑拿一般,汗水直接汇成了小河,‘哗啦啦’的往下流淌。 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小心解释道:“先,先生,这,这里是马尼拉。这些华裔女子,既然生活在马尼拉,自然,自然是要按照西班牙的法律来处置。这场拍卖,是得到总督大人首肯的,在程序上,应该,应该并没有问题的。” 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这白毛肥球的眼睛,这白毛肥球怎的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慌忙垂下了目光,绝不敢看李元庆半眼。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就算这里是马尼拉,那~,她们一群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们?” 这白人胖子见李元庆似乎微微有些松了口,忙道:“先生,是她们的家族触犯了法律!按照我们西班牙人的惯例,她们,她们将会被充为奴隶,进行拍卖。所得的钱财,会用来救赎她们家人的罪孽……” “惯例?” “呵呵!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冷冷的扫视周围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见一个黄毛猴子,竟然胆敢如此猖狂,周围,这些白人士兵和水手,也有人忍不住了! “卑贱的黄毛杂碎?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文明世界!快点滚回你的森林去吧!老子还要等着拍卖开始呢!!” “黄毛猴子!你要是不要死,就赶紧滚蛋!要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卡罗,你他妈的是个杂种嘛!你理这黄毛猴子干什么?快点开始拍卖!” “………” 这边的白人瞬时一阵污言秽语。 他们的汉语说的虽是很生涩,但李元庆身边的亲兵们,大部分却都是听懂了! 他们是何人? 自跟着李元庆以来,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刷拉拉!” 片刻间,已经有亲兵拔出了刀,顶在了前面,就要对这些白毛番鬼动手! 这些白人们也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些黄毛猴子居然胆敢如此大胆,在马尼拉,在西班牙帝国的传统势力范围内,居然敢用利刃,以这种方式,对着他们这些高贵的西班牙人! “哦!上帝啊!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些黄毛猴子,他们,他们难道想造反么?” “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碎!你们想要找死嘛!居然敢对我拔刀?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你们的卵~蛋!” “………” 李元庆的亲兵们虽然军纪森严,但~~~,泥人还有几分火气呢,更不要提,他们是长生营最精锐的亲兵了! “将军,跟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墨迹什么?老子非要切下了他们的狗头喂狗不可!” “将军,您下令吧!我自己就能把这些狗杂种杀干净!” “将军……” 看着身边儿郎们已经群情激奋,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片刻,他忽然冷声道:“都给老子闭嘴!把刀收起来!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最高贵的西班牙人的领地么?” “呃?” “是!” 虽然亲兵们已经极度不爽,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们却绝不敢反抗,纷纷收起了佩刀,却是在前方组起了人墙,也不再多话,就是恶狠狠的盯着这些狗日的白毛狒狒。 这些白人士兵、水手们顿时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大笑,污言秽语连片。 但这时,这些白人士兵们中的军官,却是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些黄毛猴子,的确是令人讨厌,但看他们的军容军姿,在这般形势下,居然还能保持的如此严密,这…… 看着身边越来越嘈杂,李元庆也不想再墨迹,直接对着白人肥球道:“这些华裔女子多少钱,爷我都要了!” “呃?” 白人胖子不由一愣,忙道:“先,先生,这些华裔女子,是,是要经过竞拍,才,才能确定价格的?” “拍卖?呵呵!也好!” 李元庆说着,忽然站起身来,“既然你们是文明世界,那~~,就按照文明世界的规矩来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十分钟后,拍卖正式开始吧!” “呃?是!是!” 这白人肥球没想到李元庆忽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不由如获大赦,忙点头哈腰的对李元庆行礼,快步跑回到了舞台那边。 牛根升这时也有些忍不住了,忙低声道:“将军,咱们,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们?” 李元庆忽然一笑,摆了摆手。 牛根升瞬时便反应过来,忙附耳到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对一旁的约瑟夫道:“约瑟夫兄弟,这里有点闷,陪我出去走走!” “嗳?是!” 约瑟夫也反应过来,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看着李元庆和约瑟夫出去,牛根升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凶狠! 他‘咔嚓咔嚓’的攥了攥拳头,摆手招过几个亲兵把总,一阵低声吩咐! 酒馆门外,小雨还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的,夹杂着有些湿咸的海风,有点清冷,但空气却是极为清新。 李元庆抬头看着天空,伸出一只手,来到屋檐外面,去感受着这丝丝的细雨。 身旁,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约瑟夫的神色也非常复杂。 依照他对李元庆的了解,李元庆的脾气,怎的可能会与这些狗杂碎西班牙人妥协呢? 可~,可看李元庆此时云淡风轻,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约瑟夫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难道,难道商路还未成行,将军暂时不想与这些西班牙佬交恶,要用银子把这些事情平息下去? 约瑟夫此时很想询问李元庆的口风,不过,看李元庆正在看着雨水出神,他也不敢冒昧,只能恭敬的随侍在李元庆身边,等待着李元庆缓过神来。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约瑟夫兄弟,我能够感觉出,你,你也很讨厌西班牙人吧?”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这些讨厌的西班牙佬,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世界公敌的!就是可恨,咱们船队还未成型,否则……”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约瑟夫,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有时候,暴力并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还是要按照规矩来的!比如,他们西班牙人的文明世界的规矩!” 说着,李元庆从腰下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雪茄盒,磕出一支,拿下门口旁边的灯罩,在其烛火上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笑道:“西班牙人是有点讨厌,但至少,他们从古巴运来的雪茄,还是很不错的!” 说完,李元庆笑着将雪茄盒递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也反应过来,不由嘿嘿一笑,“将军,没错。西班牙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古巴的雪茄,运到这里来了。哦,对了,将军,西班牙还有一样东西,其实也不错!他们的女人!当然,只是少女!”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但约瑟夫却忽然反应过来,事情,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怎么听到酒馆里面好像是乱糟糟的,有人正在打斗的模样呢? 不过,为了防风,酒馆门口有好几层厚厚的布帘子,很是隔音,约瑟夫就算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李元庆在这里,他可绝不敢贸然离去,只得也在旁边的烛火里点燃了雪茄,陪李元庆一起抽烟。 雪茄刚刚抽了还没有三分之一,这时,牛根升快步从酒馆里面出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都办妥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去派人通知孔有德和顺子,两千人下船集结,准备随时进入战斗状态!还有,把几个门口守死了!” “是!” 牛根升不由大喜,赶忙进去找亲兵去传信。 李元庆笑着看了一眼还在目瞪口呆的约瑟夫,“约瑟夫兄弟,走吧!美妙的拍卖,应该快开始了!” 看着李元庆已经大步走入了酒馆内,约瑟夫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时,酒馆里面,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怕是有百多号白人士兵、水手,就像是他们最熟悉的‘猪猡’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横七竖八的堆在一旁。 , 他们的嘴巴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垃圾糊上了,想发声却发不出来,只能缩在一旁哼哼。 前方,舞台那边,那白人胖子腿肚子还在打着哆嗦。 他早就知道,这个明人贵族,肯定不好惹,却是没想到,他,他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啊! 居然公然在这里…… 尤其是这些明人士兵的武力,真是…… 这时,李元庆却是在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的陪同下,笑眯眯走到了这边,“呵呵。尊贵的胖先生,热身的前~戏已经结束了,咱们的拍卖,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 正文 第664章 你是要同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开战吗? ~~~~~~ 这白人胖子简直无言那! 您,您这把所有的买家都像是‘猪猡’一样给绑了,场中就您一个买家了,这,这还是个屁的拍卖啊! 这还拍卖个球子的呀! 可惜! 形势比人强! 李元庆脸上虽一直笑眯眯的,看似人畜无害,但这白人胖子,在这时,却早已经深深体会了李元庆的手段。 这个高大的明人贵族,简直,简直就像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眼镜蛇’啊! 若是得罪了他,用屁股,也能想到后果啊! 虽然心中极度不甘心,但这白人胖子却也无法,只得强自露出笑脸,开始进行此次‘拍卖’。 按照他们的规则,一个汉人女子,十五岁以下的,是五个西班牙银币起拍,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是十个银币,二十五岁以上,是六个银币。 如果按照之前的筹谋,这近三十个华裔女子,至少能卖个一千多、甚至是两三千银币。 可现在,李元庆仅仅用不到二百银币,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就这样把他们给打发了,这…… 交了银子之后,李元庆令亲兵给这些汉人女子松绑,喂她们喝了些水,便先带到船队那边休息、让她们吃点东西。 “呵呵。” 李元庆这时却又看向了这白人胖子,笑道:“尊贵的胖先生,对于这些女人,我也很感兴趣。你开个价吧!” “呃?” 这白人胖子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感情~~,李元庆要这些汉人女子还不够,还要把他们最后的底子也都带走啊!这简直是不能忍啊! 可惜,一看到李元庆身边这些虎视眈眈的亲兵们,这白人胖子也明了,在此时,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先把这帮‘瘟神’们送走,让老板去求总督大人帮忙了。 几乎没有太多阻隔,又花了不到二百银币,这些风尘女子,也尽归了李元庆的名下。 “呵呵。胖先生,此次咱们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下次时,咱们依然还能有这么愉快的机会!” 说着,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这白人胖子的肥脸,大步走出了门外。 片刻,一众杀气腾腾的亲兵们,也迅速消散。 几个侍者和喽啰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对这白人胖子道:“卡罗先生,这,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鬼才知道呀!” 卡罗恶狠狠的瞪了这几个侍者和喽啰一眼,“快,快去告诉老板。还有,赶紧把他们放了!” “哦,哦!” 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给这些白人水手、士兵松绑。 ………… 此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码头边的船队旁。 今天,虽然不能杀人,但~~,将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们狠揍一顿,亲兵们也已经是解气不少,个个喜气洋洋,说不出的畅快。 但牛根升这时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爽是爽了,但后续…… 抽了个机会,他忙对李元庆道:“将军,这,这事情,那些西班牙的白毛猴子,恐怕,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啊!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摇头道:“此事,还不着急!根升,你现在便派人,去总督府门口守着。咱们先把这边的防御做好!” 牛根升一愣,却也反应过来,赶忙飞速去办。 马尼拉是大港口,又有马尼拉河的协助,港口非常宽阔。 这边,孔有德和顺子早就得到了命令,已经召集起了两千将士,开始布设防御工事。 不过,西班牙人也不是傻子,在港口周围,修建着数个高大的炮台,其火力范围,几乎可以覆盖整个码头和海湾。 孔有德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道:“将军,若不除去这些炮台,咱们很危险啊!” 孔有德现在已经算是火器方面的半个专家,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所在。 李元庆点了点头:“能对咱们这边构成大威胁的,只有这南北两座高~炮台,小孔,你提前要做好准备,万一形势不对,即刻将他们拿下!还有,工事这边,尽量堆的高一些!” “是!”李元庆这命令正合孔有德的意思,他赶忙去飞速忙活。 码头这边,资源有很多,但防御工事的材料却不多,主要是地板都是石料的,不好取土。 但长生营的儿郎们,早已是经验丰富,他们利用现有的木料、石块,以及各种油布、帆布,很快就堆积起一个个的防御点,将布料盖在上面,虽不会像沙土袋那么稳固,但只要不是开花弹,已经足够缓冲炮弹的力道。 若西班牙人真的敢开第一炮~~,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野蛮’了,他必须要坚定的拿下马尼拉,哪怕~~,这一整个船队的货物,全都要在马尼拉销售呢! ………… 马尼拉,总督府内。 瓦伦-达伽马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上午时,被李元庆这来自明国的黄毛猴子,稍稍影响了一些心情,但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明日或是后日,来自母国西班牙的母船队,将会为他们带来新的‘补给’。 其中,不仅有这两年的薪水,古巴的雪茄,士兵们换装的衣服、勋衔,还有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也会来马尼拉看他。 一晃,在东南亚地区,他已经呆了快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里,他从一个大副,一步一步,登上了总督的宝座,也积累了无数的财富。 但毕竟是年纪大了啊! 到了这个时候,瓦伦-达伽马已经对这种充满血腥的争斗,失去了不少兴趣。 有了这些年在马尼拉掠获的财富,已经足够他和他的家族,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尤其是,他听说,现在西班牙皇室的一位王子,对他的小女儿,非常的感兴趣。 上兵伐谋。 所谓‘劳心者为上,劳力者为下’。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经深深洞悉了事物的规则。 哪怕他在这里干一辈子,到头来,不过也就是回到巴塞罗那,做一个富家翁而已,想要成为真正的贵族,还是千难万难。 但~~~,只要他能把握住宝贝女儿的这个机会,那~~~,这一切,都不再是梦想。 混个伯爵,甚至是公爵,那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正美美的想着,准备享用今天的鹿肉晚餐呢,但他的领结还没有系上,这时,外面忽然有侍者急急冲了进来:“总督大人,不好了。出大事情了啊!” “慌什么?天塌了么?” 瓦伦-达伽马不悦的看了这个侍者一眼,他可是要成为公爵的人,岂能这么没有礼数? 但这侍者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忙将今天酒馆的事情,快速对瓦伦-达伽马叙述了一遍。 “什么?” 一听完,瓦伦-达伽马差点就要跳起来!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来自明国的黄毛猴子,竟然,竟然胆敢如此猖狂啊! 这~~,这是赤果果的将西班牙帝国的权威踩在脚下啊! “这些卑贱的杂种,他们统统都该下地狱啊!”瓦伦-达伽马狠狠的啐了一口,“走!去看看!” “是!” ………… 码头上,李元庆并没有等多久,大概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瓦伦-达伽马便气势汹汹的带了五六百人的卫队,急急冲着这边赶过来。 早就在码头周边守候良久的那些酒馆中的白人士兵和水手们,总算是盼来了援军,赶忙求爷爷、告奶奶般的扑上来,要求瓦伦-达伽马为他们做主。 瓦伦-达伽马脸色不由一片铁青! 他烦躁的摆了摆手,摆脱了这些讨厌而又卑贱的白人杂碎,快步来到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防线这边。 “李将军,我想知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瓦伦-达伽马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如果眼睛能杀人,怕李元庆早就被他杀死无数次了。 他身后,一众总督府的护卫队,也是个个气愤不已,紧紧攥着手里的火绳枪。 但毕竟还没有到要交火的地步,他们的枪口,还并不敢朝着明军阵地这边。 约瑟夫忙将瓦伦-达伽马的话传过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尊贵的总督阁下,我只是在按照游戏规则,买了几个女人而已。怎么?您觉得有问题么?” “你------!” 瓦伦-达伽马恶狠狠的瞪了李元庆一眼,一时却也有些语塞。 此事,李元庆虽然做的不地道,但某种程度上,他倒也真是按照规矩来走的,至少,是他付了银子,把这些女人拿到手的! 原本,瓦伦-达伽马以为,自己都亲自过来兴师问罪,这些卑贱的黄毛猴子,还能不跪地求饶? 但他却想不到,李元庆竟然仿似视他若无物! 就算瓦伦-达伽马早已经喜怒不形于色,但那是面对贵族时,此时,面对一个低贱的黄毛猴子,他又怎的还能忍? “李将军,我对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非常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你~~,这是要站在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的对立面了么?你是要准备同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开战么?” 》≠》≠, 听到约瑟夫传过来的话,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瓦伦-达伽马阁下,事情还没有到这种程度,我希望,您能冷静一下!” 顿了一顿,李元庆又道:“总督阁下,对于西班牙帝国,我个人,包括我的军队,都对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充满着崇敬。但~~,今天之事,涉及到的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利益!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麾下的将士们,总是会有些激动!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想的,不是该如何将这件事情继续扩大,而是要如何快速将事情处理的妥当!否则,对西班牙帝国方面也好,对我大明方面也好,都是有害无利的事情啊!” 听到翻译将李元庆的话,传到了耳朵里,瓦伦-达伽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冷静了不少。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他第一次,用正眼,来审视李元庆这个‘黄毛猴子’。 这个卑贱的黄毛猴子,怕~~~,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对付啊! 沉吟片刻,瓦伦-达伽马阴冷的道:“李将军,事已至此,的确是不宜再将事情扩大化处理。不过,你和你的军队,却必须要给西班牙帝国和马尼拉,一个合理的交代!” *************************************************************** 正文 第665章 意外的船队!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微微一笑:“尊贵的总督阁下,对于此事,我个人,以及我的军队,在此,向您,及西班牙帝国,以及马尼拉总督府方面,做出诚挚的道歉!此事,本是些许小事儿,口角之争,上任到动手的程度,我方的确拥有一些责任!对此,我方会承担贵方受伤士兵、水手的医药费!” 李元庆说着,也跟绅士一般,彬彬有礼的对瓦伦-达伽马一礼。 道歉又不花钱,李元庆还不是张口就来。 “嗯?” 瓦伦-达伽马本来还一直在等着李元庆的下文呢,却发现,几分钟过去了,李元庆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这边,哪还有开口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这打了西班牙帝国的人,还是现役的士兵和水手,然后道个歉、赔偿点医药费就完了? “李将军,你确定,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么?” 瓦伦-达伽马就像是看怪物一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尊贵的总督阁下,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瓦伦-达伽马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啊! 他这时候也发现了,此事,想要干干脆脆的善了,那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啊! 这时,身后那些白人士兵、水手,也听到了这边的结果,忍不住一个个破口大骂。 既骂李元庆这边,却也没把瓦伦-达伽马落下,简直要将瓦伦-达伽马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一遍,认为他辱没了西班牙帝国的荣耀。 听着约瑟夫在这边小心的翻译着,李元庆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荣耀? 这些白毛猴子也配? 对于荷兰,对于葡萄牙,李元庆的确是有些忌惮,在很大程度上,不愿去直面他们的锋锐。 但~~,对于已经快要过气的西班牙,李元庆却是拥有着足够的底气! 在此时这般状态,东南亚的格局基本上已经稳固,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三足鼎立。 但~~,最为强大的英帝国此时还没有完全将目光聚集到这里,他们此时,还在印度,清缴阿三哥的反抗力量。 这至少会有个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几年的真空期,他们这才会将目光聚集到东南亚。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李元庆和他的船队成长了! 如果今天真的谈不拢,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听着身后叫骂越来越混杂,越来越恶劣,瓦伦-达伽马的脸色一片阴沉,片刻,他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像是一只老鹰一般阴冷道:“李将军,如果~~,今天你和明国方面,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将会驱除你们在马尼拉港口停留的权利!” 李元庆的船队规模可不是那些小土著可比的。 加之,此时码头这边,长生营的工事已经堆积起来,瓦伦-达伽马就算不爽,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过分,而是相对用了一种柔和的方式,也是他最低的底线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尊贵的总督阁下,您这个决定,我真的非常遗憾!如果我和我的船队,不能留在马尼拉进行贸易,那~~,这恐怕不仅仅是我方的损失,更是马尼拉方面的损失!” “哼!” 瓦伦-达伽马冷哼一声,“李将军,我非常怀疑你的诚意!你在这件事情中的诚意!” 李元庆淡淡一笑。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如果不用武力解决,自然最好。 毕竟,船队这才刚刚进入南洋,商路还没有完全铺展开来,货物也没有换成银子,在这时候,如果直接做掉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势必会引起西方列强的不满,为李元庆后续的征程,蒙上一层阴影。 “总督阁下,那依照您的意思,您希望我方怎么做?” 这时,已经有水兵和水手,冲到了瓦伦-达伽马十几步之后,有人用汉语大呼:“怎么做?把那些女人交出来!赔偿我们的一切经济损失!还有,你这卑贱的黄毛猴子,必须要给我们磕头道歉!” 翻译将话传递到瓦伦-达伽马耳朵里,瓦伦-达伽马淡淡一笑:“李将军,这就是我方的要求!如果你们不去做,那~~~,现在,就请离开马尼拉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总督阁下,您的处理方法,真的让我非常非常的失望!这些士兵、水手,简直就是一群最卑贱的地痞、无赖!您要用他们的话,作为此事的最终准则么?” 瓦伦-达伽马冷哼一声,却是不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刚要开口,这时,身后一个亲兵,却是急急奔过来,对着李元庆的耳边耳语几句。 李元庆的面色不由一变,但片刻,却恢复了正常,笑道:“尊贵的总督阁下,即是如此,那~,我方便再退一步,我方愿意为此事,对贵方奉上白银一百两,当做赔偿的心意。另~~,如果条件合适,我方将会从贵方这边,采购二十艘大型风帆战船!” “嗯?” 瓦伦-达伽马不由一愣,听到李元庆的前半句,他简直恨不得上去给李元庆一顿老拳,一百两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但李元庆的后一句,却是让他精神一振。 这时,身后却有白人士兵和水手大骂:“卑贱的黄毛猴子,我们西班牙帝国的战船,就算是沉到了海底,也绝不会卖给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碎的!快死了这条心吧!” “你们这些黄毛猴子,真是欺人太甚那!不赔礼道歉,还想买我们的战船?” “………” “够了!” 这时,瓦伦-达伽马却是大呼一声。 他毕竟是总督,是西班牙在马尼拉的最高长官,又在这里经营多年,他的威势,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身后的一众水手和士兵都被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再多言。 瓦伦-达伽马脸上这时却有了一丝儿笑意,淡淡的看着李元庆笑道:“李将军,购买战船此事,贵方可是诚心?” 李元庆一笑:“当然。我对西班牙帝国的航海技术,一直充满着信心!” 瓦伦-达伽马不由大喜! 他手头这边,正好有二十多艘已经快要退役的老式西班牙风帆船,要准备出手。 但马尼拉,包括周边区域,根本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这么多的战船。 此事已经让他纠结了大半年了,此时,李元庆却是给他送了个大‘枕头’。 正巧,西班牙官方的船队就要到来了,若把此事做成,那~~,说不定,他可以直接再升一级啊! “李将军,感谢你能在此事上,做出如此大的让步。我代表西班牙帝国和马尼拉,接受你的诚意!不过,在赔偿上,你需要出一千两白银!” 李元庆一笑:“这件事情,我可以接受,但是总督阁下,我需要三百盒古巴雪茄!” 瓦伦-达伽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成交!” 说着,他笑着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今夜,我将会在总督府内,举行晚宴,咱们可以正式的好好谈一谈,关于战船的事情!” 李元庆一笑:“感谢总督阁下的厚爱,我接受您的邀请。这边的工事,也会马上撤除!” ………… 瓦伦-达伽马很快离去,李元庆也下令,令儿郎们开始收拾这边的工事。 这时,杨小船快步奔过来,低声道:“将军,是西班牙人的船队,足有近三十艘,用不了一刻钟,他们应该就可以进港了。想必,总督府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加强警戒,随时等候命令!” “是!” 半个多小时后,码头这边的工事已经拆除完毕,而西班牙人的船队,也开始进港了。 巨大的风帆,巨大的战船,黑黝黝的炮口,接连成片,着实给人带来很强的压力。 李元庆一直在码头这边、一个小观景台上观察着。 西班牙人的大型战船,比他现在拥有的大船,还要大上一些,大概在三十米出头,高度也差不多。 不同的是,他们的船舷设计的很高,足足比明军的战船,要高出一到两米,两侧,一排排黑黝黝的炮口,充满着骇人的威慑力。 对于此,李元庆也跟身边约瑟夫和杨小船低声聊着。 约瑟夫忙低声解释道:“将军,这是因为太平洋的风浪很小,所以,船只的船舷不用造的太高,有利于节省成本,载更多的货物!但西班牙人的船队,常年活跃在风浪极大的大西洋,尤其是他们要来印度洋或是东南亚,就必须要经过好望角。但好望角这边,即便是天气最好的时候,风浪也足以冲上船头。所以,船舷必须要设计的更高,保护船舱,保持船只的稳定性!” 杨小船对于此虽然还不太明白,但李元庆却是缓缓点了点头,陷入了深思。 的确,在航海技术这方面,西方人,已经走在了华夏的前面。 郑家此时虽然也算很强,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不过还是东亚地区,在风平浪静的太平洋上,至多,也就是到南洋来。 今日,李元庆本来是打算要跟西班牙人死磕的,但~,得到了身后西班牙人船队到来的消息,李元庆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不可能在西班牙船队到来之前,占据所有的炮台,做好稳固的防守。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此时,华夏在这方面,已经处于落后了,想要立刻赶上,也不现实。 李元庆也只能保持好足够的耐心。 *************************************************************** 正文 第666章 差距和动力! 感谢书友17798622、魔纹2010、朋越、书友2761078、叶知秋8、身上一直小强兄弟的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因为西班牙船队的到来,瓦伦-达伽马与李元庆原本定于今晚的会谈,便被临时取消了。 李元庆对此也早有预料,并没有太多着急。 毕竟,他现在手里也没有太多现银,就算想买西班牙人的船,也必须得等到手里的货物出手之后,折出现银来。 这西班牙船队到来之后没多久,瓦伦-达伽马便带着数百号人,欢天喜地的迎出来,将船队上的一众人马,迎到了城里面。 而等他们走了不久,船队里的士兵和水手们,也‘放了羊’,他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往码头里面的街区走去。 在海上憋了这么久,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他们去干什么。 对于西方人这种散漫的制度,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但耐不住人家起步早,玩的溜,起码在东南亚,他们的确有这个自由散漫的资本。 天色很快就已经黑下来。 不过,今晚月色不错,加之码头这边有很多灯火,能见度很高。 李元庆也带着约瑟夫、杨小船、官沧海、许黑子等十几个军官,来到了西班牙船队附近的一个小观景台上,打量着这支西班牙船队。 与长生岛的船队相比,区区不到三十艘战船,着实有点不够看,哪怕~,这支西班牙船队,有二十多艘大船呢。 不过,其黑黝黝的炮口,规整的架势,却是长生岛的船队无法比拟的。 官沧海、许黑子、孔有德、黄国山、李三生、顺子这些军官们,这还是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见到西方人现役的正规战船,不由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顺子道:“这些狗日的白毛番鬼,这战船多半都装了炮了,那他们拿什么来装运物资?看着他们的船,也不比咱们的船大多少啊!他们一艘船上,能装多少人?” 杨小船忙解释道:“顺子爷,我以前去阿拉伯的时候,便听他们说起过,这些白毛番鬼的战船极为犀利,每艘船,差不多能装个二三百人吧。除了百来名水手,剩下的,都可以归入战斗编制。至于补给么,这个我倒真不太了解,好像,他们还有专门的补给船。” 官沧海道:“我以前在福建混的时候,也见过这种白毛番鬼的大船。不过,感觉那时候的大船,应该比现在的要小。看来,这些年,这些狗杂碎,又进步了不少啊!” 许黑子也道:“如果咱们在海上遭遇了这些白毛番鬼的船队,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孔有德笑道:“黑爷,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他们玩船队多久了,咱们这才玩了几天?慢慢来嘛。不着急!用不了几年,咱们肯定能把他们比下去。” 听着身边将官们的议论,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竟自盯着前面的这些西班牙大船。 李元庆虽是重生者,但毕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他的知识面还是很有限,对这些西班牙人的战船,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却并不知道详细。 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李元庆看向身边的约瑟夫道:“约瑟夫,这些西班牙佬的战船,应该算是他们的主力了吧?在此时,到底是这些西班牙佬的战船更为犀利,还是你们英帝国的战船更为犀利?” 约瑟夫蹭了李元庆一颗雪茄,笑眯眯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将军,您是知道当年,英帝国和西班牙的那场跨世纪的海战的。在那场大战中,我们大英帝国大胜,这些可怜的西班牙佬几乎全军覆没!这自然是我大英帝国的战船更为犀利了!” “反正吹牛皮又不交税!约瑟夫,你只管吹便是!”牛根升不爽的顶了约瑟夫一句,他是怎么看,都怎么看这个白毛猴子不顺眼。 约瑟夫却不理会牛根升,笑着对李元庆解释道:“将军,按照这个规模来看,这应该是西班牙人的主力舰队,刚才听那些士兵、水手说话,他们应该是从欧洲本土过来,好像还有什么大人物在船上。如此,这必定是西班牙人的主力舰队无疑。不过,将军,我已经好久没有回过欧洲了,对具体的情势,也不是太了解。” “但~~,看这模样,西班牙人的火炮技术有所增长啊!我记得,在几年前,我遭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主力火炮,还是以8磅炮为主,但现在,好像,好像都已经换成12磅炮了!尤其是前面那几艘大船的主力火炮,有点类似于24磅炮啊!天哪!这些疯狂的西班牙佬,他们的进步真的有这么大么?” 约瑟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嘿嘿。约瑟夫,你就吹吧。要是西班牙人真这么牛~逼,你们英国人,怎么可能干的过他们?” “就是。约瑟夫,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说话能靠谱点。啊?” “………” 身边将官们还在损着约瑟夫,但李元庆却是盯着前面的战船,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对于舰队的规格,李元庆真不是太了解,但对于火炮,他却是很通透的。 12磅炮,这就是明军红衣大炮的规制了,也是袁督师最大的底气。 想要移动一枚12磅炮,至少~~,也得需要十几个人的人力。 但此时,一艘西班牙大船上,至少得有个二三十们12磅炮,在正前和正后,还各有一门24磅炮,这,这可就有些惊人了啊! 也无怪乎,后世人言,这个时代,是完全属于海洋的时代的啊! 这种24磅炮,简直就应该是‘巨无霸’的存在了,要搁在陆地上,除了守城,几乎就没有任何机动性可言,但在大海上,它们,很有可能成为主宰者啊! 沉吟半晌,李元庆忽然道:“你们几个,都别吵吵了。约瑟夫,我现在要你去办一件事。今晚,我给你一千两银子的额度,你可以随意请那些西班牙士兵、水手喝酒,玩多少女人也无所谓,但~~~,我要这支西班牙船队的详细情报!”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也没有回到岸上休息,而是静静站在他的船头上,瞭望着远处西班牙船队的方向。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知耻而后勇!’ 对于大明的造船工艺,已经与西方人有差距这件事,李元庆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却是万万都没有想到,差距居然会这么大! 尤其是这些西班牙人船队上的25磅炮,简直就像是一条条毒蛇,在无限制的挑动着李元庆本就敏感的神经! 还好,李元庆今天克制住了,没有与西班牙人发生真正的冲突,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如果在陆地上,就算这些西班牙人很强,就算他们有先进火炮的帮忙,但~~,有长生营的儿郎们作为支撑,就算把握不是太大,但李元庆也完全有信心,跟他们在正面,硬碰硬的来上一场! 但~~~,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李元庆却是没有半分把握啊! 庆幸的是,他已经踏入了这个门槛,只要用心努力,一切应该还不算太晚。 这时,任颖儿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过来,小心笑道:“爷,我刚刚让火兵熬了一碗莲子粥,这春夏之交,人容易犯火气,您喝点吧。败火的效果很好的。” 李元庆回身看了任颖儿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颖儿,辛苦你了。这些时日,在船上还适应吧?” 今日,好不容易,才轮到了任颖儿,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忙笑道:“爷,还好吧。船上虽然风大,但颖儿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异域风景。谢谢爷,谢谢爷您能带颖儿出来。” 李元庆一笑,尝了一口莲子粥,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看得出,任颖儿绝对尽心了。 几口将莲子粥喝掉,李元庆笑着拉住了任颖儿的小手:“咱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跟我开口。” “嗯。” 任颖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像是一只小鸟一般,乖巧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感受着任颖儿柔顺的娇躯,李元庆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不少。 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什么时代,想要做成、做好一件事情,又哪有一帆风顺的? 在辽海,在日本海,他李元庆的船队,的确算是庞然大物了,但~~,在世界的海洋范围内,他的船队,却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想要直接与这些老牌列强竞争,这又怎么可能呢? 任颖儿这时忽然小心道:“爷,您,您这几日,是不是,是不是不开心?颖儿看您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呢?”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反应了过来,不由一笑:“也没有不开心。只不过,心里有些事情。” 说着,李元庆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颖儿,你不说爷还忘了,爷有些乏了。你来帮爷揉揉肩。” “嗯。”任颖儿一笑,忙靠在李元庆的身后,小手卖力的为李元庆揉起了肩膀。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娇躯的柔软,李元庆忽然一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到了此时了,自己怎的反倒是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了呢?”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把揽住了任颖儿的纤腰:“颖儿,外面风大,咱们去房间里吧。” 任颖儿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俏脸上早已经是一片水润,忙乖巧的‘嗯’了一声。 ………… ,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约瑟夫却已经急急来到了李元庆的大船上,跟李元庆汇报情况。 听着侍女在外面的禀报,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不由也有些无语。 这个约瑟夫,一大早的,在发什么神经?找抽了么? 不过,船队的事物高于一切。 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用力亲了下还如小猫般酣睡的任颖儿,随手穿起了衣服,快步来到了外面。 约瑟夫已经在舱门口等了好久了,一见到李元庆出来,不由大喜道:“将军,昨晚卑职运气好,找到了一名来自英帝国的船匠!” *************************************************************** 正文 第667章 战列舰和华人同胞们! ~~~~~~ 约瑟夫找来的这个英国船匠,叫做埃德-斯塔夫特,老家在利物浦,今年大约五十左右,一脸的大胡子,说不出的粗狂。 只可惜,昨夜,他跟约瑟夫还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此时,这埃德-斯塔夫特已经如同是烂泥一般,正躺在船下的码头边,呼呼大睡,几个亲兵正在看着他。 一看刚才还站着的埃德-斯塔夫特,转眼居然变成了醉鬼,约瑟夫也有些尴尬。 忙对李元庆解释道:“将军,您,您别看埃德现在是个醉鬼,但他,他真的是英帝国可以排的上名号的船业工程师。我小时候就与他认识,那时,他已经开始担任皇家舰队的副总工程师了!在技术方面,他应该完全没有问题的!”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约瑟夫兄弟,你不用解释太多。对于你,我始终拥有着足够的信任!” “呃?” 约瑟夫一愣,随即不由是大喜啊,忙又解释道:“将军,埃德这厮,其实,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他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也有着很好的生活。但~,但他的那个老婆,却是一个,一个荡~妇……她不仅花光了埃德的家产,还大肆包~养小白脸,甚至,还生下了一个黑白混血的杂种!这个婊~子,真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啊!” 饶是约瑟夫这种浪荡公子哥儿,在说起埃德的遭遇时,也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在这个时代,西方虽然已经开始讲究所谓的‘一夫一妻’制度,但说到底,这还是男权社会,女人太出跳,哪怕是后世,也绝不会为这个世界所容。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事情是有点狗血,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很同情埃德-斯塔夫特的遭遇。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种事情,如果女人隐藏的好,那是很难有预兆的,哪个男人若是碰到这种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 尤其是埃德-斯塔夫特所从事的这个职业,常年飘在海上,家里不带点绿,那基本是很难做到的。 “埃德的确令人同情!对了,约瑟夫,你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英帝国跟西班牙人不是死敌么?” 约瑟夫忙解释道:“将军,事情虽是如此,但也有例外。主要是埃德已经在英帝国混不下去,所以只能来外面讨口饭吃。自从他的那个荡~妇老婆事发之后,这厮每日迷恋酒精,又迷上赌~博,皇家舰队方面,也解除了对他的聘用。尤其是埃德这厮,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他竟然非要去开发一种巨无霸级的战船,叫,叫什么战列舰来着?” “战列舰?” 李元庆原本听得很无意,他以为这埃德,不过也就是普通的船匠,有点本事,但也仅此而已了。 但猛的一听‘战列舰’这个词,李元庆的神经却忍不住一下子提起来,但面上,他却并未有太多表露,笑道:“约瑟夫,造大船难道不好么?我倒感觉,战列舰这个名字,挺威风的!” “呃?” 约瑟夫不由苦笑:“将军,我若对您说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这埃德,怕,怕是个疯子。” 李元庆忙笑道:“约瑟夫,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之间,不必这般拘谨!我们要对未知的新鲜事物,保持着足够的严谨!” 见李元庆脸色无异,约瑟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道:“将军,埃德想造的战列舰,那,那简直已经超乎了人们的认知啊。他想造的战船,长度在60米以上,三层炮甲板,船上定员800人以上,主力12磅火炮100门以上,排水量在2500到3500吨左右!将军,这,这怎的可能啊!这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啊!若是造这样一艘船,怕,怕要上百万两的银子啊!谁又会买他的帐呢?” “所以,皇家舰队不要他,荷兰人不要他,葡萄牙人也不要他,也幸亏是他还懂得修船,勉强在西班牙人的船队里混了个差事。否则,他,他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听约瑟夫说完,李元庆心中不由是狂喜啊! 虽然对舰船的历史并不精通,但他却是稍稍了解一些皮毛的! 在此时这个时代,战列舰的庞大,完全就超出了人们的认知和接受程度,哪怕是军方,也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尤其是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但~~,应该也就是在17世纪中期,风帆级战列舰,首先在英帝国问世!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风帆级战列舰,虽然各方面都还不成熟,但却是完全可以媲美后世的航母级的存在啊! 也正是因为英帝国率先掌握了这种技术,未来强大的‘日不落’帝国,才能真正的立于世界之巅几百年! 如果埃德-斯塔夫特,真的能掌握战列舰的技术,别说成本在一百万两了,就算是一千万两,哪又有何妨? 要知道,在此时这个时代,谁要是能掌握在大海上的霸权,那简直就能拥有全世界的财富啊! 不过,即便心中已经极度激动,但面儿上,李元庆却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想要建造战列舰,那可是绝非是一日一夕便能完成的! 更何况,此时的埃德-斯塔夫特,只不过是个烂酒鬼,他还没有拿出他的本事,真正来打动他李元庆! “约瑟夫,辛苦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对了,也让埃德好好休息一下。就把他安排在你的船上吧!不出意外,马尼拉总督府那边,今天应该会有消息过来,咱们还有的忙。” 约瑟夫大喜,忙道:“好的,将军。卑职马上就去休息,您有需要,卑职随叫随到!” 看着约瑟夫欢喜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次出海,真的是值啊!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一直看到约瑟夫和几个亲兵,扶着埃德上了他的船,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却是忍不住哼起了后世那位歌神的一首著名歌曲。 未来,真的是让人期待啊! 战列舰的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 李元庆胸腹中的血液,一时也难以平静下来,回到房间,拉着任颖儿,又做了一场超级激烈的‘晨练’,李元庆这才神清气爽的出来吃早饭! 今天,雨势已经停了。 按照与马尼拉总督府的约定,今天也是长生营的船队正式与马尼拉方面进行贸易的日子。 李元庆刚刚吃过早饭,船队下面的码头就已经是一片噪杂。 出来扫了一眼形势,李元庆发现,今天来的人数颇多,大大小小有几十股的势力,多半都是华人。 派牛根升去打探了一下,牛根升很快便传回来消息,忙道:“将军,是昨天,昨天咱们揍了那些狗日的西班牙鬼佬,现在,已经在整个马尼拉的华裔圈子里传开了!这些当地的华商们,都想见您一面,请您吃饭那!” 李元庆精神不由也是一振,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自古以来,强大的祖国,谁又不向往呢? 只有祖国强大,才会给这些海外的华人、华商们,带来最大的底气啊! 想了一下,李元庆道:“走,咱们现在便过去!去会会这些海外的同胞们!” “是!” 牛根升赶忙带着百多名亲兵,紧紧跟随在李元庆身后。 码头上的人手,很快也看到了这边的动向,纷纷看向这边。 毕竟,李元庆的大红官袍,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世界上,除了大明,是这种华贵的大红官袍,就没有第二遭了! “乡亲们,乡亲们,咱们暂时先静一下!我家将军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跟将军好好谈一谈!” 牛根升被几个亲兵撑起来,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大声呼喝,嗓子都快要喊哑了。 原本正在忙活的人群纷纷看向这边,很快便看到了已经站到了高处,一身大红官袍、身材高大的李元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码头附近的所有华商、华人帮工,纷纷跪倒一地:“李将军万胜啊!” “李将军,俺们在这里,也听到你在辽地杀鞑子的消息了啊!” “李将军,谢谢您为俺们马尼拉的华人做主啊!俺们可是受够了那些狗洋鬼子的欺负了啊!” “李将军……” “………” 人群拼命磕头,很多人,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李元庆的眼睛一时也有些湿润了! 这,这就是华夏的同胞们啊! 这就是炎黄二帝的后裔啊! 他们,和他李元庆流着一样的血,说着同样的话,都长的同样的黑头发和黄皮肤…… 这是他远在异国他乡的同胞们啊! “乡亲们,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 人群实在是太过兴奋了,李元庆也只得加大了嗓门,用令亲兵拿来了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放声大呼。 扩音喇叭的效果很好,很快,整个场内便安静下来。 李元庆也站在了两个高大的亲兵的肩膀上,扫视周围,大呼道:“乡亲们,昨日,陈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在之后同马尼拉官方交涉的时候,我李元庆,一定会为陈家,为咱们在马尼拉的华人、华商们,讨回这个公道来!现在,陈家的女眷都已经被我安置在船队里,她们现在很好!大家尽管放心!” “李将军万胜啊!” “李将军,您,您真是俺们的青天大老爷啊!” “李将军,您杀鞑子厉害,对付这些狗日的白毛洋鬼子,您一样厉害啊!” “李将军……” 看着欢呼的人群,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在马尼拉已经两天了,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的做什么,却是得到了这些同袍们如此热烈的拥戴! ,o 一时间,便是李元庆,胸腹中的血液,也止不住的开始沸腾。 华夏人,在这个世界上,被人欺负的,实在是太久了啊! 除了郑和下西洋的荣耀,诸多帝王们,又何时将目光聚集到海外,了解海外这些子民们的苦楚呢? 原本要进行的商贸,因为李元庆的出现,人群实在是太兴奋了,已经没法继续下去了! 李元庆只能从中挑选了几十个华人、华商的代表,请他们先到船上来喝茶,好不容易,这才将欢呼雀跃的人群情绪安抚下来。 但大家在李元庆的大船上还没有喝上几口茶,这时,马尼拉总督府方面却传来消息,邀请李元庆过去吃午宴! ************************************************************** 正文 第668章 买二手船和西班牙美女!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李元庆本以为,瓦伦-达伽马至少要等到招待完西班牙官方的船队之后,才会有跟他会面的时间。 但此时,还不到中午,这厮居然屁颠屁颠派人过来,叫李元庆过去吃饭。 看得出,他对他那已批破船的出手,比李元庆要更加急切啊! 在此时这个时代,废物利用远没有后世那般发达。 这些战船,一旦服役期满之后,一般,都是会被拆解。 然后,再从其中挑选还有可用性的材料,或者说,还能值钱的东西,挑出来卖掉,换成真金白银。 但拆着卖,肯定是没有卖整个来的更值钱了。 只可惜,东南亚地区的土著们,一个比一个穷,他们根本吃不下整只的战船,绝大多数时候,这些要退役的战船,基本都是被拆解一条路。 而李元庆此时居然提出要买西班牙的战船,简直就是给瓦伦-达伽马送了一个‘大枕头’啊! 他又怎的能不急呢? 瓦伦-达伽马这边催的很急,李元庆就算想多陪这些马尼拉的华人、华商们一会儿也不行,只得笑着先于他们告别,吩咐亲兵们招呼好他们的要求和伙食,这才下了船,直奔总督府。 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府,比葡萄牙人在澳门的总督府,要气派上十几倍。 毕竟是老牌的老资格列强啊! 他们至少已经在马尼拉经营了百年,殖民者先驱的底气,的确是十足。 牛根升对总督府的守卫递上了李元庆的名刺,不多时,里面就传来消息,邀请李元庆进去。 不过,只准李元庆带是个随从,而且必须要解下武器! 考虑了一下,李元庆没有太多纠结,按照守卫所说的,只带了牛根升和九名亲兵,解了武器,来到了总督府内。 总督府内很宽阔,装修的非常精致,到处是花园草地和精巧的西方建筑物,有点奢华的感觉。 有一个专门的土著侍者,在前方为李元庆领路,经过了宴会大厅,却是没有停留,而是来到了隔壁的一座小楼。 看着这个土著侍者恭敬的模样,李元庆心里不由暗思:“难不成,所谓的菲佣,从现在就开始了么?怪不得呀。这可是有传承的嘛!” “先生,这里是总督阁下的办公室,您稍等一下,我去请示总督大人。”这菲佣居然会说汉语,恭敬的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站在了一旁。 片刻,这菲佣快步出来,“先生,总督阁下请您进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对牛根升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大步走进了屋内。 瓦伦-达伽马这办公室很大,差不多得有一百五六十个平方,在正中,摆着巨大的西班牙国旗,装修也是相当奢华。 看得出,这老狗,很会享受生活。 此时,瓦伦-达伽马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咖啡,一个非常漂亮的白人少女,金色的长发飘飘,正在与他聊着什么。 李元庆扫了一眼便开出来,这应该不是"qing ren",好像是父女。 真想不到,瓦伦-达伽马长的跟大马猴儿一样,居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这时,瓦伦-达伽马也看到了李元庆过来,忙用西班牙语对女儿笑道:“宝贝,你先去换衣服吧。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中午,我的宝贝女儿必将是最闪耀的明星!” “呵呵。” 梅甘娜-达伽马不由甜甜一笑:“爸爸,我去了呀,你也要快点啊!” 瓦伦-达伽马笑着摆了摆手,直到看到女儿娇俏的身影上了楼,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李元庆,笑道:“李将军,很高兴再见到你!坐!” 这厮~,居然会说汉语。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但片刻却舒展开来。 这老狗,能在马尼拉总督的位子上做的这么久,藏的不深,又怎的可能呢? “呵呵。感谢总督大人的厚爱!” 李元庆也不客套,笑着坐在了瓦伦-达伽马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 有一个胖乎乎的女菲佣,给李元庆端上了一杯咖啡,又小心给李元庆加了些糖块,搅拌一会儿后,等匀和了以后,这才恭敬离去,肥~臀一扭一扭。 若是个美女,这样倒真是情调。 但~~,一个怕是得一百六十斤的黑胖女人,还是个中年女人来做这种事情,就算她很贴心,却也不是太美了。 瓦伦-达伽马自是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目光,不由笑道:“她已经为我服务了二十年。习惯成自然。所以,我不会去改变什么。” 李元庆一笑:“想不到,总督阁下还是个恋旧的人!” 瓦伦-达伽马哈哈大笑:“你们明国人,不是有句老话么?酒是沉的香啊!”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总督阁下还真是明国通啊!我差一点,都被总督阁下骗过去。” “呵呵。” 瓦伦-达伽马一笑:“也算不上是精通,只是了解一点而已。毕竟,我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二十年。我的女儿,也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生!这里,早已经成为了我的第二故乡!也是我的家!”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想要统治这个地区,首先要明了这个地区的文化和传承。 在这方面,这些西方列强,无疑走在了前面。 但大明方面,别说能说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的了,就是英语,也寥寥无几啊! 前路,还是漫漫而长远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瓦伦-达伽马率先抛出了正题,笑道:“李将军,我对您和您的军队,非常赞赏。但您也需要知道,航海贸易这种事情,船只是所有一切的关键!正如你们华夏那句老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能对我们西班牙采购战船,绝对是明智之举!” 李元庆一笑:“总督阁下!其实,不仅是你们西班牙人,包括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在雅加达的荷兰人,对我方想要采购船只的提议,都非常感兴趣!总督阁下,要知道,您卖给我的,可并不是现役战船,而是要退役的战船啊!” 瓦伦-达伽马一笑:“李将军,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需要知道,我们西班牙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造船的国家!我们西班牙人的船队,是整个世界海洋上的王者!所以,即便是我们要退役的战船,在安全性,在耐用性,在各个方面,都是不需要担心的!你只需要付出银子,就能得到这些世界最先进的战船!” 李元庆心中不由大骂啊。 一艘战船,从下水到报废,至少得几十年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几十年,虽不像是后世那般夸张,那般日新月异,但时代也是一直在进步的,与现役战船相比,有差距,也是肯定的! 不过,想要购买现役战船,即便李元庆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现~货,更不要提,很可能买都买不到了! “呵呵。总督阁下,我既然要买你们西班牙人的战船,就是信任你们的技术。不过,价格方面,也要看我能不能承受了!” 瓦伦-达伽马一笑,从一旁的取过一叠纸,笑着递到李元庆这边:“这是船只的报价,李将军,你看一下吧!” 纸上都是汉字的报价,以表格形式呈现,做的很规整,一目了然。 不过,看到一艘破大船,居然也敢开价一万五千两银子,李元庆真恨不得过去、狠狠抽这老狗几个大嘴巴子。 但~~,李元庆此时,的确是需要这些战船‘先试试手’,一方面,是体会一下这些西方战船的先进性,另一方面,也让水手和儿郎们,等尽快适应这些西方战船的操作。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这些战船,还有一些战斗力,有火炮的配置。 可让李元庆的船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而且还能多拉些货。 “总督阁下,船只方面,没有什么问题。您有多少,我都要了,但是这价格嘛!呵呵!恕我不能接受……” ………… 与瓦伦-达伽马磨了快一个小时的嘴皮子,最终,双方都退了一步,算是达成了妥协。 瓦伦-达伽马这边,将会为李元庆提供大小共二十一艘战船。 其中,三艘大型战船,下水时间还不到时间,价格定在了一万两千两。 八艘已经超过了二十年使用年限的大型战船,以八千两成交。 还有十一艘小船,根据其成色,价格在三四千、到五六千两不等。 合计起来,李元庆一共要付出近十二万两白银。 李元庆在之前已经做过了调查,这个价格,至少要比这些西班牙人的成本价高出了三成,更不要提,还是这么多年的‘二手船’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就算稍微吃点亏,李元庆也认了! 等到一切走上了轨道,西班牙人吃进去多少,他必定要他们百倍、千倍的吐出来! 双方很快在简易的合约上签了字。 李元庆会在两天之内,将银两送过来,而瓦伦-达伽马方面,也会尽快将战船收拾利索,银子到船到! △≧△≧ 但李元庆和瓦伦-达伽马刚要握手,了结这次交易,这时,楼梯上却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爸爸,您看我穿这件裙子漂亮么?” 片刻,一个仿若精灵般的白人女子,穿着一件比后世婚纱还要庞大的白色长裙,施施然从楼梯上走下来。 正是瓦伦-达伽马的爱女梅甘娜。 便是李元庆,也被她足够雪白的胸脯一阵晃眼啊! 这小妞,倒真是…… ************************************************************ 正文 第669章 金发美女! 因为后~台的故障,第668章出了些问题。自动订阅的朋友可能无法观看查阅! 小船恳请朋友们点一下668章,保证一下连续性。已经订阅的兄弟是不用再花钱的,小船跪谢!! ~~~~~~ 美女虽然好看,但事情已经谈完了。 这个时候,李元庆也不好再在这里强留,忙拿起这堆合约,笑着同瓦伦-达伽马告辞。 瓦伦-达伽马也没有客套,笑着同李元庆挥了挥手。 李元庆刚刚走出门,一个矮瘦的菲佣忙快步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语道:“李将军,请您跟我来,走这边去宴会厅。”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李元庆本不想去吃这劳什子的午宴,毕竟,对这些鸟毛的西班牙餐,他并没有太多兴趣,反倒不如来一大盆羊肉,再来上几斤烈酒,让人更加妥帖。 不过,想起了瓦伦-达伽马那美貌女儿的俏脸…… 尤其是那一片白花花的雪白胸脯…… 李元庆却是改变了主意,笑着点了点头,对牛根升几人一摆手,跟着这菲佣,朝着隔壁的宴会厅方向走去。 这小矮子菲佣恭敬的将李元庆引领到里面,又到门外,招呼牛根升和亲兵们的饭食。 这时,宴会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男人们都是西装笔挺,女人们都穿着露胸脯的长裙正装,各个浓妆艳抹。 放眼望去,李元庆忽然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词儿-----衣冠禽~兽。 这些白毛猴子,大都是说的李元庆完全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只有寥寥人,偶尔蹦出几句熟悉的英语来。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距离午宴正式开始,大概还要一个小时,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显示着上流社会的小圈子。 李元庆不会说西班牙语,也懒得去凑这热闹,招呼个菲佣给他倒了一大杯白兰地,便拿着文档,来到一旁角落里的沙发坐下,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此次,与瓦伦-达伽马方面的战船交易,虽然说有些亏本,但值此时节,这十二万两银子,还是很值得的! 毕竟,李元庆的时间有限,此次出海,他已经是付出了极大代价,自然不可能墨迹太多时间,去等,或者是恰巧碰到这些洋鬼子有新的战船出售。 俗话说,‘得陇而望蜀’。 蜀地虽好,但首先却要先保证陇地的根本。 只有长生岛、辽南,包括整个大明的格局稳定,李元庆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将眼光聚集到整个世界的舞台上。 所以,就算这些破二手船贵一点,但只要能发挥出它们的作用,对李元庆而言,就是值得的。 而此时,李元庆的现银贮备虽然不够丰厚,但有着这么多的优质货物,又有着这么多的华商们帮忙,十二万两银子,不过只是小意思而已。 理清了思绪,李元庆的心情也愈发明朗起来,慢慢的品着杯中的白兰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后世,人们常说‘金发美女’。 而金发美女的固有概念,一般都会指向浪漫的法国人。 的确,浪漫的法国,一直是金发美女的传承地。 但后世时,因为殖民和多元化文化的侵入,就算是在法国,金发美女的数量和质量,都在不断的减少和下降。 李元庆记得,有位世界知名的花花公子曾言,“法语,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尤其是听金发美女在特定的场合下说出来……” 为证明此,李元庆还曾经特地去找了很多法国电影看,慢慢的,李元庆也明白了这位大咖的深意,简直就是金玉良言啊!必须要赞他一串‘6’。 不过,在众多对比之后,李元庆还是发现,相对于法国的美女,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美女,无论是身段还是颜值上,都要稍微高上一筹。 此时,眼前的情景,也更证实了李元庆的判断。 这些西班牙的高贵妇人们,明显比之前在澳门时、胡安-托马斯举行的几次宴会,整体档次要高上一筹。 不过,让人可惜的是,这些妇人里面,娘们儿倒真有不少,但姑娘,或者说少女,却是不多。 但有美酒陪伴,又有些热带的蔬果,坐在沙发上,一边品着酒,一边吃着蔬果,就像在动物园观景儿,在马戏团看大戏,李元庆倒不是太寂寞。 当然,他一直在等的,还是那位‘女主角儿’出现。 不多时,门口方向忽然想起来一阵掌声,人群都围了过去。 片刻,李元庆便看到了,瓦伦-达伽马的女儿,挽着这老东西的手臂,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笑着走进了场内,威严和气场,简直就堪比后世的大明星啊! 李元庆也不由微微咋舌,别说,这些白毛猴子的礼仪,倒真有那么几分味道。 李元庆这时也通过了一个菲佣的口中,得知了瓦伦-达伽马女儿的姓名,‘梅甘娜-达伽马’。 梅甘娜出现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场中最亮的星。 便是李元庆已经见惯了美女,一时却也有些失神。 梅甘娜的漂亮只是一方面,更关键的,还是她身上这种圣洁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把她拉进怀里、好好怜爱一番,据为己有。 不过,用了几两碎银子,李元庆又从一个菲佣口中,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此次宴会,将有一位西班牙王室的王子出席。 而这位王子,之所以从欧洲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梅甘娜! 透过这‘二五仔’菲佣的指引,李元庆很快便找到了这位王子的身影。 他大概二十岁出头,身材很高大,长的还算是英俊,不过,李元庆对他的第一印象却是,这,这是个野蛮人么? 因为,这厮不管是脸上、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绒毛,简直是自带‘天然毛衣’…… 即便这些部位露出来的很少,却还是让人有些不能直视。 在经过了瓦伦-达伽马一番兴奋的致辞之后,宴会很快开始了,乐师门也演奏起了音乐,众人推杯换盏,但很快,一个个衣冠禽~兽,便已经聚集到了舞池里。 李元庆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阴暗里,偷偷的打量着仿似被众星捧月一般的梅甘娜。 不过,瓦伦-达伽马一直隐藏的很好,这位西班牙王子几次想邀请梅甘娜跳舞,却都被瓦伦-达伽马拒绝了,他笑眯眯的陪着这位王子喝酒,梅甘娜则是如同一只小黄鹂一般,在这边服侍。 李元庆这时却有些明了了瓦伦-达伽马的用意,“这老东西,真是好心思啊!” 直到午宴快要结束,瓦伦-达伽马这才松了口,让梅甘娜陪着这位王子跳了一支舞,但也仅仅是一支舞而已。 宴会散去,走出门外,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事情,有意思啊! 牛根升和亲兵们忙快步迎了上来,牛根升低声道:“将军,这些白毛猴子这边,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走,在这边没吃饱,咱们回去再吃点。” 刚刚走出总督府的大门,李元庆却是给牛根升安排了一样新的任务,牛根升赶忙点头去做。 回到码头边的船队,已经快要三点。 此时,这边的贸易交易,已经是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在与华人、华商们简单的会了个面之后,官沧海和许黑子赶忙来到了李元庆的船长室,汇报今天的交易情况。 官沧海道:“将军,按照目前的规模,今天的交易额度,将会在二十万两左右。其中,大概有五成,都是民舱这边,咱们的官舱这边,大概有十万出头多一点的交易量。” 李元庆点了点头,把跟瓦伦-达伽马达成的协议,交给了官沧海和许黑子。 许黑子看完忙道:“将军,十二万两银子,这狗日的西班牙老狗还真敢要啊!咱们怎的能答应他们?” 官沧海却是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笑道:“老许,贵是贵了点,但还不是不可接受。将军,这批船,什么时候能到咱们手上?” 李元庆笑道:“老狗给咱们的期限,是两天之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船。” 官沧海笑着点了点头,“那还有两万两银子的缺口,我现在便去做。今天完成,问题应该不大。” 李元庆却道:“沧海,别急。今天嘛,再出五万两银子的货吧!留出三两万现银来,以备不时之需!” 官沧海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忙出去忙活。 许黑子道:“将军,咱们这可是有点吃亏啊!” 李元庆一笑,丢给许黑子一颗雪茄,“黑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 有华人、华商的支持,五万两银子的缺额,很快便被补了上来。 毕竟,华夏的丝绸、茶叶、瓷器,在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可以说是遥遥领先于世界! 原本,这些东西,南洋的华人、华商们想要得到,只能通过‘见不得人’的私下手段。 也就是海盗、或是走私船,运到这里来。 无论是货物的质量、还是层次,显然无法跟李元庆带来的官方货源相比。 这些东西,只要他们收下来,一转手,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甚至,就算李元庆把这些货物,全都留在马尼拉,这些华人华商们,也绝对可以吃得下! 不过,‘雨露’要‘均沾’,这才到哪里?只不过是刚刚进入南洋的马尼拉而已。 △≧△≧ 李元庆自然不会把所有底牌都打出去。 银子这边到手,当夜,李元庆便派人通知了瓦伦-达伽马。 瓦伦-达伽马这边也是相当重视,连夜赶过来,亲自与李元庆签署了一份具体交易协议。 双方约定,在明天天亮之后,在码头北部区域的军港区,一手交钱,一手交船。 同时,李元庆又向西班牙方面,采购了三千发各式炮弹,以及聘用了一百多名退役水手,也就是一些白毛猴子的二流子,来协作船队的运作。 这些人和炮弹双方最终讨论的价格是三万两,加之船只的十二万两,这十五万两白银的现银,便全都落入了瓦伦-达伽马的腰包里。 *************************************************************** 正文 第670章 铸炮! 感谢子叶行者、魔纹2010、书友29593408兄弟的月票支持!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忙活完了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李元庆正准备回舱里休息,找任颖儿‘去去火气’,约瑟夫却是屁颠屁颠的过来通秉:“将军,将军,埃德已经醒了。他也想今晚去帮您检验战船!” 生怕李元庆听不到,约瑟夫这厮,还没上船就在下面大喊。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也是大喜,忙笑道:“你们先上来聊聊!” “是!” 底下约瑟夫也是大喜,赶忙拉着埃德-斯塔夫特,快步上了船。 就如同是买二手车一样,买二手船,必须也得先经过一番鉴定,看看这船还能不能用,有没有安全隐患。 此行,李元庆的船队这边,虽有周传海等百多名老船匠相随,但他们毕竟都不熟悉西班牙战船的构造,加之年纪也大了,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有照明,视线必定也不如白天好。 李元庆本来打算的是,只要船只的整体框架,不出问题,那他就把船买过来,然后再聘用马尼拉的西班牙船工,进行修缮。 即便要再多花一点银子,那李元庆也是认了。 但此时,听到约瑟夫提起,李元庆这才想起了埃德-斯塔夫特这号人。 这厮,不是以造战列舰为目标么? 那~~,鉴别这些西班牙人的二手船,应该不在话下吧?加之周传海他们这些老船匠,就相当于上了双保险。 不多时,约瑟夫已经领着埃德-斯塔夫特,来到了李元庆这边。 约瑟夫忙拉着埃德-斯塔夫特对李元庆恭敬行礼,笑道:“将军,埃德下午的时候就醒了,我跟他谈了很多。他听说您对战列舰非常有兴趣,经过仔细思虑后,他非常愿意为您效力!” 约瑟夫说的是汉语,埃德听不懂,却是恭敬的看向李元庆,显得很有素养。 李元庆忽然一笑:“埃德-斯塔夫特先生,欢迎您,欢迎您加入长生营的大家庭!我想,在十年、或者是几十年之后,您回想起现在这个决定,一定会感觉到非常明智的!因为,我们将会创造历史!” 李元庆此言一出,不仅是埃德-斯塔夫特,便是约瑟夫也完全蒙住了。 因为,李元庆说的英语。 “哦!上帝啊!真的,真的不敢相信,尊贵的将军,您,您竟然如此精通我大英帝国的语言!您的仆人,埃德-斯塔夫特,愿真诚的为您效力!” 李元庆哈哈大笑:“埃德先生,我代表的我的儿郎们,欢迎您的加入。不过,埃德先生,您要知道,我和我的儿郎们,所说都是汉语,所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语言问题,可能是您融入我们的最大障碍!”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此事您不用担心。埃德不仅精通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还精通荷兰语,他是语言方面的天才,汉语方面,应该也难不倒他的!” 几人寒暄一阵,李元庆表达了自己坚定不移的建造战列舰的立场,又温言勉励了两人几句,便让两人,现在便去北部的军港盯着,跟周传海他们一起,检验明天就要交易的二手船。 打发了他们,李元庆本想在甲板上透透气,好好整理下思绪,但只要一停下脑子,他的脑海里却总是会不自禁的便浮现起梅甘娜那雪白的胸脯…… “这他娘的,这小娘们儿……” 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脸色有些狰狞! 但片刻,他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从任颖儿的床上起来,简单洗漱一番,直接去北港那边,查看、检验这些西班牙二手战船的接收情况。 只是可怜了任颖儿,昨晚李元庆的战斗力实在是太生猛了,她已经完全起不了床,就算是李元庆起身来,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依然在甜甜的酣睡中。 虽是二手船,但此事却事关李元庆航海大业的关键起步,李元庆对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来到北港这边,已经有火兵驾着小船,在小船上准备饭食。 李元庆随手拿了一张烙肉饼,一边嚼着一边问周传海这边的情况。 周传海忙道:“将军,大船方面基本正常,有几艘略有瑕疵,但问题基本不大。中船、小船方面,倒有几个地方,需要修补。可能要浪费一些时间。” 这时,约瑟夫也带着埃德-斯塔夫特赶过来。 埃德-斯塔夫特也忙跟李元庆汇报了一遍情况,他的判断,跟周传海无异,这些船只,没有大问题,但小问题却有不少,需要一些修整的时间。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两人道:“两位,依照你们的预计,完全修复好这些船只,需要多少时间?又需要多少银子?” 周传海心中已经有数,但对这些西班牙战船,他也没有准确的把握,忙让约瑟夫翻译,跟埃德-斯塔夫特仔细交流了一会儿,这才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按照我与这位埃德兄弟的共同算计,修补船只大概要十天时间左右,银子吗,大概用不了五千两。” 李元庆点了点头,“很好。此事,元庆就拜托两位了!” 一众人简单吃了点烙肉饼当做早饭,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这时,瓦伦-达伽马,也亲自带着西班牙官方的成员们过来,正式开始交易! 很快,随着一箱箱的白花花银子,被搬到了西班牙人这边,对面船上的西班牙士兵,也开始离去,让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的长生营水手们上了船。 不多时,这些西班牙战船上原本的悬挂的西班牙国旗缓缓下落,取而代之的,是大明的日月浪涛旗,以及长生营的血色赤鹰旗! 一切交付完毕,已经到了11点多。 瓦伦-达伽马笑着对李元庆伸出了手。 李元庆也笑着对瓦伦-达伽马伸出了手。 虽然没有言语,但仅仅是一个笑意,两人一切都已经在不言中。 片刻,瓦伦-达伽马笑道:“李将军,咱们去喝一杯?晚上,还有一场精彩的晚宴。” 虽然李元庆对他的宝贝女儿梅甘娜、那是相当的‘挂念’,不过,李元庆却是笑着拒绝了瓦伦-达伽马的邀请。 “总督大人,感谢您的邀请。不过,这边还有千头万绪,我也要去熟悉一下这些新的西班牙手下,还有修补船只,反正我还要在马尼拉待一段时间,等过几天,我准备些新鲜食材,邀请总督大人,尝尝我们大明正宗的大菜!” 瓦伦-达伽马哈哈大笑,也不勉强李元庆:“李将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送走了瓦伦-达伽马一行的西班牙官方人员,李元庆带着约瑟夫、埃德、周传海、官沧海、许黑子众人,乘上一艘西班牙大船,由北部军港驶出,在浅海边饶了一圈,回到了长生营船队驻扎的港口。 但即便是这简单一圈,李元庆却是对这些西班牙战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这些西班牙战船,哪怕是已经要退役了,但在设计上,风帆上,尤其是战斗装备方面,都要胜过明军的官方战船。 尤其是航速,至少一小时能比明军战船快出个四五里。 但这些西班牙战船的缺陷也很明显,战斗装备滞后,许多常用设施都已经损坏的不成模样。 只有大船,装备的才是普通的8磅炮,很多小船,只是装备的6磅炮,甚至是3磅炮。 以此时这些战船的战斗力,别说与列强的正规军打海战了,怕是也就是海盗的水平。 回到己方码头,李元庆摆了一桌简易的宴席,邀请一众军官们坐下,具体商议事情的解决方法。 许黑子道:“将军。有总是胜于无啊!这些战船,虽然不值这个钱,但却是能让儿郎们更早的熟悉这些西方战船的操作方式。再说了,这些战船,也可以拉货,咱们可边走边练,绝不会亏本的。” 官沧海笑道:“黑子说的不错。细水长流。等这些西班牙战船修好了,咱们可以先在周围试试水,推销一些低档的货物。等儿郎们完全适应了,再跟随主力出海不迟。” 孔有德却道:“就是不知道这些火炮的威力啊!咱们现在也吃不准,这些火炮到底是啥样。要都是绣花枕头,这事情,可就麻烦了啊!” “……” 听着身边军官们纷纷表态,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是看向了约瑟夫这边,“约瑟夫兄弟,埃德兄弟,现在欧洲的铸炮技术,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像是西班牙主力战船上的24磅炮,我们有没有可能引进?” 约瑟夫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此事,此事卑职真是没有办法。这24磅炮,应该是西班牙人的最高机密。咱们现在想买,恐怕很难实现。” 埃德却道:“将军,对于24磅炮,购买的成本无疑是太高了。但我们却可以自己造。您一提这件事情,我忽然想起来,在雅加达时,我曾经认识过一个法国的铸炮师,他现在正在雅加达的荷兰船厂效力。这家伙很喜欢钱,我想,只要将军肯出钱,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李元庆不由大喜,但头脑却是保持着充分的冷静。 △≧△≧, 铸炮这事情,他早就想了不是一天了,但~,铸炮最关键的核心,便是钢铁的质量。 而在这方面,长生营军器坊方面,甚至,包括大明官方的军械司,也完全不达标。 陈忠的广鹿岛,现在还保存着一些大明工匠仿制葡萄牙人的佛朗机火炮,让李元庆来看,简直就跟铁疙瘩差不多。 射程不足两三百步不说,散热也是极度不好,常常是打个两三发,就不能再发射了,需要散热冷却,要不然,就很容易炸膛。 沉思片刻,李元庆笑道:“埃德兄弟,我非常感谢你的提议,但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们的冶铁技术,可能还不达标啊!这又该如何处置?” 埃德不由一笑:“将军,在这方面,您不用担心,这个法国佬,就是铁匠世家出身,他在这方面,拥有着充足的经验!” **************************************************************** 正文 第671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 与军官们开完了会,已经是深夜了。 忙活了一整天,李元庆也有些说不出的疲惫,正准备让小荷出来给他揉揉肩膀,弄点饭食填饱肚子呢,牛根升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汇报道:“将军,那些大小姐的日程表,我们已经搞到了。” 说着,他忙将一封密信,恭敬的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拆开扫视一遍,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笑道:“根升,辛苦了。你去厨房让火兵炒几个小菜,多搞些肉,咱们俩喝一杯。” 牛根升不由大喜,能跟李元庆喝酒,那该是多大的荣耀啊,忙点头去办。 把玩着手里的密信,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按照马尼拉总督府里出来的情报,这位梅甘娜小姐,将会在马尼拉停留半年的时间,届时,如果事情顺利,她会陪同这位西班牙王子,返回欧洲,而后再去新大陆,陪伴这位王子在新大陆上任。 但若是不顺,梅甘娜看不上这位王子,两个月后,王子就会返回欧洲,前往新大陆上任,而梅甘娜,则是会留在马尼拉,陪伴她的父亲瓦伦-达伽马。 虽然没有与梅甘娜说过哪怕一句话。 但李元庆却是已经明了,她和这位王子,必定会在马尼拉呆上半年,而后,再一起去新大陆。 瓦伦-达伽马这老狗,算盘精明着呢。 后世有句话说,“天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若按照事情正常的轨道,李元庆这辈子,也根本不可能与这位梅甘娜小姐,有太多的接触机会,但~,凡事,都是事在人为啊! 牛根升很快端来了酒菜,李元庆也有些饿了,一边吃,一边与牛根升聊着在这边这些时日的感受。 牛根升作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在很多时候,都是承担一个实施者的角色,他发出声音的时候并不多。 但李元庆却是很看重他,仔细听他讲着他的感受。 牛根升喝完一杯酒,恭敬看着李元庆道:“将军,卑职以为,再多的训练,可能都比不上一次实战。咱们的这些船队,就算装备落后,但却足够庞大,就像是蚂蚁一样,未必就不能吃下大象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与西方技术人文的差距,牛根升的言语里有些冲,显然是极不甘心。 毕竟,他跟随李元庆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他们长生营逮着别人干,何时像是现在这般纠结,凡事都要瞻前顾后的?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杯中酒,缓缓的点了点头,“根升,说下去。” “是。” 牛根升忙道:“将军,卑职以为,咱们此行的时间很紧,若是一味的在南洋购买战船,银子倒是其次,却是会花费咱们大量的时间啊!若是辽地那边再出了战事,狗鞑子不安分的话,咱们可就被动了啊!卑职愚见,咱们是不是可以将船队分开,商路的走商路,至于战斗训练,这些白毛猴子的正规军咱们打不过,但咱们可以拿周边的海盗们下手啊!就像当年您在三岔河一样。” ………… 牛根升回去休息了,李元庆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到了这时,他也反现了,他这是‘当局者迷’,凡事都太过斤斤计较了,反而是忘记了主次。 按照当下的行情,船队的货物,要卖到波斯湾一带,才是利润最大化的保证。 但因为船只的问题,包括与荷兰人、葡萄牙人还要交涉,这必定要浪费不少时间。 鱼与熊掌,始终是很难兼得啊! 尤其是造船和铸炮方面,也都是个慢工的时间活儿,想要即刻就见到收益,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埃德-斯塔夫特推荐的那个法国铁匠,叫做马克-维纶。 现在正在雅加达的荷兰船厂服役,每年的年薪,折合成白银,大概在五六十两银子左右,要把他挖过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但李元庆却明了,想要解决根本,绝不是一两个工匠便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一个整体,一个团队! 尤其是在大的战略方面,他必须要尽快做出调整了啊! ………… 时光匆匆,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下旬,马上就要进入六月了。 经过船工船匠们的辛苦工作,这些新购进的西班牙二手战船,基本上都已经被修复完毕,已经可以深海航行了。 另一方面,与当地的贸易交易也已经结束,民舱的这些豪商们,也在明里、暗里的提醒李元庆,该出发了,该换个地方发财了。 毕竟,在码头这边呆一天,就是闲一天,这烧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经过仔细而又慎重的思虑,李元庆最终决定,将船队‘分兵’。 第一队,携带半数长生岛的老战船,三千士兵,由杨小船统领,加之全部豪绅的民船,先行前往雅加达,与荷兰人照个面,先行交易。 而李元庆则是带领剩下的战船,和半数货物,以及这二十一艘西班牙战船,继续留在马尼拉休整,等船只彻底休整完毕之后,再转道文莱,而后,双方在马六甲汇合。 为了进一步保证杨小船他们第一队的安全状况,李元庆特地将那艘葡萄牙人的领航船,交给杨小船,为他们引路。 而后,又花了高价,从瓦伦-达伽马这边,再雇了一艘领航船,为杨小船这边开道。 五月二十九,一大清早,杨小船的船队便开始驶离马尼拉港,前往雅加达方向。 李元庆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十里之外,这才下令西班牙战船返航。 回到码头,已经是下午了,李元庆正准备要去视察剩下的西班牙战船的修复情况,这时,一直留守在马尼拉总督府附近的亲兵,却给李元庆带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就在今天傍晚,梅甘娜和那位西班牙王子,将要前往距离马尼拉大概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岛上度假,很快就会出发。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机会竟然出现的这么快。 正如那句老话,‘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若不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他这一辈子,怕是也没有一亲梅甘娜芳泽的机会。 不过,事情究竟是太过重大,要在瓦伦-达伽马的眼皮子底下,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还有一位西班牙王子,这种事情,李元庆也绝不敢贸然。 但这些时日,李元庆也没有闲着,周边的地势,包括势力分布,简要的航海图,他都搞到了不少。 此时,对于欧洲本土而言,海外的殖民地虽然处处有机会,谁人都能发财,但~~,这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随便来殖民地干点啥,都能发财的。 尤其是这些欧洲的水手、士兵们,因为常年航海,大多数人,都是酒鬼,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从他们身上搞到消息,根本就不用花费太大力气。 不多时,牛根升便为李元庆拿来了这个小岛的详细情报。 “将军,这小岛,叫做椰叶岛,周长大概在十几里。位于马尼拉西南方二十里左右。这小岛上盛产椰子和甘蔗,瓦伦-达伽马在这小岛上有个种植园,约莫有三四百号土著和黑人奴隶,都是他的私产。这小岛不再航道上,很是僻静,风景极好。瓦伦-达伽马每年都会那里钓鱼。”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这椰叶岛周围,有没有什么海盗?” 牛根升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将军,这南洋,海盗简直多如牛毛。哪里又没有海盗?不过,椰叶岛上大概有三四十人的土著士兵守卫,都是瓦伦-达伽马的私人奴隶。不过,梅甘娜小姐和那位王子要是过去的,可能会有不少船,护卫人数也不会太少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忽然一笑:“根升,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牛根升一笑,忙道:“将军,这事情其实很简单,咱们借着天黑,最快速赶过去,快刀斩乱麻,鸡犬不留!瓦伦-达伽马,也绝挑不出刺儿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道:“瓦伦-达伽马过不过去?他们具体的兵备人数,能不能搞到?” “将军,这事情,可能还要等等,他们现在还没有出发。咱们有人一直在盯着呢。” ………… 夜幕悄悄降临,忙活了一天的码头,喧嚣散去,渐渐开始进入了夜晚的宁静。 今晚的天气还算不错,月光虽不是太明亮,但却很柔和,能见度还不算太低,至少可以看清几十步外的距离。 大海上,一艘西班牙大船,在七八艘中船、小船的护卫下,正缓缓驶向马尼拉东南方向。 ,o 船头上,一个极为俏丽的倩影,穿着一件传统的米黄色西班牙长裙,戴着一顶精致的圆帽,正扶在甲板上,迎着清幽的海风,静静的看着幽深的大海出神。 从欧洲,不远万里,来到马尼拉,才不到十天,甚至还没有与父亲完全熟悉过来,但父亲却是让她前往小岛‘度假’。 梅甘娜真的有些不理解父亲的想法。 尤其是,还有这个讨厌的王子陪着。 在马德里,谁不知道,他是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啊! 梅甘娜之所以来东南亚找父亲,就是为了避过他的骚扰,但想不到,此时,她的父亲,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 正文 第672章 幽灵! ~~~~~~ 夜空中繁星幽幽。 仿似一颗颗放在眼前、却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晶亮宝石。 脚下,柔缓的波涛来回轻摆,幽深的黑暗里,又反射出层层叠叠的点点磷光,仿似~~,天和海,已经连成了一片。 梅甘娜呆呆立在船头,静静的看向夜空中的星,窈窕的身姿,仿若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只不过,她比夜空中星辰还要璀璨的大眼睛,此时,却充满了一种无法释怀的忧伤。 一阵海风轻轻掠过,吹散了她帽檐下的如金色波浪的金发。 她小心取下了圆帽,晶洁如玉的玉手,轻轻的将长发拨弄到鬓角之后,任由海风,将它们吹的飘洒、飞舞。 “嗳……” 良久,她忽然轻轻叹息一声。 虽然她今年才十六岁,但因为倾国倾城的容颜,从小到大,不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的最焦点。 这也使得,她的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更多。 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怎的能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呢? 只有她嫁给了那个花花公子王子,她的父亲,她,还有她最疼爱的弟弟,才可以真正迈入贵族的序列。 虽然她的心中,也曾充满了梦想,希望有一天,可以碰到一个真正完美无瑕的白马王子,给她一段完美无瑕、却又能十全十美的爱情,带她去一个没有复杂纷扰、没有物欲横流的世界,开开心心的过完一辈子。 可惜,从踏上这条大船开始,梅甘娜已经明白,她少女的梦想,就像这永远都不会停息的海风一般,越飘越远了。 想起了父亲最熟悉的脸孔,梅甘娜娇俏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她的父亲,是巴塞罗那最穷苦的鞋匠出身,他的爷爷,则是一个烂赌鬼,为了能让她和她的母亲、弟弟,过上最好的生活,她的父亲几乎拼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在她六岁时,她父亲花费了他所有的积蓄,把她和母亲、襁褓中的弟弟,送到了马德里,并不惜下跪哀求,让她能到马德里最高贵的贵族学校读书。 这些年来,在物质方面,父亲从未短过她半分,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就算她不要求,父亲也会把她需要的金币,提前送到她的手里。 她不是血统高贵的公主,却是她父亲眼中最宝贝的公主! 想着,梅甘娜的小拳头忽然紧紧握起来,“爸爸,您已经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也到了我们回报你的时候了!我会遵从您的吩咐,努力去做好卡斯蒂亚的女朋友,女人!” 这时,一名王族侍者,忙快步来到梅甘娜身边,恭敬道:“梅甘娜小姐,卡斯蒂亚王子已经调好了最美味的鸡尾酒,他邀请您去船舱里品尝。” 梅甘娜淡淡一笑,仿若百花盛开:“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对了,你去告诉王子殿下,到了岛上,我有一件美丽的礼物,要送给他。” ………… 奢华的船舱里,西班牙王位第四顺位继承人卡斯蒂亚,正端着两杯精致的鸡尾酒,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出神。 西班牙向来盛产美女。 虽然卡斯蒂亚今年不过刚刚二十一岁,但尊贵的身份,优美的容貌,他虽然年轻,却早已经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丛老将了。 原本,他以为,他这辈子的生活,都会在这种灯红酒绿中一直延续下去。 但~~,自从遇到了梅甘娜,这个仿似神圣精灵一般的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卡斯蒂亚不知道他能对梅甘娜的新鲜感保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半年,十年? 但这一刻,他却是非梅甘娜不娶,为此,他甚至推迟了去新大陆上任的日期。 要知道,这个哈瓦那总督助理的位置,可是他的母亲,花费了相当大的代价,才帮他拿下的啊。 只要他能在哈瓦那干上一两年,做出一些成绩,总督之位,必将非他莫属。 而只要他能掌控了西班牙此时最重要的殖民地,‘枢纽’哈瓦那,在未来的王位争夺中,他也将会拥有更强有力的资本。 可惜的是,他已经拼命追求了梅甘娜快一年,但这个小美妞儿,却一直不买他的帐。 好在,让人庆幸的是,她的父亲瓦伦-达伽马,却是个‘明白人’,费尽了心思,给他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这时,看到一个最熟悉的倩影走进来,卡斯蒂亚赶忙站起身来,原本的疲惫和颓废之色,瞬间消散无踪,忙露出了绅士般的笑容,走到梅甘娜身前,笑道:“梅甘娜小姐,这是我刚刚调配的鸡尾酒。我知道您不喝酒,所以,里面都是以果汁替代,绝不会有酒味的。您要不要尝一下?” 梅甘娜笑着接过了卡斯蒂亚递过来的酒杯,“卡斯蒂亚,谢谢你。谢谢你能这么保护我。” 卡斯蒂亚不由大喜,这一年多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梅甘娜在他面前笑,而且是笑的这么自然,这么美。 忙笑着邀请梅甘娜来这边的沙发坐下。 他则是像是侍者一般,亲自殷勤的把果盘拿过来。 梅甘娜自是注意到了卡斯蒂亚的殷勤,晶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神伤~,但很快,却又消散不见。 两人喝了几口酒,梅甘娜笑道:“卡斯蒂亚,我们不要在这里喝多了,父亲已经在椰叶岛为我们提前准备好了派对,到时候,我也会送给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礼物?” 卡斯蒂亚不由一愣。 梅甘娜淡淡一笑:“岛上,有一眼非常棒的温泉。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呃?温泉?” 卡斯蒂亚也回过神来,不由大喜啊,这岂不是…… 片刻,他忙笑道:“梅甘娜小姐,请允许您最忠诚的骑士卡斯蒂亚,永远守卫在您身边。” ………… 此时,在西班牙大船里欢声笑语连绵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的是,就在他们身后大约两里之外,一支由几十艘小船组成的小船队,已经像是幽灵一般,紧紧的盯上了他们。 这些小船都没有挂风帆,也没有一丝灯火,就连人,也都是全员匍匐在船上,除非有雷达,否则,在这种天气,神仙也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但因为西班牙大船上有灯火,就像是灯塔一般,一直在为这支小船队指引着方向。 船头上,李元庆伏在身下的软垫上,拿着单筒望远镜,静静的观察着前方的局势。 在梅甘娜她们出海之前半个小时,李元庆便已经带着牛根升、李三生和五百名精挑细选的亲兵,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破港里分散出发,跟寻常出海钓鱼的小船没什么两样,就在刚刚不久,他们才重新集结起来。 此时,西班牙大船的航线一直很平稳,远处,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岸边迎接的灯火了。 一旁,牛根升低声道:“将军,大概还有两里半的距离,咱们要不要加快一些速度,从两翼登岸?” 李元庆收起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还不着急。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全部上岸之后。” “是。”牛根升不再多言,赶忙又伏在了身下的软垫上。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前方幽幽的火光,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种事情,虽然不地道,但却是充满了诱惑力。 不论是梅甘娜、还是这个西班牙王子卡斯蒂亚,都是相当值钱的宝贝。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西班牙人,已经在马尼拉统治了百多年,多少汉人同胞,遭受着他们的剥削,被逼的妻离子散。 李元庆此时的手段虽不算光彩,但世界就是这样,只看结果说话,谁又去在意具体过程呢? 原本,李元庆是打算等到深夜再动手,但椰叶岛距离马尼拉有点远了,依照这些小船的航速,至少要2个多小时。 而为了营造假象,他明早天亮之前,必须出现在马尼拉,所以,时间必须要突前了。 当然,李元庆之所以敢这么冒险,主要还是椰叶岛的位置得天独厚,远离航线,几乎没有人烟,就算在这个点动手,只要没有巨大的火炮声,问题都不算是太大。 这其实也是很多贵族们喜欢的调调,一方面,贪恋世间繁华,另一方面,却又故作‘不食人间烟火’,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只不过,瓦伦-达伽马恐怕做梦也不可能想到,就算他这私人小岛的位置很隐秘,就算西班牙人的主力舰队就在二十几里外,但就是有李元庆这种胆子比天还大的,敢虎口拔牙!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西班牙人的船已经靠了岸,人群已经到了岸上,喧嚣一阵,去了岛上里面。 李元庆忽然一笑:“根升,通知李三生,动手吧!记住,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那艘西班牙大船!” 牛根升嘿嘿一笑:“将军,您放心便是!此事,我跟李三生一起去!”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是!” ,o 片刻,随着牛根升率先跳进海里,身边很快‘扑通扑通’一片,这些亲兵们,纷纷像是鱼儿一样,跳进了幽深的大海里。 因为长生岛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之队伍里渔民出身的儿郎又多,长生营军中,水性精熟者,简直不知凡几。 此时,虽然距离椰叶岛大概有两里多一点的距离,但这对常年都保持着高强度训练的亲兵们而言,根本就不叫事儿。 加之此时正是初夏,水温相当合适。 而枪兵们也都早有准备,每人都有一片黑漆浮木作为辅助,身上也早脱光了衣服,只是用绳索缠着佩刀和匕首,负重量几乎为零,简直就跟在大海里洗澡差不多。 很快,便有三百多人,已经隐入了大海里,仿似是灵巧的水中幽灵一般,快速朝着岸边码头的西班牙船队摸过去。 *************************************************************** 正文 第673章 职业战争选手! 感谢书友26751516兄弟的捧场。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看着牛根升和李三生这边已经走上了轨道,李元庆也不再犹豫,对着身边剩下的近二百名亲兵摆了摆手,抓起一块黑漆板子,也跳进了大海里。 身边亲兵们看李元庆已经跳了海,也纷纷开始跳入水中,紧紧跟在李元庆身后,朝着椰叶岛码头南部的阴暗里,飞速游过去。 此时这个时代,甚至也包括后世,在黑夜里战斗,最大的难题,就是指挥系统容易脱节,将领的命令,不能够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基层的将士中,从而无法令行禁止,让劲儿朝着一块使。 在寻常状态,李元庆一直采取的是严令和规则。 在训练中,便让儿郎们以最基层的甲为单位,牢守命令,时刻跟随甲长,而甲长又时刻跟随总旗,总旗再跟随把总,依次类推。 而后,再借助各式战旗,火把、焰火讯号,保持着对整个军队的控制度。 但此时,这毕竟是‘偷偷摸摸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所有的一切,便只能依靠提前筹谋,以及将士们的默契程度。 所以,今夜,李元庆挑选的人手,全是他最熟悉的亲兵,以及脑子最为灵透的李三生。 这些亲兵们,少的也已经跟随李元庆两三年了,几乎形影不离,早已经对李元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即便是在黑夜里,即便是李元庆已经脱了衣服,他们还是很容易,便能辨认出他们最熟悉的将军的身形,并迅速汇聚在他的身边,跟随着他前进。 马上就要进去六月了,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九点来钟,水温有些凉,但南洋本就靠近赤道,这个点的水温,反而是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李元庆也好久都没有这般畅快的游泳了,经过了简单的适应,他很快便找到了节奏。 身边的亲兵们也皆是如此,紧紧围绕在他的身边。 因为要保证事情的隐秘性,所以,火器是绝不能使了,今晚的战斗,全都以冷~兵器为主,李元庆也必须要更好的把握好时间,把握好事情的精准度,保证儿郎们的体力,同时,又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今天风不大,浪也很缓,仿似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李元庆。 身边除了细微的‘哗啦啦’的划水声,没有人说话,相当的规整。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骄傲,这就是他的儿郎们,这就是他的本钱啊! 不论是做什么,只要是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儿郎们,都会毫不犹豫! 大概游了半个小时,距离椰叶岛的海岸已经不足百米了,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暂时停下,休息一下。 周围儿郎们纷纷围绕着李元庆聚拢过来。 很多人认为,海中的浪很大,海边的浪反而小。 其实,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由于潮汐的作用力,越是靠近海边的浅滩,事实上才是海浪最为激烈的地方。 哪怕是没有风、柔和的时候呢,在这种地方,却也绝怠慢不得。 而在浅滩外稍微多一点,这里却是很柔和的,虽然依旧逃不过海浪的推力,但有木板的辅助,对于水性精熟之人而言,停下来休息,并没有太多难度。 李元庆伏在木板上,喘了几口气,将目光聚集到了北面。 由于战事是双线进行,牛根升和李三生那边面对的西班牙大船,才是重头戏,李元庆也非常关注。 不过,不论是牛根升还是李三生,皆是百战之将,对于他们的能力,李元庆是拥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但因为地势的问题,他们却是不能像李元庆这边一样,也可以摸到大船附近休息,他们只能在距离大船的远处,提前休息好,而后,一拥而上,一击毙命。 此时,北面大船方向,即便有灯火的辅助,但海浪来回起伏,很难看的轻,李元庆也只能是凭感觉和时间来判断牛根升和李三生他们的位置。 休息了大概五六分钟,儿郎们都恢复了一些,喘气也不再那么激烈了,李元庆摆了摆手,“走。” 很快,近二百名亲兵纷纷围绕着李元庆,快速朝着岸边游过去。 椰叶岛不算小,一眼很难看到头。 李元庆选择的这个登陆地点,是一处微微向外凸出的浅滩,在其身后,就是密密麻麻的丛林。 有句老话说,‘逢林莫入’。 即便在后世,丛林这玩意儿,也不是人类可以轻易征服的,更不要提,是在此时呢。 李元庆很快也可以判断,这片丛林区域,应该是岛上的无人区。 如此,李元庆也不怕登岸暴露,很快,他第一个来到了沙滩上,招呼后续亲兵们上来。 几个把总忙低声清点着人数,看有没有人掉队,李元庆则是躲在一块礁石之后,查探着岛上的动向。 此时,李元庆所在的位置,距离码头,大概有两里的距离,码头上,设有几个瞭望塔。 但这椰叶岛的地势并不高,所以在码头附近,无法修筑炮台,这也让李元庆省却了不少麻烦。 否则,用冷兵器夺取工事严密的炮台,这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围有连绵成片的很高的椰子树,真不愧为椰叶岛之名。 若放在后世,就是这一片椰子林子,怕就得有上千万的经济收益了。 这时,一个亲兵把总快步过来禀报李元庆:“将军,儿郎们应到一百九十一人,实到一百九十一人,没有人掉队。”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他的这些亲兵,几乎就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不过是游个泳而已,自然不在话下。 “牛根升和李三生那边差不多快动手了,咱们也来不及休息太多了,收拾下东西,马上夺取码头!” “是!” 身边亲兵们纷纷低声应是,快速开始收拾装备。 无法用火器,弓箭这玩意儿也很怕沾水,李元庆和亲兵们能用的远程武器,只能是一米来长、用木条临时打制的小标枪了。 标枪作为一种强有力的杀伤性武器,在长生岛的操练中,一直都有练习。 尤其是满桂,最为喜欢这东西,简单粗暴,效果却也是极好,极容易高~潮。 为了此次突袭,李元庆特意令亲兵们打制了千余杆小标枪,每人两杆,随时应对不时之需。 很快,儿郎们已经收拾利索,李元庆大手一挥,大家迅速朝着码头方向摸过去。 此时,虽然大家都没有穿鞋子,但沙滩的脚感不错,让人很容易适应。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码头附近。 码头这边一共有四座瞭望塔,北面两座,南面两座,都是处在位置优良的核心位置。 尤其是南面这两座,视野可以直接覆盖西班牙船队的位置,若不把他们除去,牛根升和李三生那边也很难动手。 此时,就在差不多五十步外的一个瞭望塔上,一个矮小而又瘦弱的‘菲佣’,真拿着一杆火枪,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李元庆对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有把握么?” 这亲兵嘿嘿一笑:“将军,您放心。卑职保证让他一声也发不出来。” 李元庆点点头,又看向身边另一个亲兵,这亲兵也笑道:“将军,我也没问题。” 李元庆一笑:“好,行动吧!速战速决!” “是!” 两个亲兵赶忙迅速朝着前面摸过去。 在走出这边十几步之后,两人对了一个眼色,几乎在同时,‘嗖嗖’,两杆小标枪破风而出。 两个相隔约莫三四十步的瞭望塔上,两个菲佣士兵,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已经倒在了地上。 李元庆大喜,低声道:“张扬,你带十人,去灭掉对面的两个瞭望塔。金~回~子,你带二十人,把那边的房子给老子端了。杨磊,你带二十人,把那边门口给老子清干净。” 李元庆接连下了七八道命令,一摆手,“干!” 片刻,队伍迅速分开,各自扑向各自的预定目标。 这时,差不多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头顶上的月亮也露出了更多一些,月光轻柔如水,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但连上帝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这个美丽的小岛上,正在展开着一场血腥的屠戮。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手里一枚简易的标枪,静静等待着各方的回应。 但没等他等多久,先是北面瞭望塔,接着是房子,门口,围墙,以及仓库等位置,纷纷传来了得手的回应。 李元庆微微一笑,对身边的一个亲兵使了个眼色。 这亲兵瞬时会意,忙迅速攀到了一旁的瞭望塔上,将一根白布条,系在了塔台的下端。 很快,这条湿漉漉的白布条,便开始随风轻摆。 眼见这边信号已经做好,李元庆一摆手,“走,进里面!” 片刻,亲兵们纷纷聚拢在李元庆身边,朝着码头里面冲过去。 此时,早已经在这西班牙船队附近等候了好久的牛根升和李三生不由都是大喜,两人相识一眼,几乎同时道:“动手!” 瞬间,这边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儿郎们,也迅速开始行动了起来。 》≠》≠, 西班牙人,虽给他们的舰队,取名为‘无敌舰队’,但事实已经证明,这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充满着地中海格调的慵懒和浪漫,加之贵族们的不断腐化和堕落,这就注定了,他们可以开创时代,却绝不是时代的最强者! 尤其是,他们面对的是李元庆这样一帮‘职业战争选手’呢! 很快,各个西班牙战船上,百多名像是幽灵一般的身影,已经纷纷顺着各式绳索,攀到了甲板上。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没有在这边墨迹,观看牛根升和李三生夺取西班牙大船,而是快步来到了里面,逼近庄园的位置。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拔掉了码头的钉子,亲兵们又逼近了船队,整个椰叶岛,就像是已经被剥光了衣服的少女,已经对李元庆不设防了! *************************************************************** 正文 第674章 冲进里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庄园大门距离码头不到一里,周边都密布着树木和草丛,再加之菲佣本就懒散,李元庆一行人赶过去,几乎没有丝毫的障碍。 只不过,就在快要靠近大门时,有几条狗的狂吠,却让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从码头赶到庄园,这近一里的路,李元庆一行人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 主要是儿郎们为了避免被发现,要绕道道路两边的树林和草丛,稍稍耽搁了一些时间。 但这段时间,西班牙船队那边,牛根升和李三生,应该也将那些西班牙佬处理的差不多了。 此时,若是直接冲杀进庄园里,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 但万一那个什么鸟毛的王子拉着梅甘娜跑路,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汪汪……汪汪汪……” 听到庄园里的猎狗狂吠,身边的亲兵们也都紧张了起来,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这他娘的可真碰上对手了啊!真是让狗挡道了。金回~子,你有啥好办法?” 金回~子大名金忠国,宁夏人,回族,也是天启元年时,在三岔河,便跟随李元庆的老兵了。 这厮祖上是屠夫出身,杀牛宰羊那叫一个绝儿。 也是李元庆的心腹。 以实职千总,担任李元庆的亲兵把总。 旁边,金回~子一听李元庆问话,也有些急了,忙道:“将军,弄这些猎狗,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些母狗的尿,它们一闻到骚~味,就会追过来。但现在咱们搞不到啊!怕只能硬冲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张扬,金回~子,你二人分左右两路冲进去,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几条狗给老子弄死!金回~子,待会儿,老子要吃这狗肉!” 金回~子赶忙点头,“将军,您放心!卑职马上去办。” 说着,他跟另一个亲兵把总张扬,分别带着十几人,快步朝这边的土墙冲过去。 这庄园很大,也很规整,外墙都是夯土墙,在这岛上,土地资源并不是太发达的情况下,也算是大手笔了。 看得出,瓦伦-达伽马,在这岛上,可绝没少花功夫。 不过,这些土墙都不高,大概也就不到两米。 用来防那些身材矮小的菲佣来说,效果自然不错,但对亲兵们而言,这几乎就是不设防。 片刻,人梯已经摆好,金回~子和张扬十几人,迅速攀上了枪头,‘嗖嗖嗖’,一根根小标枪飞出去,整个世界瞬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飞速攀进院子里,不多时,巨大的木门便被推开,亲兵把总张扬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进去了。 李元庆大手一挥,招呼身边儿郎们,迅速冲向里面。 外面还有树木草丛,进入大门里面,空间更加宽敞,到处都被休整的很整齐。 门口的房间里,几个看门的菲佣早已经身首异处,血流满床。 金回~子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主人的院子在前面一里多,咱们必须得快些了。” 李元庆看了看远处亮着灯火的院子,用力点了点头,“留十人守门断后!其余人等,快速赶向主院。” “是!” 亲兵们迅速开始行动,李元庆也放开了步子,快步朝着主院方向狂奔。 这庄园,瓦伦-达伽马虽然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不过,李元庆却是能感觉出来,这厮,还是太吝啬了,在防守方面,人手严重不足。 甚至,看门的猎狗都不足。 但凡是再多点人力和狗,依照这庄园的地势,李元庆一行人,很难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便能冲进院子里。 不过,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瓦伦-达伽马的思虑。 还是那句老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人力,就意味着要多付出钱财。 这椰叶岛这么偏,又在马尼拉主力舰队的覆盖之下,又怎么可能有人敢胆大包天呢? 此时,椰叶岛上的防守漏洞,也为李元庆敲响了警钟。 随着西岛、中岛方面的奴隶不断扩充,在防守警戒方面,他必须要再提升几个等级了。 今夜,连游泳带跑步,亲兵们差不多已经跑了五六里地,这简直就跟铁人七项差不多了,换成是寻常人,体力早已经承受不了。 但此时,李元庆平日里严格的操练,显现出了效果,儿郎们虽有疲惫,但各个都精神饱满,没有丝毫大碍。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冲到了主院的院外。 主院的院墙大概在三米多高,并没有养狗,就像一个小型城堡。 无论何时,这些上位者,对自己的安全,那可是绝对不会有半分怠慢的。 当然,这些院墙的防御力,大概只是针对庄园里的菲佣和黑奴,对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这种职业战争选手,根本没有丝毫的阻碍。 此时,院子里喧嚣一片,酒味随风扑来,看样子,是在举行着酒宴。 李元庆摆手招过了张扬和金回~子,冷声道:“还是老办法。你二人分左右,冲进墙里,先控制局势。杨磊,你带人从中间上,把门弄开!” “是!” 众人低声应一声,马上便开始行动。 两米的土墙,搭人墙不费力,原地就能上去。 但三米的土墙,儿郎们就需要有一小段助跑了。 很快,几十名亲兵已经奔到了墙下,两人一组,把手拉起来,给后续的兄弟们充当阶梯。 这种简单的特种兵训练,对李元庆而言,根本就不叫事儿。 尤其是辽地,是大明最优秀的兵员地,甚至,可以说是此时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兵员地。 在李元庆的严格操练下,儿郎们的军事素养,毋庸置疑。 便是后世时鼎盛时期被洗脑的小鬼子,也不一定能比此时李元庆的儿郎们强上多少。 很快,几十名儿郎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原本的欢笑饮酒声,瞬间变成了惊惧的惨呼。 但很快,声音就消散了下来。 这时,亲兵总旗杨磊这边,也已经打开了大门,招呼李元庆和后续兄弟进去。 片刻,二十多名亲兵率先冲进去,为李元庆开道,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小标枪,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二三十具尸体,白人至少有十几人,还有十几个白人女子,都穿着盛装长裙,缩在地上,被十几个亲兵用刀指着脑袋,连抽泣也不敢。 刺目的鲜血和这一片白花花的胸脯,着实让人的眼睛有些刺激。 便是李元庆,不由也是一阵失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淡淡一笑,随手从一旁的长桌上拿起了一瓶白兰地,淡淡的品了一口,用英语笑道:“女士们,不要惊慌,战争,永远是男人的事情。” 说着,李元庆脸色却是一寒,“杨磊,带人看好这里。其余人,跟我进去!” “是!” 亲兵们纷纷冲上前面,如狼似虎的冲进了这座三层的大楼。 此时,在大楼的大厅里,卡斯蒂亚已经与梅甘娜都喝了不少酒。 可惜,梅甘娜却一直没有邀请卡斯蒂亚去温泉。 卡斯蒂亚心里虽然着急,却又不敢明面上表露出来,引发了梅甘娜的反感。 毕竟,好不容易,他才换来了现在能如此近距离接近佳人的机会,他可不想轻易浪费掉。 这时,两人又喝了一杯酒,梅甘娜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施施然笑道:“卡斯蒂亚殿下,温泉他们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享受温泉了。” 卡斯蒂亚不由大喜啊,嘿嘿嘿直笑,哪里还有半分花丛老将的风范,忙笑道:“尊贵的梅甘娜小姐,您,您真是我的天使。” 但话音还未落,美好的一幕突然被打断。 门口方向,瞬间冲进来十几个近乎是赤~裸的彪形大汉,凛凛的钢刀,在灯光的映衬下,发射出凛冽的寒芒。 卡斯蒂亚这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一见这般,不由大怒:“你们这些卑贱的猴子,谁让你们进来的?啊!还不快滚出去?” 但片刻,他忽然看到一个强壮的仿似猩猩一般的大汉,大步冲上来,一把就将他拎起来,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金回~子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膝盖猛的一顶他的腰眼,卡斯蒂亚不受控制的便跪倒在地上。 金回~子一把撕住他的头发,钢刀挂在他的脖子上,用汉语大骂道:“狗日的白毛猴子,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你看老子不捏爆你的卵~蛋!” “这,这这……” 卡斯蒂亚虽然听不懂金回~子的话,但用屁股想,他也知道,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哆哆嗦嗦的,简直就要尿出来,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梅甘娜却是比他冷静的多,她冷冷的看向这群赤~裸的不速之客,竟用汉语道:“你们,你们是明国人?” 这时,李元庆也大步走进了屋内,暮然听到了梅甘娜的话,不由一愣。 但片刻,李元庆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梅甘娜小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是在马尼拉出生的,又怎的能不会说汉语呢?梅甘娜小姐,很高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李元庆说着,笑着大步走上前来,抓起她的小手,轻轻亲了一下。 △≧△≧ 梅甘娜这时也看清了李元庆的脸,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是,是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元庆却不理会她,对着身边的金回~子和张扬一摆手,“把这小子让杨磊给我看好了!其他人给我搜!!男人全部处决!!一条狗也不能留下!!女人全部集中起来!” “是!” 亲兵们迅速去忙活,两个亲兵,像是拎小鸡一般,将卡斯蒂亚拎到了外面。 卡斯蒂亚不断的哀求的看着梅甘娜,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卡斯蒂亚远去,梅甘娜忍不住愤怒的看向了李元庆,冷声道:“你,你真是个魔鬼!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父亲如果知道,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 正文 第675章 小妖精! ~~~~~~ 李元庆淡淡一笑,笑眯眯坐在了梅甘娜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拿起她的酒杯,仿若浑然不在意,借着梅甘娜刚才留下的娇艳唇印,淡淡的品了一口杯中酒,笑道:“这酒还不错,梅甘娜小姐果然是会享受之人啊!” 梅甘娜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这么无耻……他竟然直接用她的酒杯喝酒,这不是间接…… 瞬时,她本就红润的俏脸上更加晕红,却是瞪起了宝石般的大眼睛,怒视着李元庆正色道:“李将军,你,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你绑架了一位西班牙王国的王子!你杀害了许多西班牙王国的公民!你,你这是要准备同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开战吗?”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他随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借着梅甘娜刚才的唇印,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笑道:“梅甘娜小姐,您的镇定,真的让我非常佩服。起码,比那个什么王子强了几百倍!的确,西班牙帝国很强,是当今世界上相当强大的帝国!与西班牙帝国开战?拜托,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我又怎的会自己想不开,去自寻死路?” “你-------!” 梅甘娜这时当然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双美眸里,怒火简直就要像是火山喷发,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 不过,她年纪虽小,但见识却并不少。 片刻,她强自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冷冰冰道:“李将军,好吧!我承认!你成功了!在这个小岛上,你已经控制了形势!~但~~,你就不怕上帝的惩罚么?” “呵呵。” 李元庆微微一笑,拿起酒瓶,将酒杯中倒满了酒,用力喝了大半口,笑道:“上帝的惩罚?梅甘娜小姐,这帽子有点太高了吧?怕!我当然害怕!所以,我会想办法,让上帝~~,也无法看到今夜的这个小岛!” “………” 梅甘娜登时无言。 她这时已经完全明了,在眼前这个始终挂着邪魅笑意的男人身前,她注定是无法逃脱了! 不过,她究竟也不是凡人。 在武力威胁,宗教威胁,都起不到作用的情况下,她原本凛然的气势瞬间消散,目光很快便柔和下来,晶亮的大眼睛里,自然而然的已经涌出了晶莹的泪花,楚楚可怜的看着李元庆道:“李将军,你是统领千军的将军,难道,你,你连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肯放过么?只要你放我回到马尼拉,我父亲,我父亲一定会给你一大堆金子,报答你的恩德的!”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女人,他娘的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啊! 刚才,还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仿似神圣不可侵犯,但眨眼间,却已经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少女,就像是被魔王抓住的天使,正在柔顺的温言软语的哀求。 不过,她这种仿若柔弱无力的模样,反倒是更能激起人心中的欲~望。 “梅甘娜小姐,这件事情,我恐怕不能答应你。因为这不单单是我的事情,我要为我麾下这数万将士们负责!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起码在此时,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说着,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梅甘娜身前,抓起她的小手,用力亲了一下,“美丽的梅甘娜小姐,您现在,就去睡一觉吧!等一觉醒来,乌云就会散去,天空很快就会恢复美丽。” 说着,李元庆一笑,大手熟练的挑起了她的下巴,狠狠的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大步走向门外! 看着李元庆近乎是赤~裸的高大背影,梅甘娜银牙不由紧咬,两只小拳头紧紧握起来,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时,屋外下起了茫茫的细雨,整个天空,有些阴郁,仿似~~,就连上帝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亲兵总旗官杨磊看到李元庆出来,忙快步迎过来,“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情况怎么样?” 杨磊忙道:“将军,一切正常。不过,要下雨了,看这天,似乎还有大雨。咱们撤退时,可能要遇到一些麻烦。” 杨磊是以实职副千户,担任李元庆身边的亲兵总旗官。 他今年刚刚二十六岁,与李元庆是同年,也是长生营中的老人,属于天启元年,在镇江,清缴繆一贞盐场时,归附李元庆的青壮,也是李元庆的心腹。 不过,与李元庆另两个亲兵头子张扬和金回子相比,杨磊没有那么勇武,也并无太多特长,但这小子性格很稳健,办事很踏实,深得李元庆的信赖。 在平时,李元庆有很多重要信件,财物的运输、接收,都是杨磊在负责,他官职看似不大,但权力却绝不小。 正如中堂大人那句老话,“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凡是能入选李元庆亲兵序列之人,都是长生营中精锐中的精锐,还要经过数十遍的考核和政治考核,并且,要定期进行业务和政治考核。 唯有对李元庆忠心耿耿,祖宗三代,都能完全被长生营掌握之人,才能加入! 更不要提,是这些亲兵们之中的将官了! 此时,听到杨磊的话,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感受着这茫茫的雨丝。 与寒冷凛冽的辽地不同,马尼拉已经快要靠近热带了,加之此时又快要到夏天,这雨势,非常柔顺,没有丝毫的寒意,反倒是要想给这沉闷的天气降降温,去去火气。 “派人盯死门口。随时准备联系后续牛根升和李三生那边的消息!”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这时,梅甘娜也冷静下来,提起长裙,依然保持着她高傲的淑女姿态,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你~~,你真的要把这些人全都杀干净么?” “杀干净?” 李元庆笑着转身看向梅甘娜,笑道:“梅甘娜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存在着很大的误会。当然,地域和文化的差异,这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你一定会更加深入的了解我的。” 李元庆刻意加入了‘深入’两字的音调,又笑道:“对于你们西班牙帝国,这些奴隶的生命,或许很不值钱。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却都是财富!放心吧!只要不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些财富的!” 梅甘娜一开始还不明白李元庆言语里的深意,但看着李元庆的眼睛,竟然在毫无保留、简直是赤果果的盯着她的胸脯,她又怎的能还不明白? 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李将军,你,你真是我见到过最卑鄙无耻的人!完全颠覆了我对明国人的认知!”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谢谢,谢谢梅甘娜小姐的夸奖!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梅甘娜小姐,我们明国人,尤其是明国人的主体汉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最高贵的民族,我们拥有海纳百川之心,我们是炎黄两帝的神之后裔!对于女人,我们汉人,一向都是非常尊重!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梅甘娜简直无语,她简直不知道,究竟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个高大的明国将军。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此时,她除了顺从,做这个明国权贵的奴隶,已经再无他法! 两人就这样在屋檐下默默的站着,静静的看着这淅淅沥沥的雨丝,谁也不再说话,只有不远处,偶尔传来凄厉的惨呼! 不多时,正门外跑进来几十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敦实,身上已经被雨淋透,显露出了他扎实的肌肉轮廓,正是牛根升。 跟守门的杨磊打了个招呼,牛根升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禀报道:“将军,那些战船都已经处理完毕。除了一百多号水手和十几个听话的士兵,剩下的三百多人,都已经被我们处理干净!”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三生呢?他没过来?” 牛根升忙道:“三生还在那边看着战船。将军,这天有些阴啊!雨怕是要下起来,咱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李元庆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一个被油布包裹的小袋子,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凌晨2点一刻。 “此事还不着急,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还很充裕!必须把岛上的后续,处理干净!根升,你带你的人去帮金回子和张扬,速度快一点!” “是!” 牛根升也不敢怠慢,一摆手,“跟我走!速度快点!” “是!” 片刻,牛根升带来的三四十名亲兵,快步跟着牛根升,朝着后面的奴隶聚居区奔过去。 这时,雨势却渐渐开始大起来,‘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砸下来,能见度一下子低了不少。 旁边,梅甘娜忽然笑道:“李将军,这雨这么大,你打算要怎么带我离开这里?难道,你忍心,让我穿着这件长裙,陪你在雨中奔跑么?” 看着梅甘娜仿似精灵般的大眼睛,娇艳欲滴的红唇,浅浅的笑意,李元庆不由一下子也愣住了。 这,这女人,真的,真的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么? 这,这简直是个小妖精啊! 不过,就算梅甘娜是仙女儿,李元庆此时也没有太多心思理会她,他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磅礴大雨,脑海飞速旋转起来。 按照行动的时间来预计,在正常状态,儿郎们加把劲,天亮之前,返回马尼拉港口,问题并不大。 但此时,这雨势这般大,行程显然不可能有预计的迅速了。 若是他在天亮之后再返回,很容易就会让瓦伦-达伽马这老狗猜到什么啊。 △≧△≧, 为今之计,他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了。 这时,身边的梅甘娜见她同李元庆说话,李元庆竟然不理会她,直将把她当成了空气,芳心简直大怒啊! 她长这么大,无论走到哪里,何时不是人群中最亮眼的明星? 便是卡斯蒂亚的父亲,那位老国王,每次见到她,色眯眯的眼睛,就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说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但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目光简直恨不得要把她吃到肚子里,可这时却直接不理会她了。 “李将军,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此冷漠的对待一位美丽的女士,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么?” **************************************************************** 正文 第676章 财色兼收!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尊贵的梅甘娜小姐,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在思虑一些事情,实在抱歉。漠视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就算是上帝,也绝无法容忍的。” 听李元庆这么说,梅甘娜俏脸上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笑道:“李将军,难道,您要我穿着这件长裙,陪您在雨中狂奔么?” 李元庆忙笑道:“梅甘娜小姐,事情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不过,您难道不觉得,在这种天气,在雨中狂奔,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么?” “浪漫?” 梅甘娜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思维转换之快,却笑道:“李将军,或许吧。不过,我情愿要更安静些的浪漫。” 李元庆微微一笑,刚要继续调侃这小美妞几句,这时,牛根升和金回子却急急朝这边奔过来。 金回子大喜道;“将军,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窖,初步核算,这里面至少有上万两黄金,他们那什么银币,至少也有两三万两。还有很多古董和杂物,瓦伦-达伽马这老狗,还真是有钱啊!看来,这厮在马尼拉总督任上,没少捞钱啊!” 李元庆还未说话,旁边,梅甘娜的大眼睛里却简直要喷出火来,“你~~,你们,李将军,你们这简直是强盗,是强盗行径,你知道么?你们这样是会遭到上帝的制裁的!” 片刻,梅甘娜也反应过来,此时此地,她早已经丧失了主导权,忙又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我知道,您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我也非常愿意与您做朋友。只要你能放过这些财富,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条件,是任何条件哦!” 梅甘娜说着,小手已经挽在了李元庆的手臂上,丰满的胸脯,竟自蹭到了李元庆的手臂上。 即便隔着衣服,李元庆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饱满和坚挺的程度,杨娇~娘也没法比啊! 金回子听梅甘娜居然胆敢这般说,不由大怒,就想要发作,但他忽然想起来,李元庆还在这里,忙道:“将军,东西是弟兄们拼了命才搞到的,怎的能同她说的这么简单就放弃?” 李元庆一笑:“梅甘娜小姐,您看,这事情,您让我很为难啊!” 梅甘娜忙道:“李将军,银子你们可以带走,但黄金,我希望你们能留下。你看,你们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人口,船只,财富,还有我。此行,你们已经不亏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梅甘娜小姐,此次,我怕是不能遵从您的意愿了!” 说着,李元庆的脸色骤然寒下来:“牛根升,金回子!” “是!卑职在!” 两人本能的一个立正,挺直了身子! 李元庆冷声道:“时间已经很紧急!也来不及犹豫太多了!牛根升,此地,就由你全权负责!在天亮之前,将一切处理妥帖!而后,在明日天黑,你们将这支西班牙船队,开往文莱方向,自行找地方隐蔽!一个月之内,我会准时抵达文莱。届时,你们来与我汇合!” “是!” 两人不敢怠慢,赶忙磕头行礼。 牛根升却忙道:“将军,那,那您的安全……” 李元庆一笑:“杨磊陪我回去,我还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弱。根升,金回子,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是!” 吩咐完了两人,两人赶忙去忙活,杨磊也快步奔过来:“将军,咱们怎么走?” 李元庆思虑片刻,“你带三十人,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是!” 杨磊忙去忙活,但梅甘娜此时肺都快要被气炸了,怒视着李元庆道:“李将军,你,你简直颠覆了我对和善的明国人的认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她负气的转过身去,看也不看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一笑,忽然一把抱起她,直接把她抗在了肩上,大步走进了雨中,大笑道:“尊贵的梅甘娜小姐,现在,这事情,你说了可不算了!” “放开我!你这个恶棍,你这个流~氓,快放开我!” 梅甘娜拼命挣扎,小手不断的拍打着李元庆强壮的后背,两只雪白的大腿来回乱蹬,已经露出底~裤。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太多耐心,“啪啪啪”,几声脆响,大手狠狠的在她的翘~臀上狠抽几下,“你他么要不想让老子把你赏给那些菲佣、黑奴,就给老子老实点!杨磊,拿张油布来给她盖上!”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从刚才举行室外宴会的草地上,取了一张油布,小心盖在了梅甘娜的身上,又快步到前方给李元庆引路。 梅甘娜这时也被李元庆的话镇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说是失身与李元庆这个高大的明国权贵,在心底里,她勉强还能接受,但~~,如果李元庆要把她赏赐给那些最卑贱的菲佣和黑奴,那~,那她真的情愿去死啊! 她到了这时才真正明白过来,以往,值得她骄傲的一切,此时,在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身上,根本毫无价值,不值一提! 听着身上油布上噼里啪啦的雨滴声,感受着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雄壮的腰腹,梅甘娜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此时,杨磊已经带着三十人,快步围拢在李元庆身边,顺着大路,直奔码头方向奔去。 虽然身上扛着一个人,但梅甘娜,差不多也就在一百斤左右,对于李元庆的体力而言,这几乎叫不叫事儿。 看着她似乎是被吓住了,老实了许多,李元庆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翘~臀,安抚一下她的情绪,顺便感受下手感,心情也愈发明朗。 不论何时,强者为尊! 落后,就要挨打啊! 一行人脚步如飞,赶到码头的西班牙船队时,不过才两点半。 李三生早已经将这边收拾利索,一看到扛着穿着白裙的梅甘娜,忙带着十几个亲兵,快步迎上来,恭敬道:“将军。” 李元庆一笑,将梅甘娜放下,用力拍了拍李三生的肩膀:“三生,干的不错!里面收获也不少。这边,就交给你和牛根升了!今日已经走不了了,把这边收拾利索,明日晚间,你们先行前往文莱,自己找地方隐蔽。最多一个月,我就会过去,你们再去联系我汇合!” 李三生能从小兵,混到此时的一军主将,悟性是何等灵透? 他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点了点头,“将军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李元庆一笑,刚要离开,李三生却忙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您,您要带这女人离开么?她这白裙子太显眼了。” 李元庆一愣,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拍了拍李三生的肩膀,“好小子!我都没想到。去,弄件黑衣服过来!” “是!” 不多时,李三生便去取了一件船上菲佣穿的黑袍过来,恭敬交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一摆手,所有人都纷纷转过身去,不敢看这边。 李元庆一笑:“把衣服换上。” 梅甘娜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低声道:“你,你要把我带回马尼拉?” “呵呵,你不想?” “哼。” 梅甘娜冷哼一声,刚想说我不换,却忽然反应过来,一旦等她跟着李元庆回到马尼拉,岂不是会多了不少逃跑的机会,忙道:“好!我换!不过,你得转过身去,不许偷看我!” 李元庆一笑:“诚如你所愿。” 李元庆说着,也转过身去。 看到李元庆居然这么轻易就转过身去,梅甘娜真的很想撒腿就往一边的丛林里跑。 但片刻,她也明白过来,她又怎的能跑过李元庆这群彪形大汉? 更何况,这丛林,简直比李元庆还要更可怕。 一边想着,她一边脱去了长裙,露出了仿若凝滞白玉一般的晶莹肌肤,飞速将这菲佣的仆人黑袍,穿在了身上。 李元庆虽然没看她,但耳朵,却一直在仔细的听着她这边的动静。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李元庆却已经摸到了一些梅甘娜的性子,这是个极为聪明的漂亮女人,她应该知道,她该如何选择。 片刻,梅甘娜道:“李将军,我换好了。” 李元庆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梅甘娜,眼睛不由也是一亮。 这小美妞,简直就是衣服架子啊! 她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逆天般的存在了。 这菲佣的黑袍虽然有点小,但却是愣是让她给穿出了修女一般的味道。 “很好。很不错。” 李元庆一笑:“梅甘娜小姐,咱们走吧。很快,你就回到你最熟悉的马尼拉了。” 说着,李元庆蹲下身子,示意梅甘娜上他背上来。 梅甘娜也不客套,快速攀到了李元庆的背上,心中,却是已经将李元庆当成了马来骑。 李元庆自是懒得理会梅甘娜的小心思,肉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攥着,还怕她会飞不成? 招呼李三生从大船上放下几条小船,又拿了些油布遮雨,李元庆和杨磊三十几人,迅速驶进了深海,飞速朝马尼拉方向划去。 此时,风浪虽是极大,但杨磊和这些亲兵们,却都是水性娴熟的高手,很快,他们就适应了海浪的节奏,以身后椰叶岛的灯塔作为参照物,飞速滑行,确保不会出现方向的偏差。 小船的空间很小,十人都要放开身子划水,空间就更小了。 不过,李元庆一直将梅甘娜护在身下,她倒是不用受太多委屈,加之她已经太累了,很快便在李元庆怀里沉沉睡过去。 杨磊他们都是拼尽了全力划船,到达马尼拉,还不到早上五点,天色还未亮。 这边早有一艘西班牙中船在接应,很快,一行人便直接来到了船上。 火兵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安排杨磊他们去洗澡吃饭休息,李元庆随意冲了个凉水澡,将梅甘娜交给十名女护兵看守,穿了一件亲兵战袍,便快速回到了他的坐船上。 **************************************************************** 正文 第677章 娇俏的小菲佣! 小船用最大的诚意来写,从来不敢怠慢分毫!也请兄弟们,能用正版订阅,来支持小船的辛苦劳动! 跪谢! ~~~~~~~ 昨夜突袭椰叶岛之事,极为私密,李元庆的女眷们,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 加之此时还下着大雨,李元庆回到坐船上时,还不到五点二十,她们都还在睡觉。 让火兵搞了一大盆热乎乎的羊肉汤,连肉带汤喝掉驱寒,李元庆又洗了个温水澡,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这才来到张宝珠房里‘交公粮’。 彩旗要插,但红旗却是更不能倒。 在这方面,李元庆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张宝珠本来搂着四郎睡的正香甜,但被最熟悉的李元庆拨弄了一会儿,两人很快便进入了节奏…… ………… 马尼拉总督府。 清晨七点,瓦伦-达伽马准时从柔软的大床上起身来。 这是他多年前便养成的习惯。 正如那句俗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作为一个最穷苦鞋匠的儿子,瓦伦-达伽马能走到今天,可断然不仅仅是运气而已。 洗漱完毕,穿上白衬衣,扎好黑西裤,将黑色的领结收拾的整整齐齐,瓦伦-达伽马像是往常一样,来到一楼的餐厅里吃早饭。 几个辛勤的菲佣,早已经将早餐收拾妥当。 一杯热牛奶,两个煎蛋,两份七成熟的牛排,一份夹满了新鲜鸡肉的三明治,还有一杯放了生蛋清的白兰地。 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因为物质条件的发达,各种食物,油水都很足,人们的饭量普遍偏小。 在此时,人们的饭量都很大,相对的,因为工业技术不发达,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能量消耗也比较大。 看到瓦伦-达伽马已经在餐椅上坐下,一个娇俏的女菲佣忙快步走过来,小心帮瓦伦-达伽马围上了餐巾。 瓦伦-达伽马微微一笑,在这娇俏小菲佣的翘~臀上用力揉捏了几下,引来她几声低低的娇呼。 瓦伦-达伽马心中更为得意,低声笑道:“你去休息一下,吃过饭,去一楼卫生间等我。” “呃?是。” 这娇俏小菲佣怎的还不明白瓦伦-达伽马的意思?俏脸微微一红,忙恭敬退到了一旁。 心中却是在诧异,主人已经很久都没有提出这种要求了,今天是怎么了? 早餐很丰盛,瓦伦-达伽马的胃口也是极好,吃的津津有味。 作为一个男人。 一个成熟的男人。 一个经历过苦难、从最底层一路走到现在的男人。 瓦伦-达伽马,有着一套他从残忍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人生哲学! 那便是‘不温不火,当断则断!’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句座右铭,他打败了他的众多对手,一直安稳的坐在这马尼拉总督的位子上数年。 华夏大诗人李白,有一句名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句话,瓦伦-达伽马非常喜欢,深以为意。 事实上,在马尼拉,除了当地的菲佣,最大的人口基数,便是来自东方那个神秘的巨大古国了。 已经在马尼拉二十年,瓦伦-达伽马也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华夏通’! 只不过,他虽然欣赏华夏的文化,但骨子里,流淌的还是西班牙人凶残的血性,对于治下汉人,他从来都不会有半丝儿心慈手软! 就像是当年,他的祖先,第一次登上美洲大陆、虐杀那些给他们送来食物和水的土著人一样。 瓦伦-达伽马非常爱他的妻子,但他是一个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的人。 为了让他的宝贝女儿、儿子,能有更好的前途,他也只能狠下心来,忍受两地分居的格局,让他的女儿和儿子,回到西班牙,回到马德里,接受最高等的教育,触及最高等的人脉圈子。 而现在,他做到了! 他的女儿,即将成为卡斯蒂亚王子的未婚妻! 而只要此事事成,他就再也不用呆在这个潮湿又炎热的卑贱土地上,而是返回西班牙国内,回到他的老家,享受真正的贵族生活! 事实上,这片土地,已经给了他能给他的所有,-----权利,财富,女人,除了贵族的勋爵。 但他却对这片土地没有丝毫的留恋! 在他眼中,这片土地,始终是一个游离于主流世界之外的世界。 可惜的是,今天才是第一天,依照梅甘娜的聪明,想必,早已经将卡斯蒂亚的胃口吊的死死的。 他心里虽然着急,却也只能耐住性子,他必须要等梅甘娜这边传来消息,才能换一种身份,拥有更多的主动权,去拜会卡斯蒂亚王子。 好在,这个时间,应该用不了太久了。 舒适的吃过了早饭,瓦伦-达伽马大步走到了一楼他的专用卫生间。 那个娇俏的小菲佣顿时会议,羞红着脸,忙快步跟在了瓦伦-达伽马的身后…… 十几分钟之后,瓦伦-达伽马一声低沉的怒吼,整个世界,开始安静下来。 看着这娇俏的小菲佣懂事的将东西咽下去,吃进肚子里,瓦伦-达伽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枚金币,直接塞到了这娇俏小丰富的还算丰满的胸脯里,“拿去,给你家人买些好东西吃吧。好好做,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娇俏小菲佣不由大喜,忙恭敬的帮他收拾利索。 瓦伦-达伽马一笑,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出门外,走向隔壁不远处他的办公室。 一众守卫士兵纷纷向他问好,他也一一笑着对这些白人士兵点头示意。 此时还不到8点,但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今天刚刚送过来的信件。 这也是港口城市的一个特征。 因为商业的发达兴旺,这里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事务也是相当纷杂。 但瓦伦-达伽马却从来不会感觉到疲惫,而是去享受这种权利带来的快感。 令这边的大妈菲佣,给他泡了一杯咖啡,他拿起一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他却发现,他总是不能集中起精神,脑海中,总是会浮现起刚才那娇俏小菲佣瘦弱却丰满的娇躯,尤其是她的翘~臀,紧致而有弹性,这是绝大多数白人女子,不可能拥有的。 事实上,对待女人,瓦伦-达伽马也有着一套自己的思路。 在各国的海外殖民地,像是马尼拉,雅加达,马六甲,包括新大陆这边的哈瓦那,维拉克鲁斯,海地,等等等等。 几乎每一任总督,哪个不是有十个、几十个的白人情妇? 如果他瓦伦-达伽马想,依照他在马尼拉的影响力,他绝不会比那些人差了。 但~~~,他却从不会这么做。 因为,出身穷苦的他,非常明了,眼前这一切,来之不易啊! 这是他付出了多少血汗,甚至,是顶着生命的代价,才换来的这一切?他又怎的肯容忍自己犯下这种让人诟病的把柄,丧失他的财富和大好前程? 不过,他瓦伦-达伽马也不是圣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有需要。 只不过,他隐藏的更深,手段也更隐秘和狠厉。 他所选择的‘伙伴’,都是当地土著人中的佼佼者,一般,从十岁开始,他便会把她们招入总督府内,悉心开始培养。 当然,在这条路上,瓦伦-达伽马也犯过不少错误,或者叫失误,出现了几次漂亮的女菲佣怀孕的事情。 但~~,高贵的他,又怎能容忍这些卑贱的孽种的出生? 之前的四个漂亮女菲佣,全都被他亲手杀死,而后,把她们的尸体烧成灰,在灌溉他办公室前的小花园。 唯独今日这个娇俏的小菲佣,他非常喜欢,甚至有些溺爱,因为,她跟她的女儿同龄,甚至,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瓦伦-达伽马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但~~,他很想保护这个娇俏的小菲佣,不忍看到她,再重复她的前辈们那样的道路,所以,他也花了更多的心思,来调教这个小菲佣。 现在来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任由烟草的辛辣味道,在胸腹中转了几圈,瓦伦-达伽马这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但片刻,他忽然摇头失笑。 他忽然想明白,今天,他为什么集中不起精神来了。 他今天对这娇俏的小菲佣做的事情,或许,就在未来几天,他的宝贝女儿,也要这般伺候那个卑贱的卡斯蒂亚王子。 “这该死的鸟杂毛!” 瓦伦-达伽马忽然狠狠的啐了一口,但他却也不知道到底该骂谁! 这个狗日的世道就是这样,他也只能选择随着大势而沉沦! 越想,瓦伦-达伽马的心里越闷,本来很好的心情,此时也变得愈发暴躁。 他正准备回到家中,再找那个娇俏的小菲佣发泄一下‘怒火’,这时,门外却有侍者恭敬走进来,“总督大人,明国李将军求见!” △≧△≧ “嗯?” 瓦伦-达伽马一愣,冷声道:“他来干什么?” 侍者忙恭敬道:“总督大人,他说,他们在马尼拉的事务已经处理完毕,新买的战船也要试水,他是来向您辞行的!” “辞行?哼!这黄毛猴子倒也懂些礼数!” 瓦伦-达伽马忽然微微冷笑,“去,你让他进来吧!” “是!” *************************************************************** 正文 第678章 抵达文莱! ~~~~~~ “尊贵的总督大人,您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可是有什么喜事迎门?” 瓦伦-达伽马宽敞的办公室内,李元庆再次见到了这老东西,热情的上前跟他打着招呼。 瓦伦-达伽马的老脸上也露出了春风般的笑意,“李将军,您今日也是神采飞扬,更胜往昔啊!可惜,此次竟是咱们离别前的会面。” “呵呵。” 李元庆一笑:“总督大人,正如我们汉人那句老话,天下间,又怎的能有不散的宴席?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聚嘛!在马尼拉的这些日子,我过的非常舒心,感谢总督大人的辛苦照料啊!” 瓦伦-达伽马看了李元庆一眼,不由也是哈哈大笑。 两人寒暄一番,大妈菲佣奉上了热咖啡。 瓦伦-达伽马笑道:“李将军,不知在接下来,贵方船队有什么具体计划?” 作为一支庞大的、载有巨大财富的船队,李元庆很明了,想要隐匿踪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这方面,他也没打算瞒着瓦伦-达伽马。 否则,越是心虚,越是想隐藏,一旦等到椰叶岛的事情事发,很容易就会让瓦伦-达伽马这老东西想到什么。 李元庆倒不怕他当面报复,就算海上没有优势,但西班牙人却也不能永远飘在海上,他们这些肥硕的据点,都会成为李元庆的猎物。 不过,此时毕竟没有后世的交通条件,万一这老东西不开眼,拿马尼拉当地的华人华侨开刀~~,那就是李元庆的罪过了,也是绝不能容忍之事!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咖啡,笑道:“总督大人,我准备先行前往文莱。您是知道的,我此行最终的目的地,是定在波斯湾一带。那些穆斯林的贵族们,都是真正的土豪啊!文莱是穆斯林国家,我想去提早适应一下气氛。如果行程顺利,或许,到年底,咱们又可以再见面了!” 瓦伦-达伽马笑着点了点头,“李将军,我真的不敢相信,您是第一次出海之人啊!” ………… 离开了总督府,李元庆在码头附近的一座华人开的酒楼,大开宴席,宴请马尼拉当地的华人华侨,不管有没有与他做过生意,只要是华人华侨,都在他的邀请之列。 一时间,这酒楼附近车水马龙,尽是华人的车马,引得周围白人和当地的菲佣们,纷纷侧目。 酒宴上,李元庆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致辞。 他首先肯定了这些华人华侨在各自的事业中,付出的艰辛和努力,是华夏民族的先驱者。 之后,李元庆也亲口保证,在未来几年内,大明,尤其是辽南方面,将会不遗余力的、继续加强开拓海外贸易线路,将整个南洋地区,与母国大明,更加紧密牢固的联系起来。 同时,李元庆也亲口承诺,将会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在南洋区域,开设码头据点,进一步开拓华人贸易的开拓性和稳定性。 宴席在友好圆满的氛围下结束。 宴后,一众华人华侨代表,自发来到码头沿岸,恭送李元庆和他的船队离去。 随着李元庆的坐船开始起航,驶向深海,庞大的船队仿似一个巨大的鱼群,缓缓跟在了李元庆的坐船后面。 看着身后一众山呼海啸般欢呼的华人华侨同胞们,李元庆的眼睛,不由也有些湿润了。 只可惜,在此时,他的能力还是太过弱小,还不能~~,在更坚硬的立场上,表达他对这些华人华侨同胞们的支持力度! 但~~,已经迈开了第一步,汉人,强势扎根南洋,已经为时不远了!!! 马尼拉作为南洋的第一个‘桥头堡’,通向文莱的航线早已经很成熟了。 此时,虽已经进入了风暴季,但天气变化并不是太大,加之船队规模庞大,准备充分,又紧贴着航线航行,距离陆地也不远,李元庆也不用太过担心。 大半个月的航行,在六中下旬初,船队顺利抵达了文莱。 文莱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因其港口海湾的条件优越,先是被葡萄牙人占据,当做沿途的补给据点,在十七世纪初,西班牙人的触角,也延伸到这片区域,算是与葡萄牙人,共享文莱的港口红利。 不过,因为文莱地方太小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也不想闹的太僵,都没有在这里设立正规的编制,加之统帅文海的苏丹孱弱,这里也成为了世界上最早的一批真正的自由贸易口岸。 有了澳门和马尼拉这接连两站的航行,长生营的军官们也早就适应了海贸的节奏,船队刚刚抵达港湾外,便有快船先行入港,与文莱官方会面,签署贸易协定。 文莱此时虽已经穆斯林化,但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文莱人都一直仰慕华夏的文化。 甚至,在大明初期,有一位文莱苏丹曾亲自到南京朝拜,并在南京病逝,大明王朝以高规制,将其葬在了南京。 此时,虽然有许多大明的商人,将文莱当做南洋的重要中转站,常来常往,就像是家一样熟悉,但~~,除了当年的郑和下西洋,几百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是大明官方,有如此庞大的船队,以官方礼节,拜访文莱。 文莱苏丹也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侍从、随行,来到码头上,迎接李元庆一行。 文莱当地的人口结构,土著人要占六成,汉人占两成左右,剩下的两成,则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以及一些在南洋讨生活的各国白人。 因为汉人是贸易结构的主体,除了必要的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汉语也是重要的官方语言。 李元庆与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苏丹用汉语交流,没有丝毫的障碍。 文莱苏丹热情的邀请李元庆今晚去皇宫赴宴,但李元庆却以旅途疲惫为由拒绝了,但却表示,明日,将会以官方礼节,正式拜会苏丹阁下。 文莱苏丹虽是国王~~,但~,其实际权力,恐怕还不如大明的一个县令,来的更为妥帖。 见李元庆并没有因为是天朝上国的贵族,就趾高气昂,而是平礼相交,他也是大喜,当即允诺,明日,将会在皇宫内,大开宴席,宴请李元庆一行。 镇抚和军需官去岸上采购新鲜蔬果肉食和淡水,李元庆则是和张宝珠等一众妻妾,以及十几名主要军官,来到码头的一处观景台,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整个港口的全貌。 张宝珠和女眷孩子们都去了观景台顶上看风景,李元庆则是带着十几名军官,来到了码头的海边,观看着整个布局结构。 顺子笑道:“这他娘的澳门和马尼拉,港口边都有这么多的炮台,暮然一下子到这文莱,居然看不到几座炮台,还真有些不适应啊!” 许黑子笑道:“顺子,你小子还真是犯贱!怎么?不被黑黝黝的炮口指着,心里还难受么?” 顺子不爽道:“黑爷,您别说,不被那黑黝黝的炮口指着,今夜,怕就算是睡觉,我都睡不她是哟!” 周围一众军官们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这时缓缓笑道:“文莱是个好地方啊!在这里,我们要尽可能的,竖立起我大明天朝的威严来!今夜,大家都是辛苦,就给儿郎们放半天假吧!记得,喝酒可以,但绝不能闹事!” “是!” 众将不由都是大喜! 安排完了防务,送走了众将,李元庆来到他的妻妾们这边,笑着邀请她们去岸上吃顿酒楼。 张宝珠笑道:“元庆,明日吧。坐了这快一个月的船,还有些头昏脑涨呢。等明日大家都休息过来,也熟悉一下,再去码头上,找个好点的酒楼,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顿。” 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都不在,张宝珠就是当仁不让的正宫,她发了话,便是任颖儿和婉儿,也绝不敢轻易反驳。 更何况是这种小事呢。 就算赵梅非常想今晚便上岸上看看新鲜,却也只能耐住了小性子,暂且忍耐。 不过,却是极为幽怨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一笑,却懒得理会她。 这小妞儿的性子,还是得好好磨一磨啊! 李元庆的亲兵军需官,很快就先为李元庆的坐船上采购回大量的新鲜食材,火兵们早就准备妥当,很快,便收拾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陪着妻妾们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去婉儿房里,恩爱一番,交了公粮,李元庆却并没有在婉儿房里留宿,而是换成小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船队后方,一艘看似不起眼的大船里。 这艘大船,与李元庆的大船一般规制,不过,在装修风格上,却要简谱不少,从外表上看,非常的普通。 但这里却是李元庆船队的另一处核心。 这艘船上,装载着大量的药品,同时,也是百多名女护兵的居所。 由于长生岛医疗人才匮乏,李元庆给船队的人才配比是,每十艘船,必须要有一名医师,两名女护兵,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但即便这般,医疗人手依然是严重不足。 好在,长生营军纪森严,从成军开始,卫生制度,便是重中之重,加之李元庆准备充分,从不吝惜儿郎们的伙食条件。 这一路走来,儿郎们身体并未出现太多异常,便是发烧感冒都很少,女护兵们也就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除了几个值夜的士兵和女护兵,其余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几人赶忙恭敬行礼。 李元庆摆了摆手,对一个女护兵把总使了个眼色。 这女护兵把总登时会意,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的低声道:“将军,您请跟我来。” 摄于男女有别,加之女护兵的宝贵,她们的待遇也是极高。 , 寻常没有军衔的女护兵,最低也会享受甲长的待遇,而有功勋和官职的,基本上都要平提一级。 女护兵把总,就相当于是战兵的千总待遇了。 之前,部队中还有人为此闹过不满,但随着李元庆的强势手段,很快就被压制下来,再无法翻起一丝儿风浪。 与李元庆的坐船一样,顶舱,是守卫战兵的居所,底仓,则是水手们的居所,中舱最好的位置,才是女护兵们的居所。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走廊的过道里,很是安静,又充满了‘女生宿舍’特有的香味,李元庆也有些心旷神怡。 女护兵把总将李元庆领到了最里面一间舱里,低声道:“将军,那个波斯猫狐媚子就在里面。” **************************************************************** 正文 第679章 美梦泡汤了…… 感谢朋越、女神艺艺艺两位老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波斯猫狐媚子?” 李元庆不由一愣。 这女护兵把总俏脸顿时一片羞红,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小声嘀咕道:“将军,那,那白人女人丑死了。您最好别……船上有这么多姐妹呢,不比那个波斯猫漂亮多了……” 李元庆不由一阵无语啊。 本来,他将梅甘娜交给这些女护兵照料,主要就是为了安全起见,却想不到……这真是…… “我……你……” 李元庆想解释,却忽然发现,这东西,就像是泥巴掉进了裤裆里-----越描越黑啊。 这女护兵把总也知道说错话了,俏脸越来越红,笔挺的站直了身子,头却是紧紧垂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片刻,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都是哪跟哪儿啊。你家将军我,就,就有这么不堪么?这白人女人,是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她的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消息和财富,咱们此行能不能有大收获,她是颗相当关键的棋子。” 这女护兵把总忙恭敬垂下了头,蚊子般低声道:“将军,卑职,卑职知错了。” 看着这女护兵把总俏脸越来越红,简直就要滴出水来一般,李元庆不由也无言了。 这他娘的,女人,在这时候,还真的是有点难办啊! 片刻,李元庆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嗳?” 这女护兵把总一愣,忙道:“将军,卑职叫张春雪。是,是年初刚刚升任副把总……” 李元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就好像,就好像是老板在办公室里,养了个小模特,却忽然被女秘书堵住了…… “张春雪?嗯。这名字不错。可曾婚配?” 张春雪俏脸更红了,蚊子般喃喃道:“将军,还,还没有。卑职,卑职今年刚刚满十七岁……” 李元庆不由更是无言,这他娘的,真是越描越黑啊! 索性,他直接道:“春雪,你跟我一块进去吧。咱们一起审问她。” “呃?嗯。” 张春雪不过是个小女孩子,虽然已经升任为女护兵的副把总,但这主要是她职业技能过关,又哪里能想到这其中这么多猫腻? 李元庆明明是不得已的话,她却听了大喜,忙为李元庆开门。 看着她隐藏在‘制服’里的娇俏腰~臀,李元庆忙错开了目光,心中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他娘的,还真是……’ 梅甘娜的房间不算大,大概十七八平方,前面摆了些普通的生活家居,靠窗边,则是一张大的木板床。 此时,两个女护兵分侍左右,都在看着书,梅甘娜则是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看到李元庆和张春雪走进来,两个女护兵也反应过来,忙恭敬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跟张把总有事情问她。” 这两个女护兵年纪都在二十出头,明显比张春雪更‘懂事’一点,忙恭敬点头称是,小心离开了房间,关好了房门。 李元庆坐在这边的椅子上,张春雪已经快步走到了梅甘娜床前,冷声道:“喂,醒醒,醒醒。” 梅甘娜有些不甘不愿的撑起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极为不悦道:“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干嘛?” 但片刻,她忽然也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李元庆,大眼睛不由一亮,但她忽然发现,此时,她竟然没有收拾妆容,正是最慵懒无忌的时候,忙对张春雪道:“喂,你给我拿镜子来。” 张春雪又怎的不明白梅甘娜的小心思?忍不住小声啐一口:“狐媚子。” 这才到旁边帮她拿来了一面西洋镜。 梅甘娜赶忙对着镜子收拾起来,张春雪快步走到了李元庆身边,“将军,你看她……” 李元庆一笑,“不用着急,让她慢慢收拾吧。坐。” 李元庆笑着示意张春雪坐下。 张春雪俏脸又忍不住红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坐在了李元庆隔壁的椅子上。 李元庆笑道:“怎么样?出海这段时间,还能适应吧?女护兵这些姐妹们,有没有困难?” 张春雪忙笑道:“还好吧,将军。海上虽然风浪大,但风景却是极好。加之吃得好,用的也好,工作还少一些,感觉比长生岛上还要舒服一点。”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姐妹们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向我汇报。” “嗯。”张春雪赶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这边的梅甘娜差不多也收拾利索了,笑着看向李元庆:“李将军,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李元庆一笑:“公务繁忙,怠慢了梅甘娜小姐,还请见谅。” 梅甘娜看了李元庆一眼,顿了片刻,这才道:“李将军,您的船队,已经离开了马尼拉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现在,我们正在文莱码头。” 梅甘娜一怔,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李将军,我不得不佩服,这件事,或许,你真的做的天衣无缝。” 因为有张春雪在此,不论是李元庆还是梅甘娜,说话都留着三分余地,显然不可能太直白。 张春雪却是仿似毫无‘知觉’,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了,这个傻丫头,还真是…… 好在,李元庆已经提前在婉儿那边‘放松’了一下,倒也不是太急切,笑道:“梅甘娜小姐,对于此事,我表示很遗憾。但现在,我还不能给您自由的生活。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这种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 梅甘娜轻轻一笑:“希望吧!李将军,我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你想怎样,还不就是怎样?” 她此时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衣,不经意的,就将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李元庆眼前。 看着这波斯猫狐媚子,居然当着她的面,赤果果的勾引将军,张春雪芳心不由大怒,忍不住啐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好说话!再不老实,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梅甘娜对李元庆的心理已经掌握了不少主动权,但对张春雪,她明显有些惧怕,忙哀求般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忽然发现,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梅甘娜这小美妞儿,的确需要人来磨一磨她的性子。 他不着急去制止张春雪,笑道:“梅甘娜小姐,凡事都要有规矩。此时,在事情还有稳定之前,只能先委屈您一下了。不过,我保证,这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梅甘娜心中又羞又怒,却也不敢放狠话,只得道:“李将军,我相信您!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让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失望。” 看着梅甘娜不甘心的娇俏脸孔,李元庆一时却也找不到话题开口了。 本来,他是打的好算盘,把家中红旗安顿妥当,来这边好好跟梅甘娜这小美妞‘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但谁知,张春雪的突然出现,却是暮然将平衡打破,李元庆就算心中不爽,却也不好太过分。 时间仿似凝固了,房间里没有人说话,虽然身边有两个美女陪着,李元庆的心里,却是愈发沉闷。 这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梅甘娜此时也看穿了李元庆的心思,娇俏的嘴角边,忽然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忙故作痛苦的模样,“李将军,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要去卫生间。”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忙看向张春雪。 张春雪俏脸顿时一红,小声道:“将军,船上的茅房是公用的。她,她一般都是在房间里……” 李元庆不由无语啊,这小丫头,还真是…… 忙道:“好!你看着她,我出去透透气。” “嗯。”张春雪忙点了点头,忽然冷笑着看了梅甘娜一眼。 梅甘娜没想到事情会弄巧成拙,她可不想跟这个可恶的女人共处一室,忙道:“李将军,你们,你们都出去。这种事情,我,我不想有人看到。” “呸。事儿还挺多。不过,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张春雪抱起了膀子,冷冷的看着梅甘娜,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梅甘娜不由大惊,忙道:“李将军,您,您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么?我要人权,我要人权!”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片刻,对张春雪道:“春雪,咱们出来透透气,让刚才的两个姐妹来看守她吧。” 李元庆发了话,张春雪就算还对梅甘娜不爽,却也不敢再违背,忙点头道:“也好。” 说着,她忙出门去,将正守在门外的两个女护兵招进来,让她们看着梅甘娜。 她自己则是跟李元庆来到了门外‘透气’。 李元庆从腰下的口袋里掏出了雪茄盒,拿出一支,取出火石、引燃火折子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 张春雪像是只小鸟一样,乖巧的站在李元庆身侧,恭敬等待着李元庆。 任由烟草的味道在胸腹里打了个回旋,李元庆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但面对张春雪,他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之间,一个很明白,一个却是完全不明白,简直是说不出的尴尬。 暮然,李元庆一口烟呛到了嗓子,赶忙连连咳嗽。 张春雪赶忙乖巧的帮李元庆捶着背,忙道:“将军,您,您没事吧?” 李元庆心中却已经明了,今晚,他的偷腥美梦,早已经泡汤了,索性也敞开了,“没事。对了,春雪,你房间在哪里?让火兵炒几个小菜,你陪我喝一杯!” ************************************************************ 正文 第680章 东印度公司来人! 感谢kide_black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这章有点私货……熟悉小船的朋友们都知道,小船对太平天国这段历史很了解,也很想写,这几乎是华夏冷~兵器的巅峰。 但现在大环境……哎,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吧。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张春雪的房间在中舱二层,是一个只有五六平方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小木板床,房间里就剩下一张小桌,两把小椅子。 好在,一侧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大海,通风透气,倒不至于让人太压抑。 不过,相对于其他女护兵的‘集体宿舍’,身为副把总的她,这已经是星级的待遇指标了。 毕竟,船上不比陆地,科技手段、生产力水平摆在这里,便是李元庆的大船上,待遇至少也要比在长生岛时缩小了数倍。 这船上的伙食待遇,自也无法与李元庆的大船相比,不过,李元庆亲临,火兵们也不敢怠慢,很快便张罗了几个大肉菜,配着几个小凉菜,端到了这边房间。 能与李元庆面对面、这般近距离的喝酒,张春雪也是极为兴奋,扭着小腰肢,为李元庆忙前忙后,端茶倒酒,很快便将一切处理的妥帖。 李元庆本来的心思,是想将这小丫头早点灌醉,而后,他再去跟梅甘娜单独好好的‘聊一聊’。 可谁知,张春雪这小丫头酒量竟然相当不错,与李元庆接连喝了七八壶酒,非但没有醉意,反倒是神采奕奕。 李元庆不由也有些无言。 张春雪兴致却是极高,对李元庆讲述了很多她的经历。 她是辽中奉集堡人,出身军户世家,爷爷时,曾经做到了副千户,父亲做到了百户,生活不算富裕,却也是无忧无虑,她的童年时代,基本上是充满了欢快的色彩。 可惜,萨尔浒之后,大明江河日下,辽地更是风声鹤唳。 天启元年初,沈阳失陷、辽阳失陷,大明彻底在辽中失去了控制。 唇亡齿寒那! 像是奉集堡、白塔铺、武靖营这些大屯堡,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丝儿反抗,诸多军官们,便已经携家带口外逃。 但很多人,不过只是从一个虎口,逃离到另一个虎口,周转劳顿之下,死伤无数。 不过,张春雪的父亲却是极为聪明之人,他并没有跟随大流,逃向辽西,而是一路逃到了辽南,后来,又逃到了登莱。 可登莱也不好混。 华夏人,历来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传统’,那便是‘欺生’。 本地人欺负外地人,绝不容许,外地人占了本地的便宜。 华夏历史上,奴酋弘历后期、奴酋嘉庆一朝,满清朝廷大规模向南方移民,直接性的导致了土家、客家数百年的矛盾。 毫不夸张的说,这比战争也绝不逊色! 土家人掌握着优势的资源,却是哪怕一分一毫,也不愿分给这些客家人同胞,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客家人为了生存,自然会激烈反抗,而土家人,则是利用固有优势,勾结官府,血腥的对客家人进行残酷镇压。 而满清朝廷,则是坐收渔翁之利,乐得看到两方流着一样血脉的同胞,死命火拼,死伤无数。 甚至,有许多大户,大家族,直接被灭族啊。 在奴酋咸丰时期,这也直接导致了几乎推翻了满清统治的太平天国运动的发生! 以客家人为主的太平天国军队,在‘拜上帝教’的无脑洗礼下,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华夏、乃至全世界,冷~兵器王朝的巅峰! 甚至,几十个太平天国的客家人士兵,也就是‘传说中’的广西老兵,就能直接杀的满清绿营千人以上、成建制的溃败! 要不是洪教主和杨天王只知内耗,不思进取,华夏的历史,说不定又要是另一个篇章啊。 而此时,因为鞑子的影响,登莱人民无法直接面对鞑子,却是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发泄到这些苦难的辽民身上,将辽民视若牛马,恨不得用脚踩死! 若不是李元庆在辽南崛起,毛文龙在东江拼命,数以百万计的辽民,简直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而张春雪的父亲,就是在李元庆的长生岛初立之后,从登莱返回,第一批加入长生岛的辽民。 当年,她才十三岁,而此时,她已经十七岁了。 说着说着,张春雪已经泪如雨下:“将军,若不是您,婢子,婢子怕是早已经死在了登莱。又怎能有今日的荣光啊!可惜啊!婢子的父亲积劳成疾,在长生岛,还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就,就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娇弱却坚强的小女孩,李元庆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大明王朝走过这二百多年,雄才伟略者有之,闪耀后世者有之,但在民心开化方面,所谓的读书人团体,为了维护他们的固有利益,拼命的对百姓们灌注着‘程朱理学’的枷锁,讲究三从四德。 却是不料,到最后,满清入关,没有人比这帮狗日的变脸快,苦着喊着要给满清当奴才。 后世时,金庸先生曾有一本知名小说《鹿鼎记》,风靡整个华人世界。 但很多人,只是看到韦小宝泡妞很爽利,却是忽略了很重要的许多细节。 像是什么沐王府、天地会、郑家,包括各种杂七杂八的反清联盟,往往,刚开始议事,一个都人模狗样,大义凛然,但~~,一旦涉及到权力分配,却是犹如疯狗一般,逮谁咬谁。 这就像是还没去买彩~票,却是已经想着中了彩~票之后,这钱应该怎么花了…… 这样的人,又怎能成事? 若这样的人都能成事,那老天爷,又该是何等的不公? 看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女孩,李元庆不由重重点了点头,用力喝了一口酒:“春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生活上,可有什么困难?” 张春雪忙擦了一把眼泪,“将军,卑职现在过得很好。家里还有娘亲和两个弟弟,两个弟弟都还不到十岁,有我的饷银,已经足够养活他们。家里还有三十多亩田地,今年地瓜的收成应该也不错。只是,将军,卑职若无法回去,今年家里田地的活,卑职怕娘亲和两个弟弟忙不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帮张春雪倒了一杯酒,“春雪,此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在来之前,已经早有预备,今年,中岛和西岛的奴隶又多了不少,他们,会帮咱们收庄稼的。未来,我们还要获得更多的奴隶,进一步加大岛上的人力贮备。所以,在这方面,你不要有顾虑,用不了半两银子,这些事情,政事署便都会处理妥当的!” “真的?” 张春雪闻言不由大喜,忙道:“将军,谢谢您,谢谢你!能追随将军身边,真是卑职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虽然张春雪只是个小女孩子,但听到她这么简单却又直接的马屁,李元庆的心里,也是非常的受用。 付出总有回报。 这些年,他的努力,他的汗水,他的鲜血,都没有白费。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越喝越多,张春雪几乎已经快要趴在桌子上了,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要帮李元庆倒酒,跟李元庆碰杯。 看着这个单纯的小丫头,李元庆忍不住露出了怜爱的笑意。 他小心将张春雪的娇躯抱起来,正准备将她放到床上,这小丫头的两条手臂,却已经用力的搂住了李元庆的脖颈,小腰肢扭个不停,充满弹性的大腿随着腰肢来回扭捏,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李元庆身上。 小嘴中还喃喃道:“将军,咱们再喝一杯。您,您不要去找那个波斯猫狐媚子啊!她有什么好?她丑死了呀。她能做的,婢子,婢子也一样可以做啊!将军……” 虽说这小丫头还有些青涩,但女护兵平日里也要操练,做些最基本的体力保证。 她的娇躯,看似柔弱,实际上却是非常匀称结实,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此时,她这般模样,不知不觉的,也将李元庆的火气勾起来。 张春雪却非常敏感,很快就发现了李元庆的不正常,小手忙用力紧握住,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道:“将军,这,这是什么呀?” 李元庆简直要吐血啊! 此时已经到了夏天,马上就要进入了六月末最热的时候了,两人穿的都不多。 要再这样下去,天知道他李元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忙把她放到了床上,用力按住了她的身体,“春雪,你喝多了,快些睡吧。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李元庆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给她盖上被子,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身子,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慢慢的,张春雪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呼吸渐渐均匀,嘴角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仿似已经甜甜的进入了梦想。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身下的帐篷,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他娘的,这真是…… 没抓到狐狸,还白白惹了一身骚啊! 好在,他还是控制住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走出门外,帮她关好门,李元庆也没了再去找梅甘娜的兴致,忙大步走出了船舱。 都这个点了,还是洗个凉水澡睡觉更靠谱啊! …………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张宝珠和婉儿亲自过来伺候李元庆起床,看李元庆居然在船舱走廊里睡着了,张宝珠忍不住嗔怪道:“元庆,怎么回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你昨天跟谁喝酒了?你这不是让婉儿难堪么?” 婉儿这时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李元庆赶出门外了呢。 李元庆忙笑道:“没事,昨天是个意外,心里想了些事情,本来准备出来透透气呢。谁知道,不经意就喝多了,还闹出了这么个丑。婉儿,对不起,爷给你道歉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 看李元庆这般说,婉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又委屈又嗔道:“爷……”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 昨天晚上,真是让那个小丫头给害惨了啊! 正准备去房里,好好安慰婉儿呢,这时,舱外顶替牛根升的杨磊却忙道:“爷,外面有人拜访。是个白人,他说,他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 正文 第681章 来自荷兰人的‘善意’!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东印度公司,在后世,简直可以说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或者说,臭名昭著。 他们为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的腾飞,积累了丰厚的原始资金,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像是里程碑一般的‘丰碑’。 不过,东印度公司的构成很复杂,就像是一个招牌,列强各国,都想来这片土地上分一杯羹。 简单直白一点来说,最有实力,也是影响力最为广泛的东印度公司,有两个。 一个是英帝国旗下的东印度公司,另一个便是荷兰人旗下、核心位于雅加达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此时,英帝国的主要视线,还聚集在宽广的印度大陆,而荷兰人,却已经在东南亚区域,逐步崛起。 简单收拾了一番,李元庆在他的坐船上,接见了这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本-考斯特。 本-考斯特今年三十五六,一口汉语非常流利。 他金头发,蓝眼睛,唇上两撇八字胡,修剪的整整齐齐,白衬衫、黑西裤,黑色的领结一丝不苟。 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厮就是西方所谓‘绅士’的招牌代表。 不过,李元庆却是明了,在文莱这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这厮,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的狗腿子。 寒暄一番,小荷亲自奉上了茶水,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笑道:“本,我的朋友,不知道您此次前来,找李某有何贵干?” 本-考斯特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事实上,早在前年,科恩先生,便一直关注着远东地区的形势!他对您和您麾下军队的战斗力,相当钦佩。科恩先生也一直相信,在您和您勇敢的勇士们努力下,那些游离于主流文明之外的野蛮社会,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科恩先生。 便是此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地区的大老板。 后世时,李元庆的未婚妻,也曾经写过一篇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论文,主要就是为了分析当时亚洲地区的经济贸易形势。 这个科恩先生,便是当中最需要浓墨重彩突出的核心人物。 他大约在17世纪20年代初,升任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地区的大老板。 短短几年时间,便垄断了东南亚地区的大量香料生意,大量抢走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份额。 也是他,不断加大了东南亚地区同东亚地区的联络,利用台湾中转站的作用,大规模、大肆,同大明进行各项贸易,为荷兰人在东南亚地区的雄起,立下了可谓是汗马功劳。 也由此,他深得其背后的股东、所谓‘十七绅士集团’的深深信赖。 在此时,天启六年,也就是公元1626年,正是这位‘雄才伟略’科恩先生如日中天之时。 相比较而言,西班牙的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保守的简直就像是老古董了。 此时,听本-考斯特的话,这位传说中的科恩先生,居然已经关注他这么久了,李元庆不由也陷入了深思。 本-考斯特看李元庆这表情,忙又笑着‘趁热打铁’道:“尊贵的李将军,科恩先生,知道您在远东地区,尤其是辽海地区,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科恩先生也一直都非常想与您合作,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李将军,您知道的,远东地区盛产人参、鹿茸、各种珍稀药材,包括熊皮、鹿皮、貂皮,这些货源,在东南亚,在日本,包括在欧洲,甚至是新大陆,都是非常畅销、走俏的产品。若您有时间,科恩先生非常希望能同您面谈!一同开发这些堪比黄金一样贵重的商品!”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淡淡品了一口杯中香茗,笑道:“本,我的朋友,非常感谢您,能给我带来科恩先生的善意,我感到非常荣幸!对于科恩先生的邀请,我想,我会尽快考虑,并会尽快做出回复的。不过,今天,我要去拜访文莱的苏丹阁下。本,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坐下来,好好喝杯茶,晚些时候,我们可以边喝酒,边慢慢谈。” 本-考斯特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对于您的邀请,我荣幸之至!不过,我与这位苏丹阁下,也有很好的友谊,您若是需要,我可以陪同您一起出席!”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本,这件事情,怎的好劳烦你?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贵宾室休息!等着我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 打发走了本-考斯特,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不由一阵阴郁! 这些狗日的荷兰鬼佬,还真他娘的当他们是个人物了啊! 尤其是这个什么鸟毛的科恩,就像是一只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饿狼,给李元庆的感觉非常不好,非常的危险。 李元庆来到南洋区域,尚不足两月。 并且,一直保持着足够的低调,基本上都是深居浅出。 加之又有杨小船的船队,在雅加达迷惑,却想不到,这厮居然能这么快,便掌握到了他的真正动向,才来文莱第二天,这厮居然就已经派人找上了门。 事到如今,李元庆也早已经非常明了这些白毛猴子的手段。 对于没有太多反抗余地的土著人,他们是暴力、暴力、再暴力,几乎就是要赶尽杀绝! 但~~,对于大明,对于这个他们还并不太熟悉、有些隐藏在面纱里的庞然大物,他们却又温文尔雅,保持着足够的谦逊,就像是传说中的绅士一般,要谈什么合作。 李元庆不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力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依照此时这般事态来看,他想在文莱实施的计划,怕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 上午九点,李元庆带着丰厚的礼物,前往文莱王宫,拜访了此时的苏丹阁下。 文莱苏丹对李元庆的到来,表示了真挚的欢迎,并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招待李元庆一行。 午宴具有浓厚的穆斯林风格,虽未喝酒,但李元庆与文莱苏丹却是相谈甚欢,一直到下午两点,午宴这才接近了尾声,宾主尽欢。 等李元庆回到他的坐船,本-考斯特这狗日的果然还没走,正舔着脸笑着等着李元庆回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 加之今天中午没有喝酒,李元庆便令火兵炒了几个小菜,拿来一坛好酒,笑着陪本-考斯特‘闲聊’起来。 这些白毛猴子平日里喝的酒,一般都是葡萄酒。 度数高点白葡萄酒,度数低点的红葡萄酒。 像是更为粗犷、味道却更纯正的啤酒,此时还没有流行开来。 暮然换成了高度数的辽南老窖,本-考斯特明显有些不适应,但为了面子,他也只能咬着牙强撑着。 李元庆瞬间便发现了这厮的弱点,一边极力对这厮劝着酒,一边笑着跟他天南海北的侃着。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之外。 本-考斯特这厮,果真是实足的‘绣花枕头’,他甚至并不是荷兰人,而是法国裔的丹麦人。 之所以混在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说白了,就是为了银子,讨口饭吃。 再直白一点,‘有奶就是娘’。 在李元庆的酒精和银两诱惑下,他很快便交待出了不少‘实料’。 他之所以会提前来文莱,‘逮着’李元庆,是因为科恩先生早已经预料到,李元庆‘分兵’之后,很可能会来文莱休整。 事实上,从在雅加达上任之初,科恩便一直图谋,打通雅加达通往大明的商路。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东南亚地区的稀有香料贸易,的确赚钱,但话说回来,这种东西,并不是生活的绝对必需品,而且,产量着实有些低下。 正常的流水来走,也是赚钱,而且盈利丰厚~~,但~~,这远远无法满足科恩的胃口。 科恩曾数次对本-考斯特提及过,东印度公司想要在东南亚地区赚大钱,第一,就是拿下锡兰,控制锡兰的香料和宝石贸易,第二,就是沟通大明,这个庞大的庞然大物,将他们的瓷器、茶叶、丝绸,发挥出最大的经济价值。 但此时,锡兰还在葡萄牙人的掌握之中,科恩就算想,却也绝不敢贸然。 在东南亚地区,葡萄牙人才是最老牌的殖民先锋,哪怕是西班牙人,也要落在他们后面。 贸然与葡萄牙人开战,科恩可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此,最佳的方式,就是沟通大明了! 不过,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一直以来,对他们对不是太友好。 虽然在官方层面,双方一直未有过接触,但~~,就像是牛毛一般密集的明人海盗们,却是结结实实的给科恩上了好几课。 三番五次的碰壁之后,科恩也明了,这个庞大而神秘的东方古国,可远非这边的猴子土著可比,他想要打开大明的商路,完全依靠他们荷兰人的力量,根本就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 可惜,此时大明东南沿海最强盛的郑家,虽然与他们有不少合作,但却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大家都有钱赚,你分一点银子行,但想垄断,那是绝无可能。 所以,自从澳门方向的荷兰人商船,传来了李元庆的大队船队前往南洋的消息以来,科恩便一直密切关注着李元庆一行的动向。 可惜,李元庆确实有船队去了雅加达,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在船上。 科恩无奈,只得退一步,首先来对李元庆表达出诚意。 本-考斯特断断续续的将他知道的东西,告诉李元庆,却已经一头歪倒在桌子上,醉的跟醉狗一样了。 李元庆摆手让亲兵将这厮送到隔壁的船上休息,慢慢品了一口酒,转动着他有些疲惫的脑子。 这时,杨磊却快步走进来,低声禀报道:“将军,牛将军和李将军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 正文 第682章 开启传~销模式! ~~~~~~~ 不多时,李元庆见到了‘久违’的牛根升。 牛根升忙快步跪倒在李元庆身前,眼中泪花都涌出来:“卑职见过将军。” 李元庆忙亲热的将牛根升拉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了,也瘦了些。这些时日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 牛根升忙笑道:“将军,事情很顺利。那日事成之后,第二天晚上,我们便出海启航,有几个白人水手带路,一路行程都很顺利。比将军您的行程,大概要晚一天左右。现在,三生正带着船队,在十几里外的一处小海湾休整。” 说着,牛根升恭敬将一张清单,递到了李元庆手里:“将军,这是此次的收获!” 李元庆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无法言语的笑意。 瓦伦-达伽马这厮,现在怕是想上吊的心都有了啊! 不算这些西班牙战船,仅是切切实实的真金白银,再加之古玩、收藏,怕至少也得值个二十万两银子。 这些‘老油条’,还真是有钱啊! 也无怪乎人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与这买卖~比起来,什么劳什子的海贸,简直要弱爆了。 “根升,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谈!”李元庆笑着重重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 牛根升大喜,忙笑道:“是!” 看着牛根升离去,李元庆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凡事,总不能一概而论啊! 收拾了一下思绪,李元庆又将思绪聚集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方面。 虽然他们臭名昭著,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无论是眼光,战略,布局,包括手段,都已经走了大明的前面。 比如此时,科恩对李元庆的消息掌握的很详细,但李元庆之所以能知道他,却是完全靠了后世的知识积累。 再比如,像是本-考斯特这样的精通多种语言的‘掮客’,东印度公司有很多,但李元庆这边,也就约瑟夫稍稍能顶一顶。 更不要提战船方面了。 不对比不知道啊,一对比,才知道双方究竟有多少的差距。 好在,科恩虽然‘抢跑了’,但却拉下李元庆还不到五米,李元庆此时又处在文莱这种核心位置,大家都还有机会啊! 收拾完了这边,李元庆回到了婉儿房里休息,这也是为了弥补昨晚他犯的错误。 婉儿今天心情也好了不少,极近温柔柔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李元庆。 可李元庆不知怎的,就算身下的婉儿几近倾国倾城,但他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起张春雪那张莫名生动的俏脸…… 这他娘的…… ………… 次日早上,船队与文莱方面的贸易,正式展开。 文莱算是自由贸易口岸,相对而言,比马尼拉、雅加达、马六甲这种殖民统治控制下的贸易口岸,更为自由,也更为有活力。 像是马尼拉、雅加达这种大港口,小商小户,基本就没有太多机会,他们甚至没有买货的资格。 但在文莱,这却不是问题。 华人、当地土著人、包括不少白人,对李元庆船上的货都非常感兴趣。 整个码头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语言,讨价还价的声音,热闹非凡。 本-考斯特这时清醒了过来,屁颠屁颠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笑道:“尊贵的李将军,看~~,您的货物,真的很受欢迎那!” 李元庆笑着看了他一眼,“本,昨天,有件事情,我便一直想对你提起,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感觉太冒失了。但~~,今天,我已经考虑成熟,所以,想直接对你提出来。” 本-考斯特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小心肝不由‘扑通扑通’的直跳,忙笑道:“尊贵的将军,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对我直言。您的仆人本,愿真诚为您服务!” 李元庆哈哈大笑:“本,我想,你能成为我的私人幕僚,在一些事务上,为我提出分析和情报。至于薪水嘛!我可以为你开到年薪五百两!” 五百两银子,就算是换算成金币,那也绝不是个小数目了啊!已经足够本-考斯特在南洋区域,过上老爷一般的生活了,哪怕是回到欧洲,这厮也绝对能混到中产往上了。 在这般时候,傻子才会拒绝哟。 他忙屁颠屁颠的笑道:“尊贵的将军,您的仆人本,愿意把这条命都卖给您。不过-----” 他顿了一下,却道:“尊贵的将军,您也知道,我现在还在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兼职,有些事务,恐怕……” 李元庆哈哈大笑:“本,我的朋友,此事,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让你难做的。不会让你去做你为难的事情。只是些许小事,你需要为我提供分析和情报!” 本-考斯特不由大喜,简直恨不得亲上李元庆几口了。 笑着聊了一会儿,李元庆率先支付了本-考斯特一百两银子的‘诚意金’,笑道:“本~,我现在给你你的第一个任务!” 本-考斯特忙竖起了耳朵,“尊贵的将军,我洗耳恭听!” 李元庆一笑:“我需要更多的,像是你这般,精通汉语、又能精通荷兰语、或者是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的白人!嗯!最好,他们也能像你这般绅士。只要你能为我找到一个!我就会为你提供十两银子的抽成!不设上限!” 本-考斯特瞬时大喜啊,忙道:“尊贵的将军,您,您说的可是当真?” 李元庆的脸色骤然寒下来,“本~,我的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威严么?” 本-考斯特不由拼命点头,忙大笑道:“尊贵的将军,这样的朋友,我有很多!您等着,我现在便去写信!” 看着他急急就要离去,李元庆脸上笑意更甚,对着他的背影呼喊道:“本~~,我会在文莱停留半月,希望你能尽快帮我这些人来!” 牛根升这时也起来了,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忙低声道:“将军,您,您真的打算给这个白毛猴子这么多银子?万一,他真的找来几百个,那,那咱们不是亏大了?”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自然要时刻呆在李元庆身边。 虽然之前,他是出去执行极为私密的任务,重任在肩,但此时,即便有些疲惫,他却依然还是想留在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当然明白牛根升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根升啊!你须得记住一句话,放长线,才可钓大鱼!就算他能找百人、千人来,那又怎样?不过万把两银子的事情!你需记得,有这一万两银子,咱们也富不了哪里去,没有这一万两银子,咱们却也穷不了!但却能落个好口碑,又何乐而不为呢?” 牛根升虽还是有些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忙恭敬点头,苦思冥想起来。 李元庆不由一笑。 这种近似于传~销的模式,没有经历过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的洗礼,牛根升一时又怎的能反应过来呢? 而之所以要这般往外‘狂甩’银子,李元庆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如果按照正常的规制来走,他李元庆,想在南洋,建立起他的情报系统,怕~~,没个十年八年,那是想都别想! 而且,华人在南洋地区,其实很显眼,稍有不慎,很容易就会成为这些白毛猴子‘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要重金打造这样一条情报链,着实是得不偿失。 而南洋地区的闲散白人、二流子、水手、退役士兵、军官,简直就是多如牛毛,十之八~九,这些人,混的都不是太如意! 这~~,这不就是最‘廉价’的劳动力么? 就像是传~销一样,一带二,二代四,无限制的次方开下去。 他们,即是李元庆的情报系统,却也能充为李元庆的‘猎头’,帮李元庆物色更多、有真才实学的真正工匠! 至于消耗的银子,‘按劳所得’,‘分期付款’,对李元庆而言,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文莱这边商户虽然不少,但因为他们大多能力有限,能吃下李元庆的货物,也不过只是寥寥。 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官沧海过来跟李元庆汇报,今日一整天,交易的次数达到了近两千次,但交易额度,只是在十五万两左右。 初步估算,长生营船队的毛利在七到八万两之间。 “将军,文莱这地方,还是太小啊!咱们想要在这里有所收获,恐怕,很困难啊!想要赚大钱,咱们怕是还得按照原来的计划,前往波斯湾一带碰碰运气。卑职听说,印度洋有些国家,盛产各种宝石,这些宝贝,运回大明,肯定有人会喜欢的。” 官沧海笑着对李元庆道。 此时,从出海到现在,船队基本上是只出货,而没有进货,整个船队,近两万人,每天吃喝拉撒,没有丝毫自己的生产,全是要依靠购买,这可绝不是个小数目啊! 李元庆一笑:“怎么?耐不住性子了?” 官沧海不由苦笑:“将军,倒不是耐不住性子,只是……哎!怎么说呢。这样发展下去,卑职总感觉,心里没有底气啊!” 李元庆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清单,递给了官沧海。 官沧海接过来扫视一眼,登时愣在了当场,片刻,他忙看向李元庆道:“将军,这,这,这是……” “呵呵。这是之前在瓦伦-达伽马身上捞下来的肥肉,沧海,你仔细看下,还不错吧?” “………” 官沧海简直无语啊! 》≠》≠, 这,这何止是不错啊! 简直是大赚特赚啊! 先不说银子了,就单单是这些西班牙战船,皆是新下水没有三两年的新船,那就得值个十几万两银子啊! “将军,这……”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官沧海的肩膀:“所以,沧海,凡事,咱们都要从多角度来考虑!人嘛!又岂能让尿给憋死?这段时间,除了贸易,你也多留心着一些,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实力的海盗!这些海盗,那可都是宝贝啊!” 官沧海瞬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道:“将军,妙,妙啊!若是能找到几个这样的海盗窝点,咱们不只可以练兵,还可以……嘿嘿……” ************************************************************* 正文 第683章 海盗的消息!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一晃,五六天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除了贸易第一天时,李元庆船队的交易量金额,突破了十万两,接下来这几天,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五万两,有几天,甚至一直徘徊在一两万两的规模。 如此,七天时间,算下来,船队在文莱的交易总金额,还不到三十万两,毛利,大概在也就十六七万两,纯利,怕不不足十万两。 与在马尼拉时收缩着放货相比,此时在文莱,就算完全敞开了放货,这边却根本吃不下了。 不过,有忧也有喜。 这几天的时间,李元庆通过当地华人和土著的情报、以及本-考斯特的私人关系,已经锁定了两伙海盗的准确位置。 一伙人,绰号‘食人鲨’。 是原来中南半岛某个小国的落魄王室构架,是属于土著部族的海盗,大约有几十艘船,千把号人。 他们在深海中的一处岛礁密布的小岛栖息,地势很复杂,距离文莱,大约有两天的路程。 他们的装备非常落后,火器很少,基本上以大劫小商船、小船队为生,下手极为凶狠,从不留活口。 另一伙人,绰号‘刽子手杰克’。 是落魄的西班牙贵族出身。 刽子手杰克约莫拥有十几条大船,盘踞在文莱通往马六甲的航线附近,声势浩大,战力极强。 是各国政府,都非常头疼的人物。 不过,这厮还比较讲究,很少拿他的同胞,西班牙人下手,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船队,却成了倒霉蛋,一旦被他盯上,几乎是必死无疑! 葡萄牙和荷兰官方,曾数次对西班牙官方发出警告通牒,但西班牙官方都在敷衍了事,显然没当一回事儿。 他们也将这刽子手杰克,当成了制约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法宝。 李元庆的船长室里,长生营数十名军官齐聚一堂。 官沧海道:“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诸位,可有什么好想法,都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许黑子眉头紧锁道:“将军,按照情报来看,若是拿这伙食人鲨下手,明显更为靠谱一点。他们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并不强,而且没有什么背~景。咱们拿下他们,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过,这些狗杂碎躲得实在是太深了。咱们不明地形,他们附近的岛礁,很可能成为咱们的大~麻烦!” 黄国山道:“黑爷说的没错。若是拿食人鲨下手,有点得不偿失。我估摸着,这些土著人,怕也积攒不下多少财富。咱们若贸然出动,甚至有可能会亏本啊!” 顺子道:“那就只能拿这什么劳什子的刽子手杰克下手了!不过,咱们的战船,还没这小子的多。若是万一拿不下他,这事情可就大条了啊!这小子后面可是站着西班牙人啊!” 牛根升道:“这事情的确不好办。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什么杰克勾出来,在咱们熟悉的地方灭掉他?” 孔有德摇头道:“此事不妥。即便勾出来,若这刽子手杰克,火力强大,咱们依然很难奈何他。关键是海战,咱们是在是不熟啊!不能轻易拿儿郎们的性命去冒险!将军,这两个,我选食人鲨部落。就算要费上一些时间,咱们却必须要将事情做的妥帖,保证可旗开得胜!先把儿郎们的信心竖立起来!” 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手里的雪茄,笑着点了点头。 孔有德这厮,这几年成长的真的很快,不愧是未来的‘三顺王’之首啊! 他已经清晰的抓住了李元庆对此次袭击海盗的核心-----那便是要建立起儿郎们的信心来。 毕竟,长生营在陆地上虽然强大,但海战,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贸然失败,还是在异国他乡,这事情,可绝不是好玩的啊! “此事,还不着急!大家仔细商议一下!确保是事情稳妥了,再做出决断!时间嘛。咱们还有的是!就算事情再不顺,大不了,咱们把这些货,全都卖到澳门,那也不亏本嘛!” 自从长生营开始实施参谋制之后,李元庆也刻意为他们下放了更大的权利。 当然,这些权利只能是在李元庆的笼子里。 比如,战术讨论方面,李元庆给麾下这些将领们,创造了充裕的时间和空间,逼的他们去学习,不断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大家一起,并着肩膀,共同来学习进步。 此时,听到李元庆发了话,众人都是连连点头。 李元庆已经把时间和空间都放的这么宽了,若他们再做不好,那可真是没脸面对李元庆了。 官沧海深深思虑一阵道:“将军,我也赞成小孔的想法!此事,咱们必须还是以稳妥为主!宁可东西少,却必须要拿下!再者,这什么鸟毛的食人鲨,一直活跃在咱们大明南海海域,也没少祸害咱们大明的百姓,这回遇到了,咱们也该替这些百姓们,除掉这个祸害了!” 许黑子也点头道:“嗯!此事最为稳妥!将军,若是时间不急,那~~,咱们便用个十天八天,仔细来收集这食人鲨的情报。另外,也将这什么刽子手杰克这边,打探的更为详细一些。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先露出破绽呢?” ………… 开完了作战会议,已经是下午了,李元庆也稍稍有些疲惫。 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脑力劳动,着实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更不要提,这些事情,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否则,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呢! 点燃一颗雪茄,站在船头上,打量着码头上的景色,李元庆的心神,也渐渐开始舒缓开来。 虽是在异国他乡,但文莱因为仰慕大明的文化,即便他们已经穆斯林化,但码头上的建筑,还是有很多大明风格的建筑物,与西式、清真式的建筑物混杂在一起,虽稍显凌乱,但却又是相得益彰。 在文莱呆了这些天,李元庆也初步了解了一些当地的人口结构。 文莱的华人数量,至少在万人以上,多半是以生意谋生,也有一些,是来这边打鱼、说是耕田种地的。 相对于东南亚其他港口城市,总体来讲,文莱的气氛,是最为和谐的。 虽也少不了白毛猴子耀武扬威,但却很少出现直接以武器伤人的案例,这在此时的东南亚,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正思虑着,李元庆眼睛忽然一亮。 他看到了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小腰肢。 片刻,几个女护兵的身影,从码头方向朝这边越走越近,果然,李元庆并没有看错,正是张春雪。 她们似乎是去买零食的,大包小包的,莺莺燕燕说笑不停。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些时日,这小妖精,可是把他害惨了啊! 虽然李元庆身边的女眷,几乎都比张春雪漂亮,但~~,她身上的那种青春、那种活力,却是其他人不具备的。 这也让李元庆的心里非常后悔,那天,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以他现在的财力,养活一个小女人,那还不是就像养只小鸟一般容易。 更不要提,李元庆在成立女护兵之初,就已经打算,他将会从女护兵中挑取几人,充当为他的妾室了! 看起来,这理由似乎是有些淫-荡的‘光明正大’,但实际上,在此时这个时代,却是最好的提高女护兵、或者说提高女性身份的方式! 李元庆的大船非常显眼。 这时,张春雪也看到了大船上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已经慢下来,微微垂下头,俏脸上早已经是一片红晕。 “春雪,你傻愣着干嘛呢?快点呀。这几只龙虾不错,回去,让火兵给咱们好好煮一煮。” 女护兵把总之一的齐彩凤,笑着拉了张春雪一把。 “嗳?好。” 张春雪这时早已经看到了李元庆,虽然不敢去看李元庆,但女人的本能,她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在她的身上。 这时,齐彩凤他们也看到了李元庆,忙笑着打招呼:“卑职等参见将军!” 李元庆一笑:“免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齐彩凤笑道:“将军,马上就要到中元夜了,姐妹们提前庆祝一下!” “呵呵。你不说,我都忘了此事!等到中元夜,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齐彩凤众女都是大喜,“谢谢将军。” 看着她们要顺着上一旁的小船离去,李元庆忽然忍不住道:“张春雪!” “嗳?” 张春雪登时愣住了,俏脸不由一片羞红。 李元庆也发现了这小妮子有些太敏感了,忙笑道:“你上次给我捏肩膀手法很不错。我这几天肩膀有些疼了,你帮我捏一下。” 齐彩凤等女都反应过来,不由都是羡慕的看向了张春雪,“春雪,将军叫你呢!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嗳?哦。” 张春雪像是木头人一般,有些呆呆傻傻的,上了李元庆的船。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来到阶梯这边等她,笑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张春雪这时也反应过来,却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脸,蚊子般低声道:“将军,没,没有。卑职,卑职很好……” 李元庆一笑:“小丫头酒量还挺不错的。今日没事,走,陪我去岸上找个酒楼,好好喝一杯!” “嗳?是。” 张春雪像是变成了木偶人一样,忙呆呆点头。 ************************************************************** 正文 第684章 你家母鸡,叫的这么难听么? 这几天变天,身体有些不适。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让牛根升带着几十号亲兵随侍,李元庆带着张春雪,刚刚在码头对岸的街区、找了个华人开的酒楼,还没进门,天空中却骤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已经是七月中了,南洋已经开始进入风暴季了。 这些时日,虽没有太过凛冽的狂风海啸,但细碎的雨势,却是一茬接一茬,让人颇有些‘防不胜防’。 与李元庆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张春雪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低低道:“将军,下雨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摆手让牛根升进去定个靠窗的单间,再将亲兵们安顿下,他则是和张春雪站在门口的屋檐下,一起看着这瓢泼而起的大雨,笑道:“这么大的雨,在辽地可不多见啊!” 张春雪若有所思,片刻,忽然浅浅一笑:“将军,这雨不凉。” 李元庆伸出手,感觉了一下豆粒般的雨点,很有力量,打在手上都有些疼,笑道:“就快要立秋了,这雨是不太凉,打在身上可受不了。走,咱们进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嗯。” 张春雪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家华人开的酒楼不算大,门厅大概也就百多平方,但其位置很好,正处在码头街区的腹心。 这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白人,有华人,也有土著,有些噪杂凌乱,但却显得很热闹,看得出,这里买卖还不错。 牛根升已经定好了单间,忙快步过来引领李元庆和张春雪上了楼。 这酒楼,虽然还保持着传统的华夏风格,但在其内部装饰上,已经西化的厉害了。 不过,对于从后世走来的李元庆而言,自没有任何障碍,但对张春雪而言,一切却都显得很新奇,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单间不大,大概七八个平方,但装修的却很精致,木雕围栏里面是清雅的穆斯林风格。 因为文莱人信仰的特殊性,华夏人最引以为傲的餐饮业,在这边,就不是很吃的开了。 为了适应环境,为了活下来,这些先驱们,也着实是煞费脑筋了。 好在,有这些高傲的白毛猴子在前面顶着,就算文莱苏丹想禁酒,也是很难实现的事情。 这也使得,只要敢改变、能改变,华人的酒楼,在这里生存下来,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牛根升恭敬退出去,关好了门,很快,店小二装扮的土人便开始上菜。 一大盘清真蒸鸡,一大盘清真羊肉,剩下的,则是华人的炒菜了,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辣炒花蛤,清蒸龙虾等等,一共凑了十个菜,还有两瓶看模样有些年岁的白兰地。 李元庆笑着启开了一瓶酒,亲自给张春雪倒了一杯,笑道:“春雪,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 张春雪俏脸微红,“将军,这菜已经好多了,咱们两个人,怕,怕是吃不了的。” 一瞬间,李元庆仿若回到了后世…… 只不过,不同的是,在后世时,他请人吃饭,必须要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生怕哪里不小心就惹到了人家不开心…… 但此时,他却是极为放松,也在尽力,让张春雪保持着放松。 “来~,春雪,我敬你一杯。咱们可是地地道道的老乡啊!”李元庆笑着将酒杯对张春雪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张春雪俏脸微红,她是奉集堡人,将军是沈阳人,相隔不过几十里,可不是最地道的同乡么? 忙也端起酒杯,一口气饮尽,俏脸上红晕顿时更浓。 接连喝了几杯酒,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放松了不少。 张春雪鼓起勇气道:“将军,您,您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 李元庆不由一笑:“春雪,你觉得,什么叫心事儿?”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李元庆却早已经摸到了张春雪的性子,这小丫头,一旦喝了酒,真的是很放得开…… 张春雪想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向李元庆道:“将军,就是……心里很矛盾、很纠结,却还不能跟别人说,但憋在心里又狠难受……” “呵呵。” 李元庆微微一笑:“不错。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果按照这么说,那我的心事儿,真的是很多很多啊!” 张春雪几乎是不假思索,“那~,将军,您,您可以说给春雪听听么?” 李元庆脸上笑意不由更甚,笑道:“好啊!春雪,此次来南洋,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感受?” 张春雪一愣,片刻,不由娇笑道:“将军,也没有那么多感受。卑职只是感觉,南洋这里,看着人不多,但好像还挺繁华的。尤其是船队,经常可以看到。在咱们辽地,在登莱时,虽然也可以经常看到船队,但好像还没有这里这么频繁。” 李元庆帮张春雪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的碟子里,笑着点了点头,取出雪茄盒,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不错。南洋的海上商路,比咱们大明可是繁盛多了啊!这也是我在南洋的最基本感受。咱们大明,与这些西方的白毛猴子们相比,已经开始落后了啊!” “落后?将军,你是指战船么?” 张春雪的大眼睛看向李元庆,却笑道:“将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他们造火炮,咱们也造火炮便是了!他们的工匠,又怎的可能比得过咱们大明的工匠?” 李元庆端起酒杯,刚喝了没半口酒,暮然听张春雪这么一说,不由一下子被呛了嗓子,连连咳嗽。 张春雪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过来,乖巧柔顺的帮李元庆捶着背,又帮李元庆倒了一杯清水。 等喝掉了清水,半晌,李元庆这才缓过气来。 心中却不由摇头失笑。 连张春雪这种没有读过太多书的女孩子,对形势都是这种判断,更不要提,是那些被固有思维牢牢束缚着的士大夫阶层了…… 不跳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在历史上,大明有那样的结局,真的不冤啊…… “将军,您吃口菜。” 看着张春雪小心将一枚剥好的虾仁儿,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谢谢你,春雪。” 张春雪甜甜一笑,却是小声道:“将军,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酒席呢。” 李元庆一愣,心底里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明的百姓,尤其是辽地的百姓,苦了,实在是,实在是太久了啊…… 刚要开口,这时,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噪杂。 一阵叽里呱啦的土著语,几个穿着草鞋、布鞋,露出黑黝黝的脚脖子之人,快步推开了李元庆隔壁单间的门。 这单间不是用墙隔起来的单间,而是用屏风隔起来,底下大概有20厘米的空隙,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 一听到他们说话,张春雪忽然浅浅娇笑,小声道:“将军,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们说话,我就想笑。感觉,感觉好像是我家的几只老母鸡在叫嗳。” 看着张春雪天真的俏脸,李元庆不由也乐了,笑道:“春雪,你家老母鸡,能叫的这么难听么?” 张春雪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笑的腰都要弯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由更加活络。 张春雪又笑着说起了她小时候的很多趣事儿,便是李元庆,也开始被她逗得忍俊不禁,真正舒展的笑意,开始出现在他的脸上。 心中的情~欲,忽然也淡却了不少。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开心果,让人心疼啊! 两人在这边说笑着,气氛越来越活络,两人也都喝了不少酒。 这时,张春雪正要过来给李元庆倒酒,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这单间的两边虽都挂着幕布隔音,但上方下方都是敞开的,效果自然是寥寥。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说话之人愤怒、几乎要抓狂般的怒气,却是可以清晰的听出来。 张春雪也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酒杯差点就掉到了地上,还是李元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帮她拿稳了酒杯。 “谢谢,谢谢您,将军。” 张春雪刚要说话,李元庆却忽然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春雪大眼睛猛的睁大,酒意也醒了大半,像是小猫一样,缩在李元庆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却是在诧异,‘难道,将军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之前,因为这是李元庆第一次邀请一个女孩子出来吃饭,而且,目的还并不‘单纯’,他便直接令牛根升和亲兵们在底下大厅里等候,并没有让他们上来在单间外随侍。 当然,主要还是这华人老板太扣了。 本来,楼上只能造一排单间的地方,却被他生生改造成了两排,中间的过道走廊,怕还没有一米宽…… 如果牛根升他们上来,别人,是别想再在这二楼单间吃饭了…… 毕竟都是华人啊! 即便李元庆无法帮他们太多,却也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排场,去砸人家的买卖和招牌。 此时,李元庆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本身的第六感,却是让他清晰的知道了隔壁在发生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清晰的闻到了一股他最熟悉的味道。 》≠》≠, 那是利刃刺破喉咙,最热乎、新鲜的鲜血,猛的喷洒出来,还没有被空气污染时、最纯净、也是最热乎的鲜血的味道。 这时,隔壁的纷杂声也小了不少,但却依然可以听清有人在低声的啐骂。 李元庆却忽然用力搂紧了张春雪,嘴唇狠狠印在了张春雪的小嘴上,大手,已经透过张春雪腰后的开口,伸到了她里面的腰下…… 张春雪大眼睛猛然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李元庆却根本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很想反抗,却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反抗……很快,她的小手本能的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脖颈,发出低低的轻吟…… 这时,李元庆的余光却早已经转换了角度,瞄向了隔壁单间的屏风下方,正看到有几条卷毛、油腻的小辫子,和一只黑里透红的脏手,小心从一旁撑起来。 **************************************************************** 正文 第685章 布鞋、草鞋? ~~~~~~ “咔嚓!” 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雨雾迷茫的夜空。 紧接着,一阵低沉嘶吼的雷鸣‘轰隆隆’的滚过,原本黑暗的窗外,登时一片幽澈的透亮,但转瞬即逝。 单间里,李元庆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弃了对张春雪的‘攻击’,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片刻,张春雪这才反应过来,俏脸上一片羞红,简直要滴出水来,几乎是蚊子般低声道:“将军,你,你的手……”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大手,还在张春雪挺翘而充满了弹性的腰~臀中间,忙小心抽出了手,却是将手指放在嘴边,对张春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张春雪的俏脸顿时更红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当然看到了,将军的手指上,好像,好像有些晶莹的东西……可,可将军居然放在了嘴边…… 不过,将军既然不让她说话,她当然不会再说话,像是只小猫儿一样,软绵绵的靠在了李元庆坚实的胸怀里。 但李元庆此时却没有时间理会怀中佳人的心思,他又谨慎的朝着屏风底下扫了一眼,已经并没有异常。 隔壁也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仔细听,还是在细碎的争吵。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本能的揉了揉鼻子,却忽然也发现了,他的指间……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没有心思享受这舒适的温存,小心将张春雪从他怀里拉出来,大手快速帮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军~装,低声道:“隔壁可能出了人命,这饭咱吃不成了。先下去,回船上咱们再继续吃。” 张春雪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完全还懵懵懂懂呢,却想不到,隔壁竟然出了这种变故。 但将军是何等人?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用意。 张春雪也不敢再怠慢,小手本能的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却低低道:“将军,可惜,可惜了这一桌好菜……”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或许,隔壁这事儿,比这桌酒菜要值钱的多。”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小心推开房门,扫视周围一眼,见过道里没有动静,忙关上了这边的门,快步拉着张春雪的小手下了楼。 大厅里,还是那么热闹,各色人种,推杯换盏,浑然不在意外面已经是暴雨倾盆。 看到李元庆下来,一直在这边浅酌的牛根升片刻也反应过来,忙快步朝着李元庆迎过来。 李元庆摆了摆手,让牛根升来到他身前,低声耳语几句。 牛根升面色骤然凝重,忙重重点头,快步走到了这帮正在喝酒聊天的亲兵们中间。 因为辽地的天然环境不同,不论是战时还是平时,李元庆都规定,将士们每人每天有二两酒的定额。 冬天喝酒,是为了保暖驱寒,夏天喝酒,则是为了去潮去湿。 这虽会在财力上,对李元庆造成一些纷扰,但正是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瑕疵’,却使得长生营,是整个大明、乃至是全世界,军队中流行疫病感染率最低的军队。 所以,长生营军中,无论将官,酒量都不是问题。 但除非是放假,否则,每人每天只有二两的定额,谁敢多喝一口,长生营千余号镇抚官,那可不是摆设。 此时,亲兵们自然也不敢多喝,每人就一小杯的量,自然被他们当成了宝贝,一边浅酌,一边聊天打屁,讨论着他们来南洋的见闻,但牛根升低语几句,他们却快速绷了起来。 对于牛根升的能力,李元庆自是充满了充分的信任。 这时,他跟门口的土人小二要了一把雨伞,拉着张春雪的小手,便走到了暴雨里。 雨势非常大,加之狂风凛冽,就快要将手里雨伞吹飞的感觉。 但李元庆的手臂粗壮而有力,这丝毫不是问题。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酒楼对面二三十步外的一处小亭子下,遮风避雨。 这时,牛根升却是带着十几名亲兵,顶着雨快步奔出来。 张春雪还有些蒙,忙道:“将军,牛统领这是……” 李元庆一笑:“别着急,很快就好了。你看二楼。” “嗯?” 张春雪一愣,忙看向二楼,忽然发现,就在她和李元庆刚才吃饭的隔壁房间,已经是一阵纷杂,人影闪动。 但看他们的衣服模样,好像是最熟悉的亲兵战袍,这…… 这时,忽然有个狰狞丑陋的脸孔,就想要跳窗逃跑,但瞬时,身后已经有一条强有力的胳臂,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混乱大概只需了两三分钟,便已经平息下来,上面有亲兵对牛根升打了个手势。 牛根升快步奔到了李元庆身前,“将军,处理干净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回船上,好好审!” “是!” 李元庆笑着看向了张春雪,“春雪,咱们走。回船上爷再请你吃饭。” “嗯。”张春雪这时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但俏脸却还有些羞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很快,牛根升他们一众亲兵,就带着七八人,快步走出了酒楼,其中还有两个亲兵,架着一个脖子上围着厚厚‘围脖’的土著男子,快步来到了雨中。 牛根升快步过来跟李元庆一点头,李元庆摆了摆手,一行人迅速顶着大雨,赶向码头船队方向。 文莱此时虽已经被殖民化,但葡萄牙人、荷兰人、西班牙人,都没有能明确文莱的归属,三方在这边都设有一些武装力量,但都不多,码头附近街区的治安维持者,多半还是要靠文莱当地的穆斯林军队。 不过,一个人口还没有十几万的小国家,多半还都是外来人口,又能指望,这些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 处理土人、华人之间的纠纷,或许,他们还有些用武之地,但~~,一旦牵扯到了白人,他们就完全是摆设了。 今日之事,虽是个意外,已经被李元庆以雷霆手段拿下,但这毕竟有些觊觎,李元庆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自然是‘速战速决’。 雨下的极大,即便有伞,但李元庆回到船队时,浑身都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倒是张春雪因为一直有李元庆高大的身躯保护,并没有淋到太多,大眼睛晶晶亮,就像是一个娇俏的精灵。 李元庆并没有回到他的大船上休息,而是来到了隔壁的一艘大船。 这艘大船就相当于‘会议室’,用于召开大型军议之用,并没有太多人,房间很充裕,正好适合此时之用。 船队这边有很多华人向导,他们大都精通各种土语。 很快,这些被俘的土著便被直接扒光了,丢到底仓,被牛根升和亲兵们轮流审问。 李元庆则是简单的换了身衣服,让火兵炒了几个小菜,在他的专属‘大会议室里’,跟张春雪喝起了小酒。 只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单纯了。 “将军,卑职,卑职敬您一杯。” 看着张春雪几乎不敢看自己,却是强撑着端起酒杯,要敬自己一杯。 李元庆笑着接过了张春雪手里的酒杯,笑道:“春雪,你是女护兵,应该知道,喝酒,对女性怀孕可不好啊!过来,你给爷倒酒,爷自己喝,你陪着爷。” “嗳?” 张春雪一愣,却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不由一片羞红,却低低道:“将军,卑职,卑职蒲柳之姿,怎的,怎的能伺候您呀……” 李元庆不由一笑:“怎么?这是本将的命令,你敢不听从?” “嗳?是。” 张春雪有些无奈,却只能乖巧的在李元庆身边伺候。 喝了几杯酒,又听李元庆给她讲了几个笑话,笑意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俏脸上。 她不是寻常有机心的女孩子,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已经被李元庆在上面‘做了画’,又怎的可能逃脱李元庆的‘魔掌’? 而有张春雪在身边陪着自己喝酒,李元庆的心情也明快了不少。 要做事情,尤其是要做大事情,挫折、磕磕绊绊,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事情总要有人来做,这点挫折,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窗外大雨纷杂,砸在船舷上,噼里啪啦直响。 但在这偌大的会议室内,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尤其是张春雪穿着女护兵的‘制~服’,更让李元庆心里说不出的美妙。 这小丫头,虽不是女护兵中最出众的一个,但奈何‘王八对绿豆’,却是最动李元庆心的一个,两人之间的花火,自是已经不能避免。 此时的饭菜,虽然不比酒楼里丰盛,但长生营的火兵们手艺都是极高,卖相虽不够完美,但味道却都是极好。 李元庆和张春雪也已经进入了节奏,越聊越开心。 但李元庆正准备换个环境,将这只娇俏的小黄鹂吃进腹中,牛根升却是快步来到门口敲门,声音说不出的兴奋,“将军,此次,咱们真的是捡到宝了啊!” “嗯?进来说。” 李元庆也收起了心思,让牛根升进来。 牛根升快步进房里来,忙将他们审讯的结果,快速对李元庆汇报一遍。 听完,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他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此事,你速去通知官沧海、许黑子他们!让他们连夜再审一遍,拟定好作战报告,明早递给我!” “是!” 牛根升赶忙快速离去,并小心关好了门。 张春雪这时也有些目瞪口呆啊,忍不住道:“将军,您,您是怎么发现他们,他们有异常的呢?” 李元庆一笑:“春雪,你真想知道?” 张春雪忙本能点头。 李元庆笑着将张春雪揽在怀里,大手已经熟悉的伸进了他已经分熟悉的挺翘和饱满之间,“事情其实很简单。第一点,是血腥的味道。有人在里面动了刀子,咱们隔得太近了,我很快便闻到了。这第二点嘛,他们进去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脚上,都是穿着布鞋、草鞋。” **************************************************************** 正文 第686章 珊瑚礁! ~~~~~~ “布鞋、草鞋?” 张春雪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将军,这,这有什么不对么?” 看着她晶亮却疑惑的大眼睛,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春雪,这其实很简单。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文莱,包括马尼拉、澳门这些人,都穿的什么鞋?” 张春雪还是说不出的疑惑,忙道:“将军,应该还是以布鞋、草鞋为主吧?” 这件事情,她倒是真的从没关注过。 李元庆一笑,“不错。大多数人,的确是穿着布鞋、草鞋为主。但~~,白人,包括一些有身份的华人,土人,他们,却基本都是穿皮靴为主。” “这……” 张春雪有些反应过来,但却还是找不到思路,忙道:“将军,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浑然忘记了,她后面的军~服已经被李元庆解开,防线已经失守了。 李元庆一笑:“白人穿皮靴,这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流传,是贵族的象征。包括白人的水手、士兵,几乎也都是穿皮靴。因为皮靴耐磨,在夏天,虽然热一些,但却是能隔水,尤其是船上的工作,皮靴自是要比布鞋、草鞋好很多。包括咱们长生营的水手和儿郎们,也都是以穿皮靴为主。” 张春雪笑道:“将军,这是因为咱们辽地盛产皮毛,皮靴的成本比布鞋、草鞋还低,而且还耐磨。” 李元庆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笑道:“不错。也有这个方面,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皮靴更适合战斗。因为他们的容错性更高!咱们再说回这些这里。白人贵族穿皮靴,这是传承。白人士兵、水手穿皮靴,这是为了生计。但很多华人,包括一些土人贵族,都穿皮靴,这就是跟风了。而在文莱,包括在南洋,一双皮靴可不便宜。春雪,你见过,穿着布鞋、草鞋,赤着脚脖子,还敢来这种大酒楼,还是单间里吃饭的土人么?” “嗳?” 张春雪一愣,忙笑道:“将军,我,我好像有些想明白了一些嗳……” 但她话还未说完,李元庆却已经将她狠狠的搂在了怀里,让她直喘不过气来…… 室内虽然空间巨大,但温度~~,却很快剧烈的升高起来…… ………… 清晨,天刚刚微微亮,李元庆本能的便睁开了眼睛。 看着怀里还像是小猫一般,睡的正香甜的张春雪,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得意的翘起来。 折腾了他这么久,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而且,滋味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不少。 窗外,雨还在下个不停,不过,比昨夜是要小了不少,看模样,这应该不是大规模的风暴。 这也让李元庆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后世时,八闽地区有一句流传甚广的歌词:‘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有时候,你只去拼命打拼,却未必能找到真正成功的路,往往~~,还需要一些运气。 而李元庆的运气就相当不错。 昨夜,他在酒楼抓到的那几个土人,正是‘食人鲨’部的分支,准确的说,是他们销赃的分支,也是其重要的销赃分支。 但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团伙中的两支人马,发生了冲突,当场见了血,出了人命。 但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缝隙,却被李元庆敏感的捕捉到了。 这伙人不仅掌控着食人鲨部的详细信息,更是牢牢的掌控着食人鲨部对外的财源。 从后世走来,媒介那么发达,对这个套路,李元庆早已经是万分熟悉了。 金子毕竟不能当饭吃。 这食人鲨部落位于孤岛,就算能打鱼,但他们耕地有限,想要维持三餐,就必须要外面的供给。 而文莱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自然是最好的口岸了。 在之前,李元庆就已经基本掌握了食人鲨部的位置和动向,本来拖几天,收集下情报,主要是为了让计划更成熟,但此时,有了这些销赃的土人带路,动手的时机,已经趋向于成熟了。 此时,不过才刚刚五点半多点,按照惯例,牛根升会在七点左右,过来叫他处理公务。 轻轻亲吻了一下张春雪的脸颊,李元庆正准备起来活动下身体,吃点早饭去做正事儿,却忽然发现,张春雪长长的睫毛有些颤巍的眨动,呼吸也有些急促。 虽然她在表面上已经伪装的很好了,但这又怎的能逃过李元庆老辣的眼睛? 李元庆微微一笑,随手伸进温暖的被窝里,把玩着她胸前坚挺的饱满,低声贴在她耳边笑道:“醒了还装睡?” 张春雪俏脸瞬时一片羞红,忙小心睁开了大眼睛,就要起身,低低道:“爷,卑职,卑职服侍您穿衣……” 李元庆却嘿嘿一笑:“不着急,咱们还没有晨练呢?” “啊……” 张春雪还想说些什么,但室内的温度很快就灼热起来…… ………… 早上七点,李元庆已经收拾完毕,吃过了早饭,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会议室内。 张春雪与李元庆之前任何一个妻妾都不同。 她是长生营的正规军出身,经受过严格的基本军事训练,身体素质极好,又正值当年,体力就算与李元庆相比,也绝不落下风,两人昨夜自是‘针尖对麦芒’…… 虽然她还稍显青涩,远远不知道怎么做女人,但李元庆相信,只要他多一点耐心,这块‘小羊脂玉’,必定会被他盘出流光溢彩。 很快,各部主将都到齐了。 因为昨天这消息实在太振奋了,他们脸上都是神采奕奕,巴不得现在就出发了。 牛根升关好了房门,官沧海笑着递给李元庆几张纸,笑道:“将军,作战计划都在这里了,您看一下。” 李元庆点点头,快速扫视起来。 官沧海笑道:“诸位,本来还想再等些时日,等条件更为充裕,咱们也准备的更充分再动手。但此时,条件已经成熟,所以,我准备向将军请战,今日便出发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众将都是纷纷点头。 这时,李元庆也将作战计划看完了,笑着点点头道:“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多余的话,本将也不多说了!此次出战,本将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万钧雷霆!” 所有军官都笔挺的站直了身体,“是!” 有了一晚上的提前准备,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墨迹,分配完了任务,各将领迅速去执行,半个时辰后,船队准时出发。 按照此时的装备,李元庆除了那二十来艘老式西班牙战船,还有李三生这边,一艘西班牙新式主力战船,六七艘中船。 可惜,因为事情暂时还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李三生的这些船,此时是没法参加战斗了。 不过,这二十来艘老式西班牙战船,火力虽显的有些差,但基本也算是全覆盖式的火力了,加之弹药充足,又有雇佣的白人士兵、水手助阵,打食人鲨这土著部族,已经足够了。 但为了稳妥起见,李元庆还是带足了三千将士,三十艘明军主力战船,确保万无一失。 令黄国山留守码头,与躲在十几里外的海湾里的李三生连成一线,拱卫船队安全,简单告别了张宝珠一众妻妾,在八点钟,船队准时出文莱港,顶着风雨,驶向了北方。 此时,虽是暴风雨季,但没有特大的台风海啸,加之有这些土著的带路,三日之后的清晨,天色还未亮,船队准时顺利抵达了食人鲨部的小岛外围。 与李元庆想象有差异的是,这里并不是很靠近陆地,并不是李元庆想象的,直接靠近中南半岛,而是位于苍茫的大海中间,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珊瑚礁。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这里,这里该不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马尔代夫吧? 虽然天还未亮,但只凭着月光的光辉看,水非常的透亮,几乎可以轻易就能看到海底,让人忍不住就想下去,试试这水到底有多深。 一个华人翻译忙道:“李军门,您,您可千万不要有下水的想法啊!这里的水,很邪乎啊!看着很浅,事实上,最起码也得有几丈深。而且,这里是鲨鱼聚居区,闻着血腥味就会围上来!那些土狗子,都不敢轻易下水啊!” 几丈深,那至少得十几米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是也反应过来,马尔代夫在印度洋,在此时,或许还没有露出海面呢。 “这里珊瑚礁这么多,咱们该如何过去?” 这华人翻译忙道:“那土狗子说,此时正值涨潮,正是进入岛屿的最好时机,前方有一条小路,他会给咱们带路!” 李元庆点点头,“你告诉他,好好带路,我重重有赏,但凡敢耍小心眼子,我把他剔干净骨头喂鲨鱼!” “是!” 这些土人这时也早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的明人将官,那可绝不好惹。 很快,他们便被十几个亲兵用刀抵着脖子,先上了一艘小船,在前方带路。 此时,借着月光的余晖,肉眼看去,珊瑚礁非常密,但李元庆却很快发现,这八成是光线的折射,按照小船的路径走进去,船队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穿过珊瑚礁大约两里,海面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两个约莫有几里大小,像是一个小哑铃一般,连襟在一起的岛屿。 这华人翻译忙道:“李军门,到地方了!这里正是食人鲨部族的所在地!” 这时,天色已经微微亮,太阳从东面抬起了头,已经要有穿破云层的架势,将东边的云彩映衬的一片赤红。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船队已经铺展开架势,李元庆忽然微微一笑:“开始吧!不可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是!” **************************************************************** 正文 第687章 屠杀! 感谢带雨梨花大哥的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轰!” “轰轰轰!!” 破晓之前,还未等这珊瑚礁岛上的土著们从昨夜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一字排开的船队之前,一颗颗翻滚着烟尘火花的炮弹,就像是一片片要毁灭地球的流星雨,不断的翻滚着、咆哮着,铺天盖地的便朝着岛上疯狂的倾泻下来。 此时。 李元庆从马尼拉西班牙人手里购买的这些二手战船,尽管已经有些落伍了,但其侧弦炮,都是8磅炮,船头船尾的主力火炮,更是12磅炮,也就是明军传说中的‘红衣大炮’! 西班牙人虽然懒散、傲慢,又不可理喻,但不可否认,他们在火炮制造方面的工艺,以及保养,还是非常称职的。 几轮火炮攻势之后,李元庆心中也有了更精确的判断。 12磅炮的射程,稳稳的越过了一里半,甚至可以到两里的位置。 而8磅炮,虽然稍差一些,但几乎颗颗都能稳稳的越过六百五十米,甚至,角度好一点,也可以越过一里半、也就是七百五十米的距离。 这个土著人聚居的珊瑚礁岛,整体上,呈哑铃型,非常削瘦、瘦长,最宽处的宽度,也就二里出头。 如此,李元庆船队的火力,已经可以稳稳的覆盖整个岛屿。 即便这些炮弹,并不是开花弹,但实心弹出色的弹跳效果,以及近乎是没有死角的袭击覆盖力,简直让这些岛上的土著人无处藏身,只能像是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狼狈逃命。 就算有些不怕死的巫师、祭祀之类,想要凭借他们的‘跳大神’神技,吓退明军的攻势,却不曾想,他们完全就变成了靶子,很快,就被凄厉的炮弹直接砸成了肉酱。 李元庆的指挥船上,就算是官沧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将军,这火炮攻势,真是犀利啊!” 孔有德也是满脸兴奋:“若是这些火炮,全都用在陆地上,什么鸟毛的狗鞑子啊!老子一定能杀到沈阳城,活活割下了老奴的狗头!” 顺子也是忍不住的兴奋:“将军,打这些鸟毛的土狗子,浪费这么些炮弹,实在是可惜啊!咱们的儿郎们上吧,把他们杀干净!”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舒畅的笑意。 这就是时代的碾压力啊! 就算这些土著人再熟悉地形,再多么骁勇,但~~,他们毕竟不是老鼠,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他们就像是蝼蚁一般,只能是任由李元庆宰割! 不过,李元庆也明了,他现在拥有的船队和技术,只不过是欧洲人已经淘汰的技术,碾压土著人可以,但想要与欧洲先进的主力船队对战,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现在,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主力战船,都已经开始装配24磅炮,虽然这只是主力炮,只不过像是象征和威慑的意义更大。 但李元庆却是明了,那个悠久、而却显得有些沉默的日不落帝国,此时看似不显山不漏水,但事实上,他们的造船工艺、火炮工艺、钢铁冶炼工艺,已经开始领先于整个世界之林,将侧弦炮也全都换成是威力巨大的24磅炮,真的并不再是梦想了啊! 一旦他们在印度地区站稳了脚跟~,那~~~,东南亚地区,必将是他们的另一个下手点! 届时~~,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为之改变! 庆幸的是,阿三哥们虽然软弱无力,但~~,他们毕竟领土广阔,纵深极深,日不落帝国的绅士们,想要征服印度,至少~~,还得需要十年的时间! 十年! 这对李元庆而言,已经足够了!!!! “登陆船队准备吧!不过,还不用太着急!再让炮手们找一找感觉!”李元庆笑着对身边众将道。 身边众将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都是笑着点头。 许黑子却是忙贴近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这,这会不会有些太浪费了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黑子,你须知,银子是永远赚不完的!但~~,儿郎们的实战机会,却是来之宝贵!” 许黑子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将军英明!卑职明白了!” “轰!” “轰轰轰……” 激烈的火炮轰鸣,足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此时,整个‘哑铃岛’,早已经是一片狼藉,但凡是地面上的建筑物,基本都已经被毁灭干净。 数不清的土著人,只能躲避在岛的北段,火炮射程够不到的地方,‘哇啦哇啦’的对着明军的战船大叫。 这时,每门火炮差不多已经发射了十几枚炮弹,也快要接近极限了,李元庆冷冷的摆了摆手,“登陆吧!”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片刻,随着天空中闪耀的信号弹,各战船上旗手拼命挥舞手中旗帜,各军官们的大声咆哮。 一艘艘小船,就是清晨顶着朝阳的鱼群一般,快速的朝着‘哑铃岛’上包过去。 东面,朝阳初升,火红的光亮,将海面与天空倒映成一色,身边各军官都已经去忙碌。 李元庆一身艳红色的总兵官袍,发髻高高竖起,以金钗固定,腰挂一柄纯金打造剑鞘的宝剑,矗立在清晨的阳光中,就像是一尊神圣而决不可冒犯的天神,金光闪耀! 在李元庆身后不远的舱门口,张春雪不由看的有些痴了。 这几日的时光,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成为他的女人,而且,他已经独宠她四天了,每一次,都…… 张春雪精致却又有些粗糙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摸向了她的小腹。 “老天爷,既然您已经给了我一个机会,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但还未等张春雪想完,前方,忽然响起了她最熟悉的口号声。 “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这时,鲜艳的红色浪潮,简直比天边的朝阳还要刺眼,他们无所畏惧,他们整齐划一,如山呼海啸,又整齐划一的磐石,一步一步,整齐却又迅速的,吞噬着岛上土著们的空间。 此时,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根本遮掩不住,大局已定矣!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六点一刻。 战斗是在五点四十左右发起,此时,不过刚刚过去了半小时多点。 虽说长生营方面,占据了绝对碾压性的优势,但毕竟岛上的土著们拥有地利之势,周围环境也是错综复杂,李元庆本以为要遇到不少麻烦,但此时来看,一切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不少啊! 想着,李元庆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甚,大呼道:“压上去!压上去!不要放他们跑了!” “是!” 亲兵们迅速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一线,前方将士们顿时越战越勇,拼命往前冲。 在李元庆的指挥船隔壁,本-考斯特不由用力揉了揉眼睛。 他是作为李元庆的‘私人幕僚’,整个船队的临时顾问,特许来参与此次观战的。 本来,本-考斯特对李元庆这个安排,还相当的不满。 因为他很明白,这食人鲨部族的土人们,虽然原始、愚昧、又落后,但他们却是比野兽还奸诈,比老鼠还难缠。 曾经,不论是西班牙官方、还是葡萄牙官方,都曾经对这支令人作呕的海盗给予围剿,但接连数次,他们都没有成功,反之,许多两国的战士、水手们,竟然还被他们邪恶的献祭给鲨鱼群当晚餐。 后来,这支食人鲨部族,也不再袭击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船队,而专注于袭击华人船队,马尼拉和马六甲方面,也不再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但这却也坐实了他们的强大,他们愈发变本加厉,无数次的袭击、骚扰航线上的华人船队。 对于此,华人豪商们无数次对西班牙、葡萄牙官方,甚至荷兰官方,进行投诉,希望他们能剿灭这支像是食人鲨一般的恶心海盗。 但这些欧洲列强们,似乎已经与这些土著人达成了一致,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你,井水不犯河水。 华人豪商们最后无奈,只能选择规避开这条最近的航线,而是选择远端航线。 即便这会增加他们不少成本,但~~,与保住财富和货物相比,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这却使得,近几年来,华人华商在周围的贸易额度,极度下降,竞争力,也是大不如前! 在历史上,直到郑家强大之后,郑家船队数次击溃了这支食人鲨部族的侵略之后,他们这才有所收敛。 但这却并没有治本。 一直到后来日不落帝国强势入主东南亚,一直没有猎物的食人鲨部族,迫不得已对日不落帝国的船队下手,引发震怒之后,英帝国的‘无敌舰队’,这才真正给予重视,用了半个多月,彻底将这股土著人海盗实力清除。 本来,本-考斯特以为,即便有火炮的支撑,即便找到了这食人鲨部族的所在地,但他们拥有邪恶的诅咒和魔法,他的老板李元庆很难讨到真正的好处,但此时,眼前的形势却是让他目瞪口呆啊! 这~~,这近乎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啊! 不到八点五分,前方将士们传来消息,形势已经得到了全面控制,‘请将军莅临前方指示。’ 李元庆自然不会犹豫,招呼牛根升和亲兵们,乘坐小船,来到了岛上。 此时,地面上都是猩红的血迹,数不尽的土著人尸体,被像是堆柴火一般,堆成了十几堆。 每一堆旁边,都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长生营儿郎们看守。 土著人最善于装死和使用暗器,李元庆要来,这些将士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将军,咱们此役一共俘获了五百多人,其中,男丁有一百多,剩下的,都是女眷、老人和孩子。” 》≠》≠, 官沧海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汇报战果,但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将军,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十几名白人女性俘虏!还有,还有几十名华人女性俘虏……”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瞬间皱起来,“在哪里,过去看看!” “是!” 官沧海也不敢怠慢,赶忙引领着李元庆来到的战俘群中的一角。 但一看到眼前的情形,李元庆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 正文 第688章 没人要你?我李元庆来娶你!!! 这章有点,有点暴躁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尽量别看了…… ~~~~~~ 这些华人女性们,大多数都极为年轻。 虽然她们因为常年生活在这小岛上,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但~~,血浓于水啊! 华人的基因! 不论是辽地人,湖广人,亦或是云贵、四川、八闽、江南、山东,李元庆一眼,便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 但此时! 这些华人女性们,就像是一只只受惊了的小兽,明明看到李元庆是大明的将官,身上穿着最艳红的大明官袍,但她们却一言不发,看到李元庆过来,非但没有任何欢迎,反倒是惊恐的往后退! 最令人发指的是! 这些华人女性们,几乎是衣不遮体啊! 许多华人女性,也就十六七岁、二十出头,却仅仅穿着一条怕是用破树叶、破草根编成的布条,春~光几乎遮掩不住。 而她们的胸部,大多数都是空无一物,就这样,赤果果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即便她们已经被晒得很黑了,但与这些土著人相比,那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肤色啊! 这时,那个华人翻译快步走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解释道:“将军,这,这些女眷,都是怀孕的。原本,原本这岛上有百多名华人女眷,可,可两三月没有怀孕的,都被,都被他们吃掉了……” “什么?” 李元庆猛的过回头,一把扯住了这华人翻译的衣襟,竟然一只手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这华人翻译简直要被吓尿了,忙道:“将军,将军,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是我刚刚从这边一个土狗子嘴里问出来的。”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一把把这华人翻译放下,冷声道:“还有什么?一个字也不要隐瞒,我全都要知道!!!” 这华人翻译从未见过李元庆这般暴怒的模样,哪还敢有半分阴霾啊!忙将他知道的东西,仔细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最后,他低沉的道:“将军,这,这些华人女子,虽然是咱们的同胞,但~~,但她们已经被这些土狗子……将军,她们都已经成为不祥之人,咱们,咱们决不可留啊!” 虽然这华人翻译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但此时,还是被许多华人女子听到了。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忍不住大呼道:“将军,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这样的日子,我早已经过够了!我爹已经死了,我娘也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快杀了我吧!” 说着,她就要扑到李元庆身前来,似乎是想要拔出李元庆的剑,自决与此! 李元庆也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将她扶住,“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不!我已经活够了!你快杀了我吧!能死在自己人手里,我也知足了!” 她拼命挣扎,仿似已经对人生再无留恋! 牛根升和一个亲兵赶忙把她架住,生怕她再寻死。 李元庆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但片刻,他忽然看向这年轻的女孩子道:“你是不是怕没人要你?你是不是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你是不是怕对不起你的列祖列宗?” 这年轻的女孩子顿时一愣,眼泪却止不住的涌落出来,“将军,我只想死!真的!我只想死啊!将军,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咱们都是大明人的份上,您就成全我吧!” 李元庆却忽然哈哈大笑:“你年纪轻轻的,何来寻死之说?你们落到今天,这并不是你们的责任!你怕没有人敢要你?不!别人怎么想我李元庆不管!但~你~~~,我李元庆来娶你!还要明媒正娶!” “啊?” “这……” 李元庆此言一出,别说这女孩子愣了,便是官沧海、许黑子、顺子、孔有德、牛根升这一众将官们,也都傻了眼。 “将军,此事不妥啊!这,这怎的能行啊……”便是老成的官沧海也忍不住了,忙低声对李元庆道。 李元庆却冷静的摆了摆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欠你们的,我李元庆来还给你!!!” “可是,可是将军,她们,她们都还有孕在身啊……”顺子也忍不住了,只能说出了这个话题。 李元庆冷冷的看了顺子一眼。 顺子登时吓了一个机灵,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李元庆环视四周,“事情出现了,是用来解决的!而不是用来逃避的!她们有身孕又怎样?我长生岛的医疗条件何等发达?又哪里容得你们来瞎操心?嗯?” 李元庆说着,冷冽的扫视四周:“这些女眷,你们不要!我李元庆要!她们都是我李元庆的姊妹!我李元庆又缺了她们这一副碗筷?” “这……” “将军……” 人群顿时一阵低声议论,但片刻,却再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李元庆这时脸色也和缓下来,笑着走进这个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我叫刘清涵,广东东莞人……”刘清涵本能的道。 “刘清涵?清涵?不错,哈哈哈,很不错!好名字啊!” 说着,李元庆忽然在她的嘴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哈哈大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李元庆的女人了!张春雪!” “卑职在!” 一直在后面的张春雪此时大眼睛里已经涌出来了泪花,将军这人,真的是,真的是没的说啊…… “你现在把她们带下去,好生照料!吃喝都要用最好的!” “是!” 此时此地,张春雪也不敢耍小女孩性子,忙招呼身边女护兵,把这些怀孕的华人女眷们带走。 刘清涵猛的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艳红的高大身影,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这时,李元庆脸上却忽然露出了轻松的笑意,“都他娘的给老子傻愣着干什么?现在!到了该算算总账的时候了!” “呃?是!” 身边一众将官士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冷冽的看向了这些土著人的方向。 这些土著人看到李元庆大步走过来,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叽里呱啦’的大骂! 李元庆对牛根升摆了摆手,牛根升快步跑过来,恭敬道:“将军。” “去,给老子搬把好椅子来!官沧海!” “卑职在!”官沧海赶忙出列道。 “把这些"biao zi"养的狗~操的都给老子绑结实了,带到海边去!还有,把这些尸首也一同带过去!” “是!” 这般状态,谁也不敢怠慢,赶忙快速跟着李元庆来到了岛边上一处宽敞的小海湾。 牛根升已经搬来了椅子,李元庆舒畅的坐在椅子上,大呼道:“金回子!” “卑职在!” 亲兵把总金回子快步出列,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单膝跪地! 李元庆淡淡拍了拍手上的细沙子,“显露你手艺的时候到了!把这些狗杂毛都给老子剥光了,先割舌头,再割命~根子!对了,把丢几具尸首进海里,给他们放点血,把鱼给老子引上来!” 众人这时都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点头照办。 很快,几具被捅了几个大血窟窿的土著尸首,被丢到了小海湾里。 血迹迅速开始扩散,几分钟不到,一些熟悉的黝黑鱼鳍,已经开始冲到了附近海域徘徊。 这些鲨鱼们今天早上也被炮火声吓蒙了。 它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快要游离到外海。 但~~,这边陆地上的血腥气味实在太冲了,对于敏感的它们而言,有些舍不得,也想大着胆子,过来这边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想到,真的就跟它们逮到了,美食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片刻间,几具土人的尸首,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被十几条凶狠的鲨鱼,争相撕咬着,狠狠的吞进腹中,暗红色、似乎就快要凝滞的血色,迅速在海水中翻滚开来,但很快却又消散不见。 这边,金回子已经脱光了上身,露出了一身性~感的胸~毛。一柄差不多得大半米长的剔骨刀,已经稳稳的操在了手上。 他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将军,都收拾利索了!” 李元庆冷冷一笑:“那就开始吧!” “是!” ………… 凄厉的呼喊! 狰狞的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道! 将这片洁白的、原本只该属于五星级酒店的沙滩,整的却仿似世界末日! 金回子的手法也是相当利索,不愧是专业杀牛、杀羊的屠户出身,而且还是最干净的‘清真’杀法。 不到半个时辰,这百多号土人,已经全部被处理干净,地上污秽一片,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李元庆却没有丝毫不适,正淡淡的品着一壶酒。 这时,金回子快步奔过来,简直就像是杀神,忙道:“将军,都差不多了,现在再不下水,这些狗日的怕是就要流血流死了!” 李元庆一笑:“那还墨迹什么?没看到这些鲨鱼已经等不急了么?记得,先丢活的,再丢死的!” 》≠》≠, “是!” 很快,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连绵成片,百多号还活着、却是已经被‘掐头去了尾’的土著人男丁,纷纷被丢进了大海里。 这时候,鲨鱼群怕早已经聚了百多条,一条条纷纷狰狞的从水中跃出来,露出了洁白的鱼肚子,翻滚着,撕咬着,享受着这老天爷给他们的美餐。 这时,张春雪却是红着脸,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将军,都检查过了。有问题的都已经被挑出来!” 李元庆狰狞一笑,大步站起身来:“赶紧把这边处理完毕,儿郎们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赶尽杀绝,吃午饭!” “是!” **************************************************************** 正文 第689章 发出我们华人的声音!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跪谢! ~~~~~~ 对于利用战利品,让将士们‘放松’这种事情,李元庆一向很少干。 最近的一次,还是天启三年还是四年,在北地时,李元庆为了聚拢军心,曾短暂的成立过‘军~妓营’。 不过,到后来,那些还算白净的鞑子女眷,基本上都被将士们瓜分干净了,也不会留下太多后遗症。 事实上,就算是大明的官军,在这个问题上,也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都不是圣人。 尤其是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将官们,他们比平常人的压力,要大上很多很多。 今天还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因此,就算是此时朝廷‘根正苗红’的关宁军中,军~妓虽不合法,但进出军营,却几乎没有丝毫的障碍。 但在长生岛方面,李元庆对此要求的一直很严格。 一方面,军~妓这东西,毕竟是对女性的不人道,毕竟,军营不比妓~院,很多时候都可能是一对多……很容易出现流行疫病。 另一方面,长生岛上男少女多,几乎每个战兵,都有一个以上的妻妾,除非这人战斗力真的是太猛了,几个女眷都同时怀孕……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可以应付过来的。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小家的稳定,才能让李元庆更加舒服的掌控大局。 他从不会吝惜对他的儿郎们的赏赐,也从没有设置障碍,阻止他的儿郎们娶妻纳妾。 相反,李元庆一直鼓励长生岛的男人们,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多娶,以确保长生岛下一代人丁的兴旺。 而在每次的掠夺战争中,李元庆也会尽量将更多的女眷,封赏给他的儿郎们。 不过,即便是对军~妓,李元庆也一直保持着足够的人道,哪怕是非洲的黑妹呢,只要条件允许,李元庆也会尽力将她们封赏给儿郎们,将她们的生活稳定下来。 他绝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 但此时~~,这些土著们的愚昧、无知、狠厉、完全没有人性,已经彻底的打破了李元庆的认知,甚至是~~~,完全击碎了李元庆从后世中形成的价值观! 对于这些野兽,或者已经不能叫野兽了,对于这群牲畜,李元庆又怎的还会给她们‘人权’? ………… 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李元庆已经回到了他的指挥船上。 宽大舒适的船舱里,张春雪正小心帮李元庆续满一杯茶,李元庆却伏在一旁的桌案上,写画着什么。 此时,距离李元庆的命令下达,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到饭点儿了,外面原本凄厉的呼喊,已经少了不少,整个世界仿似都安静了不少。 张春雪也不知道此时,她的芳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李元庆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娶刘清涵,着实是让张春雪大为感动。 但另一方面,李元庆却又对这些土著女人如此残忍,这…… 这时,李元庆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笑着看向张春雪道:“怎么?心里有想法?” 张春雪沉默了片刻,才道:“将军,其实,其实都一样。这些土著女人,其实,其实也很无辜……” 李元庆一笑,笑着揽住了张春雪充满柔软弹性的纤腰:“春雪,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须知,对敌人的柔弱,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卑贱的土著人,身为最低贱的低等民族,竟然胆敢如此对我华人同胞,你让我怎么原谅她们?” “可是……” 张春雪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春雪,你需要的工作还有很多,何必把心思浪费在这里?那些华人女子,还需要你们这些女护兵的照料。去看看她们吧。这边弄完了,咱们也该吃饭了。” “是。”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张春雪也不敢再反驳,忙乖巧的离去,去下面船舱查看那些华人女子的状态。 “牛根升!” 李元庆喊了一声。 “卑职在!”片刻,牛根升快步出现在了李元庆眼前。 李元庆一笑:“怎么?你没去岛上乐呵乐呵?” 牛根升老脸不由一红,忙道:“将军,这,这些土著女人,简直比黑妹还黑,卑职没这胃口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聊胜于无么!现在不用,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也算是为那些华人姊妹们报仇了么!” 牛根升不由尴尬的面红耳赤。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脸色却是郑重起来:“时候也差不多了!去!把所有千总级以上将官召集起来,来这边吃饭开会!” “是!” 牛根升刚要离去,李元庆却又道:“慢着!岛上所有儿郎,必须洗完澡之后,才可上船!” “呃?” 牛根升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称是,快步去忙活。 看着牛根升快步离去,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又拿起了刚才写满、画满了的纸。 ………… 很快,军官们聚齐,一众人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将手里的纸,交给军官们传阅。 官沧海看完不由皱起了眉头,忙道:“将军,这,这会不会有些过激了?咱们,咱们此时还不是那些白毛鬼佬的对手啊!一旦他们急了眼,咱们就很尴尬了啊!商路可能也不能成行!” 这时,许黑子也看完了纸上的内容,“将军,您,您这是要打算与那些白毛番鬼撕破脸么?” “撕破脸?”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们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撕破脸~,而是~~,发出自己的声音!” “发出自己的声音?” 众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大明的华人华商,在南洋,混的好的,不是没有。混的差的虽也不少,但却比大多数土人要好的多得多!” 众将都是纷纷点头。 李元庆又道:“但~~,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大明的华人华商,在南洋的利益根本没有任何保障?嗯?除了把自家女儿送给那些白毛猴子做"qing ren",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众将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李元庆冷冷的扫视四周:“我华夏,早在大汉年间,武帝就曾言,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我李元庆虽不才,但~~,南洋的华人华商,都是我的同胞兄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李元庆不能坐视不理!南洋这地方,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众将这时基本上已经传阅完了李元庆亲笔手写的纸张,官沧海却是忍不住道:“将军,您,您的意思,是要在南洋驻兵?可,可现在,已经没有好的港口了!这很容易会引发与那些白毛番鬼的矛盾啊!咱们是不是稍缓一缓?等咱们的舰队形成规模之后,再……” 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在后世时,似乎已经成了一句玩笑话。 但此时,李元庆却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深思熟虑已久的想法。 就像是官沧海所言,‘船队’和‘舰队’,虽然意思相差无几,但一个字的差别,其实际距离,也是天壤之别! 舰队,是真正的武装船队,是武装大船队,是具有统治力的海上力量。 而船队…… 李元庆扫视众人一眼,取出一颗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缓一缓是没错,也是最稳妥的方式。但诸位,你们不觉得,这会让我们错过很多么?若我李元庆此时不发声,或许,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看着很短暂,但~~,就是你们看似短暂的这时间,却不知道,有多少华人同胞姐妹,又要遭受向在这个岛上一般的遭遇!” 众将不由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李元庆又道:“诸位,何为商路?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现在来看,我已经有些想明白了。” 众将纷纷抬头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道:“所谓商路,就是用一个个支点,把整个过程、路途,全部串联起来!让我们的船队,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补给点,都能找到销售点!一旦遇到危机,在各处,都能寻得支援!” “但~~,若是只图商路,守他人所控制,我想,这事情,要做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啊!” “将军,您的意思的是……” 官沧海已经有些明白过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点了点头,指着旁边挂着南洋地图,“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行南洋之行,时间很紧,各项事务繁杂,弟兄们的精神也都一直紧绷着,这是好事儿,但也是坏事儿!但说到底,这却是坏事儿。因为,我们没有计划的周全。” “这……” 众将都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否定他自己的计划,承认是他自己的错误……不由都是纷纷愣在了当场。 李元庆却丝毫不在意,缓缓笑道:“还是我们太好高骛远了啊!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总以为,我们在辽地、在大明无往而不利,在南洋,也一样会无往而不利!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我们面临的矛盾重重,压力如山!” “所以,我们要冷静下来,踏踏实实,从现实立场来考虑问题!” 众将都是连连点头。 》≠》≠, 许黑子这时道:“将军,您,您是想将文莱……” 李元庆一笑:“不错!文莱是我们的第一步!文莱的形势,非常适合我们华人,形成主流社会!这虽会触动那些白毛猴子的利益,但~,文莱其地贫瘠,也不是必须的贸易口岸,不会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正适合我们以此地,进行试探!” 众将这时都反应了过来。 片刻,孔有德忽然猛的站起来,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将军说的不错!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就要占文莱,他们能咋地?要是他们敢耍幺蛾子,咱们就从陆地上,一路打过去!让他娘的狗日的好好长长记性!我就不信了,他们在那什么鸟毛的欧罗巴,补充兵力,能比咱们还近?” “没错!小孔说的好!谁拦路,咱就灭了他个驴球子的!光文莱就有华人一万多!真狠下来,比人手,咱们会怕他们?” 顺子也猛的站起来。 ************************************************************* 正文 第690章 泛太平洋贸易公司! ~~~~~~ 与军官们开了一个多时辰的会,李元庆刚想休息一会儿,整理一下思路,这时,牛根升却快步过来禀报:“将军,岛上的财物已经清点出来了,正在准备装船。” 李元庆接过牛根升恭敬递上来的纸条看了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能比海贸更赚钱的了。 这个食人鲨部,即便落后的几乎跟原始人部落差不多了,但仅是黄金,他们就贮存了一万五千多两,还有大量的宝石和珍珠。 若是折合成银子,至少在三十万两往上的规模。 不过,或许是太愚昧了,他们只爱黄金和宝石,其他的像是银子、古玩、书画之类的财物,那几乎是一件都没有。 按照镇抚们的估测,很可能,他们截获的这些宝贝,直接被他们当做垃圾扔掉了。 摆手令牛根升先下去休息,李元庆点燃了一根雪茄,靠在舱边的软塌上,缓缓陷入了深思。 按照此时这般态势,虽然船队的半数货物,还没有‘清仓’,但有着之前在绿叶岛和此时在这哑铃岛的‘额外’收入,此次出海,李元庆已经是稳赚不赔。 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期中的‘翻上十倍’的利润,但翻个两三番,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最关键的是,此次亲自出海,让李元庆更清晰的了解到了此时世界的形势,而不是再靠他的历史经验,主观的去臆测。 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自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图纸被那位大佬烧毁,这近两百年的时间,大明官方的航海技术,早已经落后于世界之林。 而朝廷的体制问题,包括很多‘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复杂猫腻,大明的匠户们,包括朝廷官方的军械司,在制造武器方面,尤其是火器方面,也早已经被拉开了差距。 在民间,虽有像是郑家这样的‘奇人异士’来顶着,但格局所限,时代所限,他们注定无法成为主流。 </ins> 甚至,也包括他李元庆,虽挂的是朝廷官方的‘羊头’,但实际上,卖的却是他辽南的‘狗肉’。 如此,想要在此时,瞬时便改变南洋的形势、甚至格局,也几乎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过,华夏历史五千年,豪杰人才辈出,就如后世那句俗话:“只要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华夏人的存在。” 华夏人在南洋,基本就是除却当地土著之外,最大的移民群体。 虽然他们还不是主流社会,但~~,这却为李元庆和他的将士们,能在南洋扎下根子,提供了最大的臂助。 不过~,这种事情,李元庆和华夏人,毕竟是慢了半拍,若是光明正大的占据文莱,即便文莱苏丹可以答应,恐怕,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这些列强,绝不会答应。 但这却并不妨碍,李元庆以另一种姿态,将他的影响力,慢慢的渗透进这片土地的深处…… 想着,李元庆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心情不自禁的明朗起来。 ………… 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哑铃岛这边的事物也基本处理完毕,所有财物都被装船,岛上人丁也都被清理干净。 尤其是在哑铃岛的北段,越来越多的鲨鱼朝着这边汇聚,就算已经两个多时辰,没有再往海里给它们丢‘食物’,但它们还是在周围盘旋、游弋,久久不愿离去。 好在,出口在岛南段,李元庆倒并不用担心,这些‘可爱’的鲨鱼们,来找他的麻烦。 将这边的一切处理完毕,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沿着旧路,顺利开始返航。 三天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六年七月末,李元庆和他的船队顺利抵达了文莱港。 中午,李元庆不顾旅途的劳顿,亲自前往了文莱王公,拜访了文莱苏丹。 文莱苏丹对李元庆能剿灭食人鲨部这股邪恶的海盗,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并为李元庆准备了丰盛的午宴,为李元庆接风洗尘。 午宴非常完美,李元庆为了表示对文莱苏丹阁下的尊敬,特地为其呈上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从食人鲨部落缴获的十颗大珍珠。 文莱苏丹非常赞赏李元庆的诚意,特地赠送了李元庆一副他亲笔画的山水图。 李元庆也非常赞赏文莱苏丹阁下在书画方面的造诣,给予了高度评价,一时间,宾主尽欢。 但在宴席的末尾,李元庆也对文莱苏丹提出了他个人的一个‘小要求’,他请求文莱苏丹阁下,大明辽南长生岛李元庆,希望可以在文莱,租借一块土地,成立一个大明治下的贸易公司,至于租金方面,一切都好商量。 文莱苏丹虽然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出头,但他已经在这种格局下活了几十年,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当即进行了进一步的问询。 李元庆也没有隐瞒,直接提出了他的要求。 他希望可以获得一处独立的海湾,五十亩以上的土地,为此,他将每年向文莱王公方面,支付纹银一万两的租金。 文莱苏丹不由大喜啊! 此时,这些西方列强,虽都有在文莱租借土地,但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意思’一下,谁又肯给这些土鳖真金白银? 甚至,西班牙在文莱的‘办事处’,占地五六十亩,每年的租金,只有一百西班牙银币…… 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妥协。 文莱苏丹高度赞扬了李元庆的先见之明,并表示,文莱将是一个开放的、自由的、没有约束的贸易口岸,李元庆和他的船队,在将来,一定不会后悔,这将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 离开了文莱皇宫,已经到了傍晚,李元庆精神旺盛,浑身都充满了无尽的斗志。 此时,文莱方面虽没有确定海湾的地点,但李元庆却早有了筹谋。 就是李三生他们一直停泊的那个小海湾,距离文莱城区不过十几里,但因为有热带雨林阻隔,却又完全不显眼,只要解决道路问题,就是一个优良的可军用、也民用的贸易码头。 晚上,简单吃过了晚饭,李元庆便召集军官们,再次召开了军事会议。 会议上,李元庆提名官沧海,为辽南驻南洋,最高军事民事长官,并将新的贸易公司名字定格下来,全称叫做大明帝国、辽南长生岛、泛太平洋贸易公司。 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将以辽南官方身份,管理、交易、构架辽南前往南洋的航线,设主力战兵三千人,各式战船三百艘,总部设立在文莱,并将以文莱为中心,辐射周边,积极建立各个据点。 官沧海表示,将坚决贯彻李元庆的指示,在未来五年到十年内,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建设成为南洋、乃至全世界一流的贸易公司。 将所有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深夜了。 军官们都回去休息,官沧海却和李元庆坐在了会议室里,继续深入交流。 李元庆笑着递给官沧海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了一颗,笑道:“沧海,把你放在南洋,你不会怪我吧?” 官沧海一笑:“将军,卑职怎的会怪罪您?南洋,真的是个宝地啊!咱们辽地那么多的财宝,卖到关内,才能赚多少银子?若是能卖到南洋,利润至少要翻上五倍还多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沧海,未来,必将是海洋的时代!谁掌握了海洋,谁掌握了航线和商道,谁就能在未来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占得优良的先机!在这方面,咱们只能狠下心来啊!” 官沧海早已经与李元庆相交多年,又老成稳重,眼光也高于大多数人,他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将军,南洋方面,我倒是没有太多问题。有您之前铺好的底子,咱们在南洋这边站住脚,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我担心,咱们辽地方面……” 李元庆点了点头,“沧海,实不相瞒,我最近一直也在担心此事。现在来看,此次,咱们贸然前往南洋,我还是太心急了啊!若是老奴出现了什么变故,后金的这些狗鞑子,必将面临权利更迭,这将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啊!” 官沧海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将军,就是辽西和朝廷方面……哎!这些狗尿~骚事儿啊!他们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到头来,还不是要咱们长生营去给他们擦屁股!” 李元庆忽然一笑:“沧海,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朝廷方面,有朝廷方面的考虑。辽西方面,也有辽西方面的考虑。咱们既然不能改变大局,那~~,只能是先改变咱们自己了!现在已经快要八月了,不知道,老高的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到底还稳不稳?” 官沧海不由也一笑:“将军,有时候,卑职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您来做这辽地经略、蓟辽总督,天下就太平了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李元庆和他麾下的将官们,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运作中。 在后世时,许多人注册公司,不过只是皮包公司、空壳子,但此时,李元庆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虽然也是皮包公司,但他此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船有船,关键是还有一半官舱货物没有销售。 这一来,实际操作起来,虽然复杂了一点,但几乎没有太多难度。 文莱苏丹方面,自然不会跟李元庆这种大明的真正实权权贵过不去,很快,便将土地批了下来。 但他非但给了李元庆看上的那个小港湾,以及港湾附近的五十亩土地,还将周边连襟着的近百亩土地,一并划给了李元庆。 双方也邀请西方列强代表见证,共同签署了租借条约。 李元庆以二十万两先期银两的价格,获得了这片土地,包括周边区域,五十年的使用权。 **************************************************************** 正文 第691章 酒池肉林!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成立,并逐步开始运作,瞬间便吸引到了广泛的关注。 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人,包括英帝国驻文莱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只有两个人的分支机构,也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关注。 甚至,马尼拉的瓦伦-达伽马方面,从得知李元庆要在文莱租借土地之后,便直接对文莱派出了特使,严密关注事态的发展。 而在华人世界,这简直就像是掀起了一阵风暴狂潮啊! 后世时,华人,一直被称为东方的‘犹太人’。 他们勤劳、质朴、勇敢,无论什么,都可以用他们的双手创造出来。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传承,在南洋的华人,普遍处在社会的中段。 就算是再贫穷的华人,因为他们勤劳、勇敢,再不济也会有活做,比当地这些只知混吃等死的土著人,最低也要高出几个档次。 而那些更为有远见的华人,基本上都已经混到了财富金字塔的顶端,有些人,甚至通过姻亲等一系列方式,已经开始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 但~~,种种原因所限,他们却始终无法立于社会的主流,尤其是政治方面,别说是发出声音了,甚至连自己的基本权益都无法得到保障。 但此时,大明辽南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成立,就像是一阵春风,拂过了大地,绿苗已经开始生长,距离参天大树,还会遥远么? 你们荷兰人、英国人,不是有东印度公司么?我们大明,现在也有泛太平洋贸易公司了! 尤其是~,李元庆竟然娶了从食人鲨土著部族里救出来的广东籍少女刘清涵,更让李元庆的声名在华人圈中如日中天,义薄云天的名头,怕是已经快要传遍整个南洋。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消息的传播速度竟然这么快! </ins> 在此时这个时代,通讯条件如此不发达,但马尼拉、马六甲方面,都已经来了不少华人华商,就像是穆斯林朝拜一样,都想看到李元庆一眼。 甚至,通过他们的消息,雅加达、包括菲律宾南部、印尼南部、东部,一些偏远地区的华人代表们,都在飞速的往文莱赶,只为能赶上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开业大典。 李元庆原本将泛太平洋公司的开业大典,定在了天启六年八月十八,但如此一来,他却只能将时间再往后推一个月,定在了九月十八。 九月十八。 在华夏人的历史上,尤其是后世,又有着极为不同寻常的意义。 李元庆也希望,通过这个日子,将泛太平洋贸易的公司的成立日,牢牢的刻在华夏民族的时间轴上! ………… 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十五。 按照李元庆的原定规划,在八月十八、主持完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开业大典之后,他将要先行返航,返回辽地,将这边的事务,交由官沧海和杨小船来处理。 毕竟,辽南是根,南洋是叶,只有根子稳了,枝叶才能生长的更旺盛。 而在文莱这边有了‘基地’,剩下的半数官舱货物,都可以由官沧海和杨小船方面来处理,加之此时李元庆的现银贮备量,已经接近了快三百万两的规模,他甚至不需要再从南洋采购什么货物,就可以直接回长生岛了。 但因为华人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李元庆也不得已,只能把时间又推迟了一个月。 尤其是文莱的华人们越聚越多,几乎每一天,从早上开始,李元庆就要在‘酒池肉林’里渡过,宴席是一桌接着一桌,简直就像是没有停息的时候。 好在今天是八月十五,这些华人华商们总算是‘开了恩’,给李元庆‘放了半天假’,总算是不用再去酒宴上忙活了。 这也使得,每天的例行军议,可以稍稍提前了,终于可以在下午开个会了。 这也是自泛太平洋贸易公司成立之后,李元庆严格要求的一项制度! 每天,哪怕是再累再晚,所有高级将官们,也必将他们当天的事务,对李元庆进行汇总。 泛太平洋贸易公司成立之事,说大的确很大,说小其实也很小,不过就是码头的修建,仓库的修建,场地的修建,以及一系列的应酬等纷杂事务,有着文莱当地华人华商们的帮忙,几乎就不用浪费太大的力气。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他的这些将领们,打仗,或许都是一把好手,但在这些方面,他们却远远不是个。 此时这些杂事,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可以亲历的成长机会。 也包括他李元庆,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 正如先贤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走出这一步,不单单要只考虑这一步,还要往后考虑三步,甚至四步、五步,居安而思危,才能让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尽快的在南洋站住脚,并尽可能的发展壮大。 今天是八月十五,简单总结了一些各人的任务,李元庆也早早散了会,让麾下将领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午。 不过,官沧海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李元庆。 李元庆刚要出会议室的门口,这厮就笑眯眯的跟上来,笑道:“将军,卑职还有几个事情,要跟将军汇报一下。” 李元庆有些无语,但让官沧海‘堵住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回头来到会议室,丢给官沧海一根雪茄,两人吞云吐雾起来。 官沧海笑道:“现在主要是有两个问题,卑职心中一直在犹豫。” 李元庆点了点头,示意官沧海继续。 官沧海笑道:“将军,第一个问题便是驻兵问题。咱们的兵力,到底该如何配备?要不要修建防御的炮台设施。” 官沧海说着,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防御设施是必须要修建的!这里,将是咱们的立足点!没有人,是没有人,可以随意侵犯咱们的利益!驻兵问题,先按照原计划方案实施,卡住各个要点,维护码头安全。至于具体调动分配,等杨小船部过来之后,咱们再具体商议。” 此次出海,李元庆一共带了七八千的兵力,前往马六甲的杨小船这边,分流了三千兵力。 这些时日,李元庆也一直在筹谋着兵力的具体分配。 如果可能的话,李元庆自然是想将八千战兵全部留下,这一来,在南洋,泛太平洋公司便有了充足的底气。 但这却是很难实现的事情。 一方面,这很容易引起周边西方列强的警觉,甚至抗议。 在此时这般事态,说实话,李元庆可以在陆地上跟他们干,但海上,把握还是太缥缈了。 再一方面,这八千战兵,皆是长生营的百战老兵,若是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先不说物资补给了,这将会直接抽空长生营的大骨架,严重影响长生营的战力,尤其是在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即将要‘登顶’的时候,这是李元庆很难做到的。 官沧海重重点了点头,他也早已经将此事看的明白,自然知道,李元庆会给他支持,但不可能给他这么大力度的支持,毕竟,辽南才是大家的根子。 “将军,还有一事,就是具体格局构造……” ………… 好不容易‘打发’了官沧海,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李元庆正准备回去他的坐船上陪着老婆孩子吃完饭,张春雪却是带着刘清涵过来。 “卑职参见将军。” “婢子参加将军。” 两女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一笑:“免了。” 说着,他看向脸色有些蜡黄的刘清涵,笑道:“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自从从哑铃岛回来,休息了两三天,刘清涵这些在哑铃岛被俘的华人女眷,便一起服用了流产药。 华夏在这方面一直有药方,但为了稳妥起见,李元庆还是选择了成分更为清晰明了的‘西药’。 文莱这边洋鬼子医生不少,虽多是‘花架子’,但在本-考斯特的指引下,李元庆找到了一个自英帝国海军退役的军医,他的父亲曾为英国皇室服役过,在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但即便如此,因为有几个女眷,肚子已经大的厉害了,没有后世的先进手段‘引产’,她们最终没有熬过这一关。 好在,刘清涵还年轻,怀孕的时间也不长,或许也是经历多了苦难,她的心志非常坚强,硬生生挺了过来。 “谢将军挂念。婢子,婢子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刘清涵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又谦卑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有些叹息。 刘清涵其实长的很漂亮,看其言语、动作,想必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只可惜…… 李元庆虽说要娶她为妾,但~,给她妾的待遇、偶尔用一两次还可以,又怎的可能…… 张春雪这时却已经跟刘清涵非常熟悉了,小声道:“将军,卑职,卑职去给您泡杯茶。” 李元庆这时又怎的不明了?刘清涵这是有话要跟他说。 李元庆拉起她的小手握了一下,明显感觉她的身躯一颤抖,李元庆强自让自己笑的温和些,笑道:“别紧张。坐吧。” “谢将军。但将军面前,又怎能有婢子坐的地方?” 她说着,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前,轻轻为李元庆捶着背。 李元庆一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别紧张,放松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刘清涵忽然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将军,婢子,婢子求将军收回成命。婢子,婢子配不上将军啊!婢子什么都为将军做不了,却,却还想享受将军这般优待!婢子恳请将军收回成命,婢子想加入女护兵,像是春雪姐姐一样,为将军效力。” 她这时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身份,更知道了李元庆此时在大明的影响力,又怎的可能把她的‘污点’,强加到李元庆身上。 △≧△≧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她,刘清涵也抬起了头,委屈,却是毫不畏惧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良久,这才道:“你很坚强。但~,这样的遭遇,不是你的错。我已经说过,老天爷欠你的,我会还给你。本将又岂能做言而无信之人?你太瘦了,现在需要好好休养。你想加入女护兵可以,但~~,你得先把身体养好。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得记得,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有身体,你才有未来!” 李元庆顿了一顿,伸出手,把她拉起来:“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天再黑,早晚也会有天亮的时候。你也要你的姐妹们想一想。” “姐妹们?” 刘清涵一愣,忽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如果她这样放弃了,那她的那些姐妹们,又该如何呢? “将军……”刘清涵呆呆的看着李元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正文 第692章 挑事儿! 今晚居然有我大国足的比赛…… ~~~~~~ 李元庆笑着握住了刘清涵的小手。 她的手有些凉,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记得我的话。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你太瘦了,爷不喜欢,得多吃点,知道么?” 李元庆说着,笑着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轻轻拧了一把。 “将军……” 刘清涵黝黑的俏脸上也禁不住一红,片刻,却是鼓足了勇气道:“将军,我,我若吃胖了,您,您真的会要我么?” 李元庆一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有美女不要,我李元庆是傻子么?” “谢谢将军!” 刘清涵恭敬的给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去。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忽然狠狠的将雪茄摁在了桌子上! 他不喜欢悲剧! 所以,他会尽他的所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来到了九月初。 </ins>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码头方面,基本上已经初见规模,码头附近的街区、道路、兵营,以及各项主要建筑设施,也都开始走上了轨道。 除了修路要穿过一部分雨林,比较麻烦一点,别的建筑,问题都不是太大。 主体建筑风格,也全是中式为主,突出一个恢弘大气。 九月初二。 晚上,在文莱码头街区最有名的华人酒楼贵妃楼,一众南洋华人士绅代表,再一次邀请李元庆饮宴,加上十几个长生营的主要将官,足足凑了十几桌。 都是华人,虽有些华人士绅,已经是几代移民的后裔,但他们绝大多数,都会说官话,与李元庆交流起来,没有丝毫的障碍。 一顿酒宴,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喝到了九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李元庆也是有些无奈了。 华夏人,什么都好,但~~,就是非得在这酒桌上加深感情、谈事情,李元庆真的是有些无语了。 虽然他也好酒,也喜欢跟自己的兄弟们喝酒,但架不住天天都是这种场合,天天都在酒里泡着啊。 好在,南洋的酒,都是低度酒,比啤酒也高不了几度,李元庆勉强还能应付的来。 还不容易,熬到酒宴快要结束,送走这帮‘大爷们’,李元庆正准备回去找张宝珠‘去去火’。 这时,忽然一户陈姓大豪族的家奴飞速跑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这陈姓家族是马六甲的豪商,已经在南洋第三代人了,说是家财万贯,那也绝不夸张。 其族长叫陈友根,今年四十出头,正值当年,也是李元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坚定支持者。 “慌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么?还不快滚出去?” 眼见就要散场了,自己的家奴居然这么不懂事,陈友根不由大怒。 这家奴却是连连跪地磕头:“老爷,咱们有十几船货,几十万两银子啊!都被那些狗日的白毛番鬼给截了啊!便是大少爷,也,也被他们俘获了啊!他们说,要,要老爷准备一百万两银子,十日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不然就,就要撕票啊!” “什么?华儿他……” 陈友根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还是旁边的李元庆眼疾手快,忙一把将他拉住、扶起来。 “这,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啊?这个时候,居然敢截咱们华人的货?” “就是啊!这他娘的,分明是不给咱们面子啊!” “哎!南洋这些海盗也太猖獗了点!便是早年的倭寇,都没有他们这么大胆啊!” “…………” 周围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李元庆的眉头也不由皱起来,对这陈家家奴道:“你先别急。慢慢说。是谁把陈家的货截了?还绑架了陈大公子?” 这家奴也认识李元庆,知道李元庆的身份,忙拼命磕头道:“爷,是,是那个刽子手杰克。就在距离文莱不足百里的海域内。他们的火力太强了,船又快,咱们跑都跑不了啊!” “啊?居然是刽子手杰克?”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家这次怕是,怕是要……” 听到周围的低声议论,陈友根不由面若死灰啊,片刻,两行老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华儿,我的儿啊!这,这……” 片刻,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道:“李军门,您,您是朝廷的官军,又威震大明,此事,此事您可得给草民做主啊!” 周围众人仿似也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们平时可是没少被这个刽子手杰克勒索啊,纷纷跪倒一地:“李军门,您可要帮帮老陈啊!” “李军门……”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片刻,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大家先别紧张。这刽子手杰克,居然敢如此嚣张,屡次洗劫我大明的商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诸位且放心,此事~~,本将一定会管到底的!” 周围众人不由都是大喜,纷纷连连磕头,他们总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啊! ………… 酒宴很快散了场,李元庆的作战船上,各主要军官也很快被聚集起来。 “草他娘的,这什么刽子手杰克,这分明是明摆着跟咱们过不去啊!这简直就不能忍啊!” 顺子一听到这消息,忍不住拍了桌子。 孔有德也道:“将军,此事关乎我长生营能否在南洋立足的关键,决不可坐视不理。” “对!不能让这些白毛猴子这么猖狂了!这狗日的简直就是想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啊!” “………” 周围众将纷纷表态,没有丝毫犹豫,便已经达成了要强硬应对的共识。 李元庆却是看向了官沧海,官沧海到此时,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看到李元庆的目光,官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将军,大家说的都不错。不过,卑职感觉,此事,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示意官沧海继续。 官沧海又道:“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刽子手杰克,虽然猖狂,但最近这些时日,他似乎很少对华商们下手啊!但此时,咱们这泛太平洋贸易公司还没开业,这厮居然这么急着就跳出来,还是在文莱不足百里之外,这……” 许黑子这时也明白了官沧海的意思,忙道:“老官,你是说,这狗日的,是背后有人在指使?” 官沧海重重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啊!有人~~,不希望看到咱们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顺利!” “这些狗草的西班牙人!这肯定是那什么鸟毛的瓦伦-达伽马的主意!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忍啊!” 顺子已经忍不住就要跳起来! 跟在李元庆身边这么多年,尤其是去了长生岛之后,从来都是他们哥俩追着别人干,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居然有人敢踩到他们脸上了啊! 这怎的还能忍? 孔有德也道:“这刽子手杰克,留着早晚是个祸害,正好借此机会,一并将其除了!” 官沧海摆手道:“此事可不容易啊!据咱们现有的消息,这刽子手杰克足有十几条大船!这至少意味着,他麾下可能有三四千人的规模。咱们决不可贸然啊!” 李元庆深深点了点头,“咱们华夏有句老话,没有金刚钻,就别去揽瓷器活儿!这刽子手杰克既然敢做下这事情,想必,就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认为咱们奈何不了他啊!” 官沧海道:“将军,即便是这般,咱们却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把这厮干下来,咱们这泛太平洋贸易公司,怕是永无宁日啊!” 孔有德道:“这厮只给陈家十天时间,时间很紧迫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难做也要去做!既然这刽子手杰克想寻死,那~~~,咱们便成全他们!” …………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元庆便约见了瓦伦-达伽马在文莱的代表莫伦特斯。 莫伦特斯今年大约五十出头,又矮又胖,眉毛发白,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西班牙人的阴厉和市侩。 “尊贵的李将军,不知,您召见我,有何事?” 莫伦特斯的中文不算纯熟,带有很浓的广东味,不过,李元庆与他交流没有太多大碍。 “莫伦特斯先生,就在昨晚,我接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们西班牙的海盗,那什么杰克,绑架了我们大明陈氏家族的十几条货船,还绑架他们家的大公子,情节非常恶劣,形势非常严峻!我希望,此事,莫伦特斯先生您,能够站在西班牙官方、以及国际道义和正义一方,督促这刽子手杰克,尽快放人,归还我大明商人的合法财产,并赔偿一切损失。” “呃?什么?” 莫伦特斯闻言不由一愣,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李,李将军,我,我没听错吧?您,您不但刽子手杰克归还货物和人,还要他赔偿您的损失?” △≧△≧,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莫伦特斯不由不敢置信的笑:“李将军,您,您可能还不了解东南亚的形势。这刽子手杰克,虽是西班牙人出身,但其早已经叛逃十几年,是个穷凶极恶之辈。我们西班牙政府方面,一直再图谋对其进行打击,但其狡猾阴险,人手火力都很强大,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呵呵!这么说,莫伦特斯先生,您是不打算帮元庆这个忙了?” “哎!李将军,您,您千万别误会啊!这,这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实在是想帮也帮不上啊!” 他说着,肥脸像是大苦瓜一般,看向李元庆。 但李元庆却注意到,他的小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抹得意的狡黠! ************************************************************** 正文 第693章 宣战! 感谢书友16205331、appper、魔纹2010、小百姓000212、书友35304503、美不看大腿啊兄弟的月票支持!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淡淡一笑:“莫伦特斯先生,如果是这样,那~~,元庆只能表示很遗憾了!不过-----!” 李元庆话音忽然一转:“既然西班牙官方无法对此事进行解决,那~~,元庆便只能依靠自己的手段了!” 说着,李元庆直勾勾的看向了莫伦特斯的眼睛:“莫伦特斯阁下,鉴于刽子手杰克在文莱海域,对我大明的合法商人,犯下的无可饶恕、反~人类的邪恶罪行,我大明辽南舰队宣布,即刻起,对刽子手杰克宣战!一个月之内,我大明辽南舰队,必将会用刽子手杰克的首级,为我大明的合法商人讨回公道,捍卫我大明帝国的荣耀!!!” 说完,李元庆提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封宣战书,递到了莫伦特斯的眼前。 “呃?这,这……” 看着笔墨还未干的宣战书,莫伦特斯简直呆住了,愣了好半天,这才开始反应过来。 他~,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眼前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居然会……会这么刚猛!这话还没说几句呢,居然,居然要直接宣战,这…… “李,李将军,您,您可是考虑清楚了啊!这刽子手杰克,凶残异常,武器装备又极为先进,我们西班牙官方舰队,曾几次对他围剿,都没有收到任何成果,您,您和您的舰队……” 莫伦特斯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你们这帮土包子舰队,还想去剿灭刽子手杰克,那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嫌自己命长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莫伦特斯先生,这就是我大明帝国内部的事务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您,和您的西班牙政~府,对此事的表态!!” 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但怕是三岁小儿,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力度了! “这……” 莫伦特斯已经在东南亚地区呆了三十几年了。 虽然他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贪财好色,始终没有能做到总督的宝座上,但在南洋,他却是资历最老的老字号,比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还要有更深的资历。 加之这厮能说会道,别说是瓦伦-达伽马了,便是西班牙王室,也给了他很高的礼遇。 简单直白一点来讲,这厮虽然没有挂上总督的头衔,但却是西班牙官方,在东亚区的官方‘掮客’。 此时,随着荷兰人在东南亚的崛起,西班牙的老牌列强资格,虽然遭到了一定的挑衅,但毕竟都是主流世界啊!凡事,荷兰人也会给西班牙人留几分面子。 因此,这些年,莫伦特斯反而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就像后世的律师,吃完原告吃被告,不仅钱财赚的是瓢满钵满,便是名声,也是直冲云霄! 莫说是在东南亚了,就算是在欧洲的主流社会,哪个王公贵族想来东南亚地区做点‘买卖’,谁不都得先写一封信,问问他莫伦特斯的意思,请求一下他的指点? 这么多年了,从来只有别人求着他,何曾是像此时一般,竟然会被一个土著般的低贱的黄毛猴子,几乎是用刀顶着脖子,逼着他来表态? 但莫伦特斯毕竟也非凡人,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惊愕之后,他的一张肥腻的‘老好人脸’也迅速寒了下来,冷冷的看向李元庆道:“李将军,你~~,你已经想好了?你真的要对刽子手杰克宣战?” 李元庆淡淡一笑:“莫伦特斯阁下,宣战书在你的手里!” “好,好,好!” 莫伦特斯气的直抽气!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却还是第一次,碰到像是李元庆这般蛮横,不,应该说是狂妄的无边无际的卑贱的土著人黄毛猴子! “既然李将军已经做出了决断,那~,我一定会将宣战书,转交给刽子手杰克!李将军,告辞!” 说着,他头也不回,就像是一头气急了的白皮肥猪一般,呼哧呼哧的走向了门外,嘴里边还在低声啐着什么! 看到莫伦特斯离去,官沧海和顺子快步从一边的侧门里走进来。 顺子不由狠狠啐道:“哥~,这他娘的白皮肥猪,他嚣张的几把啊!老子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把这狗日的炖一锅!” 李元庆不由冷冷的瞪了顺子一眼,“把这狗日的炖了,你吃么?” “呃?” 顺子不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挠头道:“这倒也是。这白皮肥猪不仅肥,还他娘的浑身是毛……他娘的,看来是只能喂狗了啊!” 官沧海这时却没有顺子的‘玩心’,看向李元庆道:“将军,跟咱们预料的差不多!这事情,很可能是瓦伦-达伽马这老狗的意思啊!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他们不想咱们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顺顺当当啊!” 官沧海说着,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取出雪茄,丢给官沧海一颗,又丢给顺子一颗。 顺子赶忙快步过来,取出火石和火折子,帮李元庆点燃,又给官沧海点燃,最后才是他自己。 这小子,看着爱犯浑,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浓雾,看向官沧海道:“一张饼,本来三个人吃,已经吵得是不可开交了。现在,又来了第四个人,他们自然是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手里的份额的!” 官沧海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将军,现在,南洋最赚钱的香料买卖,荷兰人已经占了快五成,葡萄牙快三成,西班牙人怕是连两成也保不住了。他们急眼,也是正常。就算是黄金和雪茄生意,他们还能保住大部分份额,但谁也能看处来,这些西班牙人已经是日暮西山了!尤其是南洋华人华商这么多,他们自然要更对咱们充满了防备!” 顺子舒畅的吞云吐雾一口,也道:“瓦伦-达伽马这老小子也忒缺德了!这老杂毛不敢招惹荷兰人,也不敢去招惹葡萄牙人,就想拿咱们开刀!这他娘的,这口气怎的能咽下去?下次再碰到他,老子非削死他这老杂毛!” 李元庆却道:“这事情,恐怕,不仅仅是西班牙人啊!” “呃?” 顺子不由一愣,还有些没明白过来。 官沧海却点头道:“将军,若是只有西班牙一家,咱们还有更多余地。但~~,若这狗日的三家都达成了妥协,那~~,这事情,咱们可是不太好办了啊!” 顺子这时也明白过来,忙道:“将军,沧海哥,你们是说,这些狗日的白毛猴子已经站在了一条线上,要合伙对咱们开刀?” 官沧海点了点头:“马六甲到文莱,再到澳门,一直是葡萄牙人的传统势力范围。若是没有葡萄牙人点头,这刽子手杰克,敢在文莱海域对陈家下手?” “这……” 顺子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他娘的不就是蛇鼠一窝嘛!这些狗杂毛,是想把咱们逼到死路上啊!” 李元庆脸上却并未有任何着急之色,仿似这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他淡淡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看向官沧海道:“沧海,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官沧海道:“将军,此事,咱们不能着急啊!若要战,咱们只能在陆地上战!否则,若是海战,咱们几乎就没有取胜的可能啊!卑职现在心里也很杂,一时也没有头绪啊!” 说着,官沧海又道:“将军,我现在就害怕杨小船那边。若是杨小船现在已经上了路,被这刽子手杰克逮到了,那……” 官沧海虽没有说完,但顺子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就要跳起来:“我草!这狗日的要是逮住了杨小船,那咱们可就……”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杨小船没那么傻。这种事情,他必定已经收到了风声,他知道该怎么办。咱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刽子手杰克这颗棋子,干脆利索的拔掉!” 官沧海也明白过来。 杨小船虽然还年轻,他这厮很灵透,又有丰富的出海经验,在这种时候,他绝不会选择跟刽子手杰克死磕。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抵定正面战场的乾坤啊! “将军,按照此时这般态势,咱们对刽子手杰克宣战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流传出去。依照这些白毛猴子的性子,咱们要找他,他想必也在找咱们的主力啊!但~~,要出去海上跟这厮决战,又不现实。那~~,咱们只能把他勾引到这边来了。” 官沧海说着,眼睛骤然一亮,“将军,您说,有没有可能,咱们这刽子手杰克,勾到咱们这码头来?” 李元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沧海,你能有这个想法,很好,很好啊!不过,咱们没有炮台,更没有强力火炮,就算把他勾到码头这边来,咱们还是很难有胜算。他们要跑,咱们根本拦不住。” “将军,您的意思是……” 官沧海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想法,但还是欠缺点什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所以,这事情,咱们还要多费点心思啊……” ………… 从九月初三上午开始,李元庆的大明舰队,对刽子手杰克宣战的消息,便像是风一般,迅速开始在整个文莱蔓延开来。 而且,正在以飞速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传播! 整个华人社会,顿时沸腾了啊! 多少年了啊! 在南洋,这还是第一次,有华夏朝廷的官方军队,第一次为了华人华商的利益,对海外的白人主流阶层宣战! 所有人都是欢喜鼓舞! 》≠》≠, 尤其是此时,正值华夏人主导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成立之际,所有人都明白啊,这是李元庆要大干一场啊! 但与普通的华人华商民众不同,一众华人华商的精英阶层们,在经历了短暂的兴奋之后,很快却也冷静了下来。 李元庆在辽地,干的狗鞑子屁股尿流是不假,但这里,却是南洋啊! 这里是坚船大炮的世界啊! 李元庆的船队,是什么模样,他们大部分都有一些了解。 李元庆就算再勇武,但以这样还没有完全火炮化的船队,又怎的去跟这刽子手杰克争锋呢? **************************************************************** 正文 第694章 良禽择木而栖? ~~~~~~ “作孽!真是作孽啊!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文莱码头街区,一家华人开的大客栈、后院的小独院儿里,马六甲陈家商会家主陈友根,扶着旁边的一颗老树,忍不住连连摇头,哀声叹息不已。 “我陈家十世行善,八世积德,这,这可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哟。老天爷,您要这么惩罚我们陈家哟!现在可倒好了,不仅,不仅华儿要被搭上,怕,怕是连李军门也……” 旁边,一个脸型瘦长、尖嘴猴腮的师爷模样的家仆忙道:“老爷,事已至此,您伤心也没有用啊!咱们,咱们还是得尽快想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啊!” “办法?马师爷,您有办法?” 陈友根忙回头看向了这个犹如干枯的木乃伊一般的师爷,浑浊的眼睛里暮然充满了生的希望。 马师爷嘿嘿一笑,露出了两颗大银牙,忙笑道:“老爷,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得看您,您舍不舍得出银子了啊!” “嗯?” 陈友根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冷冷的看向了马师爷。 在明末,师爷政治虽不像是满清那么猖獗,但此时,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些苗头。 尤其是天启中开始,阉党东林你死我活,政治愈发昏暗,许多不得志的读书人,尤其是江南腹地、那些有才学、却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读书人,既然工作无法被朝廷‘分配’,那他们也只能自己找门路。 前往南洋,来这边谋生,便是此时一条时髦的‘捷径’。 这马师爷是福建南安人,某种程度上,跟陈友根也算是半个老乡,虽然这厮长的不咋样,但才学很出众,陈友根一直很信任他。 但此时,听这马师爷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他破财免灾,这明显让陈友根的心里不痛快起来。 马师爷‘呵呵’一笑,他当然看的出陈友根心里的不痛快,沉吟片刻才道:“老爷,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侍!有些东西,话说出来,是难听了一点。但您要明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老爷,您当真以为,这李元庆,能干的过那刽子手杰克么?” 陈友根的眉头登时不由皱的更紧了,牙根子都在来回拧动。 虽然他与李元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十几天了,两人差不多能一起吃了十顿以上的酒宴。 对李元庆的性格,陈友根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是个豪爽、而又相当果敢、有魄力的好汉子。 尤其是在此时,事情刚刚一出,李元庆便迅速站出来,竟然直接对刽子手杰克宣战,简直就是给了他们陈家天大的面子啊! 这简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啊! 甚至,在某一瞬间,陈友根心里都想放弃他的宝贝长子陈子华,来换取李元庆这边的安全。 但~~,人非圣贤啊! 陈友根的长子陈子华,自幼聪慧,知书达理,而且非常孝顺,今年虽才刚刚二十岁,却已经是名满南洋。 可以说是南洋的华人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就在去年年末,陈子华已经与雅加达的华人豪商、孟家的二小姐,定了姻缘,本来等到了今年年末,陈子华过完了二十岁的生日,两家人就要举行一场庞大的婚礼了。 但谁又曾想到,在此时,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看着陈友根愈发沉默,老脸上的表情简直就仿似刀刻,就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一般,马师爷不由又笑道:“老爷,一百万两银子,看着很多,但对咱们陈家而言,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若是能换回大少爷的安全,这笔买卖,不亏本啊!而且,有了这次,咱们能与这刽子手杰克搞好了关系,下一回,他应该绝对不会挑着咱们陈家下手了!” “老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这李元庆倒也是条汉子。只不过,南洋这汪水,他还玩不明白啊!咱们现在可是不能拿着大少爷的性命来冒险啊!” 陈友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马师爷,这事情……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说着,疲惫的摆了摆手。 马师爷也不着急,忙恭敬的退到了一旁的阴凉地里,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时,院外忽然有一个家奴来报:“老爷,李军门那边派人来了,邀请您现在过去。” “嗯?” 陈友根一愣,“可曾说是何事?” 家奴忙道:“应该是关于大少爷的事儿。来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友根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看着陈友根整了整衣襟,就要离去,旁边,马师爷不由有些急了,忙道:“老爷,学生陪您一起过去吧?” 陈友根犹豫了一下,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也好!咱们走!” “哎!好来!”马师爷忙屁颠屁颠跟在了陈友根身后。 ………… 此时,李元庆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虽然还没有成立,但大架子基本上已经起来了。 在文莱主码头街区这边,文莱苏丹也低价让给了李元庆一处大约三四亩的门面房,就相当于是办公室了。 与繁华商业地段相比,这办公室虽稍微有点偏,但却距离码头很近,李元庆也准备将这里好好经营,当做他的一个‘据点’。 此时,还不到下午一点,这门面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半都是华人,但也有一些别有用心者,都在等待着李元庆这边的消息。 看到陈友根一行过来,众人纷纷对他打着招呼。 人群里虽有不少老朋友,但陈友根这时简直灵魂都不在躯壳里了,连连拱着手,便快步来到了里面。 人群中有人道:“老陈这次运气是真好啊!有李军门给他做主!可怜前年我那二十多万两的货,那刽子手杰克,连根毛也没给我剩下啊!人手还损失了几十个啊!” “哎!谁说不是呢!他娘的啊!自从南洋来了这些白毛番鬼,咱们的买卖是越来越难做了啊!真希望李军门能给咱们做主啊!最好,朝廷也能跟那些白毛番鬼一样,在这边派兵!咱们的腰板那就能立起来喽!” “朝廷派兵?这得多难啊!哎!走一步算一步啊!谁不知道,这刽子手杰克,就是西班牙人的走狗啊!李军门这次,难啊!” “…………” 虽然已经到了门口,但人群中、尤其是前方这些老熟人们的议论,还是传到了陈友根的耳朵里。 他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现在这个节点,简直就是把他卡在仁义忠孝之间啊! 但若他选择了他的宝贝儿子,那就必定会对不起李元庆,而一旦他选择了李元庆,那他的宝贝儿子…… 旁边,马师爷自然也看到了陈友根的脸色变化,心中却是更为镇定下来。 这十万两银子的买卖,这一回,他可是赚定了哟。 片刻,前方便有亲兵过来,恭敬来到了陈友根身前,拱手道:“陈爷,将军请您进去。” “劳驾!” 陈友根忙一拱手,“劳驾小哥了。”忙快步进了门。 身后,马师爷也忙屁颠屁颠的跟在了陈友根身后。 这是一座半西式、半阿拉伯式的三层小楼。 此时,李元庆就坐在一楼的客厅内,抽着雪茄,看到陈友根过来,李元庆忙笑着站起来:“陈爷,您过来了。” 陈友根忙强自露出了一丝笑意:“李军门,我……” 他说着,眼泪却就要掉下来。 李元庆忙亲自扶着他,来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陈爷,您先不要着急。事情出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咱们慢慢商量着来!” 陈友根无力的点了点头,忙道:“李军门,此事,此事真的是劳烦您费心了啊!” 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摆手屏退了亲兵,房内只剩下他和陈友根、马师爷三人。 李元庆看向陈友根道:“陈爷,这事情,说到底,是我李元庆对不起你们啊!” 陈友根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军门,这事儿又怎的能怪您那!这些白毛番鬼,已经在南洋横行百多年,哎!要怪,只能怪华儿他,他倒霉啊!怎么就叫这刽子手杰克盯上了呢?” 李元庆道:“说到底,还是我李元庆太急了啊!若是能再缓缓,这杰克,应该不会这么着急下手。” 陈友根不由陷入了沉默,良久,这才道:“李军门,是陈家给您添麻烦了啊!” “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他这时已经基本明了陈友根的态度,片刻,忽然道:“陈爷,这刽子手杰克今天又给你们来信了么?” 陈友根一愣,“还没有。李军门,这事情……” 李元庆脸色凝重了下来:“陈爷,我知道,一百万两白银,对陈家而言,可能的确不多。但这个势头,却是要不得啊!若是陈爷您给了这刽子手杰克这银子,以后,其他的华商们,怕就要永无尽头啊!” 陈友根又怎的不明了李元庆的意思?老泪却是忍不住涌落下来:“李军门,事到如此,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啊!若是不给银子,华儿可就要……哎!这真是作孽哟!” 李元庆道:“陈爷,就算您现在想要筹银子,怕也得需要时日吧?十天时间,怕是来不及啊!” 陈友根忙道:“李军门,我陈家在洋行里有不少存银,在文莱这边也可以直接取出来。以我陈家的信誉,就算是借,三两天内,应该也可以把银子借到。” 李元庆点了点头,“陈爷,万事先以保住大少爷的性命为先!若陈家缺银子,你直接跟我说,我来帮您先垫上!” △≧△≧ 李元庆此言一出,莫说是陈友根了,便是马师爷也愣住了。 他们两人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来到这里之后,李元庆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得把陈子华救出来,而是要先给陈家筹银子,这…… “李军门高义!我陈友根铭记于心!不过,这点银子,我陈家应该还是能凑出来的!只是,却是耽误李军门的大计啊!” 陈友根说不出的懊恼。 李元庆却一笑:“陈爷,事情也不必着急!这刽子手杰克,我早晚都要将其灭掉!但咱们得先把陈大少爷救出来再谈其他!您先回去准备吧!记得,有需要,随时对我明言!” *************************************************************** 正文 第695章 有意思的男人!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陈友根两人刚走,牛根升快步从一侧走进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已经都派人都盯死了!这马师爷这边也已经查过了,他昨夜子时,曾经去了码头街区的一家荷兰人酒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不要打草惊蛇!令官沧海那边快点筹备!还有,令黄国山做好门外华人的安抚工作。” “是!” 牛根升忙快步离去。 李元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烟雾,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刽子手杰克的船队信息,此时他基本已经坐实了,这厮至少有十二条西班牙主力舰队级别的大船,中船、小船加起来,怕是得有个五六十艘。 如此,他的人手,至少得有三四千往上,而且,只多不会少。 这一来,若李元庆和他正面抗衡,几乎就没有任何机会! 他只能是另辟蹊径,先露出一些破绽和弱势了。 ………… 这时,陈友根一行已经返回了下榻的客栈,赶忙招呼身边家奴,迅速去筹银子。 马师爷亲热的帮陈友根端过来一杯热茶,“老爷,这李元庆倒也是个识时务之人,事情还不算太坏!大少爷的安危应该无恙!” 陈友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是我们陈家,拖累了李军门啊!马师爷,这事情,你亲自去盯着,尽快把银子筹集起来!” “是!老爷!”马师爷忙匆匆而去,但没走出几步,他的‘木乃伊’老脸上,笑意便再也忍不住。 ………… 此时,在文莱东北段、约莫十七八里之外的一座小岛上,数千名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进入了岛上的雨林之中,由官沧海和许黑子亲自统领,正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文莱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周边的丛林非常繁密,即便是这个小岛上,雨林也几乎占了九成,各种蚊虫鸟兽密布,人类几乎很难立足。 但长生营的儿郎们却早有准备,他们的外衣上,都擦上了硫磺,周边,还都撒了生石灰,可在最大限度上避免蚊虫的叮咬。 至于野兽,这么多儿郎在此,谁敢上来,那不就是免费的肉餐? 对于这刽子手杰克,李元庆之前便想对其下手,但因为其太庞大了,几乎赶得上是西班牙官方舰队的规模了,李元庆也一直没有好机会。 但此时,机会既然已经暴露出来,而且是名利兼收的好机会,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放过?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双方之间的差距,所以,他必须要提前筹谋布局。 已经是中午了,雨林里愈发闷热,汗水就像是往外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儿郎们都穿着长衣长袖,怕只拧一拧,衣服里都能拧出水来。 官沧海站在一颗大树下,眼睛静静的看着远处蔚蓝的海面。 这个小岛,没有名字,并不出处于航道上,距离通向马尼拉方向的航道,大概偏差着十一二里的距离,用来交易,最好不过了。 尤其是这小岛,呈树叶状,三面都是礁石群,唯有东段这一部分的树叶根子上,有一片小海湾,吃水很水,停大船也没有问题。 事实上,早在十几天前,李三生他们停泊的码头,被文莱苏丹名正言顺的划到了李元庆名下之后,他们便找到了这个岛,在这个岛上的小海湾里暂避。 如此,此时操作起来,基本上是事半功倍。 不过,究竟是没有重型火器啊! 就算可以把这什么刽子手杰克引到这小海湾里来交易,但儿郎们想要拿下,免不了还是要贴身肉搏。 只有登船,冲上这些狗日的船,他们才有机会。 所以,先期的准备工作,他们必须要做的非常充分。 如果能把刽子手杰克的主力船队,全都引入这小海湾里最好,如若不能,那也必须要死死的封住口,先吃掉他们一部分主力。 让随后的明军主力船队,可以拥有更多的资本和机会。 “老官,他娘的,别的都好说,关键是这封口啊!真是有点难啊!这海湾的口子足有两里多,咱们改用啥子封口哟?” 许黑子已经像是水人一般,浑身都湿透了,用力甩了一把汗,却是也懒得理会了,快步来到了官沧海身边。 官沧海一笑:“老许,别着急。将军在事前,已经考虑好了应对方法。你忘了,咱们长生营的一样宝贝么?” “嗯?宝贝?什么宝贝?咱们长生营的宝贝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已经忙活了半天了,又正值下午,许黑子已经快要累成狗了,忙看向官沧海,不想他再打哑谜。 官沧海也不吊着了,一笑道:“火油!这海湾这么宽,咱们用船封死,损耗实在太大了,也不现实,但火油,文莱这边有不少,也不值钱。只要大火烧起来,这狗日的杰克还能冲出火去?” 许黑子片刻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一拍大腿道:“妙!妙啊!将军这脑子,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天虽然热,但官沧海的心情也是极好:“老许,火油晚点就能过来,咱们赶紧干吧!估计,最晚也就明后天,就要到动手的时候了!” “嗯!放心吧!老官!这活儿,我老许最拿手!这刽子手杰克神气了这么多年,想必,存下的宝贝肯定不少,咱们可绝不能放这狗杂毛跑了!” ………… 夜幕悄悄降临,星辰密布在天空,伴随着清幽的月光,海面、天空连成一线,交相辉映,仿若一副绝美的油画。 此时,在文莱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岛上,十几艘大船,几十艘中船、小船,正靠在一处憋屈的海湾内停靠着。 沙滩上,点燃起了一堆堆旺盛的篝火。 数不尽的海盗,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烤肉的烤肉,喝酒的喝酒,好不快活。 这些海盗,以白人为主,但下力的,干活的,却基本都是土人,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华人,个个打扮的五花八门、脸上都挂着桀骜不驯的模样。 在海滩正中最好的位子上,一个穿着鲨鱼皮小马甲、束着长长金发的高大白人汉子,正用一把差不多半米长的锋利匕首,从一条一米来长的小鲨鱼身上,挑下来一片鱼肉,稍稍加热,便放入了嘴中,大力咀嚼,又拿起一旁的酒壶,用力喝了一口酒。 他的两条胳膊极为粗壮,怕是能赶上正常人的大腿粗细了,上面一边纹着一条狰狞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毒蛇,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另一边,却是纹着一个极美的白人少女,虽不清晰,但让人一看,便能感觉,这个少女,绝对是盖世美女。 旁边,一个身材臃肿的老白人胖子,显然没有这大汉这般潇洒帅气。 他好不容易,才割下了一片鱼肉,放在火上烤了半天,刚想吃一口,却被滚烫的刀子烫了一下,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杰克,我真的是无法想象,这他妈的狗一样的日子,你究竟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莫伦特斯,你还是这么肥腻啊!瞧瞧你这身肥膘啊!我的朋友,你真该减肥了!” “去你么的减肥!杰克,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小妞们,就喜欢我这身肥膘么?“ “哈哈哈哈!” 杰克忽然哈哈大笑:“没错。莫伦,你的女人缘,确实要比我好太多太多了!” 莫伦特斯也喝了一口酒,嘴角上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笑道:“杰克,做完这一票,或许,你就可以退役了!东南亚这鬼地方,实在不适合人的生存啊!我还是更怀念伊比利亚半岛的海风和小姑娘。” 杰克看了莫伦特斯一眼:“莫伦,你知道的,我已经跟西班牙一刀两断,我是不会再回西班牙的!” 莫伦特斯一愣,“杰克,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整个西班牙王国为敌,值得么?” “呵呵。” 杰克淡淡一笑:“或许,你觉得不值得!但~~,我觉得值得!” “好吧好吧!杰克,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了你!不过,你现在的威名,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挑衅!看看吧!” 莫伦特斯说着,将李元庆的宣战书,丢给了杰克。 杰克扫了一眼,呵呵笑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啊!我真的没有想到,在华夏人中,竟然也会有这么有意思的男人!” 莫伦特斯这时又烤好了一片鱼肉,这次没有再烤过了,他一口将鱼肉吞进嘴中,一边大嚼着一边道:“杰克,我保证,你看到那个李元庆的脸,你就会想杀了他!一个卑贱的黄毛猴子,居然还敢这么嚣张!你知道么?若不是为了把这消息告诉你,我当时已经把他杀了!” △≧△≧ “呵呵。真是有趣啊!” 杰克淡淡一笑,却不知道是在笑莫伦特斯,还是在笑李元庆。 片刻,他道:“莫伦,我的朋友,你知道,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之后,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嗯?” 莫伦特斯边吃边嚼着,忙道:“帮什么忙?” 杰克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前面的海滩,任由海风吹散了他金色的长发,半晌,这才回头道:“莫伦,帮我去看看她!” *************************************************************** 正文 第696章 芒果! 早晨先来一发。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陈家筹银子的速度,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快上不少。 当夜,刚刚到子时,陈友根便派人来通知李元庆,一百万两现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甚至,他们都没有跟别人借银子,完全就是在几家洋行、钱庄里的贮备银。 但若是按照常理,一下子取这么多银子,必须得有一个预约的过程,好让洋行、钱庄方面有所准备,但陈家这么仓促,居然能顺利取现,个中意味,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夜色已经深了,天空中一片阴郁。 细细碎碎的雨丝儿,伴随着忧愁的海风,让人的心情,不自禁的便会也有些压抑起来,仿似天和地都要被撕裂开。 码头边,李元庆站在船头的一片油布下,静静的看着远方缥缈而幽深的大海。 旁边,小荷正在小心帮李元庆剥着芒果。 来到东南亚这些时日,李元庆的妻妾们,也很快便喜欢上这些热带水果,每日,亲兵们都要去采购一大车来。 尤其是芒果,价格便宜,还非常好吃,长的又可爱,非常讨得李元庆这些女人们的欢心。 小荷剥芒果的手艺早已经非常纯熟了,不多时,一个橘黄色的芒果,便已经被她剥好了皮,只剩下鲜嫩多~汁的果肉。 “爷~,啊。” 李元庆一笑,张开嘴,任由小荷将芒果小心放进他的嘴里。 做完,小荷满心欢喜的看向李元庆,“爷,好吃吧?这可是婢子吃过最香甜的水果了。怎么样?” 看着小荷得意的小脸儿,李元庆微微一笑,心情也一下子明快了不少,“还可以吧。不过,这东西有些生,你少吃一点,否则拉肚子可就麻烦了。” 小荷小脸儿登时一红,刚想说些什么,这时,一旁的甲板上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牛根升快步奔了上来。 “将军,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火油运过去二十多船,陈家这边也做好了准备,明日中午,由咱们护送,前往交易地点。” 李元庆点了点头,忽然一笑,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根升,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卯时中,正式集合!” “是!” 牛根升离去,小荷又已经剥好了一个芒果,撒娇道:“爷,再吃一个。” 李元庆伸手揽住她的小腰,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吃掉了她小手里的芒果,笑道:“小荷,今晚,你陪爷睡。明早上,别忘了叫爷起床。” 前半句,小荷还满心欢喜,但一听后半句,她不由撅起了小嘴。 不过,能陪在李元庆身边,早晚都会有瓜熟蒂落的时候,忙乖巧道:“是,爷。” ………… 房间的大床上,身边的小荷,就像是一只小猫儿,靠在李元庆的怀里,已经深深睡去多时了。 但李元庆虽是温香软玉在怀,却没有丝毫的情~欲,更没有丝毫的睡意。 先贤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即便是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程度,他还是有些做不到啊! 明日此役,实在是太关键了! 就像是后世华夏的老百姓,以地道战、地雷战,正面硬罡小鬼子的三八大盖。 能不能扛过去,到底是龙还是虫,就在此一举了! 看着窗外凄厉的划过天空的闪电,李元庆用力嗅着小荷的青丝,抱紧了她的小腰,缓缓闭上了眼睛…… ………… 次日天还未亮,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虽然李元庆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小荷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也一下子被吓醒了,看李元庆已经起来,忙道:“呀。爷,婢子,婢子有些睡过头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没误事吧?” 李元庆一笑,大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没误事。你多睡会儿吧。等明天爷回来,爷带你们去逛街,顺便去吃顿好的。” 小荷毕竟还是小女孩子,顿时大喜,欢笑着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快步下船来到了码头上。 这边,陈家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了,几十号家仆,加上又雇了两三百号土人劳力,将一个个大木箱,开始往船上抗。 看到李元庆下了船,陈友根忙快步迎了上来,“李军门。” 李元庆点点头,“陈爷,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友根忙道:“李军门,都差不多了。只待装完船,咱们就前往交易地点。”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陈爷,今天这天,怕是要下雨啊!他们说什么时候来?” 陈友根忙道:“这些狗杂毛也没说实话,就先让咱们去交易地点等着。” 李元庆一笑:“也好。陈爷吃过早饭了么?来陪元庆一起吃点?” 陈友根此时哪里还有吃早饭的心思,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也不好驳李元庆的面子,忙点了点头。 早饭很简单,但营养很丰盛,有鱼有虾,味道也不错。 陈友根明显没有什么胃口,但李元庆却是胃口大开,吃了五六个牛肉烙饼。 陈友根不由笑道:“李军门,还是年轻好啊!这样的烙饼,年轻时,我也能吃五个。” 李元庆一笑:“陈爷,明日早上,我再请您吃这牛肉烙饼,我保证您也能吃上五个。” 陈友根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眼泪忍不住都要流出来,用力对李元庆拱了拱手道:“李军门,一切,一切就拜托您了!”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陈爷放心,元庆必尽力而为!” ………… 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即便有这么多劳力,等一切装完船,已经过了九点。 李元庆也不犹豫,一摆手,十几艘明军大船,朝着海洋深处驶去。 之前,在谈判交易地点时,刽子手杰克这边的代表,着实是出了不少幺蛾子。 但因为有李元庆的指点,陈友根也咬死了一点,银两必须有李元庆的大船护送,交易地点设在中立地点。 刽子手杰克这边的代表虽然很不满,但看到陈家银子都准备好了,加之李元庆这些破船,运个人、运个货还可以,根本没有战斗力,他们这才答应下来。 如此,一切都已经走在了轨道上。 唯一的变数是,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中一直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下雨。 下午两点左右,船队准时抵达了交易岛屿的小海湾,将船队靠海湾停泊下,并在沙滩的高处,点燃了三堆烽火。 这是交易的信号。 在此时这个时代,航海其实跟航空有些类似,一旦确定了航道,商船也好、渔船也好,包括战船,在非战时时,一般都不会轻易觊觎,改变航道。 因为大海上千变万化,你在航道上,都不一定能保证安全,更不要提,不在航道上了。 加之此时正值风暴季,外出打鱼的渔民也很少,这岛虽然距离文莱母港很近,但却完全不用担心别人发觉。 更不要提,刽子手杰克,几乎是这片海域可以媲美几个列强官方舰队的所在,谁又敢不开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大神’? 但令一众人无言的是,从下午两点一直等到了次日中午,刽子手杰克的船队一直没有出现。 包括附近的巡哨、哨探,也没有发现一只船的影子。 海滩临时营地这边,陈友根已经有些急了眼了,昨夜,他几乎是一宿没合眼,眼珠子都有些血红了,来回在树荫下踱步。 “这,这些狗日的啊,他们,他们难道不来了么?这,这……”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友根一壶酒:“陈爷,别着急。咱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刽子手杰克想必早已经知晓,他一定会来的!” 此时,通信方式的落后,就注定了,很多已经规划好的东西,很可能因为通信的落差,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数。 刽子手杰克的船队不出现,李元庆的后续,由黄国山和李三生率领的西班牙战船,也不可能出现在附近海域,他们只能龟缩在对面大陆的海湾里,凭感觉来判断这时机。 这一来,海湾这边的儿郎们,就将要承担更大的压力。 但有李元庆在这边亲自坐镇,儿郎们就有了主心骨,就算有压力,却也不足为惧。 毕竟,这些儿郎们,都是老兵精锐,跟随李元庆这么多年,他们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但此时,即便有李元庆的安慰,陈友根的情绪依然不高,没什么精神。 李元庆也不再勉强。 这种事情,只是能靠自己硬挺啊! 陈友根四十多的人了,能混到现在的规模,他的心,绝没有表面这么脆弱。 一直到傍晚,几乎就在陈友根快要绝望的时候,海湾前方,忽然出现了巨大的船队影子。 借着夕阳的余光,黑底的白色骷髅头旗帜,就仿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阴森又狰狞无比。 马师爷这时也早就等不及了,忙尖呼道:“李军门,老爷,来了,来了啊!” “啊?在哪里?” 陈友根不由大喜,忙抬头看向前方。 但一看到前方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恐怖场面,他不由也愣住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波澜。 这刽子手杰克的船队,虽不是正规军,但看其构造、阵势,怕比正规军还要精锐啊! “陈爷,来了!”李元庆笑着看向了陈友根。 “啊?” 陈友根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李军门,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 陈友根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身边家奴道:“快,快打白旗!” 白旗也是信号。 片刻,十几个陈家家奴,忙拿着手中的白旗,站在海滩上拼命挥舞。 这时,前方刽子手杰克的船队,有十几条小船,开在了前方,似乎是要探路。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如果这狗日的不上道,那~~,就只能借着夜色硬拼了! 庆幸的是,在前方的小船探过路之后,刽子手杰克的大船船队,沿着海湾中央入口,缓缓朝里面开进来! ***************************************************************** 正文 第697章 动手! 感谢偶得一智、书友31355081、zyc5868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低沉的暮色中,映衬着天边片片晚霞。 只不过,夕阳已经渐渐落下了地平线,灼热闪耀的霞光,已经逐渐开始被暮色吞没。 就这在霞光暮霭中间,一艘艘巨大的西班牙战舰,就像是一座座巨大的移动城堡,一排排黑黝黝、却又反衬着暮霭霞光的火炮,就像是一条条隐藏在黑暗的毒龙,排山倒海的朝着并不算太大的海湾里开进来。 周围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仿若地狱杀神一般的西班牙战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刽子手杰克,在这东南亚海域,可以说早就是大名鼎鼎,让人如雷贯耳,但~~~,在这之前,所有人都是只听过他的名头,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本尊,更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舰队。 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他只是传说,许多有名号、没名号的海盗,犯下了事情,总是以他的名头来遮掩。 但此时,待亲眼看到了他的巨无霸舰队,所有人,这才真正明白了过来。 这人,真的是有骄傲的本钱啊! 便是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这舰队,这时机,几乎是天衣无缝,尤其是随着海风来回飘摆的黑底白骷髅海盗旗,给人的精神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李元庆很快便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眯起来。 刽子手杰克的主力战舰,的确比明军的主力战船要大一点,以李元庆的肉眼目测,其长度,大概也就在三十米出头,高度的话,就算比明军的主力战船稍微高一点,但也绝相差无几。 而之所以有这样近乎是毁天灭地一般的视觉效果,一个是刽子手杰克选择出现的时机特别好,将明将暗,正是人的视线容错率最低的时候! 再一点,正是之前李元庆已经意识到的问题。 这些西方列强的战船,因为绝大多数,都是从欧洲赶过来,要经过风高浪急的好望角,所以,他们的船舷非常高,至少要比明军的战船高上两三米。 如此,便更能营造出这种庞大的仿似移动城堡一般的视觉效果了! “草!” 李元庆忽然狠狠啐了一口。 这他娘的,不论是那个年代,这卖相,当真是关键啊! 看着他们的已经有七八艘主力战舰,已经开进了海湾里,李元庆也反应过来,笑着看向一旁的陈友根道:“陈爷,来了!咱们提前做好准备。” “呃?好,好好好!” 陈友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招呼身边家奴,将身前的一排排箱子全部打开。 瞬间,金光、银光一片,皆是一箱箱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前方,已经有刽子手杰克的小船,开到了百步之外,一看到沙滩上的这真金银光芒,他们瞬时便兴奋起来,怪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此时,能见度虽然不算高,但两边人都已经点起了火把。 借着被海风吹的飘摇的火光,李元庆很快便看清了前方这些海盗的猫腻。 第一艘小船上,白人只有两个,三个黑人,剩下的,皆是土人。 第二艘小船上,三个白人,一个黑人,五个土人,还有一个,看模样,倒像是华人。 陈友根这时也楞过神来,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李爷,都准备好了。就怕他们不先放人。” 李元庆点点头,“别着急。等他们过来再说。他们不放人,那便别想拿到银子。” 陈友根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显非常紧张,但这个时刻,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李元庆。 否则,若是他自己,被这刽子手杰克,连骨头渣子都吞进去,他也毫无办法。 一旁,马师爷却是极为兴奋,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敢表露出太多,只能把这兴奋强自压抑在心里。 不多时,前方的小船已经开到了近前,有人用汉语大呼道:“陈大爷~~,银子都准备好了嘛!” 陈友根忙看了李元庆一眼,李元庆微微点点头。 陈友根忙大呼道:“对面的好汉爷,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儿华儿带来了么?” 那人放声大笑:“陈大爷,银子收了,人自然会出来!” 说着,他又用西班牙语大声呼喝几句,顿时,几艘小船上的海盗一阵放声大笑。 领头一个高大的独眼龙白人,已经一个大跨步跳上了海滩,来到了岸上。 “李爷……” 陈友根大惊,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微微冷笑,一摆手。 瞬时,牛根升带着百多名亲兵,迅速冲到了装银子的箱子之前,‘哗啦啦’一片,亮出了明晃晃的钢刀。 李元庆大声道:“没把人带来!就别想拿银子!” 对面这白人不由一愣,却是一阵冷笑,猛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铳,冷冰冰的看着这边的李元庆。 李元庆瞳孔登时猛的放大。 这狗日的,拿的居然是一把左轮。 虽然李元庆早就知道,遂发枪已经开始在欧洲流行,却是做梦也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先进技术,居然是一个海盗身上。 牛根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快步带着十几个亲兵,‘人肉护盾’般,保护在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大步走向了前面。 为了应对今日此局,他今天穿了四层甲,里面一层软皮甲,往外一层硬皮甲,外面还有两层厚棉甲,就算比不上后世的防弹衣,但却也相差无几了。 “前面的朋友,想拿银子可以,先把人带过来,让我们瞧一眼。我们马上退后!” 这时,刚才说话的华人也跳上了岸,忙将李元庆的意思,对这高大的独眼龙白人翻译了一遍。 这独眼龙白人不由一阵冷笑,片刻,用西班牙语说了几句。 那海盗华人冷笑道:“你们等一下!” 说着,他又对身后叽里呱啦一阵。 片刻,七八个穿着鱼皮马甲、露着胸膛的土人汉子,像是拎小鸡一般,接连从后面一艘小船上,拎下来来七八人。 领头一人,一看到前方不远的陈友根,赶忙‘哇哇哇’的大叫。 但他嘴里被塞着破布,想说也说不出来。 陈友根不由又惊又喜,“我的儿啊!华儿!” 说着,他就想扑上去,却也反应过来,忙对李元庆道:“李爷,是华儿。是华儿啊!” 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数,又对那华人道:“你们派人上前来验收银子吧!验完了放人,人到我们马上撤。” 这海盗华人忙将李元庆的意思对这独眼龙白人翻译一遍。 这独眼龙白人微微冷笑,点了点头。 “先退一步!”李元庆一摆手。 “是!”百多名亲兵迅速退回来七八步,给海盗验收银子,留出了空间。 这些海盗也不墨迹,瞬间上来几十人,多半是土人,也有十几个华人和极少数的白人,开始验收银子。 不多时,那华人海盗对独眼龙白人耳语几句。 独眼龙白人点了点头。 这华人海盗道:“把人带过来!” 片刻,身后有几个华人,把陈子华他们带过来,用力推搡到了这边。 牛根升和亲兵们赶忙把他们扶起来,取下了他们口中的破布。 陈子华不由一下子扑到了陈友根的怀里,滔滔大哭:“爹!爹啊!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啊!” 陈友根也是老泪横流,“华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时,那华人海盗道:“人已经到了。你们快滚吧!” 李元庆一笑:“有劳小哥了!” 说着,他一摆手:“走!我们退后!” 片刻,百多号亲兵拉着陈友根父子、引领着这几百家仆、苦力,快速退到了海滩的另一侧。 这些海盗们也开始将这一箱箱金子、银子,开始搬到小船上,而后,应该还要再往大船上转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李元庆这边这些人也退到了丛林边缘。 牛根升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道:“将军,时候差不多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忽然冷笑道:“开始吧!” “是!” 牛根升转身狰狞一笑,低声呼道:“陈爷,快!你们先退到丛林里!信号弹,准备!” 陈友根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身旁不远,忽然‘嗖嗖嗖’,三道凄厉的光芒,瞬间飞上了夜空。 正在不远处往小船上搬银子的海盗们也被吓了一大跳,纷纷本能的看向天空。 这时,原本沉寂的海岸四周,忽然像是出现了一排排的幽灵,一条条竹筏、小船,直接被抬着冲锋般冲向了水中,犹如暗夜里的发了疯的鱼群,从四面八方,迅速朝着这些西班牙人的大船靠过去! 这些海盗就算再迟钝,到了这时,也意识到形势不对了,‘哇啦哇啦’的凄厉叫喊声,瞬间刺破了整个夜空。 但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太好,天有些阴,云层极厚,他们已经适应了火光的光线,暮然之间,根本分不清敌人到底在哪里,有多少人! 李元庆这时却没有时间理会正面战场,低声大呼道:“不想死就都给老子退进丛林里!快!快!” 身边众人也反应过来,在亲兵们的指引下,纷纷推向丛林里。 这就是在一两分钟之后,‘轰轰轰’,西班牙人船队的火炮,就像是一条条喷吐着火焰的巨龙,不断的朝着四面八方开始开火。 视野所限,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敌人的准确位置,只能用一轮火炮的火光,先来开视野。 原本寂寥的夜空,宁静的海湾,瞬时一片狼藉,呼声震天! 但银子还在这里,周围又没有武装船队出现,这些西班牙人却并不想走,伴随着第一轮火炮开出的视野,海盗炮手们纷纷开始调试角度,想要近距离轰杀这些仿若鱼群一般的长生营将士们。 但这些长生营的将士们已经在这边养精蓄锐近两天了,早已经准备的万分充裕,划船的速度飞快。 还未等这些西班牙人的战船开始第二轮火炮的开火,已经有不少各式小船,靠近了大船底下,一根根简易的‘飞虎爪’绳索,‘嗖嗖嗖’的丢到了他们的大船上! **************************************************************** 正文 第698章 小老鼠? 捧场是恩赐,是雨露。订阅才是根基。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哦!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杰克,难道,我们被那些卑贱的黄毛猴子埋伏了?” 西班牙战舰群中的主舰上,莫伦特斯满脸涨红,就像是一只被烤熟了的肥猪头,急急的看着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 刽子手杰克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并不算太大的一件事儿,在这种时候,居然出现了这种变故。 “莫伦,不要担心,只是一群讨人厌的小老鼠而已。我很快就会把这些麻烦处理掉,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说着,他笑着拍了拍莫伦特斯的肩膀,“莫伦,这里太乱了,你还是回船舱里,喝杯葡萄酒,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莫伦特斯虽然不爽,但他却是清晰的知道刽子手杰克的实力,狠狠啐一口道:“杰克,你最好把这些讨厌的老鼠赶紧杀掉!还有,我讨厌这些老鼠的尸体!我已经在这里受够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回马尼拉!” “好的好的。莫伦,你去休息吧!把这里交给我!” 莫伦特斯骂骂咧咧的返回了船舱里,刽子手杰克看着周围简直像是鱼群一般的莫名小船,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些卑贱的黄毛猴子,居然想寻死,那也怪不得他了! 片刻,他大呼道:“加强火力!把这些老鼠都给我轰到海里喂鲨鱼!” 身边的海盗喽啰们不敢怠慢,赶忙将刽子手杰克的命令,迅速传达到一线。 在此时这个时代,西方这些舰队,主舰指挥身边的附属舰队,主要的通讯的方式,还是靠旗语。 只不过,旗语在白天的效果还不错,但晚上,尤其是这种极为黑暗、没有月亮的晚上,旗语的通传,难度便要加大不少。 为了让周边的舰船,更清晰的看到主舰这边的指挥,他们只能点燃火光,用火光加旗语,增强讯号。 但这一来,火光燃起来,周边的舰船看主舰的讯号明显了,但底下,长生营的儿郎们,看这讯号却也同样明显了。 此时,就在这主舰三四十步外的一艘小船上,一个明军士兵一眼就看到了这讯号下的传令兵,忙对身边的把总道:“侯哥,看!看那边!是那些白毛猴子的传令兵啊!要不要开铳把他搞下来?” 长生营第六千总队的把总军官侯建功不由一个机灵,忙低喝道:“在哪里?” 身边这士兵忙低声道:“侯爷,头上,东面头上!看到了没?一个小黑子。” 侯建功忙将视线朝上看去,果然,一个土人传令兵,正在卖力的挥动着手中小旗帜,似是对周围舰队下达命令。 “嘿嘿!马小六,你个龟儿子眼睛忒毒啊!好小子!把这小狗毛灭了!老子给你记上一大功!” 侯建功是镇江裔的老渔户出身,老家在蜀中,即便来辽地已经多年,却依然是乡音不改。在天启元年时、李元庆钻地道逃离镇江城时,他便已经跟随在李元庆的身边。 他此时虽只是百户,但却是以副千户职,实领一把总的实力派百户,身经百战,经验极其丰富,属于李元庆的心腹爱将。 若不是李元庆一直没有立新营,这厮怕早就升到千户,甚至,是实领一个千总队的‘大员’了。 此时,侯建功虽没有海战的经验,但一眼却看出来,这小黑手里的旗帜,那必定是至关重要的命令传达之用啊!忙将一杆鸟铳,递给了旁边的小兵马小六。 马小六的祖籍是蜀中巫山县,早年跟随母亲改嫁来到了辽地,虽是在辽地长大,但因为他母亲的关系,他的口音,并不像是普通辽民那么纯正,多少也带有一丝川味儿。 也是因为此,侯建功平日里很照顾他。 马小六也没有让侯建功失望,才一年多,这小子的枪法便已经冒了头,在他们这一总里,都能排在前三。 此时,一听到侯建功的命令,马小六也大喜啊! 忙拿起鸟铳,飞速填装好弹丸,点燃了火绳,瞄向了就在几十步外的这小黑。 这小黑正在火光下,忙活着发号旗语的命令呢,根本没有半点防备。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炮火轰鸣,就在这一瞬间,没有人留意到,‘砰’的一声脆响,这小黑的身子,就像是被风卷起了的树叶,晃悠了两下,一头便栽倒在地上。 但西班牙战船的炮火极为犀利,火炮角度调低后,直接就是照着水里打,周围‘轰隆隆’一片,水花四溅。 侯建功他们身边这小竹筏,也差点被炮弹掀起的水浪打翻,好在都是海边上长大的汉子,也都有穿明军传统的鸳鸯战袄,而都是穿着皮甲、棉甲,光着膀子。 甲都是黑乎乎的颜色,在这般天气下,便是三四十步的距离,没有火光,也很难看清。 马小六这时也看到了那小黑倒在了地上,不由大喜,低声呼道:“侯哥,打中了!嘿嘿嘿!” 侯建功也是大喜,但他的战阵经验更丰富,忙又朝上扫去,果然,不出他预料,在这小黑倒地之后,又有一个小黑‘替补’上来,开始重新拿起小旗帜发号命令。 侯建功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低声喝道:“弟兄们,咱们先不急着上去。六儿,这会儿就看你的了!看到没!谁他娘的拿敢棋子,你就替哥灭了谁!” 马小六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侯哥,您就放心吧!包在我小六儿身上!” 片刻,又是一声脆响,这小黑旗手也倒在了地上,船头上传来一阵哇哇大叫,但却再没有人敢上前来打旗语了。 周边西班牙战船的火炮也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整齐了。 侯建功不由大喜,低声喝道:“都猫下,都猫下!狗子,拿甲在前面挡着火光,别让狗日的发现了咱们!” “好来。”这叫狗子的士兵忙脱下了一层棉甲,小心挡在了前面。 这时,周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明军小船,像是围攻鲸鱼的食人鱼群一般,蜂拥朝这边冲过来,许多人已经顺着飞虎爪冲上了船头,与这些海盗们肉搏在一起。 在之前,为了防止下雨,李元庆预备的主要攻势,基本都是以冷兵器为主。 儿郎们光着膀子,披四甲、甚至是五甲,下身只穿着短裤,完全就像是敢死队一般,冲到西班牙人的船上,与他们贴身肉搏。 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李元庆并不知道西班牙人究竟配的是火绳枪、还是遂发枪。 若是火绳枪还无碍,但若是遂发枪,长生营的鸟铳兵与他们对射,几乎就没有胜算了! 以低一等的文明对抗高一等的文明,李元庆也只能是咬着牙,准备承受伤亡了! 但此时,眼前的形势却是完全出乎了李元庆的预料! 这些西班牙的狗杂毛,在火炮的威势失去了效用之后,明显陷入了慌乱,船上虽有枪声,但却是寥寥,并不密集。 伴随着冲上船头的儿郎们越来越多,整个海湾内,已经是一片混乱。 火炮声,火枪声,呼喊声,喊杀声,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 而与此同时,在海湾的出口边,一个个被拧开了口的木制油桶,也被大量的堆积到了海面上。 后方,还有两三艘西班牙大船、五六艘中船没有进来,但这般形势,他们也不敢贸然往里进了,只能以火炮扫视黑暗,蒙到一个是一个。 这时,在海湾出口左侧的树林子里,‘嗖嗖嗖’,三发明亮的信号弹升上了夜空。 片刻,右侧也有三发信号弹冲上夜空。 李元庆这边也不再犹豫,忍不住大笑道:“给他们传令!点火!”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忙吩咐身边儿郎点燃信号弹。 片刻,这边的丛林之中,也有三发信号弹,猛的冲上了夜空。 海湾出口两侧的儿郎们又怎的还会犹豫?一支支被点燃了的火矛,嗖嗖嗖的丢到了海上。 瞬间,‘轰隆’一片,海面上滔天般的火势升腾而起,直扑倒空中怕是得十几米高。 西班牙主舰这边,刽子手杰克也慌了神,他这时也意识到了,这可不是什么小老鼠,而是完全有预谋啊! 忍不住大呼道:“快!快!别管这么多了!主舰掉头!咱们先离开这里!” 船长室里,一个白人舵手也快要被吓尿了。 他们虽然精锐,是以西班牙官方的正规海军为依托的海盗强军,但毕竟,他们白人还是太少了,更多的,他们主要是吸收的当地的土著和华人。 尤其是整个舰队的指挥系统,完全被侯建功他们盯死了,主舰上的一共五个旗手,全都已经死绝了。 整个舰队的指挥系统,在事实上,已经陷入了瘫痪状态。 此时,这白人舵手刚要满舵掉头,却忽然发现,前方两艘战舰已经挡死了他们的路,根本不可能掉过头来,他慌忙将舵送回来,紧急止住了主舰的方向摆动。 伴随着海湾口的大火越烧越旺,整个海湾内,越发的混乱。 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通过飞虎爪和绳索,攀到了大船上、中船上,与这些西班牙海盗混战在一起。 但这些海盗们,玩海战是很溜,可惜,若是论单兵作战,团队配合,他们又怎的可能是长生营这些一直在与后金军主力的交战中成长起来的精锐们的对手? 很快,已经有几艘西班牙主力战舰上的海盗露出了颓势,丧失了在甲板上的主动权,不得已,只能退回到船舱里战斗。 甲板上,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顺利登船,继续扩大着战略优势! **************************************************************** 正文 第699章 小火熏兔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海湾口边,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随着海水的涌动,又不断的朝着周边扩散翻滚。 火势在将这漆黑的仿似深色调幕布一般的黑夜照的通透的同时,灼热的气浪,也直逼到近百步之外,让人根本无法接近。 被困在海湾外的几艘西班牙战舰,此时也不敢贸然开炮了,想靠近却又靠不得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力舰队被围困在海湾正中。 此时,西班牙舰队的主舰上,看到身边的喽啰一个个倒在了这些黄毛猴子的刀口下,刽子手杰克英俊的脸孔上已经是一片铁青! 他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这哪里一群小老鼠啊?这简直就是一群饿极了眼的饿狼啊! 舰队已经被牢牢困在海湾里。 想进进不了,想退也走不了。 刽子手杰克也知道,今天这事情,怕是绝不能善了了。 甲板上已经失去了控制,黄毛猴子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刽子手杰克今年虽然还不到三十五岁,但他十五岁就从军,为西班牙海军效力。他曾在西班牙皇家主力舰队服役,也曾到过新大陆,镇压过数次土著部落的叛乱,在到了东南亚沦为海盗之后,更是无数次的洗劫过各国的船队。 到了此时,他的战阵经验可以说是相当相当的丰富。 可他却从未见过,有哪一支武装力量,在这般形势下的冲锋中,竟然还能保持的如此紧凑。 他们虽然没有火器,几乎是清一色的单刀,但他们三五人一组,肩并肩、背靠背,发起冲锋时,往往是一击致命,根本就不给你还手和反抗的机会! 尤其是他们的铠甲极为精良,又浸过了水,仓促中开火的火枪,基本很难击穿他们的甲,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 这他么的哪里是一群黄毛猴子啊! 这分明就是一群杀人机器啊! 恐怕~~~,就算是西班牙国王的皇家卫队,也不一定能比他们更精锐啊! 事情已经是急转直下,刽子手杰克也不敢再犹豫,在两个亲信土人喽啰的保护下,迅速朝着船舱里退进去。 这些黄毛猴子没有火器,而舰船的舱体高大坚固,短时间内,火势很难烧到战舰上,他们必须要调整一下,聚集起人手,利用他们火器的优势,把这些黄毛猴子冲散! 这时,战斗差不多已经进行了半个来小时,所有战舰的甲板,都已经完全被明军控制住了。 官沧海和许黑子这时已经来到了刽子手杰克的主舰上,明军将士们已经卡死了甲板上的各个出入口,身后,后续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上登陆,只要有哪个不开眼的海盗敢露头,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安全无痛苦’的一刀切! 许黑子很满意儿郎们的表现! 他们长生营的儿郎是何等精锐?便是后金的狗鞑子主力,都不能耐他们何!更不要提,是区区乌合之众的狗毛海盗了! “老官,差不多了,给将军那边发讯号吧!” 官沧海一笑:“好!这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到这边来,咱们必须得尽快解决战斗!黄国山和李三生他们的船队应该快过来了,咱们也得利索点!” 许黑子笑着点点头,对着身边亲兵一摆手,“发讯号!” “是!” 片刻,又是‘嗖嗖嗖’三发信号弹焰火,直冲云霄,在天空中划过三道美妙的弧线,清晰又动感绚丽。 事实上,这些西方的白毛猴子,虽然在火枪、火炮、包括舰船方面,技术领先于大明,但真正玩火药,像是这种信号弹,还是大明的工匠们更溜。 像是明军禁军中装配的最传统的‘神火飞鸦’,哪怕在后世,也绝对可以算的是‘烟火爆竹’中巧夺天工的存在! 只可惜,时代的局限性,制度的禁锢性,大明的钢铁冶铁技术,已经落后于世界之林,加之汉民族被儒家思想影响的太深了,大明的士大夫精英阶层,完全就没有发展火器武器这个概念。 即便民间有这样那样的‘奇人异士’,偶尔灵光一闪,但很快,却又会被淹没在时代的大潮中。 尤其是在满清八旗铁骑入主中原之后,这种禁锢性和压迫性,越来越甚,直到后来八国联军打到了北京城,老佛爷哭爹喊娘的跑到了西安,这些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这才意识到,哦~,原来火器还可以这么用…… 此时,长生营的信号弹,就是根据‘神火飞鸦’改造而来,再直白一点,就像是后世逢年过节放的‘钻天猴’,只不过,在火药的尾端,加了一个辅助的火药桶,里面加了一些颜色鲜艳的贝壳粉,让其燃烧时,能划出更清晰、明亮的轨道来。 此时,在丛林这边,牛根升和亲兵们刚刚用几排手~榴~弹,解决了那个不知死活的想要往这边冲的独眼龙一伙,看到这边西班牙战舰上官沧海和许黑子发过来的信号弹,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主要是这场仗,变数实在是有点多,并不像是在最熟悉的陆地上,李元庆心中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但此时,官沧海和许黑子的信号弹,却是给李元庆吃了一颗定心丸。 “给沧海和黑子发讯号!让他们加快速度吧!” “是!” 身边亲兵迅速取出了信号弹,片刻,‘嗖嗖嗖’,又是三道火光冲上天空。 这边的西班牙主力战舰上,官沧海和许黑子不由相视一笑。 许黑子大呼道:“后面的儿郎快点跟上,把宝贝拿上来!” “是!” 随着身后的工兵、辅兵们冲上甲板,他们也将背后包的大包裹解开来,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 ------竟然是一块块晒干的牛粪、马粪。 但儿郎们却一点也不嫌臭,他们纷纷将牛粪、马粪堆到舱门口,取出火石,点燃火折子,将这些牛粪、马粪点燃。 牛粪、马粪的主要组成,都是一些纤维物质。 主要是牛和马都是以草类为生。 在草原上,许多牧民们生火做饭,都是用这些宝贝。 其在生火非常方面,在很多时候,甚至比柴火要好使的多,可以说是‘纯天然、无污染’。 事实上,在之前动手前的作战计划讨论中,在儿郎们冲上甲板之后,李元庆是想儿郎们用手~榴~弹开道,先炸开船舱的缺口,而后再用烟熏,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儿郎们的生命安全,并能顺利拿下战船。 但西班牙人的战船实在是太宝贵了,尤其是在之前,李元庆和军官们便知道了,刽子手杰克的主力战舰,皆是西班牙人的最新式主力战舰,也舍不得进行这么大的破坏。 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最终达成了这么一个替代的方法。 将这些西班牙人先熏的差不多之后,再动手! 很快,儿郎们已经将舱口的牛粪、马粪堆的很高,从底部开始引燃,几个壮实的水手正拿着大蒲扇,从两侧用力往舱口里面扇风。 船舱舱室内虽有不少通风口,而且都在侧面,不是太好应对,但~~~,一旦这些烟雾冲进去,必将会阻塞走廊,让他们很难在走廊内活动,也就无法形成有效的联系。 尤其是此时船只的密封性,自然不可能做到多高端,加之他们要防备走廊里的烟雾,必然要关死门,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这一来,一旦时间长了,不说能把他们活活熏死吧,却也至少能熏个七荤八素的。 海湾口的火势这么旺,对岸的黄国山和李三生必定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以二十多艘西班牙老式战船的威力,剿灭外围的两三艘西班牙战舰小团体,几乎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就保证了,李元庆有足够的时间,陪刽子手杰克这些人慢慢玩。 等他们的力气耗尽,到了明天天亮时,再结果了他们的小命儿。 很快,一艘艘西班牙战舰里,就像是内部在燃烧的火柴盒子,烟雾不断的从两侧窗口里渗出来,蔚为壮观! 长生营的儿郎们在这方面,早已经有了深厚的经验。 他们皆是以软布浸水后护住口鼻,站在通风处,静静等待着这‘小火熏兔子’。 李元庆这时也来到了海岸边,近距离的观察着前方的战果。 牛粪、马粪的确有些臭,但晒干了以后,味道其实并不是太过分,但臭味还是有残留的,在这般宽敞的空间内,倒不是让人很难接受。 不过,若是在船舱这种狭小的、通风条件差的环境内,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此时,在西班牙主舰的船舱内,莫伦特斯被呛得连连咳嗽不止,一张肥脸,已经被呛得跟猪肝一样。 “杰克,告诉我!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等着,被这些黄毛猴子熏成人肉干么?” 刽子手杰克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黄毛猴子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手段居然会这么狠,简直就是一击毙命是! “莫伦,听我说,不要着急!咱们现在遇到麻烦了!抱怨是没有用的!咱们必须得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决问题?” 莫伦特斯不由冷笑:“杰克,你告诉我,该怎么解决?难道,难道我们要跳海么?哦!上帝啊!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往下跳海,至少有十几英尺高!杰克,你不会不知道,我不会游泳吧?” 刽子手杰克脸色一片阴郁。 如果是他自己被困在这里,那也就罢了! 死就死了! 他已经对人生没有太多眷恋! 但莫伦特斯,却承载在着他最后的希望,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到底好不好!那个可恨的西班牙权贵,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看着莫伦特斯急切的模样,刽子手杰克牙根子都咬的‘咯吱’作响,“莫伦,莫伦,我的朋友,你冷静点!就算你不会游泳,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以我的性命保证!” 莫伦特斯眼见刽子手杰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过分,忙道:“杰克,这个叫李元庆的黄毛猴子果然是狠辣异常,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万一,万一咱们被他们误杀了,那可要冤枉死了啊!” **************************************************************** 正文 第700章 长生营的执行力! ~~~~~~ 在寻常时候,为了应对、规避突发风险,海盗们一般都会在他们的战船上,做足预备的措施,比如小船、水、食物。 即便海盗船沉没,他们也可以凭借提前的准备,逃离虎口。 但在此时这般态势,舰船甲板和表面已经完全被明军占据了。 而这些逃生用的小船,基本都在甲板两侧,加之又有这些臭烟熏着,这一来,这些西班牙海盗们,几乎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们要么选择出去、跟甲板上的明军拼命,要么~~~,就只能等着被这些烟雾熏死了。 但明军的骁勇,在之前,给这些西班牙海盗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人机器啊! 在明军已经完全控制形势的情况下,他们却连人手都聚集不起来,出去拼命,那不是找死么? 这些海盗们可不是傻子啊! 别看他们虐杀手无寸铁的商船时,一个个都比大爷还横,但在这种‘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的情况下,谁又肯轻易出去送死? 许多海盗,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筹谋着从窗户跳海逃生了。 此时,在主舱室内,刽子手杰克透过一边的窗口,直勾勾的盯着外面海面上的动向。 因为不远处的大火,燃亮了夜空,此时的天,已经不再是黑的那么通透,借着火光的余威,可以隐隐看到周围的情形。 海面上,都许多的小船、竹筏子,像是鱼群一样,密密麻麻的飘散在周围,后续,似乎还有不少黄毛猴子,正在往这边赶。 即便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似乎还是非常畏惧舰船火炮的威慑力,非常分散,而且大都紧紧的伏在小船和竹筏子上,没有充足的光线,一时也很难分辨,到底哪个小船上有人,哪个没人。 一旁,莫伦特斯仿似已经认命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肥胖的大手不断的在嘴边扇着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时,刽子手杰克忽然回过头,看向莫伦特斯道:“莫伦,我有办法了。再坚持一会儿,咱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嗯?” 莫伦特斯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啊,“杰克,你有什么办法?不会还是要跳海吧?” 刽子手杰克一笑:“不要着急,莫伦。就算要跳海,我也会保护你。这天,应该快要下雨了!咱们的机会,很快就会出现了!耐心点,我的朋友。” 莫伦特斯虽然极为不爽,但此时,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杰克了。 此时,在不远处的海滩上,看着阴郁的夜空,感受着已经开始有些湿润的空气,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这鬼天气,怕是要下雨了啊! 海上不比他处,一旦下雨,而且,看这模样,很有可能还是下大雨,很容易会出现无法预知的变数。 最明显的,海面的大火,肯定是保不住了。 一旦大火熄灭,能见度就会降低。 到那时,如果海盗们跳海逃跑,他李元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主要还是他此时的可用之兵太少了。 海湾周边,只有三千人多一点点,还有一千多,都在黄国山和李三生的船队那边。 甚至,为了弥补水手不足,李元庆只能雇佣土人水手支撑。 牛根升也发现了形势不对劲,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若是不成,怕,咱们只能炸船了啊!” 此时,儿郎们携带的炸药包和手~榴~弹都不少,若是炸船,把这些西班牙海盗船全部炸沉,没有丝毫障碍,也是此时最稳妥的选择。 但~~,这些西班牙的主力战舰,实在是太诱人了啊! 如果让李元庆炸船,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他宁愿多付出五百人的伤亡,也不愿意做出这炸船的决定。 “不着急。再稳一会儿。根升,你带五十人去左边海滩巡视,但有海盗敢冒头,格杀勿论。金回子。” “卑职在。” 金回子赶忙出列。 “你带五十人去右边,给老子盯好了,一只蚊子飞出来,也给老子灭了!” “是!” 牛根升和金回子赶忙带人分别冲向左右两侧的海滩。 李元庆则是招呼张扬和杨磊,带着百多号亲兵密布在这边正面的海滩,随时防备着接下来海盗们会形成的跳海狂潮。 这时,在海湾头上的火势外面,忽然传来‘轰隆隆’一片巨响,火炮声冲天,许多炮弹甚至打到了海湾里,水花四溅。 片刻,‘嗖嗖嗖’,三发凄厉的信号弹飞上夜空,李元庆身边的张扬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喜啊:“将军,是黄国山和李三生他们的援兵到了啊!” 李元庆忙看向火势那边,片刻,又是‘嗖嗖嗖’、‘嗖嗖嗖’,接连两轮,三发信号弹飞上了夜空。 李元庆也是大喜啊,“好!好!!!这一来,把海湾口堵住,咱们的余地便更大了!张扬,给前面的弟兄们发信号,让大伙儿都给老子稳住了,不要着急!” “是!” 片刻,“嗖嗖嗖”,接连四轮十二颗信号弹,剧烈的刺破了夜空。 西班牙主力战舰上,官沧海和许黑子第一时间也收到了消息,也都是大喜呀。 许黑子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老官,等把这些狗杂毛海盗熏出来,老子非得扒了他们的皮啊!这他娘的简直比熏老鼠还难玩。” 官沧海这时心里却已经有了主心骨,笑道:“老许,这些海盗船里,说不定还有不少宝贝。耐心点,说不定咱们还能发笔小财!” 许黑子也反应过来,笑道:“也是,这些宝贝战船和火炮,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老官,等会他们要跳海,咱们也得做好预备。” 官沧海用力点了点头,“狗日的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大火外的火炮声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已经逐渐停息下来。 许多西班牙战船靠近了外侧海滩,数百名长生营儿郎,分别从两侧登陆,卡住了海湾两边的口子。 长生营已经成军六年了! 时间看似不是很长,但~~,辽地的事态,基本上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打仗。 这也使得,不论是长生营中的军官还是士兵,个个战阵经验都是相当的丰富。 尤其是黄国山、李三生这些主要军官们,皆是李元庆的心腹出身,常年跟在李元庆身边,各式战阵,早已经不知经历了凡几。 这也使得,他们的军事素养,几乎可以说是冠绝整个大明,甚至~~~,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 在这般事态下,海湾外的残余西班牙海盗船,哪里还敢与刚刚赶到的明军主力舰队交火? 象征性的开了几炮,他们便仓皇的逃之夭夭了。 黄国山和李三生又怎会犹豫?令麾下儿郎们把战船开到海湾口,把路堵住,便一人一边,各自带着麾下精锐部署,将海湾两边的口子卡住,来个‘瓮中捉鳖’! 在这般混乱的黑夜里打仗,哪怕你再精锐、武器再先进呢,其实作用都不是太大,关键考验的,还是各分支军队之间的执行力! 因为这实在是太混乱了! 甚至,混乱到分不清彼此。 就像是踢足球、打篮球一样,在这般状态,你只能选择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而后~~~,相信你的队友。 庆幸的是,常年的戎马,铁一般的纪律,长生营在这方面,已经近乎是无可挑剔! 此时,距离战斗发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李元庆扫了一眼怀表,已经到了九点半左右。 夜空中‘轰隆隆’一片,雷声轰响,闪电飞舞,不多时,伴随着‘咔嚓’一声仿似要开天裂地的闷响,‘噼里啪啦’的雨点,就像是疯了一样,倾盆从天空中倒下来。 雨雾迷茫之中,风势也愈发凛冽,能见度瞬间便开始低下来。 西班牙海盗船这边,许多海盗们,早已经是等不及了,纷纷像是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跳进大海里,他们想借助明军的小船,赶快逃离这仿似地狱般的地方。 官沧海和许黑子很快便反应过来,大声喝令儿郎们,顶着这暴雨狂风,将一支支简易的小标枪,像是扎鱼一般,狠狠的扎进海里。 很快,黝黑的血色,就不住的从海面底下翻涌上来,已经有不少倒霉的海盗们中了枪。 但雨势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即便是从甲板往下投掷,也已经看不清究竟谁是谁非了,儿郎们完全就只能凭感觉、听声音,将手中的简易小标枪,投进海水里。 但因为登船时,这些小标枪便已经消耗了不少,三四轮之后,儿郎们几乎就没有多余的小标枪了。 而这般雨势,火器也完全没有了作用,许黑子气的大骂,大呼道:“快!快通知岸边的兄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放过一个狗毛海盗!” 传令兵忙让身边同伴拿木板、油布遮住头上的雨势,将信号弹斜冲着天空的角度,猛的发射出去。 可惜,即便传令兵已经很努力了,但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信号弹没飞出二三十米,便已经一头栽落下来。 好在,其燃烧的轨迹非常清晰,让周边的儿郎们看到,应该没有问题。 这时,刽子手杰克和莫伦特斯,带着七八个土人心腹,已经来到了底舱。 看到明军的小标枪攻势也哑了火,刽子手杰克也不再犹豫,一把推开窗口道:“莫伦,别担心。我先跳下去等你,只有几英尺高,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着,他高大的身躯纵深一跃,‘扑通’一声,已经落了水。 “杰克,杰克!” 莫伦特斯简直要被吓尿了,忙低声大呼。 身边土人却忙捂住了他的嘴,“莫伦特斯先生,我们帮您跳下去!” 说着,几个人像是抓猪仔一般,揪起莫伦特斯,便将他狠狠的从窗口里丢出去! ***************************************************************** 正文 第70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雷鸣电闪,整个世界,一片雨雾迷茫。 莫伦特斯上身只穿着一件鲨鱼皮马甲,下身却是只穿着一条内裤,就像是一个圆溜溜的白皮球一般,‘扑通’一声,被狠狠的丢到了海水中。 “你们这些卑贱的猴子,我,我一定杀了你们……” 海面浪涛翻滚,好在海水浮力很大,莫伦特斯被呛了两口海水,便凭借惯性,一下子猛的冲出了水面,却忍不住破口大骂。 但他还没骂完,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的勒住了他,将他从水中拉起来,“莫伦,不要说话。被顶上的黄毛猴子听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莫伦特斯一看是刽子手杰克,心神不由顿时大定,忙道:“杰克,我们该怎么办?我可是受够了这鬼天气!” 刽子手杰克对莫伦特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力拉着他,快速游到了旁边的一艘小竹筏边。 好在此时只是初秋,就算是穿的很少,也不会冷。 如果是冬天,哪怕是在文莱这种近乎热带区域,长时间泡在水里,人身体的热量也会急剧下降,就算是游泳好手,很快也会出现手脚抽筋的状况,死无葬身之地。 刽子手杰克并没有把莫伦特斯扶到小竹筏上,而是让他抓住一边,身体沉在水底,低声道:“莫伦,抓紧了。我们慢慢划向岸边。” 莫伦特斯不由大惊。 因为之前有许多海盗被明军的小标枪刺死,这片海水里的血腥味道已经很浓郁了,在周边,有不少黝黑的鱼鳍,正在来回涌动。 “杰克,你,你确定?这,这里有好多鲨鱼啊!我可不想成为他们的美食啊!” 刽子手杰克这时已经来到了另一边,低声道:“不要担心,莫伦。你身上没有伤口,它们不会来招惹你的。这些尸体,已经足够充当他们的美餐了。” 这时,身后又是‘扑通扑通’接连几声,几个杰克的心腹土人海盗,也纷纷跳进了水里,他们也学着杰克的模样,伏在一条小竹筏旁边,快速靠了过来。 杰克一摆手,有三个土人海盗,忙游过来,帮着杰克一起划船。 杰克低声对莫伦特斯道:“莫伦,形势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困难。这些黄毛猴子,在岸上,很有可能也有防备。咱们必须得绕个远路。” 莫伦特斯这时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忙用力点头。 到了此时,他也只能选择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刽子手杰克的身上了。 很快,他们便划向战舰的斜对角,游弋向岸边。 此时,伴随着海盗跳船节奏的开始,明军基本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些海湾中西班牙海盗船的形势。 但~~,此时天气实在是天恶劣了,这种掌控,还不能完全化为胜势,谁也不敢怠慢。 此时,如果站在高处看,这个不算太大的海湾里,就像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锅。 雨水砸在海面上形成一个个气泡,就像是翻滚的汤料,而这些海盗们,则是一片片新鲜的肥肉,小船和小竹筏,则是青菜佐料,这些西班牙主力战舰,则像是一个个加热的通风口。 不过,明军虽已经拉起了‘网’,但想要把网收起来,却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好在~,长生营儿郎们的执行力极强,就算天气恶劣,李元庆也不用太担心,哪个地方会出现大纰漏,需要他再派人去‘堵枪眼儿’。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已经过了子时,雨势越下越大,到处都一片水雾弥漫。 好在风还不是太过分,只是单纯的雨势,不像是大风暴的模样。 这段时间,两侧的儿郎们,已经斩下了几百号海盗的首级,便是正面海湾里面、李元庆亲自镇守的这里,张扬和杨磊也斩下了百多级海盗首级。 这些海盗究竟只是海盗! 顺风时,或许他们很强,但一旦面临这种被分散切割包围的大逆风,他们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想着自己能逃命突围,却是不知道,越是这般,明军越喜欢。 除非他们能聚集起来,死命冲开明军某一处的口子。否则,他们只能像是鱼肉一般,任由长生营的儿郎们宰割。 但即便这般,李元庆却依然不敢大意分毫。 主要是天气太恶劣,能见度太差了,固有优势不能在最短时间内转化成胜势,那便无法打扫战场,将这胜利消化掉。 不过,李元庆也不着急。 一切已经是尽在掌握,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些海盗们除非是变成鱼,能一个猛子扎出好几里远。 否则,只待明天天亮,他们只能沦为他李元庆的战利品! 但李元庆有耐心,是因为他这边,早有亲兵们临时搭建起来的几个棚子遮风挡雨,还有酒喝。 可刽子手杰克和莫伦特斯这时,已经快要在水里泡了三个小时,即便有小竹筏的支撑,但他们也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这边游弋,想要寻找空隙登岸,只要进到丛林里,他们便能先找个地方隐藏,稍稍缓一缓,补充一下体力。 可惜的,到处都有这些黄毛猴子的身影! 他们简直就像是老鼠群一般,根本挥之不去。 杰克曾找到了数次机会,想登上岸来,但这些黄毛猴子的严密程度,简直令他发指啊! 他们几乎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所谓的空隙,不过是有黄毛猴子忙着割这些海盗们的人头了,片刻就会回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登岸的机会。 杰克本来还想游弋到海湾口,从这里出海到外面,因为火势已经被大雨浇灭了,就算水温还有余热,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更令杰克惊悚的是,就在海湾口上,足有十几艘西班牙战舰,死死的怼在口子上,他们根本不可能过的去。 莫伦特斯的嘴唇,此时已经青的发紫了,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完全就是凭借着本能,死死的抓住小竹筏的一侧。 而刽子手杰克即便体力超群,水性极好,但这时,他的土人随从因为探路,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只靠着他自己来操控这竹筏,又要消耗他不少能量,他也快要接近大限了! “希耶娜小姐,也许,也许我真的再也见不到您了。但我真的很想让您知道,我真的很想您……” 刽子手杰克的大手,用力抓紧了胸前的小圆盒,倾情的抚摸着,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片刻,他小心打开了小圆盒,放在唇边,用力的亲吻着。 里面是一小缕金色的卷发丝,被玻璃精致的包裹在里面。 只可惜,刽子手杰克的脑子虽然还很清醒,但身体的意识,却已经开始离他越来越远。 这时,旁边却有几艘小船和竹筏子划过来,一个明军士兵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这边的异常,不由大喜道:“侯哥,看,看那边,这小筏子底下有人!” 正是马小六和侯建功众人。 他们自从控制了局势之后,便一直在海面上游弋,这几个小时的功夫,已经收入颇丰,三四十号兄弟,却是已经砍了近百颗海盗首级。 “他娘的,六儿,你吵吵个啥?有海盗砍了脑袋就是!这些狗杂毛,又不是鞑子,不值啥钱!都砍了砍了!省的费事!” 侯建功不爽的啐道。 对于侯建功而言,这仗打的实在是有点憋屈。 本来以为这些海盗能有啥子战斗力呢,谁知道,这些狗杂毛,简直就像泥鳅一样,除了会跑,除了会往水里钻,就啥也不会了。 不带劲不说,还要在这里淋这么大的雨,侯建功又怎的能给他们好心情? “哦!” 马小六应了一声,操起手中钢刀,便要取了正趴在竹筏上的莫伦特斯的狗头。 但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忙回头呼道:“侯哥,不对呀!是个白毛猴子,看起来还挺肥啊!怕是个大人物啊!” “嗯?” 侯建功一听,身子也一个机灵,忙快步奔过来,“在哪里?” “看!就这边!” 马小六赶忙指向一侧的前方。 侯建功瞬时也看到了像是被泡久了的死猪一般的莫伦特斯,不由嘿嘿的直笑:“好嘛!小六儿!你小子,这次可是又立了一大功啊!这白毛猴子居然这么肥,肯定是个大人物!来人啊!把这肥猪绑了!” 在这个时代,因为物质条件所限,胖子,尤其是大胖子,那绝对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但凡能长胖、能吃胖的人,家底绝对很丰厚。 这些长生营的将士们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久在辽地一线作战,对分功,他们可是明白着呢! 很快,几个人就将肥猪般的莫伦特斯拉到了竹筏子上,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马小六又道:“侯哥,哥几个,看这边,还有一个呢!我草来,这个个头还真大!快过来帮忙!” 身边几人也反应过来,忙过来帮忙,将几乎就快要沉底的刽子手杰克,从海水里拉上来。 看着他几乎比竹筏子还要长的身高,简直比常人大腿还要粗的胳膊,侯建功诸人不由面面相觑。 片刻,侯建功这才反应过来:“我滴个乖乖。这两个白毛猴子,很可能是大鱼啊!快!快去给将军报功!” “是!” ………… 李元庆是在半个多小时后,见到的莫伦特斯和刽子手杰克,这时,他这边已经抓到了七八个华人海盗俘虏。 》≠》≠, 对于土人海盗,李元庆下的命令是杀无赦,但华人和白人,要稍稍缓一点,不能抓的就杀,能抓的就尽量抓。 此时,莫伦特斯虽然已经泡的跟‘泡椒肥猪’差不多了,但李元庆还是一眼就认出这老小子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他娘的,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元庆也没想到,莫伦特斯这老小子,居然还会来趟这浑水! 看来,他是完全没有将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放在眼里啊! 不过,这也好,有这老小子在手,看马尼拉方面,还有什么话好说! ********************************************************** 正文 第702章 世界观碎了…… ~~~~~~ 这时,几个华人海盗已经确认了刽子手杰克和莫伦特斯的身份。 一旁,几个亲兵正在轮流对两人进行着胸肺按压,还有几个亲兵正在捋着他们的虎口和腿弯,帮助他们恢复知觉。 看着嘴唇都青的发紫、面如纸色、像是白皮死猪一般的莫伦特斯,李元庆心中不由也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不见到棺材,他们绝不会落泪。 你不草他~妈,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谁才是他爹…… 常年的战争生活,长生营的将士们,在急救方面,早已经有了很深的经验,更不要提~~,是李元庆最精锐的亲兵们了。 随着亲兵们的努力,不多时,莫伦特斯和刽子手杰克的脸上,都恢复了一些血色。 牛根升又分别给两人灌了一点酒,刽子手杰克艰难的咳嗽了几声,率先清醒了过来。 但等他看清了周围的状况,瞬时不由愣住了,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有不甘,但更似是解脱。 李元庆一笑,对身边一个华人海盗道:“他就是刽子手杰克?” 这华人海盗忙道:“爷,没错。他就是刽子手杰克。”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刽子手杰克,片刻,笑道:“把他先带下去。好好照料着,不要把他弄死了。” “是!” 有亲兵过来架起刽子手杰克,便把他拖到了后面的临时草棚子里。 刽子手杰克本来还以为李元庆要对他问话呢,正在思虑,谁曾想到,李元庆竟然直接不理他,就这样把他晾起来…… 等来到了后面的草棚子里,刽子手杰克这才反应过来。 在正面战场,李元庆都不虚他,更何况,是此时大局已定呢?或许,他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要啊…… 一瞬间,刽子手杰克心中忽然一阵低沉,他忍不住开始反思,当初,为什么要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药呢? 前面的棚子里,在亲兵们的努力下,莫伦特斯这时也悠悠转醒了过来,但一看到眼前的李元庆,他不由一愣,“李,李,李……” 哆哆嗦嗦的,却就是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莫伦特斯先生,想不到啊!咱们这么快,居然又见面了。” 莫伦特斯这时也回过神来,忙强自挤出了一丝儿笑脸道:“李,李将军,我想,或许,或许这里面,咱们可能,可能有很些误会啊……” “误会?”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指着前面大雨中的战船道:“莫伦特斯阁下,这就是您所谓的误会么?” 莫伦特斯的肥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呆呆说不出一句话,良久,这才哭一般道:“李,李将军,这事情……哎!李将军,我在这次事件中,也是受害者啊!都是,都是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让我这么做的啊!我跟您无冤无仇,又怎的平白无故跟您作对呀!” 李元庆一笑,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莫伦特斯的肥脸,笑道:“莫伦特斯阁下,您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是马尼拉总督瓦伦-达伽马阁下,要对我大明辽南舰队宣战呢?” “啊?” 莫伦特斯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如果说之前,他还将李元庆当成是一个普通的‘黄毛猴子’,但此时,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啊! 他已经完全明了,眼前这个黄毛猴子,跟他之前碰到过的黄毛猴子,那是完全完全的不同啊! 他,他简直就是一个杀星啊! 若是他真的以为这是西班牙官方的意思,那马尼拉……那…… “哦,不不不不!李将军,您,您千万不要误会啊!哎!这其中,纠结实在是太多了啊!瓦伦-达伽马阁下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真是,这真是……” 看着手足无措的莫伦特斯,李元庆淡淡一笑:“莫伦特斯先生,事情已经到现在这般,我想,我需要你和你的西班牙官方,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和我的舰队,将视西班牙和马尼拉官方,对我大明舰队宣战!!” 在海里接连泡了几个小时了,虽然身上极冷,但此时,莫伦特斯的冷汗却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李,李将军,您,您千万不要误会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咱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嘛!如果发动战争,这,这真的是太不合适了啊……” 莫伦特斯说着,自己都感觉这话站不住脚,只能是哀求般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坐下来谈?这倒也不错。莫伦特斯先生,您知道的,虽然我是一名大明的军人,但我本人,是非常爱好和平的!不论是对你们西班牙人,亦或是葡萄牙人、荷兰人,我始终秉承着一贯的态度!正如您这句话,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嘛!只有更好的了解了彼此的需求,才能更好的相处、更好的促进东南亚地区的繁荣稳定嘛!” “是是是!李将军说的极是,我也一直都是这个态度!不论什么事情,战争,永远都是下乘的处置方式,唯有谈判,才是长久之计么……” ………… 看着莫伦特斯被人带下去,亲兵把总张扬有些不解的道:“将军,咱们跟这白皮猪废什么话呀?直接一刀把他了结了不就是?” 李元庆一笑,取出雪茄盒,掏出一颗雪茄。张扬忙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折子,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淡淡一笑:“扬子,杀人很简单,一刀就可以!但~~,这却并不能让咱们在这里站住脚!这白皮猪虽然惹人厌,但他背后的帝国却很强大。咱们大明的老祖宗有句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凡事,不能只看眼前,还是为之后几步,好好思虑啊!” “是!谢将军教诲!” 张扬虽然不太明白李元庆言语里的深意,但看李元庆踌躇满志的模样,他已经明了,将军必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看着还有懵懂的张扬,李元庆淡淡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主谋已经俯首,剩下的事情,就抓紧点去处理吧!给前方的弟兄们发讯号,可以加快速度了!” “是!” 张扬忙去前方忙活。 李元庆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麾下儿郎们的素质,尤其是军官们,的确是需要持续提高,毕竟,随着长生岛的海贸战线正式拉开,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开始运作,许多将领们,都必须得独当一面的顶出去。 但此时李元庆麾下,除了官沧海勉强能独当一面,其他人,还是显得太嫩了。 好在~,长生营的体制已经形成,有体制来制约,有他李元庆来统筹全局,就算将领们在某些层面,稍稍有所欠缺,但在大势上,却基本还能维持着正确的方向。 不多时,随着这边顶着风雨的信号弹焰火冲上天空,海湾里,儿郎们的速度也开始加快起来。 天亮后差不多一个小时,七点钟左右,雨势已经小了不少,整个海湾的正面战场,差不多也已经被肃清干净了。 晚上时看不清晰,等到了白天,这才发现,整个海面上,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和各种死尸。 许多尸体,都是鱼类啃食过的模样,海水虽然已经恢复了蓝色,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湿咸的海腥气,还有一丝残留的牛粪、马粪味道,着实是有些挑战人的嗅觉。 经过了这一整晚上的忙碌,战果和伤亡情况也被统计出来。 此次海湾之战,长生营的伤亡在百人左右,阵亡者三十五人,皆是被火炮和火枪所伤,主要是登船时第一波的伤亡。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冲锋中,将士们受伤后,无法得到救治,也没有办法退后,海底还有鲨鱼纷扰,基本已经是死局。 但收获也是相当丰厚。 初步统计,将士们仅是砍下的海盗首级,土人、白人、华人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两千级,更不要提,还有不少落水的,直接掉进海里,或者是直接被鲨鱼吃掉的了。 而且,刽子手杰克这些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过母港,舰船上载有大量的金银和货物。 仅是金银现~货,就至少有二百万两以上,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出手的香料和各式货物了。 再加之这些大船和火炮。 初步统计,此役,长生营的收获,差不多可以稳稳的超过四百万两白银。 若是再加上陈家的这一百万两现银…… 这他娘的简直顶的上大明一国、几乎半年的收入了啊! 当然,大明是‘计划经济’,基本完全是以农耕为主,即便有许多豪商们,富可敌国,但他们的税负,可能还没有一户普通的老百姓多。 再加之有功名的老爷们都是免税的,这里面的水分,就更大了。 但即便大明的税负收入,不能代表整个大明的经济形势,但~~,四百万两银子,也着实是有些夸张了一点啊…… 便是李元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回过神来。 这他娘的。 就像是一直紧巴巴过日子的小白领,居然突然间居然中了大彩~票……这怎么着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但一旦李元庆冷静下来,却也更深刻的认知到了,东南亚即便已经贫瘠成这模样,但海贸的收入,居然都是这般了,若是整个大明都活跃起来,那…… 陈家的银子,李元庆当然是绝不会要的。 收敛好这边将士们的遗体,李元庆亲自为他们盖上了油布,这才来到了草棚子这边吃早餐。 这时,陈友根和陈子华父子也缓应了过来,急急从丛林里奔出来,过来求见李元庆,想给李元庆道声谢。 但一看到眼前这模样,再跟周边的亲兵们一打听,爷俩不由是目瞪口呆啊! ⑧☆⑧☆.$. 他们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李元庆刚对这刽子手杰克宣战还没有五天,居然,居然就已经把这刽子手杰克给了灭了…… 而且几乎是全灭啊! 这…… 尤其是马师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简直是无法想象啊!什么时候,大明的官军,居然,居然会这么强悍了啊! 这,这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完全打碎了他这四五十年、好不容易才形成的世界观啊…… **************************************************************** 正文 第703章 对峙! ~~~~~~ 陈友根和陈子华父子见到李元庆时,李元庆正坐在草棚子里,就着一壶小酒,吃着一块干饼和小咸菜,颇有些津津有味。 主要是雨势一直没停,加之丛林里想找干柴,本来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便是李元庆,在这时也只能是从简了。 “李帅,我老陈给您磕头了啊!哎!多余的话我老陈也不说了!以后,只要李帅您但有差遣,我陈友根必万死不辞!” 陈友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李元庆忙笑着将陈友根扶起来:“陈爷,这大礼如何使得?快快请起。今儿早上是没有羊肉烙饼了,不知这干饼,陈爷能不能吃上五个?” 陈友根这时也想起来,前天李元庆跟他开的那个玩笑,他当时,只不过是将这事情当成了一句玩笑话,却哪曾想,区区两天之后,一切,竟然已经成为了现实! 他非但救回了他的宝贝儿子,甚至,一分银子都没花。 “李帅,看您说的,您帮我了我老陈这么大的忙,我老陈又怎的好意思再吃您的烙饼?等咱们回去文莱,我老陈必摆大酒,叩谢李帅恩德!” 李元庆哈哈大笑:“陈爷,不着急。吃过早饭,收拾收拾,咱们便回去。” 陈友根也是大笑,但他刚要坐下,却忽然发现,他这宝贝儿子陈子华,还在一旁傻愣愣的站着呢。 陈友根忙拉了他一把,“华儿,还不快给李帅磕头,谢谢李帅的救命之恩?” “呃?哦!” 陈子华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在地上,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 李元庆一笑,“陈少爷,都不是外人,一起坐下吃点早饭吧。” “谢谢李帅。” 陈子华笑的有些尴尬,忙小心拿起一块干饼,咬了一口,却怎么也无法下咽。 片刻,他不由猛的跑出去,哇哇大吐,简直恨不得连胆囊苦水都吐出来。 陈友根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宝贝儿子是受了什么内伤,忙快步上前查看,李元庆也忙跟了出来。 陈家现在可是他手里的一枚关键棋子,他也怕陈子华出现什么问题。 很快,军医过来,帮陈子华检查一番,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友根汇报道:“将军,陈爷,陈少爷没事,只是有些虚弱,回去吃点带油水的食物,好好休息便没事了。” 陈友根本来还想好好跟李元庆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但一看宝贝儿子这模样,也无法再吃下去了,忙向李元庆告罪,带着陈子华下去休息。 简单吃过了一些早饭,李元庆在周围巡视一圈,儿郎们这时也差不多收拾利索了战场,陈家的银子也装了船。 李元庆大手一挥,船队开始依次返回文莱。 只不过,出来时,只有十几艘大明的战船,回去时,队伍却几乎是扩大了一倍,八艘西班牙主力战舰,十几艘中型战舰,一排排黑黝黝的炮口,在淅淅沥沥的雨丝中,格外的黝黑、深邃。 这时,在李元庆坐船一侧的大船上,陈友根亲自在舱里照顾宝贝儿子陈子华躺下,看陈子华脸色色已经好了不少,他忍不住道:“华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体无碍吧?怎的会在李帅面前失了面子?” 陈子华有些无语:“爹~~,这,这种地方,你们,你们倒真能吃得下去啊!我一看到海湾里那些尸体就,就想吐啊!别说吃了……” 陈友根不由一笑:“不就是些许尸体么?这又怎么了?华儿,你已经及冠了!是个真正的男儿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么?” “爹,这……这不是孩儿承受不住的事儿。主要是这李元庆,孩儿,孩儿一看到他,不知怎的,心里就不舒服?” 听陈子华居然胆敢直呼李元庆的名讳,陈友根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华儿,李帅对我陈家有天大的恩德,你休得对李帅不敬!” “爹!我哪有对他不敬嘛?他,他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嘛!堂堂一个将军,居然吃干饼就咸菜,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真是的……” “你-----!” 陈友根不由大怒,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华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帅的威名,岂是你能评论的?你知不知道,没有李帅,你现在还在刽子手杰克手里!” 陈子华也看出来,他老子似乎真生气了,忙道:“爹,孩儿就是说说而已嘛。对了,马师爷呢,怎的一直没看到他?” 看着宝贝儿子这模样,陈友根心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按说,李元庆比陈子华也大不了几岁啊! 但~~,这么一比,简直是…… 不过,陈子华却也成功吸引住了陈友根的注意力,陈友根看了他一眼道:“李帅找马师爷有事儿,马师爷现在去李帅的坐船了。” “爹,他,他找马师爷有啥事儿?孩儿此回落难,可是多亏了马师爷啊!这李元庆不会是想伤他吧?” “你……” 陈友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现在也发现了,他这宝贝儿子,似乎一听到李元庆,情绪就有些反常。 不过,陈友根究竟老谋深算,并未即刻表露出来,道:“马师爷区区也一个文人,李帅伤害他干什么?” 陈子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道:“爹,此次李元庆帮了咱们,咱们,咱们应该会给他银子当做谢礼吧?爹,您要打算给他多少?” 陈友根瞳孔猛的一放大,但片刻,却已经恢复了正常,道:“李帅帮了咱们这么多,给谢礼自是应当的!这百万两银子,我想全都送给李帅,这算是咱们陈家,对李帅,对大明尽一份心意了!” “啊?” 陈子华不由大惊,“爹,这,这一百万两银子都给李元庆?爹啊!这可是一百万两银子啊!咱们陈家,忙活一年,都未必能赚上这个数啊!您这……这……” 陈友根这时却已经抓到了什么,忽然笑道:“华儿,昨天,你跟马师爷聊的挺好么!对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啊?哦,爹,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马师爷说爹您这些时日,可是为孩儿操碎了心……” ………… 午时中,船队顺利抵达了李元庆租借文莱的私人码头。 因为被牛粪熏过,加之这些西班牙主力战舰里,还有不少尸体、杂物,都没有清理干净,有些破损的地方,也需要修复,这些西班牙主力战舰刚回到港口,便被直接拉进了简易船厂,进行修复。 下了船,给岸上通报了消息,李元庆令亲兵在贵妃楼,定好了酒宴,等过一会儿,他要宴请文莱方面这一众华人华商,包括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在文莱的代表。 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新闻发布会,把长生营已经剿灭刽子手杰克船队的事情,正式公之于众。 不过,在此之前,李元庆则是先回到了文莱码头这边,跟自己的妻妾们见一面,给她们报个平安,另外,还有一个小问题,要与陈友根父子沟通一下。 在码头他的妻妾这边打了个逛儿,李元庆在码头的临时据点,接见了陈友根父子。 当李元庆拿出了马师爷和刽子手杰克的口供之后,陈友根脸色不由一片铁青。 陈子华也有些傻了。 片刻,他却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呼:“爹,这,这不可能啊!这不能够啊!马师爷那么有远见的人,已经跟了咱们陈家十几年,又是咱们的老乡,怎的,怎的可能会出卖咱们陈家啊?” “闭嘴!你这个孽障!” 陈友根忽然狠狠的踢了陈子华一脚,“李帅,我陈友根一世英名,怎么,怎么就生了这么不中用的一个孽障啊!我们陈家老祖宗的脸,简直都要被这孽障丢尽了啊!” 李元庆这时也看出了一些事情的门道,淡淡一笑道:“陈爷,陈少爷还年轻,不知人心险恶,走些许弯路,也是人之常情嘛。您也不必对他太过苛责了!年轻人嘛,路还长着呢!” 一听怕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李元庆,居然这般说,陈子华的火气登时也有些遭不住了,忍不住大怒道:“我陈子华休要你猫抓耗子---假慈悲!哼!你之所以救我,不就是为了我们陈家的银子嘛!你跟他刽子手杰克,又有什么区别?只会欺负我们陈家这种老实人!” “你----!你这个孽障,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陈友根没想到他这一向精明的宝贝儿子,居然这么不成器,感情,以前他的精明,完全是给他做样子看啊! “我打死你个孽障!我打死你个孽障啊!” 陈友根也被怒火冲晕了头,就在李元庆的面前,抓着他这宝贝儿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陈子华赶忙连连躲避,一边呼道:“爹啊!爹!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这事情,您可得擦亮眼睛啊!”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陈家大少爷,他死伤了百多号兄弟,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救出来的东西,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这可是真是个奇葩啊! 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得帮着别人数钱啊。 不过,以李元庆的身份,跟一个毛孩子较劲,着实是牛刀杀鸡,有失身份了。 △≧△≧ 片刻,他冷笑道:“陈爷,陈少爷如果不信,把这刽子手杰克和马师爷一起叫来,当面对峙,事情不就清楚了么?” 陈友根早已经透彻的明白了其中猫腻,这必定是昨夜马师爷给他这傻儿子洗了脑,哪敢叫他们来对峙? 那不是不相信李元庆了么? 忙道:“李帅,这怎的使得?这孽障,真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孽障,还不快跪下,给李帅赔罪!” “赔罪?我为什么要赔罪?爹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种,你就叫李元庆把刽子手杰克和马师爷喊来对峙!” 陈子华梗着脖子,简直就像是要奔赴刑场的烈士。 **************************************************************** 正文 第704章 震慑! 感谢最爱小泥鳅2、书友31355081、橙词斓调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小船不说漂亮话,兄弟们只看小船的行动!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陈友根这宝贝儿子居然,居然傻的这么、这么‘可爱’…… 温室里长大的花儿,究竟是很难扶上墙啊。 不过,陈友根还是不错的,李元庆多少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片刻,李元庆一笑:“陈爷,即是如此,那便将马师爷和刽子手杰克喊来便是。” 说着,李元庆对旁边的牛根升一摆手,“去!把人带来!” “是!” 牛根升忙匆匆奔出去。 陈友根此时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他真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啊,他这宝贝儿子,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这么不成器! 这,这不就是想把他们老陈家、推到风口浪尖上、放到火上烤么? 要知道,到了此时这个程度,多少南洋的华人华商,就算是想抱李元庆的大腿,那都未必能抱的上啊,谁知道他这傻儿子竟然,竟然…… 唯一让陈友根庆幸的是,即便陈子华已经如此无礼了,但李元庆的态度依然很温和,并没有将这事情扩大化的意思,更没有揪住不放。 这也让陈友根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也懒得再理会他这傻儿子了,快步来到李元庆面前,老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李帅,都是我老陈教子无方,都是我老陈教子无方啊!” 李元庆一笑,拿出雪茄盒,递给陈友根一根雪茄,又自己拿出一颗,先帮陈友根点上,然后才是自己。 李元庆淡淡的吸了一口雪茄道:“陈爷,都不是外人。陈少爷既然对我李元庆有点小误会,那就解释一下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孩子嘛,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陈友根也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像是小学生一般,止不住的连连点头,“李帅的恩德,我老陈铭记于心。” 但另一边,陈子华肺却是都快要被气炸了! 什么玩意儿? 老子是孩子?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着李元庆身边十几个正对他怒目而视的高大亲兵,陈子华就算不爽,却也不敢再发作,只是牙根子都咬的响,女人般的拳头紧紧握起来。 不多时,刽子手杰克和马师爷,都被带到了这里。 马师爷赶忙‘扑通’跪倒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李帅,学生这,这都是被逼的啊!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威胁学生家眷的性命,学生也是没有办法啊!” 刽子手杰克却比马师爷坦荡的多,抱着膀子冷冷看向李元庆,并未说话。 陈友根看到马师爷,气就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了,上去就对着马师爷一顿拳打脚踢,“姓马的,我陈友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啊!你竟然要做这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马师爷连连躲避,护着要害,“老爷,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啊!恳请老爷看在学生鞍前马后为陈家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绕过学生这一回吧?” 陈子华虽然‘傻’,但他可不是真傻啊! 只不过是被这马师爷先入为主、灌输了李元庆对陈家觊觎之心的威胁,此时,看马师爷这模样,再听他说话,陈子华又怎的还不明白? 感情,刽子手杰克之所以能顺利找到他的行踪,全是这老狗在作祟啊! “姓马的,你这狗杂碎!小爷我要撕了你!” 陈子华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和愤慨,疯一般冲到了马师爷身前,连踢带踹,简直真的恨不得撕了马师爷。 到现在,他也明白了,他刚才的表现,简直比跳梁小丑还不如啊! 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理会陈家父子暴揍马师爷的家务事,他笑眯眯的看向刽子手杰克,用英语笑道:“你想清楚了么?要么,为我效力。要么,死。” 李元庆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刽子手杰克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 到了此时,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个高大的明国权贵,他的内心,他的手段,可远远不像是他的表面这么温柔啊! “将军阁下,很遗憾,身为一名西班牙军人,我不能违背我的祖国,也不想违背我的信仰。对这世界,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我希望,将军阁下可以给我一个体面的结束过程。” 刽子手杰克静静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很是平静,仿似,死亡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李元庆不由一愣,他也没想到,这刽子手杰克,居然会这么,这么耿直…… 本来,李元庆是想将这厮直接了结掉,丢到海里喂鲨鱼的,但这厮相貌不凡,又听莫伦特斯说起了他的过去,李元庆便也起了一丝爱才之心。 后世,有个知名电影里曾经有一句很搞笑、却也是很真实的台词,‘21世纪,最值钱的是什么?是人才啊!’ 在此时这个时代,一个具有欧洲、非洲、南亚、东南亚、甚至新大陆诸地,丰富航海经验的船长,而且还这么年轻,那绝对可以说是相当宝贵的人才了! 起码,在大明,这样的人才,几乎找不到一个。 “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阁下的忠诚,真的很让人佩服。不过,你能忘掉那个女人么?你难道想~~,一直像是现在这般,每天,都在脑海里想象着,她在别的男人胯下婉转承欢么?呵呵。这画面太美,我是不敢看啊!你们西方男人的思维,还真的是让人很难理解啊!” “你说什么?” 刽子手杰克怒视着李元庆,身上的气势骤然凛冽,就像是一头即将要暴起的白色棕熊,虎视眈眈的看向了李元庆。 “唰唰唰!” 牛根升和身边亲兵也被吓了一大跳,齐刷刷的抽出了腰刀,快步护在了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站起身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亲兵们退下。 他毫不畏惧的大步走到了刽子手杰克的身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杰克先生,作为一个男人!我想,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失败者!当然,我很清楚,你当初为什么做出放弃的艰难选择。大概是在六年还是在七年之前,我曾经也做出过这样一个艰难的抉择!跟随我的千余儿郎,我李元庆的手足兄弟们,都在那一战里,全军覆没!” 李元庆说着,神色也忍不住的哀伤下来,似是陷入了遥远的神思。 天启元年的镇江之役,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在李元庆心里的伤口,却从没有真正的愈合。 刽子手杰克不由一愣。 即便李元庆已经很高了,但他~~,却比李元庆还要高上半个头,在强壮程度上,更是足足要宽出李元庆半圈儿,说是白色棕熊,绝不为过。 但此时,他也有些迷茫了。 李元庆这神色,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在许多没人的时候,他自己对着镜子,总是会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那是一个男人,对于无法掌控事情的痛苦,更是追思。 没有经历过的人,断然无法理解这种痛苦。 只不过,刽子手杰克也没有想到,冷厉、狠辣到李元庆这种程度的男人,竟然,竟然也会有这样熟悉的神色? 片刻,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忽然一笑,笑着看向刽子手杰克的眼睛:“杰克先生,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做的么?” 刽子手杰克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李元庆笑道:“很简单!从那之后的每一仗,我都用这个教训,来警醒自己!战争,每一次战争,哪怕是每一次胜券在握的战争,也绝不能有片刻丝毫的大意!因为,每一次战争,都关乎到生死存亡!!” 李元庆说着,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又笑道:“当然,你是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你跟我不一样!这些白人、土人水手,尽管为你效力!但~,你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过朋友,更没有把他们当做成兄弟!他们在你眼里,只是最卑贱的奴隶!他们是死是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对吧?你也只能在梦里,好好想象那副画面了!” “你-----!” 刽子手杰克顿时大怒,再也忍不住了,猛的挥起一拳,就朝着李元庆的面门砸过来。 但却不料李元庆早有防备,猛的一低头,狠狠一记勾拳,直冲向刽子手杰克的下巴。 刽子手杰克根本没有防备,加之怒火攻心,一下子被李元庆狠狠击个正着,巨大的身体,惯性般的后仰,片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李元庆用英语大声道:“把这个懦夫拖下去!一个时辰之后,把他了结!嗯!就用刀吧!不要用火枪!用火枪处决这种懦夫,简直是浪费子弹!”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示意亲兵们把他拖下去。 牛根升和一众亲兵们虽然没有搞明白李元庆说的英语的意思,但李元庆的手势他们却是看明白了,大步冲上前来,就要把刽子手杰克往外拖。 刽子手杰克像是棕熊一般挣扎,大呼道:“放开我!快放开我!李,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 李元庆一笑,“把他压下去,好好看着!对了,吃喝给他供应足,不要让他饿死了!” “是!” 牛根升赶忙亲自带人把刽子手杰克压下去!~ 这时,陈友根和陈子华父子也反应过来,可怜的马师爷,直接被这爷俩揍晕过去,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李元庆摆手对一旁的杨磊道:“把他带下去,不要弄死了!” “是!”杨磊赶忙招呼两个亲兵,把马师爷也带下去。 但刚才,亲兵们听不明白李元庆的英语,陈友根也只会说葡萄牙语,不懂英语,但~~,陈子华可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啊! 他不但精通葡萄牙语、荷兰语、西班牙语,更是也精通英语啊!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刚才对刽子手杰克说的什么!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李元庆身为大明的将官,英语居然会说的这么流利,这…… △≧△≧, 这手腕,这心思,简直,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莫说是刽子手杰克了,便是他陈子华,也完全被镇住了啊。 若是,若是李元庆拿这手腕来对付他们陈家,那…… 陈子华忽然发现,他刚才的一切,已经不再是跳梁小丑了,简直就是可笑,可恨那! “李,李帅……” 陈子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恭敬的尊称了一声李元庆。 ***************************************************************** 正文 第705章 叫板? ~~~~~~ 眼见宝贝儿子终于开窍了,陈友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些惭愧的对李元庆道:“李帅,这事情……哎。您看,晚上,我老陈给您摆酒赔罪。”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但以李元庆的身份,又怎的会跟陈子华这种毛还都没长全的毛孩子计较? 他笑着拍了拍陈友根的肩膀道:“陈爷,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吃点午饭,便过去吃午宴吧!” 陈友根忙恭敬拱手:“全凭李帅做主。” 李元庆一笑,招呼亲兵,去后厨搞几个小菜来,让几人先吃点垫垫肚子。 这种午宴,几近快要两点了,显然不是真正去吃饭,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很快,火兵端上来几个小菜,李元庆也不客套,招呼陈友根父子一声,便大口吃起来。 陈友根着实也饿了,也是吃的颇为香甜。 倒是陈子华,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恭谨,低着头,只敢吃自己旁边盘子里的菜,绝不敢觊觎别的半步。 到了这时,陈子华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他和李元庆之间,年龄看似差距不大,但~~,无论是地位、手腕、心机、还是实力,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啊! 甚至,他们陈家,在李元庆的眼里,或许,也不过只是一只蝼蚁。 陈子华虽然‘迂腐’,或者说他还涉世未深,但他毕竟也是自幼熟读史书,也有自己的世界观。 待到了解了李元庆的生平,他也明了,怕是他这一辈子,都根本无法逾越李元庆这种高山啊! 简单吃过了一些午饭,李元庆上楼换衣服,陈友根和陈子华父子,则是在一楼的客厅里临时休息。 但陈友根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不理会旁边他这宝贝儿子一句话。 陈子华这时已经完全醒悟过来,忙低声对陈友根道:“爹,孩儿,孩儿知错了。” 陈友根却依然不理会他,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对于这个儿子,他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陈子华眼神中也有些绝望了,看着周围正在忙活的亲兵,他当然明白,接下来的酒宴,到底要发生什么。 “爹,孩儿,孩儿知错了。孩儿准备向李帅磕头道歉。”陈子华几乎是咬着牙根子道。 陈友根忽然冷冰冰的看着他这宝贝儿子一眼,“道歉?人家李帅稀罕你的道歉?若不是你老子我,在李帅面前还有一分薄面,你以为你还能到现在?” “爹……” 陈子华顿时无语,“孩儿,孩儿也不想这样啊!要怪,只能怪那姓马的太阴险了!完全是他在误导孩儿啊!” 陈友根没想到到了此时,他这宝贝儿子,连二两责任也不敢承担,还想着把责任推诿到已经是死狗的马师爷身上。 片刻,他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等会,出去了,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吧!我要陪李帅吃午宴。晚上,我再派人去寻你。” “啊?爹,您,您不打算带孩儿去吃这午宴么?” 陈子华不由大惊。 今天这午宴,怕是南洋的头面权贵人物都要到场,便是他那位雅加达的老泰山大人,以及他的未婚妻,可能都要出席啊! 如果他不去,那…… “爹!您,您开恩啊!孩儿一定要去这午宴啊!您放心,孩儿绝不会再给您惹事儿了啊!爹……” 陈友根却是烦躁的摆了摆手,“要去你自己去!不要跟我一起!” “啊?爹,这……” 陈子华到了这时,这才明了,他老子怕是已经彻底对他死了心了。 但如果不跟他老子陈友根一起,别说去吃这午宴了,怕是连门,他都进不去啊! 这…… 正在纠结着呢,这时,李元庆一身艳红的一品官袍,腰束白玉带,大步走楼上走下来。 陈友根忙起身笑道:“李帅。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过去吧。” 李元庆一笑:“陈爷,请。” “李帅请。” 两人相互谦让几句,陈友根又怎敢走在李元庆前面,忙恭敬让李元庆先行。 看着李元庆和陈友根就要离去,陈子华也顾不上其他了,忙大呼道:“李帅,爹,我,我也要去啊!” 李元庆一愣,不由回过头,看了陈子华一眼。 陈友根牙根子都恨得痒痒啊,冷声道:“没人说不让你去!不过,你最好把你的臭嘴,给老子闭上!” 陈子华忙本能的捂住了嘴巴,忙屁颠屁颠跟在了李元庆和陈友根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走出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李元庆和陈友根同乘一车,陈子华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贵妃楼距离李元庆这据点并不远,只有不到两里的路程,很快便能赶到。 马车里,李元庆笑着看向陈友根道:“陈爷,令郎本性并不坏,倒不至于对其这般苛责。” 陈友根长长的叹息一声,“李帅,哎!是我老陈对不起您呀!为了救这个孽障,将士们有百多人的伤亡啊!” 李元庆也缓缓叹息一声:“陈爷,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这些儿郎们的遗体,我会将他们带回长生岛安葬!” 陈友根重重点头,“李帅,我们陈家,必定会尽到在此事中的责任。” 李元庆一笑,也不再说些什么。 马车很快赶到了贵妃楼,这时,贵妃楼门外,早已经是车水马龙。 放眼望去,原本宽阔的街面上,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马车怕是不下上千辆,白人,土人,华人,黑子,各种奴仆,应有尽有。 也更能让人明了,此行来赴宴者,那绝对是非富即贵! 李元庆的船队是午时中返回的文莱,大概是中午12点左右,此时,虽然才刚刚3点出头,但~~,明军顺畅的围剿掉刽子手杰克的事情,却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文莱城内流传开来。 值此节骨眼上,简直是风声鹤唳,但凡是有点能量之人,自然是谁也不敢落后半步啊! 不管有没有收到请帖,但凡是已经得到消息之人,必定要先赶过来,就算硬凑、也要凑进里面去,在最近距离内,打探、听一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天空中的雨势虽然早已经停息了,但~~,所有人都明了,这文莱,甚至是整个南洋,要变天了啊! 李元庆下了马车,牛根升带着三百多号亲兵,迅速冲到前方,为李元庆清出了一条道路。 原本这里很拥挤,但所有人都不瞎啊,一看到是穿着艳红色鸳鸯战袄的李元庆亲兵们,他们便本能的恭敬让开了一条路。 “李帅吉祥!” “李帅!” “李帅……” 看到李元庆下了马车,不管是李元庆认识他们,还是不认识他们,所有人都热情的跟李元庆打着招呼,哪怕是喊李元庆一声,他们都感觉到有面子。 李元庆也不托大,一一笑着对众人拱手,大步朝着里面走进去。 陈友根父子则是紧随李元庆之后。 众人中,认识陈友根父子的不在少数,一看到陈友根父子的出现,众人也都明了了,今天上午这消息,怕是绝对不虚啊! “陈爷!” “陈爷,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先跟咱们透露一声呗?” “陈爷……” 但陈友根这时哪里有跟他们说话的心思,连连拱手,快步冲着贵妃楼里面奔进去。 众人又开始喊起陈子华的名字,希望陈子华出来解释几句。 本来,陈子华非常享受这种人群中明星的感觉,但他忽然想起来,父亲刚才的态度,也不敢再多说话,忙快步跟在了陈友根身后。 外面众人眼见正主来了,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进去,好好凑凑这个热闹。 但此时,贵妃楼里面的大厅里,却也几乎是人满为患。 白人,土人,华人都有,尤其是华人,更是占了绝大多数。 这时,李元庆已经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露台上,这里也是今天主桌的位置。 这时,主桌这边,马尼拉方面的‘代表’莫伦特斯,已经在金回子的亲密‘陪同’下,招呼着客人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莫伦特斯忙快步起身,媚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前,笑着为李元庆介绍道:“李帅,这位是葡萄牙人马六甲方面的特使、弗朗西斯科先生。这位是荷兰人雅加达方面的特使、彼得先生。这位是雅加达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李威廉先生。” 莫伦特斯依次为李元庆介绍了桌上的几个重量级客人。 末了,他又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补充道:“将军,他们都是南洋通,都会说汉语,您可以直接用汉语与他们交流。”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拍了拍莫伦特斯的肩膀,笑道对桌上众人道:“诸位特使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便是你们的新朋友,来自伟大大明帝国的李元庆!也是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主人!” 弗朗西斯科、彼得、李威廉几人,虽然早就明了,李元庆必定是个强势之人,但却也都没有想到,李元庆简单的一个自我介绍,居然都可以这么强势,这是要跟他们叫板么? 片刻,葡萄牙人的代表佛朗西斯科、用他有些生硬的汉语道:“尊贵的李将军,您可真是一个幽默之人啊!” 李元庆一笑,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座上,“佛朗西斯科阁下,其实,我也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时间长了,您就会明白的!” 佛朗西斯科一愣,片刻,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只不过,他的一张削瘦的马脸上,本就如同一条细缝儿般的眼睛,眯的更紧了一些。 》≠》≠, 荷兰官方的代表彼得,也是个胖子,像是弥勒佛一般,脸上始终挂着谦逊的笑意,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久仰大名啊!现在能见到您,鄙人深感荣幸!”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我对彼得先生也就久仰已久啊!” 东印度公司方面的代表李威廉,长的非常英俊,但看其模样,他白人的血统似乎并不是太纯正,好像,好像倒有点华人的血统。 看李元庆的目光看向他,李威廉彬彬一礼笑道:“李将军,您不用怀疑,我的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诸位,能认识诸位,也是我李元庆的荣幸!咱们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正题吧!” 说着,李元庆笑着看向了旁边的莫伦特斯,“就由莫伦,为大家来陈述此次海战的经过吧!” **************************************************************** 正文 第706章 强势! ~~~~~~ 虽然早就知道,这狗尿不骚的骚腥事儿,十有八~九,都要落到自己头上。 但~,莫伦特斯心底深处还保留着一丝希冀,希望李元庆可以找别人来做这事情。 可惜啊! 他最终还是没有能逃脱这个轮回。 看到李元庆已经发了话,点了他的名,莫伦特斯也只得无奈的站起身来,拿出了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稿件。 但一看到桌上众人,包括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竟自看向他的成千上万道目光。 莫伦特斯忽然发现,他,他简直就是西班牙帝国的耻辱啊! 如果~~,这事情要是传到了国内,那些王公贵族们,那些所谓的‘绅士’们,还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啊! 可惜的是,眼前,李元庆早已经死死的卡住了他的三寸命脉,若他不配合,天知道,他身边这个高大威猛、胸~毛怕是比白人还密集的大汉,竟然会做出什么事情啊! 听说,这厮在加入明军以前,是个屠户出身,专门宰杀牛羊…… 他,他该不会…… 看到莫伦特斯的目光看向自己,金回子不由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墨迹什么?皮痒了?还不快点?” “呃?哦!” 听到这最‘熟悉’的声音,莫伦特斯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实,忙照着稿件,开始宣读起来。 内容从早上开始,便已经被修正了数遍。 无非是西班牙人出身的刽子手杰克,犯下了滔天的、无可饶恕的罪行,而李元庆和他麾下的明军,作为正义的使者,光明的化身,经过了一天艰苦的海战,最终将刽子手杰克的主力全歼,为大明、为东南亚各国人民,为东南亚的诸位朋友,肃清了这颗海上的毒瘤…… 莫伦特斯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到后来,越读越顺利,加之他本身就是靠着嘴皮子混饭吃,即便汉语不是太纯熟,但其节奏却是控制的恰到好处,尤其是他开始宣读起此役的战果收货时,底下的人群,简直沸腾了啊! “李帅,干的漂亮啊!干的漂亮啊!这一仗,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啊!” “李帅威武!在辽地,鞑子不是您的对手!在南洋,这些狗毛的贼海盗,也不是您的对手啊!” “李帅……” “李帅……” 看着底下简直快要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华人们,主桌上的这几个白人代表,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佛朗西斯科本来想斥责莫伦特斯几句,但他这时也明白过来,莫伦特斯必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把柄,被李元庆抓在了手里,才会这么卖命。 葡萄牙与西班牙是邻邦,虽然不睦的地方很多,但在这种场合,弗朗西斯科也不太好公然拆莫伦特斯的台。 要是被这个死胖子嫉恨上,依照他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以后,必然少不了麻烦啊。 莫伦特斯当然注意到了佛朗西斯科的眼睛中的阴厉,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到了这时,他也索性放开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与其让这些狗杂碎看笑话,反倒不如把这事情做的干脆! 加之之前李元庆也对他亲口承诺了,只要他安心用命的为他李元庆效力,绝少不了他的好处。 “诸位,诸位安静,诸位先安静一下!大家这么兴奋,我可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啊!” 莫伦特斯笑着对底下连连摆手。 底下人群虽然兴奋的无以复加,但却更想知道后续,忙开始安静下来。 莫伦特斯又开始宣读道:“此次事件,我们西班牙官方政府,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在此,我也代表马尼拉总督,代表西班牙官方,正式对此事进行表态!明军剿灭刽子手杰克海盗团伙的战争,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是一场光明的战争,更是一场大快人心、保卫东南亚海域的战争!对于此,我个人,以及我代表的西班牙官方,将承认这场战争的合法性!并恭祝,来自大明的帝国的李将军,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李帅威武啊!” “李帅,您真是戚爷爷在世啊!” “李帅,这仗痛快啊!多少年了啊!哈哈哈!咱们华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啊!” “李帅……” 底下的人群简直要沸腾了,简直是山呼海啸一般,仿似要把这楼顶都冲破了! 莫伦特斯这时早已经不要脸了,冷冷的看向佛朗西斯科几人。 佛朗西斯科几人谁的脸上也好不看! 在之前,他们对这事情,虽然已经得知了一些风声,却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已经失控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他们在东南亚地区的利益,又如何得到保障? 李元庆一直在观察着桌上几个白毛猴子的神色,眼见时候差不多了,他笑着对一旁的牛根升一摆手。 牛根升顿时会意,对着底下喧嚣的人群摆手大呼道:“诸位,诸位暂且安静,安静!” 底下人群也意识到,下面必定还有更大的正题,忙又开始安静下来。 莫伦特斯眼见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忙恭敬对李元庆一点头,笑眯眯坐在了他的位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品起来。 心中暗道:“叫你们笑老子,现在,该你们头疼的时候了!”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先生们!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你们还有异议么?” 荷兰人的官方代表彼得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既然西班牙方面,已经承认了这场战争的正统性,我们荷兰官方,自然也会承认这场战争的正统性。” 说着,这个弥勒佛般的白人胖子,便笑眯眯的端起茶杯,不再发一言。 眼见事情已经是铁板上定了钉子,佛朗西斯科就算不爽,却也不敢当面反驳李元庆的意思,阴沉着他的马脸道:“我代表葡萄牙官方,也承认此事的正统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李威廉。 某种程度上,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官方派别,但其在东南亚的实际控制力,却是比荷兰官方更甚。 只不过,在此时,大名鼎鼎的科恩,还没有兼任雅加达总督,其背后的‘十七绅士’集团,也没有茁壮到可以直接操控国会的程度,他们勉强还算是两个体系。 但却是相存相依,盘根错节。 事实上,既然彼得代表的荷兰官方,已经承认了这场战役的正统性,李元庆完全可以不理会李威廉东印度公司这边的表态。 不过,在这个时候,李元庆的舰队,还只是一个稍稍有点强壮的婴儿,在大明沿海还好说,在东南亚,他可不会明目张胆的直接就跟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撕。 李威廉沉思片刻,也笑道:“尊贵的李将军,我们东印度公司方面,也承认此次战役的正统性!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李将军,华夏有句老话,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海战,您和您的大明军队,在正统性上,无可厚非,但~~,关于东南亚地区的秩序,却是一次破坏!不知您~~,在这方面,可有什么表态?”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东印度公司方面,还是一个拥有华人血统的假洋鬼子,把这事情提了出来。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清晰明了,这李威廉既然肯在东印度公司做活儿,看模样,其位置还不低,这厮,是别想着他能说出什么人话了。 反正,华夏自古以来,汉奸简直是不知凡几。 片刻,李元庆一笑:“关于李威廉阁下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分成几个方面来回答。”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向众人,“第一点,我,以及我们大明,对东南亚地区现有的秩序,一直都很尊敬!也从未想过与诸位代表及国家为敌!但~~~,东南亚地区,与我大明帝国一衣带水,有着我们诸多的同袍侨胞,我们大明,在东南亚地区,也算是半个主场嘛!” 佛朗西斯科几人交换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他们都已经意识到,李元庆要抛出猛料了! 李元庆自是清晰的注意到了几人的脸色,片刻,他淡淡一笑道:“第二,东南亚地区一片宽容的土地,也是一片自由的土地!我,以及我身后的大明帝国,一直以来,都通过各种方式,与这片土地,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大明帝国,一直没有在东南亚地区,设立官方机构!但从此时起,这个现状要被改变了!” 李元庆顿了一顿,“自即日起,我们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将成为大明帝国,在东南亚地区唯一的官方机构,统筹、运作我们大明的货物,直达南洋,包括~~,东南亚的货物,销往我们大明!” ,o “什么?” “这……” 佛朗西斯科几人不由一阵低声议论,李威廉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楼下的一众华人华商们,包括一些白人商人,土人豪族,也被李元庆这话惊着了,一阵低声议论。 偌大的贵妃楼内,顿时显得有些噪杂! 片刻,李威廉冷冰冰道:“很抱歉,尊贵的李将军,别人方面,我们不管!但~~,我们东印度公司方面,很难接受您、以及您的船队,垄断大明通往东南亚商路的做法!” **************************************************************** 正文 第707章 让这世界,在华夏民族的脚下颤抖吧! 小船不会说漂亮话,兄弟们只看小船的行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跪谢! ~~~~~~ 李威廉此言一出,桌上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都像是锥子一样,直勾勾的盯到了李元庆身上。 楼下的一众人等也瞬时静到了极致,尽可能的将他们的目光,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接下来的回答。 这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惊悚啊! 若是李元庆真的垄断了大明通往南洋的航线,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切身的影响。 若李元庆真的能做成此事,整个南洋华人华商的地位,必将得到极大的提高,但与此同时,垄断所带来的威慑力,势必也将会提高他们每个人的成本价格。 是利是弊,一切尚在未知啊! 佛朗西斯科微微冷笑的看向李元庆,这个卑贱的黄毛猴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以为打赢了一个不入流的海盗刽子手杰克,就真的能称霸东南亚了?这么急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他以为东南亚的这碗饭真的就这么好吃么? 荷兰官方代表彼得的脸色也有些凝峻。 眼前这个来自遥远而神秘的大明帝国的男人,锐气实在是有些太盛了,强势的简直让人有些不敢正视。 对于彼得而言,因为各种错综复杂纠缠,荷兰官方的影响力一度衰弱,他也一直认为,东南亚的格局,必须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但他却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强势,这~~,这已经切实威胁到荷兰官方的利益了。 要知道,葡萄牙人虽然最先在东亚,占据了澳门这个据点,但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市场份额,都是小的可怜。 但荷兰人却是最早开拓了台湾的据点,有台湾作为支撑,他们西可连接大明,东可控制日本,再加之雅加达的强势影响力,他们几乎占据了东亚地区半数以上的贸易额度。 当然,这对于庞大的大明帝国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即便如此,却已经足够他们赚的瓢满钵满了。 即便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要被东印度公司‘分流’,但这却是荷兰人在亚洲地区的重要收入。 彼得需要破局,但目前来看,李元庆,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此时,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紧张的神色,他淡淡的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桌上所有人的神色,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也包括被这个提议吓了一大跳的莫伦特斯。 “呵呵。” 片刻,李元庆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诸位先生,谈判嘛,又不是一言堂。大家都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嘛!李威廉先生的这个意见就很好嘛!既然荷兰东印度公司方面,对此事有不同的见解,我作为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主人,自然是会仔细考虑东印度公司方面的意见的嘛!” “………” 桌上几人顿时都有些愣住了。 楼下一众人,也都是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李元庆抬的这么高,居然这么轻轻就放下了?这…… 难不成,李将军心里已经有了退意? 但这也不能够啊,看李将军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主桌上,莫伦特斯似乎抓到了些什么,忙开口笑道:“尊贵的李将军说的没错!谈判嘛,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出来嘛。只有大家都把意见说出来,李将军才会更综合的考虑嘛。” 彼得心中不由冷笑,这个卑贱的西班牙肥猪,他怎么不去死呢! 李威廉敢直接顶着李元庆表态,那是因为,东印度公司是非官方机构,即便事情闹大了,发生了战争,也不过只是东印度公司与大明的战争,荷兰官方还有一块遮羞布,打赢了,一切自然好说,而若打输了,有这块遮羞布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身为官方代表,若是直接明确表态,那…… 佛朗西斯科心中也是恨得痒痒。 他虽然对李元庆的感官差到了极点,简直恨不得一脚将李元庆踢到大海里,但~,他也很明白其中的核心要素。 此时,既然李威廉已经出来当这‘出头鸟’了,他又何必再跳出来,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说到底,佛朗西斯科虽然是马六甲葡萄牙总督的官方代表,明面上,代表着葡萄牙官方的立场,但实际上,他不过只是一个掮客而已,有一定影响力,也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但这种大事儿,涉及到东方这个庞大又无比神秘的大国的大事儿,他又怎的能做的了主? 此时~~~,的确是‘圆桌会议’不假,但~~,不到真的要撕破脸皮,不到真的要刺刀见红的时候,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谁又会把自己先置于被动的位置? 毕竟,此时不是晚清,还从未有任何一个外来势力,可以用武力,叩开大明的国门! 而这些欧洲的所谓权贵们,对大明、对这个庞大东方古国的认知,还残留在当年蒙古铁骑的时代! 当年,当黄金家族的蒙古铁骑,从踏上多瑙河流域的那一刻开始,欧洲所谓的联军,所谓的骑士,在正值巅峰鼎盛的黄金家族面前,那简直是一个笑话,连狗都不如啊! 蒙古人对待这群白皮猪,简直就像是砍瓜切菜! 敢于反抗的男人,全部处决,女人、孩子、牛羊,全都充斥为黄金家族的战利品! 虽然由于时代的影响力,以及地形、天气、疫病等种种方面的限制,黄金家族最终没有征服西欧,但~~,东欧、中欧的‘黄化’,却已经令这些欧洲‘豪门’的胆子都快要吓破了。 而此时的李元庆,虽然嚣张,虽然‘不可理喻’,就连他的船队,也像是几百年前的破烂货,但~~,刽子手杰克的实力,他们可并非像是表面这么不屑啊! 那几乎就是西班牙的官方舰队啊! 但就是这般,在一夜之间,刽子手杰克居然全军覆没,这…… 耍嘴皮子谁都会! 但~,真正要承担责任,各人却都要好好思量一下,他们的小肩膀,能不能扛得住啊! 李威廉似是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此时,即便佛朗西斯科和彼得都不表态,他却也不着急,一直淡淡的注视着李元庆。 但看李元庆也一直云淡风轻,正饶有滋味的品尝着手里的雪茄,李威廉也有些稳不住了,忙解释道:“尊贵的李将军,我们东印度公司方面,针对的只是您的商贸政策,这毕竟违反了公平竞争的基本原则,但这却不代表我们东印度公司,要与您和您的船队、以及您背后的大明帝国为敌!李将军,这一点,我需要向您着重阐述!”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感谢李威廉先生的诚意!呵呵。或许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在此时,我再着重强调一遍!东南亚,是大家的东南亚!这是一片自由而开放的土地!任何人,是任何人,都可以来这片土地上做生意!但~,有些东西,却必须要有主次之分!” 李元庆此言一出,登时又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元庆笑眯眯扫视众人,又刻意加大了声音:“东南亚,是大家的东南亚!对于垄断这种事情,我个人,以及我身后的大明帝国,对这种事情,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但~~,诸位也都知道,我们大明帝国,江山万里,人口亿万,在东南亚地区,有着我们大明帝国百万、甚至千万的子民!所以,我李元庆,身为大明帝国的军人,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我们大明帝国的子民,在东南亚地区的安全!” 底下人群顿时一阵热血沸腾啊! “李帅,说的好!说得好啊!您这话,可是说到我们心坎儿里去了啊!” “对!李帅,有您这句话,我们南洋的华人华商,就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啊!” “李帅……” 看着楼下近乎要欢呼雀跃的人群,李元庆直接站起身来,来到了栏杆之前,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 楼下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充满崇拜的看着李元庆!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便是当年的三宝太监下西洋,也从未敢说出这种话,在这种严肃的公众场合,公然表达出立场,支持,并且是从法理上支持,在南洋的华人华商的利益! 这又怎的能让他们不激动? 一旁,在距离主桌不远的一桌上,陈友根看着李元庆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眼睛不由一片模糊啊! 如果放在之前,他一定认为,李元庆是在说大话,毕竟,华夏的官僚们,在这方面,一直是最擅长的了。 但~~,有着对阵刽子手杰克的例子,他却是清晰的明了。 这个高大、又充满了威严的年轻男人,这个跟他同样是黑头发、黄皮肤、流着相同炎黄圣帝血脉的男人,他与寻常的官僚政客们,全然不同! 他一定会‘言必行,行必果’! 陈友根一时也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感觉,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李元庆,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理上类似本能般的依赖! 在陈友根旁边,陈子华也完全呆住了啊! 这,这,这简直是…… 这,这不是他一直梦想中的画面么? 谈笑间,指点江山,樯橹灰飞烟灭! 无论走到哪里,都永远是所有人的焦点、核心!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 尤其是这种深藏不露、却仿似又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的气势,这真是…… 但片刻,陈子华忽然泄了气。 他忽然又想起了他之前的表现……那简直,简直是比蠢驴还不如啊! 他堂堂陈家大少爷,自幼便苦读史书万卷,却是连最简单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这…… 李元庆此时自然没有心思理会陈子华这种‘小屁孩’的心思,看着底下一双双充满着炽热崇拜的目光,他胸腹中的火焰,也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华夏民族,炎黄圣帝的后裔,着实是积弱太久了啊! 此时,他只不过是像是寻常的官方一样,普通的表态,维护跟他同根同族的同胞利益,却都已经是这般! 可以想象,这些在海外的同胞们,究竟是受过多少的磨难煎熬啊! 也无怪乎,为了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他们要迫不得已、做出诸多诸多的唯心的选择了! 没有依靠,他们只能自己寻找依靠! 没有财富,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后世在这片区域内,那场针对华人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一瞬间,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抹凛冽的冷笑! 暴力,只能以暴力应对! 你狠,老子只能比你更狠! △≧△≧, 比杀人! 比切首级! 放眼天下,还有谁? 还有谁? 能比他和他长生营的儿郎们更溜吗? 既然老天爷开眼,让他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就让这世界,在华夏民族的脚下颤抖吧! ***************************************************************** 正文 第708章 尼古拉-郑! ~~~~~~ 看着楼下一张张充满的希冀的脸孔。 看着他们一道道充满了炙热崇拜的目光。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当年、小胡子站在柏林高高的演讲台上、面对着数以百万计、欢呼雀跃的日耳曼战士时的场景。 正如李太白言:“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过,李元庆却并没有被这一时的士气冲昏头脑。 历史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证明,眼高手低者,哪怕可以得一时的风浪,却注定~~,无法坚持到最后,只能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梦想虽然美妙,但眼前,他却是必须要先把事态稳定下来,平衡各方面的利益,让他的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可以有一片土地,生根,发芽,成长。 毕竟,西方列强已经在东南亚根植百年了。 在航海技术上,在海战经验、装备上,在基础的走狗培养上,他们都远非此时的李元庆可以抗衡。 亮剑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可以! 但~,这却必须要有个度,不仅要平衡西方列强的利益,却更要平衡这些华人华商们的利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笑着半侧过身,看向桌上的几人:“诸位,或许是我刚才的话,没有说的足够明白!此时,我便再重申一遍,我,以及我背后的大明帝国,在东南亚诸多事务上的立场!” 桌上众人都纷纷看向李元庆,不敢放过李元庆脸上哪怕微微一个细节。 李元庆一笑,又道:“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将是我大明,在东南亚地区的官方机构,这一个基本点,是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动摇的!不过,这却不代表着,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将会垄断整个大明通往东南亚的商路。其实,大家都很明白,我大明万万里河山,亿万子民,财富几乎可以冠绝整个世界!想要垄断这么一个庞大帝国的所有生意,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听到李元庆此言,桌上几人顿时表情各异。 不过,都是明白人,没有人会在此时不知趣,打断李元庆的思虑,他们都在安静的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又吸了一口雪茄,道:“事实上,诸位都是海贸领域的顶尖专家,很多事情,心里也都有数。比如海盗、走私这种事情,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根本不可能杜绝的!我,包括我身后的大明帝国,也是一样。以往,对于这种事情,各国官方,都是以打击为主。但根据我的经验看来,一味的打击,取得效果却并不好!” “诸位,我不知道你们听没有听过,在我们大明,在我们华夏的古老传说里,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圣贤!有一年发了大水,简直要天崩地裂,所有人,都只会拼命去堵,但效果却是极差!洪水非但没有减弱的势头,反而是越演越烈!最后,有一位叫大禹的圣人,被派到了治水一线。他并没有选择他的前辈们的方法,用拼命堵来治疗水灾,而是选择了疏!就是疏通江河的水患,将水流主力,引导向大海!”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的看向桌上几人。 佛朗西斯科、彼得、李威廉,也包括莫伦特斯,他们之所以能胜任这‘掮客’的职责,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他们对东南亚非常了解。 而因为东南亚华人华商众多,又是财富的主力‘搬运工’,对于华人了解,对华人文化了解,也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 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所限,他们不可能深入的了解到华夏的政治经济体制,但这种经典的故事,如果他们都不了解,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不合格了。 拥有华人血统的李威廉率先反应过来,“李将军,您,您可是说的大禹治水的故事?” “呵呵。不错!李威廉阁下,不愧是拥有我们华人血统的精英啊!” 李元庆笑着赞了李威廉一句,这小子也倒有点眼色,让他不至于冷场了。 毕竟,跟这些白毛猴子聊华夏的典故,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但有李威廉接下了这个话茬,后面便容易多了。 李威廉却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李元庆一笑:“这个故事的核心,就是堵不如疏。具体到东南亚与大明的海贸上,也是这个道理。至少,我本人是这样认为!所以,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非但不会垄断大明到东南亚的商路,还会鼓励、支持,有能力的华人华商,更好的参与到大明与东南亚之间的海贸上来!我们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将会在最大程度上,为这些华人华商,提供帮助、保护和支持!” 李元庆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一阵议论纷纷。 这些华人华商们,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李元庆非但不会禁止‘走私’,反倒是鼓励、倡导这样的事情发生,这,这真是…… 听到底下的议论,李威廉却是抓住了事情的核心,有些不悦的道:“李将军,您这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在大明和东南亚的商路上,您,只允许华人华商来做这个买卖,而我们白人,就不能参与到其中了?这,这难道不是变相的垄断么?” 佛朗西斯科和彼得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旁边的莫伦特斯也非常的紧张。 他当然明白,一旦李元庆所言的这些放开来,简直就会是井喷般的财富啊! 虽然他现在已经被李元庆控制,但~~,他毕竟还是流着西班牙人的血,他也想他背后的主子,可以参与到这件事务中来,分一杯羹! 说不定,这事情还能抵消掉他在刽子手杰克此役中的失误啊! 李元庆一笑:“李威廉阁下,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说,你们西方人,不能参与到大明的海贸中来。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大明幅员辽阔,地势复杂,人文风俗等各方面,也有很大的差异!尤其是沿海有诸多海盗,因为之前,或许、可能有些不太好解释的误会,他们对你们西方人,有着很强的敌意!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如果你们想参与进来,只要能与各地的官府,签订适当的贸易协定,并缴纳税负。我个人,是非常愿意看到这样有竞争力的经济体系出现的!” ‘草!’ ‘这个狗杂碎!’ 佛朗西斯科心中不由狠狠的啐了几口。 这个卑贱的黄毛猴子,他难道是想耍猴么? 这明摆着就是不让他们这些西方人前去大明啊!这明摆着就是要支持明人的海盗洗劫西方商船的行径啊! 作为葡萄牙驻马六甲总督,佛朗西斯科可以说是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葡萄牙官方的最高统治者了。 而因为澳门的原因,他也了解一些大明的文化。 他当然明白,一旦那些讨人厌的明人海盗,得到了官方的授权,会变成什么模样! 即便他们装备落后,但耐不住,他们就像是食人蚁、食人鱼一样讨厌啊!简直是杀不尽、灭不绝啊! 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一旦此事成型,在未来,这条海上黄金商道,绝对会变成西方人的噩梦啊! 不过,大明的商品,无论是茶叶、丝绸、亦或是瓷器,都是当今世界的最顶尖水准,也是令人喜爱的商品和奢侈品,李元庆身为大明官方的代表,在这方面的事务上,他本身便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 就算佛朗西斯科非常不爽,却也很难找到理由来反驳。 毕竟,在东南亚,在印度洋,在非洲,在新大陆,他们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彼得也是若有所思,片刻,他却开口道:“尊贵的李将军,我对此事,并没有太多异议。这是你们明人的商道,也是你们明人的权益!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这样庞大的市场被放开,你们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又如何和区分、和分别货物的质量等级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彼得阁下这个问题非常好!这也是我准备要重点对诸位阐述的核心要点!放开海贸,这并不代表着没有秩序!诸位,你们应当知道,在我们大明,有着非常非常多的各式工厂、以及各式作坊!这些工厂、作坊,每年,将会生产出无数的各类商品,而我们大明,需要的,只是一小部分。这就使得,会出现很大程度的浪费!” “但我也清晰的知道,在欧洲,在东南亚,包括在印度洋,在阿拉伯,不仅仅只有贵族,对我们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非常非常的喜爱。许多普通的老百姓,对此也是非常的喜爱。甚至,很多大明的低档瓷器,都可以成为他们的传家宝!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现状!” “此时,我可以负责任,同时,也是郑重的承诺!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商品,将是大明最优质的货物!不论是瓷器、茶叶,还是丝绸!当然,也包括我们辽地盛产的各种世界顶尖珍稀药材!这所有一切,都会采购官方、或是大型有保障的工厂的货物!至于那些稍微低档一些的产品,就交给我们大明的子民们吧!我相信,他们会将这些事情,处理的妥当!” 底下华人华商人群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是一阵欢呼啊! 李元庆这些话,简直就像是为他们开了一扇天窗,指明了他们的方向啊! 最关键的是,这跟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事务,还完全不冲突,完全是相辅相成啊! 桌上几人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李元庆几乎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周全了,他们就算想反驳,一时也很难找到反驳的机会啊! 这时,李威廉忽然道:“李将军,对于您的计划,我个人非常的钦佩!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天才般的计划!不过------” 他话锋忽然一转:“据我所知,在大明,尤其是在大明的东南沿海地区,以尼古拉-郑为首的海盗们,垄断了绝大多数、明帝国通往东南亚的商路,在这方面,不知您有什么思虑?” **************************************************************** 正文 第709章 梅开二度! 有点虚脱的累,但这不算啥!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贵妃楼这二楼露台,虽不是正式的会议厅,但其格局构造,却是有一定的扩音效果。 这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大型会议室、婚宴酒店一类,为了满足某些场合,刻意营造出来的效果。 此时,李威廉的声音虽不算大,但楼下众人,却是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质问,登时不由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郑家此时的确是刚刚冒头不假,但~~,李旦、颜思齐的大名,在东南亚,包括整个与海有关的华人圈,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而郑芝龙和郑家,作为继承了几股势力传承的豪强,又是此时大明东南沿海地区当之无愧的‘霸王’,他们的意见,对所有华人华商而言,那可绝不是闹着玩啊! 倘若李元庆这计划,郑家不支持,而且要出来挑刺儿,那……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片刻,却是哈哈大笑:“李威廉先生,我差点忘记了,你们荷兰人,一直都是郑家最大的贸易伙伴!不过,您尽可放心,在我前往东南亚之前,在泉州,我曾与郑芝龙阁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尼古拉-郑,有过一次正式的会谈!郑芝龙虽是海盗出身,但~,却也是我大明的子民!他表示,会争取~,在最近几年内,得到大明朝廷的认可,归顺朝廷!所以,在我返回大明之后,也会与郑芝龙阁下,对此次东南亚的新格局,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所以,在这方面,李威廉先生,您不用太过担心!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长久之道嘛!” 李威廉虽然不是足够了解李元庆的底细,但~~,此时听李元庆说起郑芝龙,尽管在表面上李元庆表现的很恭谨,但实质上,却仿似在说一只蝼蚁一般,李威廉的心里不由也有些打起鼓来。 俗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一个人,再善于伪装,伪装一切,但这种成功男人威凛天下的气势,却是绝难伪装的! 这就好比是一个演员,他可以饰演一个帝王,在外表神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上,他都可以模仿的很相似,但~~,气势,尤其是这种掌握万千生灵、俯览天下众生的气势,却是根本没法模仿的! 因为,不处在这个层面,他根本无法感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此时,李元庆的话语虽然看似轻飘飘的,但这么近的距离,李威廉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力度! 再加之刽子手杰克的事情…… “呵呵。尊贵的李将军,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不相信您的实力的意思!只是,您知道,我们东印度公司,是一家股份制公司,要对多个股东负责,所以,很多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出足够的评估!但我个人,以及我代表的东印度公司,绝没有对您不敬,甚至,与您为敌的想法!您既然说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那想必,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东印度公司方面,已经没有了异议!” 李威廉这话说的非常恭谨,颇有些低眉顺目的意思。 这厮虽然是半个假洋鬼子,但骨子里,似乎要受华夏文化影响的更多一点。 李元庆淡然一笑:“感谢李威廉先生的信任!这件事情,我想,在一个两个月之内,便会切实落实!所以,诸位,你们不要有任何的顾虑!郑家方面的事务,由我李元庆来顶着!” “李帅威武!” “李帅,我们雅加达王家跟您干了!” “李帅,我们文莱黄家也跟您干了!” “李帅……” 底下人群顿时欢声雷动。 李元庆这番表态,彻底安了众人的心,让他们的心里,不但有了目标,更有了切实的主心骨。 眼见大局已定,佛朗西斯科和彼得,自然也不敢‘顶风作案’,都出言表态,表示承认大明辽南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合法性,并~~,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积极的展开与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合作可能。 正事儿谈完了,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了不少。 李元庆也招呼牛根升,开始安排上菜。 很快,各式流水席一般的精致菜肴,便被一盘盘端了上来。 但佛朗西斯科,彼得,李威廉这些人,此时又怎的能有心情,陪着如此强势的李元庆吃饭? 纷纷找了个借口,便先行告辞离去。 莫伦特斯倒是想走,可惜,在这般事态,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白毛猴子走了,场内气氛顿时更加热烈。 李元庆也毫无架子,站在露台前,亲自带了几个酒,顿时将场内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不过,这几天超高强度的生活,李元庆的精神也有些疲惫了,便没有下去跟一众华人华商们喝酒,而是将这些事情交给了陈友根,以及几个华人华商中的头面人物,让他们来应付今日这场宴席。 李元庆则是和莫伦特斯相对而坐,慢慢品着菜肴,喝着小酒。 只可惜,李元庆可以云淡风轻,享受一切,但莫伦特斯却简直如坐针毡。 即便这些菜肴,是文莱的最高水平,但吃在莫伦特斯的嘴里,却是犹如嚼蜡。 他实在无法回去交代啊! 李元庆自然看到了莫伦特斯的窘迫,片刻,他淡淡一笑,丢给莫伦特斯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莫伦,我的朋友,来自古巴的雪茄,真是上帝赐给人类的礼物啊!” 莫伦特斯忙也点燃了雪茄,讪讪的笑道:“尊贵的将军,雪茄的确是天赐之物,但它们却更需要像是您这样有品位的人来赏识,发挥出他们的优势。” 李元庆一笑,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莫伦,我的朋友。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事情,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呃?” 莫伦特斯一愣,忙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解惑。 李元庆淡淡一笑:“刽子手杰克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以及我身后的大明帝国,从未有过,要与西班牙帝国开战的意思!相反,我非常希望可以跟西班牙帝国展开全方位的合作!莫伦,你是知道的,只要商路开辟成型,我和西班牙帝国,是有着诸多诸多的合作机会的!” 莫伦特斯瞬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但片刻,他却也反应过来,忙道:“可是,将军,您知道的,杰克的事情之后,我已经丢光了西班牙帝国的脸,很可能,我在马尼拉……” 李元庆哈哈大笑:“莫伦,我的朋友,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事在人为!这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放心吧,把这些难题,交给我来解决!” ………… 确定了大方向,将贵妃楼这边安顿妥当,李元庆并未在这边停留太久,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这几日高强度的生活,李元庆毕竟也不是铁人,着实是非常疲惫了。 不过,李元庆也给了陈友根父子一个机会。 在明晚,陈友根父子还是在贵妃楼,将会举办更盛大的宴席,答谢李元庆在此次刽子手杰克事件中所作出的努力!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种由别人来帮自己积累声望的事情,李元庆自然要好好操作。 回到坐船上张宝珠的房间,连洗澡也懒得洗,李元庆直接就躺在了张宝珠的大床上,一动也懒得动。 看李元庆这模样,张宝珠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嗔怪道:“元庆,你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去做么?你才多大年纪,现在都这样了,那,那老了怎么办?” 李元庆一把将张宝珠抱在怀里,狠狠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宝珠,事情有轻重缓急,这些事情,倒不是我不想交给别人去做,是别人没法帮我去做啊!对了,刚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行了?” 感受着李元庆已经开始在她娇躯上‘肆虐’的大手,张宝珠的俏脸上忍不住升腾起了一片红晕。 虽然已经与李元庆是老夫老妻了,但李元庆这些荤话,却是她的认知里,很难出现的。 看着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李元庆剥掉了大半,张宝珠也有些无奈了,只得低声啐道:“元庆,你,你先去洗澡……” 李元庆嘿嘿一笑,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张宝珠仿若宝石般的大眼睛,轻轻坏笑道:“你帮我洗。” 张宝珠俏脸愈发娇艳诱人,片刻,却是轻轻‘嗯’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李元庆不由大喜,一身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大呼道:“那个谁,快爷准备热水!” “是!” 外面伺候的几个侍女、婆子怎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 小半个时辰后,舒畅的躺在浴桶里,看着俏脸上红晕还未消退的张宝珠,正在温柔的帮自己擦着身体,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这待遇……这可是绝对的帝王级享受啊…… 而依照张宝珠的性子,恐怕,那位爷,也是绝难享受到这待遇啊! 这么近的距离,仔细欣赏着张宝珠娇艳的俏脸,李元庆心中也是愈发惬意。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便飘散开来! 郑家,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是为华夏民族,做出了一些正面的贡献。 但此时,对李元庆而言,这却是一颗不得不考虑的‘毒瘤’啊! 若郑家真的顽固不化,妄图同整个大势作对,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辣了! 有朝廷的大义在,再加之李元庆在当今朝廷中的影响力,要想请郑芝龙‘入瓮’,基本没有太大的难度! 这时,张宝珠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俏脸不由更红,忽然轻轻掐了李元庆的胳膊一把。 “呃?宝珠,咋了?”李元庆不由一愣。 张宝珠俏脸娇艳的仿似要滴出水来,低声道:“元庆,有个事情,差点忘了跟你说。我,我好像又有了……” “啊?”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大喜啊!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梅开二度么? **************************************************************** 正文 第710章 全面布局! 感谢a赵相国、美不看大腿啊、超级大狗屌、书友31355081、终结者2111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接下来几天,李元庆刻意将节奏稳了下来。 他开始频频会晤诸多华人华商,几方列强代表,几乎每天,都要泡在酒池肉林里,却又不着急谈正事儿,只是为‘加深感情’。 说到底,李元庆虽有足够的雄心壮志,但~,诸多因由纠葛纷杂,套用后世那句话说,便是‘人口多,底子薄’,技术浅,财力也不够雄厚。 如此,纵然是‘巧妇’,却也很难为无米之炊。 李元庆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将东南亚原本固有的格局,用力撬开了一条缝隙,已经触动了几个西方老牌列强的实际利益! 但李元庆毕竟没有当年成吉思汗黄金家族雄浑的底气啊! 若他再不知进退,不知收敛,用屁股想,也能猜到后果。 在缝隙里插进钉子之后,接下来,便是插进更多的钉子,并将这些钉子的固定点,用线串联起来。 以布局为主,以拉拢为辅。 在尽可能保证自己和华人华商们利益的前提之下,分出更多的好处来,给这些白毛狼狗们。 华夏自古便有一句老话,“千里为官只为财!” 这些白毛猴子,一个个人模狗样、冠冕当堂,动不动就将国家、民族的利益,高高的举过案头,但实际上,但凡是能在国内混的好的,谁他娘的又可能抛弃老婆孩子,不远万里,冒着海上风浪随时会翻船的危险,来到这兔子都不拉屎的东南亚? 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一个‘财’字? 不过,葡萄牙人、荷兰人,包括东印度公司方面,都比较好处理,毕竟,李元庆并没有与他们发生过直接的冲突,折了他们的面子。 但~~,西班牙人和马尼拉方面,这却着实要费上一些脑筋了。 毕竟,刽子手杰克一众海盗,在根子上,就是披着海盗皮的西班牙正规海军。 李元庆却直接将刽子手杰克灭了,这个梁子,不可谓不大,依照瓦伦-达伽马的性子,他又怎的肯轻易放过李元庆? 更不要提,还有之前在椰叶岛上的事情了。 此时,即便瓦伦-达伽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表明椰叶岛的事情,是他李元庆做下,但这狗日的,要迁怒与李元庆,这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西班牙鬼佬,又不是李元庆的儿子、孙子,李元庆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舔着脸伺候他们! 东南亚的利益,尤其是东南亚通往大明航线的利益,就这么大份额,至少目前是这么大份额。 如果西班牙人知趣儿,李元庆不介意丢给他们一根骨头,但~~,如果他们不知趣,不知道好歹,非要蹬着鼻子上脸,李元庆又怎的会给他们好脸色? 别的不说,至少,荷兰东印度公司方面,对这些份额,可就像是见了肉的狼狗啊! 接连忙活了几天,李元庆与葡萄牙官方、荷兰官方、以及东印度公司方面的具体细节谈判,非常的顺畅! 在李元庆一万多两的大红包直接砸到了脸上之后,佛朗西斯科对李元庆的态度,瞬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两人在私下里的密谈中,李元庆又通过佛朗西斯科的路子,从马六甲的葡萄牙官方方面,订购了一百门六磅炮,并且订购了两万发炮弹。 原本,这些军火的价格,也就在十五万两左右,但李元庆却是直接给了佛朗西斯科二十五两的现银额度。 这老小子可不傻,现在见到了李元庆,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他亲爹…… 荷兰官方代表彼得这边,比佛朗西斯科要谨慎一些,而且,荷兰人没有对大明出售军火的先例,彼得也不敢擅自同李元庆在私下里达成什么协议。 不过,李元庆还是对彼得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不仅送给他一个不菲的私人大红包,还以十万两的价格,跟彼得求~购一艘荷兰官方退役的主力战船。 这种事情,彼得又怎的会拒绝,自然是满口笑着应承下来。 至于东印度公司方面,事情就更简单了。 如果说葡萄牙官方、荷兰官方政府,还要顾及一些脸面,维护官方的尊严,但~~,李元庆与东印度公司方面的谈判,则就是完全‘刺刀见红’的商人谈判了。 此时,东印度公司几乎垄断了东南亚地区半数以上的香料生意,也近乎是垄断了台湾到日本航线的大多数贸易,但对大明市场,尤其是大明北地市场,他们却是有心无力。 但大明北地的资源又是相当丰富,尤其是高丽参、长白山参、鹿茸、各种兽皮,各种珍稀药草,都是世界各地权贵们必须的紧俏畅销货。 可惜,在之前,他们要得到这些东西,只能是通过郑家,以高价,从江南地区获得。 而现在,有了李元庆的存在,这一切,便简单了不少。 此时,李元庆的辽南、加之毛文龙的辽东、再加之库页岛的喜哈儿卫,每年的毛皮产量,不会低于四十万件,若是行情好,超过五十万件,也是小事儿一桩。 而这些皮毛,除了长生营、及长生岛本身,要消耗掉三五万件左右,其余的,除了留下一些军姿贮备,多半都要投放市场。 但无论是范永斗还是渠明瑞,都不可能吃下这么多货,而且,价钱出的也都不高。 主要是晋商还有蒙古这边的货源,选择的余地很多,虽然李元庆具有货源的主动权,但事实上,他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而有了东印度公司的介入,一切瞬时变的不同。 李元庆将会为东印度公司提供大明北地的各种‘土货’,而东印度公司方面,将会为李元庆提供产自南洋的大量‘舶来品’,比如玻璃,金银器,怀表、钟表这种先进机械物品,香料,甚至是白人女奴。 李元庆甚至对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白人女奴明码标价,基准线水平的,一律一百两起,姿色越好,价格越高,上不封顶! 同时,也以低廉的价格,收购白人男奴。 他的中岛、西岛,包括辽南很多矿山,可是需要不少这种能干、又力气大的白人奴隶。 但黑人,就算是白送,李元庆却也不要了。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核心点,那便是粮食。 此时,东北亚地区、或者说北回归线以北地区,天气、气候都受到了小冰河期的残酷影响,但~~,北回归线以南,尤其是印度恒河、印度河流域,却并未有受到太多影响,他们的稻米、粟米,几乎是年年大丰收,根本消耗不了。 李元庆也与李威廉达成了正式的书面协定,双方的每一次交易,东印度公司方面,必须要携带足船的粮食,至少百万斤起,只要质量合格,可以直接充当银子用! 李威廉和东印度公司方面,对此基本没有异议。 从大明,前往印度购买粮食,着实是路途遥远,即便成本价格要低于大明的湖广粮,但~,种种原因纠结,这很难成型。 但~,荷兰人去做,尤其是东印度公司方面去做,却是完全没有这个阻碍。 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与英帝国的东印度公司,虽一直是竞争对手,但至少是目前,双方还没有明确的利益冲突,对于这种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好事儿,英国小鬼子又怎的能会拒绝? 更不要提,荷兰人对锡兰、也就是后世斯里兰卡的宝石的主意,也不是一两天了。 没有三天,李元庆和李威廉便一拍即合,联合签署了几十页的秘密协议。 而与此同时,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开业大典,也紧锣密鼓、如火如荼的紧张筹备之中。 有了剿灭刽子手杰克的傲人战绩,即便此时马尼拉和西班牙官方还没有明确表态,但葡萄牙人、荷兰人,已经从法定上,承认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合法地位,西班牙人就算想掀起风浪,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大明天启六年九月十六日下午,杨小船的船队顺利进入了文莱港。 李元庆亲自到码头上,迎接了杨小船一行凯旋而归。 寒暄一番,在李元庆码头据点的临时办公室内,杨小船也来不及休息,赶忙对李元庆汇报了这些时日的经过。 他们从马尼拉出港后的航程非常顺利,先到雅加达,又到泗水,而后又去了马六甲,秉承了李元庆倾销货物的基本原则,他们与当地的官方、以及主要华人华商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和交往。 别说是质量极高的李元庆的官舱货了,便是长生岛豪商们差一点的‘次品’,也几乎被抢购一空。 而当返回文莱海域时,得知李元庆正在与刽子手杰克交战,正如李元庆预料的一样,杨小船果断选择了靠岸躲避,等形势明朗之后,这才加速返回了文莱港。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笑着用力拍了拍杨小船的肩膀:“小船,辛苦了!这件事,你做的很不错!” 杨小船忙恭敬对李元庆磕头:“将军,只恨卑职来的不是时候,没有参与到剿灭刽子手杰克的战斗之中!” 李元庆一笑:“你能保全船队,便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事情,你知晓了吧?” 杨小船忙笑着点头,“卑职已经知道了。将军英明啊!咱们想在南洋站住脚,只能跟这些白毛猴子学啊!他们虽然不咋地,但在这些方面,的确比咱们大明要更成熟和稳定些。”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越是对手,我们才越要研究他们的长处,取长补短,最终,击败他们!” 杨小船神色郑重起来,“将军教诲,小船铭记于心!” 李元庆笑着将杨小船扶起来,“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对了,那个白人小姐有消息了么?” 杨小船脸上登时一红,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将军,听,听说她,她去了印度……” 李元庆哈哈大笑:“小船,这事情,我就要好好批评你了!男人嘛,就该主动一点!这样吧!我给你批十万两银子的经费,你必须要将这个白人小姐追到手!把她娶回长生岛!” “啊?” 杨小船不由大惊,忙道:“将军,这,这怎的使得啊!” 李元庆却故意板住了脸,“这是老子的命令!怎么?你个兔崽子敢违令不尊?” “将军……” 杨小船呆呆看着李元庆,片刻,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来,“是!” ************************************************************** 正文 第711章 月光下的余香! ~~~~~~ 晚上,李元庆回到了张宝珠房里休息。 张宝珠怀孕后,整个待遇级别,瞬间又上升了几个档次,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又多了好几个,戒备等级也提高了不少,每夜,都会有丫鬟婆子在外面值夜。 这几天,每日都是数不尽的应酬,尔虞我诈,李元庆也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可惜,起码在此时,还没有人能替他分担这些工作。 虽然不能再同张宝珠‘深入交流’,但就是这样简单陪着她吃些夜宵,说些情话,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静温情,却也正适合李元庆此时的心境。 只不过,张宝珠怀孕后,虽然还不到两月,但身子已经开始有些沉重,非常嗜睡,没聊一会儿,她就靠在李元庆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就像是一只绝美的波斯猫。 将张宝珠小心抱到床里面,给她盖好被子,吹灭了烛火,李元庆来到了窗前,打开一条小缝儿,静静的审视着整个窗外的夜景。 后世,很多人认为,在华夏的封建朝代中,男人是非常享受的,想娶几个老婆,就能娶几个老婆,一夫多妻,老婆还绝不能轻易反抗。 但事实上,这是个非常错误的认知。 统治华夏数千年的儒家思想,在其根本上的核心,便是‘忠孝廉耻、纲礼伦常’! 这些士大夫精英阶层,对秩序的看重,恐怕已经写进了基因深处,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规矩,哪怕是皇帝呢! 所以,在根子上,大明王朝,也是一夫一妻制,但~~,后面应该还加上一个括号,一夫一妻多妾制。 只不过,妾和妻,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妻子是主人,而妾,只是奴仆,甚至是奴隶。 当然,这么多年下来,华夏的士大夫精英阶层们,也通过各种手段,不断的‘巧立名目’,通过各种手段,完善他们的后宅。 比如平妻。 如果要论述这个话题,恐怕能写个几万字的论文了。 最简单直白的区分妻和妾的不同,有两个关键点。 其一,妻子的身份,基本能与丈夫对等。其二,妻子有嫁妆,有、并且有权拥有自己的财产、奴仆、田地。 此时,张宝珠虽然是以‘妾’的模式,进的李元庆的家门,但~~,她的身份,毕竟非同凡响。 她虽没有嫁妆,但李元庆却是要给她足够的礼遇。 按照李元庆后宅的规格,她现在就是四夫人,仅仅排在张芸娘、渠敏秋、以及一直没有回到长生岛的杨娇~娘之后。便是带着嫁妆、有父兄支撑的任颖儿,也只能排在五夫人的位置。 在此时这般状态,张宝珠怀孕,如果她要求,李元庆一直陪在她身边,李元庆几乎就不能拒绝。 好在,张宝珠经历了这么多,对这些虚名,已经看淡了不少,她也不会令李元庆这般为难。 不过,李元庆能陪着她,她还是非常开心的,在睡梦中,嘴角边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今晚的夜色不错,夜空如洗,月光明亮,原本有些暴躁的大海,此时也平静了不少,波涛很小,密密麻麻的船只群,起伏波动很小。 到了此时这般态势,虽然没有完成李元庆想去印度洋的目标,但基本的计划,基本的布局,总体上已经算是展开了,李元庆此次前往南洋的任务,也算是基本上完成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开业大典,以后在之后的军事部署和筹谋。 李元庆非常明了。 南洋不同于亚洲大陆,岛屿群的密布,大海才是主流。 在这里,就算是陆军再强,却也很难有发挥的机会,就算是再难,他也必须要走出海军的第一步。 好在,此时的西方列强,对华夏、对大明,了解的还不够深,加之固有格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稳固,他们也迫切想打开大明的市场,总体形势,还不算是太坏,甚至可以说是优良。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担心一个问题。 历史上的明末,因为海贸兴起和各方面原因,海外的白银大量流入大明,尤其是天启末、崇祯一朝,银子简直就不叫银子了!物价飞涨,通货膨胀,最严重时,几两银子甚至都买不到一斗米,简直是民不聊生。 而此时,李元庆已经提前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对于这方面,他也格外的担心。 可惜的是,这是朝廷中枢、内阁大佬们的议题,纵然李元庆心急如焚,还是无法改变太多! “还是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啊!” “只有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才可以实施自己心中的理想,打破固有桎梏,让华夏民族,再次走在世界顶端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眉头紧紧皱起来。 ………… 九月十七日一整天,基本所有事务的重心,都转移到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开业上。 包括李元庆展示武力的一队千人的长生营儿郎们阅兵,包括怕是得上万斤的烟火爆竹,还有特地从雅加达赶来的两伙舞狮舞龙团队,以及差不多得有上千桌的流水大席。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李元庆亲力亲为了,将事务分配个各人,李元庆便深入到了华人华商们之中,与他们亲切交流,持续加强联系。 晚上,依旧是贵妃楼,依旧是大宴席,饶是李元庆酒量惊人,却依然是喝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今晚的酒宴里,李元庆却是意外的认识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此时,已经差不多快要到晚上十点了,酒宴也就要接近尾声了,李元庆正准备找个由头,去后院方便一下,解解酒气,告辞离开呢。 这时,一个矮胖的华商,却是带着一个身姿极为窈窕婀娜的年轻女子,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这边的主桌上。 “李帅,在下孟唐。早就久仰李帅大名了,可惜,直到今日,才得以相见,孟某真是惭愧啊!” 这华商身材虽矮胖,但长的却是很英俊,看得出,他年轻时,仪表必定不凡。 而他身边的女子,虽然脸上蒙着白纱,但只看其身材,再加之眉眼处的雪白肌肤,李元庆几乎就可以断定,这必定是个绝色女子。 “呵呵。孟爷,您好!都是同根同胞,无需这般客气!” 对付这些华商们,李元庆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笑着一点头,便算认识了,又笑道:“听孟爷的话,您是今夜刚刚赶到文莱来?” 孟唐忙笑道:“李帅,本来,孟某是想提前赶来的,可惜,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耽搁了四五日,今天下午才到。好在,老天爷开眼,总算是没有耽误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开业大典!李帅,孟某先自罚三杯!” 这孟唐倒也相当利索,端起酒壶,小心斟满了三杯酒,一一一饮而尽。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叫好声,“孟爷威武啊!” “哈哈!孟爷还是跟当年一样豪气,宝刀未老啊!” “孟爷……”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看得出,这孟唐,在华人圈中地位好像不低,很多人,都认识他。 这时,陈友根父子也急急赶过来。 陈友根一见孟唐,疲惫的老脸上顿时舒展了不少,忙笑着对李元庆介绍道:“李帅,这位孟爷,正是犬子未来的泰山大人。” 李元庆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 如果这孟唐是陈子华的老丈人,那~~,身边这美女,岂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这傻小子,倒也是好福气啊! “呵呵。既然都不是外人,也不必再这般客套。孟爷,请,请这边坐!” 宴席本来已经快要到尾声,但孟唐过来,自然不能这么快就结束了,李元庆笑着邀请孟唐入座。 孟唐也不客套,规整的坐在了下首边的位置上,笑道:“李帅,下午时,孟某本来早就想过来,但船队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刚刚处理完,还请李帅海涵呢!” 孟唐坐在这边,他的美女女儿,就乖巧的侍立在她身后,陈子华曾数次想跟这美女说话,但这美女明显不待搭理他。 身边有美女在,沉闷的宴席,瞬间便展开了不少,李元庆笑道:“孟爷客气。您能平安到达文莱,就是给元庆最好的礼物了!” 孟唐也没有想到,威名赫赫的李元庆居然会这么好说话,一时也不由是大喜,赶忙连连拱手致谢。 酒宴上的气氛很快又热闹起来。 酒又过三巡,菜又过五味。 桌上的氛围更加热烈。 李元庆这时也搞明白了,孟唐这宝贝女儿,叫孟青竹,自幼接受的是半西化的修女教育,不只是在雅加达,便是在整个南洋的华人圈,都是芳名远播。 而陈子华之所以能走这个狗屎运,主要还是因为他老子陈友根,当年跟孟唐有过命的交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将这事情定下来。 只不过,李元庆却是看出来,这孟青竹,似乎对陈子华没有半分兴趣,美眸倒是时刻看向自己这边。 这…… 李元庆虽然喜欢女人,更喜欢美女,但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他可不想节外生枝,便刻意避过了这双美丽的眸子,笑着与周边众人寒暄。 从十点多又一直喝到了快一点,这场酒宴,这才算是接近了尾声。 △≧△≧, 这时,李元庆也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酒意,有些头重脚轻了。 强撑着与众人一一告别,快步来到了后院儿里,正准备好好放放水、解解酒气,李元庆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呆呆的坐在一旁的水井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犹豫了一下,李元庆还是决定打个招呼,上前拱手笑道:“孟小姐,酒宴已经结束了,您还不准备离开么?恐怕,你父兄那边,已经等急了?” 孟青竹显然没想到李元庆会出现在这里,微微一怔,大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惊慌,片刻,忙乖巧一个万福,“谢李将军提醒。” 说着,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飘起一阵香风,快步跑向了前院。 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 正文 第712章 群芳争艳!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开业。 在华夏人的传统里,是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能不能开个好头,能不能有个好兆头,在很多人的意识里,直接关乎到后续的进展,甚至,关乎到后续能不能成功。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李元庆对此事也是相当的重视。 此次泛太平洋贸易的公司的开业大典,不仅要彰显他李元庆的威势,把一众华人圈震住,更需要把那些狗日的白毛猴子震住。 只不过,回到了码头据点,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李元庆却有些心神不宁。 但这倒不是因为开业的事情…… 开业的诸多事务,都已经分配到各个军官麾下,由官沧海和许黑子联合统帅,以两人的能力,基本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李元庆之所以睡不着,却是…… 轻轻嗅着手中一枚微微泛黄的银杏叶,李元庆的心中一时也有些五味杂陈。 他清楚的记得,不久之前,孟青竹的如葱般白嫩的小手里,就是拿着这片银杏叶,在月光下的古井边沉思…… 关键是她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草!这他娘的!” 李元庆忽然狠狠啐了一口,大手用力将这银杏叶攥碎。 但片刻,他却又小心把这银杏叶规整起来,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才躺在了枕头上…… ………… 次日清晨一大早,牛根升在门外小心将李元庆叫醒。 今日的开业仪式,非常的盛大! 不仅李元庆要亲临坐镇,李元庆的一众妻妾们,也都会盛装出席! 当然,还有众多的长生营儿郎们。 本来,李元庆还想搞个船队的阅兵式。只不过,这里毕竟是文莱,而且,对于海权,李元庆也并不想太露锋芒,便取消掉了。 不过,剿灭了刽子手杰克之后,李元庆还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好处,那便是之前在椰叶岛俘获的七八艘西班牙大小战船,可以明目张胆的‘洗白’了。 这都是战利品! 而且,具体俘获舰船的数目,长生营方面并未透露准确消息,西班牙主力战船又都是一个规格,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拿这些小事儿跟李元庆较真儿? 此时,不过是六点。 李元庆要先去码头他的坐船那边,接上他的一众盛装的妻妾们,而后,再到据点这边一起吃过早饭,直奔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驻地,届时,整个开业庆典仪式,将会在十点钟开始。 由牛根升服侍着整理好他的一品大红官袍,将胡须修剪的一丝不苟,李元庆乘着马车,带领着近二十辆马车的车队,赶到了码头边,迎接他的一众妻妾们。 从后世中走来,其实,李元庆很讨厌留胡子,毕竟,这东西,修剪起来很麻烦,比剪头发都要麻烦许多,即便一直由念儿、小莲、小荷她们帮着打理,李元庆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满打满算,李元庆今年才刚刚满二十六岁,脸又长的年轻,为了保持足够的成熟和威严,他也只能把胡子留起来。 否则,就如同华夏那句老话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坐船这边,张宝珠她们今天也是起的一大早,甚至,天还没亮,她们便开始起来一通梳妆打扮了! 即便在长生岛,除了特别重大的庆祝仪式,她们也很难有机会,一起凑在李元庆身边,面对百姓,面对公众。 所以,此次,她们也分外珍惜这个机会,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能给李元庆‘丢人’。 而早在数天之前,李元庆也给了他的这些妻妾们充足的预算,每人两千两银子的额度,筹办今日她们的盛装。 张宝珠和任颖儿、婉儿、彩子她们,则是稍稍高一些,都在五千两左右。 彩子一度还不想参加这个庆典仪式,毕竟,与张宝珠、任颖儿、婉儿她们相比,已经年过三十的她,的确是要落到下风了,但李元庆却坚决让她参加,甚至一度将她的额度提高到了万两。 对此,李元庆只有一句话,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在广鹿岛,他们两个顶着寒风,露宿在火堆旁的夜晚。 彩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当即含着泪把此事应承下来。 此时,在码头这边,随着亲兵们的通传,很快,早就收拾利索的李元庆的一众娇妻美妾们,开始依次走下悬梯。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四夫人张宝珠。 张宝珠选择的是一件翠绿色的大明传统长裙,头上虽然没有戴凤冠,但~~,大明当今正宫皇后的气势,却是尽显无疑,仿似~~,便是仙女见到了她,也要让道。 而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也都是一身盛装,皆是以浅绿色色调为主,与张宝珠相得益彰,简直就像是一阵绿色的春风,情不自禁的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身边亲兵们虽然早就熟悉了张宝珠,但却是第一次见张宝珠这般盛装,不由都有些呆住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便是李元庆,也有些移不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宝珠的俏脸,满是无法言语的宠溺。 还是牛根升率先反应过来,忙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四夫人!” 身边一众亲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倒一地,“见过四夫人!” “呵呵。免了!” 张宝珠淡淡一笑,却仿似连百花都要盛开。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快步迎上去,抓住了张宝珠的小手,低声道:“宝珠,你这,这架势,连我都有些呆了。” 张宝珠心情也是极好,“傻样儿。快点,把我送到车子那边,后面还有不少姐妹等着呢。” “呃?好来!”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忙傻笑着将张宝珠扶到了马车里,又回来迎接任颖儿和婉儿。 按照李元庆后宅的规制,张芸娘是有朝廷诰命的正妻,渠敏秋则是也有朝廷诰命的平妻,但杨娇~娘、包括张宝珠,也算是平妻,只不过,她们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但又因为她们的身份,他们在长生营的规制里,身份很高,是仅次于张芸娘和渠敏秋的李元庆的平妻。 而任颖儿虽然也算是平妻,但却要稍稍差上一些,婉儿、彩子亦是如此。 不过,她们却基本上已经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任颖儿和婉儿都是天生丽质,又正值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光彩也更是照人。 她们两人都没有选择大明传统的长裙,而是选择有点西式的贵妇白色长裙,但却又不是完全西式,好像还融合了一点大明的元素,就有点像是后世被改良过的白色婚纱,着实是非常亮眼。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女人啊,在爱美这方面,真是无师自通啊! 小心将他这两个娇妻美妾迎到了车子里,接下来,到了彩子。 彩子也没有选择大明的长裙,而是岛国传统的和服,更让李元庆放心的是,她终究是没有选择李元庆无法忍受的‘艺妓’妆,而是化的淡妆,靓丽照人。 刘巧和舒木蓉也是极为让人惊艳。 刘巧穿的是一件大明传统的青色长裙,束腰、宽裙摆,将她愈发玲珑娇媚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而舒木蓉则是女真人的‘狩猎群’,粗狂,却野性十足,尤其是长靴上面露出来的一小截雪白的大腿,简直让人要流鼻血了。 小荷和一众侍女们,也都是盛装出席。 也幸亏是此时这边的码头被戒严了,否则,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怕是能挤破头啊! 好不容易,把所有妻妾都接到了马车上,李元庆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简直比打仗还要累。 不过,看到诸女都这么开心,李元庆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惬意。 李元庆不由也想起了后世一位知名大佬说过的话,‘你的成功,需要与人分享。而最合适的载体,就是你的家人!’ 这就是每次米国那些大牌篮球明星、包括欧洲的足球明星们,在获得什么荣誉的时候,在接受采访时总是言:“接下来,我会把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 回到据点,简单吃过了早饭,一行人,二十几辆马车,在一百骑兵亲兵,二百步兵亲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直奔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驻地! 此时,不过刚刚八点多一点,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驻地,已经是人山人海,饶是李元庆已经提前规划出了巨大的空地,安置人流,停放马车,但一眼望过去,还是根本找不到空隙。 甚至,文莱苏丹也是一大早赶过来,却也没地方落脚。 不过,看到李元庆的帅旗过来,兴奋的人群顿时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这才让一行人可以顺利通过。 来到了巨大的院子里,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 巨大的舞台早已经收拾利索,周围,已经摆上了数千张桌子,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喜庆逼人! 在开业典礼完成之后,就是一直到晚上的流水大席了! 唯一可惜的是,此时没有后世那般豪华的音响设备和直播设备,否则,这必将是整个华人世界,最热闹的盛世! 此时,简易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李元庆过来,负责协调秩序的陈友根马上赶过来,对李元庆简要汇报了整个仪式的准备情况。 李元庆点点头,笑着对陈友根耳语几句。 陈友根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忙拍手笑道:“诸位,诸位!暂且安静一下!今日,李帅的夫人们也大驾光临现场!按照西方的话说,女士优先,让我们一起恭迎李帅的夫人们入场!” **************************************************************** 正文 第713章 阅兵式! 这几天小船住的这院子里要大装修啊,每天的电锯声真是……尤其是小船尤其怕乱,真是……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啊! 想支持小船的朋友,来纵横中文网,给小船正版订阅支持吧!跪谢! ~~~~~~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不仅是南洋华人中最尊贵的‘客人’,更是所有华人们的主心骨,谁又敢不给他李元庆面子? 片刻,厅内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迎李元庆的妻妾们入场。 而随着以张宝珠为首的李元庆的妻妾们开始入场,人群中的掌声登时就像是愣住了,但片刻,却又爆发出更为响亮、简直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之前一秒,的确需要他李元庆来给他的妻妾们撑住场面~,但~~~,一旦她们真正走上了‘舞台’,那根本就不需要李元庆再去做什么了。 甚至,李元庆反倒需要张宝珠她们,来平添他的光彩。 张宝珠笑吟吟走到李元庆身边,挽住了李元庆的胳膊,小声道:“元庆,怎么样?姐妹们没给你丢人吧?” 李元庆嘿嘿直笑,用力挽着张宝珠仿似莲藕般白嫩、顺滑的胳膊道:“不但没给我丢人,还让我大涨面子啊!宝珠,晚上再好好奖励你。” 张宝珠没想到在这种场合,李元庆居然还敢这般‘放肆’,差一点就走错了步子。 好在李元庆眼疾手快,瞬时便揽住了她柔顺的纤腰,稳稳的拉住了她。 却仍是将张宝珠吓了一大跳,她忍不住轻轻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小下,低声啐道:“这是什么地方?元庆,你怎么还是没的正型?” 李元庆嘿嘿一笑:“宝珠,这是我们华人的地方,以后,更为成为我们家的别院!放心吧!你告诉她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有丝毫的拘束!” 张宝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不由愈发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体贴,忙乖巧的点了点头,离开了李元庆的怀抱,带领着李元庆的一众妻妾们,走向了里面的女宾席。 看到李元庆的女眷们进去了女宾席,周围一众华人华商们这才敢围上来。 “李帅,您可真是好福气啊!众位夫人,这可都是天香国色啊!” “李帅,您可真是要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李帅……”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大好,大笑道:“诸位,诸位,今日是咱们南洋华人圈的大喜之日,我提议,咱们先向老祖宗敬酒,然后,再畅饮三杯!” “李帅所言极是!” “一切凭李帅安排!” “……” 身边众人,纷纷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了供奉炎黄两帝、关二爷和妈祖的牌位之前,开始准备敬酒。 按照南洋的惯例,或者说,按照两广和东南沿海地区老百姓的惯例,他们的供奉传统,一是妈祖,而是关二爷。 妈祖保平安,关二爷保发财,原本,是没有炎黄两帝牌位的。 不过,为了突出华夏人同根同族,出自一脉,李元庆便刻意将炎黄两帝的牌位也加了进去,利用这些小细节,逐步加深、影响,这些海外华人对华夏传统的认同和认知。 这些事务,在之前,官沧海、许黑子,包括陈友根诸人,早已经彩排了怕是得数百遍。 李元庆刚刚过来,片刻便有亲兵将香烛、贡品,一一收拾妥当。 不过,在这时,在人群聚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双明亮的眸子,看了看这边的李元庆,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元庆的妻妾们,精巧的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来…… 在厅内的这个供奉仪式,不过只是开业典礼前的预热。 但即便如此,李元庆还是搞的很郑重,亲自带头,对着牌位下跪、祈祷,给老祖宗们应有的尊敬。 做完了供奉,一众人等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了厅内宽敞的沙发、椅子边,纷纷落座,开始交谈起今日的开业和各方面的事务。 李元庆姿态也摆的很温和,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厅内的气氛也是愈发活络。 到了九点出头,葡萄牙的官方代表佛朗西斯科,荷兰官方代表彼得,东印度公司官方代表李威廉,以及西班牙的‘官方代表’莫伦特斯,都陆续赶到。 李元庆为了表示尊敬,也都是亲自带人去迎接,也使得周围的氛围愈发热闹。 很快,时间就到了十点,也就是开业典礼正式开幕的时候! 以李元庆为首,引领着众人,出了大厅,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铺满了红布的高台上。 伴随着李元庆一声令下,整个开业典礼,正式开始! 首先开始的就是焰火爆竹和礼炮的燃放! 在前方的空地上,儿郎们早就已经准备妥当,随着这边的信号弹升空,片刻,‘轰隆隆’、‘噼里啪啦’的焰火爆竹,就像是要开天辟地一样,止不住的开始升腾起来。 周围的华人华商们顿时也被点燃了,拍手的拍手,叫好的叫好,气氛瞬间要达到顶点! 整个烟火爆竹的燃放,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连绵不绝于耳。 在烟火爆竹燃放完毕之后,便是李元庆亲自致辞,各国代表送上‘祝福’,而后,开始剪彩和挂牌!最后则是阅兵式和杂耍大戏、以及持续一整天的酒宴。 李元庆的致辞稿很简单,不到二百字,总体而言,就是展古望今,掷地有声! 用一种极为强烈的姿态,强势入主南洋! 随着李元庆讲完话,各国代表送完祝福,也来到了最关键的剪彩和挂牌仪式。 当‘大明辽南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巨大牌匾,被几十个亲兵操控着,挂上大厅门口的一刻,整个现场顿时沸腾了! 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 很多老人,甚至都流下泪来! 这个牌匾挂上去,这就意味着,华夏人,在南洋,真正有了自己的官方机构! 即便她现在只是以公司的形势存在,但却会为南洋的华人们做主,排忧解难,将成为华人们在南洋的主心骨! 李元庆也有些热血沸腾,这一块牌匾挂上去,他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块牌匾的光辉! 接下来进行的,便是阅兵式! 伴随着隆隆、极有节奏的鼓点声响起来,每排三十人,足有三十三排的长生营精锐儿郎,一片艳红色的鲜艳鸳鸯战袄,手持最犀利的鸟铳、长枪,在一身艳红的游击官袍、手持锃亮指挥刀的孔有德率领下,踩着整齐的正步,就如同一片排山倒海的山岳,齐刷刷朝这边走过来! ‘哒哒哒!’ 这节奏感实在是有些太强了,众人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便是佛朗西斯科、彼得、李威廉、莫伦特斯诸人,也全都是目瞪口呆! 长生营儿郎们的正步,几乎完全打碎了他们的认知啊!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这些明人,究竟是什么脑子啊!竟然会搞出这么有气势的步伐来!这…… 李元庆的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这就是他的儿郎们!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最大本钱! 这就是他敢于挑战、敢于跟这些老牌列强们叫板的最大依仗! 这就是他的儿郎们、他的兄弟们!!! 这时,孔有德已经率先走进了主席高台的区域,他高呼一声:“向右看-----!” 顿时,所有儿郎们齐刷刷的向右转过头了头,几乎是不假思索一般的放声高呼:“长生营威武!将军威武!长生营万胜!将军万胜!” 虽然只有一千人,但这整齐呼喊的气势,却简直要震破云霄,冲出天际! 周围华人华商们只是看热闹,并不明白其中详细。 但~~,佛朗西斯科、彼得、李威廉、莫伦特斯这些人,可都是久历‘江湖’,真正见过战争场面的啊! 只需一眼,他们便可以看出来! 李元庆的这支军队,可绝不是绣花架子啊! 若是没有血与火的艰辛考验,即便他们可以做出这个形,却是完全无法做出这个势啊! 尤其是这些士兵们一个个坚毅的眼神,看向身边李元庆时那种充满了狂热、炽热的崇拜,这…… 这简直就像是一群机器啊! 只不过,却是杀人的机器!! 李威廉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刽子手杰克的船队,拥有舰船大炮,却依然败在了李元庆麾下! 双方的士兵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啊! 李威廉心中此时也庆幸不已啊! 虽然李元庆的海军规制,的确是不怎么样,但~~,若是论陆军,若是论兵员和士兵素质,这~~~,怕是荷兰帝国,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个人,简直是华人中的一个超级异类啊! 佛朗西斯科这时已经满头大汗。 还好啊! 李元庆对他采取的是‘糖衣炮弹’,用金钱来打开了他的防备,否则,若是换一种方式……那…… 佛朗西斯科忽然有些同情起莫伦特斯来。 这个丑陋的西班牙胖子,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去招惹这个仿似十字军骑士一般的明人权贵呢? 难道,你忘了当年肆虐欧洲的黄~祸了? 彼得倒是保持着足够的镇定,他是一个非常沉稳的人,很少表露出他自己本身内心的情绪。 但此时,他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来。 这个东方男人,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啊! 若~~,若是假以时日,让他真正在南洋站稳了脚跟,这,这对荷兰帝国而言,恐怕…… 莫伦特斯此时却是极为兴奋。 到了此时,他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李元庆越是强大,他心中的底气便是越足! 尤其是李元庆已经答应了他,将会给他最大的支撑,帮他坐稳这西班牙特使的宝座! 而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也了解了李元庆的性格。 这个高傲的明人权贵,那可是绝对的‘言必行、行必果’之人啊! 他说过的话,百分之百,都会变成事实! 尤其是,李元庆也并未给他具体任务,只是让他维护好此时的格局,让他莫伦特斯能两边通吃! 有这种好事儿,两边都有大把的银子,傻子才会不做哟! 这时,孔有德和前方方阵的儿郎们,已经走过了主席台大半,孔有德猛的一挥手中指挥刀,高呼道:“向前看------!” “唰唰唰!” 所有士兵们几乎不假思索,纷纷一甩头,目视前方,高呼道:“大明万胜!长生营万胜!将军战无不胜!” 周围人群的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顶点! “看啊!看啊!这是咱们大明的王师啊!” “这是咱们华人的军队啊!” 许多人,一边跟着士兵们奔跑,一边不住的呐喊,许多人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的往外涌落! 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视线稍稍有些模糊。 此时,他的儿郎们,与后世的人民军相比,素质还是差的太远了! 比如这方阵,实际上可以细分为数个小方阵,每一个方阵,在有干扰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各自整齐的动作,万军阵中,凛而不乱! 可惜,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现在还做不到! 不过,即便是这般,他们的实力,也足以傲视世界前列了! 正如那句老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 正文 第714章 两千万两银子! 感谢seetlan124、sunny82room、海力克吃兄弟的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阅兵式结束,场内的气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顶点。 接下来,就是舞狮舞龙大戏、以及流水宴了。 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浪费阅兵式堆积起来的气氛,直接下令,各人开始入席,舞狮舞龙大戏助兴! 这种超大规模的活动,寻常人看似只是看热闹,不用浪费太多体力,但实际上,由于神经极度兴奋,这并不比寻常干活的时候少消耗多少能量。 此时,已经快要十一点,各人自是也都有些饿了。 而李元庆的直截了当,更让众人欣喜不已,也让整个场内的气氛,愈发活跃。 各人三五成群一起,借着今天的大喜气,一定要跟自己的好友们,好好的喝个痛快。 李元庆这时也陪着佛朗西斯科这几个洋鬼子,还有陈友根、孟唐等几个华人华商中的头面人物,来到了主席台不远处、简易棚子下的主桌上。 只不过,华人们对流水宴已经非常适应,即便是陈友根、孟唐这种华人中的大豪,也很接受,没有丝毫的排斥。 而文莱苏丹因为信仰问题,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在整个流程走完之后,跟李元庆恭贺一声,便率先离去了。 他可是个明白人。 非常明了,这个场合,他给李元庆面子就够了,再搀和,可就不是他能搀和的了。 但~~~,佛朗西斯科、彼得、包括莫伦特斯几个洋鬼子,却明显有些不适应了。 在他们看来,这种重要场合,居然在这种简易的破棚子里吃饭,简直是太儿戏了,太不尊重他们了。 但,李元庆已经坐下来,包括陈友根、孟唐这些人,也纷纷入座,就算这几个洋鬼子不爽,却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不过,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注意到了他们的脸色波动。 事实上,之所以选择流水宴,而不是选择室内的豪华午宴,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可绝不是为了省银子。 豪华午宴虽然花费不菲,但毕竟,摄于场合的问题,能邀请的人注定有限,而流水宴,因为有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巨大场地,摆个小两千桌,都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如果豪华午宴只需要花三万两,而流水宴,可能需要花十二万两、甚至,十五万两! 但值此时节,李元庆却丝毫不会吝惜这些银子! 他要让更多的华人华商们,哪怕是华人苦力呢,也尽可能的参与到今日这场巨大的庆典中来。 要让他们对华夏有认同的感觉,并融入这种感觉,在他们的身体内,形成一枚小小的种子,而后,不断的通过各种方式,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并~~,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 如此,区区一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时,看着佛朗西斯科几人的脸色,李元庆端起酒杯,淡淡一笑:“几位尊贵的先生,这叫做流水席,是我们华夏人的一众传统。我们华夏,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精英辈出,天才无数!因此,每当有重大的庆祝场合,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都会通过流水宴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几位尊贵的先生,此次,倒是元庆准备不周了,还请诸位海涵则个。” 听到李元庆居然肯放下身段,如此仔细的解释,佛朗西斯科几人也都明白过来。 佛朗西斯科忙笑道:“尊贵的李将军,您真是太客气啦!我知道,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入乡随俗!现在这感觉,就挺好嘛!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再吹吹这海风,很惬意嘛!” 李威廉也忙笑道:“没错!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爷爷的家中,也曾摆过这样的宴席,庆祝我妹妹的出生!真的是很怀念这个感觉啊!” 莫伦特斯忙道:“不错!李帅,这感觉,非常好!我们都非常喜欢!还是要感谢您的盛情啊!要不然,我们怎的能领略到如此具有华夏风情的午宴呢?” 听到莫伦特斯居然这么赤果的拍着李元庆的马屁,佛朗西斯科几人不由都是鄙夷的看向了莫伦特斯。 但莫伦特斯却丝毫不以为意,像只白皮哈巴狗一样,恭敬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哈哈大笑:“诸位,来!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为了东南亚更美好的未来!咱们满饮此杯!” ………… 一顿午宴,从十一点开始,足足喝到了下午三点钟,这才接近了尾声。 不过,这却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新的‘战斗’的开始,晚上,还要接着继续。 而今天中午的午宴,主桌及周边豪族们的用酒,都是辽南老窖,度数极高。 等吃完午宴,除了李元庆勉强还能站立着自己行走,像是佛朗西斯科、莫伦特斯、李威廉、彼得几人,早已经像是烂泥一般、连意识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虽然李元庆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在这边准备了几十间贵宾休息室,但这几人,毕竟身份尊贵,场合过去就行了,自然也不会再在这边凑热闹,都被各自的随从们扶上马车,回去他们的驻地好好休息。 李元庆还记得佛朗西斯科昏睡时的最后一句话,“再也不跟这些亡命的华夏人喝酒了啊!” 不过,这些白毛猴子走了更利索。 今日之宴,中午本来就是过场,晚上才是重头! 李元庆要深入华人华商们中间,与他们亲切交流,安抚他们的心,给他们对未来的更多展望! 回到这边专门为李元庆修建的贵宾休息室,张宝珠她们都已经过来了,眼见李元庆居然喝的这个模样,众女不由都有些心疼。 张宝珠亲自过来服侍李元庆,为李元庆的头上敷上一条毛巾,有些娇憨的嗔怪道:“怎么喝这么多酒?晚上不是还有一场么?” 李元庆却嘿嘿一笑:“几个白毛小鬼子居然不服,老子怎的能不把他们灌趴下!” 张宝珠有些无言,只能温柔的帮李元庆捋着手,舒筋活血,婉儿和任颖儿,则是帮着李元庆揉肩捶腿,彩子和其他李元庆的妻妾们,则是端茶倒水,帮李元庆缓解着酒意。 看着身边一阵莺莺燕燕,李元庆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虽然刚才午宴上,的确喝的有些猛,但对于‘久经考验’的李元庆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此时的辽南老窖度数虽高,但又怎的可能与后世的国酒大茅台相比?尤其是传说中的‘飞天’系列,那简直就要让人‘飞天’啊! 任由妻妾们服侍了一会儿,李元庆一笑,对张宝珠道:“宝珠,今日你们也是辛苦,都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要是嫌累,就不必出席了!今日,咱们就在这里休息!” 张宝珠点了点头,“我今日倒真有些不舒服,晚上,我就不出来了。姐妹们有谁愿意出来凑凑热闹的,就让她们出来吧!听说晚上有焰火表演。” 李元庆笑着点头,“这个你们喜欢就怎么来!不过,晚上不比白天,要注意安全!不要离开你们的专属区域!” “知道了!放心吧,元庆!”张宝珠笑着在李元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离开了这边的专属贵宾休息室,李元庆大步来到了门外,官沧海和许黑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将军。” 看到李元庆出来,两人赶忙恭敬行礼。 李元庆摆了摆手,“去前面书房谈!” “是!” 今日,李元庆虽然风光无限,但背地里,却是长生营八千余儿郎,五六千水手的艰辛付出。 尤其是官沧海和许黑子这两个大总管,怕是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来到这边的书房里坐定,官沧海也有些忍耐不住心中的欣喜了,声音都有些变了形:“将军,您~,您猜,今日,咱们,咱们收到了多少礼金?” “呵呵。有多少?不会超过千万两吧?”李元庆一笑。 官沧海脸色大变,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将军,您,您真是神了啊!今日,咱们一共收到了各种礼金,差不多一千零伍拾万两左右!其中,马六甲陈家一百伍拾万两,雅加达孟家一百二十万两……” 听到官沧海说完十几个大户豪族,最少的,也有伍拾万两,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 他终于想明白了啊! 当年,为何~~~,他孙大炮那么热衷于去南洋、去米国、去欧洲,跟当地的华人华侨们‘化缘’了啊! 这他娘的,嘴皮子溜了,简直比抢钱还要赚钱啊! ,o “将军,这次来南洋,咱们真的是赚大了啊!若是加上之前刽子手杰克那边,还有咱们卖掉的货物,怕,怕是能有小两千万两银子啊!我滴个姥姥啊!这,这怕是赶上咱们大明国库了啊!” 许黑子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忙看向一旁的官沧海道:“老官,快,你来掐我一把!” 官沧海笑道:“掐什么掐?黑子,这都是真的!”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一趟,银子咱们的确是赚了不少,但压力,却也是如山啊!这些银子,可都是南洋的华人华商们,对咱们的期望啊!” 官沧海和许黑子这时也明白过来,不由都是重重点头。 官沧海道:“将军,在南洋,这些华人华商们,实在是苦了太久了啊!就算有银子,在那些白毛猴子看来,不过只是肥羊而已!咱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 正文 第715章 不眠之夜! ~~~~~~ 让官沧海和许黑子下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应对晚上的‘大局’。 李元庆则是躺在了舒服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凝神思虑。 此次前来南洋,行程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顺利不少,尤其是华人华商们对泛太平洋贸易公司成立的热情,简直让李元庆感觉到有些‘烫手’! 这一千多万两银子,的确是不少! 但~~,这却也给了李元庆如刀剑加颈般的鞭笞啊! 谁的银子,那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若没有血和汗的付出,外来户的华人华商们,又如何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立足? 甚至,其中矛盾的尖锐程度,比当年的土家、客家,要更甚百倍! 但~~,李元庆看到礼单的名单上,很多小门小户,甚至是夫妻档的华人小饭馆,给他李元庆的礼金,都是百两起啊! 若李元庆因此而辜负了他们,那~~,他与后世的孙大炮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读书不多,但李元庆却清晰的记得,当年,在初中的历史课本上,有这么一句话,‘大头,窃取了革~命的胜利果实!’ 现在想想,这看似是偶然,却其实已经是必然! 大炮除了会忽悠老百姓顶在前面,胜利了出来吼一嗓子,接收胜利成果,还会干什么? 一旦出了事情,遇到了挫折,这厮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啊! 历史已经证明! 在世界上,在任何一个时代,空想主义者,即便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甚至是开历史之先河,但他们却绝无法保全胜利果实! 可惜啊! 华夏历史上诸多实力派人物,都是悲催的‘保守派’! 李元庆坐起身来,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取出雪茄盒,随手拿出一支,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任由浓浓的烟雾将他笼罩。 此时,形势的确有些顺利不假,但后续,李元庆却绝不能怠慢半分。 按照官沧海和许黑子的汇报,这一千多万两现银,将会在三天之内,全部到账。 在九月二十五之前,船队就能返航。 但李元庆更明白,银子是死的,这么一大波白银流入大明,势必会对大明的整体经济形势,造成一定的波动。 此时,深陷辽地战事的泥潭,大明的百姓们已经够苦了,如果因为这些白银,再让整体经济形势雪上加霜,这是李元庆绝不愿看到的! 不过,要想将这些银两,在东南亚消费,却也不现实。 钢铁。大炮。 未来的时代,是属于战争的时代。 想要在这个时代中站稳脚跟,保持华夏民族的领先地位,李元庆必须得到更有利的战略资源。 但钢铁,矿石,包括工匠们,东南亚给不了。 再往南,袋鼠栖息的那片庞大大陆,铁矿石倒是极为丰富,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别说澳大利亚现在还没有被开发了,即便是被开发了,这时间和路程,也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李元庆能指望的,还是大明本土和近邻岛国。 不过,有这些银子在手,总算是可以让李元庆有足够的财力,来建造他理想中的舰队了! ………… 晚宴在四点多便开始了。 文莱这边,已经快要接近热带了,黑天很晚,尤其此时又是初秋,得到七八点钟。 这场晚宴,不用想,李元庆也明了,没有五六个小时,那是绝别想结束了! 但~,有了这么多银子打底,李元庆也豁出去了,这近两千桌宴席,他要挨个的敬过去! 即便是只是品一口清酒,他也必须要给南洋的这些华人华商同胞们一个面子! 众人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如此拼命,不由都是大为感动啊! 尤其是这些时日,随着大明的商船来到文莱,他们也越来越多的了解到了李元庆的丰功伟绩! 这是大明年青一代中最闪亮的将星啊! 也是大明真正敢于鞑子干、真正敢于鞑子打硬仗的豪杰啊! “李帅!” “李帅!” “李帅……” 看着身边一张张欢喜鼓舞的脸孔,李元庆也彻底放开了,一一与众人碰杯后,这才开始喝酒。 这也瞬时将整个宴席,搞的高~潮迭起,简直像是永不停息! 李元庆每走到一桌,那这一桌,就会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好在此时李元庆年轻力壮,又常年严格要求自己,保持着紧密的锻炼,即便非常疲惫,但还完全可以撑得住! 此时~~,等到李元庆将两千桌中最后一桌的流程走完,整个宴席,也瞬时达到了最高~潮! “李帅,李帅”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但这时,李元庆简直头都要大了,赶忙对众人拱手告罪,快步来到了隔壁不远处的厕所。 为了此次流水席,李元庆也是煞费苦心啊!仅是临时厕所,就修建了近千间。 ‘哇啦哇啦’大吐一通,又让亲兵打来凉水洗了一把脸,李元庆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看,焰火!开始放焰火了啊!” 一个亲兵眼尖,忙指向远处的空地上。 李元庆这时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看向漫天的焰火,又看了看手中的怀表,不由微微苦笑。 这他娘的,都搞到两点多了。 不过,看样子,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但李元庆却是没有心思再在这里陪他们疯了,如果再不回去休息,便是铁人,也罡不住了。 但李元庆刚刚走到主体建筑之前,忽然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婀娜身影,正在一旁的火把下,静静看着自己这边。 片刻,或许是她也感觉到了李元庆有些灼热的目光,忙低下了头,快步走向了一旁的黑暗里。 李元庆微微一怔,忽然摇头失笑,“这他娘的!” 回到这边的贵宾室,跟值守亲兵询问了一下他的妻妾们的消息,得知她们都已经回来休息之后,李元庆也懒得再去打扰她们了,正准备去书房那边凑合一宿,一个亲兵却快步来报:“将军,雅加达的孟家小姐,想要求见您?” “什么?” 李元庆身子顿时一个机灵,浑身的酒意也消散了不少。 亲兵被吓了一跳,赶忙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元庆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孟青竹这时候,要见他干什么? 难道…… 但片刻,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他魅力再大,也不可能让孟青竹这种仙女般的人物,投怀送抱的,必定是有事情。 想了一下,李元庆道:“请孟小姐到书房来!” “是!” 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也不知为啥,忙来到了一旁的镜子边,好好整理了一下衣衫…… 不多时,孟青竹一身青衣,还是戴着薄薄的、却让人看不到面容的面纱,如同一个仙女,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面前。 她浅浅一个万福,“见过李帅。” 李元庆忙笑道:“孟小姐不必客气,请坐。” 孟青竹也真不客气,当即便坐在了李元庆对面的沙发上,一双如同深潭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发现,他竟然被这小美妞看的有些心虚,忙笑道:“孟小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元庆洗耳恭听!” 但说完,李元庆忽然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他娘的套话都快成本能了,改都改不了啊! 孟青竹施施然一笑:“李帅,今日,你同在座的华人华商们都碰了杯,可~~,您还没和小女子碰杯呢?” “嗳?” 李元庆不由一愣,万万没想到,孟青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这难道是勾引么……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失笑着摇头,忙道:“孟小姐,您真是让元庆受宠若惊啊!今晚,实在是忙昏了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孟小姐一定要海涵则个。” 孟青竹一笑:“那李帅就陪小女子同饮一杯吧!” 她说着,取出了一个小酒壶,又取出了两个小酒杯,施施然摆在了桌上。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他虽然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却绝不会被美色迷魂了头脑。 孟青竹这酒,他还真的不敢喝啊! “呵呵。孟小姐实在太客气了。咱们喝点清酒吧!今晚元庆实在喝的太多了,到现在还有些头痛呢!” 李元庆笑着,就招呼亲兵去拿瓶清酒来。 亲兵赶忙匆匆离去。 孟青竹忽然揭下了俏脸上的面纱,微微笑着看向李元庆,“怎么?李帅,您还害怕小女子会在酒里下毒不成?小女子跟李帅您无冤无仇,又何必要做这自寻死路之事儿?” 李元庆这时头脑都有些发蒙了。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孟青竹必定是倾国倾城,但~,等看到了她的真正容颜,李元庆还是有些震撼! 这,这简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 如果将张宝珠比作九十九分,那~~,孟青竹简直可以打上一百分啊! 尤其是她笑起来,嘴角边两个小小的、却是甜的仿似要令人昏厥的小酒窝,简直是…… “李帅,小女子先干为敬!” 孟青竹说着,端起酒杯,倒了一杯酒,樱红的小嘴一口将酒饮尽,对李元庆示意了一下酒杯,没有一滴残留,这才袅袅起身,帮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笑眯眯看向了李元庆。 这…… ***************************************************************** 正文 第716章 与美夜谈!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呵呵。李帅不敢喝小女子的酒?” 看到李元庆居然迟迟没有动作,孟青竹的俏脸上闪过一抹嗔怒,但转瞬即逝,又笑眯眯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看着她仿若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淡淡一笑道:“青竹小姐,这倒并非是元庆不敢喝您的酒。只是,您知道,元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数以万千的生灵,早已经与元庆戚戚相关、紧密相连!元庆即便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他们负责啊!” “呵呵呵……” 孟青竹不由咯咯娇笑,风情万种的白了李元庆一眼,“李帅,说到底,您还不是信不过青竹?青竹与您无冤无仇,又为何会做对您不利、让人神共愤的事情?” 李元庆一笑:“青竹小姐,元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孟青竹这时也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性子。 怪不得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便可以做定这般丰功伟业了! 即便他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流露着对自己的觊觎,但~~~,这厮却一直牢牢的把控着关键的一条线,他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绝不会贸然半步! 这是一个如狼一般的男人啊!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冷了下来。 不过,能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这般美人儿,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李元庆这边,总是不吃亏的。 这时,孟青竹也发现了李元庆眼神里的深意,俏脸微微有些泛红,有些嗔怒道:“李帅,青竹本以为您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豪杰人物,想不到,您竟然会如同一个市井奸商一般,与青竹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李元庆非但不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青竹小姐,这世间,哪来的什么豪杰?不过都是一群凡夫俗子而已!至于奸商?呵呵。元庆倒是认为,奸商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踏踏实实,每走一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哪怕只是微薄之利呢!” 孟青竹的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这近乎是完全打碎了她这近二十年的认知啊! 以往,哪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不都是要竭力表现,即便是小门小户,也把自己吹的跟王侯公孙一般,就怕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但此时,李元庆这个手握万千雄兵、一手缔造了南洋新格局的男人,竟然刻意拉低他的身份,就仿似~,生怕她会从他这边得到什么诉求? 孟青竹不由越想越气,“李帅,说实话,您完全打碎了青竹对您的第一印象!” 李元庆一笑:“青竹小姐,元庆只不过是万千俗人中的俗人,让您失望了,元庆深感抱歉。” 看李元庆油盐不进的模样,孟青竹简直要被气疯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她才在华人圈中,发现了一个稍稍有些亮点的男人,却不料,这男人,简直是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根本上不了大台面! 但看李元庆云淡风轻的模样,孟青竹忽然也反应过来,李元庆究竟非凡人啊! 她虽对自己足够自信,但~~,李元庆毕竟是手握重权的实力派将领,而他能走到这一步,完完全全是靠着自己手里的刀枪,一步一步拼杀出来,又怎的可能与她之前接触过的纨绔子一个模样? 片刻,如春风般的笑意又出现在了孟青竹精致的俏脸上,她淡淡笑道:“李帅,坦白说,您与其他人,很不一样。” 说完,孟青竹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与庆祝以前见过的男人,很不一样。” 李元庆一笑,掏出雪茄盒,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让烟草的浓雾,将他英挺的脸孔遮掩,笑道:“青竹小姐,元庆是乡下出身的土把式,人穷了点,脸丑了点,说话也土气了点,让您见笑了。” “你-----” 孟青竹简直要抓狂了啊! 想不到,她已经放低了她的姿态,李元庆这厮,居然还给她装傻充愣,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不过,又看到李元庆眼睛中的笑意,孟青竹忽然反应过来,他似乎是存心想看她的笑话。 片刻,孟青竹收回了就快要指到李元庆脸上的白嫩小手,娇笑道:“李帅,您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坦白说,青竹很不适应。” 李元庆淡淡一笑,刚要继续调侃这小美妞,这时,亲兵已经拿来了两瓶清酒。 李元庆笑道:“青竹小姐,若是不嫌弃,咱们同饮一杯清酒如何?” 亲兵递过酒来,赶忙匆匆离去,显然,他也发现了,室内的气氛好像是有些、有些不太对劲那…… 不过,对方是孟家的大小姐,又是这般大美人儿,显然是不用他们再在这边驻守了…… 孟青竹看着亲兵远去,忽然低声道:“喝你的酒?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酒里动手脚,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 李元庆也有些无言了,片刻,笑道:“那这样,青竹小姐,你喝你的,我喝我的。如何?” 孟青竹也一笑:“好!能与李帅同饮,是青竹的福气!” 但这话看似在抬高李元庆,不过,孟青竹的语气,却是有些酸溜溜的,明显是要奚落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倒满了一杯酒,笑着与孟青竹的酒杯碰了一下,“青竹小姐,元庆先干为敬!” 看李元庆将杯中酒饮尽,孟青竹俏脸微红,也倒满了一杯酒,笑着饮尽。 两人相识一眼,空气中的冰层,似乎是稍稍溶解了一些。 但孟青竹却忽然道:“李帅,您的诸位夫人,都很漂亮!” 李元庆一愣,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青竹小姐过奖了!您可是名满南洋的大美人儿。” 孟青竹一笑:“可是,南洋对大明而言,不过是化外蛮荒。” 李元庆笑道:“元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样的地域隔阂,会慢慢消除。” 孟青竹道:“或许吧!对了,李帅,听闻,您的军队中,有一支女护兵的存在?” 李元庆笑道:“不错!青竹小姐对兵事也感兴趣?” 孟青竹一笑道:“今日长生营的阅兵式,给青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这样的军队,对我们华人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李元庆点了点头,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所以,青竹小姐,太多太多的事情,由不得元庆不慎重啊!” 孟青竹暮然看到李元庆流露出来的这种几近悲凉的沧桑,不由一怔。 虽然在来时,她早已经将李元庆的生平打探妥当,几乎详细了解了李元庆的一切,但李元庆这般插科打诨,却让她将冷静早已经忘掉了多半,此时,暮然看到李元庆的神色郑重起来,她这才忽然想起来。 虽然从未见过鞑子,但孟青竹却是无数次听人说起来,鞑子的凶残,鞑子的狠厉。 她也一直在想,眼前这个男人,面对这样一群凶残的近乎是野兽般的蛮人时,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可惜,凭她的认知,实在是无法想象妥当。 但此时,即便只是李元庆偶尔流露出来的一个眼神,却仿似让孟青竹看到了尸山血海、硝烟纵横,这……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看到正在发呆的孟青竹,不由一笑:“青竹小姐,元庆再敬您一杯。” 说着,李元庆笑着饮尽一杯酒,又道:“不知今夜青竹小姐深夜来访元庆,所为何事?” 孟青竹这才回过神来,她今夜这般晚时候的来拜访李元庆,已经是相当不礼貌了。 加之她一直想要掌控着主动权,便更加有些过分。要知道,今夜,李元庆可是跟近两千桌华人华商们敬了酒啊! 孟青竹一笑:“李帅,青竹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长生营中的女护兵一事儿。坦白说,青竹对这些女护兵的工作,非常感兴趣!李帅能否为青竹详细解释?” 李元庆一愣,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孟青竹倒没有回避李元庆有些难以捉摸的目光,只是俏脸上的红晕,止不住的升腾,再加之淡淡的酒晕,简直说不出的诱人。 “呵呵。这倒也没什么。青竹小姐,在我们辽地,这几年,鞑子作乱,民不聊生,人口极度下降!所以,人力资源相当的不充裕。所以,在很多时候,长生岛的女眷们,也要承担很大的劳动量!至于女护兵,元庆也是想通过这种新的模式,开拓自己的思维,顺便也让长生岛的女眷们,能更多的参与到军政事务上来,多赚些银子,也提高她们在家庭中的地位!” 女护兵的因由,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但李元庆却是注意到,孟青竹这小美妞儿,似乎有些女权主义者的味道,忽悠忽悠她,也算是一件乐事儿。 尤其是,这本就是李元庆未来工作的一个要点。 即便不能像是后世那般,做到所谓的男女平等,但至少~,要在最大限度上,提高女性的权益和权利,确保她们的合法利益! 孟青竹闻言果然陷入了深思。 良久,这才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帅,您这人,果然与其他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李元庆笑道:“青竹小姐过奖了!人和人之间,又能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大腿撑着身子、脑袋而已。” 孟青竹没想到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气氛,居然又被李元庆一句话破坏殆尽,她真恨不得上去狠狠掐李元庆一把了。 “李帅,小女子敬您一杯。” ………… 孟青竹走的时候,天色都快要放亮了。 △≧△≧ 两人足足喝了近二十瓶南洋的清酒。 这是南洋裔的岛国人所酿,虽然度数很低,但积少成多,酒意也不容小觑。孟青竹走的时候,娇躯都有些轻飘飘了。 好在,她的几个护卫和侍女,一直在门外不远处恭候,她出去后直接被扶着上了马车,李元庆倒也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孟青竹的思维,却是让李元庆一阵头痛。 嗅着她留下的微微残香,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孟青竹这个思想,若是不加以克制~,即便有孟家给她做支撑,怕也要吃大亏啊! **************************************************************** 正文 第717章 尽在掌握! ~~~~~~ 次日一觉醒来,却是大半夜,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居然才凌晨三点。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这些时日,生活强度实在是有点太高了,便是铁打的身子,若长时间这么下去,怕也要被折腾垮掉。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好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长生岛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对自己的身体,李元庆更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大意。 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了一双轻底子的皮靴,李元庆给门外值夜的亲兵们知会一声,便开始在外面的院子里跑起圈来。 按照后世的科学论证,规律的作息和生活方式,才是保证健康的最好手段。 可惜,依照李元庆此时这般状态,工作强度实在是太大,他也只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劳逸结合,多多加强锻炼,保持身体状态。 归根到底,还是手底下可用的人才太少啊! 这就使得,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李元庆必须要亲力亲为! 不过,随着财力的慢慢充裕,辽南的局势进一步稳固,南洋这边开始走上轨道,李元庆可以选择的余地,也会变得越来越开阔! 跑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约莫得有二十来里地,李元庆停下来,做了一些拉伸运动,活动了一下关节,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力量练习。 运动是门很深奥的科学。 在后世,也开始越来越被人们重视。 其最关键的核心,就是‘循序渐进!’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是人生价值观的核心!凡事,绝难一口吃个大胖子。 所有的爆发,都需要积年累月的深厚积累。 而到了李元庆此时,他早已经是将一切尽在掌握了。 差不多活动完毕,天色已经放亮了。 回到房间里,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天色已经大亮,一切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 官沧海和许黑子也赶过来,对李元庆汇报最新的情况。 形势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不少,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忙碌,近一千一百万两的礼金,已经有七成都已经到位,随时都可以装船了。 按照预计,最晚今天傍晚,剩余的银子也将会被补齐,泛太平洋贸易公司这边的事务,最迟明天傍晚,基本便已经都可处理完毕。 如此,便只剩下了明面场合,李元庆走个过场,船队就可以返航了。 李元庆看向官沧海和许黑子道:“这些事务,不要着急,要尽量多些耐心。至于装船嘛。就从今天傍晚开始吧!” “是!” 官沧海和许黑子恭敬应是,出去忙活。 李元庆则是来到了后院贵宾室,他的妻妾们居住的地方。 已经是八点多,张宝珠她们都已经起来,正在后院不远处的雨林边散布,谈笑着什么。 说实话,文莱现在的环境,比后世时所谓的花园城市,还要美上不少。 雨林、大海、沙滩,相得益彰,绝对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瑰宝。 不过,受制于科技文明发展的脚步,此时,大蚊子,叫不出名的蚊虫,充满了原始野性的丛林,以及多变、却没有任何预警的天气,让人在这里,感觉并不是那么踏实。 好在,李元庆将会给官沧海这边留下充裕的银两,在近几年,也不会给他们太多压力的任务,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着重建设文莱港,将其当做本土般建设,是官沧海的重要任务之一。 看到李元庆过来,张宝珠众女不由莺莺燕燕围上来一片。 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笑道:“怎么样?这几日还适应吧?” 张宝珠笑道:“还好吧。倒是你,这么大人了还让人担心。元庆,身体无碍吧?” 李元庆一笑:“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对了,在最近几日,咱们就要离开文莱,返回大明了。宝珠,颖儿,婉儿,还有你们,都好好想想,想买些什么东西,带些什么东西?下午吧,等日头小点儿了,让牛根升带你们去码头街上逛逛。” 众女不由大喜,娇艳的欢呼声一片。 从古至今,女人喜欢购物的天性,没有哪怕一丝儿的改变啊! 张宝珠却是挽着李元庆的手臂来到隔壁的空地,“元庆,今天你不休息?” 李元庆一笑:“还有不少后续事务等着处理,忙完这几天就好了,等回到船上,咱们就都可以歇息几天了。” 张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却是也有些心疼李元庆的操劳,“元庆,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别再跟孩子一样。” 李元庆看着张宝珠的俏脸,不由有些眼热,低声笑道:“宝珠,陪我去屋子里坐会儿?” 张宝珠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心中甜蜜,却是轻轻啐一口:“你去找婉儿、颖儿她们。”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张宝珠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 离开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驻地的海湾,李元庆直接回到了码头据点,召见了本-考斯特。 本-考斯特这些时日,得了李元庆的重金诱惑,也是相当卖力,这些时日,他已经为李元庆搞来了几百人的资料,更是诱惑了一百多号人,赶来了文莱。 李元庆此次南洋之行,打通商路、赚钱是一方面,见识当今世界的整体水平是第二,还有第三点,却也是相当关键,那便是收拢世界各地的人才。 某种程度上来讲,大明的各项工业技术,其实并非是太落后,像是瓷器、丝绸,基本是毫无争议的世界领先水平。 但~,在军事方面,尤其是钢铁冶炼和精密机械制造方面,大明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之林。 李元庆让本-考斯特着重搜寻的人才,一种是铁匠,另一种则是钟表匠! 只要本-考斯特把这种人才找来,回报也是相当丰厚。 临时办公室内,本-考斯特媚笑着对李元庆汇报:“尊贵的将军,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到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至少,有六十名铁匠,三十五名钟表匠,愿意前方大明,为您效力。只不过……” 本-考斯特有些为难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本-考斯特忙道:“尊贵的将军,他们,他们中有很多人提出,希望能够先支取一部分的薪酬,也不要太多,一半就可以了。” 李元庆一笑:“这方面,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接受。不过,他们却必须要签订十年以上的劳动契约!还有,如果被我发现,他们中有人是草包,想要鱼目混珠,必须要十倍以上,赔偿我的损失!” 对付这些白毛猴子,李元庆现在也有了很深的经验。 想要赚老子的银子?可以!那你就拿出真本事来! 若是想滥竽充数,那~~,也就不要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本-考斯特也明白,李元庆的条件的确是有点苛刻,但耐不住报酬丰厚啊!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片刻,他咬牙道:“尊贵的将军,属下马上就去办此事,一定会将尽力将此事做的圆满。” “去吧!本,我的兄弟,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本-考斯特的肩膀,将他送出了门外。 刚要进入休息一会儿,约瑟夫却又急急赶了过来。之前,他跟随杨小船的船队去了马六甲那边,已经有日子没与李元庆细聊过了。 “嘿嘿。尊贵的将军,此次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那边,可谓是旗开得胜啊!将军真是天才般的设想啊!” 李元庆笑着丢给约瑟夫一根雪茄,这厮忙屁颠屁颠过来,先帮李元庆点燃,这才敢点燃自己的。 李元庆淡淡一笑:“约瑟夫,事情怎么样?葡萄牙人那边,有没有给你准确的消息?” 约瑟夫忙笑道:“将军,事情差不多都在控制范围之内。等我回去欧洲一趟,大概后年年中或是年末,事情应该就可以落实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缓缓的思虑。 片刻,他笑道:“约瑟夫,我的兄弟,坦白说,我现在忽然发现,将你放到区区一个澳门总督任上,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约瑟夫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也有些惊喜道:“将军,卑职就是您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李元庆笑着看了约瑟夫一眼,“你小子,少给老子耍嘴皮子。我希望,你能出任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第一副总!” “啊?” 约瑟夫一愣,片刻,不由是大喜啊! 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本质,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晰了啊! 这,这他娘的就是大明般的东印度公司啊! 而且,有李元庆这种强势的、强硬派实权将领主导,又已经在南洋获得了如此多的支持和呼声,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一旦事情走上了正轨,泛太平洋贸易公司与东印度公司力敌,甚至,超越东印度公司,完全不是梦想啊! 与此相比,区区一个澳门总督,那还真是不够看啊! “尊贵的将军,您最忠诚的仆人约瑟夫,愿真诚为您效力!”约瑟夫可不傻,赶忙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你先不忙着谢我。现在,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 送走了约瑟夫,李元庆来到楼上的卧室,将目光聚集到了一旁巨大的世界地图上。 这地图虽然有些简略,没有北极和南极洲,但其他部分,几乎与后世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这要归功与李元庆的亲手修改。 此时,在香港岛、汕头、上海、以及安东卫(后世山东日照),几个关键的节点,都被用炭笔,标上了显著的记号。 从长生岛通往南洋的航线,要完整顺利的建立起来,补给点、官方口岸,便必不可少。 只不过,虽然大势已经尽在掌握,但摄于郑家的存在,李元庆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也得给郑家留一些余地。 所以,在航线上,他并没有涉及到郑家的核心利益。 但这一切,还要看郑家究竟领不领情了! *************************************************************** 正文 第718章 战列舰模型! 这装修噪音搞的小船快疯了……跪求订阅安慰。 ~~~~~~ 中午,还是在贵妃楼,李元庆宴请了陈友根、孟唐等几十名华人华商中的头面人物。 到了这个节点,李元庆的南洋之行,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的工作,便是加深感情,拉近关系,同时,增强这些华人华商们的信心了。 在目前这般态势,虽然李元庆与马尼拉的西班牙官方,有一些不是太痛快的‘小枝节’,但~,瓦伦-达伽马并没有证据。 加之李元庆已经葡萄牙人、荷兰人、东印度公司,都达成了妥协。 如果瓦伦-达伽马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天下跟他李元庆宣战,那李元庆也只能成全他了! 但事实却是,马尼拉总督虽是西班牙在东南亚的最高统治者,拥有开战的权利,但同一国,尤其是大明王朝这种正统的庞大帝国开战,没有西班牙王室的应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加之李元庆已经通过莫伦特斯,表达了己方的善意,希望同西班牙加大战船和雪茄的贸易,并愿意分流一部分来自大明的好货给马尼拉。 如此,李元庆一手鲜花,一手宝剑! 瓦伦-达伽马只要不是脑子抽筋,他还想坐稳他马尼拉总督的宝座,就知道到底该怎么选择了! 但西班牙方面,只是小事情,还不足上升到大规模战争的程度,但郑家,却是着实让李元庆有些头疼。 与西班牙开战,有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以及东印度公司的‘统一战线’,加之有诸多东南亚华人华商的支持,李元庆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但郑家,他们此时的基业还没有完全搬到陆地上,还顶着海盗的名头,即便李元庆现在拥有了这么多西班牙战船,想要灭掉郑家,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而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又需要郑家的存在,否则,如同蝼蚁一般、失去控制的华人海盗群,更让人头疼。 还是要一点一点来啊! 酒宴的气氛非常和谐,最让李元庆欣喜的是,他又见到了孟青竹。 孟青竹依然蒙着面纱,站在父亲孟唐的身边,帮他端茶倒水。 旁边,陈子华也学乖了,也跟孟青竹一般,绝不多说半个字。 从十二点开始,酒宴大概进行了两个来小时,在欢快愉悦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 而这些华人华商们,也都知道李元庆这几天宿醉的厉害,便都没有跟李元庆玩命喝酒。吃完了酒宴,大多数人的状态都保持着清醒。 李元庆则是亲自来到门口,一一送别众人。 但到了孟青竹时,孟青竹忽然贴着李元庆的身边,对李元庆低语了一句:“李帅,这几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却见,孟青竹已经飘着香风跑远了。 这他娘的!真是…… 李元庆的牙根子一时都有些痒痒…… 回到临时据点,李元庆本以为张宝珠她们已经过来了,却被亲兵告知,张宝珠她们已经拉着牛根升去逛街了。 李元庆不由一时无语。 这几天忙活的跟狗一样,差不多有四五天,他都没有近女色了。 好在,主体事务差不多都已经处理完了,到了此时,李元庆总算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娱乐一下了。 这几天,被孟青竹这小美妞搞的,他有些说不出的火大…… 正准备去张春雪那边的女护兵船上,好好‘休息休息’,这时,本-考斯特却是兴冲冲赶来,兴奋的对李元庆汇报道:“尊贵的将军,那些工匠们,有接近八十人,都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您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把他们召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 在他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还敢留下来的白毛猴子工匠们,多少应该都是有些真本事的了。 “此事,明天吧!本,我的兄弟,这些时日,你辛苦了。晚点,我会让人把你的好处,给你送过去!” 本-考斯特不由大喜,“尊贵的将军,为您效力,真是属下的荣幸!” 打发了本-考斯特,牛根升又去陪着张宝珠她们逛街了,李元庆招呼杨磊,点齐了一百名亲兵,返回码头船队这边。 约瑟夫虽然已经被李元庆任命为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第一副总,但此行这么多的工匠,诸多事务,千头万绪,这厮作为李元庆最熟悉的人,显然不能马上到泛太平洋贸易公司上任,李元庆需要他,先把这些工匠,以及长生岛方面的事务稳定下来。 尤其是几个船匠,李元庆需要约瑟夫好好安慰他们的情绪。 码头这边,一切如常。 让杨磊让几十个亲兵去周围巡视,李元庆乘小船,来到了张春雪这边的女护兵船上。 看到李元庆过来,在这边值守的女护兵们都是非常欣喜,一一恭敬笑着跟李元庆问好。 李元庆与张春雪之间的事情,几乎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这也使得,许多女护兵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在李元庆已经久经风浪,几句话就将她们打发了。 张春雪很快得到了消息,欣喜的跑出来,忙将李元庆引领到了她的小房间里。 没有太多废话,就像干柴碰到了烈火,两人很快便进入了激烈的节奏里…… 虽然张春雪在技巧方面,着实比李元庆的一众妻妾们差远了,但她身上这种原始的野性,却是她们所不及,也更符合李元庆此时的胃口。 接近一个小时的‘搏斗’后,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元庆舒适的躺在了张春雪的小床上,任由张春雪服侍着自己。 张春雪俏脸上的潮红还没有散去,小心帮李元庆收拾利索,却是小声道:“爷,您,您好久没有过来看看清涵了。”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也想起了那个本来很靓丽、却是黑瘦如土人一般的小女孩。 “她现在怎么样了?”李元庆看向张春雪的眼睛。 “清涵这几天比以前好了不少,已经胖了不少。”张春雪此时也摸不准李元庆的心思,不敢乱说话。 李元庆点了点头,“好好照顾她。嗯,晚上,让她过来一起吃晚饭吧!” “谢谢爷!” 张春雪不由大喜,主动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李元庆笑着将她揽在怀中,抚摸着她柔滑的腰肢,笑道:“春雪,咱们快走了。抽个空,你带着清涵,去街上买些喜欢的东西吧。咱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也不能空着手回去。记得,给家里也买一些。” 张春雪更喜,温柔的靠在李元庆怀里,“谢谢爷。” 李元庆本来还想在张春雪这边多温存一会儿,但不多时,有女护兵过来禀报:“将军,约瑟夫有要事求见!” 李元庆不由无言,这狗日的约瑟夫,还真他娘的会挑时候啊! 不过,约瑟夫是去安抚几个船匠,李元庆此时倒真不好怠慢,只能狠狠的在张春雪的红唇上亲了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温柔乡。 李元庆的坐船上,李元庆见到了约瑟夫,还有几个白人船匠。 他们每个人,都小心护卫着一片红布,下面像是盖着什么宝贝的东西。 这几个船匠,除了那个什么英国皇家舰队的埃德-斯塔夫特,李元庆见过,其他的几个,李元庆都不认识。 “呵呵。约瑟夫,我的兄弟,这么急着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李元庆笑着看了约瑟夫一眼,取出雪茄盒,每人丢了一根雪茄。 几个船匠明显都非常兴奋,小心翼翼把雪茄收起来,却不敢点燃。 约瑟夫赶忙屁颠屁颠帮李元庆点燃了雪茄,自己也点燃,笑道:“当然。将军。我也没有想到,埃德他们现在这么快就有了进展。将军,他们竟然用短短不到一个月,便已经做出了舰船模型,要现场接受您的检阅!” 李元庆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啊! 他早就猜到了,或许会是这个东西,却也没想到,埃德这些人,居然能这么快。 要知道,建造一艘舰船模型,也是个精巧的工艺活,基本就是以等比例、将真实的舰船缩放。 这些时日在南洋,李元庆着实也是吸收了不少西方世界的先进东西。 而这舰船的模型,便是其中一个核心点。 造舰船,先造模型,用等比例模型来论证合理性,找寻缺陷,这是英帝国的船匠们、率先在皇家海军中开始实行。 即便到了此时这个时代,这项技术,还没有完全的流传开来。 不过,有约瑟夫在,在他前往马六甲之前,便与这些船匠们统筹了意见,要这些船匠们,先造出模型来,当做‘投名状’,交给李元庆。 而为了李元庆麾下优厚的待遇,甚至是可以超越千两的年薪,这几个白人船匠,也都是豁出去了,才搞的这么快。 听完约瑟夫的小心解释,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诸位,你们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船匠!现在,就让我们来检验一下,你们辛勤的劳动成果吧!” 埃德-斯塔夫特早就忍不住了,忙大喜着用蹩脚的汉语道:“尊贵的将军,请看!这是我们英帝国皇家海军,研制的最新战列舰的模型!” 说着,他小心揭开了身下的红布。 登时,一艘挂满了风帆,相当精致的巨大舰船模型,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莫说是李元庆了,便是其他的几个船匠,也都是一愣。 他们根本没想到,埃德-斯塔夫特居然是这般大手笔! 这,这可是战列舰啊! 当今这个时代,大海上的真正王者! 李元庆也蹲在了地上,从各个角度,仔细审查着这艘战列舰的模型。 半晌,他这才开口道:“现在能不能试水?” 埃德-斯塔夫特自信的道:“尊贵的将军,当然可以!能为您效命,是卑职的荣幸!” ***************************************************************** 正文 第719章 孟青竹的套路! 这电锯声啊……我快疯了……跪求订阅支持。。。 ~~~~~~ 按照埃德-斯塔夫特的解释,这艘‘巨无霸’级的战列舰,是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一级战列舰。 其长度将在五十五米左右,将装备三层炮甲板,二十四磅主力火炮一百门以上,定员在850人到900人之间,排水量将达到2500到3500吨。 不过,由于其造价极为昂贵,达到了恐怖的十万英镑以上,这种一级战列舰,还没有开始建造,装备皇家海军,只是意向中的产物。 不过,其论证,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之久,在理论上,几乎已经无懈可击。 埃德-斯塔夫特为了得到李元庆更多的重视,便将他这看家本事都拿了出来。 李元庆对此也非常振奋。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其实未必就一定代表着好。 但在此时这个时代,世界各国主要舰队的结构,都还是木制,这样一艘被包裹了严实铁皮的、巨无霸级的超大型战列舰,一旦问世,即便她的火炮还是实心弹呢,但这种威慑力,这种冲击力,简直非言语可以表达! 此时英镑对银子,虽没有仔细的换算汇率,但根据埃德的解释和用料,李元庆估摸着,一艘一级战列舰的价格,至少要在30万到50万两银子,甚至,还要超出。 不过,对此时财大气粗的李元庆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更不要提,只要回到辽地,人力方面,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 但李元庆却也明了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核心点。 即便埃德-斯塔夫特这边的造船规模相当顺利,但~~,无法解决火炮问题,这一级战列舰也是没有爪子和獠牙的老虎。 此行,回到长生岛,钢铁冶炼技术、包括铸炮工艺的提升,将是所有军务中的重中之重! 本来,李元庆是想好好的将这艘战列舰模型试试水,感受一下这极具威慑力的效果,但为了保密性、加之场地又有限,李元庆只得暂时作罢! 只得温言勉励埃德-斯塔夫特,继续完善这艘战列舰的瑕疵,丰富她的数据和成本,并赏赐其一百两银子。 埃德-斯塔夫特自是大喜,招呼几个亲兵,小心抬着他的这宝贝战列舰模型,欢天喜地的离去。 至于其他几个白人船匠的船,就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了。 倒是两个荷兰船匠,造的中型荷兰快船,让李元庆相当感兴趣。 在此时,李元庆对舰船的需求,一方面,是主要的正面威慑力,这也是最核心的一点,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些快船,来侦查情报,传递信息。 这两个荷兰佬的中型荷兰快船,非常对李元庆的胃口。 只是,两个西班牙佬和一个葡萄牙佬,他们的战船模型,便都有些固化、乏善可陈了,基本跟现役西班牙军中和葡萄牙军中的战船,没有太多区别,没有让人看到有建设性的改进。 不过,李元庆依然是每人赏了他们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再接再厉,继续完善。 等忙活完了这边,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李元庆刚想去临时据点,看看他的妻妾们购物的情况,却忽然想起来,张春雪和刘清涵还在等着他吃饭。 来到张春雪的女护兵坐船上,果然,两个小丫头还在傻傻的等着他。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感动,当即令火兵炒了几个好菜,与她们好好吃了一顿晚饭。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二十五,在文莱这边的各项事务,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完毕,返程,也是箭在弦上。 毕竟,南洋只能算是枝叶,长生岛,辽地,大明,才是他李元庆的根子。 一大清早,以陈友根、孟唐为代表的数千华人华商,已经赶到了码头,要为李元庆送行。 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却熟悉的脸孔,李元庆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站在码头的高处,用力对众人挥手:“诸位,今天的分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此次,待元庆回到辽地,剿灭了鞑虏,用不了多久,元庆就会再回来的!” “李帅威武!” “李帅,一路顺风!” “李帅……” 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李元庆的眼睛也有些模糊,片刻,他强忍着不看这一幕,大步走下了高台,直奔他的坐船。 身后的高呼声却依旧没有停息,“李帅李帅”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李元庆忽然用力揉了揉眼睛,摸到了很多‘水渍’,却不再回头,快步上了船,进了船舱! 两个小时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钟,船队已经来到了外海。 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听取牛根升的汇报。 “将军,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那边都已经处理妥当!此行,除了官沧海、杨小船、张扬之外,还有第二千总队八百名士兵、第三千总队……” 听着牛根升的汇报,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 为了帮助官沧海能在文莱和南洋稳住局面,李元庆也是煞费苦心,不仅为他留下了三千五百名精锐士兵,众多的军械物资,还有纹银现银一百万两,之前没有倾销掉的半数官舱货物,以及杨小船和李元庆的亲兵把总张扬。 张扬虽一直做得是李元庆的亲兵工作,但这厮有个特长,尤善打突击战,尤其是小规模的突击战。 李元庆将张扬留在官沧海身边,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谁他娘的敢不开眼,耍横、耍滑头,那~~,也就不要怪老天爷他命短了! 至于这些购买的、劫掠的西班牙战船,李元庆基本是跟官沧海五五分账,一人一半。 而李元庆也给了官沧海更大的权利,允许~~,他在南洋募兵,募集水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舰队整合成型,然后再向长生岛本部备案! 听完牛根升这边的汇报,李元庆来到了甲板上,躺在油布蓬底下的躺椅上,享受着初秋大海上的阳光。 南洋的事务,基本尽在他的掌控,但李元庆也明了,想要在南洋真正扎下根来,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但有着南洋这些华人华商们的反哺,至少,三五年之内,李元庆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也将使得,他可以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到正面战场、朝堂、以及武器、舰船的研发方面! 这时,一阵香风飘到了李元庆身前,笑道:“你倒是好兴致?” 李元庆一笑,随手抓住这女人的小手,就想把她拉近怀里来,却不防,这女人居然拼命挣扎,低声喝道:“李帅,请您自重!” 李元庆不由一愣,一下子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但片刻,他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你,你,你,你怎么到我的船上来了?” 孟青竹施施然一笑:“我现在是宝珠姐姐的私人医生!” “什么?” 李元庆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直勾勾的盯着孟青竹的眼睛。 孟青竹却丝毫不惧,淡淡的飘着李元庆的眼睛,还有些挑衅的意味。 这时,张宝珠笑吟吟走了出来,“元庆,青竹,你们在干什么呢?” 李元庆忙道:“宝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青竹俏脸上面对李元庆的寒冰仿似瞬间融化,如同是乖巧的邻家女孩一般,忙亲热的挽住了张宝珠的手臂,甜甜道:“宝珠姐姐。” 张宝珠看李元庆的模样,自是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是这样。青竹姑娘自幼在雅加达的教会里学习医术,她对咱们大明的中医,也是久仰已久了。那天,孟唐、孟爷,亲自找到了我,希望青竹可以跟随咱们的船队北上,前往大明游历。” 李元庆牙根子都气的痒痒,但张宝珠发了话,他还真不好发作,忙道:“宝珠,你~~,你知不知道,她,她跟陈家那位公子哥,在年底就要成亲了?” 陈子华虽然是个草包,但老陈、陈友根可是个明白人,此次文莱之行、包括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成立,陈友根可是出了死力,仅是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礼金,就有一百五十万两现银。 孟青竹这小美妞儿虽好,但~~,他李元庆又不是缺女人,与大势相比,区区一个女人,哪怕是仙女呢,用屁股想也该知道如何选择了。 张宝珠忙道:“元庆,这事情,前几天就想跟你说呢。但你这几天一直这么忙,我也……” 看着张宝珠委屈的模样,李元庆的心里也软了下来,火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忙道:“宝珠,没事。我知道,这事情,不怪你。” 说着,李元庆却是看向了孟青竹。 孟青竹此时却根本没有刚才面对李元庆时的那般骄傲,委屈的像只小兽,“李帅,小女子只是仰慕大明文化,一心求学,若是李帅讨厌小女子,小女子走便是了!” 说着,她委屈的眼泪已经涌出来,忙就要往身后跑。 但这边却正是张宝珠的方向,张宝珠忙拉住了她,“青竹,你别生气。元庆是不知道这事儿。你先回去休息,我来跟他解释。” “宝珠姐姐……” 孟青竹委屈的看了张宝珠一眼,忍不住扑到张宝珠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张宝珠恶狠狠的瞪了李元庆一眼,忙小心安慰起孟青竹来。 “我……” 李元庆简直有些懵啊! 这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张宝珠才将孟青竹哄好了,把她送回到房间,这才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这边,明显不悦道:“元庆,你今天怎么了?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你要发这么大脾气?” 李元庆哪里还敢躺在躺椅上? 忙小心扶着张宝珠坐下,“不是,宝珠,这,这么大的事情,你,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有个准备啊!这事情,若,若是被陈家知道了……” 张宝珠却笑道:“元庆,你放心吧。那个陈子华,也跟着来了!他也要来大明游学。” 李元庆不由无言,眼睛微微眯起来,这他娘的,都是套路啊! “宝珠,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张宝珠一笑,忙道:“那天逛街的时候,是孟唐、孟爷找到了我,他从二十几年前,便在雅加达收购了一个教会医院,里面培养了几百号修女医生,都是华人。他对咱们长生营的女护兵系统,很有兴趣……” **************************************************************** 正文 第720章 辽海的三九天! 小船可是厚道人啊,顶着电锯码字……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张宝珠去船舱里休息了,李元庆静静嗅着张宝珠留下的香风,眼睛习惯性的微微眯起来。 孟青竹对孟唐、包括整个雅加达孟家的影响力,着实是超乎了李元庆的预料。 尤其是,他们算是‘自费’、前往大明游历,为此,孟家向李元庆支付了十万两纹银的‘辛苦费’。 如此,若李元庆再要冷着脸拒绝,那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元庆却也明白过来,这件事情,明面上看似是孟青竹的任性,但暗地里,何尝又不是孟唐、甚至是整个南洋华人华商的顶级精英阶层,对他李元庆的试探呢? 区区几百号人而已,而且,多半都是妙龄少女,李元庆又怎的能容不下她们? 只是,孟青竹出现在李元庆的坐船上,着实是让李元庆有些头疼啊…… 几日之后,船队已经靠近了菲律宾海域。 不过,此行装备补给都是极为充裕,李元庆并没有要在菲律宾靠岸的意思,顺着航线,一路往北。 瓦伦-达伽马和西班牙人究竟是没有敢乱来,一直到李元庆的庞大船队快要接近澳门,始终是风平浪静。 而已经到了中~国海,西班牙人就算是想对李元庆动手,也是鞭长莫及了。 在澳门休整一天,带足了补给,次日,李元庆前往了香港岛。 香港岛,在此时,还是纯碎的不毛之地,连渔民都没几人。 不过,得天独厚的海湾条件,使得这里,具有成为优质港口的天然条件。 可惜,李元庆还有千头万绪的事务在等着,也不能在香港岛留恋太多时间,让许黑子亲自带着工兵,采集了一下简易的香港岛地图,第二天,船队便直接北上,返回辽地。 在之前,李元庆与袁督师达成的妥协是,在近两年之内,他李元庆不会过多的参与到辽地的战事。 但此时,已经是天启六年十月中了。 不出意外,历史走到这里,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的节点! 在大明~,已经威震天下百多年的阉宦集团,即将要在明年,彻底走下了‘神坛’,并再也没有复兴的机会。 随后,便是新帝登基,整个朝堂格局、整个天下布局,重新洗牌! 而通过此次南洋之役,也更让李元庆明了了,拥有正统至高无上权利的重要性! 在之前,他的确需要隐忍,需要韬光养晦,但~~~,在这个关乎着整个大明走势、整个华夏民族命运的关键节点上,他却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此时,风暴季已经过去,整个大海上,虽不说是风平浪静,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惊涛骇浪。 李元庆的巨大船队,就像是一群庞大的鲨鱼群,纵横在大明的沿海上,几乎没有天敌! 本来,李元庆是想亲自去泉州,拜会一下郑家兄弟的,但仔细思量,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派他的心腹许黑子,带着几百人的小船队,前往泉州,与郑家兄弟面谈! 郑家在历史上虽是鼎鼎大名,可惜,在此时,郑芝龙连个百户都还没混上,李元庆若与他直接对话,那太掉身份了! 更何况,郑芝龙现在屁股底下那团屎,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净呢! 李元庆给许黑子的命令很简单,也很直接,若郑芝龙懂事,那便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但若是郑芝龙不懂事,那~~,他的死对头许心素那边,将会得到李元庆的大力支持! 许心素本就与荷兰人交好,在东印度公司内部,有一定的人脉,加之这厮在福建的官场上,也是老油条了,虽然水师比郑家差了不少,但却并非没有反抗之力。 即便这样的混战,会对东南沿海、尤其是福建、台湾一带,产生不必要的波折,但此时,局部服从全局,李元庆也只能先狠下心来了! 大明天启六年十一月初。 船队顺利抵达了长江口,令杨磊给徐光启送去了不少土货和礼物,李元庆和船队并没有太多停留,只在南京附近休整了两天,从南京采购了大量的肉食和粮食,便继续一路北上,返回长生岛。 他必须要在年前赶回岛上,让所有长生岛的百姓们,都能体会、感受到他此行在南洋的丰硕成果。 海上的生活很枯燥,尤其是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更是让人望眼欲穿,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好在,李元庆诸多妻妾随行,他倒不至于太寂寞。 但可恨的是,孟青竹一直流连在李元庆的坐船上,这也使得,李元庆白天想做点什么,基本很难实现。 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晚上了。 不过,饶是这般,婉儿、任颖儿、彩子,还有舒木蓉,都相继传来了喜讯,也让李元庆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进入辽海,已经进入了腊月,天气也一下子寒冷了不少,狂风肆虐,偶尔还有碎雪和冰雹。 李元庆这些人自是没什么,但~~,常年生活在南洋、一直在温暖气候条件下的孟青竹,却也一下子受不了了,从进入辽海开始,她便开始有些感冒的症状,而后开始发烧,已经下不了床。 对于此,李元庆也不敢怠慢,招呼军医,好好对她医治,又专门为她腾出了一间更好的船舱,供她休养。 腊月初五,船队顺利抵达了皮岛海域,天空中却是飘起了茫茫的大雪。 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死狗。 辽地最冷的三九天,已经来了。 返回辽地,毛文龙,李元庆自然不能不去拜会,尤其是李元庆非常关心辽地的战局,他必须要跟毛文龙好好聊一聊。 令黄国山率船队主力,先行赶回长生岛,把物资先散发下去一部分,让岛上百姓先行庆祝这个丰硕的新年。 李元庆又令杨磊和金回子,带领一队几十艘大船的‘小船队’,赶往登莱,继续采购过年的鸡鸭鱼肉等各种物资,他这才赶往了皮岛。 皮岛还是老样子。 几乎看不出太多变化。 漫天雪花的纷飞之下,让这个本有些荒凉的小岛,更加孤寂,仿若一颗被遗失在大海中的小石头。 不过,码头这边,却是相当兴旺,到处都是艳红色的身影,在这洁白的雪天里,格外的显眼。 看到李元庆的坐船过来,值守的东江士兵们顿时都是大喜,忙急急向上通报。 不多时,正在码头这边留守的张攀,便急急赶了过来。 老兄弟两人见面,又是快一年不见了,自是没有太多废话,上来便是一个极为热切的拥抱。 “元庆,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可是想死哥哥啦!” 张攀热切的与李元庆拥抱在一起,重重的拍打着李元庆的肩膀。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张大哥,最近怎么样?我走这些时日,辽地的战事还顺利吧?” 张攀亲热的拉着李元庆,来到码头这边的简易茅草棚子里坐定,又让亲兵沏上了热气腾腾的大碗茶,这才笑道:“还好吧,元庆!今天中和下半年,大帅接连发动了三波对鞑子的攻势,收获颇丰!现在,鞑子的防线,基本已经完全收缩到宽甸以北!咱们虽然还没有完全占据镇江,但沿岸这些地方,却是设立了不少据点,开拓了不少新田!元庆,来年,想必要大丰收啊!” 李元庆喝了一口热茶,也是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张大哥!只要咱们在辽地站稳了脚跟,也是时候跟狗日的老奴算算总账了!!” 张攀也是大笑,但片刻,他的脸色忽然有些古怪,“元庆,有个消息,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张大哥,什么消息?” 张攀道:“元庆,老奴这老狗,已经嗝屁了。现在,狗鞑子的新汗怕是都已经上位了。不过,这消息~~,狗鞑子方面封锁的很死,具体动向,咱们这边还不是太了解!” “这老狗,真是便宜了他啊!” 李元庆狠狠啐了一口,也想起来,历史上,老奴在宁远大捷之后,过了没多久,便病死了。 但具体时间,李元庆却很模糊。 “张大哥,此事,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还有,鞑子的新汗是谁?”李元庆看向张攀的眼睛。 张攀道:“大概是十月、还是十一月。现在咱们这边也吃不准。但应该是这个时节差不多。我估摸着,可能是天冷了之后,老奴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他模糊的记得,历史上,老奴是八月、还是九月,病死在了沈阳城。 而袁督师却是向朝廷禀报,是因为老奴太宁远城中了炮伤,所以才导致了死亡。 但此时,如果按照张攀所言,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故啊! “元庆,至于新汗嘛!咱们现在也没有准确消息。但按照大帅和弟兄们的估计,代善的可能性最大。这小老狗,精明着呢。阿敏和莽古尔泰,都很难是他的对手。唯一能和他争一争的,只有老八皇太极。不过,我估摸着,皇太极应该争不过他!”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沉思片刻,笑着从怀中掏出了雪茄盒子,递给张攀一支,笑道:“张大哥,这是南洋的稀罕货,尝尝滋味咋的!” 说着,李元庆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折子。 张攀忙含着雪茄、把雪茄递到李元庆这边,让李元庆容易点燃。 帮张攀点燃,李元庆也点燃了自己的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 老哥俩儿凑在一起,吞云吐雾。 半晌,李元庆这才道:“张大哥,我倒是觉得,老八皇太极的可能性更大啊!代善这厮,做事情,还是有点慢了半拍啊!” 历史摆在这里,李元庆非常明了。 追求‘稳妥’的代善,很难是皇太极的对手。 不过,历史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偏移,老奴一刻不断气,皇太极便绝不敢贸然! 要知道,这可不是奴酋雍正对待奴酋康小麻,什么鸟毛的‘九龙夺嫡’。 现在,四大贝勒,包括岳托、杜度,以及老奴亲领的两黄旗治下的几个大额真,远没有像是康小麻后期时那般‘整齐’。 此时,后金的权力格局很分散,可以说,只要是老奴的血脉,人人都是有机会的! 也可以如后世捧臭脚的那般说,‘老奴的血脉,各个都是龙种’。 而依照老奴的性格,不到他最后咽气的那一刻,恐怕,他也绝不会把储君之事定下来! 如此,后金高层,发生动荡,绝对是不可避免了! 片刻,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对了,张大哥,老奴此事,报到朝廷了么?” *************************************************************** 正文 第721章 迷雾重重! ~~~~~~ 张攀道:“元庆,消息是十一月末才传过来。没有准确消息,大帅也不敢贸然,咱们这边还没有跟京师奏报。但辽西那边,现在说不好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 依照毛文龙的老成,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应该绝不会乱来的。 尤其是,‘老奴身死’,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重大了!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万全的把握,毛文龙应该绝不会贸然。 不过,李元庆倒是依稀记得,在历史上,在老奴身死后没多久,皇太极便以雷霆之势,掌控了后金全局,并昭告天下! 但此时,因为他李元庆的出现,辽地,甚至是整个东亚的格局,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历史上,天启六年末,也就是老奴嗝屁的时候,后金已经几乎征服蒙古,全面占据了对大明的军事主导权。 大明不仅没有此时的长生岛、辽南四卫,甚至,锦州、大凌河一线也无法得到保全,宁远城成为了顶在最前方的‘桥头堡’。 而历史上的东江这边,天寒地冻,缺衣少粮,毛文龙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有像是钉子一般的镇江城顶着,毛文龙~根本没有深入后金腹地的余力了。 而此时,无论是辽南还是辽东,都正走入了蓬勃发展的兴旺期,便是辽西,因为辽南和辽东的牵扯,又重新夺回了被高第放弃的锦州、大凌河一线,依靠大凌河的天然屏障,据敌与北。 这般状态下,大明虽在整体上,还是守势,但进可攻、退可守,基本上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如此,后金方面死死的压着消息,龟缩在辽中平原和老寨一线,也就不难理解了。 后金高层内部的动荡,恐怕,不仅仅是大明在盯着,那些穷的跟叫花子一样、却又是狼狗一般性子的蒙古人,又怎的肯落后了? 可惜的是,林丹汗这厮,实在是有些太不争气了。 但凡他能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点男人样,后金必将陷入恐怖的泥潭。甚至,搞不好,林丹汗都能将现在的后金王朝灭了。 不过,林丹汗穷归穷,软归软,但耐不住这厮战马多啊! 这他娘的他祖宗几十辈、甚至是几百辈人,都是养马出身,在机动性上,占据了先天性的优势。 而李元庆这边,虽有舰船大炮,却不可能直接开到沈阳城,更何况,此时,大明的格局,已经进入了一个微妙节奏,错一步,那很可能都是深渊啊! 李元庆又怎敢贸然? “张大哥,这事情,还真有些迷雾重重啊!不过,按照老奴那句话说,任凭这狗日的几路来,咱们只寻一路去!先把咱们的本分事做好!只要狗日的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张攀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说的好!大帅也是这么个意思!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你歇息一会儿,哥哥马上带你去见大帅!” “好!有劳张大哥了!” “哈哈!元庆,你跟哥哥客气个毛啊!不过,承禄、陈继盛、陈~良策他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元庆,今天中午,你就等着吧!” 李元庆不由白了张攀一眼,‘这群牲口啊!’ ………… 半个小时之后,大约十点左右,李元庆在毛文龙的官厅内,见到了最熟悉的毛文龙。 “大帅!您……” 近乎一年不见,毛文龙比之前又苍老了一些,双鬓之间,白丝已经多过了黑丝,花白一片。 他的精神头倒是相当不错,但李元庆却是能看出来,他的眼神深处,隐藏着无法遮掩的疲惫。 虽然已经毛文龙平级,在勋衔上,几乎也是相差无几,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犹豫,恭敬的双膝跪倒在了毛文龙身前。 毛文龙笑着嗔怪道:“元庆,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说着,他忙快步走过来,亲手扶起了李元庆。 李元庆用力抹了一把就快要流出的泪水,重重握了握毛文龙的大手,“大帅,元庆不能在大帅身边伺候,真是……” 毛文龙哈哈大笑,脸上沧桑的褶皱也消散了不少,“元庆,你是好孩子!又已经是堂堂一军主将,又岂能还跟以前一样,再耍孩子性子?来,快跟我说说,你此次南洋之行,收获如何?” 李元庆坐在毛文龙身边,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始对毛文龙讲述起南洋之行。 包括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等诸多事务,李元庆都没有隐瞒,但在收入的银两方面,李元庆却是直接减去了一个‘零’。 但饶是如此,却已经足够让毛文龙震惊了,忍不住来回踱步,“元庆,这,这海贸居然这么赚钱?”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海贸这东西,就像是一条小船,把这个池塘的水盘活了,自然是赚钱的。” 毛文龙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却是道:“元庆,你也不用只说好的方面。海上风暴,货物坏损,包括海盗,那些泰西人不地道,都是些不小的麻烦吧?” 毛文龙是杭州人,他小的时候,东南沿海还有不少倭寇肆虐,自是明白,海贸的风险。 李元庆点头道:“大帅,正所谓风险大,回报也大!”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元庆,你啊你!哎!年轻是真的好啊!” 两人聊完了海贸,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年辽地的战事上。 跟张攀所言相差无几,毛文龙今年三次对辽东发动了攻势,有两次,都几乎要逼近老寨,不过,后金的反扑相当凶猛,为了避免硬碰硬,毛文龙都选择避让。 但即便这般,整个东江本部,在今年一年中,已经斩获了一千五百多级鞑子首级,真奴更是近千级。 历史走到这里,因为李元庆的出现,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因为李元庆的极力压制,后金无论国力还是军力,恐怕,还没有历史上的四成。 因此,真奴的首级,也是越来越珍贵。 不过,摄于游牧民族的天然优势,机动性实在是太高了,饶是李元庆,也不能对后金军主力,造成真正的重创。 这也使得,他们的国力,他们的主要军力,依然保存的很完整,尚有与大明争锋之力! 谈到来年的安排,毛文龙道:“元庆,待到明年庄稼丰收,我东江本部,便再无后顾之忧,来年,我想直捣黄龙,兵进沈阳城!”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卑职支持您这个方案。若需元庆出力,元庆必竭力而为!” 毛文龙自是也知道,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的妥协。 他深深叹息一声道:“元庆,哎,这世上,想要真正做些事情,难啊!” 李元庆却不想再接这个话茬,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笑道:“大帅,卑职此行去南洋,特地给您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哦?是什么?” 看到这精致的礼盒,毛文龙也来了兴趣,阴霾散去,笑眯眯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小心打开了礼盒,是一只镀金的精致怀表。 “大帅,这叫怀表,是那些泰西人的精工巧匠所制,可以准确的查看时间。您看,这十二点,就是咱们所言的午时中刻……” ………… 仔细对毛文龙解释完怀表的用法,已经到了一点多,毛文龙本想留李元庆在官厅吃饭,但张攀、陈继盛、毛承禄他们,却早已经等不及了,都溜溜的在官厅门外等候着。 毛文龙也知道,这帮人,必定是要怼住李元庆了,也对李元庆放了行,只是嘱咐众人,不要喝太多,误了正事儿。 一行人簇拥着李元庆,来到位于毛文龙官厅下面不远的张攀部军营,午宴早就准备的妥当了。 都是整羊、整鸡、大鱼,五六口大锅,正在飘飞的雪花下,‘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即便寒风凛冽,浓郁的肉香却依旧是扑面而来! 有李元庆的极力帮衬,加之今年东江本部的战事相当顺畅,皮岛早已经非当年可比,不但物资充裕,牲口也是多了不少。 尤其是已经临近年节,各项年货,准备的更是充分了。 早有亲兵在将堂屋里烤好了火盆,推开厚重的布帘子一进屋,寒风瞬时散去,暖风扑面而来。 陈继盛大笑道:“元庆,你坐上面主座!” “呵呵。大哥,你是老大哥,你来坐主座,我跟老张、承禄挨着就行了。”李元庆忙推让。 陈继盛却笑道:“元庆,你要不坐主座,这酒,咱们可是没法喝下去了啊!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是大笑着表态,让李元庆坐在主座上。 看陈继盛的目光不似推诿,李元庆也不再客套,这才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场内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继盛端起一杯酒对李元庆笑道:“元庆,哥哥敬你一杯!这些年,你对哥哥的恩义,哥哥都记在心里了!” 时已至今日,陈继盛哪里还敢有与李元庆竞争的心思啊!更不要提当年将李元庆当做小弟使唤了! 若不是李元庆,恐怕,他陈继盛现在早已经郁郁寡欢致死了。 李元庆透过陈继盛的眼睛,也明白了陈继盛的心思,笑道:“大哥,怎的是你来敬元庆?当是咱们兄弟一起才是!来,大哥,元庆先干了这杯!” 看着李元庆一仰脖子,一口干掉杯中酒,众人都是大呼着拍手叫好! △≧△≧, 陈继盛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眼睛中不由有泪花闪动,“好!元庆,你是好汉子,我陈继盛也不是孬种!来,干了!” 看着陈继盛也干掉了杯中酒,李元庆也笑的愈发开心。 在很大程度上来将,陈继盛几乎可以算是东江军中跨时代的精英,只可惜,他心胸略窄,旧官僚韵味太重,这也使得,他的根子,很不稳,没有足够的嫡系兄弟支撑。 不过,他的军事素养,历史已经证明了。 众人也都了解陈继盛的心思,眼见此时他终于在李元庆面前,解开了这个心结,也都是纷纷为他祝贺。 一众人喝着酒聊着,很快,也将话题,转移到了老奴身上…… ************************************************************* 正文 第722章 扑朔迷离! 感谢赵相国兄弟的给力捧场,小船多谢。 这章质量应该还不错,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此时,经过了这数年的经营,毛文龙对后金的情报网,已经很是茂密。 虽然从今年年初、‘宁远大捷’之后,老奴将其主要精力,集中到了西侧的蒙古方向,辽南、辽东一线,都是直缩入各个要塞屯堡,以龟缩为主,但后金内部的各种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东江本部这边。 这也是毛文龙敢于对后金腹地用兵的最关键原因。 甚至,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在此时,毛文龙对后金的情报系统称第二,这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就算是李元庆的‘三号仓库’,在对后金的情报系统方面,也要远远落后于东江本部。 更不要提,是‘银枪蜡货头’的辽西了。 但此时,尤其是进入九月初开始,东江本部收到辽中方向后金的情报,几乎是承几何状递减。 虽还是有不少捕风捉影的关于老奴身亡的消息传过来,但大都不靠谱,云山雾绕的。 东江本部的这些将领们,因为其职责之便,在这方面,掌握的消息要比常人多得多。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人也都有了不少酒意。 关于李元庆问起老奴的死因之时,桌上这十几个将领们,也都是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 毛承禄道:“元庆,我听说,老奴自宁远之战后,屁股上生了个脓疮。这脓疮又大又臭,冬天还好点,但夏天,又流脓、又淌血,老奴简直坐不是、站也不是,那叫一个妥帖啊!” 这厮说着,哈哈大笑,浑然不顾恶心,大口饮尽了杯中酒,又夹了块肥羊肉,放在嘴里大嚼。 陈~良策笑道:“承禄,你休要胡说。哪里是屁股上嘛?分明是卵子上嘛!我听前方儿郎传言,老奴虚亏已经不下十几年了。但这老狗还要夜御几女,不巧,那天这老狗正好被蚊子叮了一口,忒痒痒,他挠着挠着的就挠破了,随后便越积越大!听说,到后来,简直比他的卵子还要大啊!这老狗又怎的还能有命在?” 陈~良策这厮,老油条一枚,说的声色并貌,连比划、带动作的,直让桌上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李元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些老弟兄们,哪一个,跟狗鞑子都是血海深仇,这种糟蹋老奴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李元庆端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笑道:“承禄,老陈,我怎么听长生岛过来的接应的儿郎禀报,好像还有另一种论调?说是老奴在宁远之役时,被抚台袁大人的火炮击中,受伤后才殒命?” 李元庆此言一出,周围众将登时一愣。 毛承禄忍不住当下就拍了桌子,“元庆,这他娘的简直是放狗~屁啊!老奴在今年五月,还去亲征了蒙古的喀尔喀部!若是被炮火击中,这老狗又怎的还有命在?辽西这些婊~子养的,真他娘的是什么都敢说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张攀忙拉了毛承禄一把。 毛承禄这才回过神来,忙用力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道:“元庆,哎,瞧我这臭嘴!我这是被气急了,可不是骂你啊!我自罚三杯!” 说着,毛承禄就要倒酒罚酒。 张攀坐在毛承禄的右手下方,李元庆坐在毛承禄的左手上方,眼见这般,李元庆笑着拉了毛承禄的手,笑道:“承禄,罚酒不急。不过,这事儿,你得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早在天启元年,李元庆刚刚加入毛文龙麾下之时,作为毛文龙的嫡亲侄子,毛承禄便跟李元庆有了交情。 这厮比李元庆要年长个五六岁,一直都很照顾李元庆,尤其是喝酒,只要他请客,从来就没有拉下过李元庆。 因此,两人的交情相当不错。 可以说,除了陈忠和张攀,因为跟李元庆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老兄弟,在整个东江军的阵营中,毛承禄便是与李元庆交情最深厚的第三人了! 这般时候,虽然身份、地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李元庆这般了解毛承禄的性子,又怎会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毛承禄也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这事情,我也听说过。应该是辽西方面传出来!原本,弟兄们都将这事儿当成玩笑来听,想不到,居然你也知道了!这他娘的,辽西这帮小婊~子养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陈继盛这时忽然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辽西会拿这事情做文章?” 听闻陈继盛此言,众将登时都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诸位兄弟,这事情,谁也说不好啊!但如果抚台袁大人那边,非要认下这一功,那也没辙啊!” 东江与辽西方面的矛盾,可谓是由来已久。 最直接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亲娘生、亲娘养的,另一个却是后娘生、丫鬟养的。 从天启中、孙承宗正式披挂辽西开始,大明每年千万两辽饷,有九成,都是到了辽西,反之,一直处在战略一线的辽东,每年,甚至分不上二十万两啊! 这种情况,从李元庆的辽南‘独立’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但也仅仅是稍微前进了一小步而已,辽南、辽东加起来,粮饷依然不过百万两。 要知道,东江本部、长生岛、广鹿岛,三部加起来,可是有近十万可战精锐啊! 而辽西那边,有什么? 十几万号称精锐的、却是连枪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新兵蛋~子么? 尤其是自‘宁远大捷’之后,袁督师逐渐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对后金军的攻势,不再是坚决的彻底压制,而是含含糊糊、磨磨唧唧,甚至~~,是传出了他想与后金议和的风声! 如此,这些东江系的将领们,又怎的可能对袁督师有好脸色? 不过,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加之此时,李元庆并没有回到长生岛,没有详细辽西的情报,他现在也有些摸不准整个大势的脉搏,需要从东江系的弟兄们这边,得到更多的消息。 此时,听闻李元庆此言,一众弟兄们都有些沉默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袁崇焕若真要认上这一功,东江这边,哪怕是毛文龙呢,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反驳,也没有太多证据,毕竟,这情报太虚了,谁也拿不出证据。 陈继盛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元庆,这事情,的确是有些烦躁啊!” 李元庆一笑,取出雪茄盒,每人丢给他们一颗,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他辽西是辽西,咱们是咱们啊!” 一旁,小一辈的孔有性忙道:“李帅说的没错!就算他袁蛮子要吃下这一功,那又能怎的?反正,粮饷这边,咱们还是这么多。” 有些阴沉的耿仲明也道:“此事,其实倒也不算是坏事。若是袁抚台认下这一功,想必,来年,狗鞑子方面,怕不肯吃下这个哑巴亏啊!” 张攀却摇头道:“此事却也未必!现在辽西一直有传言,言袁抚台有与鞑子议和的意思!若万一两边真串通一气了!这事情,怕真就没有人能奈何他们了!” 陈继盛这时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忽然用力拍了下脑门子,道:“对了,元庆,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过了没有?宁远总兵满桂,前阵子,好像是跟袁抚台闹翻了!听说,连总督王部堂,都跟袁抚台拍了桌子。” “嗯?有这事儿?”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几年,李元庆虽然与东江系的弟兄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真正密切来往的,只有陈继盛、张攀,毛承禄这边都要落到后面了。 更不要提,是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尚可喜、尚可义这种小字辈的小兄弟了。 因此,陈继盛是知晓,李元庆与满桂也是喝过血酒、拜过把子的弟兄的。 王部堂,便是现在在任的蓟辽总督王之臣。 在之前不久,新任经略高第‘下课’后,王之臣以蓟辽总督的身份,兼任了辽地经略。 大明的政治构架很复杂,尤其是辽地是战地,关键万分,制约武将们的各种掣肘、‘紧箍咒’,也是错综复杂。 在之前,蓟辽总督一般是虚衔,真正负责辽地军务、或者说负责关外军务的,是辽地经略、巡抚,这两个位子才是一线直接的负责人。 但孙承宗下课后,局面有些失控的意思,辽地经略,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药,给谁谁不要。 高第这捏着鼻子上任,满打满算,还没干满一年,就卷着铺盖走人了。 朝廷在这方面,一时也没有好的人选,只能将蓟辽总督王之臣顶了上来。 王之臣是在天启五年年初上任的蓟辽总督,这两年下来,他对辽事,应该是有一些认知的,加之他无论身份、还是资历,都要比袁崇焕强出不少,自然不可能忍着袁崇焕在辽西搞‘一言堂’! 酒宴到了这里,已经涉及到一些核心机密了,自然不能是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将。 李元庆叼着雪茄,对众将一笑:“哥几个先喝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说着,李元庆推开门,大步走出了门外。 陈继盛自然会意,“弟兄们喝着,我也去方便一下!” 张攀忙笑道:“弟兄们,元庆好不容易才来东江一趟,咱们不说这些不痛快的,来!走一个!” 听到里面张攀稳住了场,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雪茄,掏出宝贝,照着一旁的一颗小桃树上放水,一边对旁边的陈继盛笑道:“大哥,张攀和弟兄们的势头都不错。” 陈继盛一笑,也吸了一口雪茄,刚要取出家伙放水,却不料被雪茄的浓烈呛了一嗓子,连连咳嗽几声,眼泪都流出来,笑道:“元庆,这洋玩意儿,哥哥还有些受不住哟!” 李元庆一笑:“习惯了就好了。这东西,还是不错的。” 》≠》≠, 陈继盛笑道:“元庆,东江,大帅,弟兄们,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李元庆一笑:“大哥,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远了!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此时,张攀虽然没有外放,但已经升到了参将,他虽还是主导东江本部的后勤物资为主,但麾下却是有了直属部队,就是之前在镇江以那两千辎兵打造的新锐。 而陈继盛这边,因为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撑,也慢慢把他原本断了根子的右协,又重新架构起来,甚至,比当年在宽甸鼎盛时,还要强盛几分。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元庆,哥哥我不如你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自家兄弟,说这就虚了。对了,大哥,满桂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 正文 第723章 华夏神族论的‘苦果’! ~~~~~~ 院子里已经覆盖了一地的白雪,天空中雪花还在纷纷洒洒,温热的液体浇在洁白的雪面上,形成了一个个连接成片的点状坑洞。 些许腾腾的热气,被呼呼的北风一吹,转瞬便消散不见。 陈继盛小心收起了宝贝,又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浓雾,对身边的李元庆道:“元庆,具体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一山难容二虎。满桂跟赵率教之间,有些不妥帖。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袁抚台震怒,便要求将满桂调离辽西。满桂在宁远有功,又有勇猛之名,王部堂那边自然不肯,便要求将满桂调任山海关总兵。如此,两个神仙便闹腾起来。” 陈继盛看李元庆陷入了深思,又道:“后来~,朝廷得知了此事,内阁阁老亲自出面调停。末了,袁抚台也低了头,调任满桂为山海关总兵。内阁也明确了王部堂和袁抚台的职务。王部堂主关内,袁抚台主关外!”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点了点头,“袁抚台这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啊!” 陈继盛笑道:“元庆,这事儿,对满桂来说,倒也不一定是坏事儿。我虽与他不相熟,却也了解一些他的脾气。与其让他在宁远憋屈着,倒不如去山海关散散心。” 李元庆一笑:“大哥,辛苦了。弟兄们该等急了。咱们回去喝酒。” 陈继盛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笑道:“好!今儿个,咱们弟兄一定要喝个痛快爽利!” ………… 一顿酒宴,从午后一直喝到了晚上,差不多八点来钟,几乎人人都要趴下了,这才接近了尾声。 李元庆也喝了不少酒,但放水放得多,脑海还很清明。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脖子,踩上去,一深一浅。 因为他的妻妾们还都在船上,李元庆并没有在张攀的军营里留宿,而是由亲兵护卫着返回了码头的船队这边。 看到李元庆神色清醒了一些,牛根升忙小心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二十万两现银,已经送到了岛上。” 李元庆点了点头,“根升,你现在去面见大帅,告诉他,我有要事,要先返回长生岛!船队先走,你乘快船后面追。” 牛根升一愣,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称是,急急离去。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苍茫的雪夜,眼睛微微眯起来。 时已至此,李元庆和毛文龙虽然在表面上,看似还很亲密,但在骨子深处,却再难像是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鱼与熊掌,始终不能兼得。 李元庆想要发展,想要壮大,就必须要越过毛文龙这个门槛。 而毛文龙这边,却也必须要保证他的利益。 两者虽没有明显的冲突,但~~,在细节上出现偏差,已经是不可避免。 不过,毛文龙也是明白人,他知道,辽地的未来,迟早是李元庆的天下! 因此,今日这种酒宴,他并没有制止,而是加以鼓励。 但李元庆更明了,这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正如赵老二言:“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多了,那可就过火了! 今夜,天很冷,又下着大雪,李元庆的坐船上,他的妻妾们的居住的中舱,多半都已经熄灭了灯火。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快要九点,时候已经不早了,加之他的这些妻妾们,多数都已经怀孕,他想要发泄,也很难有目标。 思虑片刻,李元庆决定去张春雪的坐船上休息,并招呼值守亲兵,启程返航长生岛。 在此时这般状态,对于辽西的局势,李元庆反倒不是太过关心。 满桂与袁督师不睦,那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正所谓‘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那’! 更不要提,宁远之战后,宁远总兵的位置,已经是个香饽饽,满桂这种后娘养的,又怎的可能与根正苗红的赵率教相争? 此时,正如陈继盛所言,满桂退守山海关总兵,倒真不是一件坏事儿。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可以避免关外的苟且。 李元庆此时更为关心的,反倒是京里的局势。 他依稀记得,同样这样一个飘散着风雪的夜晚,在乾清宫内,李元庆对着天启小皇帝许诺,“臣李元庆,愿永为大明之盾!” 但事实上…… “呼……” 李元庆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时,他已经来到了张春雪她们的女护兵坐船这边。 此时,李元庆的船队还有二十几艘大船,七八艘西班牙护卫舰,皮岛的港口不大,这些大船、加之皮岛本身的战船凑在一块,将港口里挤的满满当当的。 海面上风很大,李元庆大步来到了舱门口,几个值守的女护兵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来到厚布帘遮挡的船舱内,瞬间是另一个世界。 李元庆正准备去张春雪的小房间,这时,却正碰到女护兵把总齐彩凤端着一碗汤药,急急从走廊深处跑过来。 看到李元庆,齐彩凤被吓了一跳,忙恭敬行礼,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将军,您,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完,她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脸上不由更红。 李元庆却没有丝毫异样,淡淡笑道:“怎么?有人病了?” 齐彩凤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道:“是,是春雪,好像,好像有了……她,她今天有些不舒服。” “呃?” 李元庆不由怔住了,这…… 但片刻,李元庆就回过神来,笑道:“这是好事情!回到岛上,我会尽快将春雪收入府中。” 齐彩凤同张春雪一起操练已经两年多,早已经情同姐妹,一听李元庆这话,不由大喜:“谢谢将军。卑职待春雪谢谢将军。” 李元庆一笑:“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春雪。” 张春雪的小房间,她正躺在床上被窝里缩着,看到李元庆今晚居然过来了,不由大喜,但片刻,神色却又黯然下来,忙要挣扎着起身道:“将军,婢子,婢子这几天好像染了风寒……” 李元庆忙上前扶住她,“别乱动,好好躺着休息。彩凤,把药拿来,我来喂她。” “将军,这……” 齐彩凤不由呆住了。 李元庆一笑,“拿来就拿来。你在旁边守着,我做不好,你再来。” 齐彩凤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一笑,忙将药碗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小心端起药碗,盛了一勺,递到张春雪嘴边,笑道:“喝掉它。怎么弄的?怎么会染风寒?” 张春雪俏脸愈发红晕,低声道:“将军,也,也不是染了风寒,是,是反应有些大。可能还有些晕船吧。” 李元庆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好好休养,回岛上,我让你进门。” 张春雪又羞又喜,“谢谢爷。” ………… 把张春雪这边哄睡了,李元庆大步来到了门外,齐彩凤还在这边守着,看到李元庆出来,忙道:“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好好照顾春雪。” “是。您放心吧,将军。”齐彩凤忙乖巧点头。 李元庆道:“这边可还有房间?帮我寻一间。今晚,我要在这里休息。” “呃?” 齐彩凤一愣,俏脸上忍不住愈发红润,片刻,这才蚊子般道:“将军,这,这船上房间已,已经是不足。若,若将军不嫌弃,就,就去卑职房间睡吧。卑职今夜去值守……” 刚才照顾张春雪,李元庆的情~欲本已经消散了大半,但一看齐彩凤这模样,心中邪火不由又飞上来。 片刻,他忽然一笑:“带我你去你房间!” “呃?是。” 齐彩凤忙带着李元庆,来到了这边的她的房间。 虽已经是这艘女护兵坐船上的最高指挥者,齐彩凤的房间,却也比张春雪的大不了多少,大概也就七八个平方,仅仅能摆上一张床,一张桌子,比张春雪的房间,多了个不是很大的衣柜。 但看到齐彩凤扭捏的模样,李元庆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片刻,他刚想摆手让齐彩凤出去,却忽然想起来,正被关在这船上的梅甘娜,“对了,彩凤,那个白人洋妞呢?她这几天怎么样?” 齐彩凤不由愣住了,瞬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上不由愈发红润,忙道:“将军,她能吃能睡,好得很呢。将军现在要去见她?” 看着齐彩凤眉目中不善的目光,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他的‘华夏神族论’,到了这时,好像吃到一些‘苦果’了。 好在,此时还有齐彩凤在。 片刻,李元庆一笑:“彩凤,去把门关上。” “啊?” 齐彩凤一愣,俏脸上瞬间不由要红透了。 但李元庆的命令,她却不敢反驳,只得小心关死了门。 李元庆一笑:“这床不算小,今晚,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齐彩凤俏脸上简直要滴出水来,但想到李元庆今晚不去找那个白人狐媚子,她也狠下心来,小心爬到了床里面。 但片刻,她忽然也回过神来,忙道:“将军,卑职,卑职服侍您脱衣。” 李元庆一笑,也不客套,伸起双手,让齐彩凤服侍着自己脱衣服。 齐彩凤一边帮李元庆脱着衣服,一边俏脸愈发艳红,小手都有些颤抖。 很快,李元庆的外衣已经脱掉,就剩下内衣了,齐彩凤呆呆不知所措。 李元庆笑道:“内衣也脱掉。” “啊?” 齐彩凤低声一声娇呼,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捂住了小嘴,小心帮李元庆脱掉了内衣,却早已经无法正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忽然一把把她拉近了怀里…… *************************************************************** 正文 第724章 山海关总兵! ~~~~~~~ 腊月初九,船队顺利抵达了长生岛。 在之前,岛上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已经在码头边,聚集了万千的人群。 此次,李元庆和船队从南洋带回来的收获,百姓们虽不知道详细数字,但每户十斤猪肉、两斤羊肉、一斗米,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欢迎他们的将军归来!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这几天时间,他与齐彩凤之间,‘磨合’的已经是非常顺畅,简直是如丝般顺滑。 虽然这有些兔子吃窝边草的嫌疑,但大丈夫行大事,又岂能斤斤计较小节? 李元庆又不是圣人,到了嘴边的肥肉,他岂有不吃之理? 不过,因为诸多要务缠身,码头这边的庆祝活动,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李元庆便乘马车,返回了他的官厅。 接下来几日,岛上也如惯例,要摆大规模的流水宴。 而待到去登莱的杨磊他们回来,还会继续有过年的礼品,分发到每家每户。 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官厅,由张芸娘和渠敏秋陪着,‘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些饭食,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心思,享受温存,而是来到了官厅内,听取商老六和马管家的汇报。 天启六年这一年,在战事上,的确是有些波澜不惊,但在大势上,尤其是大明朝堂内部,有些东西,却是在加速流转。 以前,李元庆是只有军力,勉强有些财力,很多东西,他即便想参与,却也很难有话语权,只能提前布局。 但此时,有着近两千万两现银在手,他已经有了充裕的资本,切切实实的展望未来! 听完商老六和马管家的汇报,李元庆每人丢给他们一颗雪茄,淡淡品了一口茶,陷入了缓缓的深思。 这近一年的时间,岛上波澜不惊,后金主力方面,更没有丝毫的主动挑衅动作,包括盖州一线,都是相当平稳,庄稼长势良好。 岛上的军火、物资,也是逐步积累的丰厚。 但在技术开发、研制方面,却并未有太多进展。 只不过,长生岛军器坊方面,徐良他们,对鸟铳的研制工作,更加踏实了。 现在,一杆长生岛的合格鸟铳,可以连开十发之后,再进行散热,不用担心炸膛。 但李元庆却明白,这只是在传统工艺上做到了极致,还远远不到创新的范畴。 当然,这主要是大明的钢铁冶炼技术还不够成熟,如果铳管的强度更高,莫说是十发了,便是二十发,三十发,也不在话下。 “商大哥,马管家,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但这临近年节,还有千头万绪的事务,你们想休息,还很难啊!” 商老六一笑:“元庆,放心吧。我和老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的事务,你给我们确定几个方向和重点目标吧!” 马管家也是笑着点头。 李元庆一笑:“这件事,在之前我便有思虑。这首当其冲的,还是民生大事!商大哥,马管家,这些时日,要尽力确保岛上每家每户,都有充裕的余粮过年,等杨磊回来,新鲜肉类的分配,也要及时进行。” 商老六和马管家赶忙恭敬点头。 到了此时,他们早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政客了。 国事,尤以民事为先。 尤其是在此时这种到处都显得有些杂乱的时候,做好自己的本分,那就更为重要了。 “第二点,便是军器坊和船厂之事。这将是我们长生岛,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重点发展的方向!此行,我从南洋带回来不少白人工匠!在他们的待遇上,你们务必要保证周全,让他们甘心,拿出他们的本事来,为咱们效力!还有……” ………… 与商老六和马管家聊完,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 渠敏秋亲自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参汤,袅袅来到了李元庆面前,却是有些吃味的道:“元庆,看来,你此行收获很丰厚嘛!” 李元庆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笑道:“敏秋,放心吧。到年后,爷忙完了,一定都给你补上。” 渠敏秋俏脸一红,却也反应过来,“年后?元庆,你还要出去?这,这才回家来有半天么?屁股还没坐热吧?” 李元庆笑着将渠敏秋揽在怀里,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现在这般形势,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已经有一年多,我都没有去过京师了。” 张芸娘这时也从外间端着一杯茶过来,小脸儿有些惊慌的道:“哥哥,怎的,怎的又要走?” 李元庆知道两人的心思,忙笑道:“这次,我会带你和敏秋一起去京里。不过,定北和几个娃崽,可不能带了。” 渠敏秋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可是,可是京里有什么变故?” “变故?” 李元庆一笑,“变故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有些人情,必须要去做好。芸娘,敏秋,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岛上的事务,能走得开吧?” 张芸娘和渠敏秋相视一眼,张芸娘道:“哥哥,现在岛上的事务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应该没有问题。” 李元庆点了点头。 早在很久之前,李元庆就对张芸娘和渠敏秋灌输‘职业经理人’制。 毕竟,如果事事都要与诸葛亮一般,事必躬亲,那就算是超人,也能给累死啊! 在大明,尤其是明末,你想找个有能力的好官,的确不容易,因为这张网太大了,就算是孙猴子,也很难挣脱开。 但商业方面,明末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就算有原因纠结,不如南宋兴旺,但找些靠谱的掌柜,还是不用费太大力气的。 更不要提,还有李元庆的名头。 “这事情,你们尽快去准备吧!我打算,明天一早便走!” “啊?” 张芸娘不由一声娇呼:“哥哥,这,这么快?” 李元庆点了点头,“时间不等人啊!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必须在年前,抵达京师!” 说着,李元庆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 其实,也不怪李元庆如此心急。 原本,李元庆与袁督师达成的妥协是,在天启六年、七年两年间,李元庆不会参与辽地的重大军务。 当时条件所限,李元庆也的确是想稳妥的在辽地收缩,专心经营南洋事务。 但南洋之行比预想的要顺畅许多,充裕的财力,也使得李元庆有了底气,敢与袁督师掰一掰手腕! 即便不是在正面上呢,但至少,也能使大明、尤其是辽地,少走些冤枉路,少花些冤枉银子。 袁督师所谓的‘议和’大略,不外乎就是给狗鞑子送银子罢了! 拿大明百姓辛苦经营的民脂民膏,去肥了狗日的鞑子口袋,这种事情,李元庆是绝难忍受的! 就算真的不能阻止袁督师的肆意妄为,至少,李元庆却也绝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更不要提,变天的时候就快要到了。 李元庆也必须要在信王这艘大船上,提前筹谋。 仅在长生岛休息了一天,次日一大早,在七八搜西班牙护卫舰的保护下,李元庆的船队分为两波,缓缓驶出了南信口码头。 不过,这件事,极为私密,除了监军魏良,内宅四夫人张宝珠,以及商老六、马管家这些大佬,其他人等,都不知晓。 李元庆也给陈忠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尽快赶来京师,与自己汇合。 船队一路载着礼物和现银,前往天津,另一路,则是有李元庆亲自率领,前往山海关。 在去京师之前,他很有必要跟满桂好好聊一聊,顺道,把辽南商行的分红给满桂送过去。 腊月天。 简直是天寒地冻! 尤其是今年,似乎比往年要更冷一些,海面上,有很多漂浮着的冰凌,若是后世人来看,这哪里是辽海啊,分明是北冰洋么? 不过,这些冰凌,与北冰洋的冰山浮冰是没得比,最大的,也就是肥羊一般大小,不会对航行造成真正的威胁。 李元庆此行带了五百亲兵,装备齐全,战马更是有千多匹。而另一路走天津的儿郎,更是有千多人,全副武装。 到了这个程度,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也由不得李元庆不小心啊! 不过,大势虽然有些紧凑,可以说是千变万化,但在船上的生活,李元庆还是相当惬意的。 此行,李元庆不仅带了张芸娘和渠敏秋,还有齐彩凤为首的五十名女护兵。 当然,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自是以先陪两个大老婆为主了。 但因为海上浮冰的关系,船队的航行稍稍慢了一些,李元庆赶到山海关时,已经是腊月十五。 有亲兵早就跟新任山海关总兵满桂通了消息,这厮直接带着亲兵迎出了几十里外,一路护送着李元庆一行,来到了山海关关城内。 , 山海关。 在明末,说是天下第一关,应该绝没有人会反驳。 而山海关总兵这个位置,也是非常关键。 但此时,因为还有辽西在外面顶着,山海关总兵这个宝座,却显得有些鸡肋和尴尬。 过了西罗城、北罗城,进了关城内,派人好好招呼李元庆的家眷,满桂这厮则是拉着李元庆的手,大步来到了官厅内! 刚一坐下,满桂便道:“元庆,辽地现在什么形势,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我草他个姥姥滴,狗日的这是想卸磨杀驴啊!” **************************************************************** 正文 第725章 直接、简单、粗暴! ~~~~~~ 李元庆一笑,掏出雪茄盒,丢给满桂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桂大哥,自古圣贤便言,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意料之中之事,又何必太过在意?” 满桂虽不明白雪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大明旱烟早已经开始流传,尤其是北地,流传更广。 他也学着李元庆的模样,用旁边烛火将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却不料,完全没有料到雪茄的威力,不由连连咳嗽,眼泪都流出来。 李元庆淡淡笑道:“大哥,这雪茄,你猛它就弱,你弱它就猛。慢慢再来一口试试?” 满桂这回也长记性了,耐住性子,稳当的来了一口,瞳孔不由猛的放大,精神一振。 片刻,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笑道:“元庆,这东西,还不错。就是有点腥气。” 李元庆笑道:“新鲜事物嘛。总是要有个接受的过程!” 满桂这时也早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叹息一声道:“元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玩不过他姓袁的。可他娘的这狗杂碎卸磨杀驴啊!还有赵率教这个小婊~子养的,他有什么本事?除了会跑,会躲,他还会干什么?老子拼死才打下来的基业,凭什么这狗日的去摘桃子?” 这时,有亲兵奉上了茶水,眼见满桂这般,大气儿都不敢喘,赶忙恭谨的离去。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桂大哥,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满桂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我说,兄弟嗳。让你这样,你能痛快了么?他娘的,这好几月了,这口气,就一直憋在我心口子里,咽不下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 他当然明白满桂的感受。 说的高端点,这叫‘高处不胜寒’。 说的粗俗点,这就是别人不惜的掉你。 尤其是到了满桂这个程度,在军职上,基本已经快要到顶了,但在文官面前,却依然要装孙子。但在属下面前,却又要保持着足够的威严。 华夏的男人,自古以来,讲究的便是沉稳的内敛! 尤其是到了满桂这种位置,‘上有老、下有小’,看似风光无限,却是半步也不得出错。 但身边,却是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的事情,只能藏在心底里,这心情,又怎的能好了? 此时,看着李元庆哈哈大笑,满桂也有些不爽了,“元庆,你该不会也要看我满桂的笑话吧?” 李元庆却懒得理会他,站起身来,脱掉了外套的棉袄,活动了一下手脚,对满桂摆了摆手。 满桂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阴森一笑,“元庆,他娘的,这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说着,他也一把扯去了外套,连内衣也脱掉,光着膀子,露出了黑乎乎彪悍的胸~毛,接连活动手脚。 片刻,满桂大呼一声:“元庆,准备好了么?” 李元庆一笑:“来吧!” “好!!!” 满桂表情瞬时狰狞无比,大吼一声,像一只矫健的人熊一般,带起‘嗖嗖’风声,猛的朝着李元庆扑过来。 但李元庆丝毫不虚,就在满桂将要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猛的一侧身,一把勒住了满桂的脖子,手、脚、身体并用,一个干净利索的绊腿,便已经将满桂掀翻在地! “再来!” 李元庆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对着满桂的屁股踢了一脚,迅速退到了一旁。 满桂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狂声大笑:“哈哈哈!好!元庆!这次,哥哥可不让你了!” 山海关是边关雄城,是辽地最重要的核心,官厅的设施也相当好,仅是会客的内厅,怕是得二三百平方。 地上都铺着精致的绣花羊毛毯子,虽不是太厚,但摔倒了也不用怕疼,已经有足够的缓冲了。 就在这官方正式场合,李元庆和满桂却你来我往,不多时,已经十几个回合过去,双方各有胜负,但李元庆明显要优势更大,至少能占据七成以上的胜利。 一直在门外值守的两人的亲兵也都傻了眼。 他们一听到动静,就急急冲进来,尤其是牛根升,刀都拔出来,却被李元庆和满桂同时喝令,都滚出去。 但片刻,还是李元庆先反应了过来,留下了牛根升和满桂的亲兵头子张茂,让这两人,给他们哥俩儿当‘裁判’。 此时,搏斗的时间虽不长,但李元庆和满桂却都已经是气喘吁吁。 李元庆虽占据了身高臂长、搏斗经验丰富的优势,但不论是力量、还是身体,他都要比满桂差上不少。 开始几次,李元庆利用自己的优势,牢牢的占据着上风,但此时,透过之前的搏斗,满桂这厮也学精了,传统蒙古式摔跤的前缀,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就是简单一个字-----干! 抛却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是简单粗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李元庆! “啊-----!” 这时,满桂忽然大吼一声,如同发了狂的狮子,就像是一头人形重量级坦克,蜂拥朝着李元庆冲过来。 李元庆已经明了,想通过技巧,来战胜满桂,已经绝无可能了! 这厮的身体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大概不到一米八的高,也就是一米七七、七八左右,但满桂的体重,怕不下二百斤。 但他还不是寻常人的那种虚胖,而是壮! 尤其是他此时光着膀子,便看的更为清晰。 脂肪层不是没有,小肚腩微微有一些,但却是肩宽背厚,虎背熊腰。他的整个上身,呈非常舒缓的倒梯形,几乎就近似于长方形,但两条粗壮的胳膊却骤然突出来,暴躁,却又绝不失协调。 两条腿粗壮有力,微微有些罗圈,这是常年骑马留下的后遗症,但吃地却极稳,让人只看一眼,便已经明了,他的腿上,充满了爆炸性的爆发力! 这完全就是一头人形的棕熊坦克啊!还是北美最凶悍、最恐怖的棕熊科迪亚啊! 相对满桂,李元庆的身体虽然极为协调,但明显太单薄了! 李元庆虽身高臂长,但满桂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元庆的节奏,再想向之前一般,利用身高臂长和巧劲压住满桂这厮,已经绝无可能了! 片刻间,李元庆心里也下定了决断! 狭路相逢勇者胜! 既然避无可避,就只能硬顶上去了! 李元庆忽然大吼一声,如同一只矫健的大猿猴,压低了重心,如风般朝着满桂顶上去! 旁边,牛根升和张茂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啊! 这两个伙计,都是做的亲兵头子工作,可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他们可是相当的明了,李元庆和满桂的竞技水平,寻常军中那可是绝看不到啊! 甚至,怕是要超越狗鞑子的巴图鲁争斗啊! 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 但此时,李元庆和满桂谁却也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此时这般状态,已经是战场了! 转瞬间,如同火星撞到了地球,两人剧烈的在中间撞击在一起,几乎同时倒地! 李元庆借助身高臂长的优势,稍稍占得了一些先机,半个身子,压在了满桂的身上。 但满桂却也毫不示弱,两条腿,死死的夹~住了李元庆的一条大腿,让李元庆无法扩大优势,只能是相持! “服不服?” 李元庆盯着满桂的眼睛,大声怒吼! 满桂嘿嘿一笑:“元庆,认输吧!比力气,你不是哥哥我的对手!” 两人说完,都继续加大了力气,希望用最原始的力量,制服对方! 可惜,两人此时都是一半一半,僵持可以,但想吃下对方,却根本没有机会! 旁边,牛根升和张茂相视一眼,都是目瞪口呆啊! 只是看两人的表情和手臂上鼓胀的青筋,两人便已经能知晓,这其中,到底有多大的力道了! 在这个时代,受制于经济条件的问题,大力者、勇士,一般都是出自豪门,至少也得是地主老财、或者是军中中层以上军官家庭。 在草根阶层,天生神力者的确是有,但人是高等智慧生物,却并不是神,要想维持这种力量,自是需要充足的物质条件作为补充。 简单举个例子,一个自幼吃高质量牛肉、海鲜长大的孩子,跟一个连猪肉、鸡肉都吃不上的孩童相比,两人成年以后,谁的力气更大,自然是一目了然。 而李元庆虽然女人已经颇多,但在锻炼方面,他却从未有拉下来,即便是在海上,他也一直在桅杆上拉引体向上,在甲板上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满桂这厮就更不要提了,从来到山海关,这厮几乎每日都要驯马,他的力量,完全是天生和野性的结合! 足足相持了三四分钟,但两人却依旧是谁也吃不下谁,力气都已经要枯竭了。 满桂咬着牙根子道:“元庆,认输吧!要不然,哥哥可就发力了!”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已经涨的通红,“做梦!大哥,你先认输,我给你留面子!” “嘿嘿!这不行!当哥哥啥都能让你,这可不能让你!” “呀~!” “啊啊!” 两人谁也不肯相让,依旧死死的纠结在一起。 又过去了怕是得三四分钟,这时,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元庆忽然一笑:“桂大哥,到此为止吧!这他娘的,你今晚,要好好请我喝一顿!” 感受到李元庆真的放松了力度,满桂也一下子释然,放开了李元庆的手腕,一下子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是断断续续的哈哈大笑:“元庆,舒坦!舒坦啊!除了杀鞑子,老子可是很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啊!哈哈哈!” 李元庆也没比满桂强到哪里去,躺在一边,大笑着看向满桂:“桂大哥,有事情,不要总憋在心里,要找机会,发泄出去!军中这么多好儿郎,可以随时举办比武大会嘛!” 满桂何尝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哈哈大笑,忽然也想起来,忙对一旁傻愣着的张茂道:“茂子,你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酒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对了!今天多割两个羊~奶~子,不要烤糊了,我要跟元庆再来一场!” *************************************************************** 正文 第726章 ‘九千岁’! ~~~~~~ 红红的炭火烧的正旺。 木架上,一条肥硕的羊腿已经被烤的金黄,诱人的油渍滴到了底下的炭火上,带起几缕烟雾,发出‘吱吱吱’的诱人声响。 此时,这已经是第二条烤羊腿了。 李元庆和满桂,也都有了三四分酒意。 李元庆笑着将一封清单,递到了满桂手上,自顾自的拿起小刀,割了一片鲜嫩欲滴的羊肉,放到盘子里的米醋中蘸了一下,随即放入嘴中大嚼。 满桂本来还正沉寂在烤羊腿的美味中呢,一看清单,不由一愣,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这,这,这怎么会这么多?十八万两啊!你,你去南洋此行,不会去是抢银子了吧?” 李元庆此时正要喝一口酒,一听满桂这话,差点就要喷到他脸上。 不过,满桂这厮倒也不傻,他也算是摸到了一些事情的核心。 “桂大哥,咱们是生意人。什么叫抢?南洋那些人,可也不都是吃干饭的!不过,南洋的生意,确实比在大明要好做一些。这是辽南商行的份子钱,是你应得的,你那好了。等明天,我走之后,你直接派人去海边船队那边接收。” 满桂不由无言,片刻才反应过来,“元庆,这,这会不会,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啊。” 要知道,这可不是军饷,而是直接进满桂自己腰包的私银啊。 辽饷千万不假,但真正掌控辽饷的,显然不是满桂这种军头儿,更不要提底下的大头兵了。 “桂大哥,你要再跟我客气,我可要收回来了。正巧,还能帮我多讨几房小妾。” 满桂这才反应过来,这绝不是李元庆的玩笑话,忙嘿嘿笑着将清单收起来,“元庆,放心吧。明天中午我就派人去接收。对了,元庆,咱们哥俩这都快一年多不见了,你不在山海关多留几天?这破地方虽然不咋地,但玩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今天,你好好休息下,明天,咱们去一片石那边逛逛,看能不能猎点兔子、野鹿之类。” “一片石?” 李元庆念了一遍,忽然摇头失笑,“桂大哥,此行怕是不行了。京里方面,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处理。等回来吧!一片石嘛。我是一定要去好好看看的。”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有李元庆这十八万两银子作为支撑,满桂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不少。 他亲手给李元庆割了一大块肥腻的烤羊腿,道:“元庆,山海关这鸟地处,怕是比宁远还叫人憋屈。你别看哥哥现在是山海关总兵了,但能使唤的人,还是之前那些老弟兄。他娘的,还不如在宁远时妥帖呢。这边,连个打猎的地方都找不到。” 李元庆点了点头。 山海关总兵,尤其是在明末,按理说,应该是一个极具有含金量的职位。 但~~~,正因为这个位置太过紧要了,所有人都在盯着,很多东西,也就更为复杂。 此时,山海关不仅是山海关总兵的驻地,更是蓟辽总督和辽东经略的驻地,还有太监监军,文臣监军,包括重新恢复的辽东巡抚衙门,都是在这边。 山海关此时虽是号称有两万多、三万多的军力,但~,具体到满桂身上,这厮能招呼动五千人,再加上两三千辅兵,那已经是了不得了。 这么多大员都在这,区区一个总兵,又能算个屁呢? “大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凡事,我们还是要想开些么。我倒觉得山海关这边不错,是个练兵的好地方啊!” 满桂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元庆,别说,倒真是这么个理儿。可惜我之前一直生闷气,浪费了这好几个月的功夫啊!” 李元庆一笑:“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桂大哥,日后,想要营帐,还是要看咱们弟兄啊!” 满桂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你放心吧。哥哥我已经想明白了。对了,元庆,老奴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 次日一早,李元庆一行便护卫着两辆马车,前往了京师之路。 今天虽没有下雪,但风却极大,地面上,到处还残留着之前的雪白,一望无垠。 自万历三大征之后,张阁老‘一条鞭法’,好不容易、才帮大明积攒下的国库,已经迅速瘪了下来。 加上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大明对于各项基础建设的投入力度,相当相当的有限。 哪怕是山关海通往京师的官道呢,也有些让人惨不忍睹。 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骡马粪便,即便被雪层盖住大半,但露出表面的部分,还是让人感觉恶心不已。 尤其是此时正值深冬,因为冰封,地面被冻的很结实。 但这却并不难让人想象,到天暖化冻时,这路上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些说不出的伤怀。 此时,大明虽然大架子依旧还在强自撑着,但~~,入眼之处,已经皆以露出了末世的败象。 即便此时的景色很美,充满了最原始的野性,也没有太多人烟破坏,可惜,李元庆的兴致,依旧有些提不起来。 这般天气,即便有千多匹战马,人人双马,想赶快路,也是不可能了,更不要提,还有张芸娘、渠敏秋和两辆马车呢。 晚上,队伍在一条小河边的树林子里扎营。 五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装备精良齐全,李元庆也不怕害怕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他的麻烦。 陪着张芸娘和渠敏秋吃过了晚饭,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帐外的一颗大树下,静静的观察着夜晚北地这有些苍茫的景色。 李元庆忍不住想起了满桂之前的话,‘袁抚台这边,应该已经将老奴身死的消息,报到朝廷了。这龟孙子,还真是不怕风大闪着舌头啊……’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李元庆却是清晰明了,袁督师抓的这个机会,是真毒啊! 甚至,说不定他此时已经与后金建立了联络渠道,能更精确的掌握着后金方面的大体动向。 而再加上皇太极的精明,这…… 除非是能攻破沈阳,活捉了皇太极,当面对质,否则,这他娘的根本就是无解的历史疑案啊! 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李元庆也不愿再去为此事计较太多。 在大义上,玩‘空手套白狼’,即便李元庆是重生者,却依旧远远不是袁督师的对手! 这他娘的,人家天生的就是奥斯卡影帝的强有力争夺者,自带威武光环啊。 不过,辽西的事务,李元庆无法插手太多,但在整个大势,他却是有着一个最重大的先机。 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 天启六年腊月二十五,李元庆再一次来到了极为熟悉的广渠门外。 因为这几天接连下雪,原本五天就能到的路程,足足翻了一倍。 好在,儿郎们在这方面早已经经验丰富,加之装备精良,并没有发生冻伤、受伤事件,战马也都养的极为精良。 而五百人的限额,正好符合边将进京的亲兵人数,不用在城外扎营,女护兵这边,只有五十人,又是女人,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到了此时这个时候,即便是在京师,又有谁?敢轻易触他李元庆的眉头? 毫无波澜的进入到了城内,杨娇~娘这边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准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将亲兵们安顿在三福客栈和对面一家客栈,李元庆和杨娇娘、渠敏秋,如约来到了雾雨阁内。 三个女人见面,自然少不了叽叽喳喳一番。 杨娇~娘第二胎为李元庆添了个女儿,刚刚出了月子不久,加之此时又是寒冬,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对张芸娘和渠敏秋,她虽然年纪大,却不敢怠慢分毫。 很快,三个女人便已经熟络的无以复加。 李元庆也看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小东西长的非常漂亮灵秀,李元庆想了一下,为她取名李芳馨! 希望她可以像芬芳的花儿一样,永远生活在温馨快乐的环境里。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了丰盛的午宴,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时间享受亲情,而是收拾一番,直接招呼牛根升,带着一百名亲兵和礼物,来到了宫门之外。 此时,魏公公已经如日中天,高居‘九千岁’的宝座,安公公那边自也是水涨船高,几乎不可一世。 待李元庆报出了名号,又点出了安公公的名头,没片刻,李元庆便被放行,进入了宫城之内。 走了半个来小时,在一道宫墙的转角,李元庆正碰到了过来迎接他的安公公一行。 一年不见,这厮胖了不少,重下巴已经有点肥厚了,极为富态,贵气逼人。 不过,这厮见李元庆的态度倒还算恭谨,忙笑着拱手行礼:“大哥,是哪阵仙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怎的不提前打个招呼,让小弟小准备准备?” 李元庆一笑:“刚从南洋回来没几天呢!这不,知道老祖宗惦记着这事儿,马不停蹄便赶过来来了!对了,兄弟,老祖宗现在可有时间?” 饶是已经到了这般,就差一步,就能进入司礼监的大门了,安公公却依然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神通广大。 他这个大哥啊!在伺候老祖宗方面,那真的是没的说啊! 跟李元庆比,他还是太嫩了啊。 忙笑道:“大哥,您来的正巧,老祖宗刚吃过了午饭,正在御书房。今儿下午应该没大事儿,小弟这就带您去见老祖宗!” 李元庆忙拱手一笑:“兄弟,哥哥先去见老祖宗,咱们哥俩,晚上再续。” 安公公嘿嘿一笑,一个眼神,便已经明了。 御书房偏殿外,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召唤,老祖宗请李元庆进去。 李元庆整了整衣冠,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殿内。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面见这位让后人无法辨得忠奸的‘九千岁’了! **************************************************************** 正文 第727章 天子津渡!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卑职李元庆,见过老祖宗!老祖宗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御书房偏殿内,李元庆再一次见到了已经快一年未见的魏公公,恭恭敬敬的跪地对魏忠贤磕头行礼。 魏忠贤似乎比以前年轻了些,红毛满面,贵气逼人,就连鬓角处的白丝儿,仿似都少了不少。 李元庆心中也在暗暗思量,‘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啊!魏公公这种人,天生就适合这场合。如山的压力,非但没有使得他更苍老,反倒是让他更加矍铄、硬朗了。’ 魏忠贤很满意李元庆的态度,笑着点了点头,“小猴子,起来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之前,前往南洋之事,李元庆并未同魏忠贤面谈深聊,但书信奏报方面,李元庆却绝不敢怠慢,中规中矩。 在此时,大明的海禁,虽早已经是名存实亡,但毕竟还有大义在! ‘大义’这东西,说起来,看似是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这东西,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别人平时不用是一回事儿,但也许,只要用一次,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儿! 在这一点上,李元庆当然不敢有半分怠慢,授人以柄! 古往今来,尤其是后世,这种例子,还少么? 李元庆忙小心站起身来,讨好的笑道:“回老祖宗的话,卑职是腊月初到的长生岛,在岛上休整一天,便赶过来了。可惜这几天辽海和关内都下起了大雪,要不然,卑职还能来的早几天。” 魏忠贤哈哈大笑:“小猴子,你有心了!怎么样?在南洋的见闻如何?” 大明的海禁之策,来源着实是悠长。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非功过,虽然历史已经证明,但祖宗大势的枷锁,那可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 魏忠贤此时如此态度,也让李元庆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元庆当即将此次南洋之行的经过,添油加菜的对魏忠贤叙述起来。 当然,除了故事情节要添彩,核心问题,也是要稍微露一露的,半真半假,假假真真,才会让人觉得更真。 李元庆说完,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抑扬顿挫,非常精彩,便是魏忠贤这种老狐狸,也有些听入了迷。 半晌,听到李元庆一直不再开口,他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元庆,你做的不错!很不错呀!南洋那地方,虽是蛮荒之地,化外蛮夷,但多年来,都一直与我大明保持着联络。适当的与他们进行贸易,恩赐我大明天威,也是一件好事情嘛!” 李元庆不由大喜,“老祖宗英明啊!此行,卑职的收入真的不错,差不多有这个数。” 李元庆笑着对魏忠贤伸出了一个巴掌。 魏忠贤一笑:“五十万两?呵呵。倒也是真不错了。小猴子,今年,你应该能过个肥年了吧?” 李元庆也不说破,忙嘿嘿笑道:“老祖宗,这都是托您的福。肥年倒不敢说,但麾下弟兄们,总算是不愁吃喝了。” 李元庆说完,又小心笑道:“老祖宗,卑职还给您带了些许小礼物。” 说着,李元庆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上好的红丝绸包裹的精致小盒儿,恭敬摆放在了魏忠贤面前,小心打开来,是一颗绿油油、却又有些发蓝、精致的美轮美奂的宝石。 这是来自马六甲的一位华人豪商,送给李元庆的礼物。 他的家族,在锡兰,也就是后世的斯里兰卡,有很多宝石生意,却也是最容易受到武力欺凌的,所以也格外需要李元庆的武力支撑。 原本,李元庆是想给魏忠贤送一块怀表的,但魏忠贤与毛文龙不同。 李元庆与毛文龙之间,几乎就情同父子,李元庆自也是以实用为主。 但魏忠贤这边,已经是‘九千岁’了,就算不能锦上添花,李元庆却绝不能出了茬子。 ‘送终’,这可不好听啊! “老祖宗,这颗宝石,名为海洋之心,是产自遥远印度洋深处的一个小岛的宝贝。也只有您,才能使得这宝贝啊。” 这宝石手感相当好,简直如丝般顺滑,魏忠贤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已经是爱不释手,笑道:“小猴子,你有心了啊!这宝贝,花费不少吧?” 李元庆忙笑道:“只要老祖宗您能喜欢,区区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小猴子,不错,很不错。” 李元庆忙也在一旁陪着笑。 事实上,锡兰的宝石,多以红宝石、蓝宝石为主,价格嘛,虽然也算昂贵,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昂贵,这颗绿宝石,是其中变种,若是换成银子的话,在大明,少许也得值个几万两。 但这不过是‘物以稀为贵’,在南洋,可能也就在一两万两银子左右。 不过,在大明,这宝贝可不多。 魏忠贤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宝石,又看向李元庆道:“小猴子,我听说,在年初的时候,你跟那袁蛮子,打了什么赌?” 李元庆知道这事情根本避不过,忙笑着将大概的原因解释了一遍,“老祖宗,既然抚台袁大人不待见卑职,卑职自然也不愿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所以,老祖宗,这两年,卑职准备多走走海贸,多赚点银子,争取为儿郎们改善改善生活,为朝廷分忧解难!” 以袁督师现在的势头,莫说是魏忠贤了,怕天启小皇帝也被他唬住了。 老奴之死都是他的功劳,谁他娘的又敢跟他明面上作对? 加之,在之前,因为满桂的事情,他也算是低了头,对王之臣道了歉。 这一来,他的姿态已经做的够低了,谁又再会去找他的麻烦?那不是诬陷忠臣了么? 但李元庆却是当着魏忠贤的面儿,表现出了对袁督师的不满。 当然,这不满是有限度的,他李元庆不会去招惹袁督师,各人各玩各的。 魏忠贤不由哈哈大笑:“小猴子,你这小脾气啊!也是得收一收了!不过,为将嘛,又是国之重将,又哪能没点脾气?这事儿,你做的不错!” 魏忠贤这话,几乎就是对李元庆赤果果的‘溺爱’了。 有了他这句话,至少,在再与袁督师争锋的时候,李元庆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忙感激的‘快要流出泪来’道:“公公对卑职的恩德,卑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断难以报答啊!有公公您给卑职做主,卑职就算是战死沙场,也绝无半句怨言了!” 魏忠贤哈哈大笑:“小猴子,你还年轻呢,不要着急,要耐住性子,谁都是这么磨过来的呀。” 魏忠贤此时这态度,已经是将李元庆当成了子侄般拂照,李元庆自也是毕恭毕敬,陪着魏忠贤说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元庆小心将话题转回到了正题上,“公公,还有一件事情,卑职得求公公帮忙。” “哦?什么事情?”魏忠贤笑着看向了李元庆。 以李元庆此时的功绩,就算是封爵,也是有足够的底子了,李元庆好不容易才提出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自然乐意成全。 李元庆这种超级实力派将领,谁又不想拉拢? 李元庆忙笑道:“老祖宗,此事是关于战船的事儿。老祖宗,您也知道,我大明现在的大船,不过也就是500石,祖宗家法是600石。在辽海,在内河,这是够用了,但在海上,这就有些小了啊。老祖宗,卑职此次去南洋,特地聘请了几个白毛番鬼的船匠。卑职这些天一直在思量,想要在南洋贸易中,能赚得更多的银子,这船……” 李元庆虽然没有把话说完,魏忠贤却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魏忠贤本以为,李元庆是跟他开口要官要爵呢,却想不到,居然是战船的事儿。 在国朝成祖年间,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几乎可是说是当代世界的最先进水平,但种种原因作祟,这东西,这些技术,已经逐渐没落。 在太祖朱元璋开国初期,成祖燕王,镇守燕京时,其主要补给,都是由京师南京,通过海运,走直沽港(今天津境内),到达燕京。 甚至,当成祖立国后,将直沽港改名为天津,意思便是‘天子津渡’! 天津港也一度成为大明相当繁华的港口。 但后来,随着运河的逐渐开通,江南物资北上之路,逐渐由海运变成了河运,天津港的位置便开始没落下来。 而由于内河运河河道的问题,盛不下大船,大明船只规模的构造,也是越来越小。 到中期时,更是规定了600石这个坑爹的数据,而军船,最大的不过500石。 不得不说,这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悲剧。 如果李元庆要造私船,其实根本不必上报,就像是郑家那般。 但~~,还是回到‘大义’。 凡事,自是最好先留个伏笔,真到出了事情,李元庆也有足够的理由来抵抗,而不至于被人一把掐住脖子,直接给摁死在墙上。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 但凡事总好不过未雨绸缪。多想一步,多做一步,即便现在用不上,却总是没有坏处的。 魏忠贤本以为李元庆是要要官要爵,他还要费一番脑子呢,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小事儿’。 , 但这种小事儿,李元庆却主动对他汇报,不由也让魏忠贤心情大悦,摆手笑道:“小猴子,此事,你尽可去做。只要不是太过分,一切,有杂家来给你做主!” 李元庆不由大喜,忙恭敬对魏忠贤磕头。 聊完了正事儿,两人又就一些其他方面的事务,聊了很长一会儿。 李元庆可以看出来,因为他的恭谨,刻意迎奉,魏忠贤今日心情相当不错,但此时,天就要黑下来,魏忠贤却也没有让李元庆去拜见天启小皇帝的意思,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有些打鼓。 抽了个苗头,李元庆小心试探道:“对了,老祖宗,您看,今天,卑职,卑职要不要去见皇上?” 魏忠贤微微一笑:“皇上这几天染了风寒。等过几天吧!等皇上龙体好转,杂家派人去传你。皇上得知你来,想来,也会极为高兴的!” *************************************************************** 正文 第728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身体这几天有点不适,主要是没啥胃口,感觉有点营养不良。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从皇宫走出来,正好是八点出头一点。 寻常时候,这应该正是吃饭、喝酒、与人聊天的好时节,但从中午进宫,一直到此时,李元庆却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已经是腊月中旬,三九四九相交,正是京师最寒冷的时节。 今日虽未下雪,但风却是像刀子一样,‘呼呼呼’掠过,简直仿似要把人像是落叶般掀起来。 牛根升他们也没想到李元庆今日居然会这么早出宫来,忙快步迎上来,护卫着李元庆上了马车,返回雾雨阁。 马车里,劈啪作响的火盆和厚重的布帘,驱散了冰冷的严寒,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 今日来见魏忠贤,某种程度上,魏忠贤的确还保留着对李元庆的信任,但也仅仅是还信任而已。 李元庆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魏忠贤将他视若臂助的感觉。 今日,李元庆与魏公公虽然都没有提及老奴之死,但~~~,现在李元庆仔细思虑,八成,不,应该是十成!百分之百!魏忠贤已经接受了袁督师的说法。 这个模样憨厚、看似老实巴交、跟个人畜无害的老农一样,靠着割掉了命~根子、和用手指头取悦女人出身的老太监,却绝没有他表面那么憨厚啊! 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隐藏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以魏忠贤的精明,他会相信袁督师像是‘跑火车’一样的屁话?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赤果果的格局,几乎已经要跃然纸上。 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本以为,按照他李元庆与他魏公公的交情,为他戎马这么多次,无数次帮他解了危局,魏公公应该会给他留些面子,至少,在皇上面前,应该为他李元庆‘美言’几句。 但却不曾想,魏公公用这一种‘柔和的’、却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方式,将他李元庆,挡在了这座雄伟红墙之外。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非但没有太多的抱怨,反而是有些感激魏公公。 感激魏公公,让他更清晰的感受到了现实的冷酷。 而且,魏公公并非没有作为,并非没有给他李元庆‘开小灶’,至少,在战船规模上,在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正统性上,魏公公给予了李元庆支持。 对李元庆而言,这显然比现在去天启小皇帝面前露个面,更为直接有力的多。 当然,李元庆其实也非常了解魏公公的心思。 时势造英雄! 尤其是此时的大明,更是格外的需要英雄! 只不过,他李元庆太‘滑腻’了,虽然能打硬仗,敢打硬仗,对皇上、对朝廷、对他魏公公,也是从来都言听计从,但他李元庆却注定成不了英雄! 因为,这所有一切的前提,他都是首要要以长生岛的利益来考量,以积攒、保存实力为主,不太去计较这些虚名。 尤其是天启六年这近一年时间,李元庆几乎从大明的邸报上‘消失’了,没有任何战绩。 虽然内阁、魏公公,也包括天启小皇帝,都很明了,这是李元庆刻意规避他袁督师的锋芒,为了维护辽地大局的稳定。 但~,他们此时显然更需要袁督师这种嘴皮子更溜、心胸、眼界更为‘宽大’的选手。 哪怕这会‘伤害’到李元庆呢? 但李元庆的一切都是朝廷给的,都是皇上给的,都是他魏公公给的,他李元庆,有反抗的资格么? ………… 回到雾雨阁,李元庆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下来。 时已至此,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热血冲冠、只想着凭借一己之武力,改变华夏民族命运的‘愤~青’,他更是一个心志、意志,早已经无比成熟、坚硬的政客! 这个点,还不到九点,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几女,都还没睡,正聚在一起说笑着聊天。 看到李元庆回来,杨娇~娘赶忙令人将丰盛的夜宵端出来。 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铺了裘皮软垫的黄花梨木椅上,李元庆喝了一口酒解渴,笑道:“你们几个,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见李元庆表情轻松,三女都以为李元庆在宫里的事务相当顺畅呢。 张芸娘笑道:“哥哥,我和敏秋、娇~娘在商量,要不要在京师买座好宅子呢。京师毕竟是繁华之地,大儒、名师云集,以后,定北、二郎和三郎他们,要来京师读书,各方面条件都会好上一些。” 虽然张芸娘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但她说这话的口气,却好像后世成熟的贵妇,李元庆一时倒也有些愣住了。 渠敏秋看李元庆没有准备,忙笑道:“元庆,我和芸娘、娇~娘的意思,是想在京里先买个宅子占着,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算咱们不来住,以后出手,也不会亏本。定北、二郎、三郎他们,以后早晚都是要来京师读书的嘛。” 说着,渠敏秋有些羞涩、却是挑逗般看了李元庆一眼。 杨娇~娘也笑道:“元庆,现在京师买宅子,也是好时候。从下半年开始,有许多东林的官员,陆陆续续离京,可是空出了不少好地方呢。我和芸娘、敏秋,现在手里银子可是不少,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淡淡品了一口杯中美酒。 到了这时,他基本已经把握住事情的脉络。 在京师买宅子,三个女人应该都有意。 自古以来,女人,尤其是华夏的女人,对房子的依赖感,那简直无与伦比的。 不过,让他的儿子们来京师读书,恐怕,还是渠敏秋的主意。 想想,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张芸娘虽然有朝廷诰命,是堂堂二品夫人,但她自幼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这是她的人生遗憾,自然想要她的儿子补回来。 更不要提,定北更是李元庆的嫡出、名正言顺的长子呢。 渠敏秋这边想法恐怕有些多,即便二郎不能继承李元庆的事业,但至少,却也得做个名门公子。 而京师,是天下核心,早一天来到,就早一天有选择,甚至,成为皇室的伴读,那都不叫事儿啊。 杨娇~娘这边,应该相对要单纯一点。 她应该很明了,无论从各方面,她都不可能同张芸娘和渠敏秋竞争,三郎年纪又小了一些,既然张芸娘和渠敏秋想~,她又怎的会做这个拦路的恶人? 而且,三郎平日里多多与他的这两个哥哥接触,总是没有太多坏处的。 看着身前这三张娇艳、高贵的俏脸,李元庆淡淡一笑:“买宅子?这是好事儿啊!谁还嫌自己的宅子多不成?不出意外,咱们应该要在京师过年了,这几天,你们便多转一转,多看一看,有喜欢的,跟我说一声,我也去长长眼。” 顿了一下,李元庆又笑道:“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三个女人不由大喜,要不是三人都在,怕都忍不住要对李元庆送上香吻了。 此时,虽不能对李元庆送上香吻,三女却都是殷勤的凑到了李元庆身边,帮李元庆端酒夹菜。 李元庆非常享受这感觉,不疾不徐,仿似一切尽在掌控。 老子言:“治大国,当如烹小鲜”。 家事看似小,但倘若家事都处理不好,又何谈治理军国大事儿? 原本,李元庆是很怕麻烦的,非常讨厌这些繁琐的烦琐事儿,以往,有这种事情,他都是尽量想办法掠过,在保证大局的前提之下,推远一点儿,省的烦心。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耐住了性子,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来处理。 国事,他要徐徐图之,将一切掌握,家事儿,却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正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逃避永远都不是办法,最好的解决方式,只能是勇敢的挺起胸膛面对,将一个个困难击破! 今夜,因为李元庆在此事态度上的松口,三个女人都极为开心。 李元庆当然也没有浪费这种机会,舒服的吃过了丰盛的夜宵,他带着三女,来到了不远处的汤池里。 因为有张芸娘和渠敏秋在,杨娇~娘为李元庆准备的很多‘新鲜礼物’,自然也不碰派上用场了。 不过,张芸娘三女都是他的‘大老婆’,虽然早已经非常熟悉,没什么新鲜感,但毕竟都有深切的感情,把激情燃烧起来,李元庆同样非常兴奋畅快。 在汤池这边足足呆了一个半时辰,都快子时了,张芸娘和渠敏秋这才满心欢喜、满是娇羞的离去。 李元庆却是回到了杨娇~娘的院子里,躺在了杨娇~娘舒适的大床上。 杨娇~娘俏脸上还残留着刚才余留的红晕,只不过,因为她刚刚做完月子,虽然没少得李元庆的宠幸,但却并没有得到李元庆的雨露。今夜,李元庆的两次雨露,分别给了张芸娘和渠敏秋。 此时,杨娇~娘只穿着一件娇艳、艳红的红肚兜,其他地方,不着寸缕,如脂玉、丝绸般滑~嫩、洁白的肌肤,在红红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娇艳。 不过,虽然是‘近水楼台’,但杨娇~娘知道,李元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下午又去了宫里,晚上还要…… 她虽然很想得到李元庆的雨露恩赐,却是更心疼李元庆的身体,自然不会索求无度。 此时,杨娇~娘像是华贵却无比温顺的波斯猫一样,软绵绵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笑道:“今夜累坏了吧?早些睡吧,元庆。明日无事,可以好好睡个懒觉。我今天已经令人定了一头活鹿,明天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李元庆一笑,却是并未有想睡的意思,而是撑起了枕头,靠在了床头,笑道:“娇~娘,帮我拿颗雪茄来。” 杨娇~娘没想到李元庆这般疲惫,居然还没有睡意,不过,李元庆发了话,她自不会反驳,忙下床来,去旁边的桌上,帮李元庆拿来了雪茄,又将服侍李元庆点燃。 看着杨娇娘洁白、丰腴、窈窕的娇躯,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杨娇~娘揽在怀里,随手拨弄着她最熟悉的丰满,笑道:“娇~娘,在京师买宅子这事儿,是敏秋的主意吧?” “呃?” 杨娇~娘不由一愣,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核心点,就如同他的大手…… *************************************************************** 正文 第729章 政客! ~~~~~~ “元庆,事情虽是敏秋提出来,但介绍宅子,却是我跟敏秋和芸娘提的。现在,京里变动很大。这些宅子,都被压低了两三成价格。现在买,绝不会亏本啊。我跟芸娘、敏秋,现在都有很多现银,还有……” 看着杨娇~娘紧张急切的还要解释什么,李元庆的一只大手,却是轻轻捂了捂杨娇~娘的小嘴,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娇~娘,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如果连你我信不过,那~~,天底下,我李元庆还能信得过何人?” “元庆……” 杨娇~娘又惊又喜,眼泪却都要流出来。 李元庆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摸索着她柔滑、丰润的纤腰和玉背,“娇~娘,你看你,哭个啥?咱们好了快十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对了,关于京师的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杨娇~娘很快便李元庆转移了注意力,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了李元庆怀里,忙仔细对李元庆解释起来。 此时,随着袁督师的‘海口’‘力挺’,魏公公已经是如日中天。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天下官,现在恐怕只知魏公公,而不知还有他身后的天启小皇帝了。 不过,魏公公虽然是小农出身,但这厮却很会过日子。 在大势上,整个大明战车的脚步,还保持着平缓,尤其是辽事的平稳,大明颇有些要中兴的气象。 后世,有人简直将魏公公批的一无是处,恨不得把他的骨头渣子都拿出来,挫骨扬灰! 但此时李元庆眼见的事实,却远非野猪皮的御用文人所编撰那样。 魏公公在有些大层面的事情上,的确显得有些‘昏’,比如他对东林,几乎是要赶尽杀绝,毫不留情,哪怕你是闻名天下、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大佬呢? 只要被他魏公公抓住了把柄,他可是不会给你留什么面子,手段还是极其简单粗暴。 这使得东林简直恨不得活剥了魏公公的皮。 但在政务、民生方面,却很难挑出他魏公公的毛病,毕竟是小农出身,体会过农民的哀苦,他对底线百姓,还保留着一丝仁心。 这也使得,整个大明,虽有飘摇之感,但远未伤筋动骨,至少,整个战车,是朝着一个还算正确的方向前进。 可惜! 这一切,在东林的精英阶层里面,却是狗屁都不如了。 他们此时虽然力逮,不能直面魏公公‘九千岁’的威风,但却从未放弃过抵抗的念头,私下里,持续隐藏发酵,就等着揪着魏公公的小辫子呢。 因此,从天启六年下半年开始,东林的诸多门生、要职,纷纷遭到了阉党的清洗。 当然,魏公公虽已经高居‘九千岁’,但毕竟是个太监,大明的文官集团又是盘根错节,他可以狠,但绝不能过分,调职、调离京师,是他对这些文官集团们的主要手段,真要要了他们的小命儿,除非是非杀不可之人,否则,魏公公还是不敢这么直接的。 因此,这走马观花的‘唱大戏’,让京师的房地产市场,出现了很大的波动。 阉党一方在屯,然后卖,东林这边,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房地产毕竟是不动产,这些阉党集团的文官们,虽然嚣张,但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加之他们的财力有限,不可能吞下整个市场。 甚至,现在已经不少晋商,都加入到了这个圈子里,想要在这波风潮中,好好捞上一笔。 听完杨娇~娘的解释,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房地产…… 这还真是个叫人很难形容的名词啊。 在后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此时,这虽不是针对老百姓的风潮,但这股歪风,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目前来看,魏公公好像对此并未在意,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好手段了。 “娇~娘,这样,此事,你可以好好留意,但~~,不要轻易出手。一定要在做完足够的评估之后,对牵扯不是太深的宅子下手。” 杨娇~娘自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有银子不赚,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更何况,这些文人们,基本各个家底都很丰厚。 “元庆,那,那芸娘和敏秋那边……”杨娇娘有些纠结的看向了李元庆。 在之前,李元庆之所以不再京师买宅子,尤其是暴露在官方的宅子,最大的一个隐忧,便是怕皇上和朝廷,要将他李元庆的妻儿留在京师,充当人质。 但那时李元庆其实并不了解整个大明的政治结构,朝廷方面,对于李元庆这样手握重兵的将领们,是有质子之事不假,但明中后期,这种事情,基本上很少见。 不过,将自己的老婆孩子留在京里,无法掌控,这种事情,李元庆还是不愿意轻易尝试的。 俗话说,‘有备才可无患’。 利用京师房地产市场的动荡赚银子~,可以,但,把自己搭上,这赔本的买卖李元庆可是不会干的。 “她们若愿意买,你就陪她们看看,仔细看。不过,娇~娘,记得我之前说的,一定要隐秘,不要轻易得罪人。”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刚要说话,却发现,李元庆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 ………… 次日,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差不多十一点左右。 简单活动了一番,李元庆回到了屋子里吃早餐。 昨夜虽然有些疲累,但此时,李元庆却是神清气爽。 一个人的进步、成长,总是需要诸多诸多的考验积累,尤其是李元庆这种独当一面的将领,或者说----政客。 而魏公公的手腕,也让李元庆更明了,凡事,绝不可能事事掌控,更多的,是需要因势利导,把大势,牢牢的掌控在手里。 有大势在,一切都在,反之,那就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了,甚至是要面对严重危机了。 早餐是鹿肉、鹿血。 说实话,李元庆对这东西并不感冒,主要是阳气太甚,有些太冲了,他可不是病秧子奴酋咸丰。 简单吃了点,他又让龟奴整了些羊肉、羊汤。 在冬天,人的身体是处于缩紧状态,细胞收缩对抗严寒,自是要以柔和的滋补和调养为主。 对于自己的身体,李元庆可从未敢有半分的大意怠慢。 吃完了早饭,李元庆简单在院子转了几圈,呼吸呼吸氧气,拉伸一下骨骼、韧带,让自己的身体机能,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才令几个龟奴去找杨娇~娘她们。 不出李元庆预料之外,一大早,杨娇~娘便带着张芸娘和渠敏秋出去看宅子了。 对于三女此事,李元庆会支持,但却是商业上的支持,绝不会让她们破坏了自己的大局。 开什么玩笑,张芸娘、渠敏秋她们要是搬京里来住,一旦等那位爷上台,不等于递给他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么? 不过,人家毕竟是正主儿啊。 李元庆收拾一番,来到三福客栈这边,招呼亲兵,正要准备礼物,去信王府拜访,这时,却有亲兵传来消息,陈忠到了。 李元庆想了一下,忽然摇头失笑。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成熟的政客了,想不到,在这个关节,竟差点出了茬子。 “牛根升!” “卑职在!”牛根升赶忙恭敬出列跪地。 “去隔壁的那什么楼,定一桌好菜,好酒也给我准备利索。” “是!” 牛根升刚要急急离去,李元庆却忽然道:“慢着!让他们把酒菜端这边来!中午在这喝!” “是!”牛根升这才离去。 看着牛根升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 不多时,在三福客栈三楼一间视野最好的包房内,李元庆见到了他最熟悉的老兄弟陈忠。 “元庆,怎么样?没来晚吧?哈哈!你怎么想的,在长生岛还没呆一天,就跑到京师来了?” 陈忠还是老样子,不过,比以前却是富态了不少,皮肤白了些,原本英挺的脸孔上也稍稍有些发福,但眼神中的桀骜仍在,上来便给了李元庆一个热情的拥抱。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大哥,我也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吧?” 陈忠忙笑道:“还行。得到消息,我便飞速赶来了。对了,元庆,你入宫去了吧?形势怎么样?” 李元庆因为带着女眷,行程稍慢,但陈忠却是轻车简从,飞速从天津这边赶来,因此只比李元庆慢了一天。 此时,听陈忠提起了正题,李元庆一笑:“大哥,先坐下。咱们边喝边聊!” “也好!元庆,咱们哥俩,可是有日子没好好喝一杯了啊。” ………… 与陈忠的酒宴一直喝到了傍晚,直到把陈忠喝趴在地上,李元庆这才令亲兵扶他到隔壁房间休息。 看着满桌子的酒菜,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缓缓陷入了深思。 此时,话题虽未点破,但李元庆却明显感觉出来,陈忠这边,有点……有点要奢靡腐化的味道。 原本,陈忠酒量就算不如他李元庆,却也绝没有这么不堪,两人一人也就喝了一斤多辽南老窖,陈忠却已经不行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儿上。 不过,在辽南的大局上,包括广鹿岛的军务上,依照陈忠的说法,问题应该不大,他从未放弃过对底下儿郎们的要求。 但李元庆却能感觉到,陈忠骨子里的血腥气,怕是已经被美酒美色消磨掉了不少啊。 ⑧☆⑧☆.$. 李元庆忽然发现,形势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乐观啊。 但此时,直接面见信王,这显然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以魏公公在京里的控制力,即便是他深夜去拜访信王,恐怕,也绝逃不过魏公公的眼睛。 倘若偷偷摸摸,那就更不妥帖了。 要知道,此时,他魏公公才是大明的真正主人! 而李元庆虽然有从南洋带回的近两千万两白银,但~~~,想把它们直接转变成战果,怕远没有那么容易啊! *************************************************************** 正文 第730章 主动! 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安顿完了陈忠这边,李元庆快步回到了雾雨阁。 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 到了李元庆此时此地的身份地位,要还像是之前愣头青一般热血冲天,仅靠暴力,显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大明虽已是垂老、暮朽,但其庞大的身躯、狰狞的獠牙都仍还在,而且依旧锋利,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想要好好活下去,那就必须要遵守这场‘游戏’的游戏规则。 不过,李元庆却也不着急,心情反而是非常愉悦。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魏公公的此时的权势,是皇帝给他,再直白点,他只不过是天启小皇帝养的一条看家护院的老狗! 在此时,李元庆的确是无法反驳魏公公的威严,但~,他这威严,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在与袁督师的‘争宠’过程中,他李元庆的确是落在了下风。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谁能耐住人家嘴皮子溜啊!连‘五年平辽’都说得出口,区区灭个老奴,又能叫啥事儿? 但恐怕魏公公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次刻意疏远,却是也给了李元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一次绝佳的脱离阉党的机会! 从天启二年、初次崭露头角算起来,这阉党的帽子,李元庆可是戴了够久了。 既然他魏公公想要竖立他袁督师这杆大旗,他李元庆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尤其是,正值这阉党如日中天、魏公公高居九千岁的时候? 只不过,今日,李元庆人虽未到信王府上,但礼物,此时怕已经送到了。 除了近万两银子的年货,还有一块精致的怀表。 以信王的精明,他应该是很容易、便能了解自己的意思的。 回到雾雨阁,张芸娘她们已经回来,正凑在桌边,吃着甜点,说笑个不停,看得出,她们今日的行程应该很顺畅。 看到李元庆过来,三女赶忙起身行礼。 李元庆一笑:“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准备吃晚饭吧。对了,今日成果如何?” 张芸娘忙笑道:“哥哥,京里的府宅果然比咱们长生岛好不少,我和敏秋、娇~娘,今日看了三家宅子,都很不错。正在商议哪一个更好呢?”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微微有些愧疚,这还是张芸娘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京师里逛逛,可惜,他却不能陪着。 “呵呵。等明后日,咱们一起去逛逛,我给你们长长眼。” 张芸娘不由大喜,“谢谢哥哥。” 渠敏秋和杨娇~娘俏脸上也是笑意不断,有李元庆去帮她们长眼,她们就更有底气了。 很快,龟奴开始上菜,非常精致丰盛。 到此时,雾雨阁之所以能留住人,在京师、甚至整个大明都享有盛誉,除了美女和氛围,厨子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但今天李元庆已经跟陈忠喝了大半下午,并没有多少胃口,他之所以回来,只是为了陪着他的三个大老婆可以温馨的吃晚饭。 不过,听着饭桌上她们的叽叽喳喳言语,李元庆却是听出来,有一栋最好的宅子,她们似乎是遇到了对手。 刚要开口询问,这时,却有龟奴急急来报,有太监过来招李元庆入宫。 李元庆脸色不由一变,他也没想到,这入宫的旨意居然这么快!难道,魏公公开窍了? 但宫里有旨意,李元庆也不敢怠慢,跟张芸娘她们交代几句,便大步离去。 但等到了三福客栈这边,见到了来传唤的小太监,李元庆这才明了,今日,招他进宫的可不是皇帝,而是奉圣夫人客氏。 李元庆原本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瞬时松了下来,值此时节,他确实需要一个时机,跟客氏好好的、深入的聊一聊了。 ………… 一行人赶到宫门外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但这也不叫事儿了,这般天气,冷的简直要冻死狗,不下雪才有鬼了。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客氏会在晚上招他进宫,不过,客氏既然这么做,必定是有了准备。 李元庆这边当然也不会‘束手待毙’,他也为客氏准备了很多礼物。 这快要过年了,今夜,他李元庆是给奉圣夫人送礼的,谁又能挑出毛病? 更不要提,在这般时候,客氏和魏公公的同盟,甚至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谁又敢不开眼? 天实在是太冷了。 客氏并没有在她与李元庆最熟悉的花船里召见李元庆,而是在她的寝宫。 此时,随着张宝珠被李元庆收入房中,天启小皇帝一直也没有立新后,整个后宫,完全就是她的一言堂。 客氏此时也达到了人生的最巅峰,真正的无冕之后。 温暖的大殿里,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李元庆忙对客氏磕头行礼,“卑职李元庆,见过夫人。” 客氏比之前似乎又稍稍丰满了一些,不过,这非但不让人嫌,反而更让人垂涎,愈发圆润娇媚。 尤其是她这高傲的王者之气,也愈发纯熟自然了。 再次看到最熟悉的李元庆,客氏不由咯咯一笑:“李帅,起来吧!听说,这段日子你去了南洋?怎么样?南洋风情如何?本宫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客氏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听到了其中的不满,忙笑道:“夫人,南洋区区蛮荒,就算有些许风情,又怎的比得过我皇明正统?倒是夫人您,越来越年轻了,光彩还是那么照人那。”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李帅,你这人那,嘴皮子还是那么麻溜。坐吧。本宫对南洋也很感兴趣,也想听李帅为本宫讲讲呢。” 李元庆小心坐在了椅子上,旁边马上有两个俏丽的宫女,过来为李元庆满上了酒,拿好了筷子。 客氏坐在李元庆对面,笑道:“李帅,南洋的食物,都有什么?有咱们大明的这么好吃么?” 李元庆看了客氏一眼,客氏又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笑着摆了摆手。 几个宫女忙恭敬万福,乖巧的退到了外面,不见了踪影。 李元庆看向客氏娇媚的俏脸道:“夫人,您对南洋的食物很感兴趣?” 客氏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俏脸不由一红,低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来,恭喜你从南洋凯旋而归,咱们同饮一杯!”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与客氏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客氏拿着一旁的手绢,轻轻擦了擦嘴,笑道:“怎么?听说你跟那袁蛮子闹了些别扭?” 李元庆看今天客氏掌握着谈话节奏,便知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掌控了后宫,笑道:“袁蛮子锋锐太甚,我不是对手,只能先避一避了。” “避一避?”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道:“这可不是你的为人啊!” “呵呵。既不是对手,又何必给自己寻不痛快,避一避也不丢人。” 客氏若有所思,片刻,笑道:“你比以前变了不少。” 李元庆笑道:“我变没变,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客氏俏脸登时越来越红,却是轻轻啐了一口,“要死呀,死人。” 李元庆这时却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客氏身边,低声道:“酒可以慢慢喝,咱们先去做正事儿。” 客氏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忙四下扫视一眼,见周围没有异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狠狠掐了一把已经深入到了她的衣衫深入的李元庆的大手,“你疯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砍了你?” 李元庆一笑,大手上却加大了力气,“来吧。你舍得就砍我吧!” 客氏俏脸已经是一片潮红,低声啐一口:“冤家,去那边。” 李元庆嘿嘿一笑,拉起客氏的小手,快步来到了屏风后…… ………… 半个多小时之后,时间虽是不长,但李元庆和客氏却已经完成了两次‘深入交流’,强度极高。 简单收拾一番,李元庆揽着客氏的娇躯坐在他腿上,肆无忌惮的把玩着御用的丰满,平复两人的情绪。 客氏低声啐道:“死人,你这样,咱们还吃不吃饭?” 李元庆嘿嘿一笑:“真想好好搂着你睡一觉。” 客氏娇媚啐道:“你这死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过,片刻,她却低声道:“年后,我准备在宫外捐个庙宇。” 李元庆又怎的不明白客氏的深意?嘿嘿笑道:“你早该这么办了。白白浪费了这几年大好时光。” 客氏不由白了李元庆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一肚子鬼心眼儿?” 李元庆一笑,却也不反驳。 这种事情,几乎就是脖子上顶着刀子,根本退无可退,李元庆必须在最大程度上,保证着对客氏的主动权。 而这最好的方式,就是身体。 嘴会说谎,但身体却不会说谎,尤其是在李元庆已经非常了解客氏的情况下。 空气中的热量稍稍平复了一些,李元庆忽然道:“李朝钦呢?我好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他?” 客氏忽然冷漠一笑,“我打发他去京郊守陵了。” “怎么回事?他得罪你了?”李元庆笑道。 客氏俏脸忽然一暗,红唇温热的气息附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的瞳孔不由猛的放大,一把将客氏紧紧揽在怀里,低声道:“这事情,你怎的不早些跟我说?” 客氏却有些凄凉一笑:“告诉你,有用么?”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强迫自己平复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客氏的小手,“对了,皇上最近如何?” ***************************************************************** 正文 第731章 王朝机密! 感谢七夜倾城雪、突击猫、f1122a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离开皇宫,返回雾雨阁,已经是深夜。 这时,地面上已经积攒起一层不算薄的雪层。 张芸娘和渠敏秋都已经回她们的院子休息,但杨娇~娘还在这边等着李元庆回来。 看到李元庆进了院子,杨娇~娘忙快步迎上来,拉着李元庆进了门,笑着拍打着李元庆身上的雪花,“元庆,今夜可还顺畅?奉圣夫人没找你麻烦吧?”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三郎和芳馨都睡了么?” 杨娇~娘笑着点头,“芳馨很乖,三郎可是让人头疼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李元庆端来一碗热羊~奶,“刚热了一会儿,喝些暖暖身子。” 李元庆一笑,接过羊~奶,试了下温度,刚刚好,加了些许糖,味道刚刚好,一口将羊~奶饮尽。 在此时这个时代,牛奶是奢侈品,游牧民族,像是蒙古人,女真人,平日里一般都是喝马~奶、羊~奶,而在大明,马~奶也是奢侈品,就算是羊~奶,也是富贵人家才能享有。 若是随时随地都能喝上,那至少也得是豪门公孙了。 一碗热羊~奶下肚,李元庆身上已经热乎了不少,风寒气也消散了不少。他点燃了一颗雪茄,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笑道:“娇~娘,以后这么晚,你就不要等我了。你刚刚生产,需要多多休养,可不能熬坏了身子。要不然,我不得心疼死?” 杨娇~娘俏脸不由一红,心中却甜丝丝的,笑道:“芸娘和敏秋在京里不熟,今日也是劳累,我不等你,还有谁理你?” 李元庆一笑,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在她的俏脸上亲一下,“女大三,抱金砖。我就知道,还是娇~娘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温存一会儿,李元庆道:“去给我暖被窝,我去汤池泡泡。” 杨娇~娘也明白李元庆是不想她再受累,乖巧的点了点头。 ………… 独自一人躺在宽大的汤池里,点燃了一颗雪茄,李元庆有些激荡的思绪已经平复下来。 对于朝臣而言,任尔王侯公孙呢。 魏公公强力阻断了皇上与外界的联系,他们若想了解皇上的第一动向,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李元庆这边,因为客氏的关系,在今夜,却是掌握了第一手的王朝机密。 自张宝珠被李元庆‘偷天换日’之后,开始一段时间,天启小皇帝似乎还没有太多感觉,反而有些‘解放’的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巨大的失落感,简直让他无处发泄。 尤其是天启六年下半年以来,天启小皇帝的脾气愈发暴躁,每日声色犬马,纵情声色,甚至,连他最喜欢的木匠活,都很少去做了。 此时,天启小皇帝虽不像是魏公公说的,‘染了风寒’,但他每日与美酒美女作伴,便是客氏这边,也很少过来了。 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子嗣。 客氏虽然没有对李元庆明言,但李元庆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已经与魏公公达成了妥协,想行那‘狸猫换太子’之计!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魏公公的确不错,有头脑,有手段,也有心机。 可惜啊,毕竟是小农意识啊! 他恐怕并不了解,他的权利,究竟是从何而来! 皇家血脉,岂能由他一手遮天? 也无怪乎后来,崇祯皇帝要对他和他的族人千刀万剐了,他们已经破坏了游戏的规则。 但~~,李元庆现在思虑,这事情,若不是天启小皇帝身子骨实在太弱,保不成,就让他们真正做成了啊! 而历史上,他们之所以没有做成,一方面,是因为被‘完全掌控’的胜利,搞的有些冲昏头脑,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天启小皇帝的身子骨太弱了,落水后直接就没缓过气来,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否则,虽是小农意识的妇道人家手段,但保不成,历史就会…… 此时,李元庆当然明白客氏的意思。 与其找他们那些不中用的子嗣来做,何如让李元庆亲自来做? 毕竟,李元庆手里有权有兵,一旦事成,必然会坚定的站在他们这一边……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元庆失笑着摇了摇头。 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依照李元庆对历史脉搏的把控,想要做成这件事,倒真不是太难。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有数个妻妾,已经切实怀孕…… 客氏甚至承诺,只待事成,李元庆将会封侯,并调任京师。 虽然职务还未明确,但~~,切实掌控京营兵马,似乎并不是难事啊…… 只不过,诱惑虽好,但李元庆却也清晰明了的知道其中的风险。 大明王朝此时虽是江河日下,但根骨尚在,若不是后来的崇祯爷‘雄才伟略’、自毁长城,不说剿灭满清,至少,再撑个十几、二十年,问题其实并不是太大。 而在这种时候,想做吕不韦…… 但此事,客氏已经提出来,李元庆若是明目张胆的拒绝,却也绝不是办法,毕竟,离天启小皇帝驾崩,至少还有大半年啊! 这他娘的! 李元庆也没想到竟然会被推到这么个骚腥的火坑边上。 但事情已经发生,逃避绝不是办法,唯有正面解决,才是唯一的解决出路。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雪茄,面色渐渐沉下来。 按照这般事态,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将客氏…… 不过,客氏一直居于深宫之中,想要对客氏下手,何止千难万难? 李元庆将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水底之中,闭眼凝神思虑…… ………… 次日,天刚未放亮,李元庆便起身来,来到院子里,开始活动手脚。 此时,天空中飘飘洒洒一片,雪花翩翩起舞,整个世界,都有些苍茫。 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李元庆的兴致,跑圈,俯卧撑,引体向上,拉伸,背挺,如行云流水。 等李元庆完全活动开身体,差不多了已经跑了十几里路,不过才刚刚七点出头。 这时,杨娇~娘、张芸娘、渠敏秋她们才起来,来到杨娇~娘的院子里集合,准备吃过早饭,再去看宅子。 看到李元庆居然这么早就起来,杨娇~娘也有些错愕,“元庆,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元庆一笑:“睡不着,便起来活动活动!今天,你们什么安排?” 渠敏秋笑道:“自然是去看宅子了。元庆,今天若无事,你也陪我们去吧?” 李元庆一笑:“这事儿还不急。你们先去看,等看好了,我再陪你们去看。” 渠敏秋有些不爽的撅起了小嘴,不过,李元庆能让她在京师买宅子,她还是很开心的,很快,心情又畅快起来。 陪着三个大老婆吃过了早饭,把她们送上了马车,李元庆却是快步来到了三福客栈这边。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卑职陈闯,见过将军。” 李元庆点了点头,“小闯,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陈闯嘿嘿一笑:“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福气。” 李元庆点了点头,示意陈闯起身来,到他身边来。 陈闯忙起身,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俯首听命。 ………… 半晌之后,看着陈闯快步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正如明太祖朱元璋那句名言,“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 做人,若想成大事,若不对自己狠一点,又如何对别人更狠? 陈闯是李元庆麾下‘三号仓库’的首领,也是李元庆麾下最为秘密的一支力量。 李元庆与毛文龙不同。 毛文龙的主要情报机构,都是密布在辽中平原、老寨、以及后金的实际控制地一线,但~~,李元庆的三号仓库,却是以京师为主,后金反而是辅。 这也是因为,李元庆深深明了蒋公那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内!” 否则,就像历史上的毛文龙一样,纵然把东江立起来,那又如何?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依然是没有反抗之地! 不过,计划虽是已经很周密,李元庆却也不能太着急。 客氏出宫的几率很少,一年也没有几次,除了烧香拜佛,就是前往她的宝贝儿子侯国兴府上,几乎没有留宿的时候。 好在,此时就要过年了,侯国兴进宫拜会客氏是一方面,想必,客氏也会到侯府中看看,看看她这宝贝儿子过年的年货准备的如何。 这个节点,将是李元庆最好的动手机会! 在天字号小院里凝神思虑一会儿,这时,牛根升快步过来禀报,陈忠已经醒了。 李元庆点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陈忠这时来到了客堂里,正在有些疲惫的舒缓着手脚,看李元庆过来,他不由苦笑道:“元庆,这他娘的,几天不练,还真是感觉没尽头啊!” 李元庆笑着走到陈忠身边坐下,“所以,大哥,身体才是本钱啊!咱们还是多多锻炼,有时间,多多深入一线。”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元庆,今日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一笑:“大哥,既然来了,宫里肯定不能不去。晚上吧,晚上咱们再好好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点头笑道:“好!我今日先去见魏公公,看能不能见到皇上,晚上,咱们再好好聊。” 陈忠收拾一番,便招呼他的亲兵离去。 李元庆摆手招过牛根升,“你现在派人去宫门外,给安公公送个信,就说,中午,我请他。看他有没有时间。” 》≠》≠, “是!” 牛根升赶忙恭敬离去。 这时,三福客栈的掌柜李三福,看李元庆忙完了,忙亲自端着一杯茶水,恭敬递到了李元庆面前,笑道:“爷,您喝茶。” 李元庆一笑,“三福,过年好好准备准备,让咱们在外面的弟兄们,好好过个好年。” 李三福忙笑着点头,“爷,您放心。三福绝不能委屈了弟兄们。”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李三福忙知趣的恭敬离去,留李元庆一人,躺在客堂内宽大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 正文 第732章 党魁、五虎子孙! ~~~~~~ 在客堂这边休息了一会儿,不多时,牛根升快步过来,对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睁开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不多时,在隔壁的一间小院儿内,李元庆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 这娇俏身影一看到李元庆过来,不敢怠慢,忙恭敬跪地磕头行礼:“卑职久保恭子,见过主人。” 李元庆点了点头,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一郎呢?他没有跟你过来?” 久保恭子忙恭敬道:“回爷的话,一郎上次任务受了伤,还在休养。”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扫视了久保恭子的娇躯一眼,“你起来吧。这些时日,你跟一郎做的不错。” 久保恭子不由大喜,“谢谢爷夸奖!卑职和一郎会更加努力的。” 李元庆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好好干。我会给你们姐弟更多的机会,振兴久保家,不会再是梦想。” “哈伊!” 久保恭子赶忙一礼,看李元庆走进了屋子里,她赶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来到屋子里,久保恭子小心关好了门,将一封地图,恭敬的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展开,仔细扫视。 这是一张平面建筑物的构造图,非常详细,便是柴房、厕所,也都有标注,正是侯国兴府宅的地图。 久保恭子姐弟这几年,在京里的任务,基本就是以刺探、绘制地图为主,上至王侯公孙,下至凡夫走卒,只要是在计划范围内,都是她们姐弟的工作对象。 事实上,皇宫也是李元庆的目标。 李元庆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不少皇宫的准确地图,这都是之前李元庆和杨娇~娘豢养的那批小太监死士所绘,只不过,他们的地位现在都还很低,尤其是张宝珠离宫以后,他们无法得到更核心的机密,效果被渐渐减弱。 将地图仔细扫视一遍,李元庆心里也有了数,看向久保恭子的眼睛。 久保恭子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忙谦卑的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李元庆一笑:“你们这些时日做的不错,过年了,去三福账上,支取一百两银子,好好过个好年吧。” 久保恭子一喜,忙又跪倒在地上,“谢谢,谢谢爷恩赐。”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舒服的躺在软塌上,“爷有些乏了,你过来,帮爷揉揉。” “嗳?” 久保恭子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小脸儿微红,却忙道:“是。” 她的身材非常娇小,怕还不到一米五,但却极为丰满窈窕,看着不和谐,却又非常和谐。 感受着她小手的小心力道,嗅着她身上的处子幽香,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小鬼子这个民族,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比狗还要听话。 尤其是久保恭子这种受过还算完整的忍者教育的,此时,在李元庆的绝对权势下,就像是一只小母~狗一般,绝不敢反抗李元庆半字。 不多时,李元庆的大手已经伸到了久保恭子的衣服里面,肆意揉捏。 久保恭子虽有些不爽,却不敢反抗分毫。 正要同久保恭子这倭国小美妞好好交流交流,去去火气,这时,门外却有脚步声响起,片刻,牛根升恭敬禀报道:“将军,安公公那边传回来信,他,他今日没空……” 李元庆一怔,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这狗杂碎! 还真他娘的把他当个人了! “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是!” 牛根升应一声,忙快步离去。 久保恭子这时大眼睛里已经非常水润,简直我见犹怜,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一把把她的娇躯拉过来,扯着她的头发,按在了自己身下。 久保恭子有些吃痛的嗯哼几声,但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很快,便有些生涩、却是极为卖力的做起来…… 李元庆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心中却没有任何爽快感。 世态炎凉啊! 李元庆与安公公的交情,也不算短了,算起来,从他第一次来京里,便已经与安公公攀上了关系。 但此时,仅是魏公公些许的一个小态度,这厮却是像是死了爹一般,直接将他李元庆晾起来。 不过,这也好。李元庆本来还想给他指条活路,但现如今,也由得这厮自生自灭了。 窗外,风雪飘摇,整个天地,一片苍茫,入眼之处,尽是细碎纷洒的雪花。 李元庆也没了太多耐性,一把扯住久保恭子的娇躯,狠狠摁在了一旁…… ………… 中午,舒适的吃过了午饭,李元庆本打算带久保恭子去街上逛一逛,虽然久保恭子只能算是李元庆的女奴,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要的。 这倭国小美妞儿,在刺探情报、尤其是绘制地图方面的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李元庆也非常需要她这种人才,自是要牢牢掌控在手里。 感受到了李元庆态度的柔和,久保恭子心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啊!未来,她必须要想尽办法,讨得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她的主人的欢心,好让久保家的重建工作,早一天走上正轨啊。 但李元庆还未带着久保恭子上马车,这时,却有一个有些狼狈的亲兵急急来报:“将军,不好了,出事情了。三位夫人,在看宅子的时候与人发生了冲突。”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什么冲突?” 这亲兵不敢怠慢,赶忙将事情的经过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倒不复杂。 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她们,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看宅子,早晨的行程本来很顺畅,已经看了两栋宅子,就在她们要去看第三栋宅子,也是最好的一栋宅子的时候,还没有走出门口,却正碰到了一伙公子哥儿。 这伙公子哥儿本来是百无聊赖,要到这边来逛逛,中午寻思个地方好好喝花酒的,没想到,却正与张芸娘她们打了个照面。 此时,张芸娘三女虽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但却正值人生中最具光彩的年华,若是寻常时候,她们不在轿子里、就在马车里,很难与这种公子哥照面。 但今天下了雪,这套宅子前院门口、有两株银杏树非常漂亮,渠敏秋便提议去看看这两颗树。 张芸娘和杨娇~娘自是没有异议,雪中的银杏树,虽然没有了春夏好看的叶子,但雪景中也是极美的。 却哪料,居然碰到了一伙‘混世魔王’啊! 这伙公子哥儿,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五虎’儿孙,甚至,还有阉党党魁级大佬顾秉谦的孙子! 而顾秉谦此时,可是堂堂的大明第一人、当朝首辅啊! 张芸娘三女怎肯忍受这群公子哥儿的骚扰,当即报出了家门,可惜,非但没有镇住这群公子哥儿,反倒是让他们变本加厉! 由于在之前时,看房子之事,李元庆不想张芸娘她们太高调,便没有派出太多护卫,只带了二三十号龟奴、婆子和三十名亲兵。 这群公子哥眼见张芸娘她们人少,又怎肯放过这到了嘴边的肥肉?当即便动了手。 却哪知,李元庆的老婆们虽是只带了三十名亲兵,却个个勇武异常,将他们的一众喽啰干的屁股尿流。 一群公子哥登时大怒,当即大肆召集人手,将张芸娘她们团团围住,这亲兵是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急急过来向李元庆禀报。 李元庆知道,阉党的确一向猖狂!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张芸娘她们报出他李元庆的名号之后,居然还有人,敢这么猖狂! “哼!” 李元庆简直有些被气乐了,“这很好,很好嘛!真当我李某人是软柿子好捏么?” 说着,李元庆脸色骤然阴郁,“牛根升!” “卑职在!” 牛根升忙急急跑进来,他本来正要回房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个消息,简直七魂都要被吓出六窍啊! “召集所有亲兵!跟我走!” “是!” 此时这般状态,亲兵有些分散,有休息的,有值守的,还有放假出去闲逛的。 牛根升此时也来不及思虑其他了,直接令值守亲兵吹响了集结号! 伴随着最熟悉的、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不到五分钟,四百多号留守亲兵,已经全幅武装,快速排成了序列。 李元庆大步翻身上马,大手一挥,“走!” “是!” 片刻,一众人急急奔出了门外。 久保恭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这集合速度呀,真是…… 她也顾不得下身还有些疼痛了,忙召集她的几个侍女、婆子,“走,我们也跟上!” “是!”一群女人不敢怠慢,赶忙快速跟在了李元庆他们身后。 ………… 发生冲突的地方距离大栅栏不远,大概五里左右的路程。 毕竟,不是距离皇城根子太近的府宅,张芸娘她们也看不上。 此时,虽只有李元庆一人策马,但一行人赶到时,用了还不到二十分钟。 这时,原本宽阔的胡同外,已经聚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都在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热闹。 “让开让开让开!” 牛根升和一众亲兵哪还敢怠慢?也顾不得满头大汗,马上开始清人。 李元庆今日并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黑色的织皮袄,腰挂宝刀,骑在神骏的棕色宝马之上,顺着被清理出的人流通道,快速赶向了前方。 这时,这宅子大门外原本宽敞的门外小广场,怕是得聚集了近千号人,人头攒动,除了青衣、灰衣家奴,还有不少官兵,看模样,兵马司的人也已经到了。 李元庆骑在马上,视野开阔,将里面的情形看的正清楚。 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一行人,被一群华服公子哥儿,团团围在门口左侧的石狮子边,就这样顶着风雪,瑟瑟发抖,前方护卫的三十名亲兵,也都有些狼狈,有人,头上甚至都见血了。 ************************************************************** 正文 第733章 好胆!好胆! ~~~~~~ “嘿嘿。待会儿事成,顾兄,中间那个最白净、最漂亮的留给你。我要右边那个最丰满的。嘿嘿。这小身段儿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崔兄,你就委屈一下,左边那个瘦点的给你。”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公子哥儿,污言秽语,满眼淫光。 旁边,那个被称为顾兄的华服公子哥忙笑道:“黄兄,这,这不好吧?主要是少了点,咱们这么多人,有点不够分啊! “嘿嘿。这事儿也简单。咱们先用几天,等腻歪了,再让给吴兄、倪兄他们便是。” 这尖嘴猴腮的黄公子嘿嘿淫笑道。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身边几个公子哥,“吴兄,倪兄,田兄,李兄,你们几个,没意见吧?” 公子哥的底气,无非是来自背后老子屁股下那把椅子。 这黄公子的老子,是当今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阁老黄立极,而这顾兄,他爷爷正是当今首辅顾秉谦。 这些公子哥里,除了‘五虎’之首的崔公子,因为他老爹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是当今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勉强能与这顾公子、黄公子算一个档次。 其他的‘五虎’公子哥,在这种‘狼多肉少’的情况下,只能是喝点汤水了。 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小儿子吴公子忙笑道:“黄兄所言极是。正所谓先来后到嘛!小弟没意见,一切凭黄公子安排。” “是极是极。好菜自当由三位兄长先来嘛!” “呵呵。黄兄太客气了,小弟没有意见。” “……” 其他几个公子都不是傻子,纷纷笑着表明态度。 黄公子更为得意,对着对面的亲兵大呼道:“你们这些狗杂碎泥腿子!若是识趣的,就赶紧给本公子滚开!本公子心情好,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若是再这般顽固不化,等着被丢到河里喂鱼吧!” 这些亲兵却根本不理会这黄公子,拿着手里各式各样的木棍、石块,死死与这些公子哥和奴仆对峙! 主要是今天陪着几位夫人看房子,这些亲兵们都没有佩刀,否则,哪里又用的了这般麻烦,被人死死限制住。 这时,崔公子却是有些心虚,小声道:“黄兄,这,这咱们有点过了吧?这,这些女眷,可,可是那李元庆的妻妾啊!刚才听她们说,这里面还有李元庆的夫人啊!” 崔呈秀虽刚刚升任兵部尚书不久,但这个位置太关键了,也由不得他怠慢半分,只能是拼命努力。 因此,崔公子可是了解不少李元庆的实力的,若是万一惹恼了李元庆,那,那可不好玩啊! 黄公子不由冷笑:“崔兄,你看你这怂样儿?你说你怕啥?你爹是当今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天下武官的主子,他李元庆算个球?区区一个狗杂碎泥腿子,还敢反了天不成?今儿个,哥几个看上他这几个女眷,那是他的福气!懂不?” “这……” 崔公子有些心虚,毕竟总算是跟李元庆属于一个派系啊,虽然李元庆此时似乎被魏公公打入了‘冷宫’,但眼前这…… 此时,听崔公子这般说,顾公子心里也有些打鼓了,忙低声对黄公子道:“黄兄,听说李元庆已经来了京里,这事情,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先稍微缓一缓?” 黄公子有些不爽了,“顾兄,怕个球子的啊!他李元庆算是什么狗东西,现在,干爷爷已经不鸟他了,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别怕!就算真出了事儿,我黄某人来兜着!” 黄公子拍着他的鸡胸保证。 “这……” 顾公子和崔公子相识一眼,片刻,两人却都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元庆的妻妾,尤其眼前这几个女人,还有李元庆的正牌夫人,其他两个,似乎也都是平妻,这个诱惑,可实在是太大了啊! 窑子里的那些婊~子,就算是天仙一般,又怎的能与李元庆的妻妾相比? 就算是宫里出来的宫女儿,也没这味道啊! 李元庆不是牛~逼么? 哥几个玩的就是牛~逼人的老婆。 对面,听着这些公子哥的污言秽语,渠敏秋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啊! 从小到大,龌龊事儿她不是没有见过,但自从跟了李元庆之后,任是谁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二夫人’,便是朝廷的御命太监,也得先恭恭敬敬对她行礼。 谁又曾想到,出来看个宅子,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么一帮混球! “芸娘,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元庆要是得不到消息,咱们,咱们怕是真要落到他们手里啊!这,这还不如死了!” 张芸娘此时却还强自保持着最后的镇定,毕竟是李元庆的正牌夫人啊!哪怕是死,她也绝不能玷污了李元庆的声名! “敏秋,别担心。有亲兵已经出去了,哥哥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张芸娘心里也没有底气,这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啊!京师里的复杂,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啊! 倒是杨娇~娘是京里的‘地头蛇’,此时她还保持着足够的镇定,忙宽慰两女道:“芸娘,敏秋,你们别担心。他们找的京营的将领,我认识不少,绝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这时,黄公子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狠狠啐道:“京营的那帮狗日的到底是敢什么吃的?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赶过来?” 顾公子笑道:“黄兄,好饭不怕晚。这些李元庆的亲兵,都是些不好啃的硬骨头!咱们不着急,现在时间还早着呢!” 崔公子也忙笑道:“没错,黄兄。等事情弄完了,我请。咱们好好的喝一盅!” 黄公子啐了一口,“也好!正好弄两条黑狗~鞭好好补补。” 一众人都是嘿嘿直笑。 但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噪杂,有人哭爹喊娘的直叫。 黄公子稍稍压下去的火气,忍不住‘蹭’的又窜起来,忍不住大骂道:“怎么回事?鬼叫什么呢?” 崔公子忙笑道:“可能是京营的人来了。这太堵了,在清路呢!” 但顾公子眼睛却很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元庆,忙道:“不对!好像不是京营的人!倒~,倒像是李元庆过来了啊!没错,就是李元庆!这……” 顾公子在之前,曾经偶然与李元庆打过照面,还是几年之前,李元庆教训东林那帮公子哥的时候,他正在同一座酒楼喝酒,可是看的个好热闹,对李元庆的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此时,李元庆虽然没有穿官袍,但这威凛的几乎让人不敢正视的气势,他却是第一眼就认出来。 片刻,随着牛根升亲自带人在前方清路,后面聚集的仆从们瞬时摧古拉朽一片,本能的便让开了一条路。 杨娇~娘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元庆,忍不住大喜道:“芸娘,敏秋,是元庆,是元庆来了啊!” 张芸娘和渠敏秋忙朝着杨娇~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片刻,待看清了李元庆的真身,张芸娘忍不住喜极而泣:“哥哥来了,咱们就安全了啊。” 渠敏秋眼泪也涌出来,又欢喜又委屈,“这个死人,怎么来的这么慢!” 这时,顾公子他们却是被吓傻了,呆呆说不出话来。 便是胆大的黄公子,一时也愣住了,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来的这么快,这,这才多少时间呢! 不过,想起京营的‘精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黄公子心里也有了底气,忍不住啐道:“怕个球子的!落水死狗而已,他还敢反了天不成!” 听黄公子这么一说,一众公子哥都回过神来。 没错! 李元庆在阉党已经失势,那还怕他个球子的? 说不定,到时候他会哭着喊着,把老婆送给他们呢! 这时,这些家仆、家奴也长了记性,知道李元庆这些全副武装的亲兵们不好惹,本能而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让李元庆的战马可以快速走进来。 片刻间,已经有七八十名亲兵,迅速冲到了前方,护在了这少数亲兵之前,钢刀出鞘,鸟铳开始填充弹丸,对准了这些公子哥和奴仆们。 “草!” 黄公子不由大骂:“这狗日的,他,他敢在天子脚下亮刀啊!好胆,好胆啊!” 片刻,他却突然回过神来,忍不住狰狞大笑:“李元庆居然敢在这里亮刀亮枪,我倒要看着狗杂碎还怎么翻身!!” 顾公子、崔公子一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底气登时更足! 但李元庆却丝毫不理会这些傻~逼公子,快步翻身下马,大步来到了张芸娘三女之前,“芸娘,敏秋,娇~娘,你们没事吧!” 张芸娘又惊又惧的咬着红唇,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却是摇头道:“哥哥,奴,奴没事。” △≧△≧ 渠敏秋却是已经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哭泣道:“元庆,你这死人,你再不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啊!” 杨娇~娘也是如获大赦,用力靠在了李元庆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李元庆一一安抚他的妻妾,“你们在这稍等一会儿,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说完,李元庆大步走向了前方! 身边亲兵瞬时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牛根升带着十几名亲兵,各自举着手中小圆盾,紧紧护卫在李元庆身前! **************************************************************** 正文 第734章 夜半片纸了当之! 熊廷弼,哎……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大步走上前来,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着急开口。 但~~,顾公子、崔公子几人,却仿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下意识的、本能的便想往后退却。 便是之前叫嚣的一直最凶的黄公子,一时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到他的腿~根子有些发软,便是使劲儿想站,却他么就是站不稳当,下意识的向后踉跄了几步,说不出的狼狈。 “我草!” 黄公子一把扯住旁边一个家仆的胳膊,这才稳住了身形,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李元庆又他娘的不是恶鬼,不过只是个过了气的泥腿子,怕他个球子的啊! 他可是‘九千岁’他老人家宠爱的干孙子啊! “李元庆,你,你想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天子脚下,你----,你竟然胆敢妄动刀~枪,你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你还有没有将九千岁他老人家放在眼里?你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毕竟是豪门贵胄出身啊。 这黄公子虽然长的跟猴子一样,怕是还没有进化完全,但这厮却也有些底子,对事物的本质抓的更是准,一上来,就给李元庆扣了顶‘大帽子’。 看到黄公子如此‘骁勇’,顾公子、崔公子他们,也都稍稍缓过了神,稳住了身形,竟自看向李元庆。 没错。 他们就是看上李元庆的老婆了。 但~~~,这是天子脚下,他们就是有这个资本! 你李元庆不是牛逼么?但你敢反抗朝廷、反抗整个大明? 到头来,想活命,还不是得乖乖把老婆交出来!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冷漠的扫视过眼前这些个华服公子哥,却并没有太多生气的模样。 一路走来。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现在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枭雄、英雄,才子、俊杰,却都化成了一堆堆皑皑枯骨,被他李元庆踩在了脚下,成为了他不断向上攀登的垫脚石! 尤其是魏公公召见之后,李元庆更加内敛,就如同巍巍山岳、深深幽潭,他不再那么锋芒毕露,仿若刀枪。 但这却并不代表着,他心中的热血已经冷却! 相反~~,魏公公的‘反水’,更让李元庆明了,纵然是猛虎,但若长时间给别人面子,‘听话’惯了,他们也会将你当成猫。 他心中的热血,已经止不住就要开始沸腾了! 此时,眼前这几个公子哥,明显都非常年轻,怕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 但就是这一个个乳臭未干、怕是毛都还没长全的毛孩子,眼睛却是一个个朝天长,锦衣玉袍,虐气冲天,仿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牛逼,他们有钱,他们敢惹事儿、更能平事儿。 在之前,李元庆虽是挂着阉党的名头,但因为他一直深处辽东,就算来京师活动、跑关系,却也都是由内而外,低调准确,并未同东林集团的文官们,以及阉党的走狗大佬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密切接触。 而东林方面,李元庆虽与叶公子、张公子这些公子哥有过往来,尤其是与当年首辅叶向高的嫡子叶公子,交情还算不错。 但~~,无论是叶公子、还是张公子,年纪早已经过而立,虽然有时候他们也有虚浮,但总体而言,还是讲规矩的,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就算有不该做的事情,他们想去做,也都会爱惜羽毛,在暗地里进行。 哪会像是眼前这些毛孩子一般,就他妈的恨不得把他们的脸上刻上字、身后再让奴仆举上牌子,写上‘我牛逼’了。 也无怪乎,在魏忠贤倒台之后,阉党瞬时灰飞烟灭,东林这些大佬、中坚们,要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元庆冷冷扫视这些公子哥一眼,目光很快落到了黄公子的脸上,冷声道:“你爹是谁?” “嗯?” 黄公子一愣,本能的便道:“我爹是……”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指着李元庆的鼻子道:“我爹是谁,和你有何关系?李元庆,今日,你竟然在天子脚下、对我们这些圣人门生,妄动刀枪!你眼里可还有祖宗法制?你是要造反么?” 李元庆冷冷扫视黄公子一眼,却直接不再看他一眼,直接对他身边的顾公子和崔公子道:“你们两个,爹是谁?”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群公子哥,以这三人为首。 此时,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但~,这种统帅千军万马、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威凛天下的枭雄气势,又岂能是顾公子和崔公子能敌? 顾公子和崔公子相视一眼,忙一起垂下了头,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 开玩笑啊! 在这种时候自报家门,那不是成为靶子么? 他们可不傻啊! 要是被周围这些泥腿子记住了名字,把他们的声名传出去,就算没有大碍,但回家之后,受到苛责,甚至挨一顿板子,那可就不好玩了啊。 这时,见李元庆竟然胆敢直接忽略自己,直接当成了空气,黄公子不由大怒啊:“李元庆,你~,你这匹夫,休得欺人太甚啊!” 李元庆闻言不由一笑,片刻,不由哈哈大笑。 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啊! 什么叫贼喊捉贼? 眼前这猴子般的公子哥儿,正经本事不咋的,但~~,这‘泼脏水’的本事,倒是深得阉党真传,那简直是张口就来啊! 这时,久保恭子也带着她的随从,快速赶到了这边。 久保恭子穿着普通侍女的装扮,头上戴了一顶鹿皮帽子,脸上还带着口罩,将她的身形隐藏的很隐秘。 她快步从后面,来到了李元庆身后,借着牛根升和亲兵们的小圆盾,隐匿着她的身形,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爷,这个猴子般的公子哥,是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黄立极的孙子,也是魏忠贤的干孙子。左边这个瘦高点、留着胡子的,是当今首辅顾秉谦的嫡二孙。右边这个胖乎乎的白胖子,是崔呈秀的小儿子。他们都是魏忠贤的干孙子。那边……” 久保恭子在京师已经好几年,一直负责收集情报工作,对这些信息非常详实。 此时,她隐藏的也相当好,在对面,根本看不到她,她的声音,也是极为讲究,身前的李元庆刚刚可以听清,但对面黄公子这些人,却是别想听到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了然,缓缓点了点头。 久保恭子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忙迅速隐藏在了身后的人群里,来也无踪,去也无影。 在这偌大的人群聚居地,她仿似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就像是斗鸡一般的黄公子,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怪不得,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敢这么嚣张了,感情~,这是深得老黄家的真传啊! 李元庆在之前虽然并未与黄立极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但却是了解他的升官轨迹的,这也是三号仓库在京师里的重点工作。 这位万历三十二年的老进士、老小子,在拜入魏忠贤门下之后,绝对可以说是‘坐火箭’啊。 从少詹事,礼部侍郎,一直到升为礼部尚书,成功入阁,别人用几十年都很难做到的事儿,但这厮,一把老骨头了,却仅仅用了不到两年。 但他最大的功绩,还是在去年时、也就是天启五年,用‘夜半片纸了当之’一语,蛊惑魏忠贤深夜鸠杀熊廷弼,并将首级传首九边! 熊廷弼此人,因为时代的相差,他的辉煌,都在万历末、天启初,而那时,李元庆还没有崭露头角,因此,李元庆也并未有与熊廷弼共事和接触的机会。 但后世时,熊廷弼却是鼎鼎大名啊! 熊廷弼的功与过,此时一言片语也说不清,但~~,黄立极这落井下石的本事,那可是炉火纯青啊! 不过,具体到其发迹的详细过程,李元庆现在手里也没有精确的情报,这老狗非常善于隐匿。 若不是魏公公是个太监,李元庆甚至都怀疑,这老狗,是不是去给魏公公卖~屁股了,能让魏公公这么信任他。 但其有心计、更有手腕,却是毋庸置疑的。 远不像是当今首辅顾秉谦一般,甚至自己去认做魏忠贤的干儿子。 可魏忠贤比顾秉谦还要小上十八岁啊…… 最后,不得已,顾秉谦只能让他的儿子,已经快五十的人了,比魏公公也小不了几岁,去认作魏公公的干儿子。 而这眼前的顾公子,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了。 顾秉谦不足为虑。 但~,黄立极,李元庆却并不能等闲视之! 小屁孩都敢这么嚣张,那他背后的底子,黄立极又该到什么程度? 尤其是还有一个崔公子,崔呈秀可是当今‘本兵’啊!可以说是李元庆的直属上司! 李元庆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脸上有些阴郁。 黄公子敏感的把握到了李元庆的表情变化,一瞬间,他已经明了了,李元庆在纠结! 忍不住阴声冷笑道:“哼!李元庆,你如此胆大包天,跋扈妄为,可还当你是大明臣子?如若束手就擒,念在你曾经为大明立下些许功绩,本公子也会在干爷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饶过你的狗命!否则……哼哼!你就等着午门外菜市口的那一刀吧!” “这狗杂碎!” “草~他娘的小鳖~崽子!老子弄死他!” 便是一向沉稳的牛根升都忍不住了,就要冲上前去。 ⑧☆⑧☆.$. 李元庆却是笑着一摆手,牛根升只得止住了脚步,但牙根子却都快要咬碎了。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向了黄公子,人畜无害,非常谦卑,笑道:“黄公子真是好口才啊!黄公子对李某的厚爱,李某真是受宠若惊啊!对了,黄公子您不说,李某都不知道,李某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孽啊!” 顿了一顿,李元庆又笑道:“还请黄公子高抬贵手,绕过李某一条狗命啊!” “啊?” “这……” 周围人群顿时一阵唏嘘,显然万万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李元庆,在,在这种时候,竟然,竟然会服软了…… **************************************************************** 正文 第735章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 黄公子也没有想到啊。 几句嘴皮子的功夫,他,他竟然真的,真的把鼎鼎大名、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给‘震’住了啊,一时不由也有些发懵。 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得意的笑意。 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大明的天下,更是文人的天下! 他黄玉珏虽然读书不咋滴,但耐不住出身好啊,根正苗红! 就算凭他的真本事,可能连个秀才也考不上,但~~,那又能怎样呢~~? 他现在还不是堂堂的举人功名、国子监士子? 别人辛辛苦苦、头悬梁、锥刺股,倾尽家财,可能都未必能过来年的恩科,但那又能怎样? 他黄玉珏就算是天天逛窑子,抽烟泡,到时照样是榜样有名。 这叫什么? 这叫实力! 切切实实的实力! 他李元庆虽然在辽地猖獗,胆大包天,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京师啊!是天子脚下啊! 有干爷爷的庇护,他李元庆又算是个球子的啊! “草他个狗日的,这个鳖孙,老子非得活剐了他!” “这个猴子,老子一定要把这狗日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狗杂碎,你最好别落到老子手里!否则,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 身边亲兵已经是低声啐骂一片。 他们自从跟随李元庆以来,何尝受到过这般委屈啊! 从来都是他们怼着别人干,哪怕是后金之主老奴呢,在他们面前,也别想讨着半点便宜! 但此时,在京师,在这天子脚下,区区一个狗杂毛的纨绔子,居然敢如此污蔑他们的将军,而且还是这么冠冕堂皇,这他娘的怎的能忍? 要不是此时李元庆亲自在这里坐镇,他们怕是早就冲上前去,将这些狗杂碎杀个片甲不留了! 朝廷? 什么狗屁的朝廷?朝廷养的就是这么一群鳖~蛋么? 大家辛辛苦苦、提着脑袋,在辽地为朝廷卖命,但这些狗杂毛纨绔子,居然是京师调戏几位夫人啊! 脑袋掉了又咋地?不过就是碗大个疤! 有亲兵这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老天爷不公道,那~~,他们就替老天爷为将军讨回这个公道。 一旁,正隐藏在人群深处的久保恭子秀眉也紧紧蹙起来。 久处京师,她当然深刻的了解李元庆此时所面临的危局。 这群纨绔子虽然不足为虑,但奈何,他们的背后,底子实在是太强大了啊! 眼前这十几个人,几乎就可以将阉党一网打尽啊! 久保恭子此时也有些想不明白,寻常时候,这些纨绔子很少凑到一块,还这么整齐,最多也就是三三两两,大家分成伙片各玩各的,怎的今日就凑到一起了呢?还针对上了几位夫人? 想着,久保恭子不自禁的便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最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现在的处境已经是相当尴尬了,进,必定要付出严重代价,但若是退,这,这又怎的可能有退路呢…… 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身后不远,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她们,这时也得知了这些公子哥的详细身份,不由一片焦虑。 杨娇~娘心里更是直打鼓啊! “这该怎么办?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阉党此时正值如日中天,说只手遮天,完全掌控整个朝堂,那可是绝不为过啊!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此时,这些阉党的公子哥,都正值年少,怕还没有一个懂事的,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事情闹不大的年纪啊! 关键是这几年,在雾雨阁,她一直隐藏在幕后,这些阉党公子哥,虽然时常去雾雨阁饮酒作乐,但杨娇娘却还真认识不多,说不上话,这…… 张芸娘也是心急万分啊!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把哥哥逼到了这种程度,这,自己怎么就会给哥哥添上这么大的麻烦啊! 莫名间,她懊悔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渠敏秋心里也是极为复杂,她这时也意识到,她们真正摊上事情了,撞到了风口浪尖上! 若稍有不慎,结局,结局真的是很难估量啊! 此时,周围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高大的身躯上。 他们都想看看,面对这群简直仿若‘活阎王’一般的纨绔子,李元庆他,他究竟该如何选择呢? 但此时,李元庆的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紧张,更没有丝毫的担心,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开玩笑! 老奴、皇太极、包括西班牙人这些狗杂毛的大风大浪他都过来了,又怎的可能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只不过,阉党此时势头的确有点猛,他必须要把线拉的长一点、把坑挖的更深一点。 他李元庆虽与熊廷弼没有交情,但熊廷弼此人,也算是华夏历史中为数不多的风流人物,却死于区区一介弄臣,甚至死后也不得全尸,首级还被传首九边,这简直是对整个大明、对整个辽地军事集团的侮辱啊! 奈何是~~,文臣领兵,很难培养起自己的嫡系。 尤其又像是熊廷弼这般,两起两落,关键起复的时间还短,也没有留下足够的‘血脉’,即便身死后,也没有多少人为他说话,当真是冤枉到极致啊! 昔年,赵高指鹿为马,群臣不敢多言半字,大秦二世而亡。 此时,他李元庆既然得到了这种机会,又怎的可能让历史重演? 周围的空间仿似被凝滞了,虽然人头攒动,但几乎没有人说话,周围显得异常的安静。 看着李元庆脸上谦卑、恭谨异常的表情,黄公子心中不由更为得意,冷哼道:“李元庆,念你也算懂事,本公子也给你个面子!您现在,就把带着你的兵滚!有多远给本公子滚多远!还有,把那几个女人给小爷我留下!明白了么?” 李元庆笑了,“黄少爷既然发了话,那李某人自当是从命的。不过,这身后是李某的家眷,可是有朝廷诰命的!这……” “嗯?诰命?” 黄公子不由愣住了,忙看向身后的顾公子和崔公子诸人。 顾公子和崔公子也都有些懵。 他们是在利用游戏规则,逼迫李元庆,但此时,谁知道李元庆的几个老婆还有诰命啊! 若是明知如此还乱来,那可就是把朝廷的规矩踩在脚下了啊! 若李元庆借此反击,那他们也不好收场啊! 崔公子这时已经有些心虚了,李元庆虽‘服了软’,但他却是了解李元庆的实力的,若万一把李元庆给逼反了,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啊。 若真到那时候,怕是他有一百个脑袋,那,那也不够砍的啊! “黄兄,您,您看,这事情,李帅,李帅既然都这般了,咱们,咱们就算了吧?走,咱们去雾雨阁,我请,我请!”崔公子赶忙道。 他虽然年幼,还不到十八岁,可绝不傻。 若李元庆出事,不管是哪方面的事情,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家啊。 黄公子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这姓崔的居然打了退堂鼓,忍不住怒视着崔公子道:“崔兄,你这是何意?你难道要当逃兵么?” “呃?这……” 崔公子无奈的看着黄公子,只得闭起了嘴巴,却是偷偷朝着李元庆这边瞄,用眼神示意李元庆,他真不想这样。 李元庆不由笑起来,想不到,这小胖子年纪不大,心思却是不少。 原本,李元庆还想再等等,等到火候再稍微熟一点,再动手,但此时来看,已经差不多了。 看崔公子闭了嘴,黄公子又看向了顾公子。 顾公子这时见黄公子已经‘掌控’了形势,心思也是越发活络,忙笑道:“一切自是凭黄兄做主!” 黄公子不由哈哈大笑。 连当朝首辅家的孙子,都为他马首是瞻了,等回到家里,爷爷必定会给他赏赐。 “李元庆,这事情也简单,我们只不过想请几位夫人,到我们府上做客,玩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嘛!李元庆,你意下如何?” 黄公子这时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说辞啊。 去自己家玩几天?多么美妙啊!不对,或许,这应该先给爷爷享用一番啊…… 李元庆一笑:“黄公子既然发了话,那李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说着,李元庆忽然大步上前,一把勒住了黄公子的脖子。 黄公子忍不住本能的便想大叫,却忽然发现,李元庆的大手,简直就像是铁的一般,勒的他连气儿都喘不上来,更不要提发声了。 眼见着黄公子的小猴子脸,已经变得更猴儿屁股一般通红了,周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顾公子忙大呼道:“李,李元庆,你,你想要干什么?快,快放开黄兄!” 李元庆一笑,随手把黄公子丢在地上,对身后的牛根升道:“把这个小婊~子养的给老子捆结实,用辽地钓狗那么捆!” “是!” 牛根升众人早就忍不急了,片刻,便飞速冲上来,勒住这黄公子的手臂、断腕,从他背后,将他捆起来。 可怜黄公子刚刚喘过气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忽然感觉全身吃痛,忍不住像是杀猪一般,哇哇大叫。 李元庆笑着看向顾公子,“干什么?自然是像这黄公子所言,去他们黄府里做客了!这位顾公子,不知,你没有兴趣?” “啊?你,你……李元庆,你,你别过来啊!” 顾公子就像是见到了魔鬼,忍不住本能的便往后倒退。 他的家奴赶忙迅速护上前来,仿似生怕李元庆会对他们家公子动手。 这时,黄公子的奴仆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蜂拥冲上前来,哇哇大呼:“李元庆,快放了我家公子!” “李元庆,快放了我家公子!” 但他们只敢咋呼,却绝不敢靠近李元庆太近,一个个紧张无比,如临大敌。 李元庆冷冷一笑:“你们几个,不想死,就滚去前面带路!带老子去黄府!” ⑧☆⑧☆.$. “呃?这……” 一种黄府奴仆都慌了神,赶忙看向了像是狗一般被吊着的黄公子。 黄公子这时终于回过了些神,像是杀猪一般的痛呼:“你们这些狗奴婢,还,还不快带他去!哎呀!痛死小爷了啊!小爷今天一定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呃?是是是!” 这些黄府奴仆也反应过来,忙纷纷掉头,就要往外冲。 但这时,背后却是一阵嘈杂,有人大呼:“是,是京营的人来了啊!” ************************************************************ 正文 第736章 怼你家的门! 兄弟们中秋节快乐! ~~~~~~ 李元庆没想到京营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凑热闹,但转瞬,他便想明白过来,以他的亲兵的战斗力,若是没有京营的人来支援,黄公子他们又怎的可能拿下他的这三十亲兵? “让开让开让开!” 京营的人显然比李元庆的亲兵们更为粗暴,不多时,他们便已经从人群中请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游击官袍的中年将领,急急朝着这边奔过来。 待他走进了一看,居然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黄公子,此时,却像是要被宰掉的狗一样,被人这般用刀抬着,不由大惊啊! 但他刚要开口,忽然也看清了身前不远这个高大的男人的脸,刚到了嘴边的话,忍不住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却不是问候黄公子,而是有些磕巴道:“李,李帅?您,您怎的……” 李元庆笑着看向这中年游击,“你认识我?” 这游击忙道:“李帅,当年,当年叛将王元之事,卑职,卑职曾见过您的真容一回。” “王元?” 李元庆微微一愣,似是陷入了遥远的追忆。 这中年游击忙解释道:“是,是信王……” 李元庆这才想起来,当年,他曾经对京营的一个副将动过手,不由一笑:“这位将军,您今日来这里,所为何事?” “这……” 这中年游击刚想开口,身边黄公子却也回过神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马贵,你这个狗杂碎,还不快放开老子!快呀!快放开老子啊!” 这叫马贵的游击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怎么?马将军兴师动众,到这边来,是想与李某为敌的么?” “呃?这……” 马贵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单膝跪地,忙道:“李帅,卑职,卑职怎敢与您为敌啊!是,是因为……” 到了这时,马贵也知道了,这狗日的黄公子叫他来,究竟对付的是谁了!心里,早已经将这黄公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了一遍。 这些公子哥不明白李元庆的实力,但这马贵,却是早年蓟镇的边军进京,吃了不知道多少苦,下了不知道多少力,好不容易,这才留到京师。 多年九边一线的生活经历,不少同僚故旧,现在都还在辽地任职,他可是清晰明白鞑子的战斗力的! 也就更清晰的明白李元庆的实力啊! 当年,李元庆携带报功首级进京时,在京城外筑起了京观,他可是亲眼去看过的。 此行,他不过带了两三百大头兵,要与天下闻名的李元庆动手,这不是开玩笑嘛,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会嫌自己命长? 更不要提,李元庆在京里,根深蒂固,不仅是皇上的爱将,便是奉圣夫人、信王殿下,都对李元庆信赖有加。 此时,虽然听说魏公公似乎对李元庆有了些许不满,但李元庆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将领,大明最闪耀的年青一代将星,就算李元庆已经不济,又岂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看着马贵的表情,李元庆已经明了,这是个明白人啊!笑道:“马兄,李某现在想去黄府中做客,不知马兄可愿陪同一程?” “呃?” 马贵一愣,登时也反应过来,这黄公子,平日里嘚瑟惯了,简直无法无天,这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上,要被人堵在家里抽耳光了啊! 事到如此,他哪里还会犹豫?忙道:“卑职一切尽凭李帅安排!” 黄公子的爷爷是礼部尚书、当今阁老不假,但此时,内阁就他娘的跟走马观花一样,谁知道这小子的爷爷能做多久啊! 再者说,阁老又怎样?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在此事中,又没有做错,又没有把柄,反倒是‘护卫有功’呢。 马贵说完,马上就指挥他的士兵们,到前方去开道,驱赶人群,准备引领李元庆前去黄府。 李元庆摆手招过牛根升,低声耳语几句。 牛根升眼睛一亮,忙恭敬点头。 看李元庆骑上了马,那边李元庆的家眷已经上了马车,从另一侧离去,顾公子和崔公子诸人,不由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啊! 到了这时,顾公子也发现了,以黄公子这种小屁孩,居然想威逼李元庆服软,这,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你,就等着你说出那句话,去怼你家的门啊! 一时间,顾公子心中不由庆幸万分。 还好,还好啊!今天,他不是这个出头鸟,当头炮,没有被李元庆当成靶子。 他爷爷是当今首辅不假,但谁不知道,现如今,这首辅屁股底下,都埋着刀子啊! 若是因为此事,给他的爷爷添了大麻烦,平添了李元庆这么个强有力的敌人,那~~,他真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了。 崔公子此时心中也是庆幸不已,还好他刚才理智啊,没有傻乎乎的上这姓黄的贼船。 否则,被李元庆盯上了,回到家,他老子能活剥了他的皮啊! 他老子现在简直做梦都想拉拢李元庆还来不及呢。 有马贵这些京营的人在前方开路,瞬间便省却了不少麻烦。 与李元庆的亲兵们相比,他们简直可以堪比‘大城管’,所到之处,简直是‘寸草不生’。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作鸟兽散,有多远、躲多远,原本拥堵的胡同,瞬间宽敞了不少。 黄府距离这边的宅子不远,大概两三里的路程。 如果说这边是中等官僚聚居区,那黄府所在的位置,就是大佬们的聚居区了,中间只隔了一条街道。 出了这边街区,进入了这大佬们的地盘,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下子少了不少,这种地方,他们可不敢轻易进来。 黄公子一路犹如杀猪一般惨呼,可根本没人理会他。 便是顾公子、崔公子他们,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跟在队伍一侧,绝不敢多言半字。 到了这个时候,任是谁~,也能看出来,李元庆怕绝不会善了啊! 顾公子心中这时也是说不出的后悔,你说,没事来趟这个浑水干什么呀。 他本来在半路就想‘溜号儿’,却不料,早有李元庆的亲兵牢牢盯住他,像是拎小鸡一样,一把就把他拎回来,他根本跑不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亲兵们对他还算和善,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李元庆今天这把火,暂时应该还不会烧到他的头上。 很快,一行人便已经赶到了巍峨气派的黄府门口。 马贵忙陪着笑上前来道:“李帅,这,这就是黄阁老府上了。您看,这,这都已经到地方了,咱们,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先把黄公子放一放?” 李元庆淡淡一笑,“此事,还不着急!”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 瞬时,七八个亲兵快步上前,用力砸着黄府的大门,“开门开门开门!” 黄府的几个看门奴才,在李元庆一行人刚进街口时,便已经看到了事情不对,慌忙关死了大门,这个时候,他们又怎敢开门? 眼见李元庆这般态度,马贵也知道,今天,黄家怕是真要摊上大事儿。 但职责所限,他赶忙跑到了死狗一般的黄公子身前,低声解释起来。 但黄公子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听马贵解释,如同死了爹一般大呼:“你们这些狗奴才,快开门,开门啊!没看到少爷我快要被李元庆弄死了啊!” 里面的看门奴才一听真的是黄公子的声音,顿时都被吓慌了神,赶忙急急朝里面禀报。 李元庆也不着急,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在外面等待。 不多时,大门被打开,一个胖的像是猴子一般的华服中年男人,威凛的走出来,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的像是猴子,这个形容可能有些解释不通,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这中年男人长了一张猴子脸,小胳膊小腿儿,但身子却很大,就像是一只胖猴子,或者说,一只有点畸形的大狒狒。 这黄公子一看到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忍不住大哭道;“爹,爹啊!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李元庆要杀人啊!李元庆要杀了我啊!” 黄立极的嫡二子黄方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来,听到最熟悉的宝贝儿子的呼喊,黄方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被捆的跟死狗一般的他的儿子。 忍不住冷冷看向骑在马上的李元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捆我儿子?这天下,可还有王法?” △≧△≧, 黄立极的嫡长子早夭,黄方实际上就是黄立极的嫡长子。 多年以来,他虽然没有入仕,但却一直打理府中事务,又常年与达官显贵相交,虽然长的像个大狒狒,但威严若不容小觑。 李元庆淡淡的看了黄方一眼,“呵呵。这位老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卑职只想问问黄阁老在家么?有点事情,要跟黄阁老商量一下!哦,顺便,再跟黄阁老好好请教请教,到底该怎么教育孩子!” “你-----!” 刚才,黄方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但他还是本能的往好处想,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到了此时,李元庆此言一出,他也瞬时明白过来,这伙人,这是要找上门来砸场子啊! *************************************************************** 正文 第738章 黄立极! 跪求订阅和红票,小船多谢。 ~~~~~~ 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太阳缩进了云层里,天空渐渐阴郁下来,窸窸窣窣的飘洒起细碎的雪花。 皇城门口,一身紫色蟒袍、腰束白玉带的当今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魏公公的得力干将黄立极,迈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得意洋洋的走出了红墙碧瓦。 与他的儿子、孙子不同,黄立极的仪表还是不错的,很有威严,但看得出,他的整个身体架势,还是有黄方、黄玉珏很强的影子,但比他们爷俩却要协调许多。 看着这老家伙走出来,守门侍卫也不敢怠慢,赶忙恭敬对他行礼。 黄立极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走自己的,笑眯眯的想着心事。 此时~,与上半年不同,随着崔呈秀升任兵部尚书,也就是传说中的‘本兵’,阉党终于掌控了他们最想要的兵权,到如今,他们基本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大明的形势。 虽还有些许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总是想寻着由头出来生事端,但对大局而言,已经无碍。 “哎!真是佩服自己当初的英明啊!给人做狗又怎的?你们想做,还没这资格呢?” “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不过如此嘛!” 黄立极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儿,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他的大轿。 已经到了年关了,本是朝廷事务最纷杂的时候,不过,魏公公英明神武,早在十月份的时候,便已经一切的排布推到了轨道上。 除了辽事,还有西北有几处灾情,要稍微费些心思,其他的,四平八稳,一派‘中兴盛世’景象。 尤其是此时的内阁,早已经是阉党的一言堂,大家基本都用脚来表态、直接票拟就行,省了不必要的扯嘴皮子,这政务处理速度,自然要快了不少。 今日走时,魏公公也是发了善心,明日无大事,他们可到辰时末再过来,忙活了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总算是可以睡个舒坦的懒觉了。 在大明,即便是阁老,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上班’,强度却是相当之高。 十日一旬,只有旬日可以休息。 但内阁是大明的腹心,有时候,一旦有要务,便是旬日也不得休息。 当年严嵩在位时,哪怕他已经是七十九岁高龄,却依旧是如此。 黄立极哼着叫不出名的小曲儿,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就在前不久,他刚刚纳了一房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妾,今日个,总算是可以好好享用享用的时候了。 正想的美呢,这时,大轿旁有几个黄府奴仆却是快步奔过来,领头一人,神色明显非常焦急,急急对黄立极耳语几句。 “什么?方儿和玉珏都快让人给打残了?” 黄立极本来极为美妙的心情,顿时如坠冰窟,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好身边这奴仆眼疾手快,忙一把扶住了他。 片刻,黄立极这才反应了过来,忙问道:“是谁动的手?” 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在自己的家门口,他的儿子、孙子,居然快要被人打残了,能有这个能量之人,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想不出来。 这家仆赶忙又黄立极耳语几句。 “李元庆?这……” “方儿和玉珏怎的会招惹上他这个煞星?”黄立极冷眼怒视着这家仆。 这家仆不敢怠慢,赶忙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对黄立极叙述了一遍。 “竖子!!” 黄立极忽然狠狠啐一口,却不知道是在骂李元庆,还是在骂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和孙子。 但事情已经发生,黄立极也不敢再怠慢,急急就想上轿。 但片刻,他也回过神来,忙招过这家仆,低声耳语几句。 这家仆赶忙连连点头,小心将黄立极扶上了大轿。 ………… 此时,在黄府门口,黄玉珏已经被李元庆折磨的有些不成人样了,满身是血,浑身瑟瑟发抖,最关键的右手,怕是骨头都裂碎了,完全已经废掉了。 黄方虽然好不少,身体没有太多异样,但看着宝贝儿子居然眼睁睁被人折磨成了这个模样,他的心情又怎的可能会好? 尤其是李元庆着实是阴狠啊! 对黄玉珏出手虽狠,但却并不致命,让他感觉到痛苦,却又无法昏死过去,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他啊! 但这时,黄方却也绝不敢再正面硬罡李元庆的威势了,他这时候也明了,玩狠的,他绝不是李元庆的动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眼见宝贝儿子还在冰冷的雪地上痛苦挣扎,黄方也狠下了心,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再要面子啊! “李,李军门,千错万错,今日,都是我黄家的错!还请李军门您,看在家父的薄面之上,能绕过小儿这一回。黄某必然会给李军门您一个交代!” 被人打上门来,简直快要将他的儿子弄死了,却还要这般卑躬屈膝的求饶,黄方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这还是头一遭啊! 但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年轻人的冷淡笑意,他深深明了,除了低头,除了求饶,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一旁,黄玉珏也学乖了,赶忙对李元庆道:“李军门啊!李爷爷啊!李祖宗啊!求求您,求求您,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你不是想要我的老婆和侍妾么?我全都给你,我全都给你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啊……求求您,求求您啊……” 黄玉珏连哭带磕头,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可怜,周围一众人简直有些不敢直视啊。 顾公子这时也稍稍缓过气来。 李元庆这厮,是,是真狠啊! 他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见过狠人,黄公子折腾别人的时候,确实是挺狠的,但与李元庆一比,这,这简直就不叫事儿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顾公子口中念念有词。 今日,真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他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呃,不对,是他平日里的‘谦逊’,帮了他大忙,让这黄公子当了出头鸟,否则,若是他被李元庆盯上,这简直是…… 旁边,崔公子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啊。 只不过,他对这黄玉珏,非但没有半分可怜,反倒是说不出的兴奋。 你说你要罡,那你就罡到底嘛。 刚开始知道嘴皮子硬,非要逞这口舌之快,被李元庆这么一番下来,却又哭着喊着跪在地上叫人‘爷爷’,这真是…… 说实话,崔公子虽然时常跟在黄公子、顾公子一众大公子的屁股后面,但他从心底深处,却是瞧不上黄玉珏、顾公子之流。 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他们背后老子屁股下的椅子上。 按道理,他爹崔呈秀才是阉党的中流砥柱,脏活、累活、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基本上都是他爹来干。 但到头来,却是因为‘资历不足’,就是入不了阁。 这也使得,无论什么事儿,他崔公子明明比这黄公子、顾公子高了一辈,却就是抬不起头来。 今日之事,他已经数次劝阻这黄玉珏,但黄玉珏却直接拿他当狗屁,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此时,崔公子面儿上虽然装的身有戚戚、简直对黄玉珏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在心底里,却是忍不住一个劲的为李元庆叫好,“费了这孙子,费了这丫狗日的贱胚!最好把他的命~根子也给踩断咯……” 此时,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波澜,淡淡的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 之所以对这黄公子这么狠,简直恨不得要了他的小命儿,李元庆这却绝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阉党集团,确实是庞然大物,他李元庆真的是招惹不起。 但~~,阉党虽都是魏公公的骨干,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魏公公要捧袁督师,李元庆真的无所谓,他丝毫不在乎,阉党给挂上的这些狗尿不臊的虚名。 对于此时的李元庆而言,他还巴不得尽快脱离阉党名下呢。 尤其是李元庆还听说,这段时日,袁督师除了同后金军议和,还在精心准备着给魏公公立生祠。 既然袁督师愿意去捧魏公公的臭脚,那他去便好了,李元庆又怎会去搀和? 但奈何这黄公子,忒他娘的不知死活了! 居然敢拿他李元庆的家眷对手,更重要的,还是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这些李元庆的正妻、平妻,这让李元庆怎的能放过他? 魏公公不是想‘冷’他李元庆嘛! 好啊! 那就随了他魏公公的愿! 当然,李元庆却也绝不会不顾后果,他早已经找好了退路,或者说,后~台。 他朝着一旁不远处的角落里扫了一眼,一个穿着家仆装的瘦弱少年,两只拳头,正紧紧握着呢。 而早有亲兵对李元庆禀报,奉圣夫人的凤撵,就在一里多外的一条小胡同里停着呢! 就他娘的等着正主儿过来了! 魏公公就算是有‘无敌金刚一阳指’,却还能比得过李元庆切切实实的百战长枪? 有客氏在,就是李元庆的最大底气! 啪! 李元庆取出雪茄盒,掏出一支雪茄,身边亲兵帮取出火石,引燃火折子,小心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浓雾,笑着看向黄方道:“黄爷,黄阁老快回来了吧?” 黄方简直恨不得生食李元庆血肉,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根本没有与李元庆讨价还价的资格。 黄方刚要开口,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嚣,有黄府家仆急急跑回来,“二爷,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啊!” △≧△≧ 黄府众人一听,登时精神一振,他们的主心骨来了啊! 黄玉珏也是极为兴奋,阴冷的看向李元庆高大的身躯。 ‘狗杂碎,等我爷爷回来,老子非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啊!那几个骚~娘们儿,早晚还不得落在小爷手里!!!小爷到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小爷要把她们给狗玩!!才解心头之恨啊!’ 不过,黄玉洁也长记性了,虽然心中恨极了李元庆,但却再不敢对李元庆有半分不敬,他真的怕了李元庆的狠厉手段。 这时,八个轿夫健步如飞,快步朝这边奔过来。 看了大轿落了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都聚集到了大轿上。 **************************************************************** 正文 第739章 事情有变! 以后更新,小船尽量按整点吧。 每日至少三更,雷打不动!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黄立极下了轿,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间李元庆高大的身影。 他的双鬓已经斑白,老脸上满是松垮的褶皱,但腰背挺的很直,精神头很好,威严十足。 看得出,这老东西保养的是真不错。 “爹!” “爷爷!” 身边不远处的黄方、黄玉珏,登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大呼。 但黄立极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笑眯眯的看向了李元庆,笑道:“李军门,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怎么?您今日个这是……” 他说着,笑眯眯朝着李元庆走过来,仿若真的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浑然不顾他的亲孙子还像是死狗一样,躺在李元庆脚下不远。 李元庆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不愧是当朝阁老,阉党柱石啊! 仅是黄立极这说话的语调,这翩翩风度,李元庆就找不到对他发作的借口。 片刻,李元庆一笑:“黄阁老,卑职倒是并未想起来,卑职在哪里与黄阁老您见过啊!” 黄立极却丝毫不生气,哈哈笑道:“李军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年李军门几次封赏,老夫都在朝堂之上。” 李元庆一笑:“黄阁老记性了得,卑职佩服。” 黄立极却不疾不徐,缓缓笑道:“李军门,今日之事,老夫也已经听说了。这事情,的确是老夫疏于管教,令这不成器的小崽子给李军门添了麻烦!李军门,这样,您看,这小崽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教训,您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暂时先放过他?” 黄立极顿了顿,又笑道:“当然,李军门,关于你府中的损失,我黄府会竭力赔偿。嗯,就按双倍来赔吧?李军门意下如何?”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我日。 不愧是装孙子出身的阁老啊! 黄立极这番话,姿态之低,便是李元庆也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啊! 李元庆本以为,老黄要发作,正好借此时机,利用信王和客氏的威慑力,把这老狗拉下马来。 但现在来看,想做到这,恐怕是很难了啊! 无风不起浪啊! 黄立极这老狗,深着呢啊!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在这般时候,他区区一介边将,尤其是黄立极的姿态已经这般低了,他也不能公然不给黄立极面子,笑道:“黄阁老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阁老,卑职佩服。黄阁老言之有据,此事卑职没有异议!”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元庆的‘杀招’已经被黄立极破掉,再在这边纠缠,尤其又是皇城根子脚下,那可就是不智了。 黄立极哈哈大笑:“李军门果然是爽利人啊!老夫就代那不成器的小崽子,给李军门赔罪了。” 说着,他竟当着众人,对李元庆深深一揖,上身都快要与身体平行了。 李元庆哪里敢受他这大礼? 慌忙闪到了一旁,忙笑道:“黄阁老您真是太客气了。您是您,令孙是令孙。卑职相信,有了这一次,您一定可以管好令孙的!” 黄立极这时也起身来,眼睛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忙笑道:“李军门所言极是。这不成器的小崽子,日后,老夫必定会严加管教的!” 他说完,笑眯眯看向李元庆,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李元庆一笑,也不再墨迹,笑道:“即是如此,那卑职告辞了!” 说着,李元庆头也不回,一摆手,“咱们走!” 大步离开了黄府门口。 一众人谁也没想到本来要滔天的大事儿,居然被黄立极几句话之间,便给化解了。 尤其是黄立极对李元庆的低姿态,简直就要人目瞪口呆啊! 这真是…… 等李元庆和他的一众亲兵走了好远,顾公子、崔公子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来,查探黄玉珏的伤势。 黄玉珏这时也回过神来,忍不住哭爹喊娘的惨叫啊,“爷爷,爷爷啊!您再不回来,孙儿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啊!那李元庆,下手实在是忒狠啊!他这是想要了孙儿的命啊!爷爷,爷爷,孙儿的手……” 黄立极却看也不看他这宝贝孙子一眼,狠狠瞪了黄方一眼,“还傻愣着干什么?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嘛!哼!” 他冷哼一声,倒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不疾不徐的朝着府内走去。 黄方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快,快把少爷扶到府里去。都小心一点。” 一众家仆顿时手忙脚乱。 只留下顾公子、崔公子一众人,目瞪口呆。 ………… 走出黄府这边几百步,牛根升忙凑到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将军,若,若这次放过了黄府,咱们日后怕是……” 李元庆脸色有些阴郁,冷声道:“此事,回去再说。” “是。”牛根升不敢多言,忙急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一行人回到三福客栈,一个熟悉的少年早已经在这边等着了,正是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是骑马来,比李元庆这边速度要快不少。 两人相视一眼,前后脚进了温暖的堂屋。 李三福也知道事情有不对,忙小心为两人奉上了茶盏。 李元庆道:“去炒几个好菜。” “是。”李三福赶忙招呼人去做。 李元庆笑着对朱由检道:“殿下,咱们去这边厢房。” 朱由检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凝重。 牛根升忙小心帮两人的茶盏,端到了这边厢房里。 但此时,朱由检哪里有喝茶的心思,看到牛根升小心关死了房门,忙道:“李帅,此事,后续不好处置啊!” 朱由检今年已经十六岁,虽还有些瘦弱,却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老婆都娶了,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 以他的性子,阉党自是他不共戴天的天敌。 因此,得到李元庆这边的消息,他几乎没有犹豫,火速便赶了过来。 谁曾想,黄立极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间,便将李元庆早已经准备好的杀招,全然化解。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玩着热乎的茶杯暖和双手,“殿下,黄立极的确厉害。千算万算,卑职也没有算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服软。后续,必定是麻烦不断啊!” “哎!” 朱由检深深叹息一声:“黄立极这老狗,着实是狡诈啊!我听说,皇帝哥哥已经对顾秉谦有所不满,准备把他推到首辅的位子上。” 天启年,内阁首辅虽然没有像是崇祯年那般,简直犹若走马观花,但天启末年,换人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顾秉谦此时还没有上任满一年,天启小皇帝居然有要换了他的意思。 大明的政治格局有点复杂,但也很简单。 此时,魏公公虽然号称是九千岁,但实质上,他就是天启小皇帝养的一条老狗,他的所有权势,全都是皇帝带来的。 他虽然可以插手内阁,勾结内阁,但~~,任命内阁首辅这种事情,没有天启小皇帝点头,他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殿下,黄立极老谋深算,这一次,卑职失手了。接下来,这老狗想必绝不会放过卑职啊!” 李元庆看向朱由检的眼睛。 朱由检忙道:“李军门,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道:“殿下,黄立极是阁老,手段又是如此娴熟,卑职此次进京,本来是想要面见皇上的,但有魏公公阻拦,卑职没有成行。此事闹成这般,卑职也不敢再在京师久留。殿下,卑职想先回长生岛,静观其变。” 与朱由检接触几年,李元庆早已经深深的摸透了他的性子。 所以,在对朱由检说话的时候,他不会太真,却也不会太假,真真假假纠结在一起,让朱由检自己琢磨。 朱由检虽年幼,但他可绝不傻,自幼熟读史书,这几年,又一直密切关注着朝政,自然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若李元庆呆在京里,必定会被束手就擒。 虽然此时朱由检对于大宝,遥不可及,但他却也并不愿李元庆这样的栋梁之才,在朝廷的内乱中被冤枉鸠杀。 去年,熊廷弼死时,他便大哭一场,但去找他的皇帝哥哥哭诉时,甚至并未见到人。 此时,他当然不愿意李元庆再重蹈熊廷弼的覆辙。 在之前,李元庆早已经通过王承恩,得知了朱由检对熊廷弼一事的态度,又添了把火道:“殿下,卑职本想借此机会,为熊大人报仇的,却不曾想,这次怕是连自己都要被搭上了。” “啪!” 朱由检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子,“竖子敢尔!” 片刻,他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军门,你是国之栋梁,不能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牺牲掉性命。你现在便离京去!只要你回到长生岛,尽可先不理会朝廷决议。孤相信,这朗朗乾坤,自有公道!这些狗杂毛,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李元庆忙单膝跪地,“感谢殿下厚爱!卑职现在便去令人去安排。不过,卑职想敬殿下一杯酒再走!” 朱由检小小年纪,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不由大为感动,“李军门,好汉子啊!” 李元庆令牛根升拿来两壶酒,也没有就菜,直接与朱由检,拿掉酒壶盖,干掉了一壶酒。 喝完,朱由检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李军门,一路顺风!孤会在京里,想办法帮你开脱此事!” 李元庆忙跪在地上,重重对朱由检磕了几个响头,“殿下对卑职的厚爱,卑职必永生不忘!” ************************************************************** 正文 第740章 跑路!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订阅直接关系到小船的收入,关系到小船的写书动力。 以小船的速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一包钱而已,跪求兄弟们赏小船一包烟抽。 ~~~~~~ 朱由检与李元庆喝完酒,便急急离去。 他现在虽然年幼,毫无实权,但毕竟是龙种,皇帝的嫡亲弟弟,借王承恩之手,对外施加一些影响力,还是不用费太大力气的。 夜长梦多。 愿赌服输。 黄立极的果断和低姿态,着实让李元庆没有想到。 在这般事态下,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犹豫。 令牛根升护送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三女,乘马车,先行由京师南门出京。 又给陈忠这边送了信。 李元庆本人,带着二百多名骑兵和女护兵,直接由京师北门出城。 雾雨阁里已经乱了套,简直是鸡飞狗跳。 但李元庆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情势已经危机,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但~,若是中了黄立极的阴招,丢掉了性命,那就是全盘皆输了。 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李元庆早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 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大。 黄立极虽是阁老,但却并无对京师兵力的实际掌控权,大概在六点半左右,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一行人,顺利从京师北门出了城,一路策马向外狂奔。 已经是四九天,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北风呼啸,碎雪扑面,就算比不得北地深处的‘白毛风’,却是也相差无几了。 但李元庆非但没有感觉冷,胸腹中的热血,反而像是要燃烧一般。 “驾!驾!” 骑在马上,用力抽打着马鞭,感受着身边的景物,飞速掠到身后,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孙承宗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元庆,我就怕,你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顺了啊……” 本以为有信王和客氏在,只要能激起黄立极的怒火,拿下他,至少踢翻他,应该是十拿九稳。 但谁又曾想到,他堂堂阁老,怕是都快要七十的人了,居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对自己服软? 李元庆此时毕竟还没有反出朝廷啊,还在这个游戏规则之下啊! 但在这方面,他显然没有黄立极玩的更溜。 李元庆这时也切实意识到了,玩手段,与黄立极这些老牌子的政客相比,他还是太嫩了点。 一路狂奔,几乎没有停顿,子时初刻,队伍抵达了京津官道旁边的一个小村庄。 这村子叫刘家堡。 位于京师偏东南方向大概五十里外,是一个人口不足五十户的小村子。 当年,李元庆为了进京方便,在这小村子里买了栋小宅子,就在村口边上,与村子里还有一小段距离。 今日行事很急,包括李元庆在内,都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 赶到这宅子外,李元庆翻身下马,吩咐火兵进去取水做晚饭。 这小宅子住不了多少人,但储存着不少柴火,有一口水井,外面也很宽敞,正适合休整所用。 这里也是李元庆与牛根升约定的出京后的集合地点。 但张芸娘她们是乘马车来,此时又黑灯瞎火,速度必然要慢上不少。 火兵们进宅子里忙活,亲兵们也忙着开始扎下营帐。 李元庆靠在墙角边,点燃了一颗雪茄。 事实上,在来京之前,为了防止生变,李元庆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他这一路是从山海关过来,还有一路,千余人的儿郎,是走天津港、拉着礼物过来,就是为了应对不必要的麻烦。 但之前,形势非常顺利,这些儿郎们目标也有点大,在放下礼物之后,李元庆便令他们先回大沽口营地休整,却想不到,他们才走了几天,就出了这种事情。 不过,黄家毕竟不是皇上,就算知道他李元庆跑路,他们也不可能公然‘通缉’他李元庆,必定还要经过魏公公这边。 而有客氏和信王在,加之李元庆本身的能量,魏公公就算不爽,却也很难对李元庆下狠手。 所以,只要出了京城,又有这么多骑兵,李元庆已经处于了安全状态。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雪茄的烟头,被吸得透亮,再加之这北风一吹,就像是一支明亮的小火把。 今日之事,事发实在突然,完全打乱了李元庆原本的布局。 所有的一切,他必须都要从头开始重新捋。 有了今日这一遭,李元庆跳出阉党,已经是不可避免。 而陈忠这边,就算不会受到实际牵连,但以他和李元庆的关系,恐怕,也绝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被阉党的朝廷信任。 李元庆此时倒不是太在意陈忠的安危,毕竟,黄立极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在没有因由的情况下,对陈忠这种功勋重将下手。 再加之之前李元庆已经陈忠通了信,想必,陈忠那边也应该有了防备。 只不过,整体安危虽无碍,但之后,李元庆在面对朝廷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要陷入被动了。 雪茄的烟头忽明忽暗,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映衬在一片阴霾之中。 原本,李元庆还想在这几天,对客氏动手呢,但现在来看,已经是比较困难,至少,在年前这段时间,那是别想了。 魏公公和客氏的‘狸猫换太子’之计,看起来似乎很幼稚,但历史发展到现在,谁他娘的也不知道到底会如何发展下去,李元庆也没有把握,这两人到底能不能成。 但李元庆对自己还是有充分自信的。 历史上,客氏与魏公公的同盟,那是真正的攻守同盟,而此时,客氏与魏公公的同盟,更像是政治伙伴。 魏公公的‘金刚指’,显然比不过他李元庆正牌子的名牌长枪。 正思虑间,黑暗处有马蹄声急急传来,值守亲兵赶忙迎上去。 片刻,消息传过来,是牛根升他们那一队的先锋,后队已经在五里之外了。 李元庆亲自上前,拍了拍这传信亲兵的肩膀,让他先去院子里喝些热水,他则是站在了村头,看向远处官道的方向。 很快,晚饭已经做好了,营帐也基本上都立起来。 虽然跑路比较仓促,但长生营的儿郎们,尤其是李元庆的亲兵们,在这方面,有着严格的军规,更有着丰富的经验,该带的,他们一样也没拉下。 只不过,这么急,也别想指望着能吃上什么好饭了。 晚饭是加热的干饼就鱼罐头,还有一些小咸菜,李元庆还有两个煎蛋。 这般时候,李元庆也不客套,来到他的营帐里,大口吃起来,吃完,又喝了壶烈酒暖身子。 这时候,牛根升他们的队伍也到了。 看到李元庆无恙,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三女,忍不住都是喜极而泣。 李元庆赶忙把她们迎到他的营帐里,细心安慰,又令火兵马上做饭食来。 可怜李元庆才还不到三月的宝贝女儿李芳馨,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奔波劳苦,一到帐里来,小东西立时哇哇大哭起来。 杨娇~娘赶忙将李芳馨抱过去,喂她吃~奶,小东西这才不哭了,却还在本能的抽泣。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芸娘,敏秋,娇~娘,这事儿闹的……本来想带你们来京里,好好玩几天呢。” 张芸娘忙道:“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事情,都怪我。我不该去那边看宅子的。” 渠敏秋这时也不敢再耍小性子,“元庆,谁能想到啊!京里,京里现在居然这么乱……” 杨娇~娘也忙安慰李元庆道:“元庆,没事的。只要咱们人在,都好好的,一切都没事的。” 李元庆一笑:“我还没你们想的这么脆弱!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黄立极么?哼!咱们慢慢走着瞧吧!” ………… 一夜很快过去,大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风景相当不错。 但李元庆却没有太多心思欣赏风景,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令牛根升带着二百名亲兵,亲自护送着张芸娘三女,先行前往大沽口船队。 此时,有这些西班牙先进战船作为支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李元庆的船队,是整个辽海,甚至是整个东北亚海域,无敌般的存在,完全就没有任何天敌! 只要到了海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奈李元庆何了,更不要提,是区区黄立极这老狗呢! 但李元庆还要留在刘家堡子这边再呆上一两天,观察一下形势。 毕竟,昨天走的实在是太急了,京里,尤其是雾雨阁方面,还有不少遗留事务,他必须要亲自安排。 而留下的这三百亲兵,皆是精骑,一人双马,就算朝廷想对他李元庆下手,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张芸娘、渠敏秋这边倒没事,但杨娇~娘却不肯走,雾雨阁毕竟是她的心血,她又怎的可能完全放手? 李元庆思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让杨娇~娘也留下来,让张芸娘和渠敏秋先走,三郎和芳馨跟他们的大娘、二娘一起走。 张芸娘和渠敏秋虽是也不想走,不愿跟李元庆分开,但这般时候,她们也不敢任性,只能是含着泪先走了。 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去,杨娇~娘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对李元庆道:“元庆,雾雨阁的财物倒没什么,但底下秘密太多,咱们不得不防啊!三郎和芳馨已经安全,我也没有牵挂了。元庆,你让我回去吧。我一定可以把事情处理妥当。” 李元庆当然明白杨娇~娘的深意。 一旦雾雨阁暴露,怕更会坐实了他李元庆的不纯动机。 但此时,李元庆怎的可能让杨娇~娘回去以身犯险?坚定的摇了摇头:“娇~娘,此事,你休要再提!就算被他们查到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谁他娘的敢查抄我李元庆的财产!!哼!!真当我李元庆只会杀鞑子么?” 看着李元庆仿似修罗般的眼神,杨娇~娘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元庆,这,这……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呀!” 这时,李元庆的狠厉却早已经散去,他温柔的揽着杨娇~娘的纤腰,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娇~娘,放心吧!事情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魏公公只要不是得了失心疯,就绝不会对我动手!” **************************************************************** 正文 第741章 咱们是兄弟!!! 任性一次,熬夜看看球……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可是切切实实的厚道人啊。两连发。 ~~~~~~ 李元庆的自信绝非是狂妄自大,而是他有着深切的把握。 长生岛与大明本土不同。 李元庆与辽西关宁系、包括九边的其他将领也不同。 长生岛孤悬海外,虽毗邻辽南大陆,但大半个河西、整个河东,都是后金军的实际控制地,在陆路上,大明已经不可能直达长生岛,在地理位置上,李元庆已经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至于海路方面,此时大明能威胁到长生岛的,只有三股水师力量。 首当其冲的便是觉华岛水师。 但有着之前觉华岛之役,李元庆只身力挽狂澜,便是朝廷,怕也很难对觉华岛水师如臂使指。 再就是天津水师。 可此时毕竟不是国朝之初啊! 河运的兴盛,海运早已经没落,天津水师就算是砸锅卖铁,怕也凑不齐几艘战船,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 唯一对李元庆有些威胁的,当属登莱水师了。 但之前,李元庆早已经在登莱水师方面,花费了大力气。 此时,沈有容虽然已经卸任,但沈晋却是控制了南北城隍岛区域。 而依照登莱水师的破烂战船装备,怕还没有觉华岛这边先进,只要李元庆想,甚至可以直接让登莱水师出不了南北城隍岛海域! 朝廷能用来控制李元庆的,无非就是大义和粮饷了。 但大义? 大义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当饭吃么? 粮饷? 李元庆此时有近两千万两银子在手,地瓜的大量普及种植,长生岛基本已经能实现自给自足,又有南洋方面的支持,李元庆又会缺了朝廷这一年三十几万两银子? 还他妈的八成都不到! 不过,若是朝廷用毛文龙、陈忠来分化、打击李元庆,这倒是李元庆不得不考虑的。 但李元庆与毛文龙‘分家’早已经多年,与陈忠‘分家’也已经三年多。 虽然与陈忠在辽南腹地,还有不少合作接触,但以李元庆和陈忠的关系,陈忠要在背后对李元庆捅刀子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来,若真到了那程度,就算是毛文龙,也绝别想阻隔李元庆心中的决断! 更不要提,东江的诸多主要将领,都是他李元庆的弟兄! 就算毛文龙要‘大义灭亲’,底下的弟兄们,怕也未必能让他如愿。 而以毛文龙的精明,要让他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决断,怕也绝非那么容易! 至于袁督师和辽西! 若真的撕破了脸皮,李元庆他娘的还管你是个鸟毛的巡抚、督师?有本事~~,那就凭手里的刀枪来说话!!! 但这只不过是最坏的程度! 此时,阉党虽是已经掌控了全局,但毕竟,这不是他魏公公一个人的朝廷,更不是他黄立极一个人的朝廷,在上面,还有天启小皇帝呢? 在后面,还有客氏呢! 在下面,还有信王朱由检呢! 再往下,还有东林群党呢! 依照魏公公会过日子的小农性格,他敢对他李元庆明目张胆的开刀么? 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在没有绝对的、掌控性的把握之前,李元庆绝不会贸然,拿自己的小命儿当做儿戏! 不是战争,却必须要当做战争状态来应对! 安抚了杨娇~娘好一会儿,她的情绪这才逐渐提起来一些,亲笔给留守雾雨阁的月娘,写了一封信,李元庆派亲兵马上送到京师。 事已至此,雾雨阁虽说每年都会为李元庆带来二十万两、甚至三十万两的稳定收入,但~,该舍弃,那就必须要舍弃。 正如杨娇~娘的话,只要有人在,一切都可以重来,但人没了,那一切就都没了。 在形势不明朗之前,雾雨阁将会临时歇业,所有姑娘、龟奴,将会尽快赶来这边,与李元庆汇合。 杨娇~娘在雾雨阁已经经营多年。 苦日子出身,她的危机感也是极强。 加之雾雨阁本身需要外出的业务就很多,所以,在车马的贮备上,雾雨阁相当充裕,足有小五十辆马车,就算一次性将姑娘们送过来,也没有丝毫问题。 至于三福客栈那边,李元庆倒更不会有太多担心了。 身为值夜情报人员,真到了刺刀见红的那一刻,李三福、陈闯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更不要提,三福客栈只不过是他们明面上的据点。 送走了送信的亲兵,杨娇~娘也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的情绪却是很低落,软绵绵的靠在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兽皮地毯上。 雾雨阁毕竟是她多年的心血啊,这一下子要放弃,她又怎的能轻易接受? “娇~娘,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老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长生岛,咱们还是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嘛……” 李元庆揽着杨娇~娘的娇躯,对她叙述起南洋的商贸情况,开导她的情绪。 但杨娇~娘兴致却依然不高,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元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雾雨阁这买卖,我,我什么都不会做。雾雨阁没了,我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完全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了。” 李元庆用力亲吻了一下她的红唇,“娇~娘,生意其实都是相通的。又何来会不会之说?雾雨阁这么多人才,此路不通,必有他路。咱们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别忘了,咱们在南京还有分店。若这边不行,咱们便将主力转移到南京。我听说,倭国的小女孩都很白净乖巧,搞些倭国的小女孩去南京,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杨娇~娘大眼睛不由一亮,“元庆,这事情,你怎么不早对我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元庆一笑:“娇~娘,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等这边忙完了,我陪你去趟倭国,咱们一起去挑好苗子。” 杨娇~娘大喜,痴情的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谢谢你元庆,谢谢你元庆。” 感受着动情的杨娇~娘,李元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明白杨娇~娘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雾雨阁,不肯安安稳稳的呆在他身边享清福,她还是无法彻底忘记过去,哪怕已经为李元庆生了两个孩子,却还是不能将她和李元庆视若平等……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几千年来,圣人只有孔孟,李元庆对杨娇~娘也有着足够的包容。 但这时,杨娇~娘却忽然想起来,“元庆,这,这南京也是朝廷治下,万一……” 李元庆一笑:“娇~娘,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心。我已经决定,在未来一两年内,在南京区域,设立据点。届时,整个南京城,将会完全处在长生营儿郎的武力威慑之下,那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杨娇~娘不由大喜,温柔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眼睛微微眯起来。 大明这个朝代,与汉、唐、宋相比,在军事、政治上,似乎并无太多出彩之处,但她却是华夏历史上最后的汉人封建文明高峰。 如果大明朱氏皇族真的不可避免的要腐朽的死去,李元庆却也要尽力为大明的万里河山,保全一颗明珠。 京师。 李元庆实在是无能为力。 但~~,南京,李元庆却是有不少的把握。 南京背靠长江,水路极其发达,但江口地区,却并未得到太多有效的开发。 在大陆上,李元庆自然不可能做太多手脚,但在江口和长江内,李元庆却是大有可为。 尤其是崇明岛,以此时李元庆的身份和财力,要拿下来,问题并不算太大。 甚至,若是朝廷不允许,李元庆也可以让约瑟夫,或是彩子,以随便哪个国家的名义,把崇明岛租下来,就像葡萄牙人在澳门,哪怕是只租上几百亩地呢。 只要有了据点,以大明当下的政治意识形态,用银子开道,敞开南京的商路,那还有困难么? 正在思虑间,李元庆却忽然发现,杨娇~娘已经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儿一般,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眼角边,还残留有一丝泪痕。 李元庆轻轻吻干她的泪痕,小心将她的娇躯放下,给她盖好了两床柔软的鹿皮毯子,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轻轻握着她最熟悉的小手,刚要在杨娇~娘旁边躺一会儿,门外却忽然有亲兵禀报:“将军,陈将军过来了。” 李元庆忙看了一眼杨娇~娘,好在,这亲兵的声音不大,又或许是杨娇~娘太累了,她没有醒过来。 李元庆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来,小心来到了帐外。 不远处的空地上,陈忠已经翻身下了马,正脱掉了手套儿,正在用力搓着双手哈气暖和。 不远处,他的四五百亲兵似乎都过来了,‘哗啦啦’一大片战马,正在洁白的雪地上,不断的打着响鼻。 亲兵几乎也都跟陈忠一个动作。 李元庆忙快步迎过去,“大哥,这,这是怎的?”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昨日我便想走,可他娘的晚了一步,城门关了,只得今早才动身!怎么样?没事吧?没受委屈吧?” 看着陈忠真诚的眼神,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半晌,这才笑道:“大哥,我没事。对了,昨日,你面见魏公公情况如何?” 陈忠脸色也冷下来,“元庆,这狗日的老腌货,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啊!元庆,现在,京里怕是人人都知道,咱们兄弟失势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大哥,此事,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笑道:“元庆,你把我陈忠当成什么人了?若没有你,早在镇江时,我便该陪着兄弟们一起上路了!又哪能有今天的荣光?” 说着,他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手,“元庆,你休要多说!别人,我陈忠不管!但~,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亲兄弟!有人要对你下手,那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要来硬的,得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陈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 陈忠虽然发福了,虽然喜欢享受了,但~,他毕竟是辽地的汉子,他的本心,还没有变!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半晌,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哈哈大笑:“也好!也好啊!大哥!咱们是兄弟,要风光,那便一起风光!要上路,那便一起上路!不过,有人想对咱们兄弟下手,那得先看看他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 正文 第742章 李元庆的底气! ~~~~~~ 陈忠的到来,让李元庆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作为李元庆最亲密的战友、伙伴、弟兄,陈忠的到来,这就意味着,辽南两部,再次合流,再次融为一体! 如此,莫说是朝廷了,便是毛文龙,也绝别想在辽南插进脚来。 刘家堡子的位置相当不错。 进可掌控京师渠道,退可退守大沽口。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麾下,尽是一人双马的精骑,战马,也都是优等蒙古马,虽比不得后金和蒙古人精良高大的蒙古战马,但比京营的战马,至少要高出一个档次! 两部加起来近千人,皆是亲兵精锐! 如此,两部在此地,几乎已经没有了天敌! 李元庆也得以稳下心来,加速对京师的筹谋和布局。 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周围的村子里,已经充满了过年的喜庆。 暮然看到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卡在官道附近的主要路口上扎下了营,周围的老百姓们都有些畏惧,不敢上前来。 李元庆当即令亲兵,以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从周围的几个村子里,购买了七八口肥猪,几十只羊,还有一些鸡鸭,并声明只要百姓们不随意靠近营地,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且,李元庆还给了这些老百姓们一个大福利,吩咐他们中的青壮,可去周围的镇子里,大集上,购买些活猪、活羊,只要货好、新鲜,李元庆会给他们一成的辛苦钱。 此时,一口差不多的肥猪,要五六两银子,这一成的辛苦钱,对于这些老百姓们而言,那可绝不是小数目了。 周围的老百姓们顿时大喜啊! 再加上年节的气氛,简直恨不得全家出动,仿似大年提前到来了, 通向官道主路东侧的一片树林子边,李元庆和陈忠各自叼着一颗雪茄,顶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吞云吐雾。 陈忠笑道:“元庆,这些老百姓,怕以后十年、二十年,都得记得你的名字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区区银子而已,却能换百姓们一个开心,那这银子,就花的值!弟兄们跟着我已经辛苦了一年了,也该吃好些、喝好些的时候了。” 陈忠缓缓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下来,他和李元庆几乎是白手起家,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这才缔造了现在辽南的基业,对他这个兄弟的性子,陈忠早已经是深深了解。 对待敌人,他是令人恐惧的怕是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恶魔! 但~~,对待自己的弟兄,他却就像是冬天里的篝火、夏天里的阴凉,无微不至! “呼。” 陈忠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到现在,他已经有些喜欢上这叫雪茄的白毛番鬼的宝贝了,“元庆,按照此时这般事态,朝廷方面,恐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太大动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元庆看向陈忠的眼睛,“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陈忠道:“元庆,此时形势未明,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等处理完这边,回去辽南,咱们还是当以防备鞑子、操练儿郎为主。”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言,甚合我心。咱们两部,可是好久都没有举行联合操演了啊!” 陈忠瞬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元庆,这大半年你不在辽南,我都快养出一身膘了,也是时候该好好活动活动了!” ………… 紫禁城,御书房。 大名鼎鼎的九千岁魏公公,正坐在一把红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两个精致的核桃,正在闭目凝神。 旁边,点着淡淡的熏香,几步之外,火盆正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外面冰澈的严寒,将偌大的大殿,熏烤的温暖如春。 安公公则是小心侍立在一旁,低着头,缩着脖子,大气儿也不敢喘。 此时,距离李元庆和陈忠出京,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以魏公公此时的能量,李元庆和陈忠在京里的小动作,几乎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在刚刚,有小太监过来禀报,闻名京师多年的雾雨阁,正式歇业,最后一批姑娘、龟奴,已经乘马车,赶在傍晚之前,离开了京师,前往了天津方向。 魏公公也没有想到,他的刻意平衡之举,在此时,竟然结出了这样的孽果。 这两天,魏公公一直也在反思,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毕竟,李元庆曾经为他、为大明、为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他魏公公能有今日,完全掌控朝局,李元庆绝对是功不可没。 但此时,李元庆却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只受了一点委屈,便对着他,挥动起了他有些坚硬的拳头,这让魏公公的心里非常不爽。 就在不到一刻钟之前,黄立极曾经过来拜访过他。 堂堂阁老,却简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黄立极告诉魏公公,他已经将他那个不成器的孙子黄玉珏,打断了双腿,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让他那个逆孙,出府门外半步。 对于黄立极,魏公公还是很欣赏的。 这老头子,虽然油腻了点,滑溜了点,但办事儿却很稳妥的。 不居功,也甚少自傲,在群臣中,很有人缘,威望也不错,尤其是这老头子对他魏公公忠心耿耿,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得力助手! 此事,还真是难以取舍那! 魏公公忽然一笑,看向了一旁的安公公,“小安子,你与李元庆关系不错,你来说说,这一回,他李元庆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枪?” 安公公的神经本就已经绷成了一根绳,暮然听到魏公公提起了李元庆,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老祖宗,奴婢,奴婢跟那李元庆,不过,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迎来送往啊!老祖宗,李元庆这贱胚,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敢违逆老祖宗您的意思,真是不可忍啊!奴婢……” 安公公还想表着忠心,魏公公却是烦躁的摆了摆手。 安公公登时大气儿也不敢喘,赶忙闭住了嘴巴。 魏公公缓缓叹息一声。 他本以为,这个小安子,他已经培养了多年,办事也还算稳当,差不多也快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却哪知,这简直就是一团烂泥,根本扶不上墙啊! 魏公公不由又想起了上午时,客氏对他说过的话,“李元庆有功于大明,若对他逼的太紧了,绝非明智之举!” 尤其是此时皇上还不知道此事,若万一皇上知道了,以皇上对李元庆的宠信,这…… 越想,魏公公不由愈发烦躁! 这个小猴子,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真是不知道死活啊!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杂家给他的么? 既然你想闹,那就闹吧! 杂家倒要看看,你这小猴子,还能反了天,真敢跟大明作对不成? 想着,魏公公看也不再看安公公一眼,对前面伺候的一个小太监道:“走,去乾清宫。” 能在魏忠贤身边伺候的,哪一个又不是人精? 这小太监一眼便已经明了,安公公这个狗杂碎,怕是要失宠了,忙屁颠屁颠在前方给魏忠贤引路,“老祖宗,您请!” 看着魏忠贤快步离去,安公公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难道,此次,他,他哪里做错了? ………… 大明天启六年腊月二十一,刘家堡子。 随着最后一批姑娘、龟奴赶过来,前往大沽口方向,加之前方传回来的魏公公依然要对他李元庆‘冷处理’的姿态,李元庆不再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队伍连夜启程赶往大沽口。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李元庆基本上已经与魏公公处在了‘缘尽’状态。 现在双方最后的一个节点,那便是雾雨阁了! 倘若魏公公识趣,不去动雾雨阁,继续维持现状,那~~,李元庆也会给魏公公留几分面子,也继续维持现状,不听从朝廷,但也不会背叛朝廷! 但~,倘若他魏公公不识趣,要拿雾雨阁开刀,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有辽南强兵在手,就算李元庆不自立,但只要以大义,举起诛阉党、清君侧的大旗~,也足够魏公公这老东西喝一壶了。 当然,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李元庆也绝不会跟魏公公撕破脸皮。 毕竟,阉党的日子,已经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且,若李元庆一旦身为‘旗手’,得利的,恐怕并不是他,而是被压制了许久的东林! 但就算要东林得利,倘若魏公公真要犯他李元庆的忌讳,李元庆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若不亮剑,这天下人,还以为他李元庆只会杀鞑子呢! 陈忠对李元庆这个决议没有任何异议,坚定的站在李元庆这一边。 他麾下的儿郎们,也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李元庆这一边! 》≠》≠, 毕竟,跟着李元庆,弟兄们从来都是喝酒吃肉,升官发财,跟着朝廷,那又能有什么? 辽南有今日,朝廷可曾派来一兵一卒? 人心都是肉长的! 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呢! 大明怎样,大家不管,也没有能力去管,但~,辽南都是最苦难的辽民出身,在最危急的时候,是李元庆把他们拉出苦海,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给他们讨老婆,给他们盖房子,给他们分田地,呵护着他们生娃崽。 在这般态势,谁要与李元庆为敌,那~~,就是与整个辽南百姓为敌! **************************************************************** 正文 第743章 《白毛女》!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腊月二十三日傍晚,两部队伍顺利抵达了大沽口营地。 主要是李元庆从老百姓手里收购了不少猪羊,这些牲畜拖慢了一些队伍的行程。 否则,若是寻常,全骑兵阵容,从京师赶往大沽口,两天时间已经充裕的没法再充裕了。 今天是华夏传统上的‘小年’,李元庆自是也没有丝毫吝啬,赶到营地后,当即令火兵们杀猪宰羊,犒赏全军,庆祝小年。 熊熊的篝火顶着风雪,烧的正旺,李元庆与陈忠干掉了一杯热酒,点燃了一颗雪茄,大步来到了东面的海滩上放水。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已经过了十点,凛冽的海风呼啸,非常寒冷。 这几天,风雪连绵,地面上,已经积累起厚厚的雪层,都已经被冻的结实,脚踩上去,硬邦邦的,又凹凸不平,就算是鹿皮筋底的靴子,韧性已经足够好了,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营地所处的位置,是一处不算太大的小海湾,近海,都已经被封冻的结实,两部的船队,都在海湾外两里多的深海区。 这处营地,是李元庆跟天津巡抚李邦华要来,花费了千多两银子,由长生营的工兵们建设好,但却是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共用,平日里,两部在这边各设有一个小旗的兵力留守。 每年,陈忠都会支给李元庆一百两银子,就当做是使用的费用。 一百两银子,看似不多,但却是代表着一个意义。 在与弟兄们相处的时候,李元庆一直秉承着一个信条,那便是,‘好弟兄,账目清。’ 这也是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相处七年了,却从未有闹过任何矛盾,更从来都没有红过脸的主要原因。 当然,陈忠一直将他自己当做老大哥,对李元庆的包容,也是很关键的一方面。 此时,营地里营房并不多,但占地却不算小,差不多有个二三百亩,周围都用三米多高的沙土墙累积起来。 巨大的院子里,养着不少狼狗、猪羊,还有几处冰窖。 每年的初春、初秋,王海的第五千总队,都会有船队过来,来这边捕鱼,这个巨大的院子,也是一个巨大的晾晒场。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温热的液体洒在脚下的雪面上,却并未像是寻常那般,渗入雪层深处,而是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流向了低处。 脚下的雪层,已经冻的结结实实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眯起眼睛,看向深夜幽深的大海。 此时,虽然已经绝对性的掌控了两部的亲兵,但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人心这东西,从来都是最难掌握的。 有句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来攻破’。 长生岛的基业,虽是李元庆一手亲手打造,但~~,为了长生岛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李元庆不断的吸收周边的精良能量,这也使得,长生岛的内部构成,很有些复杂。 此时与朝廷闹翻,终究是稍稍早了一些。 不过,掌握着最暴力的军队,又拥有至高无上的声望,李元庆依然拥有着对长生岛至高无上的掌控权,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时间,将这种掌控,将他的声望,深入到每一个长生岛百姓的骨髓深处。 回到这边的篝火旁,陈忠笑着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元庆,是不是还觉得心里不痛快?”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痛快是当然!咱们弟兄,辛辛苦苦,拼了性命,不知道多少好汉子,血染沙场,才换来辽地现在这局面,狗日的老腌狗,一句话,就把咱们甩开,还他娘的把咱们逼到这种境地!谁心里又能没气?” 陈忠笑着点点头,“元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着吧,这老腌货,早晚有求着咱们兄弟的时候!别着急,耐心等着便是!”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笑道:“大哥,明日启程,三十能到广鹿岛吧?” 从大沽口走,广鹿岛要比长生岛远不少。 六天时间,李元庆回长生岛是绰绰有余了,但陈忠这边回广鹿岛,还真说不好。 若是留在了海上过年,那可就有些尴尬了。 陈忠一笑:“元庆,应该差不多吧!我准备今晚便走!对了元庆,明年,咱们两部什么时候集结?联合操演?” 李元庆想了一下,“正月二十吧。也得给儿郎们留些走亲访友的功夫。到时,咱们直接在复州集合!” 陈忠笑着点点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好!元庆!咱们来年再见!” ………… 陈忠当夜便率部上了战船,返回广鹿岛。 李元庆的妻妾也都在船上,送陈忠部走后不久,李元庆也回到了他的坐船上休息。 不过,李元庆却并未去哪一个妻妾的房中休息,而是将张芸娘、渠敏秋和杨娇~娘三女,聚集到了一块。 三女都是李元庆的妻子,这虽有些疯狂,但三女都知道李元庆最近心情不爽,也只得默许了李元庆的疯狂。 在分别给了张芸娘和渠敏秋每人一次雨露之后,房间内炙热的空气,终于开始安静下来。 大床上,看着身边三具最熟悉的白花花的柔软娇躯,李元庆心中的愤懑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笑着看向三女道:“今夜之所以把你们凑起来,这只是一方面,让你们增进下姐妹间的感情。” 三女几乎同时送给李元庆一个白眼。 渠敏秋更是有些不爽的在李元庆的腰间掐了一把。 有这么增进感情的么? 李元庆却浑然不在意,笑道:“另一方面,是有件大事儿,我需要你们帮忙。”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哥哥?” 还是张芸娘最懂事,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渠敏秋却有些不以为意,像是只柔顺的波斯猫一样,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李元庆的胸膛上。 杨娇~娘则是坐到了李元庆身边,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笑道:“芸娘,敏秋,娇~娘,你们不觉得,雾雨阁的这些姑娘、龟奴,若是白白放在岛上休息,太可惜了么?” 渠敏秋无语道:“元庆,你,你不会现在长生岛上再开青楼吧?这……” 杨娇~娘顿时有些尴尬,有些无助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握住了杨娇~娘的小手,轻轻捏几下,以示安慰,道:“开青楼怎的?青楼已经在我华夏传承了几千年,这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但短时间内,我不会在长生岛开青楼。而且,雾雨阁的姑娘们,个个出类拔萃,让她们做这些活,岂不是太委屈了?”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渠敏秋道。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剧团!” “剧团?” “什么是剧团?” 三女登时都是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明所以。 李元庆笑着握住了渠敏秋胸前的饱满,肆意揉捏,笑道:“剧团你们不明白,那唱大戏的,你们该见过吧?” 杨娇~娘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眼睛不由一亮,“元庆,你是说……可是,姑娘们会唱的曲儿,都是些……” 杨娇~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毕竟是职业不同啊。 李元庆一笑:“唱曲儿,的确是要唱曲儿的!不过,可不是现在的大戏!来!我现在对你们讲个剧本,你们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毛病!” 说着,李元庆便将后世《白毛女》的故事,开始对三女讲起来。 当然,可恶的反~动~派,自然换成了狗鞑子! 有一个叫喜儿的汉人小姑娘,与老爹相依为命,日子虽是辛苦,但勉强还能维持。 就在过年前的一个夜晚,喜儿的爹拿出了他仅有的几文钱,给他的宝贝女儿买了一根最便宜的红头绳。 但即便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喜儿扎上了红头绳,却是欢天喜地,开心得不得了,这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父女两人,欢欢喜喜的过了个好年。 但谁知,刚刚大年初一,突然有鞑子冲进了村里,他们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喜儿的爹,为了保护女儿,接连被鞑子砍了几十刀,活生生倒在了血泊里。 喜儿虽被藏在了破烂的水缸后面,却还是被眼尖的鞑子抓住凌辱。 幸好,喜儿命大,有佛祖保佑,在晚上,她拼命逃出了鞑子的魔掌。 但鞑子走后,整个村子几乎已经变成了废墟,十四五岁的喜儿不敢再在村子里生活,不得已,独自逃到了山上,以野果为食,以山洞居住。 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长生营来了。 他们在将军李元庆的带领下,击溃了盘踞在县城的狗鞑子,并将鞑子的逃兵赶到了深山里,最后赶尽杀绝,切下了他们的狗头! 却是无意间发现了已经几乎成了野人的喜儿。 可怜喜儿本来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到被长生营的儿郎们发现时,却已经是满头白发! 李元庆这剧本还未说完,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三女,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狗鞑子!实在是太可恨了啊!他们,他们怎么就能这么对待喜儿啊!喜儿她还是个孩子啊!” 渠敏秋再也无法忍耐心中怒火,忍不住狠狠的在李元庆的胸膛上咬了一口。 李元庆被渠敏秋咬的吃痛,忍不住大怒,狠狠在渠敏秋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敏秋,你疯了。你是属小狗的么?” 渠敏秋小姐脾气却犯了,“我不管我不管!元庆,喜儿太可怜了!你一定要杀光那些狗鞑子,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下来才解恨!” 张芸娘也是泪流满面,“哥哥,我们一定不能让喜儿再受这般苦。让喜儿来做我的侍女吧!以后,我一定会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李元庆不由无言。 这他么是个剧本啊!你们怎么还都当真了…… 杨娇~娘这时却是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虽是也泪流满面,却是明白,一旦这个大戏开场,将会引发多么大的轰动啊! 说着,她也顾不及其他了,忙赤着丰满的身子跑到桌边,“元庆,你再把这个故事好好说一遍,我一定要好好记下来!” 日后,轰动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华人世界,流传数百年的《白毛女》,就在这样暧~昧温馨的气氛下,成型了! ************************************************************** 正文 第744章 高炉冶铁的突破! 继续两连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这几日小船租住的院子装修,简直是要人命啊。尤其是小船特别怕乱。跪求正版订阅安慰。 ~~~~~~ 腊月二十四日一大早,李元庆的船队便开始返航长生岛。 原本,船上的生活是充满寂寥的,除了造人,除了对着大海发呆,几乎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 但此时,李元庆的大船上,却是相当忙活。 在昨晚剧本确定之后,杨娇~娘马不停蹄,直接顾不得休息了,当即便开始选演员、排练。 在李元庆、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四人综合商议之后,最终决定,由雾雨阁的头牌花魁李琉璃,来饰演女一号喜儿。 李琉璃不愧是专业科班出身。 在仅仅经过了一两遍的熟悉之后,“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这简单的歌词,从她诱人的小嘴里唱出来,便已经温婉哀怜、让人说不出的动容。 而这些配角、龟奴,也都有很深的表演底子,简单一两遍熟悉之后,整个剧,便已经开始流畅起来。 如果只是讲故事,这可能还不够详细,但完整的以戏剧的形势来呈现出来,尤其是还是李琉璃这样的超级美女一号,其冲击力,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仅仅是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白毛女》剧组,便已经不用在李元庆的大船上排练了。 因为根本不需要李元庆来监督了…… 李元庆需要做的,就是如何想尽办法,将舞台的效果、尤其是扩音效果,做的更好了! ………… 腊月二十八,船队顺利返回了长生岛。 来不及太多休息,李元庆直接召见了商老六和马管家。 令他们在城中最繁华的广场上,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好戏台,必须要赶在年三十中午之前完工,以备年三十傍晚将进行的演出。 也无怪乎李元庆会如此着急。 自古以来,统治阶层控制老百姓最好的方式,便是舆论诱导。再直白一点,便是笔杆子。 这几天,李元庆也曾想过开办报纸,用来充当自己的喉舌。 但长生岛底子实在太薄了,文化人极少极少,这其中最主要的构成,就是镇江裔的那帮豪商们。 但长生岛的根基,还是底层老百姓,尤其是先期、天启元年、二年时,便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老辽民。 此时,这些老辽民,绝大部分,都是长生营战兵序列的骨干,是李元庆真正的子民,最坚实的拥护者,当然,他们也是长生岛此时最大的既得利益阶层。 以这帮人的综合素质,就算办报纸,也只不过是对牛弹琴。 但将《白毛女》以通俗易懂的戏剧方式呈现出来,效果自然是可以预期了。 最关键的是,因为通讯条件的不畅,此时京里对李元庆的态度,还不可能这么快传到岛上,李元庆必须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率先掌控岛上的舆论导向。 而此时正值年节,《白毛女》这出戏,显然正是时候。 至于报纸,李元庆倒是想现在就开办,但一口吃不下大胖子,镇江裔的豪商们,此时虽然附庸他李元庆,但此时毕竟还是朝廷的天下,想让这些衣食无忧的公子哥们,来给他李元庆写软文,还是有些难度的。 关键是此时李元庆绝不能犯错,便也只能耐住性子。等以后,他的威势更足,附庸他的底层文人更多时,挑选一些笔杆子,用来顶做‘当头炮’。 这些时日,李元庆和张芸娘、渠敏秋她们,虽然去了京师,但长生岛官厅后宅方面,有张宝珠来坐镇,一切并无异常,都在轨道上。 蒋公当年有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内!” 值此时节,李元庆对这句话体会的也更深刻。 后宅的安稳,才能让李元庆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正面的各项事务中去。 很快,商老六便返回来,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是不是此行进京出了什么事儿?” 商老六是李元庆的第一个助手,比陈忠还要亲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深深了解李元庆的性子,刚才,只看李元庆的神情,他便已经意识到,或许有哪个方面出现了问题。 李元庆一笑,丢给商老六一支雪茄,也不隐瞒,直接将京里的事情对商老六叙述一遍。 商老六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也没有想到,此次,李元庆好好的进京跑关系,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这些婊~子养的纨绔子!真是可恨啊!” 商老六狠狠啐了一口,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也看向商老六的眼睛:“商大哥,无他!稳住长生岛,稳住辽南!商大哥,我需要你帮我!” 商老六重重点了点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长气:“元庆,咱们弟兄,好不容易才打下了长生岛现在的基业,无论是谁,想从咱们手里把她夺走,都没有这么容易!你放心吧,元庆!岛上的事务,我会处置妥当!”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却轻松起来,笑道:“商大哥,此行南洋这边的收获,你们清点出来了吧?” 商老六道:“元庆,基本的都已经清点出来。但几十艘西班牙战船,还有船队方面,是军方的范畴,政事署还没有接手。” 李元庆一笑,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商老六跟前,低声耳语几句。 “什么?” “两,两千万两白银?” 商老六嘴巴里简直要吞下足球了,简直目瞪口呆。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这些银子,现在还不能直接拿出来。我准备先封存入三号仓库。这是咱们的战备军需啊!” 商老六这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有这么多银子,咱们还怕他个球子的啊!就算朝廷真的派军来攻打咱们,也必要他们有来无回!” 最后一句,商老六说的无比狠厉,脸色说不出的狰狞! 这是李元庆的长生岛! 也是老弟兄们的长生岛! 是弟兄们拼尽了无数的性命,付出了无数的血汗,好不容易,才换回来的基业,又岂能由他人染指? 就算是朝廷也绝不行!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商老六的肩膀,“商大哥,眼前,戏台演出之事,就是咱们年前的头等要务!” 商老六又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点头道:“元庆,你放心吧,我现在便去亲自盯着!” ………… 商老六走了,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将雪茄按死在磁盘烟灰缸里,正准备到内书房里休息一会儿,理一理思绪,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将军,徐良、徐管事过来了!” “嗯?” 李元庆眉头微皱,片刻,不由一笑:“徐良这小子速度倒是挺快的。叫他进来吧!” “是!” 片刻,徐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恭敬磕头行礼:“卑职徐良,见过将军!” 李元庆笑着上前,亲自将徐良扶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多日不见,你小子可是富态了不少。怎么样?这些时日还舒心吧?” 徐良嘿嘿一笑:“将军,卑职现在倒不是很舒心!尤其是那些白毛番鬼来了之后,卑职几乎每天都要跟他们吵吵几仗。不过,将军,在冶铁方面,前几日,军器坊却是取得了重大突破!” “哦?” 看徐良如此自信的模样,李元庆笑道:“什么突破?不会是咱们直接能造6磅炮了吧?” 李元庆是非常了解徐良性子的,这厮平日里根本不苟言笑,怕是从不知情~趣为何物,但这厮也有个好处,从来不会打诳语,办事相当稳当,也深得李元庆的信任,是李元庆排在前列的心腹。 看李元庆调侃的表情,徐良也不再卖关子,忙解释道:“将军,现在打造6磅炮,对咱们军器坊而言,还是有不少困难的。但~,自这些白毛洋鬼子来了之后,咱们的高炉冶铁技术,却是取得了突破。就在三天前,卑职等用新式高炉练出来的精钢,所打造的鸟铳,其稳定射程,已经达到了九十步左右,可连开二十发,而不炸膛!” “而且,根据卑职与这些白毛番鬼的探讨,此时的精钢,强度还是有些偏弱。若是要用达到6磅炮标准的精钢来打造铳管,射程和威力还都有很大的提升可能!将军,鸟铳的射程,超越百步,真不是梦想啊!” 徐良说着,兴奋的简直手舞足蹈,像个孩子般。 作为身经百战的一线将领,李元庆当然明了,鸟铳的射程提高十步、是个什么概念。 在正常的战阵对阵中,后金野猪皮精良的弓箭手,其弓箭的射程,不过也就在五六十步,再精锐一些的,也就能达到六七十步。 在野猪皮的阵中,的确是有极少数的精锐、所谓的巴图鲁,能开的硬弓,将弓箭的射程提升到八~九十步,甚至超越百步,但那不过是凤毛麟角,一千人,也不一定能挑出一个。 如此,若是长生营儿郎们的鸟铳威力,能稳定在九十步,在未来的对战中,将会完全、压倒性的占据与野猪皮对阵的优势。 哪怕是要面对八旗铁骑呢,就算是长生营的步兵,也将会有更多的回旋余地,甚至,占据主动! “好!好!非常好!” 李元庆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徐良,此事,非常不错!我之所以会招那些白毛番鬼的铁匠来咱们长生岛,就是为了让他们能与你们发生碰撞!进一步革新咱们军器坊的工艺水平!对了,此时军器坊这边有这种鸟铳么?咱们过去试试!” 徐良嘿嘿直笑,“将军,卑职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来检阅呢!” 李元庆不由大喜,“走!去军器坊!” ………… “砰!” △≧△≧ “砰!” “砰砰砰!” 军器坊的试射场上,火把通明。 五名精锐鸟铳兵,分别拿着五杆新式鸟铳,连续进行了十几轮的射击。 如徐良所言无二,这些新式鸟铳,射程基本都可以稳稳的固定在九十步左右,而且,因为铳管的强度加大,威力比原来也有增加。 在六七十步左右的距离,甚至可以直接射穿棉甲、双皮甲的三层甲! ************************************************************* 正文 第745章 尽在掌控! 感谢火花虫@百度兄弟的月票。 电锯声啊,简直像梦魇,小船快疯了。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在之前,长生营的鸟铳虽也可在六七十步破甲,但至多只可破双甲,而且,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破甲,弹丸在穿透双甲后,力道已经极为有限,可让被射中的鞑子感觉到疼痛,但却不会造成真正有杀伤力的杀伤。 儿郎们想要真正杀伤、或是直接做掉这个鞑子,还要继续补刀。 等鞑子冲到五十步、甚至是四十步,再一击毙命。 但此时,这几杆鸟铳,可直接在六七十步外破三甲,而且并非是简单的将将破甲,而是直接穿透三甲。 以李元庆的精明和经验,又岂能不知,若是这些鸟铳运用在战场上,只要鸟铳兵能吃准部位,必可直接在六七十步外,毙掉鞑子狗命,让他们直接没有反抗的机会! “好,好,很好,非常好!” 李元庆拍手大赞,笑着看向徐良道:“徐良,此次,你和军器坊的弟兄们,可是立了一大功!待将功绩上报政事署,本将必不吝惜赏赐!” 徐良众人不由大喜,纷纷跪倒一地,“谢将军恩典。” 按照大明的惯例,这些军功,是由镇抚司来核定、分发功赏,原本,李元庆和长生营也是走的这个流程。 不过,在政事署成立之后,长生营的镇抚司便挂靠到了政事署名下,但仅仅是挂靠,其依然是独立单位,只对李元庆本人负责。 所有功绩核定到镇抚司之后,将会将功绩战报分成两份,一份直接递交李元庆,另一份,则是交由政事署合议,待政事署合议之后,再上报李元庆,由李元庆再酌情确定功赏。 而具体到功赏分发的赏银,则是政事署占大头,李元庆的‘内库’,酌情而定。 也无怪乎李元庆会将功赏流程刻意搞的这么麻烦。 正如先贤言:“兵者,凶器也!” 尤其是长生营,到现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东亚地区、乃至全世界,最为精锐的陆地军事力量。 虽然长生营绝大多数将官,都是李元庆一手亲手提拔,但~~,人治必定不如法治。 哪怕是李元庆呢? 在很多时候,难免也会出现喜好的偏移,影响公正性,从而在军中留有隐患。 所以,功赏多走政事署这个流程,看似会多花费几天,却是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功赏的公正性。 而就算李元庆本人有偏好,也是内库的事情了,不会影响到大局,只会让受到内库封赏的将士们,更加对他李元庆忠心效命。 一手钱袋子,一手官帽子。 恩威并举。 这才是李元庆控制长生营、控制整个长生岛的至高无上法门。 试验完了新式鸟铳的威力,徐良又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隔壁不远的高炉冶铁作坊。 使用高炉冶铁,是人类历史的悠久传承,但所产出钢铁的纯度,还是取决于铁矿石、焦炭、以及石灰石的配比。 大明虽早已经开始使用高炉冶铁,但匠户制的毒瘤,却是牢牢的限制住了铁匠们的思维,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秉承惯例,按照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方法,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创新、改进。 哪怕是长生岛的军器坊呢,李元庆已经大力解放了匠户们的能动力,但~,因为传承的关系,主要是思维的固化,效果并不是太好。 匠户们虽然已经足够努力了,但却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而当这些白毛番鬼的铁匠到来之后,东西方文明的激烈对撞,徐良他们,原本很多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像是被打开了一扇天窗。 如此,能有收获,自然是不足为奇了。 不过,摄于铁矿石原料的不同,焦炭不同,石灰石质地也不同,想要冶炼出可以打制6磅炮、甚至是12磅炮、24磅炮的真正合格钢铁,军器坊的这些东西方工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架要吵。 视察完了冶铁作坊,已经快要接近子时。 徐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军,真是抱歉,耽误了您这么多您休息的时间,您刚刚赶回长生岛,卑职却……” 李元庆不由一笑:“徐良,你小子,也会说漂亮话了?” 徐良不由愈发尴尬,嘿嘿笑着挠头。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兄们研制出这些成果,不知道费了多少努力。我这边耽误一点时间又算什么?徐良,好好干!咱们未来战列舰的24磅炮,我还指望着你们呢!” 徐良不由又惊又喜,忙跪倒在地上,用力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厚爱,卑职必肝脑涂地,为将军效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徐良扶起来,“这些新式鸟铳,月产量能有多少?” 徐良一下子也来了精神,忙道:“将军,有了这么多番鬼铁匠的加入,咱们的人力、物力都很充裕。不出意外,一月三百杆,应该是稳拿稳的!若是加班加点赶制,一月五百杆,也不再话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脸色却郑重起来,“速度是要有,但更重要的,却是要有质量!没有质量,一切都是耍流~氓!徐良,本将宁愿你们稳把质量关,也不愿要你们冒进速度!要知道,将来使用这些鸟铳的,可都是咱们自家的弟兄们啊!” 李元庆最后这句,更加语重心长。 徐良忙重重点头,“将军,您放心!卑职愿以项上人头保证,一定要保证每一杆鸟铳的质量!” 两人又就弹丸、火药、炸药包、铠甲、长枪、包括手~榴~弹方面的生产、改进,交换了不少意见。 最后李元庆索性直接在军器坊这边跟徐良吃了顿夜宵,又谈了大半夜,直到天都快要亮了,外面下起雪来,这才返回了官厅。 长生岛的夜很宁静。 军器坊到城区的路,都是水泥路,宽度超过了十米,就算下着雪,依然非常平整,很好走。 李元庆没有骑马,就这样冒着风雪,一步一步走在结实的水泥路上。 这应该是大明的第一条水泥路,怕也是世界上第一条完整的水泥路,第一条真正的马路。 从天启二年末开始布局,一直到天启三年初,李元庆的所有力量迁徙到长生岛,一晃,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 这四年间,李元庆也从一个充满了理想、热血冲天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真正的领袖,更是一个成熟的政客! 原本,李元庆只是很单纯的想着,练就一只强军,剿灭狗日的野猪皮,保卫华夏正统的万万里河山。 但现在,李元庆却清晰的明了,想做好这一切,何止千难万难? 做好一个纯粹的军人容易,但~~,要做好一个合格的领袖,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李元庆早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数十个妻妾,他有十几个孩子,他更有长生岛这十几万生灵,甚至,还有整个辽地的百姓,南洋无数的华人,都要仰仗着他的鼻息来生存! 原本,李元庆并不想与朝廷闹的这么僵。 毕竟,朝廷还是大明的正统,是天下威望所在,内斗,百害而无一利! 但血淋淋的事实却活生生摆在李元庆眼前,现在的朝廷,只不过是诸多别有用心之人的工具! 若想要改变,唯有…… 一阵冷风袭来,雪花拍砸在脸上,李元庆不由不能的打了个寒颤。 但片刻,李元庆却是深深一笑! 就让这暴风雪啊,来的更猛烈些吧! 破而后立,不破,又怎能立? ………… 腊月二十九,李元庆只休息了小半个上午,中午,他便在官厅内,宴请了长生营各部主要军官。 下午开始,李元庆又开始巡视城区附近的第一千总队、第三千总队、第四千总队、第五千总队。 他不厌劳苦,深入基层,亲切的与基层的将士们谈心,询问他们的需求,关心他们的生活,与将士们亲切的打成一片。 而与此同时,随着舞台的快速构架,《白毛女》剧组的宣传,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在整个长生岛城区,到处都是拿着简易扩音喇叭的大嗓门龟奴,用他们纯正的京腔,对岛上的居民们宣传,明日傍晚,即将要在城区大广场内举行的演出。 很快,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年三十的傍晚。 虽然天空中下着小雪,但整个广场,都已经被木架架构起来,头顶上,撑起了大量的油布,虽然漏风不可避免,但如此多、怕是上万人聚齐在一起,又都是欢欣鼓舞,大家也就都感觉不到冷了。 李元庆也携带他的一众妻妾、孩子们,亲临现场,观看《白毛女》剧组的演出。 以杨娇~娘和雾雨阁的经验,演出对她们而言,简直就不叫事儿。 雾雨阁的姑娘,哪怕是陪~睡的那种,几乎也都各个精通音律,熟悉舞蹈。 这也不得不说,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剧。 青楼女子,反而比良家女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和培养。 在接近一个多小时的热歌热舞之后,万众期待的《白毛女》剧组,终于登场了!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随着李琉璃惊艳的一首开场小调,早已经被动员起来的现场,瞬间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 正文 第746章 后金使者! ~~~~~~ 当戏演到喜儿躲在水缸后,眼睁睁的看着老父亲惨死,却依然被狗鞑子抓住凌辱的时候,整个场内万多人,简直要爆炸了! 许多男人,甚至都忍不住,就要跳上台去,暴揍那些饰演狗鞑子的龟奴们了,女人们也是骂声一片。 好在李元庆早有准备,提前令段喜亮安排了值守军兵,在军兵们的大声呼喝下,场内这才算稳下来。 而随后,到了深夜,喜儿借着狗鞑子们都睡熟了,小心逃出了鞑子营地,跑到了山上,场内观众又都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再往后,当长生营骁勇的儿郎们,在将军李元庆的带领下,攻破县城,杀光了所有鞑子,并发现了喜儿的时候,所有人又都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尤其是看到喜儿此时已经是满头白发,向长生营的将士们诉苦的时候,就算是场内的许多男人们,都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 在场九成都是辽民,这撕裂心扉的感觉,他们感同身受啊! “狗鞑子,老子早晚要杀光你们全家啊!” “爹,娘,小丫,狗~蛋早晚有一天,要为你们报仇啊!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光这些狗鞑子啊!!!” “将军,咱们杀到沈阳去吧?咱们打回老家吧?” “将军……”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李元庆与商老六相视一眼。 商老六忍不住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元庆,军心可用啊!”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元庆究竟是怎么能写出这种段子的呢?精彩万分,将士们却又感同身受! 此时,将士们、百姓们有如此情绪,又何愁长生岛不在掌控? 李元庆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愉悦。 李琉璃不愧是花魁头牌出身啊,简直将喜儿演活了。接下来,就到了他收拢人心的时刻了。 跟商老六吩咐几句,李元庆大步走上了舞台,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很快便将岛上所有的矛盾口,全都指向了狗鞑子! 演出本来计划到九点就结束,但人们纷纷聚集在剧场内,久久不愿意离去。 等演出真正散场时,已经过了子时中刻,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七年的正月初一。 回家的马车里,杨娇~娘极为兴奋,“元庆,若是这般,琉璃她们,怕是整个正月都闲不下来啊!” 张芸娘也道:“琉璃演的真不错。太生动了。哪怕我已经知道了剧情,却还是忍不住要落泪。” 张宝珠俏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净,“辽民真是太苦了啊!元庆,咱们绝不能再让百姓们这么苦下去了啊!” 不愧是正宫皇后出身,张宝珠说话就是有水平。 渠敏秋也感慨不已:“元庆,这剧本,你,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呢?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有这个才气呢?” 李元庆本来正好的心情,不由一下被渠敏秋呛住了,忍不住白了渠敏秋一眼,“敏秋,老子身上的才气多着呢。只是平时不惜的表露而已。芸娘,娇~娘,敏秋,宝珠,你们放心吧!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 《白毛女》剧组的首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也将岛上的士气,直接推向了顶点。 接下来,便是流水线一般的密集演出了。 长生岛虽不大,但百姓的聚居点,此时却已经有几十个,更不要提,还有辽南本土,金州,复州,盖州,羊官堡,南信口诸地,也包括此时在沈世魁治下的旅顺,都将是巡演的地点。 尤其是军方,这边才是大头。 风势已经被李元庆吹起来,李元庆自然不会浪费这种好机会。 正月初一,基本都是迎来送往,李元庆忙得脚不沾地,但晚上,李元庆却依然没有歇着,他又召集他的一众妻妾,开始筹谋新的剧本。 《白毛女》只不过是个带动士气的引子,接下来这场戏,才是重中之重! 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波亭》! 南宋朝廷以十二道金牌,召回正在前方与金军作战的岳飞,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连同他的长子岳云,斩杀在风波亭,堪称华夏历史上的第一大冤案。 尤其是值此时节,《风波亭》这出戏,便更为重要了。 李元庆和他的一众妻妾们,足足忙活了三天,经过了十几遍的修改,才将剧本最终定下来。 排练倒是不用太费事,以雾雨阁的底子,演员一抓一大把。 关键是时机,李元庆必须要精心计算,确保其能稳稳的把控住《白毛女》之后的风势。 最终,李元庆决定,将《风波亭》定在正月初十首演。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是正月初四,李元庆这才有时间得以稍稍休息下。 内书房内,火盆烧的‘劈啪’作响,驱散了室外的严寒,将房内的空间,熏烤的温暖如春。 李元庆躺在一张舒适的虎皮大沙发上,任由念儿和小莲给他捶背捏肩。 小莲前不久为李元庆又添一个千金,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还是稍显稚嫩,却已经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更为诱人。 此次前往南洋,李元庆不仅带回来不少白人铁匠、船匠、钟表匠,还有不少木匠,以及一些杂七杂八方面的白人工匠。 这张主体以三张虎皮构建的大沙发,便是白人木匠们这些时日的杰出成果。 从后世走来,对于知识的吸收,李元庆从未停止。 同样,对于各方文化的精髓,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排斥。 在李元庆的规划里,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五十年,长生岛将会建设成为像是后世港岛那般的超级国际化贸易港,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东亚最璀璨的明珠。 在后世时,港岛,包括江口,魔都,以及大连,都可以算得上是国际化大都市。 但她们都是口岸城市,区位优势明显,劣势也同样明显。 而长生岛,地处辽海腹心,距离京师,不过只有咫尺之遥。 只待长生岛这边的国际化贸易兴盛起来,不仅仅是对京师,对整个大明北方地区,都将有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 当然,李元庆也深深明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做到这些,他必须要耐住性子。 而此时,有了这么多现银在手,李元庆心中图谋已久的计划,也可以开始推到轨道上来实施了。 那便是银行! 这世间,若是问什么生意最赚钱,很多人可能回答贸易、海贸、军~火,甚至是毒~品。 但事实上,真正撬动这个世界平衡的,唯有金融,或者说,资本。 就像是当年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虽然没有王冠,却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他们就像是风,就像是影子,没有人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事实上,他们却无处不在! 尤其是此时大明的经济形势,正是一个优势到无以复加的契机。 但此时李元庆在账目方面的人才,还是太少,他必须要尽快的搜集的大量的金融人才,争取能在年中之前,将由他完全掌控的银行,正式立起来。 想着,李元庆的心情愈发畅快。 时已至今日,他早以及非当年那个毫无选择余地、只能咬着牙、拼了性命往前冲的大头兵。 在朝廷方面的一时失势,对于李元庆或许有影响,但却已经完全伤不到李元庆的筋骨。 此路不通,必有他路! 就像是一只蜘蛛,在不知不觉之间,李元庆已经在辽地,在大明,织起了一张弥天大网! 但李元庆正准备享用一下好久都没有享用的两个小美人呢,这时,外面忽然有亲兵急急来报:“报-----!辽西急报!”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皱,一时有些错愕,这大过年的,才刚刚正月初四,辽西方面能有什么急报? 但辽西之事,小事儿也是大事儿,李元庆不敢怠慢,招呼念儿去把急报拿过来。 李元庆这边掏出了雪茄盒,拿出了一颗雪茄,小莲忙乖巧的帮李元庆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念儿也把辽西的情报拿过来,打开扫视一眼,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就在去年腊月二十八,后金方面,派遣了以方金纳为首的九人代表团,前往了宁远,与大明右佥都御史、辽东巡抚、兼兵部侍郎,袁崇焕、袁抚台,进行议和。 由于时间仓促,议和的具体内容,刘达斗的情报司方面,也没有准确的消息,但后金此次议和的规制很高,情报司方面,充满了警惕。 看着李元庆有些阴郁的脸孔,念儿和小莲也知道发生了事情,不敢再对李元庆撒娇,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李元庆忽然想起来,历史上,皇太极登基之后,不就是借着与辽西议和的时机,趁机对东江下手,在围剿东江不利的情况下,转而又将刀子对向了朝~鲜么? 这他娘的! 李元庆本以为,在此时后金示弱、远没有历史上强势的情况下,皇太极能消停几天呢,想不到,这厮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他还是没有放弃对东江的觊觎之心。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抄了他的后路,灭了他的老巢么? 正思虑间,这时,门外却又有亲兵来报:“将军,北方有使者前来,他说,他是您的老朋友!” “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他转瞬便想明白了皇太极的深意,沉思片刻,道:“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洪强熟悉的谄媚笑脸,出现在李元庆眼前。 但时至今日,洪强可不敢有半分托大,忙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后金使者洪强,见过李帅!” 李元庆一笑:“强哥,都不是外人,起来吧。” 洪强却依然不敢起身,忙笑道:“李帅,您在这,奴才哪敢站着?奴才跪着说话便好。” 李元庆一笑:“强哥,您这可是要不给元庆面子了?” 洪强被吓了一大跳,哪还敢怠慢?忙小心站起身来,“元庆,我就知道。你还是跟以前那么重情义。” 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浓雾,“强哥,不知您这大过年的,不远千里,来元庆这小地方,所谓何事?” 洪强忙小心扫视左右一眼,正好看到了在李元庆身后不远的念儿和小莲,不由欲言又止。 李元庆一笑:“她们都是我的侍妾,是我最亲近之人。强哥,你有话直说便可。” 洪强这才放下了心,低低对李元庆道:“元庆,实不相瞒,此行,我是奉新任天聪汗皇太极之命前来,有一件要事,要与你相商……” ************************************************************** 正文 第747章 炒冷饭? ~~~~~~ “皇太极要把聪古伦嫁给我?” 室内只剩李元庆和洪强两人,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洪强的眼睛,止不住的冷笑。 洪强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忙尴尬的谄笑着解释道:“元庆,没错。新任天聪汗就是这个意思。聪古伦是天命汗的幺格格,万历四十年生人。过了今年,刚刚满十五岁。幺格格自幼便有芳名,馨艺俱佳,奴才这里,还带来了她的画卷。” 说着,洪强小心从腰间取出了一副画卷,恭敬摆在了李元庆眼前,但他刚要打开,李元庆一只大脚却是用力踩住了画卷的一头。 “呃?” 洪强有些惊惧的看向李元庆,一时不知所措。 李元庆忽然一笑:“强哥,我记得,当年~~,在海州时,你已经让我看过画卷。” 当年海州之战,老奴便已经有了用聪古伦来与李元庆和亲的意思,但种种原因作祟,此事并没有成。 但此事后来却是莫名的传开了,也成为了诸多言官、对头们,对李元庆泼脏水的一个利器。 当时的使者也是洪强,李元庆还调笑他是要‘图穷匕见’,差点把洪强吓尿了。 想不到,几年之后,这一幕,竟然又会重现。 李元庆非常明了,洪强这厮,绝没有图穷匕见的胆子。 此时的华夏,早已经不是春秋战国、大秦两汉,华夏民族的高贵风骨,早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随风飘远。 死士这种东西,除非是自幼便被洗脑,控制他们的一切,而且必须是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完全处于懵懂状态的时候。 但洪强,此时早已经过了三十,有老婆有孩子,光小妾就不下十房,这种人,他敢来行刺他李元庆? 更不要提,他是清晰的明了李元庆的身手的。 只不过,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皇太极坐得大宝之后,对他李元庆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要炒聪古伦这碗‘冷饭’。 此时,洪强被李元庆吓住了,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忙跪在地上,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元庆,哎。你先别生气啊。在海州时,幺格格才十二岁,能有个啥模样哟?但此时,幺格格已经十五岁,出落的那叫一个水灵哟。元庆,来此之前,因为你的面子,我得以见到过幺格格的真容。真的,元庆,幺格格只是来给你做小,你绝对不会吃亏啊!” 看李元庆神色还没有转变,洪强忙又道:“元庆,还有,只要你点头应下幺格格的亲事。天聪汗那边,也绝不会委屈了你。幺格格的嫁妆,至少在此数。” 洪强小心对李元庆伸出了两根手指。 李元庆微微冷笑:“二十万两银子?皇太极这死胖子,倒还真舍得出血啊!” 洪强忙笑道:“元庆,还没完呢。还有盖州、复州、金州这三卫之地,皆是幺格格的嫁妆。元庆,只要幺格格进了你李家的门,天聪汗保证,在他有生之年,大金的锋锐,绝不会踏入这三卫半步!”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点了点头,“你打开吧!” “哎。” 洪强不由大喜,赶忙小心打开了画卷。 顿时,一个极为窈窕纤细的少女,跃然出现在画卷上。 她穿着一件兽皮短裙,腿非常长,眉目清秀,红唇亮眼,手拿一柄纸伞,看向远方的山峦。 这并不是一张单纯的人物画,还有风景,而且,还有少许色彩,尤其是少女娇俏的红唇,让人很难移开眼睛。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画这画的人,当真是极懂男人心啊! 洪强看到李元庆的神色,便知有戏,忙又谄笑道:“元庆,幺格格可是天命汗的血脉,是天命汗的掌上明珠,是当今天聪汗的亲妹子哇!就这个,那~,那十年也不会腻啊!还有,元庆,天聪汗保证,只要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将是机密中的机密,绝不会对外暴露半句!你尽可不必担心,明朝方面,对你有任何不利!” 李元庆看了洪强一眼,洪强忙闭住了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元庆来回踱了数步,沉思半晌,这才道:“强哥,我一直深信,天上不会掉馅饼!说说吧。皇太极有什么要求?” 洪强忙笑道:“元庆,天聪汗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在三五年内,咱们双方,能维持此时这个事态,友好共处!元庆,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打来打去,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强哥,多日不见,你的口才是见涨啊!真的,说的我都心动了!” “呃?” 洪强一愣,片刻,不由也跟着笑,忙道:“元庆,这,这真不是我口才好的问题啊。是,是天聪汗给你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啊!若是放在大金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抢破头啊!真的,元庆,此事,你尽可好好考虑一下。哥哥我知道,你不缺女人。但这可是天命汗的血脉啊,是大金的格格啊!而且,只要你能答应下来,天聪汗很可能会加封幺格格为和硕公主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坐回到他的虎皮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却是并未着急表态。 后金与大明不同,大明的少女虽也有早嫁,但基本上,都得十五六岁之后,越是豪门,越是明显。 慢慢传带着,老百姓家嫁女儿,也都在十五六岁之后。 毕竟,这个时候,少女基本上也成熟些了,就算是生育,也不会再有太大的风险。 但后金毕竟是蛮夷,他们的女性,往往在十一二岁,甚至更小,便会嫁人。 尤其是爱新觉罗家的女眷,有多半,都被用来笼络蒙古人。 同样,因为种种原因所限,爱新觉罗家的格格们,基本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 聪古伦此时已经满十五岁,却还是没有嫁人,这其中的分量,已经是相当之重了。 对于后金狗鞑子,李元庆没有任何好感,但~,对于他们的女人,李元庆却并不排斥。 男人与女人不同。 女人是没有民族感的。 就像后世,许多大城市里的女人,受过高等教育,家庭条件良好,却是哭着喊着,要嫁给那些怕是能当她们爷爷的白毛老头子,甚至,连他么的黑人都不嫌啊…… 但男人却不同。 哪怕是他娶了个白人老婆,甚至是黑人老婆,在骨子里,他还是认为,他是华夏人,他的后代,也应该是华夏人! 此时,皇太极给李元庆开出的价码,可绝不低了。 对于财物和女人。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妙龄少女,关键还是老奴的嫡亲女儿,可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宗室庶女来充数,正如洪强所言,便是十年都不会腻啊! 李元庆又怎的能不动心? 尤其是此时,有袁督师的限制,李元庆不可能对后金发动大规模攻势的时候。 看李元庆久久不说话,洪强也不敢多言半字,不敢打断李元庆的思虑,像条哈巴狗一样,蜷缩着跪在一旁。 李元庆扫了洪强一眼,心中一时也有些唏嘘。 曾几何时,他洪强也算是沈阳城的一号人物,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打架斗狠这方面,他比李元庆也输不了多少。 但此时,洪强的脊梁骨,都已经软了,怕是再也没有硬起来的可能了。 归根结底,男人,想要有底气,想要腰板挺的直,还是要看手里的实力啊! 若是他李元庆没有这长生岛的基业,没有长生营的近两万儿郎,他皇太极又凭什么,眼巴巴的把他的宝贝妹妹,给李元庆送上门来? 还他么是连人带财? 良久,李元庆忽然一笑:“强哥,这事情,我想与皇太极面谈!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呃?” 洪强差点要被吓尿,差点就瘫倒在地上,本来乌不溜秋的脸色,瞬间简直犹如白纸,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这,这,这事情,我,我可做不了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强哥,此事,不必你来做主。你只需尽快回去,将此事通秉皇太极便可!今天是正月初四,半月吧。半月之后,正月二十,在盖州城外,我李元庆恭候他的大驾!” 说完,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洪强的肩膀,“强哥,时间紧急,此次,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咱们盖州再见!” ………… 洪强浑浑噩噩的出了李元庆的官厅,好半天,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飞速奔向码头,半个月的时间,基本全要奔波在路上,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啊! 洪强离去,李元庆打开了内书房的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吹散室内的烟雾。 与老奴相比,皇太极无疑要更加难对付。 他这一招棋,看似是吃了不少亏,但只要能稳住李元庆,却是争取了他最需要的、也是最宝贵的时间! 要知道,此时的后金,远非历史上那般兴旺,西压蒙古,东控朝~鲜,南面,则是稳稳的压制住大明! ⑧☆⑧☆.$. 此时的后金,因为李元庆的出现,辽南不断的压迫着他们的生存空间,在东线,还有毛文龙时不时的跳出来,给他们一记窝心脚、掏心拳。 加之西线,林丹汗简直跑的比兔子还快,后金数次围剿,收获皆是寥寥。 蒙古人虽是一盘散沙,但与后金的暴力相比,他们无疑还是更信赖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血脉。 再加之,蒙古人毕竟有着辉煌的过去,又曾经摧古拉朽的鸠杀掉完颜家族的大金政权,他们在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低贱的泥腿子女真人的。 哪怕是最亲近女真的科尔沁部,女真人也必须经常把他们的女人送过去和亲,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心安一点。 想着,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大声道:“来人,传我军令,召集所有千总级以上军官,来官厅议事!” **************************************************************** 正文 第748章 换防! 三连发!只为兄弟们能看爽!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内书房内,小莲乖巧的在一旁磨墨,念儿在一旁随侍,李元庆亲自提笔,给陈忠写了一封信。 历史到这里,虽然已经出现了变动,但~~,整体形势却摆在这里。 李元庆与皇太极虽没有真正面对面的好好见过面,但这几年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次,再加之历史上的印象,李元庆对皇太极的性子,或者是行为方式,还是有很强的了解的。 他可以当然截断沙河,水淹复州,想要了李元庆的性命。 却也可以像是此时这般,给李元庆送亲妹子,送钱财,来换得跟李元庆的片刻喘息之机。 正如那句老话,‘大丈夫行大事,不拘小节’。 此时,后金锁死了消息,长生岛、也包括东江毛文龙那边,很难得到后金方面、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但~,以皇太极的性子,或者说,已经不能叫性子了,是皇太极初等大宝之后,必须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他屁股底下的宝座,压制他几个桀骜不驯、却个个有实力的哥哥。 同时,进一步掌控整体形势,让整个后金全国的民众,能有一个一致的对外宣泄口。 要知道,此时,虽有不少蒙古部族,包括披甲人部族,还有北部的几个化外女真部族,都已经投靠后金,但这些人,那一个个可都是属狼狗的啊! 大家带着老婆孩子、带着部族,来投靠你建州部,图的是个啥? 可他娘的不是跟着你们来吃灰的啊! 披甲人和化外女真部族人数少,力量小,选择也不多,一盘散沙,不成什么气候,但~~,这些蒙古部族,那可是真正的狼狗啊! 林丹汗此时虽跑的跟兔子一样,但~,黄金家族几百年的号召力,那可绝不是说说而已啊! 尤其是近几年,后金军在对阵辽南、辽东三部时,几乎就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死伤惨重。 这对后金这种靠掠夺为生的强盗性武装集团而言,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以皇太极的雄才伟略,他又焉能坐以待毙? 但此时皇太极可选的选择却是极为有限。 西面蒙古,此时正值深冬,有油水,却绝不丰厚。 这几年,小冰河的天气变化无常,汉人受到影响,蒙古人受到的影响却更严重,甚至,很多部族连水都喝不上,牛羊马匹大量冻死、饿死。 此时,后金主力若是要对蒙古部族下手,先不说能不能有收获了,这深冬里,这些蒙古部族都缩的不知道缩到什么旮旯角了,光是寻找他们,就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更不要提,蒙古草原极其宽阔,动辄就要上千里。 加之这么多蒙古附庸,谁又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对蒙古动手,此时绝非是明智之选。 皇太极也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辽西方面,皇太极已经派去了使者议和,他虽然垂涎辽西,但起码,在此时,也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此时~,后金军最合适的目标,当属肥厚的辽南了。 可惜,辽南是李元庆的地盘! 以盖州卫、清河为界,整个南方,尽在李元庆和陈忠的掌控之中! 皇太极倒是想拿下来,但辽南三卫都临海,海路便捷,关键是辽南经过了多场战争,人丁早已经很是稀薄,所有的人口,基本全是围绕着盖州、复州这种坚城,长生营的火力又极为凶猛,便是后金主力,也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来。 反之,若万一拖上个几天,把李元庆长生营的主力招惹过来,那可就是没吃上狐狸肉,还惹了一身骚了! 对此时的皇太极而言,这可绝非是明智之选! 如此,最好的选择,当要属东线了。 与李元庆相比,毛文龙显然更不守规矩。 毛文龙甚至已经不是‘不守规矩’了,简直是神出鬼没,后金哪里疼,他保准出现在哪里。 甚至,就算人未至,各种情报机构所产生的混乱,投毒,蛊惑,拉拢,策反,也足够皇太极喝一壶了。 最关键的,与李元庆相比,毛文龙东江本部的火力,显然不是那么变态,后金军主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依然可以占据足够的主动权。 若是能剿灭毛文龙,顺带着再在朝~鲜再做上一票,皇太极初登大宝的危机,那便完全可以化解了。 历史上,皇太极也正是这么做的,围剿毛文龙不成之后,他直接兵发汉城,赚了个瓢满钵满。 思虑之间,李元庆给陈忠的信已经写完。 信的内容很简单。 原定于正月二十的两部联合操演不变,但操演的位置,却是由复州,换成了铁山! 李元庆将会派三千人以上的兵力,先行前往铁山,希望陈忠部届时可以按时汇合。 吹干了笔墨,令亲兵用八百里加急,给陈忠送过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终于有时间,来享用他的两只小黄鹂。 ………… 接下来几天,李元庆频繁出现在长生岛各处军营,一是鼓舞军心,掌控人心,二~,则是亲自督促换防。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只要是军队,出现山头,那几乎是不可避免之事。 太祖当年便曾言:“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我人民军况且如此,更不要提此时李元庆的封建军队了。 出现山头,的确不利于部队内部的稳定,但并非就不可控制,关键还是要如何引导! 这几年下来,李元庆在这方面,也有了比较丰富的经验和手段。 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换防! 基层士兵,全部打乱编制,重新换防。 长生营的骨架,皆是李元庆当年逃出镇江后,那帮身经百战的亲卫精髓,加之这么多年的不断进步、演变,现在长生营的将士们,皆是职业军人,在各人军事素养上,没有太多问题! 换防,只不过是换了长官,换了同伴,但骨架却是没有换。 加之长生营人数本就不多,尤其是老兵之间,就算是不认识,起码也能混个脸熟。 在磨合方面,也并没有太多障碍。 加之换防后,各部军官也要及时掌控麾下士兵,毕竟要加大操练力度。 如此,这非但不会影响长生营将士们的战斗力,反倒是会进一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并且更具整体性! 李元庆与皇太极约定的见面时间也在正月二十。 长生岛距离盖州,最多也用不了四天,在时间方面,李元庆显然比皇太极要充裕数倍。 而李元庆也丝毫不担心,皇太极会放他的鸽子。 ‘与皇太极面谈’! 李元庆这个态度,以皇太极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这就是在事实上,李元庆已经答应了他,要迎娶聪古伦的要求。 皇太极只要还想他的大金能混下去,就断然不会不来! 时已至今日,李元庆已经彻彻底底的在辽南站稳了脚跟,军政大权一把抓,不要说是朝廷了,便是皇太极,也绝不可能奈何李元庆分毫。 反之,他倒要时常小心,李元庆哪天不定就会心血来潮,率领大军来海州干上一票! 尤其是随着李元庆的海军逐渐开始成型,这种优势,将会越来越明显! 最终,利用科技和时代的影响力,将后金主力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但李元庆这边却也有最大的短板,那便是骑兵! 即便有无敌的海军作为支撑,但李元庆此时毕竟力逮。 他虽有辽南,也几乎富可敌国,但~,长生岛的人力还是太少了,以区区十几万人,青壮尚不足五万出头,去与坐拥数百万人口的后金全国相抗,还是太过单薄了。 而且,后金与大明这种正统王朝不一样。 大明的根基,是朱氏皇族和整个大明的士大夫阶层,看似庞大,实际上却很纷乱,一盘散沙。 但后金,却是以建州部、部落王族为支撑,是极为落后的、像是奴隶制的部族附庸制。 不过~,凡事有弊也有利! 这就像是单细胞生物,虽然简单,但控制力却也会更强,执行力更彻底,也更到位。 加之他们又正值其巅峰鼎盛期,不但战力庞大,而且相当团结! 对于一盘散沙,可能一战就可定乾坤! 但~,对于后金这种新兴的强盗性武装集团,不彻底灭了他们的根子,很难彻底将他们了结。 △≧△≧ 这就像是大明初期对阵蒙古,即便朱元璋和朱棣接连取得大胜,甚至,蓝玉还在捕鱼儿海端了蒙元的王廷,但只要其枝叶在,就很难将他们根除。 最终,也导致了,几十年之后,土木堡之变,皇帝都被蒙古人掠走,沦为阶下囚。 归根结底,还是李元庆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不能在陆地对战中,完全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但至少,在此时,李元庆就算面对后金军主力,也已经稳稳的立于了不败之地! 双方就处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平衡上。 但~,新生的有温暖的阳光引导,正在发芽、并快速生长,而腐朽的,却继续维持原状,甚至,继续愚昧的腐朽下去! *************************************************************** 正文 第749章 天下第一强军! 感谢猫遥、奎罗托斯、草堂闲人、行四海通五洲、朋越、带雨梨花1957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昨天装修终于轮到小船这房子了,老式筒子楼,五楼顶,光是扛建筑垃圾,就把小船累个半死,干完活已经黑天了,小船简直爬都爬不动了。 好在两天总算弄完了。主要是暖气管子和阳台窗户。明天小船恢复一下,会尽快把欠下的补上!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的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 正月十二,南信口孔有德第五千总队驻地。 已经接连持续了七八日的碎雪天气终于沉寂了下来,但风依然很大,夹杂着大海的潮腥气,分外的阴冷。 宽阔平整的大校场上,旌旗如云,战阵林立! 站在中间的高台上望过去,暗褐色的土地上,皆是一颗颗仿若青松般挺拔而又整齐的艳红色,尤其是有周围一堆堆洁白的雪堆映衬,分外的夺目耀眼。 此时,即便北风像是小刀子割肉一般刺骨,但整个战阵中,除了各式旌旗被吹得随风飞舞,猎猎作响,在场近两千名儿郎,皆是保持着一样的标准立正动作,无论高矮胖瘦,没有一人例外。 站在高台上,李元庆扫视着台下这一张张似是有些陌生、却又万分熟悉的脸孔,胸腹中的热血,也有些止不住的开始升腾起来。 身边,孔有德一身戎装,头戴银盔,腰挂宝刀,脚蹬一双上好的牛皮靴,如影随形的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身后,牛根升和十几名同样全身戎装的千总级以上将官,仿若众星捧月,将李元庆拱卫在正中。 商老六、马管家、任启柱、齐罡成诸人,分侍李元庆左右,表情肃穆。 天实在太冷了。 人呼出的浊气,很快就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肉眼可见的白烟,转而却又消散不见。 孔有德新蓄起不久的小胡须上,已经有些发白,皆是肉眼可见的冰凌。 李元庆和儿郎们也没有好多少,眉毛、胡须,都已经有了不少冰凌存在。 但时至今日,长生营早已经今非昔比。 这么多年了,李元庆南征北讨、东抢西掠,早已经非当年在沈阳城时那般,连一件像样的棉衣也穿不上。 现在,长生营的战兵儿郎,皆是穿着最柔软、厚实的新棉衣,外面,套着或鹿皮、或牛皮、或貂皮、甚至狼皮、熊皮的精致马甲。 肘部有毛皮护肘,手腕有毛皮护腕,膝部有毛皮护膝,脚上,则皆是加了两层柔软皮毛的厚实牛皮靴! 头上,则是戴着各式厚实皮帽。 远远望去,看似有些纷杂,但又因为有着艳红色鸳鸯战袄的外套,儿郎们的双臂,腿部,皆是一片艳红色。 看似纷杂,却又相得益彰! 每个儿郎的腰上,除了各式武器、用具,还有一块差不多小孩子巴掌大的上好桃木腰牌,也就是儿郎们俗称的‘狗牌’。 狗牌上不仅有儿郎们的详细信息,更是儿郎们身份地位的显示。 比如立过一等功,就会有一颗太阳,立过二等功,就会有一颗月亮,三等功,则是一颗星星。 立功越多,腰牌上的标示也就越多。 相应的,他们的身份也就越尊贵。 本来,李元庆是想仿照后世的国家队,儿郎们立功越多,便在他们的左胸上,绣上更多的图案,来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身份尊贵。 但~,因为辽地的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了,每年,至少有四五个月,儿郎们都要穿棉衣,套马甲,若是将荣耀刺在胸前,还是不够显眼。 这显然不如后世的军衔、肩章,更为有效。 但这东西,毕竟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贸然改变大明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章制度,显然有些出跳,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不过,朝廷对李元庆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却也进一步加大了李元庆要对长生营内部进行改革的决心! 人治毕竟不如法治。 想要更加有效、更加稳固的掌控这支军队,要有情,更要有法! 而第五千总队孔有德部,即将要奔赴铁山驻防,参加与陈忠部的联合操演,又刚刚完整了换防,正是李元庆的第一块‘试金石’! 沉默这时差不多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但整个大校场上,除了猎猎风声,便再有其他任何动静。 这时,李元庆转过了头,有些严肃的脸孔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向了孔有德:“小孔,儿郎们换防后状态如何?士气又如何?” 孔有德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将军,儿郎们士气都很高涨!好不容易,轮到我们第五千总队出战了,儿郎们都憋着一股劲呢!希望给老婆、娃崽多挣赏赐!” 李元庆淡然一笑:“新年新气象!弟兄们想要封赏,那就得拿出本事来!第五千总队军容还算不错!” 孔有德闻言不由大喜,咧开大嘴嘿嘿笑起来。 身边的十几个第五千总队将官们,也是个个喜笑颜开。 但李元庆这时脸色却郑重起来,扫视身边众将道:“自天启三年,我长生营部与陈忠广鹿岛联合操演以来,几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我军又与陈忠部联合操演!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孔有德嘿嘿一笑:“将军,咱们长生营,自成军以来,在您的领导下,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全天下的人,都在盯着咱们呢!在这里,卑职可保证,将军尽可放心,我第五千总队,绝对不会浪费将军给我们的这次机会,落了咱们长生营的名头!” 说完,孔有德大呼:“弟兄们说是不是?” 原本静止的仿似冰雕的人群瞬时沸腾了,“是!” “将军,您就瞧好吧!咱们定要广鹿岛的儿郎们,看看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真威风!” “将军!咱们第五千总队的儿郎们,绝不会落了咱们长生营的名头!” “将军……” 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儿郎们,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有些遮掩不住。 他忽然想起了后世的一句玩笑话,“巴萨盯着皇马,皇马盯着全世界!” 片刻,李元庆大手一沉,整个喧嚣的人群瞬间静止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除了风声,再没有一丝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高台上那个最高大的身影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环顾扫过麾下林立的战阵。 每一个被李元庆目光扫视到的儿郎们,瞬时便本能的挺起了他们的胸膛,接受着他们最敬爱的将军的检阅! 李元庆一直从左到右,仔细扫视了一圈,这才收回了目光,沉声道:“我知道弟兄们的心思,也知道弟兄们想要什么!但~,想要这些东西,你们得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让广鹿岛的弟兄们看看,让东江的弟兄们看看,让全天下的同僚们都好好看看,我长生营,究竟有怎样的威势!” 说着,李元庆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我长生营------” 所有儿郎几乎是不假思索,纷纷抽出佩刀,举过头顶,瞬时,整个战阵寒芒凛冽,齐声高呼:“万胜!万胜!万胜!”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钢刀狠狠插在脚下! 瞬时,所有人都静止了下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孔有德的肩膀,“小孔,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孔有德忙单膝跪地,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随即,大步上前来,猛的抽出腰刀:“出发!” “是!” 瞬时,所有人的钢刀都收回刀鞘,按照序列,大步走向营外,奔赴向不远处的码头方向。 在那里,船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如此规整威武的战阵,商老六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儿郎们士气如此威武,何愁大事不成啊!” 李元庆看了商老六一眼,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儿郎们,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啊! 马管家对这种场面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着连连点头。 但旁边,任启柱和齐罡成,却都有些目瞪口呆啊! 这,这些儿郎们可真是…… ………… 送完孔有德部登船,还不到九点,李元庆骑马快速返回了官厅。 就在他刚刚到达孔有德部之前,有亲兵过来通秉了消息,前往泉州郑家的许黑子回来了。 来到官厅里,瞬时暖风袭来,许黑子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李元庆回来,忙恭敬起身行礼,“卑职见过将军。”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黑子,自家兄弟,无须客套。坐。” 李元庆边说着,便大步坐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郑一官是何态度?有没有给咱们出难题?” 许黑子笑道:“将军,此事,郑一官有不爽是肯定的。不过,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咱们长生营谈条件?卑职在郑家的船上呆了两天,郑一官基本已经全盘接受了咱们的条件!不过,他也有两个请求。” 李元庆点了点头,丢给许黑子一颗雪茄,示意许黑子继续。 许黑子赶忙取出火折子,在一旁的火盆里引燃,小心帮李元庆点燃后,这才把自己的雪茄点燃,笑道:“将军,郑一官希望,若是他接受朝廷招安,将军这边,能为他牵根线。”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并未着急表态。 此事,早已经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依照他李元庆此时的威势,郑一官若不在他李元庆的身上‘咬一口’,那他简直就是傻子了! 自国朝里立国以来,国事,尤其是兵事,首以九边为重! 在西南、在黄河、在长江、在南京,整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虽也有少许战兵,但谁都明白,大明的真正的战斗序列、站兵序列,那还是要看九边! 在国朝初,九边的确是处处兴旺,你争我夺,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都是带把的热血汉子,谁又能服谁呢? 但~~,两百多年过去,尤其是万历末期、女真兴起之后,九边军务,又尤以辽地为甚! △≧△≧, 到了此时,只要是稍微懂点军事的都能明白,这天下间,谁才是第一强军! 郑芝龙、郑家再有钱,再牛逼,说到底,不过还是一群不入流的泥腿子、海盗。 与‘根正苗红’、靠着鞑子人头累积起来的李元庆相比,高下还用分别么? 以郑芝龙的资历,若要投靠朝廷,自然不可能是文职。 若是李元庆能给他说一句话,这其中的含金量,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但许黑子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李元庆眉头紧紧皱起来。 ************************************************************ 正文 第750章 怀璧其罪! ~~~~~~ “将军,郑一官的意思,是~,是希望他们郑家,也能参与到泛太平洋贸易公司中来。” 许黑子说完,大气儿也不敢喘,谦卑的低下了头,眼睛却是偷偷的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半晌,李元庆忽然微微一笑:“黑子,此行,郑家给了你不少银子吧?” 许黑子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军明见。郑家,郑家的确是给了卑职一万两,一万两银子……” 看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许黑子,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 正如那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长生营到了现在,若是说,没有人想腐蚀长生营内部,那才叫见了鬼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岛上这些镇江裔的豪商们。 但~,长生营岛上各级将官都明白,谁要敢在他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掺沙子,下场自是不言而喻。 加之三号仓库,就像是一个鬼影,始终隐藏在阴暗处,在长生岛,在辽南,就算将官们想,却也绝不敢坏了这个规矩。 但~~,一旦离开了长生岛,离开了辽南,离开了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 以往,李元庆麾下的将官们下跪,最多也就是个一两分钟,李元庆便会让他们起来,毕竟,都是自家兄弟。 但此时,许黑子已经跪了快要五六分钟,但李元庆这边,却是没有丝毫动作。 许黑子头上的冷汗,就像是断了帘的珠线,止不住的往外滴落,但他却是擦也不敢擦一把,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木头人一般,呆板的跪在地上。 半晌,李元庆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黑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许黑子本能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元庆的眼睛,不由说不出的惭愧、懊恼,想说些什么,喉咙来回涌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些惊慌失措的避开了李元庆的目光。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平淡如水道:“黑子,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呃?” 许黑子一愣,忙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但李元庆的眼睛里仿似深幽的深潭,一眼根本望不到底,没有半分波澜。 好半天,许黑子这才缓过气来,强自咽下去一口唾沫,“将军,郑家,郑家极其奸诈,此事,此事绝不能让他们搀和进来!卑职这银子,马上,马上把便给他们送回去!” 许黑子说完,仿似泄了力,更仿似解脱了一般,呆呆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表态。 他慢慢的把玩着手里还在燃烧着的雪茄烟蒂,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 许黑子的目光完全被李元庆的脚步吸引,一时有些眩晕感。 半晌,李元庆忽然道:“黑子,你觉得,郑家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银子?” “呃?” 许黑子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突然会跑出这种话题,有些不知所措。 李元庆却是蹲在了许黑子的对面,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波澜。 许黑子头上的冷汗越来越甚。 如果李元庆暴怒,他已经想好了诸多的说辞,但~,李元庆这般平静,平静的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是让许黑子的心脏上,仿似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让他连喘气都喘不过来,好像马上就会要窒息一般。 “将军,这……” “别着急,好好想想,慢慢说。”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依然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声音也没有太多变化,但许黑子却仿似可以感觉到,在李元庆的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即将要奔涌而出的能量! 许黑子的脑子几乎已经不能思索了,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般道:“将,将军,郑家之所以给卑职银子,肯定,肯定是看上了您,您和咱们长生营的威势,想,想用您和长生营的威势,来,来为他们牟利。”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黑子,说的不错!既然你知道了,为何还要收他们的银子呢?恐怕,不只有银子,还有女人吧?” 许黑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将军,将军,您,您绕过卑职这一次吧!卑职知错了!卑职是被猪油蒙了心啊!卑职知错了啊……” 地上都是软绵绵、厚实的精致羊毛地毯,但即便是这般,许黑子的额头上早已经是青黑一片,鼓起了几个硕大的包。 李元庆此时却根本不理会他,大步走回到他的虎皮宝座上,品了一口茶水,静静的注视着许黑子。 许黑子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他忙用力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眼泪、鼻涕,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将军,卑职愧对您这么多年的恩德,唯有一死,才能抵消卑职的罪孽!将军,看在这么多年,卑职鞍前马后的为您拼死效力的份上,您可照顾卑职的妻妾和娃崽!” 说着,许黑子就要急急冲出门外。 “慢着!” 李元庆忽然一声大吼! 许黑子还没跑几步的身体,登时愣住了,一动也不敢乱动! 李元庆大步走上前去,飞起一脚,直接踹向了许黑子的心口。 许黑子根本不敢防备,只能硬生生吃下李元庆这一脚,一个趔趄,痛苦的倒在了精致的地毯上。 但片刻,他忙吃力的爬起来,又重新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啜泣不止。 “将军,您打卑职一顿吧!您狠狠打卑职一顿吧!卑职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弟兄们啊!卑职……”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却是伸出手,把许黑子拉起来,扶到做到一旁的椅子上。 许黑子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片刻,李元庆道:“黑子,你在长生岛的生活过的不妥帖?老婆小妾,不让你顺心?” “将军,没,没有。卑职在长生岛过的很妥帖,很顺心。卑职的几个妻妾和娃崽,也都很听话懂事。将军,这,这是卑职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啊!” “那你还要收狗日的郑家的银子?你把弟兄们置于何地?你把我李元庆置于何地?你把咱们长生岛的基业置于何地?” 看着李元庆像是一头发了狂的老虎,许黑子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从椅子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将军,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啊!” 他拼命磕头,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一只脚,仿似一离开,李元庆就会一脚把他踢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你起来!” “将军……” 许黑子哪敢起来?依旧拼命磕头。 “呼……”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身手拉住许黑子的肩膀,语气柔和了不少,“黑子,起来。” “将军……”许黑子如同一个木头人,呆呆的看着李元庆,被李元庆又扶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黑子,说实话,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我实在没有想到,作为我最信任的人,在这种时候,这种节骨眼儿上,你居然去收郑家那些狗杂碎的银子!黑子,你很缺郑家这点银子么?你很缺郑家给你的女人么?黑子,你没见过银子,没见过女人么?” 看着李元庆痛心疾首的模样,许黑子已经泣不成声,“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啊!” 李元庆却长长叹息一声,“黑子,此事不怪你,怪我,怪我啊!我本以为,我李元庆的弟兄,都是些好汉子!能跟着我向前看,向前走!但现在看起来,我想错了啊!” “将军……” 许黑子还想说什么,但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他,直接道:“黑子,郑家在福建的那点家当,就让你这般,那~~,咱们以后去了南京,去了京城,你还不要挑花眼?黑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雾雨阁没有么?” 许黑子简直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滔滔大哭,“将军,卑职错了,卑职错了啊……”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将军,将军!” 许黑子哪敢离开李元庆,拼命抱住李元庆的双腿,“将军,您不要赶卑职走,卑职真的知错了,卑职真的知错了啊!您就算是杀了卑职,也不要赶卑职走啊!将军……” 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黑子,你起来吧!这一万两银子,加之你之前的赏赐,已经足够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李元庆不想用我的手,亲手杀了我的弟兄!” “将军,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真的知错了!卑职不走,卑职不走!将军,卑职错了,卑职愿以死谢罪!只求将军,只求将军您,看在卑职以前功绩的份上,能给小峰一个前程啊!” 说着,许黑子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用力摸了一把眼泪,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大步走向门外。 小峰是他的长子许峰,跟李元庆的长子李定北一般大小,时常一起玩耍。 但就当许黑子快要走出官厅门外的时候,李元庆忽然大喝:“你给老子滚回来!” “呃?” 许黑子本来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没想到李元庆居然忽然又唤他,忙本能的转过了头。 李元庆大步冲上前来,对着许黑子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他娘的就这样死了,这烂摊子,又交给谁来处置?你想让小峰也知道,他爹是个没卵子的废物么?老子的兄弟,就他娘的只值一万两?” “将军……” 许黑子已经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本能的抱住了李元庆的双脚。 “牛根升!”李元庆大呼道。 “是!”正在外面值守的牛根升也知道事情不妙,忙飞速冲进来! “将军。” 李元庆一指许黑子,“把这狗日的给我关到客房里!让郎中把他脸上的伤给我弄好了!黑子,老子给你一下午的时间,你他娘的给老子想好了,怎们把你捅的这个窟窿给老子补上!想不出来,你这辈子,也别他娘的再想进军中一步!现在就带这狗日的滚!老子不想在晚上之前再看到他!” ************************************************************** 正文 第751章 把不可控变为可控!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许黑子被牛根升和亲兵们关进了前院隔壁的客房,李元庆近乎是暴走般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还是那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之前,就像是长生营初立时的那段时间,李元庆和他的弟兄们,就算是跪下来求着郑家这样的豪商们,施舍一点银子,能让弟兄们吃顿饱饭,但他们怕是看都不看上李元庆和他的弟兄们一眼。 但此时~,随着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声名被推出去,一次次用鞑子血淋淋的首级,染红了他们的官袍。 这些豪商们,却瞬间变成了运奴船背后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鲨鱼,绞尽脑汁,就恨不得跟李元庆和长生营攀上关系了。 如果按照李元庆当时的怒火,他真的想亲手手刃了许黑子! 他也不想想,郑家之事,何其重大,简直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到了整个长生岛、甚至是整个辽南的经济命脉啊! 他许黑子怎么就敢收郑家的银子和女人? 但~~,冷静下来,李元庆的思绪也恢复了平静。 人非圣贤啊! 许黑子虽然是一名出色的军官,拥有专业的工程学方面的技术,一直以来,被李元庆倚重为左膀右臂。 但~,这厮毕竟没有啥子大文化,又是纯正的泥腿子出身。 这些年来,许黑子虽然跟着李元庆,见过了不少的大场面,但毕竟,这一切,都有李元庆挡在前面,他只是李元庆的助手,由李元庆来掌舵,他只需做好他的分内事儿,而不必考虑这么多复杂。 可事实却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想非黑即白,那又怎么可能呢? 换位思考一下,便是他李元庆,处在了许黑子这种位置上,恐怕,也很难拒绝郑家银子美女的诱惑,心中也要存着一丝侥幸之心。 这无关乎修养,无关乎职位,只是人的本心中最本能的本能,就像是三岁小儿都会背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好在许黑子还是‘涉世不深’,在李元庆一‘诈’之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简单明了,便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这也是李元庆最欣慰之事。 如果许黑子不这么实诚的交代,李元庆就算是有疑心,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真正发现许黑子与郑家之间的苟且。 而一旦这般,势必要影响李元庆对郑家之事的判断,影响到泛太平洋贸易公司事务的决断。 退一万步说,即便李元庆肯放弃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损失,但~~,免不了,他要亲手手刃的他的臂膀弟兄啊! 这种事情,简直就像是捅了李元庆一刀,饶是他已经如此坚硬的心肠,怕也要心痛流血不止啊! “呼……”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不少,尤其是在朝廷大势不利的局面下,他必须要尽快果断的做出决断来。 ………… 下午,李元庆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来到了南信口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的营地,为段喜亮部近两千儿郎送行,送他们前往盖州城。 在李元庆与洪强达成协议之后,早在正月初八,李三生便率领他的本部儿郎,先行前往了盖州,巩固盖州防卫,为接下来的李元庆亲临,‘修桥铺路’。 而段喜亮,则是中军主力,他率本部前往,届时,将会在正面,拱卫李元庆的安全,保证李元庆和皇太极的顺利面谈。 下午的天比上午还要冷不少,但第一千总队儿郎们的精神头,比孔有德部还要高! 主要是南洋之行,第一千总队的儿郎们留守,这快一年了,并未有什么功绩。 虽然换防已经完毕,但大伙儿心里,可都是憋了一口气呢! 高台上,李元庆重重拍了拍段喜亮的肩膀,“喜亮,一路顺风!” 段喜亮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将军,您就放心吧!卑职保证将一切处理的妥帖!”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一摆手。 段喜亮的精神头瞬间一下子喷涌出来,猛的抽出了腰间钢刀:“我长生营-----!” “万胜万胜万胜!!!” 在场所有儿郎,几乎是不假思索,拼命振臂高呼! “将军-----!” “威武!威武!威武……” 铺天盖地的红色浪潮,简直仿似要把整个天空都翻转过来。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世间事事,又岂能皆如人意? 想要不出现问题,一路笔直的走下去,那是几乎不可能发生之事。 出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不出意外,许黑子此事,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啊! 这时,眼见欢呼声和士气都差不多了,段喜亮猛的将手中钢刀往前一指,“出发!” 所有儿郎,顿时按照序列,依次有序的大步朝营外走去。 送别了段喜亮部,商老六快步跟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元庆,有心事儿?” 李元庆点点头,“商大哥,去官厅里谈!” 商老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忙快步翻身上马,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回到官厅,念儿奉上了香茗。 李元庆也不隐瞒,直接将许黑子的事情,对商老六叙述了一遍。 商老六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情,眉头不由紧紧的皱成了‘川’字。 在大明的整个官场,包括九边各军,这种‘小红包’,简直就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但~,在长生营中,如此大的金额,如此高级的将领,这却还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元庆,黑子有功啊!他罪不至死!可,可要把他赶出长生营,这,这也不是办法啊!” 商老六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一时也是说不出的纠结。 华夏民族,本来就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迎来送往之事,亲朋好友之事,只要是差不多,大差不离,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就算过去了。 毕竟,谁家又没有亲戚呢?谁家又没有红白之事呢? 可许黑子此次…… 看李元庆不说话,商老六也明白,李元庆毕竟也是相当之纠结。 “元庆,这种事情啊!哎。咱们还是说回到之前的话题,人治,那肯定是不如法治。但关键是在之前,咱们的军令中,也没有这一条啊!黑子这,这真的是有点冤枉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商大哥,都是自家弟兄,不到最后一步,我也不想对黑子下手啊!但~,这件事,必须处理!莫说黑子是我的兄弟了,便是我的儿子,若是犯下了这样的罪孽,我一样决不轻饶!!”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我支持你!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咱们是军队,还有这么多的弟兄们啊!” 他顿了顿,又道:“元庆,但这事儿,也不用太着急处理。我想去看看黑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商大哥,你去跟他谈谈吧!晚上,我再跟他谈!” ………… 商老六离去,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高大的身躯,英挺的脸孔,一时~,却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他最害怕的东西,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恶魔,最终,还是毫不留情的,开始侵袭他的这一亩三分地。 让念儿吩咐后厨炒了几个小菜,李元庆自顾自的喝了大半下午闷酒,直到商老六回来,他都没有发现。 看到李元庆这模样,商老六也是清晰的明了,许黑子此事,对李元庆的打击,究竟有多重了。 商老六笑着上前来,也不客套,端起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元庆,事情已经出了,看上去的确有些不妙,但~,这事情,却也并非没有坏到无法解开的程度。元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 李元庆有些惺忪的看了商老六一眼。 △≧△≧ 商老六一笑:“元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他又倒了一杯酒,淡淡品了一口道:“元庆,黑子此事,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这件事情上,咱们的军令中,也没有明文标示。这也是咱们的责任。而且,元庆,你有没有想过,随着咱们的基业越来越大,将领们独挡一面的机会越来越多,这种事情,怕是很难避免。”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了头,“商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就不要卖关子了!” 商老六一笑:“元庆,咱们的朝廷,咱们的大明,现在是什么模样,你比我更清楚。凡事,咱们长生营太过特立独行,也不好!就像是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此事,咱们尽量还是以引导、预防、接受为主,而不应该直接用猛药!” 李元庆隐隐已经摸到了商老六的一些心思,直勾勾看向商老六的眼睛道:“商大哥,难不成,你想来个假戏真做?” 商老六哈哈大笑:“元庆,这也不是假戏真做!而是,将这种事情,由不可掌控,变为由咱们来掌控!豪商、同僚们给弟兄们送银子,送女人,这是人之常情!就像那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们必须把这种不可掌控的事情,变为咱们可以掌控,弟兄们又能得到些干净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 正文 第752章 东南方略! 感谢a赵相国兄弟的捧场! 加更一章。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许黑子此事,最终在商老六的大力斡旋下、有惊无险的翻过去。 许黑子被处以罚银九千九百两,罚俸半年,并且,当着商老六的面,被李元庆抓住一顿狠狠的拳打脚踢。 不过,此事并不会对外公布,知晓的,只有李元庆、商老六、牛根升,以及亲兵中的寥寥几人。 而李元庆之所以肯原谅许黑子,一方面,许黑子是他的手足弟兄,是在镇江时,便跟随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老弟兄。 当年,李元庆逃出被皇太极死死围困的镇江城,许黑子是毋庸置疑的首功! 这些年来,许黑子也为李元庆、为长生营、为整个辽南,立下了汗马功劳。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许黑子在第一时间,便坦白了此事,虽对大局有所影响,但并不致命。 否则,李元庆即便不会处死许黑子,至少,他这一辈子,也别想获得自由了。 许黑子虽然被李元庆亲手狠狠的揍了一顿,不过,这厮的心情却是回暖了。 跟随李元庆这么长时间,他也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性子,倘若李元庆对他不理不问,那~~,才是彻底判了他的死刑。 而被李元庆揍一顿,虽然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毕竟是他先做错了事情,而且,李元庆并未将这事情扩大化,保全了他的面子,不至于让他在整个军中、整个岛上,丢大人。 这也让许黑子对李元庆充满了感激。 客房内,摆着几样简单的酒菜。 李元庆坐在上首,商老六坐在左首,许黑子则是跪在下首。 商老六笑着当着和事佬:“元庆,黑子这也是没有见识,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话说开了,都是自家弟兄,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黑子,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啊!” 商老六忙对许黑子使了个眼色。 许黑子也反应过来,顾不得满脸伤痕,忙端起酒杯,恭敬对李元庆道:“将军,卑职,卑职敬您一杯。” 李元庆端起酒杯,盯着许黑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口气饮尽。 许黑子赶忙也一口饮尽杯中酒,有些傻傻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黑子,你开的这个头,相当的不好啊!” 许黑子此时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这辈子,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商老六笑道:“黑子,这事情,也不能说是错。咱们活着,难免还是要碰到这样的事情,关键还是要看你怎么处理了。郑家想在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里面找点赚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给你送银子,也都不叫事儿。关键是你必须得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通报给将军。让将军心里有数,不至于被迷惑,误了大局、大事儿。你知道么?” 许黑子连连点头,“商爷,卑职记得了。” 商老六笑着摇头:“黑子,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下次你再碰到这样的事情,在不损害咱们长生岛的利益基础上,你可以接受对方的银子。但~,你收了这银子之后,必须得及时对将军禀报。将军会把这银子收上来,根据你立功多少,再分发给你多少赏赐。” 商老六说着,淡淡抿了一口酒,“到这样,这些银子,有了备案,便不再是黑银,而是变成了干干净净的白银,你明白了么?” 许黑子这时也明白了商老六的意思,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却不理他,自顾自的喝酒。 许黑子不由有些尴尬。 商老六笑道:“元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看,黑子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 李元庆看向许黑子的眼睛,直勾勾道:“郑家那边,你想好了么?” 许黑子忙道:“将军,郑家之事,以卑职来看,只可缓兵,而不可硬来。他们的舰队很庞大,虽然卑职不知道详情,但最少,两三万众,还是有的。若咱们直接与郑家交恶,就算郑家不敢在明面上有所动作,但咱们的商船,总是要经过东南海域,万一被他们动些小手脚,就算无大碍,小毛病总是会有不少的。” 许黑子小心观察着李元庆的神色,忙又道:“将军,此次,卑职虽然没有见到许心素,但却对许心素留下了善意。想必,用不了多久,许心素这边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咱们若是适当的放给郑家和许心素这边一些利益,势必能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商老六不由点了点头,许黑子此次虽然做了错事儿,但能力还是有的。 “元庆,黑子所言不错。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实际利益,说到底,还是江南以北的商贸物品,像是咱们大明的宝贝,丝绸、茶叶、瓷器,郑家也一直在做。这路子,以咱们现在的实力,阻是肯定阻不断的,倒不如顺势而导。” 说着,商老六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又道:“元庆,让郑家和许心素相互竞争,就算把整个东南的利益都让与他们,那又何妨?毕竟咱们还没有控制在手里啊!说出去,还好听一些。” 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表态,掏出雪茄盒,丢给商老六一支,自己也放在嘴边一支。 片刻,他看了许黑子一眼,直接连盒子也丢给了许黑子。 许黑子不由大喜,忙快步过来,取出火折子,小心帮李元庆点燃,再是商老六,最后才是他自己。 三人吞云吐雾一番,李元庆道:“这个大势,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担心,许心素怕是撑不了太久,不是郑家的对手啊!” 许黑子不由一愣,瞬时被烟呛到了嗓子,连连咳嗽。 片刻,他忙擦了一把眼泪道:“将军,这不至于吧?卑职在东南的这些时日,也着重了解了一番许心素。这厮虽然官职不大,只是个水军千户,但这厮与荷兰人交往很密切,在官军中人脉也很深厚,虽然船不多,人手却不少。尤其是他的船,皆是战船。就算他争不过郑家,以卑职看,撑个五六年,七八年,怕还是没有大碍的。” 商老六也道:“元庆,许心素的官方背~景很深厚,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郑家干趴下吧?”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吐出一口浓雾,“郑家有十八芝、有李旦的基业,在台湾,在日本,都是根基深厚。许心素纵然有官方背~景支撑,又与荷兰人眉来眼去,却没有准确控制的航道。我有直觉预感,他绝难是郑家的对手,而且,或许很快!” “这……” 商老六和许黑子相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商老六忙道:“元庆,能不能说的再深点?” 李元庆一笑,扫了商老六和许黑子一眼,“很简单!咱们的出现,让郑一官赶到了压迫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官军,披上大明的官袍!但~,他跟许心素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若许心素在,郑一官又怎么能睡的踏实?” 商老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许黑子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只想到了当时当地的时局,却并没有把己方算进去,尤其是把己方未来算进去,这…… 商老六忙道:“元庆,那,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烟蒂,看向窗外幽深的夜色,片刻,这才道:“商大哥,黑子,按照此时的状态来看,一个混乱的东南,更符合咱们的利益!甚至,也更符合大明的利益,符合华夏民族的利益!即便这会有损伤,但这却能让郑家、许心素,包括咱们,都能感觉到危机感!” 顿了一顿,李元庆长舒了一口气道:“咱们大明,在大海上,孱弱太久了!戚少保虽然勇烈无双,可惜,他只重陆战,却并未看到这一点!而戚少保之后,我大明几近无人啊!若没有合适的战争,又如何磨练战船、水手们的战力?” 商老六和许黑子这时都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想的这么长远。 许黑子道:“将军,若是这般,咱们,咱们就必须要助这许心素一臂之力了?否则,按照这个势头,他恐怕真的不是郑家的对手啊!” 商老六道:“黑子,想援助许心素,又哪有这么容易?此人心高气傲,怕是很难买咱们的账啊!要不然,此行郑家你都能见到,还会见不到他?” “这……” 许黑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草!我这个本家啊!难道,这真是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么?” 李元庆道:“许心素的最大依仗,恐怕就聚集在了他的荷兰干爹身上,但~,他的荷兰干爹,恐怕并不买他的账!依照此时郑家的实力,若是被他们抓到了机会,怕是绝不会给许心素喘息之机啊!” “将军,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许黑子精神已经完全提起来,紧张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怎么办?凉拌!黑子,郑家不是喜欢给你送银子嘛?这次,老子就给你个收银子的机会!” **************************************************************** 正文 第753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 许黑子在当夜,便急急离开了长生岛,再次踏上南下征程。 商老六亲自将许黑子送到了码头。 毕竟是老弟兄啊。 商老六也希望许黑子能好好把握李元庆给他的这次救赎之行,身为老大哥,他自是要再好好叮嘱一番。 官厅内,李元庆这边,却是已经轻松了不少。 在最初的愤怒过去,他的心,又回到了沉稳如水。 出现问题,其实并不可怕,关键是出现问题之后,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解决问题! 而许黑子所遭遇到的问题,也让李元庆更清晰的明了,武人嗓门最大的年代,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 大明天启七年正月十四,上元节前夕。 李元庆告别了一众妻妾,带着亲兵营,以及顺子麾下八百名第三千总队精锐,踏上了前往盖州的船队。 皇太极这厮,虽然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但在安全方面,李元庆却丝毫不敢怠慢。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了,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把皇太极做掉,也是非常困难之事。 先不说李元庆能不能做到了,即便李元庆拥有能将皇太极做掉的能力,此时,显然也非良机。 更不要提,先天性的机动性劣势,李元庆自保有余,想要做掉弓马娴熟的皇太极,那几乎是跟中彩~票一般、绝无可能之事。 此时,虽然已经五九天,但天气依然极冷,海面上,随处都可以见到白花花的冰层、冰块。 这天冷的程度,比前几年似乎还要更甚。 好在长生岛通往盖州的航线,早已经非常纯熟,恶劣的天气对李元庆一行的行程的确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在正月十八日傍晚,船队还是顺利抵达了盖州城外。 此行,为了完成与皇太极的会面,李元庆携带了大量的战马,足有两千多匹,几乎占李元庆所有战马的一半之数了。 一行人策马来到城内,将战马交由辅兵好好照料,正在这边值守的段喜亮和李三生,跟随李元庆来到了盖州官厅,对李元庆汇报最新的形势。 盖州城本是辽地大城。 但多年的战乱,这里早已经荒废的十分厉害。 即便在李元庆占据之后,在这边派有驻军,又加派了不少辅兵,在这边开荒种田,但相对于盖州平坦宽阔的土地而言,还是太卑微了。 借着夕阳的暮色,放眼望去,到处都显得有些苍凉,没有太多生机。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他的长生营虽然兵强马壮,财力物资雄厚,但先天性的劣势摆在这里,他的人口,还是太少了啊! 原本,李元庆一直想着扩军,继续扩充他的军队实力,但一路走过来,就算是沿海区域,也尽是一片荒凉,也让李元庆有了更深的感悟。 依照辽地此时的状态,穷兵黩武,绝非是明智之选啊! 官厅这边倒是休整的很利索,原先破败的杂草已经不见,大门口,颇有些气势恢宏。 但到了里面,却发现,这不过只是金玉之外、败絮其中,没有人力和财力的支撑,许多房子,都没有完善的休整,只不过是一些表面功夫,让人心生隐忧。 好在官厅主厅这边,问题倒是不大,里面点着温暖的火盆,驱散了外面的严寒,一进入屋内,瞬间就跟外面是两个世界。 一行人坐定,有亲兵奉上了热茶,段喜亮道:“将军。奴酋皇太极的王帐,已经在今天早些时候到达,就在咱们十五里之外,他们来了十几个牛录,怕不下万人。” 李元庆点了点头,慢慢品了一口茶水,“会面地点确定了么?” 李三生忙道:“将军。中午时,后金军派来了使者,我们双方正在协商。后金军方面希望,将军能到盖州城北十里外的小松坡,但小松坡地势太平了,若万一鞑子有歹心,咱们不好应对。我和段大哥一致认为,咱们最好选择盖州城东北的马家坳。” 李三生说着,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副简易地图,继续对李元庆解释道:“将军。马家坳东西两面皆是密林,地势虽缓,但只要咱们卡主中间,鞑子就不能耐咱们何。不论进攻还是撤退,咱们都有了充足的选择和余地。” 李元庆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图,缓缓点了点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此行会面,必须要做好周全的防备,确保弟兄们有稳妥的退路。” “是!” 段喜亮和李三生赶忙点头。 李元庆态度随后一缓,笑着看向段喜亮和李三生,“这年还没过完,弟兄们就要出征,弟兄们士气如何?” 段喜亮笑道:“将军,儿郎们士气都很高涨。就盼着皇太极太老实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很好!喜亮,三生,处理完这边,咱们马上就要赶赴辽东!你们要尽快做好准备!” “是!” ………… 正月十九,双方扯皮了一上午,最终,后金军方面也同意了,将会面地点,设置在盖州城东北方向的马家坳。 李元庆这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军中走访,与将士们会面,安抚弟兄们的情绪,振奋他们的士气。 从下午开始,双方将士,纷纷开赴马家坳,在指定地点,扎营驻防。 正月二十日很快来到,从早上八点开始,李元庆的帅旗,皇太极的王旗,都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 双方相隔大约三里,扎营设防地点,正好是两处森林的尽头。 在双方接连几次的交涉之后,十点钟左右,双方达成了一致,李元庆和皇太极,各带十名亲随,前方中间区域、双方共同搭建好的营帐会面。 伴随着双方的旗语同时升起,李元庆带着段喜亮、牛根升、顺子、金回子,以及六名精锐亲兵,一人三马,快步奔向了中间的营帐方向。 与此同时,后金新任天聪汗皇太极,也在十名亲卫奴才的陪同下,朝这边赶过来。 今天天空晴朗,但风依然很大,尤其是在这林子中间,正是风口上,嘶嘶的北风,简直就像是小刀子一样! 一里半的路程,对于骑马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 很快,李元庆就看到了一身明黄色王袍、骑在一匹高大棕色骏马上、身材肥胖的皇太极。 而皇太极也很快看到了骑在一匹高大乌骓马上,一身艳红色大红官袍的李元庆。 两人都没有披铁甲,但李元庆里面却是穿着三层精皮甲,估计皇太极也差不多,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肥胖。 很快,双方战马便迎面顶了过来。 李元庆拉住马缰,笑着看向前方十几步外的皇太极,“大汗,久仰大名了啊!” 皇太极脸上有些风霜,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疲惫,但一听李元庆的话,他不由也是哈哈大笑:“李军门,你的大名,可是要将吾的耳朵里,都磨出老茧来了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汗,请!” 皇太极一笑道:“咱们一起!” 李元庆也不客套,和皇太极并肩策马,直奔营帐。 而两人身后的随从们,则像是针尖对麦芒一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哪怕对方就是眨一下眼,也绝不敢放松一下。 来到营帐外,李元庆和皇太极同时翻身下马,按照之前的商议,两人各自留三名随从,看守战马,两人各带七名亲随,进入帐内。 但此时,无论是两人谁的亲随,都非常紧张,生怕哪一方,要暴起伤人,在帐外这交接环节,双方谁不敢先开始动作。 皇太极不由一笑:“都不要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容易走火。鳌拜,达素,你们先收拾利索。” “喳!” 皇太极身边两个极为年轻、却是极为彪悍、内里穿着白甲、外面套着黄马褂的汉子,率先翻身下马,开始用奴语,指挥他们的随从下马收拾。 一听皇太极念出的这两个名字,李元庆不由一愣。 我擦! 鳌拜,达素。 这在后世,可都是如雷贯耳的大名啊! 李元庆不由也多看了这两人几眼,他们此时都很年轻,怕还不到二十岁,但满是坚毅的眼神和雄浑的体魄,却已经显示着,他们早已经是身经百战! 皇太极自是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目光,笑而不语,也在李元庆身后的随从身上打量。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笑道:“喜亮,顺子,你们也别傻愣着了!赶紧下来收拾!” “是!” 段喜亮和顺子众人也反应过来,忙翻身下马收拾。 皇太极这时忽然道:“李军门,咱们,咱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李元庆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大汗好记性啊!大概是天启元年吧,在沈阳城的一座酒楼,咱们好像是见过面!” 皇太极也一愣,片刻,似乎也想起来,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英雄过面,吾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失策,失策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旁边的随从也都收拾完了,李元庆笑着一伸手,“大汗,请。” 皇太极也不客套,“李军门,一起!” 两人一人撑起一边的帐帘,同时走进了帐内。 这营帐是由皇太极方面提供,典型的满蒙贵族大帐,地上铺上精致的羊毛地毯,几面燃着火盆,驱散了外面的严寒,温暖如春。 在帐内中央,已经有两只肥美的小羊羔被收拾利索,就等上火烤。 旁边,还摆着几坛子辽南老窖。 这里面的资材都是双方各自提供,都早已经经过了双方数道工序的检验。 李元庆和皇太极分别坐定,双方各有两名亲随,开始收拾这烤羊羔。 李元庆和皇太极距离不过两米,每人坐在一张小桌后,面对着面,可以清晰的看清对方的每一个细节。 皇太极笑道:“早就想与李军门面谈了啊!想不到,直到现在,才有这个机会!” 李元庆笑道:“大汗客气了!今日能与大汗得见,元庆也是了了平生一大夙愿!” ,o 两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笑着掏出了雪茄盒,取出一颗,对皇太极示意一下,“大汗,这是南洋西班牙鬼佬的特产,要不要来一颗?” 皇太极眉头微皱,片刻,笑着摇了摇头:“李军门客气了。这东西,吾可不是太适应。” 李元庆也不再客套,笑着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汗,你我之间,这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太极一愣,片刻,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 正文 第754章 斗狠! 感谢叶知秋8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寒暄一番,气氛稍稍缓和。 皇太极端起一杯酒,对李元庆示意一下,淡淡抿了一口,笑道:“李军门,京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明廷这般搞,让人心寒呢!” 他说着,笑眯眯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平静的眼神深处,就好像幽远而深不见底的星空。 李元庆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不由淡淡一笑:“大汗,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朝廷方面,现在的确有些麻烦。但元庆相信,一切都是暂时的。我皇明,绵延数百年,气吞山河,君主圣明,臣子贤良,就算有那么几粒老鼠屎,又怎会影响大局?” 皇太极淡然一笑:“李帅高义,吾不得不佩服啊!不过,李帅,难道,别人都快将屎盆子扣到你身上了,你还要再忍着么?你们汉人有句老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侍!明廷小皇帝如此昏庸,竟将国事大权,交由一个枝身不全的老太监,李军门,你不觉得,这太儿戏了么?”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缓缓吐出一口浓雾。 皇太极似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微微皱眉。 但李元庆仿似浑然不觉,笑着看向皇太极的眼睛,“大汗,您须知,乌云总是遮不住太阳的!天黑么,总是暂时的!很快,乌云就会散去,太阳就会出来!天子,很快也会长大的!” 皇太极眉头不由皱起来,但片刻,他便放松下来,笑道:“李军门的高义,吾真的是没话说啊!但以吾之见,深宫里长大的毛孩子,妇人环绕,他真的会犹如李军门说的这么圣明么?” 李元庆看向皇太极的眼睛,“大汗非议他国之君,恐非君子之道吧?” 皇太极一愣,片刻,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说的是!此事,倒是吾唐突了!吾自罚一杯!” 皇太极说着,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又笑着看向了李元庆,“李军门,吾听闻,你跟辽西巡抚袁大人,似乎也有些不快?” 李元庆冷冷一笑:“大汗,你此次来,可是为了吹毛求疵?如此,那这场酒,不喝也罢!” 李元庆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不远处,鳌拜、达素几个侍卫,登时大怒,纷纷怒视着李元庆,用蹩脚的汉语大呼道:“大胆!” 段喜亮、顺子几人毫不示弱,瞬时顶上前去! 顺子直勾勾的盯着如同鱼眼泡一般的鳌拜的眼睛,阴声喝道:“狗鞑子,你他娘的再给老子动一下试试?” 鳌拜如同是野兽要吃人一般,死死的盯着顺子,阴声沉道:“卑贱的明狗,信不信,我将你撕成碎片喂狗!” 眼见形势就要失去控制,皇太极不由大呼:“鳌拜,达素,都给吾退下!” 鳌拜虽然恨极了眼前嚣张的顺子,但皇太极说了话,他可绝不敢反抗半句,忙乖巧的如同狗一般退到了一旁。 达素也不敢托大,也忙退到一旁。 皇太极忙笑着看向李元庆,“李军门,喝杯酒而已,何必这么急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呢?” 李元庆一笑,“大汗,看来,今日,您是不打算放元庆安稳离去了?” 皇太极却不疾不徐,淡淡笑道:“李军门,咱们今日能凑在一起,可是不容易!李军门又何必吹毛求疵?”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不再托大,笑着坐在了皇太极面前,“大汗,不愧是人中龙凤!” 皇太极也是哈哈大笑:“李军门亦然啊!” 双方又各自喝了一杯酒,皇太极笑道:“李军门,明人不说暗话!吾知道,李军门您现在,在明廷中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当然,吾也知道,这对李军门而言,或许都是可以接受的小事儿。但李军门,不知您有没有听过,当年在南宋时,有这么一个故事?南宋朝廷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 李元庆此时已经适应了皇太极说话的节奏,淡淡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大汗所言,实在是有些多虑了!我大明圣主,又岂会如高宗之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人神共愤之事?” 皇太极也适应了李元庆的节奏,他深深明了,李元庆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不少。 笑道:“既然李军门心中有数,那吾便放心了啊!不过,吾也要警告李军门一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李军门务必要有所防备啊!” 李元庆一笑:“大汗的劝告,元庆铭记于心!” 看李元庆简直油盐不进的模样,皇太极心中也有些好笑起来。 他已经掌控了李元庆性子的核心,眼前这个明人,可远非之前他遇到过的那些明人遗留,这是个真正的胸有乾坤之人啊! 气氛似乎有些冷下来。 皇太极一笑:“李军门,喝酒岂能没有舞助兴?吾这几个不成器的奴才,在吾军中经常喜欢摔跤斗狠,久闻李军门麾下皆是勇士,不知可否应战,以助酒兴?” 李元庆没想到皇太极居然突然提出了这么个话题,不由看向了鳌拜、达素几人。 鳌拜、达素几人明显非常兴奋。 尤其是鳌拜,稚嫩的脸孔,死死的盯住他李元庆,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就恨不得马上冲上来了啊! 段喜亮、顺子、牛根升、金回子诸人,也都是极为兴奋! 他们早就看鳌拜、达素这几个狗鞑子不顺眼了,没想到皇太极这老狗,居然率先提了出来,忙纷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已经沉稳如泰山,笑道:“大汗不愧是伟才伟略之人,既然大汗有心,元庆又怎的能怠慢?不知,以大汗所见,这斗狠,要如何来?” 皇太极没想到李元庆如此轻易,便接下了他的请战。 在他的印象里,李元庆和长生营之所以强悍,最关键的原因,便是长生营的火器强大,善于整体,并未听说过,李元庆麾下,有哪一个将官,勇猛到什么程度。 但~~,他麾下的鳌拜、达素几人,皆是万中挑一的巴图鲁。 尤其是鳌拜,别看还不到二十岁,却早已经是身经百战,武勇几乎冠绝全军! 但看李元庆云淡风轻的模样,皇太极心中也明了,李元庆必定是有所依仗,不由笑道:“即是如此,那~,咱们便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三局两胜,李军门看可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即是如此,那便诚如大汗所愿!” 说着,李元庆看向段喜亮、顺子几人,“刚才大汗的话你们可听清了?” 顺子嘿嘿阴笑道:“将军,卑职等都听到了!不知大汗要怎么安排?” 时至今日,顺子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跟猴子一样的孩子。 多年戎马生涯,常年处在一线,与儿郎们同吃同住,他的操练,可从未拉下过一天! 此时,他肩宽背厚,身材匀称而雄壮,虽然个子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比之还年幼的鳌拜、达素主人,并不落太多下风。 看着顺子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鳌拜不由大怒:“大汗,跟他们费什么话,让他们一起来便是!我自己一个人都接着!” 鳌拜虽然年幼,但身材已经过了一米八,相当的敦实,就如同一头人熊一般。 他的骨架非常宽大,腿有些螺旋,但很协调,让人一看,便可知道,这其中,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顺子这时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心意,这是要‘田忌赛马’了! 他也很想看看,鳌拜这个嚣张的怕是要鼻孔朝天的狗鞑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大喝一声道:“毛还没有长全的狗崽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跟你爷滚上来!” 眼见就要开始,段喜亮、牛根升、金回子诸人,纷纷退后几步,给顺子留出了空间。 皇太极的奴才这边,达素几人,也是纷纷退后,给鳌拜留出了空间! 鳌拜的汉话虽然说得不利索,但他却是完全听明白了顺子的意思,不由大怒,大吼一声,如同一头强悍的人熊,山呼海啸的便朝着顺子扑过来! 顺子不敢大意,同样大吼一声,聚足了力气,拼命朝着鳌拜迎上去。 瞬时,两人就如同是火星撞地球,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只不过,鳌拜的动作,还有些蒙古式摔跤的前奏,虽然动作迅猛,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晓,他的动作还不够利索,不够简练! 而顺子这边,明显更为简单直接,没有丝毫多余的拖泥带水的动作,上来便是杀招! 双方瞬间便纠缠在一起,胳膊驾着胳膊,腿抵着腿,都是青筋暴露,死死纠缠! 皇太极淡淡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的紧张。 鳌拜虽然才十六七岁,还没有完全长成,但这厮,却是自幼便力大无穷,英勇无敌,是皇太极帐下最勇猛的勇士,巴图鲁。 以一敌三,敌五,那根本就不叫事儿。 而顺子虽然已经二十出头,正值壮年,看上去也雄壮无比,但皇太极却一眼就看出来。 顺子的雄壮,是后天练就,远不如鳌拜这先天的勇武更为威猛。 事情也尽是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 不多时,顺子便已经有些抵不住了,脸色涨的通红,牙根子都要咬碎,看样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但这时,顺子却干净利索,猛的一发力,迅速退出了与鳌拜的纠结,笑道:“你狠,你厉害,我输了!下一场吧!” 鳌拜还没打的尽兴呢,哪里曾想到,这个卑贱的汉狗,居然认输了,不由大怒,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前来。 皇太极大呼:“鳌拜,还不住手!” 听到皇太极发话,鳌拜就算极为不爽,却也绝不敢再造次,慌忙退下来,却是如同狼一般,死死的盯着顺子,简直恨不得将顺子撕成碎片! 李元庆这时笑着看向了皇太极,“大汗,您麾下这位勇士,着实骁勇无敌啊!不过,这接下来,还要再比么?” ************************************************************** 正文 第755章 夜送亲! ~~~~~~ 皇太极何等精明?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对他这小把戏,并不感兴趣。而且,就算是要玩,长生营也未必就会虚他们! 片刻,皇太极不由一笑:“李军门麾下,皆是好儿郎啊!” 李元庆一笑,并未表态,不可置否。 这时,两边的烤羊羔的亲随都表示,羊羔已经烤好了,可以吃了。 李元庆笑道:“大汗,咱们不若边吃边谈。”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很快,两人的亲随分别给两人将烤羊羔呈上来,用小刀切好。 这时,皇太极却一摆手,“鳌拜,达素,你们都退下吧。” “呃?这……” 鳌拜、达素众人都是一愣,却不敢走。 李元庆一笑,对段喜亮、顺子诸人也是一摆手,“你们也都退下!” 段喜亮、顺子诸人自是也不敢轻易退下,与鳌拜、达素诸人,僵持在一起。 皇太极喝道:“鳌拜,达素,苏图,还不快退下?” 鳌拜诸人眼见这般,也不敢再纠缠,只得不爽的退下去。 段喜亮、顺子诸人眼见这般,也开始退出了帐外。 很快,帐内便只剩下了李元庆和皇太极两人。 皇太极淡淡吃了一口薄薄的烤羊腿片,笑道:“李军门,有时候,吾一直在想,若咱们不是敌对,那该有多好啊!这天下,将由你我共驰骋!” 李元庆一笑,也拿小刀插起一片烤羊腿片,放进嘴中,慢慢咀嚼,笑道:“大汗的威凛,元庆也是不得不佩服啊!大汗的八王议政大计,可谓是起死回生啊!” “嗯?” 皇太极不由凛冽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却丝毫不虚,淡淡的又插起一片烤羊腿,笑着与皇太极对视。 皇太极这时也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李军门的消息,果然是灵通啊!” 李元庆一笑:“大汗谬赞了。元庆的消息,与大汗比起来,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但气氛,却开始渐渐冷下来。 此时,皇太极继位后,极力封锁了辽中平原、老寨一线,对大明的消息通道。 大明这边,很难得到后金方面、尤其是高层方面的准确消息。 但~,因为之前的布局筹谋,后金方面却是能很轻易的,得到大明方面的各方面情报。 好在此时,大明方面有通敌的卖国贼,却也远不如几年后,甚至直接敢将明军的布防、装备、人数,这等核心秘密,直接奉上。 后金对大明有了解,很详细,但还没有到详实的地步。 而同样,李元庆对后金的了解,情报方面,也是处在了下乘,这‘八王议政’,还是他洞察这世界五百年的先见之明! 而在事实上,皇太极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老奴死后,后金方面更加雪上加霜,阿敏、代善、莽古尔泰几个大贝勒,拥兵自重,谁都想觊觎大汗的宝座,而后金内部,蒙古人,披甲人,包括原来遗留的其他女真几部,也是各个都有算盘。 前有狼,后有虎。 值此危难之际,即便有袁督师的议和之策,给皇太极留得了一些喘息之机,但后金的形势依旧是不容乐观。 此时,皇太极并没有采取赶尽杀绝、大权独揽的策略,而是进一步下放了权利,也就是传说中的‘八王议政’。 阿敏、代善、莽古尔泰,包括岳托、杜度这种旗主级的勋贵,大家一起参与到政务中来。 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之后,再根据总体的意见,做出决断。 这就像是太祖的‘统一战线’。 让后金在短时间内,原本已经涣散的凝聚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又重新迅速凝结了起来。 虽然还是有些散乱,但后金的根子却没有乱,主力尚存,足以压制周围宵小,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本钱!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的心胸! 这个死胖子,真的是不世出的雄主啊! 哪怕李元庆来自后世,深得‘民~主’思维的熏陶,怕也绝不能做的如同皇太极这般‘潇洒’! 此时,李元庆和皇太极各自吃了些羊肉,喝了些酒,一时都没有说话,各自在想着心事。 半晌,皇太极忽然道:“李军门,你若肯归附我大金,吾必将辽南三卫,包括长生岛、旅顺,以及镇江、皮岛区域,分封为你的永久封地,你以后见到吾,可并肩坐,无需下跪!”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失笑着摇了摇头,“大汗的美意,元庆心领了。但~,元庆是堂堂炎黄子孙,神之后裔,又岂可以此大好身躯,侍奉化外蛮夷?倒是大汗您,若是肯重新归附大明,元庆在这里可以做主,当保全大汗的奴隶和财产,并另外给你们分发新的土地!” 皇太极极为遗憾的看向了李元庆,“李军门,何为蛮夷?何又为正统?你不感觉,你的想法,太片面了么?李军门,此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哪怕明廷已是如此昏庸?” 李元庆直勾勾的看向皇太极,“大汗,娘亲很丑,但~,您也要嫌弃娘亲丑吗?” 皇太极不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军门,与你为敌,真是吾生平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李元庆也点了点头,“大汗,元庆亦然啊!” 皇太极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李军门竟然如此看得起吾,真是吾的荣幸啊!”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却不再接这个话茬。 皇太极也明了了李元庆的心思,笑道:“李军门,吾妹聪古伦,今夜便可过门!”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汗的诚意,元庆铭记于心!” 皇太极道:“李军门,吾希望,在这两三年内,我们不会兵戎相见!” 李元庆笑道:“大汗之愿,亦元庆之愿也。” ………… 李元庆与皇太极的会面,大约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未时中,大约两点钟左右,两人分别带领各自亲随,返回了各方营地。 在天黑后,大约六点钟左右,后金和硕公主聪古伦的送亲队伍,将会由其营地出发,前往明军营地。 按照正常的规矩,聪古伦是后金的公主,怎么也不可能拖到晚上下嫁。 但此时非彼时。 在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强势之下,聪古伦只能做小,只能以妾室的门礼,进李元庆的家门,哪怕她有二十万两的嫁妆呢。 李元庆回到明军营地,明军营地中瞬间欢喜鼓舞,呼声雷动! 老奴的嫡亲女儿、后金的和硕公主,此时却只能给李元庆做小,儿郎们的心中,也是分外的振奋。 这主要是长生营的儿郎们,都是辽民出身,又经过了李元庆长时间的熏陶,他们的仇恨,只限于鞑子的男人,而女人,则是属于‘流动资产’。 倘若这换成了大明的士大夫阶层,怕是唾沫星子,也能将李元庆淹死了。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早已经不在乎。 回到营地不久,大概还不到三点钟,天空开始阴郁下来,淅淅沥沥的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整个天地,一片苍茫。 李元庆站在雪堆、泥土、木材构架的临时土墙后,瞭望向远处的后金营地方向,眼神幽远而深邃。 坦白说,从骨子里,李元庆并不愿意与后金达成这个妥协。 他喜欢女人,更喜欢漂亮女人,鞑子的女人,也算是东亚人种,也在此列。 只不过,李元庆更愿意用武力,去抢夺而来,而并非此时,与后金达成妥协。 但事已至此,却由不得李元庆再坚挺着那傻乎乎的风骨。 朝廷对他李元庆已经产生了忌惮,辽西还有袁督师在这边压着,李元庆纵然有心,却也无力去改变大局。 如果能与后金达成妥协,换取辽南三两年的和平发展时间,李元庆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更不要提,还有聪古伦和她的嫁妆。 但话又说话来,如果皇太极要对‘屯堡区’辽西下手,除非形势真的超脱控制,否则,李元庆绝不会插手。 但皇太极若是要对辽东动手,对毛文龙下手,李元庆又怎能冷眼旁观? 糖衣,李元庆收下,但炮弹,皇太极想要送过来,却也绝非是那么容易! 天色很快黑下来,火把引燃,篝火升起。 五点半左右,后金方向终于传来了动静,一条火龙般的队伍,敲锣打鼓,步行而来,直奔明军营地! 明军营地这边早已经准备妥当,营门打开,前方各个火力点屯堡,纷纷进入了状态。 若情势稍有不利,战火马上就会开启。 但李元庆很明了,皇太极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也传令给麾下儿郎,不要轻举妄动。 在之前的会谈中,皇太极也同李元庆说的明白,聪古伦的嫁妆,皆是以财物为主,而不是像是其他的后金公主、格格出嫁,以牲畜、奴隶、财货为主。 李元庆对此也表示了理解。 毕竟,在此时,对后金方面而言,牲畜、奴隶,要远远比真金白银更为贵重。 皇太极甚至想用聪古伦跟李元庆换取一些粮食,但却被李元庆严词拒绝了。 当然,李元庆也不会让皇太极太没有面子。 队伍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舶来品。 像是什么玻璃、香料、瓷器、丝绸、茶叶,差不多有价值十万两的聘礼,但~~,像是铁器、粮食之类的战略物资,----那对不起,一分也没有。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近,很快,后金的送亲队伍,已经出现了前方不远处的视野里。 ************************************************************** 正文 第756章 天下枭雄! ~~~~~~ “奴才一等侍卫索尼,此次大金送亲使者,见过李帅。” 聪古伦的花轿已经进入到了营地中央,近千名后金奴才抬着、扛着数不尽的嫁妆,紧紧围绕着巨大的花轿周围,满是谨慎和好奇的打量着明军营地中的景色。 李元庆身前,一个身材瘦小、金钱鼠辫有些油腻、大约也就二十出头的真奴,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极为恭谨。 “你便是索尼?” 听到眼前这真奴报上了名号,李元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见李元庆并没有让自己起身说话,索尼也不生气,忙笑道:“回李帅的话,奴才正是索尼。不想奴才贱名,李帅竟然也知晓,奴才真是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索尼,你很不错。起来说话吧!” 索尼有些雾水,不太明白李元庆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感兴趣,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又怎敢怠慢?忙小心爬起身来,陪着笑道:“谢李帅恩典!” 又忙道:“李帅,奴才把礼单给您念一遍?” 看李元庆表情不可置否,索尼忙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册子,清了清嗓子,借着身边火把的亮光,大声开始宣读起来,“……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上好东珠十颗,上好裘皮十件,上好……” 李元庆看着神情专注的索尼,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怪不得这厮,在整个明末清初,历经满清四帝,始终居于高位了。单是这揣摩人心思、并能提前把事儿办好的手段,便是常人所不能及。 看索尼还要念起来墨迹个没完,李元庆摆了摆手,“索尼,今夜你辛苦了。李三生,带这位一等侍卫,去清点聘礼!” 李元庆说着,便不再理会索尼,大步走向花轿方向。 索尼忙又恭敬跪地,一直到李元庆离去,这才爬起身来,笑着对身边的李三生道:“李爷,您请。” 李三生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个真奴,跟他以前见过的真奴,着实有很多不同啊。 不过,此时毕竟不是把他变成死鞑子的时候,忙笑道:“侍卫兄请!” 聘礼这边早已经准备妥当多时。 这种时候,索尼自然也不敢开箱验货,简单查阅了清单之后,他忙笑着对李三生一拱手:“李爷,兄弟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续!” 李三生也笑着一拱手,“索兄慢走。希望咱们下次见面,还能这么友好。” 索尼身子一怔,哈哈笑了两声,忙招呼身边奴才,开始返程。 这时,聪古伦的花轿的轿夫已经换上了李元庆的八名亲兵,被抬到了营地里侧。 李元庆一直居于花轿附近,一名汉人婆子恭敬随侍左右。 牛根升带着带两百名亲兵,全副武装,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牢牢保卫李元庆和花轿的安全。 按照礼制,此役除了聪古伦本人,还有八名陪嫁侍女。 花轿中两人,后面的小轿中,还有六人。皆是通房丫头,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这婆子即是媒婆,又是接生婆,也将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本来还有十几个小太监,但这东西,李元庆显然是不需要的,都给打发回去。 看到后金的送亲队伍抬着聘礼,已经逐步走出了明军营地,这婆子忙陪着笑道:“主子爷,吉时已到,外面风大雪大,您看,您和公主,是不是先去帐里休息?” 这般天气,营地虽然距离不远处的盖州城不足十里,但明显是没法赶路了。 双方虽然达成了交易,但难保皇太极不会耍小心眼儿,若万一他派精骑在李元庆回城的路上拦截,便是长生营的儿郎们,怕也很难做出应对。 因此,李元庆也早有准备,这边的营帐,早已经准备利索。 来到营帐门口,李元庆忽然冷冷的看了这婆子一眼:“怎么?爷我要与公主同房,还要请示你?” “呃?这……” 这婆子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爷,奴婢绝无此意,奴婢绝无此意,恳请爷饶命,恳请爷饶命啊!” 李元庆看了她一眼,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营帐内。 好半天,这婆子才反应过来,忙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呼喝道:“快,快帮公主收拾利索。” 一众人忙快速忙碌起来。 不多时,一个一身艳红色新娘装,盖着红盖头,身材窈窕的少女,在这婆子和八个侍女的陪伴下,小心来到了帐内。 看到李元庆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的虎皮宝座上,这婆子赶忙双膝跪地,“奴婢见过主子爷。” 身边侍女们也长了记性,纷纷双膝跪倒一地,“奴婢等见过主子爷。” 身穿新娘装的聪古伦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恭敬跪倒在地上,轻声道:“奴婢聪古伦,见过……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步走上前来,摸了摸聪古伦的头,“很好。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甜点。待会儿,咱们一起喝几杯。” 聪古伦虽然盖着红盖头,却也意识到李元庆要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轻声问道:“爷,您,您要出去?” 李元庆微微一笑:“你这八哥在这边,爷我睡不踏实啊!” 说着,李元庆冷冽的扫视这婆子,“好好照顾公主,爷我重重有赏!倘若敢有半分怠慢,你应该知道下场!” 这婆子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忙恭敬道:“是是!爷,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李元庆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帐外。 这婆子也反应过来,忙指挥侍女道:“快,快扶公主坐下。” 帐外,舒木蓉和刘巧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看到李元庆出来,忙迎上来。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在一旁的火把上引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对两女道:“巧儿,木蓉,把里面收拾周正。” 刘巧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乖巧点头,“爷,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将里面收拾妥当。” 舒木蓉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片刻,忙也乖巧点头。 李元庆自是察觉到了舒木蓉的异样,微微一笑,在舒木蓉的翘~臀上拍了拍。 可惜,此时天寒地冻,舒木蓉穿的很厚,手感并不是太好。 李元庆也不在意,大步走向了营地。 刘巧看了舒木蓉一眼,“走吧,还傻愣着干什么?” 舒木蓉微微叹息一声,却也只得认了命,跟着刘巧,来到了帐中。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差不多已经过了十点。 天空中雪花飞舞,犹如鹅毛,伴随着呼啸的寒风掠过周围苍翠的松柏,整个世界,似是很近,却又仿似极为遥远,有些说不出的凄凉和缥缈。 好在,有苍翠的松柏映衬着,多少为这个世界平添了几分生机,不至于太过寂寥。 后金军阵中,皇太极站在帐门口,静静凝视着南方幽远的星空,明黄色的王袍上,已经盖上了一层不算薄的积雪。 一旁,身高体健的鳌拜,就像是一颗立柱,一直牢牢的护卫在皇太极身边。 只不过,今夜,鳌拜的心情却不是太好,看向皇太极最熟悉的宽阔背影,一直欲言又止。 良久,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道:“主子爷,夜深了,天凉,您,您还是回帐里休息吧?” 皇太极回过身,笑着看了鳌拜一眼,笑道:“怎么?心里不痛快?” 鳌拜被冻的有些青灰色的脸孔瞬时涨的通红,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主子爷,这,这李元庆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咱们为何要把聪古轮公主嫁给他?还,还要给他那么多嫁妆?这个鸟人,我一只手,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皇太极哈哈大笑:“今日,你已经见过李元庆,你感觉,你一只手,能拧断他的脖子么?” “这……” 鳌拜登时无言,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哎!主子爷,咱们,咱们堂堂大金,为何要做这卑贱的汉狗才做的事情?竟然要与李元庆这鸟人和亲?这……哎!!!” 皇太极脸色平静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鳌拜,并不着急说话。 鳌拜这时也反应过来,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太极缓缓叹息一声:“鳌拜,你的心思,吾何尝不明白?但是,李元庆已经成了气候,若不稳住他,咱们能对辽东下手么?” “可是,可是只要咱们对毛文龙下手,李元庆,李元庆一定会出手相救的!”鳌拜铮着脖子上的青筋,满是不甘。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勇武的心腹奴才,皇太极缓缓笑了笑:“鳌拜!李元庆一定会出手不假,但~,有了聪古伦在,他的心里,就会有了顾忌!至少,他不会再对咱们下杀手!你不觉得,这买卖,不亏本么?” “这……” 未等鳌拜开口,皇太极又道:“李元庆此人,是真正的天下枭雄啊!此时,恐怕,明廷对他的束缚力,也已经几近寥寥!与其让聪古伦嫁给那些蒙古的泥腿子,我反倒更愿意让她嫁给李元庆!” 鳌拜登时无言,“主子爷,李元庆,李元庆在帐内不是说,明廷就是他的娘,他永远不会背叛他的朝廷么?若,若是万一明廷对李元庆跟岳飞一般,那~,聪古伦公主不是要守活寡么?汉人对待寡妇,可是极其残忍啊!” 皇太极不由哈哈大笑:“鳌拜,你还年轻啊!不过,你能看到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鳌拜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对聪古伦有意。不过,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注定是要为家族付出的!鳌拜,天下很大,女人更多,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还未待鳌拜反应过来,皇太极便大步走到了帐内。 “该死的!” 鳌拜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用力攥的‘咯吱’作响。 他吃力的看向南面明军营地方向。 一想到娇俏可人的聪古伦,堂堂的大金公主,今夜,却要在李元庆的胯下承欢,鳌拜简直恨不得把牙根子都咬碎了! 可惜,他知道,至少在现在,他绝没有办法反抗! ************************************************************* 正文 第757章 洞房! ~~~~~~ 此时,李元庆倒真没有鳌拜想的那么妥帖,皇太极就在身侧,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将整个营地都巡查一遍,确保一切无误,都处在正确的轨道上,李元庆这才回到了他的大帐门外。 让牛根升和亲兵们下去休息,李元庆却并没有着急回到帐里,而是点燃了一颗雪茄,凝神看向苍茫的夜空。 肉已经到了他的碗里,他自然不会着急在这一时。 事已至此,李元庆当然明白皇太极的心思。 到了两人这个层次,女人,不过只是添头而已,又怎可能成为影响决断的根子? 当然,枕边风在很大程度上,威力的确不容小觑,但他李元庆和皇太极,都是心志坚毅之人,自然明白大势该如何取舍。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不想跟后金牵扯这么深,甚至娶了后金的公主。 但~,计划不如变化。 在此时的整个大势下,李元庆能选择的余地,并不是太多。 朝廷方面,要对他李元庆泼脏水,李元庆根本无法阻止,也无力去阻止。 若要彻底消灭后金王朝,以李元庆此时的能量,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之事。 范蠡在帮助勾践灭掉吴国后,曾对文种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直白点说就是,‘老文啊!现在大王已经灭掉了吴国,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也别想着你的抱负了。复国的理想已经实现了,咱们的抱负也算是实现了。接下来,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可惜。 文种并不相信勾践是这种冷血的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的人,依然留在了勾践身边。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范蠡这句话的英明之处,可惜,为时已晚。 此时,虽然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已经登上了后金的汗位,但~,因为李元庆之前的布局和筹谋,以及整个大势的不断发展,辽南、辽东、辽西三部,已经逐步完成了对后金的合围。 此时,不论是辽南、还是辽西,皇太极想要下手,都像是啃骨头。 辽西还好一点,但辽南,的确是有肉,但关键是你啃到肉的时候,骨头很可能就已经把你的牙给崩没了。 毛文龙的辽东稍微弱些,但也在飞速发展,比历史上,已经强大了数倍。 如此,整个大明在对阵后金的大势上,已经占据了事实上的主导权。 除非是他李元庆崩盘,否则,有他这个支点在,串联起辽东和辽西,就算是皇太极,也绝不可能跳脱这个圈子。 如果朝廷有决断,可以给李元庆足够的权利,统领辽西、辽南、辽东三部,汇聚整个大明的精锐力量,就算彻底将后金灭国,也并非是难事。 可惜啊! 李元庆深深明了,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尤其是头顶上还有袁督师这尊真神一直压着,李元庆也不得不将他的目光,看的更为长远! 后金是狼,皇太极更是狼王,但在很大程度上,他们却也是他李元庆的底牌。 既然朝廷的大势,李元庆不能掌控,那~,他便在他能掌控的地方,做到最好,将后金这只狼,套上嚼子。 李元庆纳下聪古伦之事,虽然双方都是处在极度保密状态,并保证不会泄密,但李元庆非常明了,这件事,纸里究竟是包不住火。 李元庆相当于自己端了一盆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把这个把柄,丢给了袁督师。 以袁督师的精明,他不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李元庆已经彻底无意与他再争那些许功绩。 若袁督师还不知好歹,还想要压死李元庆,那~~,这个形势,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至于京里的喷子们,山高皇帝远,李元庆可没心思伺候他们! 胜者王侯败者寇! 想要让喷子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绝对的实力! 雪茄已经燃烧了一半,李元庆却并没有再抽下去的意思了,丢在脚下,狠狠踩灭,大步走向了帐内。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在这种寒冬深夜,人也格外容易犯困,在两边伺候的侍女,都已经昏昏欲睡,刘巧则坐在火盆边发呆,只有舒木蓉和聪古伦,正坐在简易的大床上,低低私语着什么。 看到门口响动,一个侍女机灵,率先看了一眼,瞬时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倒在地上,“见过爷。” 帐内众女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行礼,“见过爷。” 李元庆摆了摆手,对这婆子和一群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巧儿,给我弄一盆羊肉来,多加点汤。” “是。”刘巧也回过神来,袅袅走出了帐外。 看到李元庆大步来到了床边,舒木蓉赶忙退出几步,小心道:“爷。” 李元庆一笑:“怎么样?你们两人,应该是旧识吧?” 舒木蓉忙道:“爷,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木蓉,你下去休息吧。” “是。” 舒木蓉不敢怠慢,忙乖巧的离去。 帐内只剩下李元庆和聪古伦两人,空气仿似也可开始有些炙热起来。 李元庆一直不说话,聪古伦小手都紧张的微微颤抖起来,紧紧纠结在一起,不知所措。 李元庆也不着急掀起聪古伦的红盖头,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看到聪古伦的小手都在颤抖,李元庆一笑,大手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 聪古伦的娇躯明显一颤,轻声道:“爷,奴婢,奴婢来伺候您。” 说着,她就要起身来。 李元庆却是笑着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着急。爷我还没挑红盖头呢!你等着。” 说着,李元庆大步来到一旁的小桌边,将秤杆取了过来,笑着挑起了聪古伦的红盖头。 瞬时,一张有些熟悉的青涩俏脸,出现在李元庆眼前。 让李元庆欣喜的是,聪古伦的娇颜,比画中更为娇艳! 尤其是她的皮肤极好,晶莹仿若脂玉,便是比之渠敏秋和张宝珠,也绝不多承让。 聪古伦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高大的身躯,俏脸几乎快要红透了,却是不敢看李元庆。 她今天画着稍稍有些浓的新娘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眨一眨,说不出的诱人。 李元庆抓住她的芊芊小手,随意的把玩着,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叹。 聪古伦应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到手的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即便是张宝珠,虽然贵为皇后,但~,她的母族势力却不够强大,某种程度上,也没有聪古伦更为尊贵。 皇太极虽然长得不咋地,但聪古伦却是没话说,放在后世,至少也得90分往上。 这主要是她还有些小,如果长开了,再熟一点,必定还要再加上几分。 这其实也是豪门贵女得天独厚的优势! 以老奴的身份、地位,他的宠妾,岂能丑了? 更不要提,聪古伦出生时,老奴的事业已经很是稳固,从小便锦衣玉食养着的豪门贵女,容貌又岂能差的了? “别紧张。你很怕我么?” 李元庆轻轻揉捏着聪古伦的小手,用动作给她心里暗示,让她放轻松一点。 可聪古伦又怎能不紧张?还是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 临行之前,她的八哥虽然没有给她定性的任务要求,但她却能看得出,八哥对她寄予了很深的希望。 再加之这些年来,聪古伦无数次的听到过李元庆的名字,但无一例外,都是有多少多少大金的勇士,又遭到了李元庆的毒手。 潜移默化之下,见到李元庆的本尊了,她又怎的可能放松下来? 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看着她,“你八哥是你八哥,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你若一直这么紧张,咱们还怎么说话?” 听到李元庆声音一直很柔和,聪古伦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抬起头,看向李元庆,轻声道:“爷。” 李元庆一笑,“这就对了,放轻松点。” 这时,刘巧和舒木蓉端着一大盆羊肉汤和酒壶过来,小心摆在桌上,又乖巧的退出去。 李元庆拉着聪古伦的小手,并肩坐在了桌边,笑道:“折腾了一晚上,饿坏了吧?咱们一起喝一杯。” 聪古伦这时稍稍缓过来一些,忙小心跪着起身来,拿起酒壶,给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爷,奴婢给您倒酒。”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不错。” 聪古伦的俏脸上登时更红,但神态,却渐渐放松了一些。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太多心思理会聪古伦了,巡了大半夜的营,他可是饿坏了。 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对聪古伦伸出了手,“过来,陪我走走。” “嗳?是。” 聪古伦不敢怠慢,忙小心起身来,只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把洁白的小手递给李元庆。 李元庆拉着聪古伦绕着帐内,慢慢的走着,也不多话。 聪古伦也不敢多话,就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任由李元庆摆布。 走了一会儿,促进了一下肠道消化,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就快要到十二点了,笑道:“娘子,咱们该歇息了吧?” 聪古伦俏脸登时一片羞红,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低声蚊子般道:“爷,奴婢,奴婢服侍您脱衣。” 李元庆淡淡‘嗯’了一声,伸开了双臂。 聪古伦这才缓过神来,忙小心服侍着李元庆脱衣。 此时,帐外虽然是凛凛深冬,但帐内,却是温暖如春。 看到聪古伦只是帮自己脱完了内衣,便呆呆没有了动作,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一把将聪古伦抱起来,抱到了简易的大床上。 感受着自己被李元庆剥成了一只小白羊,放在了柔软的被窝里,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狂风骤雨,聪古伦不由愣住了。 》≠》≠, 半晌,她鼓起勇气,小心转过身来,偷偷看向李元庆,却发现,李元庆正在看着一旁帐壁上挂着的巨大地图。 聪古伦一时不由呆住了,她刚才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可…… “爷……” 聪古伦忽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微微颤抖的唤了李元庆一声。 “嗯?” 李元庆柔和一笑,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怎么?换了环境,睡不着了?” ************************************************************ 正文 第758章 白雪公主! ~~~~~~ 清晨。 柔软的阳光散在宽厚的帐壁上,发出暖暖的光芒。 聪古伦猛的从昨夜甜甜的美梦中惊醒过来,就想要起身来服侍李元庆,却忽然发现,身边早已经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李元庆的影子? 聪古伦赶忙起身来穿好了衣服,心中不由又羞又愤。 他虽然对自己很好,但~,但自己这女人,当的也,也太不合格了啊…… 她清晰的记得,在离开盛京之前,额娘叶赫那拉氏在她耳边嘱咐的话,“乖女,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的命啊!一入侯门深似海!你一定要牢牢记得,当你进了他李家的门,你就是李家的人了,跟爱新觉罗,便再没有一分关系……” “乖女,以后想要过的好,就一定要好好伺候他,孝顺公婆。好在李元庆已经没了爹娘,这里你倒可以省点心。不过,乖女,你虽是我大金的公主,但,对待李元庆的几个大妇,你却必须要懂得忍让,凡事须记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还年幼,必定是斗不过她们的。乖女……” 额娘的殷切叮嘱仿似还在耳边,但聪古伦的俏脸,却止不住的升腾起一丝红晕。 “额娘,他,他昨夜并没有碰我……他说,我,我还太小……不过,他却,却是让我先,先熟悉……” 聪古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她其实很想抗拒李元庆,将他当做她的大敌,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深处,已经开始对李元庆形成了依赖感。 那么多那么多的大金勇士,都被李元庆割去了首级,尸骨不全,甚至,有很多大金的女人,都被李元庆抢掠去当做了奴隶,成为了明军的玩偶。 在没有见到李元庆之前,聪古伦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李元庆的模样,他必定是个嗜血如麻、三头六臂的怪物,像是野兽一样,以杀人为乐。 但等真正见到了李元庆,尤其是与李元庆有了深深的接触之后,她忽然发现,她以前所有的想象,登时便幻灭了。 他不但对自己很好,而且,他懂的实在是太多了,简直让她难以想象,他甚至,甚至能准确的推断她的红事……这…… 坐在一旁的镜子边,梳洗了好一会儿,可聪古伦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尤其是,这镜子,竟然不是铜镜,而是…… 聪古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这镜子比铜镜要真的多,可以让她更加清晰的看清她的容颜。 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脸庞,洁白的肌肤,一瞬间,聪古伦对自己的容颜也非常美丽。 不过,昨天时,聪古伦已经见到了李元庆的两个侍妾,一个是刘巧,另一个是她幼年时的玩伴舒木蓉。 舒木蓉自不必说,早在多年前,便是叶赫部的一朵雪莲花,现在,更是成熟的娇艳诱人。 聪古伦很明了,她的容颜,就算比舒木蓉稍稍强出一些,但却绝强不了多少,而舒木蓉的气质,成熟的女人韵味,却是她绝别想赶上的。 而那个刘巧,虽然容颜稍微差些,但舒木蓉却告诉她,刘巧的身材极好,尤其是腰肢,非常柔软,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深得李元庆的宠幸。 这还仅仅是跟在李元庆身边的两个侍妾,更不要提,在长生岛府内,还有一大堆对手,在等着她呢。 原本,聪古伦对自己是充满着自信的。 但真正等到事情发生,她忽然发现,她就像是一直被养在笼中的一只瘦小的金丝雀,跟这些女人们相比,她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聪古伦决定,她必须要主动一点,她已经是李元庆的妻子,就算不是妻子,却也应该是排名相当靠前的宠妾了,自是理当由她来伺候李元庆吃饭起居,绝不能被那个刘巧抢先了。 尤其是昨天刘巧那嚣张的态度,简直让她非常非常的不爽,她凭什么呀! 想着,聪古伦忙把自己收拾立整,小心来到帐门口,就准备出帐去查探一下,李元庆究竟去了哪里。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亲兵的呼喊,“将军,将军。” 片刻,李元庆最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弟兄们辛苦了。今日早餐,每人家二两肉!” 亲兵顿时大喜,“谢将军。” 正思虑着呢,帐门已经被打开,李元庆大步走了进来,带进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呀。” 聪古伦登时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好在李元庆眼疾手快,一把便揽住了她的纤腰,瞬时把她扶起来,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聪古伦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忙道:“将军,奴,奴婢……” 看着她紧张的娇俏模样,李元庆不由一笑,揽着她的纤腰,重重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不要紧张。咱们马上吃早饭。吃过早饭,咱们要离开这里。” “啊?” 聪古伦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本能的道:“将军,咱们,咱们今早便要走么?” 李元庆笑着拉着她的小手,来到一旁坐下,“怎么?还有些舍不得么?” 聪古伦有些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将军,奴婢,奴婢还没有跟八哥告别……”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个嘛。你倒不用太担心,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跟他再见面的。” 李元庆说完,刘巧和舒木蓉,已经端着早餐,来到了大帐内,小心摆放整齐。 看到刘巧过来,聪古伦赶忙绷起了小脸儿,一丝不苟。 李元庆一笑,也不戳破,待刘巧和舒木蓉离去,笑道:“咱们吃饭吧。” 聪古伦这才回过神来,忙乖巧的跪在李元庆身边,小手拿起酒壶,帮李元庆倒了一杯酒,“爷,奴婢来伺候您。” 看着她讨巧的小模样,李元庆笑着嗯一声,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大明天启七年正月二十一,早上八点半,雪势已经停息,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头。 伴随着李元庆大手一挥,整个队伍,开始返回盖州城。 与此同时,对面的后金军主力,也不再墨迹,开始收拾营地,往北折返。 但即便如此,李元庆依然不敢怠慢,严令儿郎们保持好严谨的队形,随时应对各种突发变动。 皇太极的确雄才伟略。 但~,先小人,后君子,却才是李元庆立于不败之地的不二法门! 小心才可驶得万年船啊! 不到两点,队伍顺利抵达了盖州城。 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休息,跟要驻守盖州城的李三生,仔细叮嘱了一番,大队人马一路向西,直奔海边登船。 李元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赴铁山。 不出意外,皇太极的先锋,此时应该已经渡过了鸭绿江! ………… 深蓝色的大海中波涛起伏,远处,深蓝与雪白接连连接成片。 陆地在远方像是童话世界,海面上的浮冰,却又像阻挡着通往童话世界的恶魔。 聪古伦还是第一次坐船,而且是这么大的船。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晕船,但几天过去了,她也渐渐适应了,尤其是李元庆对她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料,让她更感觉,她已经完全离不开李元庆了。 此时,站在甲板上,看向前方遥远的海面,聪古伦俏脸上忽然甜甜一笑,“如果说自己是白雪公主,那,李元庆会是她的王子么?不对,他应该是小矮人才对。也不对,小矮人那么坏……李元庆起码还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的……” 这时,身后有舵手大声呼喊,“距离长生岛,还有十里!询问是否转舵靠岸!” “呀。长生岛?” 聪古伦不由一惊,这么快,这么快就要到长生岛了么?可,可她还完全都没有准备好啊,这…… 这时,李元庆拿着一颗雪茄,大步从船舱里走出来,“转舵前往长生岛!不过,弟兄们就不要靠岸了!只取淡水和物资!” “是!” 舵手应一声,很快,旗手便在上方打起了变换的旗语。 聪古伦一下子也反应过来,慌忙像是一只小鸟一般,扑到了李元庆怀里,“爷,您,您要把奴婢放在长生岛么?” 她实在无法想象,刚刚开始熟悉的甜蜜生活,还没有持续几天,她,她却要和她的男人分别了。 看着聪古伦娇俏委屈的模样,李元庆心中也微微有些软下来。 聪古伦这小美妞的确不错,虽然是老奴的血脉,但性子很温婉,关键是很懂事,而且学习能力也不错。 可惜,她现在还太小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刚刚满十五岁而已。 要现在就吃掉这个青涩的小苹果,李元庆真还没有这么重的胃口。 更不要提,聪古伦已经是他的女人,本着为她负责,能让她顺利平安的像正常的女子一样,能活到七老八十,李元庆自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但李元庆毕竟不是圣人,这几日时间,人人都知道他娶了个娇妻美妾,但谁人又知道,这小美妞,却只能看、不能吃,李元庆的心中着实也有些毛躁了。 但看聪古伦这小模样,李元庆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这小女孩,也不容易啊! 她不过只是牺牲品而已。 ⑧☆⑧☆.$. 片刻,李元庆一笑:“你想跟着爷么?” 聪古伦忙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坚毅。 李元庆一笑:“跟着爷也可以,但要听话,知道么?” “嗯。爷,奴婢一定会乖乖听话的。”聪古伦赶忙点头,像是面对大灰狼的小红帽。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也好!那爷便接着跟你白雪公主的故事。” 聪古伦不由大喜,小身子紧紧的腻在了李元庆身上,“谢谢爷!” *********************************************************** 正文 第759章 丁卯胡乱开启! ~~~~~~ 与李元庆在旅途中的轻松和惬意不同。 大明天启七年正月十八,后金以镶蓝旗旗主阿敏为主力,协同镶红旗旗主岳托,镶白旗旗主阿济格,正白旗旗主杜度,贝勒济尔哈朗、硕托,额驸李永芳,等一众八旗满蒙权贵,率众三万余,攻破了义州。 二十四日,后金主力直逼铁山。 但此时,广鹿岛陈忠部,长生营孔有德部,都已经抵达了铁山,兵力近万,协同东江都司陈~良策,东江部铁山都司毛有俊,以及近万余东江儿郎,完全不虚后金主力。 二十五、二十六日,双方接连交战两日,后金主力非但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是损失惨重! 阿敏大发雷霆,在当日的议事中,以钢刀,将一张小木桌劈烂。 二十八日,后金军果断转换了方略,不再纠缠明军重兵云集的铁山,而是转道向西,挺近了朝~鲜腹地! 传统中的丁卯胡乱,正式拉开了帷幕。 ………… 二月三日中午,李元庆的船队顺利抵达了铁山海域,李元庆很快便得到了相关的战报。 此时,朝~鲜方面的急救战报,已经像是雪片一样,一封接一封,急速发往铁山。 而毛文龙也已经率一万一千余东江军精锐,赶赴了铁山。 狰狞的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李元庆虽然猜到了开始,但此时的形势已经完全紧绷起来,完全超脱了李元庆熟知的历史上的轨道,李元庆也不敢怠慢,率领先遣骑兵,连夜先行赶赴铁山。 二月四日傍晚,李元庆顺利抵达铁山城。 此时,整个铁山,这个人口不足五万的朝~鲜小城,已经彻底变成了军城! 明军足有超过五万余的兵力,汇聚于此。 很快,李元庆便在官厅内,见到了毛文龙和一众熟悉的弟兄们。 毛文龙快步迎上来,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手,“元庆,还好你小子机灵啊!若不是你提前预定了铁山为此次操练的地点,陈~良策和有俊怕是……他娘的,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啊!” 毛文龙竟然也骂出了脏话。 一边的陈~良策和毛有俊,也都是激动的看向李元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是没有李元庆此次的神来之笔,这一老一小两个伙计,怕是别想见到现在的太阳了。 铁山当时虽然有近万东江士卒,但战兵尚不足两千,披甲尚不足一千,城池也几乎无险可守,面对后金的三万余主力大军,用屁股想,那也能猜到后果啊! 这主要是从宁远之战后,后金方面便封锁了消息,其主力的动向,明军很难察觉,此次后金主力大举进犯铁山,实在是有些突然,完全就是属于突袭。 便是毛文龙,信息通道被封死,他也几乎没有防备。 看着厅内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并没有少什么人,李元庆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忙笑道:“大帅,此事只是个意外。本来,我和陈大哥约定的操练地点,是在复州。但后来,我感觉朝~鲜这边更为合适。主要是这边天更冷,更能让儿郎们激发出斗志,还能跟本部的弟兄们一起操练下!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 众人闻言不由都是大笑。 毛文龙也笑道:“元庆,这就叫苍天庇佑啊!连老天爷,也不忍咱们大明遭到如此打击啊!” 李元庆面上虽挂着笑,心中却道:“若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后金这一记重拳,毛文龙怕真得结结实实的挨下了。在历史上的丁卯胡乱,铁山不到一天就失守。包括铁山都司毛有俊在内的数十名东江军将领,数千东江儿郎,皆是力战身亡!不可谓不惨痛啊!” 但此时,李元庆绝不会戳破这个秘密。 寒暄一番,亲兵奉上了茶水,厅内众将也都与李元庆见过礼,纷纷落座。 此时,毛文龙辛苦养了几年的东江本部精锐主力,几乎是倾巢而出。 李元庆这边,孔有德部已经提前抵达,后续,段喜亮部,顺子部,黄国山一部,还有五千余战兵精锐,将会在几天内抵达。 而陈忠这边,也来了近七千战兵,几乎主力都拉过来了。 三部仅是战兵加起来,就已经快要破三万。 若是再加上辅兵、水手,妥妥的能超过六七万、甚至是七八万人。 好在水手都在海边船队留守,否则,这小小的铁山城,真的是盛不开了啊。 此时,不大的官厅内,密密麻麻的聚集了足有上百号的三部将官。 而且,还有很多千总级的将官,现在还没资格进这个门。 厅内,毛文龙居首,李元庆居左,陈忠居右。 站在李元庆这里、稍稍高于众人的位置望过去,简直是将星璀璨啊! 他们中的很多人,足以影响华夏下面五十年的历史,甚至更远! 李元庆旅途虽然疲惫,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但此时正在军议,李元庆也顾不及这么多了。 毛文龙道:“元庆,陈忠,诸位兄弟,这几日,后金主力已经进入了朝~鲜腹地。朝~鲜王上已经发来了数封求援急报!尔等可有什么想法?尽可说出来。大家一起议一议。” 毛文龙这话虽然是看着众人说的,但目光,却是落在了李元庆身上。 时已至今日。 毛文龙的东江本部虽然兵强马壮,物资充盈,但毛文龙非常明了,以东江本部此时的实力,守成有余,开拓却是非常不足。 虽然他们也有李元庆给予的火器支持,但无论是火力覆盖、还是火力储备,远远无法与李元庆的长生营相比。 此时这般状态,毛文龙即便非常想出城作战,一举剿灭后金主力,立下这不世之功,封爵封侯,但毛文龙更明白,他这点本钱,面对后金主力,绝难有胜算,想要出击,必须要有李元庆的协助。 一旁,陈继盛当然明白毛文龙的心思,忙笑道:“元庆,现在,后金主力怕是要逼近汉城。汉城虽有几万兵丁驻守,但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依照我的估测,汉城方面,很可能撑不了几天。若是被鞑子攻破了汉城,剿灭了朝~鲜王宫,对咱们大明,可是极为不利之事啊。咱们必须要早些做出决断才行!” 张攀也道:“元庆,老陈说的不错。此时,对咱们来说,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若是在朝鲜,将后金主力歼灭,狗鞑子,那便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毛承禄、孔有性、耿仲明、尚可喜诸人,以及一大串毛姓将领,都是毛文龙的干子干孙,也都对李元庆表达了强烈的战意。 便是陈忠,也有些按耐不住了,笑道:“元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回,咱们一定得把阿敏这伙狗日的堵在朝~鲜!”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掏出一盒雪茄,取出一颗,然后丢给陈忠,让他分给兄弟们。 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李元庆将自己英挺的脸孔,隐藏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事实上,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弟兄们的心气儿居然如此高涨,想要一口气吃下阿敏这伙人。 他参加此次丁卯胡乱的本意,一方面,是要减少东江弟兄们的损失,毕竟,都是些老弟兄啊!都是一张张与李元庆熟识的活生生脸孔啊! 随便哪一个老兄弟没了,都足够让李元庆心疼不已了。 另一方面,也是时候对朝~鲜讨回点利息了。 李元庆清晰的记得,在后世时,棒子方面曾经有所谓的历史砖家,公开发文称:丁卯胡乱,明军对朝~鲜造成的损失,甚至已经超过了壬辰倭乱时、小鬼子对朝~鲜造成的损失。 并称,后金军主力之所以在朝~鲜退兵,跟明军完全没有什么关系,全是他们的‘义军’英勇,击溃了战无不胜的八旗主力! 当时李元庆看到了这篇文章,简直就想跳起来、大嘴巴子抽他娘的啊! 历史上,丁卯胡乱时,正处于东江集团的弱势期,别说武器了,将士们缺衣少粮,简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跟叫花子也没差别。 但即便如此,毛文龙却并未有退让,果断率部进入了后金腹地,与后金主力面对面的对着干! 经过了漫长的拉锯战,终于在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后,后金的骑兵物资不足,受到了严重的限制,最终,在瓶山决战中,东江的将士们一举击溃了后金军主力,获得了此次战役的最终胜利! 但为此,东江军付出了万余儿郎的伤亡代价,并且,有近两万人,被后金军生俘,沦为奴隶! 包括毛有俊在内,几十名毛文龙的毛姓干子干孙,血染沙场,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 可他娘的这么多好儿郎们的性命,到头来,在所谓的棒子国砖家嘴里,不但一文不值,反倒成为了罪魁祸首,这让人怎么能忍? 不过,此时包括毛文龙和陈忠在内,所有的弟兄们,都对这场战役很乐观,但李元庆却也清晰明了明军的不足。 在战兵的机动性上,此时的明军,几乎已经可以说,他们并不会输给后金军多少了。 李元庆、毛文龙、陈忠三部加起来,在铁山的战马,至少要超过七千匹。 七千人的战兵,已经够解决很大的问题了。 但~,明军其他的牲畜、像是骡马之类,却是严重不足。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明军的先锋可以先期抵达预计战场,后续的物资补给线,却根本跟不上。 而后金军是一路烧杀抢掠抢过去,明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就算再想抢,依照后金军的尿性,那几乎也是抢无可抢了! 这就注定了,明军在机动性上,还是要远远处于下风。 而且,此时后金军被憋了这么久,士气正旺,若是面对面硬顶,必定会多平添不少的伤亡。 到了此时这个时候,即便是皇太极继位,但李元庆提前的筹谋已经完成,明军根子已经扎下来,后金军主力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看似很威猛,但实际上,他们的战力,正在一点点被明军削弱,或者说,赶超! 不过,即便意识到贸然出击,不可能会有太好的收获,但面对群情激奋的弟兄们,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挡道儿’。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笑道:“大帅,大哥,诸位兄弟,干鞑子,我李元庆是从来没有二话的!哪怕皇太极把聪古轮给了我呢!弟兄们想要出击,我必将全力支持!不过,此事,弟兄们决不可贸然,当以稳步推进为主!” **************************************************************** 一直很想说几句,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本,小船是比较拼命的,从发书以来,几乎每天从未低于三更。 但在数据上,这本书却是有些可怜。 小船在生活中其实是个很沉闷的人,不是很善于表达。 生活也是单纯的可怜,工作,码子,看孩子,偶尔有能看一场球的机会,那真是天大的幸事了。 这本书的成绩不理想,小船也就看不到盼头,经济不会有提升, 无论是信心,还是心情,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在这里,小船恳请诸位喜欢这本的兄弟们,尤其是看盗~版的兄弟们, 可以在百忙之余,利用微不足道的一颗烟钱,支持小船一个正版订阅! 小船感激不尽。 好吧,再说就多了,最后,跪求订阅。鞠躬,作揖,叩首。 正文 第760章 脊梁! ~~~~~~ 李元庆纳娶聪古伦之事,是极端私密之事,在赶来铁山之前,李元庆曾用快船密信,对毛文龙有所提及。 但毛文龙也万万没有想到,在此时,李元庆竟然将这等私密的消息,公之于众,登时不由大惊失色。 底下的兄弟们也完全呆住了,片刻,不由炸开了锅。 他们简直做梦也想不到啊,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元庆竟然爆出了这么个猛料,这…… 便是陈忠,一时也缓不过劲来,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淡淡吸了一口烟蒂,笑道:“大帅,大哥,诸位兄弟,这事情,是私密,但也不是私密。早在当年海州之战时,老奴便放出了消息,想要将聪古伦嫁给我,要我为后金效力。” “元庆!你……” 毛文龙想要阻止李元庆说下去,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 “弟兄们,我李元庆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我不说,弟兄们想必也都知道一些。老奴当年,聪古伦之事之所以没成,弟兄们想必也能猜得到!” “没错!” “老奴觉得我李元庆虽然勉强算是个人物,但也仅此而已。以我的能力,不可能对后金腹地造成什么影响,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身边弟兄们顿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毛文龙和陈忠也是若有所思。 李元庆又笑道:“但在之前不久,皇太极却是派来了心腹使者,与我面谈!他已经远没有了老奴当初的强势,他不但要将聪古伦嫁给我,还给聪古伦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关键是朝廷方面,对我李元庆也有些纠结和误会。所以,此事,我没有拒绝!” “就在正月二十那天,在盖州城外,我与皇太极见了面,达成了聪古伦过门之事。” “此时,聪古伦就在赶来铁山的路上,用不了两天,弟兄们就可以见到她。” 毛文龙这时也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何至于此啊!” 陈继盛也是大惊失色,“元庆,这事情,这,这,哎……” 陈忠是跟李元庆一起从京里逃出来,便是再愚钝,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元庆,事情,事情或许还没有坏到这一步啊!” 李元庆一笑,笑着扫视周围众人:“弟兄们,话说的再漂亮,这东西意思也不大!但我李元庆是什么人,弟兄们心里都有一本账!朝廷要我李元庆杀鞑子,没军饷,没装备,这都无所谓!鞑子与我李元庆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光着腚,我李元庆也必与鞑子不死不休!” “但----”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有些人,想要借着我李元庆的手,用我李元庆麾下的弟兄们的性命,染红他的乌纱,脏水盆子还要往我李元庆头上扣!还想要了我李元庆的性命,夺了我和弟兄们的基业!这件事,我李元庆不答应!麾下的弟兄们也不答应!” “好!元庆说得好,说得好啊!” 张攀率先站起来,扫视众人道:“弟兄们,元庆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老张更清楚了!多少回了,哪一次跟鞑子干,不是元庆来冲锋,就是元庆来殿后!我东江,我辽南、辽东,大帅是首功,元庆绝对是第二功!” 毛文龙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陈继盛脸色也有些发虚,想要说些什么,但迟迟却说不出口。 陈忠这时也被燃烧起来,借着张攀的话茬道:“大帅,弟兄们,大家应该都知道,元庆是我陈忠拜把子的兄弟!无论元庆站在哪边,我陈忠,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哪边!我广鹿岛的弟兄们,也会站在哪边!” “当年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但最近这些事儿,我却得跟弟兄们好好说道说道。” “弟兄们可能都不知道,我跟元庆此次进京,遇到了一次大~麻烦!当今阁老、礼部尚书黄立极的孙子黄玉珏,居然公然调戏元庆的家眷!还是芸娘、敏秋和娇~娘她们!元庆是什么人?怎的能咽下这口气?当即便带兵围了黄立极这老狗的宅子!” “但弟兄们也知道,这黄立极是什么人?元庆小胳膊又怎的能拧得过大腿?不得已之下,我和元庆只能先行逃出京师!还有,弟兄们可能不知道,元庆去年,为什么要跑去南洋?啊!好好的辽地不呆,为什么要跑去南洋?弟兄们可知道?” 周围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陈忠见时候差不多了,忍不住冷笑道:“还不是那狗日的抚台袁蛮子!” “弟兄们都知道,宁远之战,元庆在觉华岛立下了大功!但功绩上,却几乎被袁蛮子这狗日的独占了!正是袁蛮子威胁元庆,要元庆退出在辽地的军事动作,元庆不得已,才只能去开拓南洋的商路!” “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袁蛮子了,还有朝廷,还有黄立极,都想要了元庆的命!弟兄们,你们说,元庆该怎么办?” 莫说是东江部的将领了,便是长生营和陈忠部麾下的将领们,也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登时一阵哗然! 尤其是这么多年,辽西文官集团,对东江部随意泼脏水、扣屎盆子,简直让弟兄们感同身受啊! 即便有毛文龙压着,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不要提,是这些一个个带兵的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啊! “李帅,朝廷不公,简直不给弟兄们活路啊!” “这狗日的朝廷,狗日的袁蛮子啊!他们是想把弟兄们逼死吗?” “………” 看着底下群情激奋的弟兄们,看着旁边毛文龙和陈继盛紧绷的脸孔,李元庆淡淡一笑,用力摆了摆手。 这些弟兄们都知道李元庆有话说,纷纷安静下来。 李元庆道:“刚才,我大哥说多了,弟兄们也别往心里去!但~,话李元庆也说在前头!孩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是想要李元庆的性命,我李元庆没有二话!但~~,若是有人想借皇上之手,要了我李元庆的性命,夺我和弟兄们的家业和性命!这件事,我李元庆绝不会答应!” “不过,我李元庆也可以在这里,跟诸位兄弟们保证,除非朝廷真的非要取我李元庆的性命而后快,非要绝我李元庆的生路,否则,我李元庆,绝不会自立!” 说着,李元庆的神色无比的郑重:“今日,我李元庆之所以要跟弟兄们说这么多,就是想要弟兄们明白,我李元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大战在即,我不想弟兄们还不知道,我李元庆已经娶了老奴的女儿!所以,我必须要跟弟兄们说清楚!” “若弟兄们信得过我,愿意把后背给我,我李元庆必将守护好弟兄们的退路!若弟兄们信不过我,想要我李元庆顶在前面,我李元庆也绝无二话!” “但刚才,话我也说清楚了,此时鞑子主力依然势大,我军若盲目上前,并不明智,当步步为营,逐步朝前推进,蚕食鞑子的生存空间!什么时候鞑子倦了,物资不足了,才是我们出手之时!弟兄们的性命,都金贵着啊!” 便是毛承禄,这时也忍不住了,大呼道:“元庆,不就是娶了老奴的一个小女儿吗?这叫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多少人,想娶老奴的女儿,还没有这个本钱呢!更何况,是皇太极自己把妹子送上来,你干啥不娶?为什么不娶?啊!元庆,此事做的漂亮,为咱们汉家儿郎争光了啊!” 孔有性也忍不住道:“李帅威武!区区一介妇人而已,有何愧疚?咱们都还想娶几个鞑子小娘们儿来暖床呢?” 便是生性阴沉的耿仲明也道:“李帅,您和大帅,都是辽地的脊梁!有大帅和您在这里坐镇,弟兄们才有了主心骨啊!” 陈~良策也是大笑道:“元庆,你他娘的已经不只救过老子一条命了!老子已经是赚大了啊!还怕你再收回去一条命不成?你他娘的少跟个娘们儿一样,说这么多干啥?弟兄们若连你都信不过,那还能信得过谁?” “没错!李帅,弟兄们若连李帅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 “………” 看着群情激奋的将官们,毛文龙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他忽然发现,李元庆在东江本部中的影响力,早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 陈继盛脸色也有些发白啊! 李元庆这次,好像,好像是真的有点玩大了啊! 李元庆自然看到了毛文龙和陈继盛的脸色,但此时,他却不疾不徐,笑道:“今天这事儿,弟兄们心中有数就行了!对外,不要过多宣扬!今日的军议,大家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到明日,一切由大帅定夺!孔有德!” “卑职在!” 孔有德此时也被李元庆搞的热血沸腾,忙恭敬出列,跪倒在地上。 “今夜,便由我长生营来请客,在出战前,让弟兄们吃好喝好,酒肉管饱!” 孔有德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道:“是!” 军议到了这程度,显然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李元庆对陈忠和张攀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人来收拾这边的残局,他则是对毛文龙低语几句,跟毛文龙快步来到了后厅! 后厅内,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恭敬跪倒在毛文龙面前,“大帅,这一回,元庆怕是让您失望了啊!” *************************************************************** 正文 第761章 外行内行,里子面子! ~~~~~~ 毛文龙极为复杂的看着李元庆,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同样是带兵之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造就了此时东江的基业,对李元庆的遭遇,毛文龙感同身受。 但毛文龙也没有想到,在此时,在大战将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元庆居然会爆发的这么猛烈。 尤其是李元庆在东江本部将领们中的号召力,更是让毛文龙有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元庆,你~,你先起来说话。” 毛文龙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岁,目光也显得有些浑浊,说不出的疲惫。 李元庆此时自也能猜到一些毛文龙的心思,但他更明白,这场仗要想顺利的打下去,他必须要把这个乱局收拾起来,而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要先说服毛文龙。 片刻,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道:“大帅,您对卑职,就像是慈父。卑职能走到现在,离不开您的教诲和提拔。今日之事,元庆或许是冲动了。但~~,把这些一直憋在心里不能说的话说出来,元庆心里,却一下子畅快了许多。大帅,卑职想跪着,因为您不只是卑职的大帅,更是卑职的慈父。” “哎!” 毛文龙也长长叹息一声:“元庆,何至于此啊!时至今日,你年纪了也不小了啊!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为何,为何反倒不如以前沉稳了?” 李元庆道:“大帅,您是卑职的慈父,卑职对您,绝不敢再有所隐瞒。说实话,大帅,卑职对现在的朝廷,简直是失望透顶!” “大胆!” 毛文龙登时大怒,就像是一只要暴起的雄狮,猛的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 但李元庆却毫不畏惧,静静的与毛文龙对视。 空气仿似都被凝固了,室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半晌,大概四五分钟之后,毛文龙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说不出的疲惫摆手道:“罢了罢了!元庆,我知道,朝廷的确有很多地方,对不住你!但,朝廷是君父,你难道真的要逆天下之大不讳,与朝廷决裂么?” 李元庆道:“大帅,这只是卑职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若不到最后一步,卑职绝不会自绝与朝廷,自绝与大明!否则,卑职此时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皇太极的王帐里!”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元庆,作为你的长辈,某不想看到你走到那一步!” 李元庆道:“大帅,此事您尽可放心!卑职就算自立,又怎能会以身事奴?后金鞑子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卑职自立,也必将要将后金奴酋,斩草除根!” 毛文龙点了点头,“元庆,我相信你是个能明辨大是大非的好孩子!但我还是希望,在遇到大事之前,你能多多冷静,仔细考量。” 李元庆点头道:“大帅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看李元庆真诚的没有半分杂质的眼神,毛文龙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国事至此,何以,何以啊?” 李元庆也已经明白了毛文龙的心意,他这是要站在中立的立场了。 以毛文龙从小接受的教育熏陶,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感动,在大是大非面前,毛文龙还是理智和感情占据了上风! 沉默片刻,李元庆道:“大帅,关于此次阿敏主力犯境,卑职心中有些想法。” 毛文龙点了点头,示意李元庆说下去。 李元庆道:“大帅,朝~鲜此时的境地,不出意外,其本国国力,根本无法阻挡,向大明、向朝廷求援,几乎是不可避免。” 毛文龙点头道:“现在,已经至少有三批朝鲜使者,已经奔赴京师。” 李元庆点头道:“大帅,卑职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我军当以稳步推进为主,步步为营,稳固好后方,蚕食后金军主力的生存空间。最好能将决战,拖到春暖花开、天气转暖之后。” 毛文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只怕,朝廷不这么想啊!” 李元庆道:“大帅,大明在朝鲜的可用之兵,除了你我,便再无他人!在这方面,咱们有足够的主动权!” 毛文龙沉默不语。 李元庆继续道:“大帅,咱们东江,能有现在的基业,何其不易?弟兄们都是些好儿郎!难道,真的要为朝廷的几分薄面,把大好的性命,白白送给后金鞑子么?大帅,外行指挥内行,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说的容易,可~~,他们又怎会知道,他们这一句话,有多少好儿郎,要维持付出性命呢?” 在后世,外行指挥内行,不知已经有了多少惨痛的经历。 那时,李元庆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但此时,既然他有能力,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辽民,已经够苦了啊! 李元庆绝不能再让他们卑贱的性命、热乎乎的鲜血,成为染红那些有心人的乌纱的筹码。 见毛文龙还没有反应,李元庆又加大了筹码:“大帅,朝~鲜此时国力贫瘠,阿敏这伙鞑子,就算杀进汉城,恐怕,也不会有多少切实的收获。唯一的收获,只可能是金银珠玉。这些黄白之物,又不可能被他们吃掉,那咱们又急什么?此时天寒地冻,正是狗鞑子士气正旺、兵强马壮之时,我军虽兵多将广,但战马稀缺,若盲目冲上前去,只不过是白白牺牲掉儿郎们的性命啊!” “大帅,何不至鞑子精力耗尽,天气回暖之时,将他们牢牢的堵在朝~鲜境内,以逸待劳,将他们的收获,全部化为己有?” “大帅,此役,鞑子首级军功,兵甲武器,卑职分文不取!卑职只要收获的两成财货,充当此次出兵物资!” 李元庆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毛文龙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 李元庆这几乎就是来白干,来帮他毛文龙打这场仗啊! “呼-----” 毛文龙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你所言,某又怎能不知啊!但朝~鲜求援很急,朝廷这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们不会给咱们这么长时间啊!而且,一旦朝~鲜王宫被破,对咱们大明,也将是极具影响力之事。” 李元庆点头道:“大帅,以卑职估测,朝~鲜王宫,怕绝不会被破。朝~鲜现在的王上是什么人,大帅,想必您比卑职更为了解。更不要提,还有他们的义军呢。大帅,能力有大小,朝廷的面子固然重要,但~,咱们,毕竟是一线将领,还是要量力而为啊!” 毛文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的话说的虽是隐晦,但以他的精明,又怎的能不明了其中深意? 李元庆这是要对朝~鲜下死手啊…… 毛文龙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元庆,此事,此事让我再好好想想。” 李元庆也不再墨迹,恭敬磕头道:“大帅,卑职先行告退!若大帅要寻卑职,可随时派人唤卑职!” ………… 李元庆走出官厅,官厅内已经没了什么人。 牛根升还带着几十名亲兵,在这边留守,看李元庆出来,牛根升忙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将军,陈帅、张参将、陈都司他们,正在小孔的军营内等您。” 李元庆点了点头,“走,去军营!” 孔有德的军营在铁山城北,距离官厅不足两里,策马片刻便至。 但李元庆很明白,以陈忠的粗犷,必定想不到这么周详,把酒宴安排在孔有德的营地中,这应该是张攀或是陈~良策的主意。 毕竟,今天事情闹的有点大了,他们也怕毛文龙万一怒火冲天,真要来个大义灭亲,把李元庆给拿下了。 来到孔有德的营地,这里已经热闹非凡。 铁山是个小城。 甚至,就算是朝~鲜的都城汉城,对大明而言,也不过只是个小城。 因为孔有德部在之前对阵鞑子的战斗中,是正面主力,因此,其营地紧贴铁山北门,围绕着主街道,占领了几片广场和几片居民区,规模不小。 此时,酒宴的主战场并没有在居民区的房中,而是就在营门里不远,露天的篝火大宴。 看到李元庆过来,众人不由都是大喜,张攀端着一碗酒,快步过来,拉着李元庆在他身边坐下。 在场差不多得有五六十名将领,皆是些熟面孔。 李元庆在东江本部中的影响力虽甚,但很多人,必定还是得照顾到毛文龙的面子。 除了张攀、毛承禄、陈~良策、孔有性、耿家兄弟、尚家兄弟,这种与李元庆有实质利益来往的铁杆,那些毛姓的将领,以及一些实力弱小的‘骑墙派’,就算想与李元庆示好,却也必须要考虑到毛文龙的感受。 但让李元庆意外的是,东江部铁山都司毛有俊,居然也在列。 毛有俊是这几年才窜起来的新星,其来历,众人怕早已经忘了,但他是白丁出身。 再直白点说,他不是孔有德、耿仲明兄弟、尚可喜兄弟这种、父辈有积累的将门,而是草根出身。 在东江本部的体系里,虽然是新军,但骨子里,跟被关宁将门把持的辽西军队,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想要出头,想要混出来,你只能是依附别人。 否则,这密密麻麻,成千上百的将领们,又有几人,能有真正带兵的实权呢。 刚开始,只是草根阶层将领,开始认毛文龙为干爹、干爷爷,到后来,便是有传承的将门子弟,也不能免俗。 因为不这样,你就无法进入东江的核心阶层,无法领兵。 这让这些对鞑子仇深似海的将领们,如何看到出头之日? 此时,气氛很热烈,尤其是李元庆来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一笑,端起一碗酒:“今天兄弟们的情谊,我李元庆记下了!来,话不多说!我李元庆先干了这碗酒!” ************************************************************* 正文 感谢及一些心里话! 想了好久,最终小船还是决定开个单章。 这其实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在无线端,单章会引起很多不便。 小船只是个土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没有这种本钱。 但今天兄弟的热情,让小船极为感动,让小船明白,小船并不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黑暗里。 很多朋友们都知道,历史,本来就是小众题材。 尤其是小船写的这种救亡流,更是小众中的小众题材,读者非常少, 而且,基本都是一些有阅历,真正喜欢历史的朋友。 但现在的社会风气…… 小船忽然想起了当年,本山大叔和范伟的那部经典小品, 其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没的……” 说的再直白点,写历史,其实是不赚钱的,收入非常微薄。 甚至可以这么说,小船辛苦拼命一年,很可能还不如有些都市写手的一个月收入。 当然,历史类的大神除外。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大神的那种功底和阅历。 这也是很多人不愿意碰历史的一个重要原因。 小船当初在动笔写这本之前,其实也是非常纠结的。 因为历史不赚钱,尤其是小船这种水平,几乎赚不到钱。 但小船已经而立,上有老、下有小,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不赚钱,老婆、孩子就没饭吃,小船就要被拉黑~名~单。 但明末,真的是让人无法忘怀。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小船看了不少的晚明史,简直是感同身受啊! 借用灰熊猫大神在一本书里的简介,‘万里江山尽墨,海内群豪全灭!再不是有希望的战争……’ 但即便是这样,汉民族的先烈们,依然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直到矛麓山的一把大火,这场持续了近半个世纪、历经几代人的坚决抵抗,这才到了节点。 再说说毛文龙。 毛文龙是忠是奸,这个问题太大了。 站在小船的角度,举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吧。 在小船看来,毛文龙就像是足球比赛中的防守中场,而且还是拖后的防守中场。 什么抢断、防守、传球,这些脏活累活,他都要干。 但他有时候,也会冲上去进攻、助攻,而且,成功率似乎还挺高。 但这就引起了一些麻烦…… 一直很想说很多话,但苦于没有平台,章节里,小船也不能说太多。 因为凡事,都要去遵守规则。 , 最后,套用小船乡党、前辈、蒲松林那句话,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 当然,对小船而言,这依旧很遥远,但小船不会轻易放弃。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小船的朋友们。真的感谢,没有你们,小船走不到今天。 说着说着字数就多了,超过一千字就要收钱。 最后,小船直白点说,有能力的朋友,支持小船一个正版订阅把。 捧场这东西,毕竟太贵了。兄弟们赚钱也不容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鞠躬,叩首! 正文 第762章 今夜注定无眠! 感谢众位兄弟们的鼎力支持!小船多谢!!! ~~~~~~ 酒宴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多了,大部分将领都被亲兵连扛带抬的架回了驻地休息,张攀和陈~良策却是留了下来。 一间十几平方的民房内,点燃了几个火盆,门口被厚厚的布帘子遮住。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人,正坐在房内,吞云吐雾。 今夜,四人看似喝了不少酒,但其实各人心中都有数。 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他们两人对今夜,更是格外的看重,自然不可能喝醉。 古巴雪茄的味道本来不错,但房间小、人数多,四杆老烟枪,房间里很快便烟雾升腾,云山雾绕。 不过,在这里肯定是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的,这房间,仅是肉眼所及之处,至少有四五处透风。 “元庆,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我老张都站在你这边。亲兄弟,不说二话。大帅他,他老了啊!” 良久,张攀率先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云山雾绕中,抬头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表态。 陈~良策道:“元庆,按道理,这个时候,我老陈来开口,其实不太合适。但现在,本部是个什么样子,大帅是个什么样子,元庆,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元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老陈也不说虚话,不管你想做什么,你只要招呼我老陈一声!” 陈忠忙道:“老张,老陈!你们这是想干啥?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让元庆为难么?” 张攀道:“老陈,你个狗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知道弟兄们过的什么日子?” 陈忠没想到张攀在这个时候居然敢顶他,不由有些火大:“老张,你这是啥意思?该你的分子,我陈忠少你一分了?你他娘的还嫌不够乱么?” 陈~良策忙出来当和事佬:“老张,老陈,都先少说两句。咱们现在是商量着解决问题,而不是找麻烦不是。都是老弟兄,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谁不知道谁?可别伤了和气。” 在李元庆辽南商行的体系中,陈~良策其实已经落到了核心阶层的外围,但他却是仅次于核心阶层的外围核心。 加之陈~良策也是老字号了。 当年,在天启元年,毛文龙率部奇袭镇江之时,李元庆和陈忠突袭到镇江城门外,正是陈~良策率部打开了城门,引领着李元庆和陈忠直捣黄龙,将佟家来了个瓮中捉鳖。 此时,陈~良策是以参将职、兼任东江本部都司,与张攀平级,与陈忠和李元庆也都是老相识,他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也正合适。 陈~良策发了话,陈忠和张攀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不给他陈~良策面子,都是沉默下来。 李元庆扫视三人,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蒂,有些嘶哑的道:“大哥,张大哥,陈大哥,弟兄们的好意,我李元庆都记在心里。不过,在此时,谈这些,为时尚早啊!” 李元庆说着,站起身来,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片刻,一阵冷风,席卷着从外面吹进来。 登时,室内空气一新。 张攀道:“元庆,我和老陈,都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此时此地,大帅怕也是身不由己啊!元庆,别人我张攀说不上,但我这两千多兄弟,能到现在,可都不容易。我可不想把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 陈忠看着张攀,片刻,不由长叹息一声:“哎---!” 他当然明白张攀的苦衷。 多少年了,张攀一直想外放而不得,虽然在本部中,他主管后勤物资,看似有不少实权。 但多年的老弟兄,陈忠又怎的能不了解张攀呢? 若是为了发财,何必要在东江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死死坚守着?去宣府、去大同、去宁夏、去延绥,岂不是更好? 更不要提,东江‘家大业大’,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些物资,都是血汗,他张攀又怎敢过手太多? 尤其是还有毛文龙的亲侄子毛承禄盯着呢。 在场之人,皆是身经百战之将,不论是陈忠、陈~良策,还是张攀,谁又能看不出来,李元庆此时的战略,才是最稳妥呢。 但毛文龙这边有朝廷压着…… 陈~良策道:“元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有些话不合适,哥哥我却也忍不住,得说出来了啊。元庆,你是咱们东江的骄傲,是咱们东江的根骨!若没有你,大帅怕也很难有今天。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元庆,若是不早些决断,夜长梦多啊!!” 李元庆看了看陈~良策,又看了看张攀和陈忠,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大哥,张大哥,陈大哥,你们所言,元庆又岂能不知?不过,大战将至,咱们内部却贸然生事端,这绝非是幸事。大帅待我若父,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会贸然乱来!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三位哥哥也不太过用担心,在之前,我已经与大帅达成了妥协!此役,咱们可提前筹谋,各自驻守各地。张大哥,陈大哥,若是本部粮饷紧缺,你两部粮饷,算我的!” 张攀和陈~良策登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这可绝不是毫无准备啊!不由都是大喜啊! 张攀道:“元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事,已经至此,我和老陈,在大帅那边,恐怕是……所以,这场仗,咱们必须得赢!” 陈~良策也是重重点头,“元庆,这么多年了,哥哥我一直软啦吧唧的!这一回,哥哥我也硬气一回!你尽管放心,明日的军议,哥哥绝没二话!” ………… 张攀和陈~良策离去了,房内只剩下李元庆和陈忠两人。 李元庆又点燃了一颗雪茄,站在窗口,迎着清冷的夜风,看向遥远的星空。 陈忠坐在一旁,用力的掐着头发。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道:“元庆,难道,难道真的要走到分裂东江这一步么?” 李元庆回过身,看向陈忠:“大哥,若你不想,我绝不勉强你!” “哎!!!” 陈忠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元庆,你说,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咱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绩,难道,难道朝廷真的就容不下咱们了么?” 李元庆的眼神有些冰冷,“大哥,时不我待啊!” 陈忠长叹息一声,却是重重点了点头,“元庆,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咱们,咱们最好还是柔和一些,不要让大帅太难堪啊!” ………… 陈忠去了隔壁房间休息,李元庆却并没有丝毫的睡意。 今晚,对于整个东江军,尤其是高层将领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此时,事情虽然突然,但东江本部的隐患,却早已非是一日之寒。 将多兵少,资源有限,尤其是固定地盘实在是太少,这就注定了,东江本部的利益,根本不可能分配的匀实。 更不要提,毛文龙这边,为了提高影响力,不断的收着干子干孙,进一步压榨着这些空间。 在历史上,没有比较时还好。 但此时,有李元庆和陈忠在这边比着,众人的心中,又怎的能没有想法? 忠于朝廷是没错,但~,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朝廷啊。 此时,朝廷处处将东江当做后娘养的,简直就恨不得掐住脖子了,这些将领们,心中又怎的没有想法? 以前,之所以还能稳固,一方面是毛文龙崇高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也是将领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此时,李元庆率先顶了出来,将领们,尤其是与李元庆交好的将领们,又怎的可能坐以待毙? 让麾下儿郎,充当那些大佬们的炮灰和垫脚石?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渐渐清明! 时代的大势已经摆在这里,已经容不得他后退半步了! 像是张攀、陈~良策,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若他李元庆不收下他们,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在之后,他们必定会遭到清~洗啊! “大帅,既然老天爷要我走到这一步,那也真不能怪我了啊!”李元庆狠狠将雪茄踩灭,拳头紧紧握起来。 ………… 此时,在铁山官厅内,毛文龙同样没有入睡,陈继盛坐在一旁,点燃了一颗雪茄,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半晌,他长叹息一声道:“大帅,元庆,元庆搞出这么一出,这事情,已经开始失控了啊。接下来,咱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毛文龙看着陈继盛,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陈继盛是他的嫡系心腹,他也一直将陈继盛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陈继盛其实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但~~,因为有李元庆的存在…… 陈继盛本来是一颗宝石,但忽然碰到了李元庆,就如同宝石与日月争光,差距一下子便被显现出来。 不过,陈继盛究竟是他的嫡系心腹,即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陈继盛也与李元庆交好,但他依然没有离去,这已经足够难能可贵了。 “继盛,你这人啊,还是太急了。年轻时急,现在年纪大了,还是这么急。其实啊,元庆与我商量的不错,本来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你们都这么急,事情已经不可控制了啊。” ,o 看着毛文龙愈发苍老的面容,陈继盛也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大帅,但事情已经出了,咱们总要来解决啊。明天,明天的军议,咱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毛文龙看了陈继盛一眼,“怎么办?已经到了这般,难道,咱们真要自己的弟兄们,兵戎相见么?” “可,可元庆那边……” 毛文龙摆手打断了陈继盛的话:“继盛,我老了,但你还年轻。元庆是什么人,你应该也很了解。我相信,元庆是绝不会乱来的。” 毛文龙说着,忽然笑起来:“即便元庆要乱来,继盛,你觉得,他会伤害我们么?” 看着毛文龙仿似解脱般的笑意,一瞬间,陈继盛也猛的回过神来,这…… **************************************************************** 正文 第763章 站队! ~~~~~~ 翌日早上辰时初,军议准时在铁山官厅内举行。 与往常不同的是,官厅不大的主厅外,各主要将官亲兵的数量,明显比往常多了不少。 按照惯例,东江本部中,只有到了陈继盛这种级别,在与会时,才可将亲兵带到主厅院内等候,其余低一些级别的将官,只能将亲兵安排在官厅前院。 但此时,官厅前院、临近主厅的门口,怕是已经聚集了几百人。 而一到主厅这边,至少还得有两三百人。 这些亲兵各个都是精锐,虽没有披铁甲、携带重武器,但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穆,手一直紧紧按在刀柄上,肃杀的可怕。 便是再木讷心大的人,也能感觉到,今天这气氛,紧绷的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官厅内,毛文龙居首,李元庆居左,陈忠居右。 今天的将官比昨天要少一些,差不多只有四五十人,皆是游击及以上的实权派军官。 大部副职军官,今天根本没有了与会的资格。 此时,人都已经到齐了,但还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是静静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安静的等待着。 毛文龙掏出李元庆送给他的怀表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狰狞的肃穆。 毛文龙很明白,只要他说过了开场白,就会开启东江军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最关键的一次站队了。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了。 片刻,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扫视众人:“元庆,陈忠,诸位兄弟,关于昨日军议时留下的想法,尔等可都考虑好了么?” 李元庆眼观鼻,鼻观心,似老僧入定。 旁边,陈忠一拱手起身道:“大帅,元庆,诸位兄弟,此时鞑子怕是已经要逼近汉城,时不我待啊!咱们即便此时不与鞑子交火,但却也必须对他们保持压力!大帅,以卑职愚见,咱们这边的动作,必须要加快了。”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急于表态,而是看向了前方众人。 陈继盛知道到了他说话的时候了,起身道:“陈帅,不知陈帅您有什么想法?进兵保持压力,又该如何进兵?” 陈忠道:“陈副将,某窃以为,我军当卡住官道节点,以官道为支撑,逐步往前推进,稳扎稳打,逐步立营。大帅,陈忠不才,愿为大军先锋,先行进入朝~鲜腹地!” 毛文龙眼皮微微眨动几下,缓缓点了点头,“陈忠,进兵路线,你可有安排?” 陈忠早有腹案,忙道:“大帅,卑职窃以为,我军当官道为依托,以点式逐步推进,相互连接,兼顾首尾,不急于一时,确保后方补给物资安稳到线!” 毛文龙缓缓点头,“可。” 陈忠恭敬跪地行礼,“谢大帅!” 这时,张攀也出列道:“大帅,卑职愿与陈帅齐头并进,作为依托,为本部开路!” 毛文龙面无表情,沉默了大概十秒钟,淡淡道:“可!” 陈~良策也快步出列,恭敬道:“大帅,卑职愿与陈帅、张攀齐头并进,护卫依托,为本部开路!” 毛文龙依旧面无表情,“可!” 陈~良策忙也恭敬跪地行礼,“谢大帅!” 随着三人回到位置,厅内一下子有些沉寂起来。 各人这时也都看明白了,这是…… 毛文龙扫视众人,“可还有人想要进兵?” 厅内登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一分钟多,没有人说一句话。 毛文龙看向了李元庆,“元庆,你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大帅,卑职无安排。一切听凭大帅安排!” 毛文龙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你本部虽未至,但已有一部精锐停留城内,可与陈忠、张攀、陈~良策三部,一同进军,互为犄角,确保我军阵势稳固!” 李元庆忙出列,单膝跪地,“卑职谨遵大帅帅令!” 众人这时也都明白了,先锋集团,已经出来了。 毛文龙道:“有元庆四部为先锋,我军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和余力,抽调物资,弥补兵员!传我军令,全军在铁山休整五天!五天之后,大军精锐主力向汉城进发!” “是!” 厅内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 军议很快便结束,怕还没有持续半个小时,毛文龙借口疲乏,染了风寒,先回到后厅休息。 陈忠笑道:“诸位兄弟,大战在即,陈某身为先锋,便先行一步!待寻好妥当的扎营地点,本部主力也赶至之后,陈某再请兄弟喝酒!” 众人纷纷拱手回应,陈忠一笑,率先离开了官厅。 张攀和陈~良策也是如此,急急离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本能的看向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一笑:“诸位兄弟,元庆先行一步,为兄弟们铺路,待到攻破鞑子,咱们再同饮庆功美酒!” “李帅一定!” “李帅,借您吉言了啊!” “李帅……” 李元庆笑着一一对众将拱手,大步走出了厅外。 很快,原本密集的亲兵,瞬时散去了不少,整个厅外的院子,一下子也宽敞起来。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陈继盛说不出复杂的摇了摇头,长长的低声叹息一声。 ………… 大略已经定下,李元庆也没有在铁山城太墨迹,当日中午,他便率领亲卫亲兵营和孔有德部,由铁山北门出城,开赴向北面官道方向。 而早在之前,陈忠、张攀、陈~良策三部,已经出城。 孔有德部是李元庆麾下、长生营序列极为精锐的综合战兵队,长枪兵、鸟铳兵、刀盾兵的配比比例,大概在‘三五二’左右,非常适合综合作战,仅次于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 加之他是先期抵达,已经有了一定时间的筹备,无论人力还是粮草,都是正当时。 加之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虽然风不小,但能见度很高,队伍几乎没有停留,出铁山北门后,一路向北。 李元庆骑在马上,看着前方寒风下壮阔的天地,心情也不自禁的明朗起来。 想要改变,阵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就算是毛文龙在前面挡道,为了大局,为了大势,李元庆也只能是狠下心来! 城头上,毛文龙戴着厚厚的鹿皮帽,看着李元庆的队伍远去,眉眼之间,不由更为苍老。 一旁,陈继盛有些无力的道:“大帅,元庆,元庆他们走远了,咱们回吧。”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走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向了城墙破败的阶梯。 陈继盛最后看了一眼长生营已经几乎落在地平线下的旗帜,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傍晚时分。 李元庆的队伍已经离开铁山城十里,选择了一处舒缓的山坡下扎营。 在前方不到一里,已经有三处营地,正在紧锣密鼓的立着,正是陈忠、张攀、陈~良策三部。 主要是风太大了,与陈忠三人又有约定,否则,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脚力,这时候,至少已经可以走出十五里。 不多时,陈忠三人便各自带着少许亲兵,快马赶来了李元庆这边。 此时,寒风虽大,但陈忠三人的精神头都不错,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明显能感觉到他们仿若出笼鸟一般的畅快心情。 但陈忠还有些无法释怀,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今天这路,走的累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总要走出这一步。这场胜利,我要送给大帅!”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重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营帐很快立起来,篝火也燃起来。 李元庆四人来到了大帐内,一边等待火兵们做饭,一边展开地图,开始商议具体的下一步行动。 此时,后金主力虽然已经入境朝~鲜腹地六七天,但在铁山后续方向,他们还留有大量的哨探,随时监视明军的动向。 此时是明军主力有序出动,他们不敢乱来,但若是单兵、或是小股明军,他们怕绝不会放过。 而此时天寒地冻,明军营地还没有稳固,哨探也没有铺展开,在这方面,已经处于了绝对下风。 张攀看着地图,紧皱着眉头道:“元庆,老陈,良子,按照此时这般态势,咱们每天怕是十里都行不到。大帅留下休整的时间,只有五天,若咱们只走出五十里,接下来,难度怕是不小啊!” 陈~良策却没有张攀这么悲观,笑道:“老张,你说你紧张个啥劲儿?咱们走的慢,大帅这边,肯定也快不了。就算有咱们在前面开道,大帅这边,最多一天也就十里。” 对于东江本部的行动力,没有人比陈~良策这种老兵油子更为了解了。 缺少骡马,物资只能是头扛肩挑,这行军速度,又怎么起得来? 李元庆道:“速度不是问题。咱们有的是时间。不过,这些鞑子哨探,着实是有些烦人啊!” 陈忠道:“元庆,要不然,等咱们营地稳固之后,我派人去冲一波?” 李元庆摇了摇头,“此事倒不急。咱们刚刚立足,这些鞑子却已经在这边十几天,贸然过去,枉费儿郎们性命,不值。” 陈忠道:“元庆,我怕这些狗杂碎,到了明日,可能会骚扰咱们的补给线啊!” 李元庆一笑:“我还就怕他们不来呢!明日起,战兵将与辅兵一同行军。我长生营部在前,张大哥,陈大哥,你们和我大哥部,就在后面跟着。若有机会,就先取些不知死活的鞑子首级,忌忌牙口!” , 三人登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连连点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李元庆将要用什么手段,对付这些烦人的后金哨探,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威名摆在这里,他们本能的便会选择信任。 此时刚刚出征,铁山区域虽也算是大明的‘本土’,但之前明军毕竟是防守为主,贸然派出哨探袭击,上来便折损人手,这也是不吉利之事。 这些弟兄们,跟着他李元庆,是想吃肉的,可不是想吃灰送命的。 四人将明日具体的行军路线,仔细确定了一番。 李元庆道:“三位哥哥,我长生营来打头阵,暂时或可解决一些问题。但这些鞑子哨探,着实缠人,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些杂碎赶远一点!” **************************************************************** 正文 第764章 兵进朝~鲜腹地! 这些朝~鲜地名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鞑子哨探皆是精骑,人人都是双马、甚至三马以上,他们三五成群,始终谨慎的与明军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们虽然只有一两百人,完全对明军够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但他们就像是苍蝇一般,始终环绕明军营地附近,着实让人有些烦躁。 此时,不论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还是陈忠部,张攀部,亦或是陈~良策部,都有少许精锐哨探。 但这些精锐哨探都是各人的宝贝疙瘩,贸然出战,势必会造成损伤。 而且,鞑子哨探都是精锐,很是难缠。 此时,明军只不过是刚刚出征,距离铁山城不过十里,而后金主力怕是已经逼近了汉城区域,在这周边,并没有后金主力对明军构成实质性威胁,李元庆也不着急。 他采取的策略很简单。 明日,挑选精锐鸟铳兵骑马,若这些鞑子哨探敢靠近长生营鸟铳兵九十步的射程范围,那就得让他们好好的喝一壶。 就算干不死他们,却也得让他们明白,没事儿少他娘的靠这么近。 此时,虽然朝廷的指令还没有传达下来,但李元庆非常明白,屁股决定脑袋,京里的大佬们,怎的容许自己的面子遭到威胁? 胁迫毛文龙进兵,已经是不可避免。 但东江本部此时虽也算是兵强马壮,但与鞑子主力,还是有着质的差距。 举个不太恰当的比方,鞑子主力是大学生,那东江本部可能只是初中生。 虽然初中生中也能挑选出不少成熟的接近大学生的选手,但这人数毕竟太少,而且没有战马这种机动性的支撑,怎么打,怎么都吃亏。 此时,明军最好的方式,就是逐步推进,推向朝~鲜腹地,卡住几个主要的节点,断了鞑子的归路,慢慢的跟他们玩。 尤其是去年地瓜取得了大丰收,不论是长生岛还是皮岛,以及铁山、镇江周边区域,粮草都非常充裕。 李元庆和毛文龙,完全有能力拖得起,打得起持续战! 但有朝廷的逼迫,毛文龙势必要举兵冒进。 为了防止毛文龙和东江本部遭遇到惨烈的损失,李元庆也只能加快推进速度,尽快抵达安州、大宁江、金城湖一线,卡住这几处重要节点,为毛文龙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好在,今天的‘站队’,虽有波澜,但总算是用和平手段,解决了问题,没有骨肉相残。 这也给了李元庆更充足的底气,把大势,牢牢掌控在手里。 ………… 次日,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部,依托官道,护卫犄角,齐头并进。 果然,这些鞑子哨探还是贼心不死,仰仗着他们的马力,老是想靠上前来,仔细查探明军的详细。 但在鸟铳兵儿郎们精准的几十铳、他们倒下了十几人之后,他们登时老实了,再也不敢上前来,只敢远远的与明军保持着距离,偷~窥着明军的动向。 十余日之后,二月十八,明军主力顺利抵达了安州城。 但此时,安州城早已经被鞑子攻陷,到处都是一片残垣,大火留下的痕迹,即便有着两场大雪的遮掩,却还是根本盖不住。 城内已经成了废墟,根本没法住人,李元庆果断令大军在城外空地驻扎,派出哨探向四周扩散,查探敌情,收拢朝~鲜难民。 因为安州是港口城市,处于大宁江下游,虽然此时天寒地冻,整个江面早已经封冻,但这却给李元庆解决了大麻烦。 后续物资补给,完全不用再走陆路,而是直接由船队开往大宁江口,在顺着冰封的河道一路运送过来,瞬间便节省了九成还要多的人力! 鞑子要在朝~鲜战场跟明军干,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简直就是老虎插上了翅膀-----找虐啊! 临时大帐内,火盆中熊熊的篝火烧的正旺,油腻的铁架子上架着硕大的一片野猪后座,火烧油诱人的油脂,不断的‘滋滋啦啦’的滴在下面的炭火上,发出说不出的诱人香味。 这是前几天,陈~良策在带人查探敌情时,从一处下坡下的树林子猎到的,足有三四百斤。 除了下水、猪头、以及百多斤肉,都分给了弟兄们,但就是四条猪腿和后座(猪臀~部、肉最多的地方),已经让李元庆四人,吃了三天多了。 陈~良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张攀哭着喊着,哪怕要跟毛文龙决裂,却也一定要跟在李元庆身边了啊。 这,这他娘的哪里是出来打仗的啊,分明就是出来度假嘛。 从铁山一直到现在,十几天过去了,四人麾下的儿郎们,甚至没有一个战斗减员。 除了有几个夜不收弟兄在侦查敌情时,不甚摔伤,简直就是零伤亡啊! 陈~良策笑眯眯的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笑道:“元庆,事情比咱们预想的可还要顺利不少啊!大帅那边,怕还得要六七、七八天,才能赶到安州。元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安排?” 如果说之前,陈~良策还对他这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决定,有所担忧,但到了此时,这厮的一颗心,早就舒服的放在肚子里了。 只要有李元庆在,还怕打不了胜仗?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此时,鞑子怕是已经破了汉城,也收到了咱们的消息。咱们的后续物资还没有跟过来多少,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在安州稳几天再说!” 安州距离汉城(平~壤、文中都用汉城代替)不过咫尺之遥,是由汉城北上的关键咽喉枢纽。 半岛地区多山,按照此时的天气气候,除了北面沿海的平原舒缓地区,鞑子可以返回辽中,剩下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返回安州,再由安州折返到铁山、义州之地。 这条路是官道,人烟兴旺,路也要好走不少。 另一条,便是走金城湖的深山里,绕过安州,再前往义州、铁山。 但此时这般天气,鞑子又尽是骑兵,走山里,用屁股想,也能知晓后果。 而北部地区地形复杂,人烟稀少,依照后金军的尿性,无法通过抢掠补充,那基本就是一条死路。 因此,卡住了安州,占据了这个重要的支点,在这场战役中,李元庆和明军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原本,李元庆还以为夺下安州,势必要浪费不少力气,付出一些鲜血,但事实却是,阿敏根本没有在这里留下驻军,很显然,这厮是留着兵力,去汉城劫掠了。 陈忠和张攀这时也放松了不少。 虽然此时明军还没有奔赴战场,但在整个局势上,明军已经卡住了脉搏,接下来,就是小火炖兔子----慢慢熬了。 “元庆,安州虽然大河阻拦,但此时天寒地冻,几乎无险可守,咱们的营地,势必要好好安排!” 陈忠毕竟是宿将,跟李元庆并肩作战多年,他很清晰李元庆布局中最关键的核心,那便是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支点,让狗鞑子无法突破。 李元庆点头道:“营地之事不容怠慢,我心中已经有了个简单规划,具体如何,咱们弟兄商议后再决定不迟!” 李元庆说着,取出地图,拿起一支简易炭笔,开始在地图上画起来。 张攀和陈~良策忙快步围过来。 这也是李元庆让张攀、陈~良策,也包括陈忠,这些老弟兄们最舒服的地方。 即便此时陈忠也与李元庆一样,贵为总兵,但其实弟兄们心里都明白,李元庆才是大帅,才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但李元庆却从不搞‘一言堂’,即便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也总是要听听兄弟们的想法,尤其是在军事方面,哪怕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呢,李元庆却都要先与兄弟们交换个意见,听听兄弟们的想法。 众人都是宿将,在安排营地防守方面,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分歧意见,很快,四人便达成了一致。 依照安州城为依托,陈忠部居北,卡住江头,张攀和陈~良策居中,李元庆部居南。 四部相互依托,呈‘梯形’,互为犄角,拱卫背后的平原。 按照道理,应该是李元庆部长生营的儿郎们,居于陈忠的位置,卡住要塞核心的。 但此时,李元庆部的后续主力,还没有赶过来,还得两三天的时间,四人中,陈忠部最为兵强马壮,此时,即便没有后金主力过来骚扰,但布局上,还是要严阵以待。 陈忠自是要接下这个重任了。 安排完了布局,四人马上令亲兵开始招呼各部将领实施,四人则就一些剩余细节,继续商讨,交换意见。 到了此时这般态势,对于明军而言,粮草已经不成问题,包括喂养战马的干豆,也是很充裕,但干草,却不多,这就意味着,明军的战马,不可能长久作战,好钢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薪柴不足。 尤其是此时正值寒冬,这简直比没有粮食还要恐怖。 好在此时安州附近,生态环境也没有遭到太严重的破坏,老林子很多,四人决议,明日开始,将派遣大量辅兵,在周围砍伐薪柴。 一切商议完毕,四人吃饱了晚饭,各自去督促各部执行。 李元庆来到帐外的江畔,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冰冷的大宁江,心中一时也是感概万千。 当年,他去北地偷袭时,只有区区几千人,处处都要提心吊胆,绝不敢犯哪怕半点错误。 但此时,雏鹰已经长成雄鹰,有陈忠三人的依附,李元庆的实力已经空前的强大,哪怕是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呢,在此时也只能甘拜下风! 未来,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 正文 第765章 鞑子和白毛番鬼! 感谢a赵相国、书友18701524、魔纹2010、辉哥哥1993、草堂闲人、公用奶瓶、快刀32、色在、林岗等等一众兄弟们的捧场和月票。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等小船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每一个点击,每一个红票,每一个订阅,都是对小船的巨大支持! 在这里,小船衷心的感谢。 ~~~~~~ 北风呼呼掠过,带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惊起远处一阵雪沫。 安州城北五里外、大宁江西岸的一片老林子边上,几十名身穿艳红色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正看守着三四百名衣衫褴褛的朝~鲜难民,砍伐着周边的树木。 中间,一名身材粗壮、下巴延伸到脖子处、一道狰狞刀疤的总旗官,正扯着嗓子用夷语大喊:“朝~鲜的兄弟们,你们都听好了!今天都好好干活儿,俺们家将军今天开恩,特地令人宰了一头肥猪,到晚上,人人都有热乎乎的肉汤喝!若是干得好,每人还能再分得一个大馒头,一碗稀饭。但老子丑话也说在前头,谁他娘的敢偷懒,可别怪老子的手里的鞭子不长眼睛啊!” 他说着,用力在空中抽打着牛筋皮鞭,‘劈啪’作响。 这些朝~鲜的难民们登时就像是打了鸡血,没了命的开始砍起树枝子来。 这时,一个身材削瘦的明军把总军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大碗茶,快步来到了这个狰狞的总旗官面前,陪着笑脸讨好的笑道:“崔爷,这天忒冷啊,弟兄们刚烧开的热水,我特地留的茶叶,您喝几口暖暖身子吧。” 这一幕,若是让旁人看到,眼睛怕是都要掉在地上。 在等级森严的明军战阵中,响当当的把总级主力军官,居然要讨好一个总旗官,这,这简直是不能想象之事啊。 但此时,周围这一众明军将士,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该处理的工作差不多都处理完了,除了几个值守的士兵,其余之人,纷纷朝着这个狰狞的总旗官身边靠过来。 这狰狞总旗官也不客气,接过茶碗,吹了几下,小心咪溜几口,很快,便一口气,将这大碗茶喝掉大半。 喝完,他将碗放到一旁,笑着对这把总军官一拱手:“刘爷,多谢了。” 把总军官刘爷、刘自强忙笑道:“咳!崔爷,您这话到哪了啊!咱们弟兄,那谁跟谁啊!” 这狰狞总旗崔爷一笑,也不客套,小心从腰间的布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身边一众人的眼睛登时亮起来。 便是把总刘自强眼睛登时也瞪大了不少,嘿嘿笑着盯紧了崔爷手里的盒子。 崔爷一笑:“刘爷,兄弟们,可不是我老崔小气啊!兄弟们看好了,我这盒子里,现在可只有三颗了。来,刘爷,给您一颗。我和我这几个兄弟一颗,最后这颗,给兄弟们一起!” “崔爷威武啊!” “崔爷,这,这就是咱们李帅最喜欢的雪茄吧?嘿嘿嘿,没想到我老王也有享受到这宝贝的时候啊!” “崔爷……” 众人登时都是大喜,恭维马屁声不断。 这崔爷淡然一笑,一一拱手回应,显然,对这种场景,他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不多时,雪茄的烟草香味,便开始在这些明军士兵中蔓延开来。 有年轻一点的明军士兵大着胆子笑道:“崔爷,跟咱们讲讲呗。南洋,到底是个啥模样?那些白毛番鬼,真的跟猴子一样么?” “对!崔爷,给咱们讲讲打仗的事儿呗!这些狗鞑子,到底有个啥本事啊?” 看着一众兴奋的弟兄们,崔爷先是本能的扫视了周围一圈,确保一切没有异常,这才坐在了旁边的一根木桩子上,笑道:“南洋?南洋也就是这个模样,除了水多了点,林子多了点,还热的要死,跟咱们辽地是没法比啊!不过,这回去南洋,兄弟我倒是真有好运气,有幸跟着我们家将军,跟那些白毛番鬼干了一仗!” 众人一听登时更为兴奋。 “崔爷,那些白毛番鬼咋样?是他们厉害、还是狗鞑子更厉害啊?” “崔爷,您跟着李帅身经百战,又是李帅的亲兵出身,给咱们好好讲讲呗!” “崔爷,讲讲,讲讲啊!” “………” “去去去!都一边去。” 刘自强忙摆手、将就恨不得把崔爷怼在当中的将士们驱散:“崔爷忙活了一晌午了,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呢!你们这帮兔崽子,是不是都皮痒了啊?” 崔爷一笑:“刘爷,没事。弟兄们的士气很高涨啊!这很好嘛!咱们也不能总是干活,总得给弟兄们留点休息时间不是?来!我就给弟兄们讲讲南洋那次海湾之战……” 伴随着崔爷开始讲起故事来,身边的明军将士们顿时围了一溜,简直是听的如痴如醉啊! 这崔爷,名叫崔和,是李元庆的半嫡系亲兵出身,是属于天启三年时,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半老人。 这厮是镇江本地人,采草药出身,因为常年与朝~鲜人贸易,精通夷语,加之他常年在山上混,箭法也不错,身体相当粗壮,非常彪悍勇武。 可惜啊。 天妒英才。 在长生营对阵刽子手杰克的那次海湾之战中,他从脸上到胸口,还有左手肘部部位,被一个彪悍的白人海盗连劈了几刀。 那个彪悍的白人海盗虽然最终被他割掉了首级,但混战中,却是将他左手的手筋给砍断了。 脸上的伤倒没什么,但左手的伤,却导致他不能再持盾。 身为一名优秀的刀盾兵,崔和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待回到辽地之后,按照镇抚司和政事署的意见,是希望崔和退伍,领取丰厚的功赏,可以到岛上的学堂内,亦或是后勤部门,做个活不是太累的闲职,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 但崔和已经在军中快要五年,又身为李元庆的亲兵近一年。 他看着是长的老成点没错,但他实际上还不到二十五岁啊!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这峥嵘的戎马生涯,习惯了最熟悉的起床号,习惯了弟兄们聚在一起吹牛逼,习惯了弟兄们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让他去学堂去叫那些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屁孩,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可是真没那个耐心。 而让他去后勤部门数数、算货物,那简直还不如杀了他! 他可还想为他那白白胖胖、又聪明伶俐的宝贝儿子,挣下一份家业,跟着将军,挣个封赏啊! 最后,这厮直接求到了李元庆的面前,哭着喊着要留在战兵序列,他当时对李元庆言,“将军,卑职的左手是不太好使了,但卑职还有右手啊!卑职右手持刀,一样可以杀鞑子啊!您要是让卑职退伍,那还不如杀了卑职。” 李元庆对这厮也很欣赏。 尤其是长生营战兵序列退役军人的安置,更是李元庆后勤事务的第一要务,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分毫。 俗话说得好,‘说一千遍,不如做一遍!’ 长生营如何形成凝聚力? 如何让这些彪悍若虎狼的长生营将士们,安心为他李元庆所用? 最直接的方式,不是说的多漂亮,而是他李元庆怎么做的! 长生营的退役军人,尤其是战兵退役,将享受岛上的最高荣光! 除了面对将军李元庆,以及各部主将,面对其他将领,他们都可以不跪,只需抱拳行礼。 包括封赏、土地、女人,等等等等,这些退伍的将士们,也将拥有极大的特权。 看上去,这些人已经退役了,已经没有战力了,李元庆这么做,势必会增加不少财政负担。 但~~,这些人,却几乎尽是老兵,是老元良,也是他李元庆能走到现在的基石! 有着他们的口口相传,有着他们的榜样,李元庆又何愁将士们不用心竭力效命? 最终,李元庆将崔和安置到了段喜亮的第一千总队,出任辎重队三队总旗。 按照道理,李元庆的亲兵出来,至少,也该享受总旗待遇。 像是崔和这种老元良,立下过不少功绩,那至少也应该是副把总、甚至是把总。 不过,这厮越级面见李元庆,还要死要活的威胁李元庆,李元庆又怎的能不让他长点记性? 不过,虽然官被贬了,但崔和对这个位置,却是万分欢喜。 他可是老兵油子了! 他非常明了,只要能留在长生营的战兵序列中,哪怕是辎重队呢,还愁没有杀敌的机会? 依照他的本事,还愁着升不上去? 而自从四部合流之后,崔和愈发感觉到了他这决定的英明性。 只要是长生营的将士,哪怕是大头兵呢?其他三部的兄弟们见了,那绝对是中心中的中心。 而他崔和,别看只是总旗,但就算是其他三部的千总,见了他,都要笑着拱手,热情寒暄。 此时,讲起让自己受伤、却也是令自己立下大功的那场海湾之战,崔和也是相当动情,连比划带解释,声情并茂。 “弟兄们,做人啊!眼光得放的长远点!俺们将军曾经说过,狗鞑子算什么啊?不过是一群蛮夷而已!而咱们是什么?咱们是炎黄子孙,是神之后裔!所以,弟兄们,不要老盯着狗鞑子!未来,那些白毛猴子,才是咱们真正的对手!” 一个刘自强麾下极为年轻的士兵忙道:“崔爷,照您这么说,这,这鞑子战力是没有那些白毛猴子猛了?” 崔和不由大笑:“那是自然!这些区区狗鞑子算个鸟毛啊!你崔爷我天启三年便参军,跟在将军麾下,历经数十战,可他娘的狗鞑子连老子一根汗毛也没伤着!但那些白毛猴子不同!” 崔和说着,脸色也凝峻起来:“那些白毛猴子,各个身高体壮,至少,得比咱们弟兄平均高出大半个头!他们极有力气,而且火器极为犀利,咱们要跟他们作战,最起码,得先来上几十轮鸟铳和火炮互射,才有近身的肉搏战的机会!你说,鞑子能跟他们比?” 崔和说的很详细,众人便是笨一些的,此时也明白了崔和的意思,脸色不由都有些凝重。 刘自强道:“崔爷,照您这么说,那白毛猴子,怕真不好对付啊!他们应该比鞑子强。不过,崔爷,那些白毛猴子不是都住在遥远的泰西么?咱们怕是很难有机会跟他们照面啊!” 崔和道:“刘爷,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啊!你可知,在南洋,他们已经侵占了大量的土地!有大量咱们大明的商绅百姓,已经处于他们的盘剥之下!我家将军曾说过,咱们大明,与这些白毛番鬼,迟早都有一战!而这些狗鞑子,不过是让咱们先练练兵而已!” ************************************************************* 正文 第766章 朝~鲜使者! ~~~~~~ 崔和的说法登时引得一众明军士兵议论纷纷。 在这个时代,消息传播的方式和速度,都是极为有限。 统治阶层用来控制传播的消息的渠道,是文字,是公函,是书籍,而老百姓,他们想要得到消息,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口口相传。 但因为口音、记忆、吹嘘,种种原因纠结,原本可能很正派的一个消息,风传到老百姓耳朵里时,那可能就变了味,甚至,适得其反! 但在长生营序列中,显然不会存在这个问题。 此时,看着一众震惊的他部弟兄们,崔和和几个长生营的儿郎相视一眼,都是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事实上,在他们第一次听到李元庆讲出这个想法时,也是极为震惊。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天有多高,地又有多厚。 但随着李元庆数次深入军中,几乎天天和儿郎们都有亲密交流,再加之南洋之行,以及像是约瑟夫这些白人们,加入到了长生营的战斗序列,长生营儿郎们的眼界和心胸也慢慢被开阔了起来。 尤其从南洋回到长生岛之后,每天晚上,部队里都会开办文化补习班。 先从军官开始,有专门的先生教他们读书认字。 军官们几乎每天都有课,而士兵们,十天至少也要有三天课。 这速度看似不快,但几个月下来,成果却是并不小。 至少,现在长生营中的儿郎们,哪怕是做饭的火兵,也能规规整整的写出自己的名字了。 但~~,他部的弟兄们…… 即便是广鹿岛陈忠部也…… 看着刘自强和一众兄弟们纠结的模样,崔和不由一笑,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刘自强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刘爷,事情,也不能急于这一时。总是得慢慢来嘛!你带弟兄们好好盯着这边,我带几个弟兄,去林子里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好货,晚上,给弟兄们好好补补身子!” “呃?” 刘自强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崔爷,这事情怎的能由您去?兄弟我带人去便是!您都忙活了一晌午了,在这边歇会儿喝口茶,我去。” 崔和笑着搂住了刘自强的肩膀,“刘爷,这样,咱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呆好久,从今天开始,咱们一人一天。若是猎到了狍子、鹿之类,给将军和几位将军送过去,将军和几位将军肯定会高兴的!” 刘自强也明白了崔和的意思,不由大喜,“崔爷,那也好。那兄弟就在这里给您看好了,等待着崔爷凯旋而归!” 崔和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刘自强的肩膀:“刘爷,借您吉言了啊!” 说着,崔和招呼几个长生营的儿郎,拿着鸟铳、标枪、弓箭,从一侧,进入了前方的林子里。 看着崔和几人离去的背影,刘自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崔爷,这气派,真是,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怪不得,自家将军就是挤破了头,宁肯背叛大帅,也要跟着李帅混了啊! 李帅的亲兵都是这种气派,那李帅,又,又该是何等气派? 刚走进林子里,崔和身边、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长生营鸟铳兵有些不解道:“崔爷,您今天跟他们扯活这么多干吗?他们可是陈~良策陈爷的麾下啊!跟咱们不是一个系统啊。” 崔和一笑:“东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不是一个系统,怕没几天,咱们大家,就是自家兄弟了。好好干,让他们这些后来人,看看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真正本事!” 东子虽不解,但崔和发了话,他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妥帖。 崔和淡淡一笑,却也不再解释什么。 从四部合流开始,长生营千总级以上军官,几乎是每天一小会,几天一大会! 以崔和的身份,时常能接触到他的主将段喜亮。 段喜亮在第一千总队内部的会议中,已经多次强调,对友军,要充满友爱,要当做自家兄弟。 出现了问题,也不要扩大化,而是要用心去解决。 否则,枉生事端者,必定严惩不饶! 崔和毕竟是李元庆的亲兵出身,他的政治觉悟,就算比普通千总级军官,也低不了哪里去。 他很快便想明白,这是四家要合一家的节奏了啊。 原本,崔和也担心,弟兄们都是心高气傲,若贸然与他部的兄弟合流一处,肯定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事端。 但几番接触下来,他这才发现,他完全是多虑了。 长生营的儿郎们,不论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一来他们装备极为先进,远远超越其他三部兄弟,就算是陈忠部,也远远无法与他们相比。 二来,长生营操练有素,极为规整,最小也是三五人的规模,一起行动,几乎很少有落单的机会。 其他部弟兄就算想要闹事,却要面对一个战斗团体,而且是兵强马壮的长生营,他们自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再者,在这些天诸多事务中,长生营的儿郎们基本都是为先锋,不是修路搭桥,亦或是粮草炊米,各部都是以长生营为核心。 虽在装备上,他部弟兄们不能与长生营平齐,但在饮食上、住宿上,他们却是已经极为接近长生营的标准。 现在所有的弟兄们也都知道了,他们的粮草,皆是李元庆的长生营来出,如此,谁他娘的还敢对长生营的儿郎们有不满? 崔和几人一路往前走着,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这时,身边的东子眼尖,忙一摆手,“小心。有动静!” 崔和几人虽是辎兵,却也是训练极为有素,几人顿时纷纷隐蔽在周围。 崔和低声对东子道:“什么情况?在哪边?” 东子忙低声道:“崔爷,前方左手四十步外,那颗大松树后面,好像有东西。” 崔和眼睛不由一亮,“好小子,什么东西?是不是狍子?” 东子低声道:“崔爷,刚才有点眼花,卑职没看清,不过,好像不是狍子,好像是个人啊!” “嗯?” 崔和眉头不由一皱,是人? 难不成,有哪个朝~鲜难民逃跑了? 这些狗杂碎! 将军仁义万里,不嫌他们卑贱,收留他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仅是让他们干些微不足道的力气活,他们居然敢逃跑? 崔和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间被怒火冲起来! 正因为他懂夷语,常年与这些朝~鲜夷人打交道,才更明白,这些狗杂碎,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啊! 这时,崔和也看清了,前方四十步外,果然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一瞬间,他的心里也下定了决断,低声道:“东子,锤子,你们几人,一人一边,包过去,尽量要活的!” 几人登时会意,马上开始行动。 他们七八人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迅速朝着前方包过去!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干什么的?” 瞬时,他们已经冲到了这两个人影前面,鸟铳、标枪、钢刀、弓箭,已经牢牢的盯死了他们。 可惜,这两个衣衫褴褛的朝~鲜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崔和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草他娘的,真是晦气啊!居然碰到了两条死狗!” “东子,锤子,翻翻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要是死狗,直接丢在林子里喂了野狼!” “是!” 壬辰倭乱时,大明果断抗倭援朝,在名将李如松、李如柏兄弟的率领下,明军凯歌高奏,直将小西行长揍的是满地找牙,帮朝~鲜击溃了侵略,重新恢复了秩序。 但这些鸟夷人,却非但没有感谢大明的意思,反倒是对大明处处警觉,尤其是鸭绿江沿岸,甚至多次出现这些鸟夷人的匪盗,侵袭大明村庄的案例。 崔和和他的这些弟兄,多数都是镇江周边人,又怎的可能会给这些鸟夷人好脸色? 在人群面前,崔和之所以对这些夷人厚道,那是因为李元庆的严令。‘在此时这般状态,要尽力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要妄自制造矛盾。’ 但在这种场合,崔和怎的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 这时,东子忽然道:“崔爷,好像,好像有封信啊!还包着火漆呢!” 说着,东子从一个夷人的胸口里,翻出了一封密信。 信是用汉语书写。 崔和认不了太多字,但‘明军李元庆亲启’几个字,他却是认得的,心中不由一怔,难道,这是朝~鲜人的使者? 想到这里,崔和也不敢怠慢,耽误了将军的大事儿,忙道:“东子,锤子,来,把这两个鸟杂毛,先背回到营地去!” “是!” ………… 傍晚,大宁江畔,明军工事墙之前,寒风非常凛冽。 一线值守的儿郎们都是缩进了壕沟里面的草棚子底下下,三五人一组,围绕在简易的火盆子边取暖。 李元庆穿着厚厚的裘皮袄,带着鹿皮帽,脚蹬牛皮靴,跟陈忠、张攀、陈~良策四人,正在巡视营地。 自从明军营地开始在安州、大宁江畔稳固下来,李元庆四部的哨探,便聚集成群,快速朝着东南方向蔓延,希望可以打探到前方汉城方向,后金主力和朝~鲜王宫的最新状况。 可惜,前方后金军主力密布,兵力非常多,已经三四天了,前方依然没有传回来太多有价值的消息。 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汉城现在没有被后金主力攻破,恐怕,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李元庆四人在营地里巡查了一圈,儿郎们的状况都还不错。 △≧△≧, 尤其是随着收拢了越来越多的朝~鲜难民,四部的人手更为充裕,在工事上,在薪柴上,也有了更多的贮备。 而南方,来自长生岛的庞大船队,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这边运送着物资,明军在大势上,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陈忠看向对岸苍茫雪白的土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样下去不行啊!没有准确的消息,咱们太被动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后金势大,贸然野战,不符合我军利益,咱们还是得耐住性子啊。”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忍不住啐道:“就是可恨这些鸟厮夷人啊!咱们不急,难道他们也不急么?还是,这些狗杂毛,已经决定要投降狗鞑子了?” 陈忠刚刚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亲兵呼喊:“报~~~!北方兄弟发现了朝~鲜使者!” *************************************************************** 正文 第767章 瓜分之计!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哈哈。老陈,说曹操,曹操到。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 张攀哈哈大笑。 与陈忠很是紧张不同,张攀这些天却是极为放松。 都是宿将,一旦领略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张攀很清晰的便抓到了主线。 依照李元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略,再加之长生营庞大的船队作为支撑,张攀非常明了,明军在事实上,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虽然这势必要消耗很多物资,尤其是他张攀本部和陈~良策部,九成以上的给养,都需要李元庆来供给。 但李元庆的财力,张攀是知晓一些的。 加之去年长生岛、辽南、辽东的地瓜都获得了大丰收,张攀很清晰,这场仗,支撑下去,问题并不大。 他也在私底下,跟李元庆有过交流。 张攀想用银子,来支付此次出征的消耗。 当然,张攀现在手里面银子并不多,但一两万两,他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九成都是这几年辽南商行的分红。 主要是他的儿郎们数量不多,就算加上辅兵,也不过四千人。 这两万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支撑一个多月了。 加之辽南商行此次南洋之行,还有不少红利,没有兑现,这些,起码也得有两三万两银子,加起来,足够支撑三月了。 到时,只待后金军冲上来,把他们的牙崩掉,他们从朝~鲜掠夺的财货,抵消这场战争的消耗,问题应该并不大。 更不要提,还有诸多私密交易,以及朝廷方面的功赏呢。 张攀当然也明白,陈忠为什么会这么急。 主要是这般拖下去,压力不可避免的便都要压到李元庆的肩膀上,将李元庆逼上绝境。 但张攀更明白,李元庆比他们任何人,都需要这场胜利,所以,这场仗,只能是稳扎稳打,越是着急,反而越是落了下乘,出现不可掌控的变故。 陈~良策也笑道:“老陈,你不要太着急。鞑子又不会跑,银子又不会跑,咱们有的是时间。别忘了,后面还有大帅和主力呢。” 陈忠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大哥,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咱们去会会这朝~鲜使者。” 看李元庆云淡风轻的样子,陈忠已经明了,李元庆这是要将全部的压力都扛在自己的肩头了。 但事已至此,陈忠也明白,李元庆这耐心的方式,才是稳妥的解决办法,不由重重点了点头。 ………… 很快,一行人在陈忠部的大帐内,见到了此行的朝~鲜使者。 可惜,这两个朝~鲜使者,还都处在昏迷状态,有女护兵正在给他们敷药。 他们的外伤还是小事儿,主要是天寒地冻的,又几天没吃饭,严重高烧,能不能活过来,只能是看老天爷的造化了。 一直在这边守候的崔和,忙恭敬将朝~鲜使者的密信,交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撕开信口,仔细查阅一番,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又递给旁边的陈忠几人。 信是朝~鲜重臣金自点写来,言后金鞑子势大,已经围困汉城数天,按照汉城内部的兵资粮饷,怕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王上已经决定,一旦破城后,将与后金军虚与委蛇的方略,同时,王上也已经号召各路义军,前往汉城勤王。 金自点着重恳求李元庆,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他们已经得知大明已经出兵,恳请李元庆能率大明天兵,尽快抵达汉城战场,驱除后金蛮夷,助朝~鲜拨乱反正。 陈忠此时识字已经不少,看完这封信,有难度,但并不大。 张攀识字不少,阅读信件没有问题。 只有陈~良策大字不认识两个,只能听张攀念出来。 此时,看完了信件,三人表情也都是各异。 陈~良策道:“元庆,这些狗日的鸟杂毛,还真想着咱们弟兄去给他们当炮灰啊?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让狗鞑子把汉城破了,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什么鸟毛王上,咱们又怎的有机会发大财?” 东江部与朝~鲜接触很多,对朝~鲜了解的也更多。 陈~良策对此时以谋逆手段上位的朝~鲜王上,没有丝毫的好感。 张攀道:“元庆,信是十九日写的,今日已经是二十三日,恐怕,汉城此时已经被鞑子攻破了啊!咱们绝不能贸然。” 陈忠道:“老张说的不错。元庆,若是鞑子已经破了汉城,咱们再急急赶过去,那可就是不智了啊!但就怕朝廷那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还有几日,才能到安州?” 三人不由都是一愣,片刻,陈~良策率先反应过来,“元庆,应该就在这三两天了吧?咱们可以不去,但大帅这边……” 张攀道:“良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们只能尽力给大帅更多的支援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一笑:“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悲观。此时天寒地冻,路不好走,大帅即便先锋赶至,后续粮草补给,至少还需要七八天。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准备。” 三人不由都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三位哥哥,即日起,我四部要继续加大周围区域的巡查力度,多多收拢朝~鲜难民,一定要给前方的哨探弟兄,更有力的支持!” ………… 与陈忠三人商议完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李元庆策马回到了南部,他的驻地。 聪古伦和舒木蓉、刘巧她们,与段喜亮部主力一起,在五天前已经赶过来。 听到李元庆回来,三女赶忙大喜着迎出来。 聪古伦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笑意开始常常挂在她的小脸上,跟随两女对李元庆行过了礼,她偷偷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爷,奴婢,奴婢今晚给您烤了一条肥兔腿。” 李元庆一笑,大手从背后深入她的柔滑的腰下,用力捏了几把,“你有心了。” 聪古伦又羞又喜,跟着李元庆,快步来到了帐内。 之前,虽然李元庆已经与陈忠他们吃过饭,但一直在议事,自是不可能吃的太妥帖。 此时,大帐里,三女已经为李元庆准备了丰盛的夜宵。 有烤兔腿,有羊汤,有鱼罐头,还有一盘新鲜的炒白菜,和一杯香茗。 舒服的吃过了晚饭,舒木蓉和刘巧离去,宽阔的大帐内只剩下李元庆和聪古伦两人。 李元庆舒适的躺在一旁的皮毛软榻上,聪古伦赶忙乖巧的过来,跪在地毯上,帮李元庆揉肩捶背。 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风,李元庆心情也是愈发愉悦。 鞑子女人,虽然卑微,但正因为她们卑微,却也更容易摆正自己的位置。 尤其是聪古伦,完全就是政治的牺牲品,她也更为谨慎小心。 好在,这些时日,李元庆对她很是宠爱,也让她渐渐开始接受了现在的生活,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哪怕,在前方,明军和后金军主力,即将要交战呢。 “这些时日,还适应么?有什么需要,尽可对我明言。” 聪古伦忙乖巧道:“爷,奴婢现在很好。勇士们也总是能带来诸多的猎物,奴婢感觉,似乎,似乎比在沈阳城时,生活还要好些。” 她说着,俏脸上情不自禁的泛起了丝丝红晕。 李元庆一笑:“你喜欢便好。有事情,不要闷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 “嗯。” 聪古伦忙乖巧的点头。 李元庆却瞬时把她拉进怀里,让她的娇躯,靠自己很近些。 聪古伦的俏脸愈发红润,给李元庆揉着肩膀的小手,却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李元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心思享受身边的温香软玉,他看着对面帐壁上的庞大地图,眼睛微微眯起来。 按照此时的态势,这般恶劣的天气,哪怕是后世全机械化的集团军,对于此时汉城的危局,也已经是无能为力。 更不要提,李元庆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救他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又不是他李元庆的臣民,李元庆又凭什么去救他们呢? 先辈的教训,还不够么? 此时,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人,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一致。 那便是------瓜分朝~鲜! 包括财物、女人、奴隶,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当然,要去除土地。 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只是这些人口、财物,怕是已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更不要提,是土地了。 加之朝~鲜境内多山,除了汉城附近、中部的几个临江平原,在靠近大明的这一侧,几乎没有多少好地,自然是得不偿失。 》≠》≠, 按照李元庆的计划,此次,待到事成之后,他只要差不多可以抵消此次出征的财物,包括后金鞑子的铠甲、首级、兵器之类,以及军功,他分文不取。 但~,李元庆却是要收拢大量的朝~鲜奴隶,尤其是女人。 只不过,事情实在是很复杂,尤其是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主力马上要过来,李元庆和陈忠他们三人,也不可能太赤果,还是当以当前战事为主。 这时,随着李元庆的大手肆无忌惮的在聪古伦的娇躯上肆虐,她已经像是水一般,黏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片刻,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靠在了李元庆耳边,低声喃喃几句。 李元庆微微一愣,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看向聪古伦仿似要滴出水来一般的大眼睛笑道:“你想好了?” ************************************************************** 正文 第768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感谢打下小怪兽、书友25324315、书友17387607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毛文龙和东江主力赶至安州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晚了几天,直到二月二十八,毛文龙的帅旗这才抵达了安州。 李元庆四人,在安州明军营地,设下了丰盛的晚宴,宴请毛文龙和东江一众弟兄们。 晚宴还算是宾主尽欢,但众人却都能感觉到,似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仿若怅然若失般的情绪,萦绕在虚无缥缈的上空。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寒风呼啸,又冷又躁。 好在明军的工事早已经堆起来,四周都有土墙遮蔽,柴火也极为充裕,这寒冷的天气,并不足以对明军造成什么影响。 此时,在陈忠部营地东侧、临江的一堆篝火旁,毛文龙和李元庆,相对而立,借着微弱的月光,静静的看着江对岸辽阔而苍茫的土地。 安州城的位置还是不错的。 属于江口平原地带,土地还算可以,说不上肥沃,但应该也绝不贫瘠。 只不过,后金主力过境,简直就犹如铺天盖地的蝗群过境,这里已经是一片苍茫,看不出半点生机。 毛文龙不说话,李元庆也不多嘴,就如同陪着长辈的晚辈,安静而恭谨的侍立在毛文龙身侧。 良久,毛文龙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张攀和陈~良策这边,在战后,你有什么安排?” 李元庆一愣,没想到毛文龙的思虑竟然这么跳跃,他不询问此时的战局,而是直接问起战后…… 但看着毛文龙苍老却足够深邃的眼神,李元庆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忙恭敬道:“大帅,此事,元庆来说,怕是有些觊觎了。不过,大帅,您也知道,张攀和陈~良策,熬的时日可不短了啊。所以,这回,元庆斗胆,想帮两位老哥哥一把。但他们都是东江的人,自当听从大帅号令。” 毛文龙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李元庆不卑不吭的看着毛文龙,没有一丝慌乱。 片刻,毛文龙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元庆,我不如你啊。” 毛文龙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一只脚用力踩在了前面的土墙根上,看向前方迷茫的苍茫道:“元庆,此事,我不会再纠结,但东江本部范围内,已经没有地方,张攀和陈~良策,只能自己找地方!” 李元庆忙恭敬点头:“大帅说的是,自当如此。” 毛文龙道:“元庆,说说此时的战局吧。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这时已经摸到了毛文龙的心思,忙恭敬道:“大帅,这几天时间,我军前方哨探,传回来大量消息。阿敏大概在二月中时,便已经攻克了汉城。朝~鲜王上李倧早已经提前带着老婆孩子,跑到了江华岛。” “在之前时,李倧曾发给卑职数封求救战报,希望卑职可以兵临汉城,与鞑子硬战,但卑职没有给予他回复。据最新的消息,有鞑子使者已经逼临了江华岛,依照卑职估测,恐怕,此时双方应该已经达成了妥协。” 李元庆说完,静静看着毛文龙的眼睛。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有什么吃惊,他又换了一只脚,踩在前面的土墙根上,看向天空道:“元庆,朝廷催的紧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毛文龙的心思,笑道:“大帅,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鲜局势此时很是复杂,就算双方已经达成了妥协,但朝~鲜诸路所谓的义军,已经逐步在朝着汉城靠拢。” “大帅,阿敏和后金主力已经在汉城呆了十几天,便是只饿死鬼,现在差不多也该吃饱了。安州城是要害枢纽,阿敏拖家带口,这么多财货,必定也不会绕远路。而且,皇太极刚刚登得大宝,也需要对咱们有场胜利!” 毛文龙一笑:“元庆,你此计,着实是极为精妙。但你有没有想过,若阿敏怯战,不走安州呢?” 李元庆笑道:“大帅,理论上,的确会存在这种可能。不过,依卑职看,阿敏这是第一次手握重权,卑职还在这里,他应该不会怯战!”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笑道:“元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咱们军议再谈。” “恭送大帅。” 看着毛文龙远去的背影,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愉悦笑意。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原本,李元庆还担忧害怕毛文龙看不透彻局势,容易钻牛角尖,但此时,他却发现,他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东江本部就算没有多少骡马,天气也很差,路况也不好,但~,铁山到安州,不过区区二三百里地,就算是毛文龙再慢,是蜗牛呢,又怎么可能走上一个月? 更不要提,还有水路呢。 李元庆原本以为自己玩的已经很溜了,但~~,在毛文龙面前,他忽然发现,他还是差的远啊! 原来,对朝廷的忠心,居然还可以这么表…… ………… 李元庆和毛文龙已经提前达成了妥协,次日的军议,自然不可能出现太大的波折。 说到底,这是一个异常功利、而又非常现实的世界! 一切还是看结果来说话! 毛文龙就算再积极,独自举兵去攻打阿敏和后金主力,但若没有打胜仗,一切不过都只是空谈。 甚至,若是损兵折将,说不定还要遭到朝廷的降罪。 而李元庆已经在安州提前摆下了龙门阵,如何选择,还很难么? 军议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毛文龙也提出了几点要求。 要派出更多的哨骑、夜不收,查探前方情报,另外,着重派人去金城湖一带布防,防止阿敏真的溜走。 再就是对朝~鲜境内汉民的收拢力度,继续加大,防止汉民百姓遭到战争的太多波及。 在朝~鲜北方地区,汉民其实比朝鲜人多得多,但他们并不具备主导权。 毛文龙的这几点要求,完全就是对李元庆计划的补充,李元庆自是当即应允。 原本围绕在明军上方,有些若即若离的不安因素,随着此次军议的结束,迅速消散,一切,很快走在了轨道上。 ………… 大明天启七年三月初三,江华岛。 经过了一天拉锯式的谈判,朝~鲜官方终于跟后金军达成了妥协,并焚书盟誓。 朝~鲜将会向后金质子纳贡,去除大明的年号,结盟宣誓,缔结为兄弟之国,共同对付大明。 好不容易把这些瘟神送走了,刚刚篡位没几年的李倧,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啊。 但看着周围一众大臣,他忍不住攥紧拳头低声啐道:“真是耻辱,真是耻辱啊!” 朝~鲜一众文臣武将,都能感觉到他们这个阴郁王上的怒意,大气儿也不敢喘,纷纷垂下了头,生怕被当成了出气筒。 一旁,李倧的亲信重臣金自点,眼珠子却是直转悠。 他当然明白李倧的心思。 李倧这王位,本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在此时,他屁股底下的宝座还没坐稳几年,居然被后金鞑虏攻破了首都。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不战而逃,这…… 对各方面,这都不好交代啊。 身为李倧的奴才,这个时候,当然要他金自点来发挥了。 片刻,他大步出列,恭敬对李倧拱手道:“王上,此次后金鞑虏来犯,将我大朝~鲜子民,视若猪羊,随意杀伤,驱若奴隶,简直是野蛮至极,天理不容啊!” 周围重臣也回过神来,纷纷扯着嗓子,怒斥后金军的禽~兽行为,简直就恨不得将阿敏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一遍了。 李倧的脸色却更为阴郁,如同一只猎食的秃鹫,挨个扫过众臣。 众臣这时也都明白了,王上似乎并不想听这个,赶忙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金自点见火候差不多了,忙又道:“王上,后金鞑虏虽是天理不容,但此事,我大朝~鲜之所以造此浩劫,却也是事出有因啊!” 李倧敏锐的抓到了些什么,直勾勾的看向了金自点。 金自点见已经掌控了节奏,继续道:“王上,后金鞑虏之所以会对我大朝~鲜用兵,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明朝的毛文龙怯战。” 说着,他嗓门陡然加大:“毛文龙他们,明明在铁山,已经抵挡住了后金主力的攻势,但他们眼见后金主力已经兵进我大朝~鲜境内,居然不出兵追击营救,而是放任这些蛮夷进入我大朝~鲜境内肆虐,杀我子民,抢我财物。尤其是我王都汉城,坚守了数天,却迟迟得不到增援,逼的王上不得已,只能退居这江华岛。” 李倧这时也明白了金自点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喜,忙用眼神示意金自点继续。 金自点到此时,已经成竹在胸,继续大义凛然道:“毛文龙这分明是其心可诛啊!这都快一个多月了,他们的援军,居然才到了安州。他们怕根本就不想救援我大朝~鲜的子民,只是想用我大朝~鲜的子民给他们铺路啊!” “诸位臣公,我大朝~鲜,自始便是大明的藩属国,向来规矩朝贡纳拜,但值此关键要救命的时机,明人居然如此待我大朝~鲜,我们要明廷这样的宗主国,还有何用?” 身边众臣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没想到金自点居然抛出了这么一枚重磅炸~弹。 但金自点却不停息,继续大义凛然道:“王上,列位臣公,透过此事,列位想必已经发现了,大明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庞然大物。在对阵后金主力时,他们根本没有太多还手的余力,哼,不过是一只病怏怏、已经爬不动的老老虎而已了。” 有人忙道:“可是,可是还有李元庆啊!辽南李元庆,对阵后金鞑虏,一直是战无不胜啊。毛文龙的东江势力也不弱,他们可不好惹啊!” “哼!” 金自点不由冷笑:“李元庆不过只是欺世盗名的宵小而已!你们何曾听到,后金在这方面,有战果传出来?嗯?依我看,杀良冒功,这李元庆的确是战无不胜!” “这……” 周围众臣登时议论的更多了。 金有点又道:“至于毛文龙那厮,简直比李元庆还可恨。只知盘剥我大朝~鲜子民,但在这种关键时节,却是将我大朝~鲜当成了他们的垫脚石!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 正文 第769章 金自点和阿敏! 两连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倧这时也摸到了一些金自点的脉搏,冷冷道:“我大朝~鲜待明廷若父母,但此次虏乱,明廷所为,着实是让人寒心那!” 听李倧稳住了调子,金自点心中自信心登时更足,忙拱手对李倧道:“王上,他们明人有句俗话,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此时,我大朝~鲜以君子之道,厚待大明,但换来的是什么?明廷怕是简直没有把咱们当人啊!” “………” 周围群臣登时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片刻,有人附和道:“金大人说的不错,我们大朝~鲜从来都是君子,但明廷此为,的确是让人寒心!” “没错。这样的宗主国,要来何用?明人怕是就没有把咱们当人看过!” “明人实在太可恨了,简直比后金鞑虏还要可恨十倍啊……” “………” 听到群臣愈发激动,金自点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但片刻,便消散无踪,忙拱手对李倧道:“王上,明廷此为,倒行逆施,是我大朝~鲜遭受此劫难的罪魁祸首!不过,此事,对我大朝~鲜而言,却也是一次机会思密达。” 李倧已经隐隐有些抓住了金自点的要害,原本舒展的脸色,又开始有些阴郁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金自点。 金自点这时也有些紧张了,王上似乎有些不悦了。 但金自点心中很明白,能不能进一步获得大权,掌握他最想要的兵权,就在此时了。 稍稍稳了稳心神,金自点沉声道:“王上,列位臣公,明廷待我大朝~鲜如猪羊,但我大朝~鲜乃是世界核心,绝不能坐以待毙!此次,后金鞑虏虽是对我大朝~鲜侵犯严重,但未必,不是我大朝~鲜的机会。在我大朝~鲜北方区域,明人实在是有些太多了。而这些人,基本都有不少财货,我大朝~鲜即是已经与后金鞑虏达成了盟约,何不利用此次机会,让这些明人,付出一些代价?” 眼见周围众臣都目瞪口呆,李倧也有些傻了眼,金自点也不敢怠慢,忙又趁热打铁道:“经年,倭人海寇犯我大朝~鲜,明廷虽是派来援军,但到头来,抵御倭人的主力,还不是我大朝~鲜?明人军队反倒是如蝗群过境,将我大朝~鲜诸地,劫掠一空。” “我大朝~鲜民族,乃是这世上最优秀的民族,包罗万象,海纳百川。但此时,我大朝~鲜还是太孱弱了。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多的银子。而北方那些明人,就是我们的第一步。此时,我们的义军,已经逐步逼近汉城,只待后金鞑虏退兵,便是我们的义军出动之时。只要有了银子,有了资源,剿灭鞑虏这种事情,还是得我们大朝~鲜民族来做啊!” 金自点说完,对李倧深深一礼,长久不起。 李倧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已经被说动了,不过,这种事情,他怎能轻易表态? 沉吟片刻,李倧道:“此事,事关重大,孤王还需仔细思虑。金大人,你辛苦了,今日,列位臣公也都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国事,咱们明日再议。” 众臣纷纷对李倧行礼,有序告辞离去。 金自点也忙恭敬对李倧行礼,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却是欢喜的握紧了拳头,步子走的急慢。 果然,刚刚走出门口没几步,便有小太监快步跟过来,对他低声道:“金大人,王上有请。” 金自点忙微微一笑,掏出几块碎银子,小心递到了这小太监手里,“小公公辛苦了。小公公,您贵姓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 此时,当金自点还在跟小太监套近乎、拉关系的时候,在江华岛对岸、后金镶蓝旗旗主阿敏的大帐里,阿敏刚刚得到了外面奴才的禀报,谈判的结果出来了。 他有些不情愿的从身下一个朝~鲜女人赤条条的瘦弱身子上爬下来,随意穿好了衣服,大步走出了门外。 这些朝~鲜女人,一个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真是没劲,与大明的女人相比,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人说朝~鲜王宫里的宫女儿倒是不错,可惜,李倧这狗杂碎,就他娘的像是守财奴一般,早就把汉城王宫的人手搬空了,都给拉到了江华岛。 摄于谈判的需要,阿敏还不能来硬的,这让初次独掌大权的阿敏,心里怎的能痛快了? 来到隔壁议事的大帐,济尔哈朗早就在这里等他了。 看到阿敏面带怒容的大步走进来,济尔哈朗忙起身笑道:“二哥,谈判结果出来了,效果还不错。只是,那些朝~鲜人,在与大明永不往来这一条上,不肯松口。” 济尔哈朗说着,将谈判的成果交到了阿敏手里。 谈判成果是由女真奴语和朝~鲜语双语书写,朝~鲜语阿敏自是半个也不认得,但奴语,他还是认得不少的。 这也多亏了幼年时,老奴对他的悉心栽培和教导。 纸上的消息并不多,阿敏很快便看完,忍不住狠狠将的这张纸丢在了地上,“老六,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给这些杂碎朝~鲜人这么多空子?让他们还与明狗来往,这是要他们还跟明狗眉来眼去么?” 济尔哈朗是阿敏的亲弟弟,都是舒尔哈齐的儿子。 不过,济尔哈朗自幼便跟皇太极更亲近,对他这个亲二哥,倒是一般般。 但毕竟是自家兄弟,阿敏就算不爽,却并没有太过。 济尔哈朗忙道:“二哥,这事情,我当时想,完全让这些朝~鲜人答应,也不现实。其他几条主要的,他们已经都答应了。咱们已经完成了大汗交代的任务,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听到济尔哈朗提起了皇太极,阿敏的眉毛不由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 ‘老八那狗杂碎,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老子在这里撑着,他能有今天?到头来,还不是得靠着老子?’ 皇太极的‘八王议政’大略,阿敏显然领会的并不透彻。 皇太极让他单独领军,他只当是皇太极畏惧他的实力,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 不过,阿敏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起身来,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济尔哈朗倒了一杯酒道:“老六,即是如此,那这般便是!明日,你回复那些朝~鲜人,此事,我应了!不过,为了惩罚他们的不爽利,我决定,将纵麾下勇士们,在周边劫掠三天!” “呃?” 济尔哈朗登时一愣。 没想到他这二哥刚开始的话,还好好的,但后面,怎么就突然变了味。 忙道:“二哥,这,这事情不好吧?这些朝~鲜人都已经认怂了,咱们若是再纵兵劫掠,万一……” 济尔哈朗小心看了阿敏一眼:“二哥,万一此事传到了大汗耳朵里,怕接下来,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阿敏重重将酒杯丢在了小桌上,直接拿起酒壶,去掉了壶盖子,‘咕咚咕咚’用力灌了一大通,对济尔哈朗道:“老六,你呀,就是太小心了!这大金的江山,可不只是他们老大家一脉!我们老三家,也是出了大力的!这汗位,凭什么由他老八来做,啊?我们老三家就做不得?我就做不得?” 在爱新觉罗的族系中,老奴是老大,舒尔哈齐是老三。 在老奴崛起的初期,兄弟俩肩并肩、同心协力,一点一点,积累下后来的家业。 舒尔哈齐出力绝对不小。 但后来,等两人都有差不多的实力了,舒尔哈齐却不想再一直听命与大哥老奴麾下,便有了自立之心。 可惜。 舒尔哈齐还是小瞧了他大哥的能量,在他们将要离开之前,老奴便已经得到了消息,提前设伏,击溃了他的部队,最终,将他幽禁致死。 包括的阿敏的大哥阿尔通阿,三弟扎萨克图,都被老奴鸠杀。 舒尔哈齐的几个成年儿子,只有阿敏幸免于难。 老奴在时,阿敏自然不敢有丝毫放肆,但此时,老奴已经归天,阿敏又怎的可能给皇太极那狗杂碎好脸色? 济尔哈朗此时虽才二十出头,但这厮可不是傻子,他不愿跟他这二哥纠缠这话题,忙道:“二哥,此时,李元庆和毛文龙已经抵达了安州,正在安州驻防,切断了咱们的归途,此事,又当如何是好?” 一听到李元庆的名字,阿敏眼睛里登时闪过了一抹寒光,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一变,凛冽的像头豹子。 此时的阿敏,毕竟是正值壮年,又常年戎马。 在朝~鲜的这些时日,阿敏虽然天天酒池肉林,但底子还摆在这里,虽然有些发虚,但依然凛冽威猛。 “李元庆这厮,当真是阴魂不散,着实是讨人厌啊!”阿敏阴厉的捏着手里的酒壶,简直就恨不得把它捏烂了。 济尔哈朗忙道:“二哥,在前不久,大汗已经与李元庆有过会面,幺格格聪古伦,应该已经下嫁给李元庆。看在聪古伦的面子上,李元庆应该也会给咱们留些情面,不至于太过火的。” “哼!” 阿敏忍不住冷哼一声,“老六,你这些年,是不是跟着老八学傻了啊!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口?我大金,居然要和亲,去乞求李元庆的垂怜?” 济尔哈朗被阿敏搞的也很闷,“二哥,这怎的是乞求垂怜?这是大汗的缓兵之计啊!我大金这几年,一直没有像样的战果,物资匮乏,收成也不好,若没有几年时间缓冲,又怎的跟明人干?” 阿敏不爽道:“老六,此次朝~鲜之役的收获,不是收获么?” ⑧☆⑧☆.$. “这……” 济尔哈朗没想到阿敏居然跟他玩这字眼儿,忙道:“二哥,朝~鲜之役当然有收获,而且是近几年咱们大金少有的大收获。我的意思,是像此次这样的收获,咱们这几年,实在是太少了啊!咱们必须多些这样的收获,勇士们才能恢复力气啊!” 阿敏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原本,他甚至都打算留在汉城,不回盛京了。 不过,此行除了他,还有岳托、杜度、硕托等人,包括他的亲兄弟济尔哈朗,跟他也不是一条心,这就使得,他手里的力量,必定要分散不少。 但此时,李元庆在安州,阿敏却有了一个新的好想法! ************************************************************** 正文 第770章 可怜的思密达! 感谢女神艺艺艺、不懂先生2122兄弟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对于阿敏放纵士兵在朝~鲜周边劫掠的政策,岳托、杜度、硕托这些后金王族,都没有提出什么反驳意见。 后金虽已经立国,但说白了,他们不过还是一群披着衣冠的野蛮蛮夷而已。 沐猴而冠。 就算穿上了光鲜的华服,又怎的能去除掉他们的蛮夷秉性? 更不要提,有阿敏在上面顶着,岳托、杜度、硕托这些根正苗红的后金王族,也想着他们麾下的勇士们,能从朝~鲜多捞一点。 至于李永芳。 他甚至连个夜壶都算不上。 虽然李永芳麾下也有个三两千的兵力,但他们都是汉军旗,即便有一小部分人,被主子抬了旗,但李永芳又怎敢与如日中天的阿敏过不去? 他可不傻,他可还想多活几年。 因此,李永芳对阿敏这个政策,执行的也非常彻底,尤其是这里朝~鲜,又他娘的不是大明,麾下的弟兄们,更是没有半分的负罪感,还不是光着膀子猛~干啊! 只有阿敏的亲弟弟济尔哈朗,不想让他的亲哥哥犯这种严重失误,劝阻了好几次。 但此时的阿敏,心比天高,志比海深,又怎的听得进济尔哈朗的话? 济尔哈朗眼见如此,也不好再纠结,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如此,阿敏的劫掠政策,推行的顺利的不可想象。 一时间,整个汉城西部地区、江华岛对岸,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 就算是老天爷,仿似都不敢看这一幕,天地为之变色,一直阴郁的仿似哭泣。 ………… 此时,江华岛朝~鲜王临时行营。 经过了两天多的商议,在朝~鲜王李倧的默许之下,金自点终于掌控了整个大势,初步确立了他的‘靠金灭明’大计。 临时行营简陋的议事厅内。 朝~鲜王李倧找了个因由,已经回他的后宅,陪他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金自点头戴高帽,一身红色官袍,意气风发,扫视场内群臣道:“诸位,我大朝~鲜崛起的时机终于来到了!按照预计,后金鞑虏最多在十天之内,就会返程。而此时,明军李元庆、毛文龙两部,正盘踞在我大朝~鲜的安州,占我大朝~鲜的土地,虐我大朝~鲜的子民,这让我们光荣的大朝~鲜怎么能忍?” “明日,我将前去后金行营,与后金镶蓝旗旗主阿敏深谈。我相信,只要有我们大朝~鲜的精锐辅助,后金主力,彻底消灭李元庆和毛文龙,必定不是问题。到时,毛文龙不仅得把他强占我大朝~鲜的皮岛还回来,还得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有句俗话说,‘谎话说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 此时,金自点已经得势,接连的轰炸般洗脑,群臣已经开始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 更不要提,能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啊。 若是没有王上的支持,金自点又怎敢如此嚣张? 加之金自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大朝~鲜所谓的精锐,不过只是义军那些泥腿子。 借机消磨一下那些泥腿子的实力,若是顺便还能从明军身上捞点好处,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人活着,还能跟钱财过不去? 尤其是在此时大势已定的情况下。 很快,便有重臣出来支持金自点,“金大人所言不错!我们大朝~鲜,绝不能再这么堕落了!我们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而现在,就是第一步!” “没错!后金鞑虏战力极强,李元庆、毛文龙之流,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而已!咱们必须要让这些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卑贱明人们,付出代价!” “正是!我们大朝~鲜,绝不能再遭受明人和后金鞑虏的欺压,我们必须要强大起来!我们大朝~鲜,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思密达!” “……” 耍嘴皮子谁不会。更不要提,是这群老政客了。 很快,整个议事厅内,便已经是群情激奋,简直要将金自点当成是大朝~鲜的民族英雄了。 金自点此时也是非常得意。 他深信他的判断。 若是明军有余力,就绝不可能在此时这般状态,还龟缩在安州,依照明军的尿性,早就冲到汉城来,跟后金军抢夺他们大朝~鲜的财物了。 这必定是明军没有底气。 很可能,只要后金主力和大朝~鲜的思密达精锐一致,明军就会形成溃逃千里之势。 到那时,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他金自点的英明决断了。 而他金自点,也必将要在大朝~鲜光荣的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诸位,诸位,计划已经制定,接下来,便是实施了!咱们必须要尽快联络周边义军主力,收拢咱们的官军残留,争取在三五天之内,把我大朝~鲜的精锐聚集起来!实现我大朝~鲜的光荣大业思密达!” 群臣登时一阵迎合,马屁声连绵。 金自点一时都恍惚有些感觉,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朝~鲜的民族英雄了。 但就在众臣刚刚要散会,准备出去联络时,外面忽然有士兵急报:“报-----江岸急报!” “嗯?” 金自点眉头不由一皱。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急报?难不成,后金主力已经拔营、要走了? 金自点大惊,赶忙呼道:“将人带进来!” “是!” 片刻,一名士兵狼狈的跑进了议事厅内,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金大人,诸位大人,大事不好啊!后金狗鞑子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在对岸大发烧杀抢掠,我大朝~鲜的子民,损失惨重啊!” “什么?” 金自点登时一愣,只感觉胸口一闷,嗓子眼一甜,一口浓稠的鲜血,止不住的就要朝外翻涌。 好在金自点此时毕竟还年轻,他强自咽了一口气,深深把这口鲜血又咽了回去。 但群臣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李倧跑的比兔子还快,他的大部分财产、女人,都被提前转移到了江华岛,但这些大臣们,他们可没有李倧这样的资源啊。 他们还有很多家眷、财产,都在汉城区域。 若是后金鞑子这么搞,那跟杀了他们,也没有啥子区别啊! “金大人,这,这……后金鞑虏背信弃义,简直是不能忍啊!” “我大朝~鲜必须要他们付出鲜血的代价思密达!” “……”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金自点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这毕竟不是崇祯十年以后,他已经几乎完全掌控了朝~鲜的大权,这些朝~鲜勋贵们,可绝不是此时的他能力敌的啊。 “诸位,诸位,你们先不要担心。我想,这中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现在便赶往对岸后金营地,跟阿敏讨个说法!” 金自点连连大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后金给的他这一巴掌,虽然极疼,但事已至此,金自点已经没有后路,他自己造的孽,就算要挨耳光,但他却含着泪也得坚挺下去了。 众人见金自点居然自荐要去后金营地,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时,有小太监却快步奔过来,言‘王上要召见金大人’。 金自点心中也说不出的火大,赶忙连连点头,又安抚了众臣一会儿,这才快步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后院里。 后院,李倧本已经金自点已经可以掌控大局,这才给了他这么大的支持,哪里想得到,这才几天啊!竟然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金自点,看你干的好事啊!孤早就说过,这些卑贱的鞑虏,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金自点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上息怒。以微臣看,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微臣现在便想赶赴对岸,去寻阿敏,必须要阿敏给我大朝~鲜一个解释!” 事到如此,李倧其实也骑虎难下。 好在金自点担下了这个责任,他肩膀上的压力,骤然便小了许多。 他阴郁的看着金自点,“金自点,孤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三天之内,孤一定要看到结果!” 金自点赶忙连连磕头称是! ………… 告别了李倧,金自点也不敢怠慢,赶忙急急乘船前往对岸。 此时,虽还是三月,但天气依然极冷,江华岛到汉城西侧的平原地带,依然处在封冻期。 金自点先要乘船,赶到封冻期的寒冰上,再换骑马,赶往后金营地。 此时的朝~鲜虽然穷,但战马还是有几匹的。 金自点一路狂奔,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终于在当日晚间,抵达了阿敏的大营外。 此时,整个后金军的大营里,到处都传来男人的淫笑、女人的尖叫,篝火冲天,简直是说不出的热闹啊。 听到这些女声最熟悉的语言呼喊‘救命’,金自点心里都在滴血。 他很明白,他必须要尽快见到阿敏。 可惜,接连数次通传,阿敏直接不鸟他,将他当成了空气。 好在济尔哈朗正在阿敏营地这边,听闻了消息,忙将金自点招到了他的大帐里。 一见到济尔哈朗,金自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这个怕是比他小了十几岁的男人身前:“贝勒爷,贝勒爷,您,您一定要救救微臣的小命儿啊!” *************************************************************** 正文 第771章 虏夷合流! ~~~~~~ 大帐内。 听完了金自点的叙述,济尔哈朗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此时的金自点,哪里还有半分在江华岛行营时的嚣张模样? 简直就像是一条哈巴狗。 恭敬的匍匐在济尔哈朗身前,屁股撅的朝天高,就恨不得去亲吻济尔哈朗的鞋面儿了。 济尔哈朗当然明白,这些鸟毛夷人,在此时,绝不可能真正臣服他们大金,但此时,他们这个态度,却是让济尔哈朗敏锐的抓到了些什么。 此次后金主力,之所以进兵朝~鲜,虽大部分都是阿敏的自作主张,但实际上,皇太极在之前早有筹谋。 皇太极的本意,是趁着此时天寒地冻的封冻期,后金主力直捣铁山,先破铁山,而后,顺着冰封的海面,再像是当年在觉华岛那般,把皮岛灭了,鸠杀毛文龙,绝了后金在东线的第一大患! 为此,皇太极甚至不惜抛出了聪古伦,用聪古伦将李元庆吸引到了盖州。 而当时进攻铁山的后金军主力,正是济尔哈朗麾下镶蓝旗的精锐。 与天命年、老奴时代不同,在皇太极登上汗位之后,后金内部,有了很大的变化。 最为显著的一点,便是传统的四大贝勒,以及大部分后金王族,什么贝勒、贝子之流,实力都得到了一定的增强。 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一方面,是皇太极刻意下放了不少权利,另一方面,却是老奴的遗留。 简单直白点来说,老奴死后,后金最精锐的两黄旗,正黄,镶黄,并没有落到大汗皇太极的身上,而是,被老奴留给了他的几个幼子。 最大的得利者,便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兄弟。 他们此时虽然都还年幼,哪怕是阿济格,也不过刚刚成人,却都拥有几十个牛录的实力。 尤其是多尔衮、多铎兄弟俩,深得老奴宠爱,更是获得了两黄旗其中最精锐的几十个牛录。 加之还有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大贝勒作祟,皇太极面临的局面,其实是相当糟糕和危险。 但皇太极究竟是雄才伟略,在这般已经是逆境的环境下,他并没有大开杀戒,主动揽权,削弱后金的实力,而是采取了所谓的‘八王议政’,把权利下放给这些贝勒、贝子们,形成暂时的统一战线。 而为了维护他的正统性,他把他原来直领的正白旗,改为正黄旗,又将原镶白旗,该为镶黄旗,原来老奴时代的正黄旗、镶黄旗,则是摇身一变,变成了正白旗和镶白旗。 这使得后金的人员变动,一时变得非常复杂。 几个大贝勒、王公贝子们,看似是实力得到了不少提升,但实际上,他们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 但此时,他们明显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皇太极必须需要一场胜利,把一切暂时稳固下来。 此时,阿敏和济尔哈朗这兄弟俩,便是其中的直接得益者。 尤其是阿敏,简直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翻身农奴把歌唱’,终于有了独领一军的机会。 刚刚成年不久的济尔哈朗,实力也在飞速壮大,已经拥有了十几个牛录。 在镶蓝旗内,即便他还不能同阿敏相抗,但已经是撬动了阿敏的半壁河山。 可惜。 阿敏认为济尔哈朗是他的亲兄弟,必定是跟他站在一个战壕里,尿在一个壶里,却不知,济尔哈朗比他要明白得多。 当初,皇太极给济尔哈朗的命令是,突袭铁山,最好能直接鸠杀毛文龙。 因为去年下半年开始,毛文龙一直都呆在铁山,后金这边,得到了不少朝~鲜探子的密报。 但令济尔哈朗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庆在铁山早有筹谋,不到两天的攻城,济尔哈朗麾下的十几个牛录,足足付出了六七百勇士伤亡的代价。 为了弥补这些损失,济尔哈朗便没有阻止阿敏令后金主力突进朝~鲜的决议,因为他也迫切需要在朝~鲜人身上,把这些损失弥补回来。 但此时,大局已定,朝~鲜人已经认怂了,双方已经盟誓,他们已经完成了皇太极交代的任务。 但阿敏此时却…… “金大人,你先起来吧?此事,我会尽快你想办法。”济尔哈朗笑着看向金自点。 对于这个想亲近大金的朝~鲜人,济尔哈朗刻意表现的柔和了不少。 在大金此时这般状态,的确是需要更多的爪牙。 金自点怎敢起来,一边拼命磕头,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贝勒爷,微臣怎敢起身啊?贝勒爷,微臣可是一直想跟大金结为盟友啊!但现在这……贝勒爷若是不救微臣,微臣怕是绝撑不了太久了啊!” 金自点边说着,边拼命磕头,简直比狗还可怜。 济尔哈朗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原本,他还想稳住金自点,到明日,再去找他二哥阿敏好好聊聊,解决这个问题。 但此时,看金自点的模样,他明显是等不了了。 济尔哈朗当然也明白金自点的担忧,那些朝~鲜的老百姓,被他们杀就杀了,玩就玩了,但~,那些朝~鲜王公权贵的家眷,怕是没这么容易善了啊。 思虑了片刻,济尔哈朗道:“金大人,你即是我大金的盟友,我大金自然不会让你受到太多委屈。你先在我这帐里休息一会儿。我现在便去见二哥。” 金自点不由大喜,又是连连对济尔哈朗磕头:“多谢贝勒爷,多谢贝勒爷……”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寒风呼啸,吹得身边的大帐‘哗啦啦’作响。 济尔哈朗快步来到了阿敏的大帐,即便有这么大的风声,但里面凄厉的女人尖叫和阿敏放肆的大笑,却根本遮掩不住。 济尔哈朗冷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二哥呀…… 若是常人,哪怕是岳托、杜度这种旗主,在这种时候,怕也绝不敢触了阿敏的眉头。 但济尔哈朗不同,他是阿敏的亲弟弟,自是有些特权的。 看到济尔哈朗过来,门口守卫的几个汉军旗奴才,赶忙恭敬跪下磕头行礼,“见过贝勒爷。” 真奴这时候都去乐呵了,这种‘望风’、‘听戏’的活计,自然是要汉军旗的奴才来做。 济尔哈朗摆了摆手,懒得理会这些汉军旗的奴才,思虑片刻,拉开帐帘,大步走了进去。 这时,阿敏正赤着身体,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拿着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抽打着几个被剥的赤条条的、瘦弱如小鸡般的朝~鲜女子取乐。 这些女子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让济尔哈朗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阿敏这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猛的看到有人进来,不由大怒,登时瞪大了眼睛,像只要发狂般的虚浮豹子。 但一看清居然是济尔哈朗,他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大笑道:“老六,你怎么,呃,这个时候过来了?怎么?那些狗杂碎没有分给你女人?谁?是谁敢这么大胆子,居然敢不给咱们兄弟面子?老子一定要活剐了他!!” 济尔哈朗本来满肚子怒火,但一听阿敏这么说,他的怒火登时便消散了大半。 必定是他的亲哥哥啊。 就算打断了骨头,那还连着筋呢。 “二哥,我来找你,不是女人的事儿。是有要事,要跟你商量!” 阿敏闻言眉头登时皱起来,有些不悦,刚想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 但想了一下,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滚!” 阿敏对着这些朝~鲜女人大骂几句。 这些朝~鲜女人登时如获大赦,忙急急穿上了衣服,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帐外。 济尔哈朗坐在一旁的兽皮墩子上,看着阿敏道:“二哥,今日,朝~鲜的人,找到咱们头上了。” 阿敏有些不爽:“老六,区区狗杂碎,理会他们作甚?何不好好喝些酒、吃些肉,休整利索,直接去对阵李元庆!” 济尔哈朗叹息一声道:“二哥,你这样对朝~鲜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若被大汗知道……” 还未等济尔哈朗说完,阿敏忽然一声暴喝:“够了!” “老六,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他算是个鸟毛的大汗!我们老三家不答应!” “老六,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兄弟,我就不敢杀你!” 济尔哈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此时,他对这个二哥,真的是死心了。 “二哥,朝~鲜人的意思,是愿意跟咱们结盟,共同对付明军!” “嗯?” 阿敏狐疑的看向了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却不看阿敏,继续道:“二哥,我知道,你一直想打败李元庆。但李元庆已经在安州驻防良久,各项工事,想必已经很完善。咱们就算能获得胜利,怕也必定要付出不少勇士们的伤亡。你难道没有感觉,这些朝~鲜人,就是咱们最好的垫脚石么?” 一听济尔哈朗提起了李元庆,阿敏的酒意登时消散了不少,直勾勾的盯着济尔哈朗:“老六,你是说,这些朝~鲜人,愿意供咱们驱使?” 济尔哈朗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含糊道:“即便不能供咱们驱使,但他们熟悉地形,做些辅兵、杂役的工作,也将能让咱们省却不少力气的。” 阿敏眼睛微微眯起来,“老六,你想说什么?” 济尔哈朗道:“二哥,咱们必须停止对朝~鲜这边的劫掠政策,而是应该柔和一点。不能把这些朝~鲜人,逼到明军那边啊。” 阿敏直勾勾的盯着济尔哈朗道:“老六,你想怎么办?” ………… ,o 有济尔哈朗的大力斡旋,后金军主力和朝~鲜方面,在次日中午,终于达成了妥协。 后金将归还那些朝~鲜王公大臣家的女眷,但财物问题,因为太混乱,已经无法归还。 但后金军却承诺,只待击溃了明军,在接下来的财物分配方面,后金军会给予朝~鲜方面一些补偿。 但朝~鲜方面必须要为此出两万军,并出两万人以上的人力,粮饷自费。 金自点面对后金军的霸王条款,虽是极为无奈,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把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到明军身上。 大朝~鲜历史上最具有争议的‘虏夷合流’,终于出炉了。 **************************************************************** 正文 第772章 幸福的烦恼! 感谢chenyijing6兄弟的建议。你这个想法有些超前啊。不过,小船会认真考虑。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虏夷合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安州明军营地里。 尤其是毛文龙到来之后,明军的情报系统,得到了更强的完善。 尤其是毛文龙麾下几支精锐夜不收队伍,皆是毛文龙的干子干孙领头,各个骁勇,甚至,这段时间,他们一度深入到了江华岛对岸、后金军主力的腹心区域,并成功营救回几名汉人女子。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在情报收集方面,毛文龙的确是有着过人的本事,再加之他算命先生般的神机妙算,简直是如虎添翼。 当然,有得必有失。 这些精锐夜不收们,也占据了东江本部太多的资源。 以毛文龙的财力和物力,养活他们,着实是有些勉强了。 安州明军防线中部,毛文龙的大帐里,火盆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外面的风寒。 毛文龙。 李元庆。 陈忠、陈继盛、张攀、陈~良策、毛承禄、段喜亮、孔有德、孔有性、耿仲裕、耿仲明,等等一众明军核心将领,正在大帐内议事。 随着利益瓜分落定,明军营地上方的不安因素,早已经随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雄心勃勃的野望。 大家都要在此次后金入朝的这波攻势中,捞足老婆本儿,甚至,封妻荫子。 “前方最新情报已经传过来,后金先锋主力,大约四个牛录,近两千人,已经开赴向安州方向。不出意外,三天时间内,后金先锋可至安州。其主力,也将在五天内赶至。” 毛文龙点燃了一颗雪茄,雄心勃勃的扫视着帐内众人:“此役,后金方面大概有兵力五万人出头。这其中,后金主力应该在三万出头,朝~鲜夷军两万左右,各式杂役大概在四五万左右。诸位,尔等可有何破敌良方?” 此时,明军诸部加起来,战兵主力大概在三万出头,辅兵杂役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人,已经丝毫不逊于后金军的规模。 加之明军有长生营庞大的船队为依托,在粮饷、辎重方面,非常浑厚。 尤其又有李元庆在这边亲自坐镇。 这让毛文龙心底里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多少年了啊。 这是自当年广宁之战后,明军第一次、在正面、如此大规模的、与后金主力正面抗衡! 陈继盛道:“大帅,诸位兄弟,看阿敏这架势,这是要与咱们硬罡了啊!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咱们守不住。反倒是担心阿敏攻阵遭受挫折,不敢与咱们硬碰硬,反而掉头跑路,这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陈继盛说着,不由苦笑,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明军此时所有的战马加起来,大概在七千左右,这已经绝不少了啊。 但与后金军十几万匹战马相比,还是不够看。 这就注定了,此次战事的主动权,还是在后金军手里。 他们要攻,自是好应对,但他们要跑,明军倒真没有啥好办法。 陈忠道:“依照阿敏的性子,就像是疯狗。即便咱们防备充分,这厮必定是要上来咬一口的。尤其是还有这两万朝~鲜夷军。阿敏便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毛承禄不爽道:“他娘的,要是咱们骑兵够多,何至于受这个委屈?直接冲到汉城给狗鞑子干就完了!现在这般,咱们已经占据了优势,居然还要看那些狗鞑子的臭脸色,真是让人不爽啊。” 张攀笑道:“承禄,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钓鱼嘛。总是要耐心一点。你这一口气就想吃个大胖子,又哪有这么容易?” 毛承禄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老张,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这些狗鞑子,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想剥他们的皮,的确得需要足够的耐性啊。” 孔有德笑道:“大帅,将军,陈帅,诸位兄弟,鞑子机动性是强,但咱们,却并非没有应对之道。” 孔有德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看向众人。 “小孔,你这鸟厮,有啥好办法?还不快说出来?大不了,等灭了狗鞑子,哥哥我好好请你一顿最好的,中不?” 陈~良策已经忍不住了,忙大呼道。 有句不太雅观的俗话道:“里面呆三年,母猪赛貂蝉。” 陈~良策已经憋了多少年了啊。 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了这么个好机会,他又怎的肯放过? 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他那几个宝贝儿子的老婆本儿,吃饭的饭碗,可都压在这次战役上了。 张攀也忙看向孔有德。 虽然他与孔有德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张攀却是知晓,这个年轻的小子,头脑非常活泛,出手也是极其狠厉果断,隐隐已经成为辽地最闪耀的一颗将星了。 “小孔,你小子,有啥好办法,快说出来。请客的事儿,也算我老张一份儿。” 毛承禄也反应过来,笑骂道:“小孔,有啥好办法快说出来!请客也算我一份儿。当年元庆送给我的那坛子茅台,我可是还留着呢。” 众人纷纷鄙夷的看向了毛承禄。 张攀忍不住啐道:“承禄,有这好东西,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不拿出来。你这私藏的哟。这是要等到嫁女儿么?” 毛承禄有个小女儿,今年刚刚三岁,自幼便生的非常漂亮,眼睛很大,肌肤雪白。 而给他生这个女儿的宠妾,正是李元庆当年送给他的一位朝~鲜美女。 毛承禄虽然有几个儿子,但他最宠爱的却是这个宝贝女儿,给她取名毛东珠。 希望她能像皮岛东部出产的一种极为靓丽的珍珠一样美丽,光华永驻。 尤其是随着毛东珠逐渐长大,愈发水灵可爱,毛承禄也是愈发得意。 众人其实早已经明白他的小心思。 李元庆已经有数个儿子,尤其是李元庆的嫡长子李定北,此时还没有定下亲事。 毛承禄也曾经有意无意,对李元庆提及过这件事情,但李元庆一听到毛东珠这名字,不由有些头皮发麻,便没有着急应承下来。 作为李定北的老子,李元庆当然可以对他儿子的亲事拍板。 但从后世走过来,李元庆总感觉,该给这小子一些选择的机会。 毛东珠,李元庆也见过,小丫头的确不错,但他们毕竟都太小了…… 李元庆在骨子里,还有些不适应。 但李元庆并不知道的是,在后世的几百年、上千年中,正是因为毛东珠成为了李定北的侧妃,而毛东珠又拥有微弱的朝~鲜血统,登时就成为了所有朝~鲜人的骄傲。 ‘东妃’的名字,简直成了朝~鲜人刻在骨子里最深处的最高信仰。 此时,看着众人纷纷着急的看向了自己,孔有德忙看向了李元庆。 他深深明白,他的这点小想法,跟自家将军相比,恐怕还是有些太单纯了。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抽了一口雪茄,笑道:“小孔,有什么想法,你便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此时,看着眼前一张张最熟悉、而又最鲜活的面孔,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这些人,都是华夏的好儿郎啊! 他们流着最炽热的热血,他们对大明、对民族,赤胆忠心! 可惜,如婊~子般的历史上,逼良为娼! 无论流淌的豪杰热血,到头来,却化作了异族最锋利的尖刀! 但此时,一切早已经不同。 孔有德此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妻妾六七人。 他再也不是历史上那个、到了登莱作乱时,才娶了妻的可怜军头。 到头来,兵败桂林,成为了李定国登上王座的枯骨。 但令李元庆无比的差异的是,孔有德居然给他的宝贝女儿取名孔四贞,这…… 历史到头来还真的是很难迈过节点啊。 好在,此时的一切,早已经与历史完全不同。 李元庆也完全有信心,让年幼的毛东珠和孔四贞,走上一条正确的轨道。 这时,孔有德笑道:“大帅,将军,诸位兄弟,卑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鞑子此次来势汹汹,看模样,阿敏是要拉开架势,跟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了。但~,此时咱们虽是兵强马壮,可要全歼鞑子主力,还是很难实现。” “卑职的意思,是咱们可着重应对正面战场,而已精锐骑兵,骚扰两翼战场。当然,骑兵出击的时候,必须要拖后。要尽量做一些引诱,吸引鞑子主力来攻击咱们的防线,尽量多砍些真奴首级。而一旦正面战场出了结果,我军取得胜利后,两翼骑兵,可趁势而出,尽可能的鸠杀鞑子!” “他们的主力有马,可以跑。但~~,那些杂役,包括那些朝~鲜人和财物,却是跑不了啊!” 孔有德虽然说得很含蓄,但在场众人,皆是一线宿将,又怎的可能不明白孔有德的意思? 正面战场砍首级、得军功,而侧面战场,则是赶羊放羊,把鞑子的朝~鲜的收获,全部留下! 这一来,功绩、财物兼收,就算不能全歼后金主力,至少,也得让他们老实一会儿。 毛文龙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他依稀还记得,孔有德当初刚到东江时,不过还是个青涩的孩子,但此时,这小子已经有些名将风范了。 他已经不再单单是从战局的角度,来考虑战局问题了,而是站在了统帅者的角度。 毛文龙忽然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常年能在李元庆身边,孔有德,已经真正成长起来了啊! 可惜,这么好的苗子,此时,却不能为他所用了。 李元庆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基本已经跟他的想法保持了一致。 尤其是他提出的引诱之计,更让李元庆眼睛一亮。 他已经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猎手’了啊。 一旁,孔有性也是欣慰的看向了他的兄弟。 孔有性也没有想到,他们兄弟当年一人留在东江,一人跟李元庆去了长生岛,这才短短几年,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孔有德已经成为了长生营主力千总队的主将,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最为闪耀的将星! 而他,此时不过还是区区游击,虽麾下也有了一千多号直属兵力,但与他兄弟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 孔有性的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来,这次战役,他可不会浪费机会。 一旁,耿仲明、耿仲裕,跟随长生营船队刚刚赶过来的东江水师游击尚可喜、尚可义兄弟,也都是眼睛放光。 以往,他们总是拿李元庆当榜样。 但时间久了,他们却忽然发现,想追上李元庆的步伐,他几乎是不可能实现之事了。 但~,追上孔有德,似乎不是那么遥远么! 大家终于有了真正可以追赶的榜样! ************************************************************* 正文 第773章 女真的王! 感谢朋越兄弟的月票。嘿嘿。 小船好好写,用心写。兄弟们,有能力的,给小船支持个正版订阅呗。 也就一盒劣质烟钱。就当请小船抽颗烟了吧。 ~~~~~~ 明军在事实上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加之孔有德的路线,基本上就是李元庆跟毛文龙之前商议的大方略,军议进行的非常顺利。 从七点开始与会,不到九点,军议便已经结束。 李元庆策马简单视察了一遍防线,陈忠派亲兵来告诉李元庆,中午的时候,去陈~良策帐里饮宴。 李元庆也忙里偷闲,抓住这一小段时间,回到他的大帐里,好好休息下。 此时,明军在安州城外的防线,由北到南,贯穿东西。 南北防线差不多绵延七八里,而东西防线则得有十几里,完全卡主了大宁江的出口、这片江口平原的核心位置。 后金军主力只要想走这条线,返回辽地,就势必要与明军来一场硬碰硬的硬仗!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历史上,阿敏的后金主力在朝~鲜取得大捷后,又马不停蹄,前往了河西,与皇太极的主力汇合在一起,发动了新一轮的宁锦战役。 虽然在历史上,袁督师‘大发神威’,让皇太极和后金主力并没有什么战果,但事实上,从宁远之战后,大明在宁锦一线的布局,彻底被后金军粉碎,数万辽民,无数财货、兵甲、粮食,被后金军掳走。 但袁督师仅仅凭着宁远和锦州没有失守,后金主力退兵,便能对朝廷报大捷,李元庆也是有些无语。 当然,或许对袁督师而言,后金主力不破城,那的确已经算是大捷了。 此时,李元庆揣测,依照皇太极的精明,必定是一环扣一环。 在此次朝~鲜之役结束之后,恐怕,后金主力,还是应该很快便被抽调到辽西。 袁督师虽然哭着喊着要跟后金军议和,但皇太极却需要更多的底气,来支撑他下面的宝座。 朝~鲜这边的‘选择题’,他已经做了,接下来,必定就是辽西了。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怕是很难让他如愿了。 至少,在朝~鲜境内的这些鞑子主力,想要快速返回辽地,不留下几道刀疤,落下几颗脑袋,那可绝没有这么容易。 一边思虑着,不知不觉,李元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在毛文龙来到安州之后,李元庆与其他诸将,简单协商后,便决定将安州城区附近的一块平地,让给毛文龙,当做毛文龙的营地。 李元庆的营地,也不再设在南部江口附近,而是迁徙到了安州城南两里外,与毛文龙保持一致。 当然,比毛文龙的位置自是要差上一些。 吃水不忘挖井人。 对于毛文龙,李元庆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恭敬。 即便此时,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裂痕,但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李元庆却并不想对毛文龙太过逼迫。 东江有今天,辽地有今天,没有人比李元庆更明白,这其中究竟有多么不容易了! 除非是到了无法选择,否则,李元庆绝不会自己抽起屠刀,将东江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好在,此时形势已经逐步明朗,李元庆最担忧的这一幕,恐怕很难发生了。 回到营地,刘巧和舒木蓉并没有在帐内,聪古伦正小心的在荷包上绣着一只精巧的鸳鸯。 看到李元庆过来,聪古伦被吓了一跳,白嫩的小手,不小心被针扎破了,‘呀’的一声娇呼,白嫩的手指上,鲜血已经涌出来。 李元庆快步上前来,笑着将她的小手放在嘴里、轻轻吸了几下,“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聪古伦忙要起身对李元庆行礼,李元庆一笑:“免了。昨天睡的怎么样?” 昨夜,李元庆在舒木蓉的大帐里留宿,聪古伦独守空房。 毕竟,老是玩虚的也不行,李元庆的精华,可都宝贵着呢。 聪古伦乖巧的看向李元庆,俏脸有些泛红,低声道:“爷,奴婢,奴婢还是喜欢被您搂着睡。” 李元庆哈哈大笑,揽着聪古伦的娇躯,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聪古伦虽是老奴的女儿,但她的汉话却是说的很溜。 这其实也是一个笑话。 老奴掏空了心思,想给他的王朝正名,简直恨不得将治下汉人斩尽杀绝,但在事实上,甚至,很多重大国事上,记录的文字,却是汉语。 包括他宠爱的小女儿聪古伦,自幼接受的也是汉语和蒙古语教育,至于女真奴语,反倒是落在了最后。 此时,感觉到了聪古伦的乖巧,李元庆心中也是非常惬意。 老奴恐怕临死也没有想到,他的宝贝女儿,最终,还是落到了他李元庆的手里。 聪古伦静静的伏在李元庆胸口上,听着李元庆有力的心跳,但心里,却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今日,原本舒木蓉邀请她,去南面大宁江的支流里钓鱼。 因为此时正值初春,江鱼非常鲜美,身为女真人的后裔,聪古伦以前对这种事情,也是非常热衷。 但此时,她却没有了这么多的心思。 她清晰的记得,在海州时,八哥与她的一次对话。 “小妹,你要记得,即便你嫁给了李元庆,给李元庆生儿育女,但你身上,流淌的还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这一点,不论何时,都无法改变。所以,八哥希望,你能在你力所能及的时候,为爱新觉罗家,出一份力。” 此时,因为她的乖巧,她的善于学习,她已经在李元庆面前得了宠。 但聪古伦虽是年幼,却毕竟是出身帝王之家,她深深的明白,一旦女人参与政治,那绝对是她噩梦的开端。 但此时,便是她也已经知道,阿敏的后金主力就要过来了,这…… 这些时日的相处,李元庆对聪古伦早已经非常熟悉,对她的身体,更是熟悉的无以复加。 感受着她娇躯的微微颤抖,李元庆一笑:“怎么?有心事?” 聪古伦有些木讷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但片刻,她似是鼓足了勇气,没有回避李元庆的目光,喃喃道:“爷,奴婢,奴婢听说,阿敏,阿敏他们就要来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将聪古伦抱在怀里,让她面对面面对着自己,缓缓笑道:“不错。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你有什么想法?” 聪古伦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越哭越伤心,用力扑到李元庆的怀里,喃喃哭泣道:“爷,奴婢,奴婢一直在想,如果奴婢不是爱新觉罗的女儿,那,那该有多好啊……”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用动作,安抚着她的心。 等到一会儿,聪古伦哭累了,李元庆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帮她擦干眼泪,缓缓道:“这种事情,人是没法选择的。不论是谁,哪怕是神仙呢,也没有选择父母的能力。这事情,你不要太过纠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宠妾。” “可是,可是……” 聪古伦说着,眼泪又要涌出来,却就是不敢说出来。 李元庆一笑:“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忧。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说着,李元庆大手伸进了聪古伦的衣襟里面,把玩着熟悉的饱满,笑道:“你是怕,阿敏伤了我?还是怕,我杀了阿敏?” 聪古伦点了点头,却又拼命摇了摇头:“爷,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小脸儿,李元庆用力把她揽在怀里,“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这种事情,早晚都要正面面对!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将来,你若有儿子,那~~,他就是女真的王!” 聪古伦一下子愣住了,忙转过小脸来,呆呆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她的俏脸上登时升腾起一片说不出诱人的红晕,加之梨花带雨,简直说不出的诱人。 “爷,爷,其实,其实奴婢,奴婢已经可以……可以真正伺候您了……” 聪古伦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完,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事情,倒是真诱人啊。你还是太瘦了。爷我可不喜欢这么瘦弱的女人。明年吧。明年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聪古伦登时大喜,欢喜的拍手道:“爷,您放心,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吃饭的。奴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看着欢喜的聪古伦,李元庆笑着将她揽在怀里,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奴啊。你的外孙子,的确要成为女真的王! 可惜啊。他注定不能回到你们最熟悉的白山黑水间了! ………… 安抚完了聪古伦的情绪,李元庆神清气爽,带着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策马来到了东北方向不远处、陈~良策的大帐。 陈~良策为了能在此次战役中,获得他想要的战功,也是下了血本。 他淘汰了他营中半数以上的老弱病残,编入辅兵,只留下了千余最精锐的战兵。 都是宿将,陈~良策非常明白,兵不贵多,而贵在精。 有时候人数多了,反倒是累赘。 哪怕是他麾下的儿郎,皆是辽民,对鞑子仇深似海,往往就是崩盘的节奏,这些儿郎们,也不会退,而是拼了命顶上去,希望能一命换一命,杀一个鞑子不赔本儿,杀两个鞑子就能赚一个。 可惜。 面对精锐的披甲鞑子,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效用,只不过是拖延一下鞑子的时间,白白枉费儿郎们的性命。 要想形成精锐的战力,能追着鞑子干,那必须要清一色的年轻精锐,最好,再人人能披上甲。 但陈~良策也明白,此时,哪怕是李元庆,在甲上,也不可能支援他,他想要完成目标,只能是在此战中。 不过,陈~良策毕竟是镇江的老兵油子出身,他麾下能人不少。 一听到主宾李元庆过来了,这厮忙快步笑着迎出来:“元庆,快进帐里来,外面风大。嘿嘿。昨日个,哥哥我麾下儿郎猎到了一个好东西,就等着你来开工了!” ***************************************************************** 正文 第774章 下一代! 感谢吹铃的东风、书友17387607、草堂闲人兄弟的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大帐内,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将领。 都是些老熟人。 顺子、段喜亮、孔有德、刘达斗,几个长生营的主要将官也在。 只不过,看到李元庆进来,顺子这厮,明显往后缩了些,仿似生怕被李元庆看到他。 看到顺子见到自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眼,李元庆不由一笑,或许,对这小子,自己有些太过严厉了啊。 不过,更令李元庆没想到的是,陈继盛竟然也在。 看到李元庆进来,陈继盛忙笑着起身道:“元庆,这只狍子炖了可是有些时候了,就等你来,弟兄们好开火了。” 李元庆这时也注意到,帐内中间不远处的一口大锅里,肉汤正‘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呵呵。” 李元庆一笑:“是哪个儿郎运气这么好,居然猎到了这一只好东西?” 身后跟进来的陈~良策忙笑道:“元庆,是我家不成器的那小子。陈武元,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李叔磕头。” 陈~良策的长子陈武元也反应过来,忙快步、双膝跪倒在李元庆身前,结结实实给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李叔,武元给您磕头了。” 早年,在镇江时,李元庆曾经见过陈武元一面。不过,在那时,陈武元还是个流鼻涕的毛孩子。 但此时,这小子已经长的跟李元庆差不多高了,相当结实,小脸虽还有些稚嫩,但身体已经是没话说。 彪悍之气,已经张扬的仿似要往外爆出来。 “行嘛。你小子,都长这么高了。能赶上你李叔了啊!起来吧。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元庆笑着伸出手,把陈武元拉起来。 之前,李元庆并没有见过陈武元,也没有听陈~良策提起过此事。 但此时,陈~良策却光明正大的对李元庆介绍他这宝贝儿子,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陈武元忙挠着头憨憨笑道:“李叔,小侄是今早上才赶过来。这只傻狍子,是小侄在路上顺路猎到的。” 陈~良策忙些笑着解释道:“元庆,这小子,从小就跟我混在军中,别的本事没学会,舞枪弄棒的倒是玩的挺利索。哦,对了,元庆,这小子箭法也还凑合。能开三石半弓。” 说着,陈~良策忙踢了陈武元一脚,“傻小子,还不快去把那袍子皮拿来?” “哦。” 陈武元这才反应过来。 忙颠颠跑到帐内一角,将一张还带着血迹、没有晾晒的狍子皮拿过来,恭敬展开,摆在李元庆面前,憨憨笑道:“李叔,小侄好久都没有见到您了,这张袍子皮,小侄孝敬您。” 李元庆笑着扫视这狍子皮一会儿。 伤口在这狍子颈部,直接对穿,两面伤口都不算小,看得出,这一箭,力道必定不小。 “你小子,不错嘛。这皮也是你的剥的?”李元庆笑道。 陈武元忙嘿嘿笑道:“李叔,小侄手艺不精,让您见笑了。等咱们打完这一仗,小侄一定去镇江的老林子里,给您猎一只更好的。” 陈~良策也没想到他这平日里傻乎乎、鲁莽的儿子,在此时,在李元庆面前,居然表现的这么稳重,心中不由大喜啊! 这小子,好歹是自己的种啊。 但嘴上却是啐道:“你个混小子。你李叔要好狍子皮,还能用你这生蛋~子?还不快滚一边去,给你李叔倒酒!” “嗳!” 陈武元迅速反应过来,赶忙屁颠屁颠去拿酒壶,给李元庆倒酒。 李元庆笑着看着陈武元,对一旁的陈~良策道:“老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武元这小子,今年才刚刚十六吧?” “呃?” 陈~良策一愣,登时不由是大喜啊。 他万万没想到,当年陈武元只是与李元庆有过一面之缘,李元庆居然还记得陈武元的年龄,这事儿,有谱啦! 忙笑道:“元庆,亏你还记得。没错,这小子,刚过了生日,已经满十六啦。”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错,很不错啊!是个将官的好苗子。老陈,你儿子以后,怕是比你强啊!” 陈~良策登时嘴巴都笑的合不拢了,“元庆,你可别夸他。这小子脾气孬的很,就是欠收拾。” 寒暄一番,帐内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到了此时这般,众人早已经都看明白,陈~良策今天组织这个场儿,就是为了把他这宝贝儿子,递到李元庆跟前。 都是老弟兄,大家伙儿又怎能不给陈~良策面子? 不过,陈武元这小子倒是比他老子爽利的多,跟李元庆敬完了酒,直接一手拿着一只碗,一手提着酒坛子。 走到谁跟前,就是先放下碗和酒坛子,直接磕头,而后,就是把碗里倒满酒,“叔,小侄干了。您随意。” 这还没到一圈呢,只走了小半圈,便已经把帐内诸人都给镇住了。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良子,你儿子可是比你强得多啊!” 陈~良策也不生气,哈哈大笑:“忠子,武元可是给你磕头了啊!你以后可得提点着你大侄子点啊。” 众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笑着看着热闹的帐内诸人,心情也是非常愉悦。 将门之后,不可避免,还是要走上老子的老路。 尤其是在此时,正值建功立业之时。 哪怕是陈武元还年轻呢,但明军大势已经握在手里,更有他李元庆在,精明如陈~良策,又怎的能放过这种机会? 他必定要让他这宝贝儿子,在这场战争里,捞足筹码。 对于此,李元庆也是持默许态度。 正如李中堂当年那句名言:“不用人唯亲,难道你要用人为疏?” 更不要提,将门子弟,本身就拥有着远超越常人的资源。 他们更早的接触军队,很多人,从小时候,便是在军队的环境里长大的。 加之他们吃得好,用得好,一般而言,比寻常人,身体条件要好太多太多。 尤其是随着小冰河时期的天气持续恶化,普通老百姓家,可是连饭都快要吃不起啊。 这时,陈继盛端着酒杯,笑着走到李元庆身前,笑道:“元庆,只可惜我家那小子还小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小一辈的,很快也会长大啊。” 陈继盛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咱们哥俩儿喝一杯。” 李元庆明白陈继盛的意思,端起酒杯,与陈继盛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继盛笑道:“良子是命好啊。这厮不到二十,就娶上了媳妇儿,可咱们这些大老粗,过了三十,才好不容易熬上了媳妇儿。” 陈~良策是李元庆这一众人,或者说,这个圈子里,年纪最大的。 他也是纯正的传统军队出身。早在天启元年、毛文龙奇袭镇江时,他便已经是实职千户。 李元庆、陈继盛这些穷屌~丝,跟他肯定是没法比。 不过,即便是将门体系出身,在这个世道,也绝不是那么好混啊。 李元庆缓缓吸了一口烟蒂道:“大哥,所以,咱们要尽快平定这个乱世,不能让小一辈的,再承受咱们这一代的苦难了。” 陈继盛用力点了点头,“元庆,大帅那边……” 他说着,忽然深深叹息一声:“元庆,将来,如果有选择,我希望,咱们兄弟,还能一起并肩作战!”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大哥,你我之间,始终在一条战壕里。” ………… 因为此时是战时,又是午宴,众将自然不能喝太多,点到便为止。 不过,陈武元这小子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在帐内十几个将官中用大碗走了一圈,居然还能清醒的送李元庆一众人离去,着实是让一众将官都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下午,李元庆的军务并不多,主要就是令儿郎们自检装备。 在之前这些天,明军的防御工事早已经是非常稳固了,甚至~,已经稳固到李元庆不得不考虑,必须要自己露出一些破绽来。 否则,阿敏一看这情形,哪儿还敢来打? 顺子下午一直陪侍在李元庆身边,十分的陪着小心。 在几个主要战区视察了一圈,李元庆带着顺子来到了正冲着江面的一条战壕里。 掏出雪茄盒,丢给顺子一支。 顺子忙小心帮李元庆点燃,自己才点燃。 江面风很大,有时候刮北风,有时候刮南风。 北风还好一些,有北面的山区阻挡一些风势,倒不是太过凛冽湿冷,但南风是从近海的海面上吹来,又湿又冷,吹在脸上,简直就像是活活给人剥皮一般。 好在这么多天的经营,明军的工事已经非常完整。 壕沟里都有充裕的木柴,头顶上,也有干草、树枝架子,上面还盖着沙土层防火,加之上面还有天然的积雪,防护性非常好。 站在简易垛口边,吹着湿冷的江风,李元庆看向顺子道:“你小子,是不是有心思瞒着我?” 顺子一愣,忙道:“哥,哪有啊。小弟怎敢有事情瞒着您?” 李元庆看着顺子的眼睛。 不到几秒钟,顺子就有些发虚了,忙道:“哥,我,我的确是有件事情,没跟您说。” 李元庆沉默不语。 顺子忙道:“哥,咱们的弟兄们都说,此次,此次咱们的战功,咱们可能都要让出去。可能,可能得不到朝廷的封赏了。”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顺子对李元庆在京城的事故,多少知晓一些,但并不详细,片刻,他忙试探道:“哥,是不是,是不是朝廷方面,对您起了猜忌之心?” 李元庆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远方。 顺子忍不住道:“哥,朝廷,朝廷这些人,怎么,怎么能这样啊?要是没有您,没有咱们长生营的儿郎们拼死拼活,这辽地,又怎的能有现在的局面?” 李元庆道:“弟兄们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顺子一愣,片刻也回过神来,忙道:“哥,弟兄们倒是没咋地。朝廷的功赏就算不发,咱们长生营的功赏却不会拉下。就是,就是兄弟们心里都有些不甘心……” 顺子说完,有些畏惧的偷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并没有生气,而是用力揽住了顺子的肩膀,在他耳边道:“顺子,你是哥的兄弟,是哥最相信的人。你知道,咱们能打下现在的基业,有多么不容易么?” *********************************************************** 正文 第775章 画饼!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顺子充满斗志的离去了。 李元庆看向远处苍莽叠伏的壮阔,眼睛微微眯起来,用力的把玩着手里的怀表。 安重荣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对于长生营的儿郎们,李元庆自信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只不过,在此时,大明礼乐尚未崩坏,加之辽地是‘针扎’之地。哪怕是极为微小的一个举动,却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刻意放大。 在大势的舆论上,与那些笔杆子、‘学院派’出身的超级大喷子相比,李元庆根本不可能占不到太多便宜。 但此时,已经到了这般事态,所谓的舆论,哪怕这些喷子们嘴里能喷出火来呢,都已经无法对李元庆造成太多真正实质上的伤害! 他需要做的,就是用事实,用战功,把这些狗杂碎喷子们的嘴巴抽肿,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已经将要到黄昏,太阳从西面的地平线下西沉,晚霞盈彩,整个天地,处在一种极为夸张的冷暖色调交替状态。 李元庆对一旁不远处的牛根升摆了摆手。 牛根升忙快步奔过来,恭敬道:“将军。” 李元庆细心的拍了拍牛根升肩膀上的尘土,“根升,去通知长生营千总级以上将官,今晚,来我大帐里吃饭。” “是。”牛根升忙用力一抱拳,快步离去。 看着牛根升的背影快速远去,李元庆回身看向东面的交映壮阔,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 此时,后金先锋精锐已经抵达了明军安州防线五十里外,其主力,也已经逼近安州百里。 只不过,后金主力此役在朝~鲜的收获,实在是有些过于丰厚了,大半个汉城,几乎就被他们搬空了。 即便有大量的朝~鲜奴隶帮忙,但他们还有数万的朝~鲜女奴。 有这些女奴拖累着,这也就注定了,即便后金军尽是精骑,但他们的速度,却绝不可能快的起来。 加之阿敏嘴上虽然说得漂亮,要与李元庆决一死战,但实际上,这厮对于李元庆已经形成了本能的恐惧。 他生怕李元庆会在后金军的前进之途上,设下埋伏。 所以,如果不能确定前方路途的精准性,处在绝对安全状态,阿敏绝对不会轻易贸然。 这也使得,八旗铁骑原本用不了两天便能赶至的路程,此时,已经过去了五六天,他们却刚刚走了一半多点。 此时,后金军主力在肃川城北、官道附近的一片平缓地带扎下营来。 低沉的夕阳之下,放眼望去,皆是连绵起伏层叠的营帐群。 金自点穿着厚厚的裘皮袄,头戴鹿皮帽,把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站在营地北侧的一处小土坡上,观望着整个营地的局势。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五六天了,金自点也渐渐开始适应了这种征战的节奏。 后金军不愧是天下强军啊! 他们除了拥有大量的战马,还拥有大量的骡马、牛羊。 最关键的,为了保证朝~鲜的这两万军,能拥有战力,济尔哈朗特批,为这两万朝~鲜军,提供了一千多顶大帐。 这对金自点而言,简直是不能想象之事。 与后金是游牧民族、大明是农耕民族不同。朝~鲜可以说即是农耕、又偏向于一些游牧。 但不论是哪方面,他们都不甚精通,妥妥的半吊子。 加之朝~鲜内部对百姓的压迫,比大明还要更甚,但大部分的财物,却都进了那些权贵们的私人腰包,而轮到国事上,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济尔哈朗为朝~鲜军提供的这千多顶大帐,足可以让朝~鲜军摆脱那些漏风又窄小的朝~鲜小帐,总算是让大朝~鲜的勇士们,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而且,有济尔哈朗从中的斡旋,虽然大部分朝~鲜男人奴隶,依然要承担繁重的劳力工作,但朝~鲜军,却没有太多的劳力任务,可以放心安稳的行军。 还有最让金自点放心的一点。 后金军为了保持战力,从行军开始,便将大朝~鲜的女奴们,落在了后面,不再去虐待她们,拿她们取乐,而是专心备战。 这也让金自点的心中充满了信心! 他们大朝~鲜精锐的勇士们,一定可以跟随后金主力,击溃卑贱的明人,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完成他的练兵大计! 此时,金自点麾下的这两万朝~鲜军,说出来,着实是让人有些可怜。 主要是朝~鲜正统的官军,在汉城一役中,随着王上李倧的率先跑路,他们几乎没有经过像样的抵抗,转瞬间便已经崩溃了。 金自点在后来虽然花费了大力气,但好不容易,才聚齐起了八千人,剩下的一万两千人,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求到了义军那些泥腿子身上,挑出了一万两千人充数。 正统朝~鲜官军的装备,勉强还能一看。 他们大概有两三千副皮甲、棉甲、铁甲,各式武器也算齐全。 但那些义军,怕是就直接没法看了。 他们有甲的,怕是撑死了也就几百人,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放下了锄头没多久的农民、放下了渔网没多久的渔民,还有少许放羊的牧民。 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锤子、鱼叉、镰刀,但凡是带铁的,那还算是精锐。 甚至,还有更多人,都是拿着木棍子凑数…… 若是让李元庆见到,肯定会感慨啊,这~,你们这些宇宙无敌的思密达,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过来拾荒的啊…… 但金自点并不这么认为。 他对此次的征程充满了信心。 因为这一路上,后金军和朝~鲜联军,已经遭遇到了不少的明军哨探,但明军哨探却根本连反抗都不敢,一见到联军主力,纵马就跑,仿似生怕联军将他们活捉。 开始的时候,阿敏还派遣了不少精锐哨骑去追击。 可惜,这些明狗子极为熟悉地形,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试了几次没有成果,阿敏索性也懒得理会这些明军哨探了。 他派出了大量的精锐后金斥候,四散在周围,监视、审查着周围的可疑危险区域,以掌控大局为主。 这让金自点心中更坚定了他的判断,-------明狗子心虚了。 此时,朝~鲜这两万无敌精锐勇士,虽然装备极为寒酸,但济尔哈朗却是对金自点提及过,‘在此次安州战役、击溃明军主力之后,后金军主力,将会直奔河西,与天聪汗的两黄旗主力汇合,直接杀向辽西。’ ‘明人在辽西已经经营数年,囤积了大量的辎重和铠甲。只要能攻破辽西一座城,不说多了,他金自点麾下的八千官军,人人能捞上一件甲,那绝对不在话下。加之有了真正战争的洗礼,他金自点麾下这八千官军,必将成长为真正的铁血勇士!’ 金自点对济尔哈朗的话深信不疑。 虽然济尔哈朗比金自点小了十几岁,但到了此时,金自点早已经被这个真正的后金王族的磅礴气势所折服。 济尔哈朗曾经对金自点仔细解释过。 “在战场中,有没有甲,有没有好甲,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有甲。将士们就可以顶着敌人的箭雨,奋力向前,直至将敌人击溃!而有好甲,甚至是多层好甲,便可以直接顶着明军最精锐的鸟铳,冲上前去,将他们砍成肉酱!” 随着这几日的行军,金自点也一直在默默的观察后金军,不断的学习着。 朝~鲜这几十年来,可以说横祸绝对不少。 不论是当年的壬辰倭乱,亦或是连绵起伏不绝的各处乱党、流民,再加之现在的后金军和明军,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但~,因为种种原因纠结,朝~鲜人几乎没有主力,尽是些散兵游勇。 金自点非常明白,想要改变,想要拯救光荣的大朝~鲜民族,这沉重的担子,只能是压在他的肩上了。 所以,就算是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他都不在乎,他将会始终坚定不移的勇往直前! 这时,有亲兵快步来禀报:“伟大的金大人思密达,我们的勇士们已经扎营完毕,等待您的检阅了。” 金自点现在召集了五百人的亲兵。 是以他的家奴班底改建而来。 这也是他跟济尔哈朗商议过后,果断作出的决定。 用自己人,牢牢掌控这支军队。 这一来,即便在战后,就算是朝~鲜王上李倧,对金自点不爽,要换人,卸磨杀驴,也得先问问他金自点答应不答应了。 金自点对此深以为意,愈发感觉他抱了济尔哈朗的大腿,是多么英明之事。 此时的这个亲兵,正是金自点的亲信家奴。 听到他称呼的这么赤果,金自点心中虽然极为受用,但却板着脸道:“以后,喊我金大人便可,不用再这么繁琐。” “是。金大人。”亲兵赶忙陪着笑脸、讨好的笑道,腰都快要弓成一个老虾米。 这他娘的哪里是亲兵嘛!分明就是老太监嘛。 但无论是金自点还是这老亲兵,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金自点正准备带着他这老亲兵,去视察他们大朝~鲜勇士们的营帐,这时,一个真奴拔什库甩着他油腻的金钱鼠辫快步奔过来,笑道:“金大人,贝勒爷有请,邀您去大帐议事。” 按照常理,这些真奴,尤其是有身份的真奴,遇到金自点这种朝~鲜杂碎,基本就是当成是最卑贱的奴才来使唤,吆五喝六。 尤其是阿敏的奴才,更是如此。 但这真奴拔什库却是济尔哈朗的亲信奴才,有济尔哈朗的叮嘱,他对金自点很恭谨。 这也让金自点的心中说不出的受用啊! 尤其是金自点知道了济尔哈朗的底子之后,更是说不出的兴奋。 有天聪汗在背后撑腰,他的这贝勒主子,前途肯定是不能差了啊。 而他,也将会在慢慢的积累之后,将他的獠牙慢慢养成。 “多谢爷跑一趟,微臣马上就过去。”金自点赶忙陪着笑道,用从兜里掏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掏出了几粒碎银子,小心递到了这真奴手里。 这真奴收了银子,不由一笑,“金大人最好快一点,今天是大议事,主子们可是都到了。” 金自点顿时大惊,忙道:“多谢爷提点,微臣马上就去。” ************************************************************** 正文 第776章 临阵! ~~~~~~ 大明天启七年三月十一。 在江华岛传出虏夷合流的消息近十日之后,后金主力三万余人,协同近五万朝~鲜杂役,终于抵达了安州明军防线。 江口正对岸的一处土坡上、明军防线最高处的战壕中,毛文龙,李元庆,陈忠,陈继盛,张攀,陈~良策,段喜亮,孔有德等十几名明军核心将官,正在紧密的观察着敌情。 后金军先锋是在早晨赶至,主力大概在十点多左右赶至,而朝~鲜杂役,则是在午后两点多赶到。 这看似有些混乱,但有后金军先锋的经营,在江口东侧的这一大片广袤的平原,都已经被后金军先锋收拾的利索。 在得知后金先锋赶至的时候,李元庆在第一时间,便于毛文龙有过交流,迅速撤回了所有的明军哨探,把空间完全让给这些虏夷联军。 后金军扎营的速度很快。 他们中有大量的蒙古人,天生便是游牧为生,在扎营方面,便是长生营的职业工兵,也未必能比他们迅速。 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的营地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 阿敏应该也非常明白,与明军对战,尤其是与李元庆对战,老想着进攻,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他首当其冲应该做好的,是稳固营地,稳固防守。 加之明军的工事已经非常规整,没有个十天八天,怕是别想打下来,这必定是一场持久战。 “鞑子的士气,看模样不错啊。” 毛文龙紧紧的盯着连绵起伏的鞑子营帐,声音有些压抑,而又有些说不出兴奋的肃穆。 李元庆笑道:“大帅,阿敏这回在朝~鲜,可是占足了便宜啊。除了李倧的王宫,能捞的,基本都被他捞起来了。鞑子现在正兴奋着,也是正常。这对咱们,可不是一件坏事儿。” 陈忠也笑道:“大帅,元庆说的没错。若是阿敏吓破了胆子,拔腿就跑,对咱们来说,那才是难事儿啊。” 看着旁边年轻的李元庆和陈忠,都是如此放松的模样,毛文龙的心中也微微有一丝难解的释怀。 这毕竟是自当年广宁之战后,明军再一次聚集起了近十万的兵力,在正面,硬罡后金军主力。 这甚至也是毛文龙,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大型战斗,并且,是充当主帅的角色。 如此,哪怕是老练如毛文龙呢。又怎的可能会不紧张? 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明显比毛文龙要轻松多了。 这主要也是有毛文龙在,分担了李元庆不少压力,让李元庆能有更多的心思,完全专注到战斗中,而不是一边打着仗,一边还他娘的想着如何应对那些死太监和大喷子。 此战,包括李元庆的监军魏良,陈忠部的监军张启亮,都没有来到安州,而是都被安置在了铁山。 毛文龙这边的监军马公公,虽然来到了安州,但在前几天,却被打发去了南面海边的江口,让他在船队上督促后勤。 东江的船队此时虽然不能跟李元庆比,但数量还是有不少的。 他们虽没有海战装备,但运输能力却不差。 毛文龙也跟李元庆学了这一招。 自来到安州后,东江的后勤补给线,完全放弃了陆路,而是走更为省时省力的海路。 因此~,此战,明军既没有文臣监军,也没有太监监军,完全是内行指挥内行! 这怕也是国朝立国以来,第一场,完全由武人、完全指挥的战争! 不过,最想要的自由度是有了,但~~,毛文龙肩上的压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了。 旁边,陈继盛、张攀、陈~良策、毛承禄这些老将,也是非常肃穆。 说句不好听的,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这一战里了。 反倒是顺子、段喜亮、孔有德、孔有性、尚可义、耿仲明、毛有俊他们这些年轻的实力派将领,各个摩拳擦掌,说不出的兴奋。 刚刚被李元庆收为了亲兵的陈~良策的宝贝儿子陈武元,此时,正恭谨的侍立在李元庆身边不远,看向不远处的后金营地的眼光里,也是兴奋的快要喷出火花来! 从他懂事开始,便一个劲儿的听到鞑子怎的,鞑子怎的,他们多么凶残,多么残暴,对待汉人,简直就像是对待猪羊! 陈~良策在早年时,虽然曾以身事奴,仰仗佟家的鼻息生存,但那时陈武元还小,已经记不得太多了。 但到了东江之后,陈武元却是和无数他的同龄人一样,在‘杀奴’的气氛中长大! 对阵鞑子,早已经无数次、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中,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春~梦次数。 因为陈武元非常明白,只有杀鞑子,只有干鞑子,只有用鞑子的鲜血,才能染红他头盔上的红缨,就像是他的偶像李元庆一样。 待到他日功成名就,还怕没有女人? 但~,陈武元比他的小伙伴们,却是又幸运的多! 他的小伙伴们,多数都是底层人家出身。即便他们再想杀鞑子,但没有成年,身体瘦弱,便不能加入军队,没有这个杀鞑子的机会! 而他陈武元,因为有他老爹的支撑,第一次直面鞑子,竟然就是这种大阵仗,这又让陈武元如何能不兴奋? 这时,毛文龙道:“看鞑子这模样,恐怕,三两天之内,他们应该不会攻上来了。” 李元庆笑道:“大帅,如此也好。阿敏把营地扎的越稳当,在退时,也就越纠结。咱们粮饷充裕,儿郎用命,不用着急。”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 有李元庆在身边,他着实是心安不少。 尤其是此时的局势,完全尽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 就像是剧本,阿敏已经成为了最好的实力派演员…… “元庆,依你看,鞑子什么时候会开始推土?” ………… 此时,在明军一众核心将领审视着后金营地的时候,阿敏,济尔哈朗,岳托,杜度,硕托,李永芳等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也在营前一处小树林后的小土坡高处,打量着明军的防御。 不过,有数次面对李元庆而失利的惨痛教训,阿敏这次也学乖了。 他可不敢再像是在朝~鲜肆虐时那般,不论走到哪里,都得把他镶蓝旗的王旗大纛,高高的举在空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阿敏的高贵。 此时,在这小树林后的小土坡上,除了几百名各人的奴才,没有哪怕一杆旌旗。 阿敏此时也不知道,明军营地中,到底有没有大炮。 万一,他太招摇,让李元庆对着他来一炮,那他还不得冤枉死啊。 金自点和五六个朝~鲜军官,也在这群人中。 只不过,济尔哈朗虽然抬举他,但~~,这是后金王族议事,就算是他是伟大的思密达传人,此时,注定也是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他只能带着他的几个思密达勇士,小心站在外围,等待着里面的主子爷议事。 说来也是可笑。 金自点他们这些朝~鲜军官,几乎完全不懂女真奴语,而这些后金王公,也完全不懂朝~鲜鸟语,但他们却是都精通同一种语言,那就是汉语。 在此时,为了让金自点他们这些思密达也能听懂,后金王公们的对话,皆是用汉语。 看着白雪和深褐色土地相间的明军营地,阿敏的面色非常凝重,冷冷扫视周围一圈,有些阴沉的道:“这些卑贱的明狗已经在此地筹备多时,阵营已经很是稳固。诸位,尔等可有何破敌良法?” 此时,在阿敏身边的这一众后金王族,阿敏的辈分最高,年纪也最长。 济尔哈朗虽然跟阿敏是同辈人,但比阿敏却小上不少,他跟岳托、杜度、硕托几人,相当的年纪,交流起来,障碍也不大。 他们可以说是后金新生代、年青一代的精英代表。 至于李永芳这老杂毛,自然是被自动忽略了。 此时,听到阿敏问话,杜度忙拱手道:“二叔,以小侄看,明军营地非常稳固,咱们决不可贸然,当以稳扎稳打为主。正好,此时咱们人力很充裕,可先用推土攻势推过去,把江面填平了。先试探一下明军的火力,再做决断不迟。” 这几年,接连在李元庆的手下受挫,杜度着实成长了不少。 而爷爷老奴死后,他得到的支持力度越来越缥缈,这也逼的杜度,以远超越常人的速度,更加飞速的成熟着。 尤其是此时,他虽然兼着镶白旗的旗主,但手下,还是当年老镶白旗时不到十个牛录的实力,其他精髓,早已经被其他人瓜分。 可惜,杜度已经没有了依仗,就算是掉了牙齿,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他深深明白,若是再不振作起来,就是这十个牛录,他也绝别想保住了。 对待有底气的王族,皇太极一副老好人模样,但~,对待他这种落魄王族,皇太极的刀子却是比谁都要狠那! 岳托道:“二叔,杜度所言不错。小侄也同意他的想法。明军势力稳固,咱们不能着急,当先以推土试探为主。” 随着杜度和岳托都逐渐成熟,当年的夙愿,也早已随风飘远。 但此时,岳托能出来声援他杜度,杜度还是非常感激的,忙感激看了岳托一眼。 岳托淡淡一笑,便算是接受了。 一旁,贝子硕托道:“二叔,小侄也赞同杜度所言,此时,咱们当以推土试探为主。” 李永芳这时哪里敢提反驳意见?更不要提,杜度说的是最为可行,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忙也迎合了一句。 阿敏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济尔哈朗,“老六,你有什么意见?” ************************************************************** 正文 第777章 试探! ~~~~~~ 济尔哈朗道:“二哥。李元庆阴险狡诈,歹毒无比,对我大金又是极为仇视。我也赞成杜度的意见,咱们当以稳妥的推进和试探为主。先试试明军的防御程度,看看李元庆的底子,再做决断!” 阿敏阴郁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想一口气杀过去,直接将李元庆斩落马下。 可惜,他毕竟不是神仙,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想要打败李元庆,想要切下李元庆的首级,他只能是一步一步来。 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阿敏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即刻埋锅造饭,酉时中,开始推土试探!” “喳!” 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不敢怠慢,纷纷应是。 ………… 大宁江西岸明军防线。 儿郎们很快便发现了后金军的动向,第一时间,便将情报通传到毛文龙和李元庆这里。 此时,各部主将都已经回到各自阵地值守,李元庆和毛文龙,还有陈忠、陈继盛几人,则是令儿郎们在西岸这整个明军营地的制高点后面,扎下了一个临时大帐,充为战时指挥部。 也就是此时后金军火炮威力孱弱,加之他们又是‘轻车简从’快行,否则,这种高坡,视野虽好,但却绝不能成为临时指挥部。 李元庆和毛文龙这些人,只能隐藏在深深的壕沟里。 得到了消息,李元庆和毛文龙诸人,迅速来便到了一线壕沟,探查后金军的动向。 借着幽幽清冷的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对岸的江面上,数不清的卑微人影儿,正在小心的将一堆堆冻土、石块,搬过江面,在距离明军战阵大概两三百步之外,开始筑起了土墙。 此时,明军营地这边,李元庆早已经准备好了六七十门6磅炮和8磅炮。 依照明军此时的火力,直接能将这些人影儿都给轰成肉酱。 不过,夜间,炮手的视野毕竟会受到不少影响,精确度会有很大下降。 尤其是此时已经进入了春天,天虽还很寒冷,但已经不是冷的那么可怕,那么彻底。 若是万一不小心将江面的冰层给轰裂了,把阿敏的胆子吓破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李元庆在之前便给儿郎们下了严令,没有他的命令,绝不能轻易开炮。 此时,看着如同是蝼蚁一般的后金军,陈继盛道:“大帅,元庆,老陈,你们看,这些人,应该都是朝~鲜杂役,看得出来,阿敏很急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却正色道:“阿敏此人虽莽,但毕竟是宿将,也极为勇武!咱们万不可有半分怠慢。” 李元庆也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大帅所言不错。战略上可轻视对手,但战术上,却一定要重视对手!看眼前这规模,也就是几千人,阿敏这是在试探咱们呢!” 陈忠忙道:“元庆,你那火炮威力如何?何不给他们来上几炮?让咱们也看看效果?” 李元庆登时有些无语。 他与葡萄牙人签订的火炮订单,至少要到明年年中,才可真正交付。 此时这些火炮,皆是从那些西班牙退役战船上拆下来,重新打制木车架构。 这些火炮的威力虽还不错,但与真正先进的火炮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论射程还是精确度,怕是至少有五十米左右的差距。 因为大势的原因,李元庆费了不少心思,将这些火炮运过来的真正意义,只不过是稳定军心为主。 否则,这六七十门火炮一开,阿敏就算是傻子,那也知道,明军这道防线,他插上翅膀也肯定是飞不过去了啊,还不撒丫子就跑。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少惦记我那些火炮啊。现在,只不过是些朝~鲜杂役,要现在开炮,那不是用大炮打蚊子么?” 李元庆不由白了陈忠一眼。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你别生气嘛。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些杂役,瘦了吧唧的,没啥意思。等明后日他们推过来,那些真奴上来了,再给他们好好开开眼。” 陈继盛没想到这般时候,李元庆和陈忠还能这么放松,也是有些无言。 但陈继盛也明白,李元庆和陈忠,这是的确有放松的资本啊! 依照此时明军的工事,哪怕不用火炮,这些狗鞑子想过来,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这就是差距啊! 毛文龙这时也放松了不少,后金稳下来,开始扎营推土,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他笑着看向李元庆道:“元庆,阿敏很谨慎啊!看这模样,他们的推土攻势,两天都未必能够。”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帅,阿敏的确是学乖了不少。而且,我推测,这厮可能之后,都是用夜间来推土。咱们这边,压力还是有一些的。” 没有骑兵,就无法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否则,李元庆又怎的还能让阿敏在这里磨磨唧唧?直接就令铁骑大军杀入后金营地中心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元庆,要不要派些精骑出去,对这些朝~鲜杂役收一波?” 对待朝~鲜人,毛文龙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吃拿卡要,竭力盘剥,只是把他们当夜壶。 尤其是听到这些卑贱的朝~鲜杂碎,居然跟狗鞑子合流之后,着实是把毛文龙气得不轻。又怎的对这些吃里扒外的思密达有好脸色? 李元庆思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大帅,此事可以。不过,咱们人数不能多了,以骚扰恐吓为主,尽量不要造成儿郎们的损伤。” 毛文龙登时大喜:“好!此事某心中有数!来人,传我军令,令毛有俊带一百精骑,出去冲一回合!” “是!” 毛文龙的命令很快便被通传下去。 不多时,明军营地上空,呜呜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正面的营门顿时大开,东江部铁山都司毛有俊,率领百名东江精骑,犹如黑夜里的一股旋风一般,迅速杀向这些正在推土的朝~鲜人。 “哇!不好了!明狗子冲出来了啊!快跑啊!” 这些朝鲜杂役都是手无寸铁的饥民,哪里敢与明军的精锐骑兵相抗衡? 顿时,如同是受了惊的羊群一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撒了丫子就往后跑。 但人又怎的跑的过战马的四条腿? 更不要提,这些战马,早已经养精蓄锐多时。 很快,江面上便已经倒下了几百具朝~鲜杂役的尸体,哀呼惨嚎声一片,血腥气味随着江风不断飘散,径直飘到了明军的工事上。 整个明军工事中,顿时欢呼声连连。 但对面,阿敏和一众后金贵族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硕托忍不住狠狠骂道:“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真是可恨那!二叔,我带人去冲一波,割几个明狗子脑袋下来!” 从傍晚推土开始,阿敏一众人始终在这边的树林子后,观察着明军的动向。 此时,听到硕托请战,阿敏却是冷静的摇了摇头:“硕托,现在已经晚了。你看,这些明狗子根本不敢过江。等你出去,他们早就退回营地了!” “这,这该怎么办?二叔,总不能,总不能看着这些明狗子,杀咱们的人啊!” 硕托极度不爽道。 即便这些朝~鲜杂役很卑贱,但他们却都是大金的奴才! 李元庆这些明狗子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杀他们的奴才,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么? 这让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硕托怎的能忍? 与已经失势的杜度不同。 硕托是代善的二子,此时可是正当红啊! 他爹是正红旗旗主,四大贝勒之首的代善,他大哥岳托是镶红旗旗主,他们这一脉,就算是比之此时的皇太极,实力也绝不多承认! 尤其是此时他又是第一次独领一军出战,自然是急急想立下功勋,证明自己的能力! 岳托这时道:“二叔,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李元庆这些明狗子把咱们的士气冲散了,再想聚拢起来,势必要费上不少力气!以小侄看,咱们可派些精骑出去守候,若明狗子再敢出来,必须得把他们狠狠的打回去!” 阿敏点了点头,“这个可以。不过,要切记,一定不要冲过江面太远!” 硕托不由大喜:“二叔,您就瞧好吧!小侄可是早就等不及了!” 看着硕托欢喜的急急离去,一旁眼巴巴的金自点,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是大金主子给力啊! 他们大朝~鲜的子民们刚刚受到威胁,大金主子便急急出去帮他们找回场子,若是换成明军,这又怎么可能呢? 一时,金自点心中也愈发佩服自己之前极为英明的决断。 一旁,济尔哈朗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二哥,在很多时候,虽然是极度鲁莽,但在战时,他还是无愧与一个合格的统帅的! 毕竟是白山黑水里冲杀出来的勇士啊! 阿敏十几岁,便跟在父亲、老奴身边征战,战争经验何其丰富? 但他济尔哈朗,却要差上许多了。 主要是济尔哈朗成年的时候,大金的国事已经基本稳定,他很难有像是二哥阿敏这样冲杀战阵的机会了。 因此,在军事经验上,他肯定是没法跟阿敏相比。 但与阿敏不同的是,济尔哈朗学习很刻苦,熟读兵书,算是个没有太多实际战争经验的理论专家。 很快,随着硕托的正红旗精骑出战,明军果然不敢再恋战。 伴随着刺耳的金声响起来,百多号明军骑兵,如同流水一般,飞速退回到营门附近,进了明军工事。 远处,明军工事中传来一阵阵兴奋的欢呼。 而地上,则是横七竖八的倒着几百具可怜的朝~鲜杂役的尸体。 好在,阿敏迅速的反应,让这些朝~鲜杂役吃了一记定心丸,经过了不多时的慌乱之后,他们又重新恢复了秩序,在硕托麾下几百精骑的掩护下,又开始继续往前推土。 硕托本以为,他第一出场亮相,必定是大杀四方了,可谁又曾想到,他刚出来,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居然跑了。 好在硕托也长了记性,就一直在江岸东侧猫着,就等着这些明狗子再冲出来了。 但此时,在明军营地这边,李元庆却笑着对毛文龙道:“大帅,今夜,咱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毛文龙一笑:“也好。元庆,这第一夜,就由某来亲自值守吧!” 李元庆明白毛文龙的心思,也不反驳,一笑道:“大帅,那咱们明早再见!” ************************************************************ 正文 第778章 全面压制! 感谢叶知秋8、抹两抹油、魔纹2010兄弟的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小船多谢。 ~~~~~~ 有明军骑兵的不断骚扰,后金军的推土攻势,比预计的还要慢上不少。 第一道土墙堆起来,足足用了两天半时间。 好在江口西岸明军这边的地势也非常平坦,有了这道土墙,后金军总算是在西岸有了处落脚之地。 不过,虽然李元庆此时麾下也有四五百精锐骑兵斥候,但明军骑兵偷袭这些卑微的朝~鲜杂役之举,李元庆并没有参与。 这些朝~鲜杂役虽然不咋地,但毕竟是活物,是劳力啊。 就这么被东江的骑兵们鸠杀了,着实是可惜啊。 要知道,在中岛和西岛,李元庆可是还需要大量的奴隶劳力,来开荒种田,来修网捕鱼,来修路搭桥,修建各项基础建设。 这些亲爱的思密达,不但熟悉水土,也熟悉气候,肯定是要比那些白毛猴子和南洋土人、黑人的存活率更高。 尤其是随着辽南的形势逐步稳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也需要更多的劳力,来开发辽南,尤其是金州、复州、羊官堡一线。 若是将这边的荒地全部开发出来,种上粮食、地瓜、青菜,再养上牲畜,那~~~,李元庆的综合实力,必将又要提升一个大台阶。 不过,既然毛文龙喜欢这么玩儿,麾下的弟兄们也喜欢看这个热闹,李元庆也只能是牺牲这些‘可爱’的思密达,用他们来提升麾下将士们的士气了。 三月十四。 天气相当不错,天气稍稍有了回暖的迹象,地面的积雪、冰层,已经有了融化的模样。 此时,后金军的先锋,已经在土墙后修建了不少间隔和垛口,在土墙后面,也有了不少的小短墙间隔,有了足够的缓冲。 其推进工事体系,已经基本成型了。 主要是明军这边的土墙防御并不高,平均也就在三米出头。 若是再高一些,到了四五米、五六米,后金军可就不能指望简易云梯了,只能是通过推土攻势推过来。 但此时,脚下的地面都冻得硬邦邦的,即便是拿着锋利的锄头,也得费好大得劲,才能刨的起土来。 尤其是随着天气转暖,大宁江不多时就要开始化冻,阿敏怕是已经快要急了眼。 李元庆甚至都有些同情阿敏了,这伙计,也是真不容易啊。 一大早,后金军这边便开始有了动作。 大约两三千号朝~鲜杂役打头,他们扛着沙土袋,刚砍伐的粗壮树木,像是蝼蚁一般,漫山遍野的,缓缓的朝着明军的工事方向推过来。 在他们身后,是后金军与朝鲜军的‘杂烩’,他们推着一架架简易的战车,小心缩在战车后面,跟在这些朝~鲜杂役身后,徐徐靠过来。 “差不多有六个牛录,得两千来人啊!呵呵。阿敏终于沉不住气了啊!” 明军临时指挥部的壕沟里,毛文龙露出了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 陈继盛也笑道:“三个镶蓝旗,两个镶红旗,一个镶白旗。在后面,大概还有六七个牛录的精锐待命。我估摸着,若是形势顺,阿敏应该要拼命了。” “嘿嘿。” 陈忠笑道:“不怕他来得多,就怕他不来啊!元庆,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放开口子,放弃第一道防线,把他们放进来?” 李元庆看向毛文龙,“大帅以为呢?” 毛文龙虽然知道李元庆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火力极为犀利,但这毕竟是正面战场,又是首战,毛文龙绝不敢怠慢,沉声道:“元庆,咱们必定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李元庆一笑:“大帅所言即是!此役,咱们还是要以稳妥为主啊。来人,传我军令!前方儿郎不必太着急,放这些朝~鲜杂役上前来,等后面的真奴主力上来再打!” “是!” 传令兵赶忙去传令。 毛文龙听到李元庆这个命令,表情也放松了不少,用力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用肢体语言,表达他对李元庆的信任。 很快,朝~鲜杂役已经突破了他们土墙的范围,冲到了明军工事之前。 因为江口这边地势很宽阔,后金军的战线铺的很宽阔,差不多得有两里出头,几乎占据了江口这边最平缓地面的全部核心,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 前方朝~鲜杂役的速度推进其实很慢,尤其是过了土墙后,他们的速度登时更慢。 这些卑微的思密达们,他们显然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们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尤其是就快要接近明军工事百步内后,他们的速度简直就像是乌龟。 这时,差不多已经九点多了,推进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接近两个小时了。 后方的后金军主力,以及朝~鲜军,已经顶了上来。 到了这个时候,后金军的主力,哪里还来得及顾及这些朝鲜杂役的死活,他们纷纷大声呼喝,大声喝令着这些朝~鲜杂役上前! 谁要是不听话,有汉军旗的先锋抬手便是一刀,直接将这些朝~鲜杂役了结! 鲜血的腥气很快就开始在整个上空蔓延。 被刺激到的这些朝~鲜杂役再也不敢怠慢,撒开了丫子,拼命冲上前来,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两边跑。 眼见攻势已经开始奏效,在后面不远处督阵的硕托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大喝一声:“勇士们,冲上去,杀明狗啊!” 瞬时,伴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响起来,身后的鞑子纷纷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他们督促着身边的朝~鲜军飞速将战车推上前来。 大约两千人,披双甲、三甲,扛着小短云梯的后金军士兵,急急便扑了过来。 明军临时指挥部的战壕中,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宽阔的视野,完全就不用千里镜了。 李元庆用力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冷冷一笑:“开始吧!” “是!” 片刻,随着‘嗖嗖嗖’,三颗整齐的信号弹飞上天空。 顿时,‘砰砰砰’,‘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犹如连接成片的鞭炮一般,此起彼伏的在天空中响起来,整个天地,一时硝烟弥漫。 好在这些后金军早有准备,纷纷迅速躲在战车后面躲避,但还是有不少动作慢的鞑子,即便披着双甲、三甲,却也有不少直接就被鸟铳给打趴下,甚至,有被击中要害者,直接就当场毙命。 但这些鞑子还是好的,那些没有披甲的朝~鲜军可就惨大了啊。 在长生营换装了新式改良鸟铳之后,铅弹的规格又有所上升,已经比寻常的小花生米还要大些。 这样的铅弹,在九十步范围内打在人在的身上,登时就是一个血窟窿啊。 可怜这些朝~鲜军的思密达们,仅有微薄的棉衣护身,几乎没有人有甲,这让长生营的鸟铳兵儿郎们,简直是一枪一个准,一枪指定撩趴下。 尤其是铅弹的威力还不是最强,在入肉后被肌肉、骨骼缓冲,除非击中了要害,否则~,被击中者,并不会马上死去。 而是需要痛苦的挣扎哀嚎至少几分钟,流一会儿血,这才会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在后世时,已经有许多真正的专家,批判铅弹的不人道。 铅弹的爆发力虽然没有后世的子~弹强,但其本身就有毒,而且是扩散性极强的剧毒,流入人的血液后,很快就会发生质变,让人的血液变沉,直接导致心脏超负荷,让人极为痛苦的死去。 一旦人被铅弹、尤其是此时长生营鸟铳兵这种‘重型铅弹’击伤了身体,那基本上就等于是宣判了这个人的死刑。 某种程度上,这种铅弹的威胁,甚至比后来的‘米尼弹’更为不人道。 米尼弹产生的爆炸,还会使人迅速的死去。 而铅弹,却是一定要将人折磨一番,让人受尽痛苦后,才会死去…… 但此时,谁又会管这么多呢? 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声连绵起伏,简直不绝于耳。 此时,在后金战阵后大约两百五十步外、正在陪着硕托督战的金自点,已经有了懵了头。 这不对啊。 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骁勇无敌、打汉城时对阵朝~鲜官军,简直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后金军精锐主力,在此时,怎的,怎的能被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给压住啊。 尤其是此时的情景,似乎,似乎一时半会的,后金军根本攻不上去啊! 这…… 金自点旁边,硕托也是说不出的火大啊!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的鸟铳极为犀利,也曾经亲眼见识过长生营鸟铳的犀利,但那时,李元庆的鸟铳,好像,好像并没有此时这么强啊! 在那时,大金的勇士们,至少还有反抗的机会。 甚至,有勇武者,可以直接顶着明军的鸟铳上前冲。 但此时,大金的勇士们,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啊,更不要提往上冲啊! 大概短短也就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宽阔的战场上,至少已经有五六百、甚至是六七百的虏夷联军,悲惨的倒在了冰冷而又热乎的血泊中。 当然,这其中后金军士兵只有寥寥,绝大部分,都是脑袋傻、身体又瘦弱的思密达。 硕托很想大呼,大声喝令他的勇士们向前,但此时,他很明白,若这样冲锋,那只能是白白的浪费勇士们的性命而已,只能拼命大呼:“快,隐蔽!隐蔽!都隐蔽起来!明狗子的鸟铳不可能一直这么猛!咱们等一会儿在上!” 此时,正在后方后方一里半外督战的阿敏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也都有些懵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鸟铳兵,居然比以前更强了,强的甚至让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了。 “这些卑贱的狗杂碎啊!” 阿敏狠狠啐了一口,拳头紧紧握起来,咯吱咯吱的作响,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济尔哈朗的面色也是极为凝峻。 他早预料到,此次来安州与明军硬罡,必定不可能太简单,但他却也没有想到,大金勇士们经过了十几天的筹谋,一直养精蓄锐,却还是遭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 尤其是明军的火力,这,这简直就像是双方不再一个等量级上啊。 这时,岳托也忍不住了,冷冽的对阿敏道:“二叔,李元庆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这仗,咱们不能在这么打了啊!不如先退一步,休整一番,再做计较!” ************************************************************** 正文 第779章 僵持!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退? 阿敏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退?他还能往哪里退? 此去经年,熬了多久啊……好不容易,他才有了这么一个独领一军、真正当家作主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如果不拿下李元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跟皇太极争王位? “岳托,稍安勿躁。明军的火力很强不假,但他们绝不能这么一直持续下去。耐住性子。先让那些朝~鲜杂役去消耗,咱们慢慢看看形势再说。” 阿敏颇有些和颜悦色的对岳托道。 如果按照以往阿敏的脾气,岳托这种小字辈,敢在这种时候,挑他的刺儿,他怕是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了。 但此时非彼时啊。 老奴已经升天,后金已经没有了绝对强权纵览全局,此时,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 阿敏更是从未放弃过对王位的觊觎。 众人拾柴火焰才会高。 岳托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半大孩子,他的实力,可绝不容小觑。 阿敏非常明白,就算岳托不能支持自己,但起码,也绝不能将岳托推到他的敌对面去。 此时,听阿敏这么说了,岳托也只能先耐住性子,“既如此,那咱们便再缓一缓,让这些朝~鲜杂役,再多抗些沙土袋、树木过去。” 阿敏用力点了点头,当即令传令兵将这个命令通传到前方,又道:“前方勇士被明狗这般压着,必定疲累。看这模样,若要冲上城,至少要到午后。但还不能让明狗警觉,咱们必须要再准备些精锐厚甲勇士,让他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待午后或是傍晚时,一举冲上去,一战而定乾坤!” 岳托也明白了阿敏的意思,忙用力点了点头,“二叔英明。前方先这么耗着,待到黄昏,咱们的勇士们再冲起来不迟。” 济尔哈朗也明白了阿敏的意思,“二哥,傍晚冲锋,我出三个牛录!” 阿敏登时大喜,毕竟是他的亲兄弟啊。 “好,好,太好了!” 多少年了,阿敏真是少有的这么激动,“老六,你出三个精锐牛录,我出四个精锐牛录。岳托,你这边少出点,就出一个吧。届时,你从北面攻。北面地势缓。待正面打起来,你部再上去。老六,你留一个牛录随我鏖战正面,另两个牛录,跟岳托一起。” 济尔哈朗和岳托忙点头。 阿敏又看向一旁的李永芳:“额驸,你率你麾下精锐,现在便去养精蓄锐,到傍晚,你从南面攻。跟老六和岳托一样,等正面开始了再加入战场!咱们三线齐发,争取一战而定乾坤!!!” 李永芳赶忙点头,“贝勒爷放心,奴才必定全力以赴。” 说着,忙急急去准备。 阿敏又对岳托和济尔哈朗道:“岳托,老六,你们现在也去准备吧。对了,来人。” “奴才在。” 有心腹奴才忙快步过来跪倒在阿敏身前。 “你即刻去通传前方硕托和金自点,不要轻举妄动,慢慢消耗,慢慢往前推!” “喳!” 岳托很快离去准备,济尔哈朗走出去几步,却又折了回来。 片刻,他低声对阿敏道:“二哥,不管怎样,这场仗,我都会支持你!” 阿敏又怎的能不明白济尔哈朗的意思,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济尔哈朗的肩膀:“老六,待拿下了李元庆,你我兄弟,共享荣华富贵!” 济尔哈朗一愣,片刻,不由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二哥,还是不死心啊。 不过,这也好。起码,有李元庆在,能让他完全振奋起精神! 明军此时虽然火力凶猛,但大金的勇士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场仗,鹿死谁手,依然是尚未可知啊。 而之后,不管怎样,无论是阿敏胜、还是皇太极胜,他济尔哈朗,都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 明军临时指挥部。 毛文龙和李元庆诸将,很快也发现了后金军的异常。 毛文龙不由冷笑道:“元庆,这些狗鞑子,在跟咱们玩心眼儿呢!” 李元庆眉头也微微皱起来。阿敏这次倒是真长记性了,没有再盲打莽撞的便冲上前来。 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如果阿敏真的猛冲,一下子受到了重大损失,后续,他必定不会再贸然冲锋,若是万一他被吓跑了,明军的战果,势必要冲到不少影响。 但此时他退一步,想必,是为了之后更猛烈的爆发。 就像是拳击手出拳一样,想要打出有杀伤力的重拳,势必要有一个缓冲蓄力的过程。 想着,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帅,你猜,阿敏这厮,会在什么时候下血本儿?” 毛文龙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不是午后,便是傍晚。若我是阿敏,必定选择傍晚。” “大帅英明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帅,这一仗,或许,用不了咱们想的那么长的时间啊!” 毛文龙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但神色却郑重起来,沉声道:“元庆,有营地,咱们有足够的支撑!但若晚上冲营,咱们必定要做好更周全的准备!” 李元庆用力点点头,“大帅,这方面,您是行家,元庆一切听您安排!” 毛文龙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元庆,正面就交给你了,某现在便去准备!” ………… 在明军的鸟铳显威之后,在正面战场的鞑子迅速收缩起来。 真奴大多数都牢牢的缩在简易战车之后,要么就是用木桩和沙土堆为依托,不断的朝着明军工事放箭。 而明军的鸟铳攻势也放缓了不少,不见到‘兔子’,鸟铳火力绝不会太密集。 双方你来我往,整个战场一时显得有些萧条和疲惫。 在土墙后不远的硕托和金自点,也接到了上头阿敏最新的军令。 硕托虽对这军令极为不爽,但他毕竟是后金王族,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可能拆阿敏的台,皱着眉头应承下来,并马上开始实施。 但一旁,金自点却是慌了神。 到了这时候,他便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啊,这些狗日的鞑子,是要将他们勇猛无敌的思密达勇士当成炮灰啊! “贝子爷,贝子爷,您看,明军火力这么猛,我朝~鲜的勇士,已经付出了不少的伤亡,您看,您看是不是放缓一下勇士们的推进步伐?让我们朝~鲜的勇士们可以歇息一下?” 硕托像是看外星人一般,冷冷的看了金自点一眼:“金大人,你这是何意?你们朝~鲜军不去推进?难道,要让我们大金的勇士们去推进么?” “这……” 金自点还想反驳什么,但一看硕托仿似要吃人般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他忍不住又生生咽回到肚子里。 这~,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啊? 美女屁股没摸着,反倒是摸了一身骚啊! 但在此时,金自点也明白,他根本就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只能招过几个朝~鲜将领,低声对他们吩咐,让他们自己小心着,尽量避免伤亡。 这些朝~鲜将领闻言后,简直恨不得把金自点的祖宗十八代都从泥地里刨出来鞭尸啊。 可惜。 形势比人强。 这些狗鞑子,一个个虎视眈眈,他们为了活命,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做了。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这样慢节奏的战争,对明军而言,根本不用消耗多少力气。 尤其是明军的工事非常稳固,后金军的箭雨,几乎就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多真正的伤害。 在第一线战壕后方不远,一口口大锅里,浓浓的肉汤正在咕嘟咕嘟的翻滚着。 这可不是又老又涩的马肉充数,而是尽是新鲜、鲜美的猪肉羊肉,都是从船队从长生岛和皮岛运过来,火兵们一直精心喂养着,就等着这一刻呢。 旁边,则是一大筐、一大筐的粗面白面馒头,个个都比奶~子还大。 很快,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将士们纷纷有序的来到了身后的补给点。 每人都是一大碗带二两肉的肉汤,一叠子咸鱼和炒白菜,还有一个煮鸡蛋,每人两个结结实实的大馒头。 每人的饭菜都用一张木制托盘盛装,直接端走后,就可以回到战壕里。而等将士们吃完,自有火兵来战壕里收拾,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将士们的体力。 当然,这自是长生营李元庆的‘发明’。 很快,浓浓肉饭香气,便飘散在整个明军工事当中。 恰逢此时正是北风,而是不太烈,浓郁的肉饭香气,很快就随风飘散到了这些悲惨的思密达鼻子里。 “这,这些明狗子在吃的什么?怎么这么香啊?”一个朝~鲜杂役贪婪的咽了口唾沫,问旁边几个一起抬着木桩子的同伴道。 “这应该是羊肉浓汤吧?不对,好像还有鱼香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居然学习我们大朝~鲜的做菜方法,真是可恨,可恨那!” “这些狗日的明狗子,待遇也太好了吧?以前,怎么就没听说他们吃的这么好啊!” “对啊!那些官长们不是一直说,毛文龙是叫花子么?”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一时有些纷杂。 旁边,一个朝~鲜军官的脸色也是极为不好看,冷声喝道:“明狗吃什么?有你们的份么?赶紧干活!咱们后面,午饭也准备好了!” ************************************************************ 正文 第780章 思密达中的精英! ~~~~~~ 此时正值饭点,双方都没有了太多杀敌之心,不论是明军的鸟铳、还是后金军的箭雨,都惺忪了不少。 这些朝~鲜军,顺利的将木桩子推到了明军阵前,没有受到太过伤害,幸运的退回来。 果然,在战阵后方,已经有几十口大锅,底下的柴火烧的正旺,锅里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气。 此时,即便前方战场还有大量的同伴尸体没有来得及收敛,但这些朝~鲜军已经干了一上午体力活儿,哪里还管的上其他? 蜂拥便围上来,准备开饭。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散发出浓郁肉香气的大锅,几个真奴白甲,带着十几个彪悍的步甲,登时就将腰间的钢刀哗啦啦抽出来一片。 领头一个真奴白甲恶狠狠的看着这些朝~鲜军,用生涩的汉语道:“你们~,去那边!” “呃?” 这些朝~鲜军登时愣住了。 但这真奴已经发了话,他们也不敢反抗,只能去了真奴手指方向、后面的大锅。 但一到近前,一众朝~鲜军登时有些目瞪口呆啊。 片刻,就快要炸开了锅! 这些大锅里,的确也是在熬着饭食,可他娘的,这里面哪里有半分肉星子,全他娘的是青菜啊! 甚至,这些狗日的鞑子,竟然连点豆米都不舍得放啊! “这些狗鞑子,真是欺人太甚啊!弟兄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为这些狗鞑子铺路!他们竟然这么对咱们,这是在喂兔子么?” 一个身材稍微强壮些的朝~鲜军,忍不住拧着脖子,用朝~鲜语低声怒喝。 “没错。这些狗鞑子,简直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啊!就这一上午的功夫,咱们的朝~鲜好儿郎,至少得战死了六七百人啊!他们就这么对咱们?” “狗鞑子,吃肉别噎死啊!” “草他娘的,他们吃的可都是咱们朝~鲜人的牛羊猪狗啊!”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这年轻朝~鲜军官的脸色也是极为不好看。 他叫朴烈。 算是正统的朝~鲜官军出身。 他的父亲,曾经担任过上一任朝~鲜王李珲的副侍卫长,大概相当于明军御林军千户,也算是个人物了。 可惜,在现任朝~鲜王李倧上位的斗争中,他的父亲不幸身亡,沦为了悲惨的牺牲品。 好在李倧总算是没有对他们家赶尽杀绝,朴烈成年后袭了父亲的军职,却是被下放了到了基层军中,而且,还被降半级使用,成为了一个毫无实权的副职。 后金主力威逼汉城之后,朴烈便已经预感到,朝~鲜军很可能无法阻挡住凶悍的后金军攻势。 他提前便做出了准备,用他家的全部财物,全都买成了粮食,将他的母亲和几个姨娘,以及几个弟弟、妹妹,藏匿到了他家宅子底下的地窖里,并告诉她们,如果他不回来,就算在里面呆上一年,也不要出来。 也幸亏是他父亲给他积攒下的家业。 他家这地窖,设施非常完善,有深井,有柴火,也有通风口,而且挖的极深,在地下七八米以下。 这其实也是当年的壬辰倭乱,让他的父亲受到了严重惊吓,所以才不惜花费重金,挖出了这么一个地下的密室,供发生意外时,藏身所用。 不出朴烈所料,在后金主力开始攻城后没多久,汉城的朝~鲜官军登时便灰飞烟灭。 但朴烈却并没有逃回自家地窖,因为他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深深的明白,此次是大乱,却也是他的机会。 他依靠着他会说几句女真奴语,隐藏在了朝~鲜败军之中,安心等待着机会。 果然。 没多久,江华岛便传来了王上已经与后金军达成了妥协的消息,很快,金自点大人临危受命,率领朝~鲜军精锐,西征明军。 朴烈也因为之前的布局,顺利的混到了临时拼凑起来的朝~鲜军中,得到了一个实职千户副职,完成了他重新振奋家族的第一步。 不过,因为朴烈自幼受到的便是倾明方向的教育,大明是朝~鲜宗主国的概念,早已经深深植入了他的骨子里。 大明的强盛,大明的庞大,也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固定思维。 因此,朴烈对此时金大人依附鞑虏,反叛大明的做法,一直持保留意见。 可惜,他人言微轻,能混入军中就已经不容易了,又怎的可能有他说话的权利? 但此时,血淋淋的战场,一具具无辜倒下的朝~鲜们勇士的尸体,后金鞑虏嚣张残暴的态度,却让朴烈猛的清醒了过来。 他的国家,他的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啊! 与倭国的小鬼子、绝对性的崇拜强者不同。 大朝~鲜的思密达们,因为毗邻大明,他们吸收了很多大明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精髓,但同时,却也有陈胜吴广骨子里那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反叛精神根植。 这一点,在后世更是尤为明显。 全宇宙都是大棒子的。 但此时,朝~鲜的等级制度,比大明还要森严数倍。 这就像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朝~鲜人一直在模仿大明,但好的东西只是学到了些皮毛,反倒是一些面子、排场,他们学了个十足。 对于他们最伟大、最高贵的王上,朴烈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但~,对于金自点,对于他的亲虏政策,朴烈此时却是恨的透彻! 为了大朝~鲜民族的未来,为了高贵的王上,他绝不能容许金自点这种逆臣、奸贼,再为祸下去了! 身为大朝~鲜民族的精英,他朴烈,必须要站出来,清君侧,诛逆贼,还大朝~鲜的朗朗乾坤! 不过,年少时的挫折却告诉朴烈,想要做事,尤其是想要成事,光是满腔热血,那是没有鸟用的! 他必须要学会使用方法! 否则,怕是只能沦为狗鞑子和金自点的刀下之鬼! 此时,看到身边一众朝~鲜儿郎们因为饭食而不满,低声啐骂不断,隐隐已经引起了不远处鞑子的警觉,朴烈忙低声呼道:“都干什么?你们都不想活了?快,快吃饭!” 说着,朴烈率先取过一只碗,恭敬的请鞑子的汉军旗伙夫,给他盛了一碗青菜汤子,端到一边,蹲在地上便开始吃起来。 这十几日时间,虽然相处的还不够长,但周围这些朝鲜军,尤其是后来加入的义军,对朴烈还是很钦佩的。 一方面,朴烈算是传统贵族出身,身份很尊贵,另一方面,也是更主要的,朴烈平易近人,没有太多贵族的架子,文采知识又很博学,也愿意帮助底层的士兵解决问题。 慢慢的积累,使得朴烈在这些朝~鲜军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信。 此时,看到朴烈竟是如此,这一众朝~鲜军也不敢再叫唤,赶忙跟着朴烈有样学样,也端着饭碗,盛着青菜汤子,跟狗一样,蹲在一边吃起来。 几个汉军旗伙夫不由一阵冷笑。 一人道:“这些鸟毛的狗夷人,有的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想造反?呸!” 说着,他狠狠一口唾沫,就直接吐在了汤汁翻滚的大锅里。 另一个汉军旗伙夫道:“张爷,您可是已经抬了旗的人,能给这些狗杂碎夷狗子做饭,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这些不开眼的狗东西,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的,真是找死啊!” 他也有样学样,哼哈几声,挤出一口浓痰,狠狠的吐在了他面前的这口大锅里。 火兵。 尤其是掌勺的火兵,在后金军中的地位可不低,尤其是皇太极上位之后,更为明显。 大差不离,只要是真的有点手艺的火兵,很多人都被抬了旗。 这主要是后金女真皆是蛮夷,根本没有文化,所谓的传承,也不过是拉网射猎的杂烩,在做饭方面,几乎就是茹毛饮血。 但行军打仗,女真勇士们的饭食,可是头等大事儿。 尤其是千变万化的地形条件,不可能每次都让他们来个烤全牛、烤全羊,这一来,汉军旗伙夫们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 更不要提,大贝勒、小贝勒、贝子、勋贵们,总是要开些小灶的,这一来二回,抬起的汉军旗伙夫便越来越多。 说到底,不管是哪个时代,真正有手艺的人,是从来不会愁饭吃的。 而此时,这些汉军旗伙夫们,虽然有人已经被抬了旗,但不过还是很下贱的勾当,有地位,但地位绝不高。 对他们的真奴主子,他们绝不敢乱来半分,但人总是要找些娱乐不是? 眼前的这些夷狗子,不正是最好的对象么? 否则,又如何显现他们‘旗人’的优越性? 很快,有这张爷带头,这些汉军旗伙夫们也找到了好差事儿,纷纷有样学样,憋着浓痰,狠狠的吐在了这些大锅里,挑衅般看着这些朝~鲜军哈哈大笑。 “这些明狗子真是可恨啊!” “天杀的啊,他们都该去死啊!” 朝~鲜军中登时又是一阵骚动。 这些汉军旗伙夫,大都是辽民出身,因为传承问题,辽民又怎的可能会对这些朝~鲜人有好脸色? 他们就怕事情闹不大呢,愈发张扬的对这些朝~鲜军挑衅。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他们都要直接朝着大锅里撒尿了,让这些卑贱的夷狗子,尝尝他们的黄金水汤。 就算真的出了事情,倒霉的,肯定也不是他们。 眼见这些朝~鲜军就要暴怒,朴烈也不能再沉默了,他快步站起身来,对身边一众朝鲜军狠狠啐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都不想活了么?还不快跟这些大爷道歉?” 说着,他赶忙上前来,卑躬屈膝的对这些汉军旗伙夫连连鞠躬作揖,用汉语道:“各位大爷,真是对不住。弟兄们今日辛苦,难免有些火气,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诸位大爷海涵呢。” 说着,朴烈率先盛了一碗被吐了浓痰的菜汤子,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开始吃进来。 看朴烈狗一样的模样,这些汉军旗伙夫登时都是哈哈大笑。 “这些夷狗子,总算还是有个明白人嘛!” “就是!早就这么听话,哪里还来的这么多麻烦?” “哈哈!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骨头里贱啊……” *************************************************************** 正文 第781章 暴若狂潮! 兄弟们国庆节快乐! ~~~~~~ 汉人不懂朝~鲜话的不少,但朝~鲜人不懂汉语的却不多,尤其是在军中。 此时,听着这群汉军旗伙夫的放声大笑,这些朝~鲜军,简直一个个都快要喷出火来啊。 但他们也很明白,此时,但凡他们稍稍有点多余的动作,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后金军铁骑,怕很快就要像是恶鬼一般,蜂拥冲过来,将他们碾成肉泥。 形势比人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便是朴烈这种贵族出身的朝~鲜军精英,都已经低头了,他们这些泥腿子,又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更不要提,经过了一上午提心吊胆的高强度体力劳作,他们几乎个个都要累成狗了。 这些菜汤子,别说被吐了唾沫、浓痰了,怕就算是尿上尿,他们也得吃啊! 因为不吃就会饿死、冻死啊! 很快,这些朝~鲜军连怨言都不敢有一句了,一个个如同是可怜的哈巴狗一般,端着饭碗,蹲在地上,不断的吃食。 这些汉军旗伙夫眼见这般,这些夷狗子居然这么快就服软了,也没有了多少兴趣,不再拿他们恶心开涮。 毕竟,这是战场上啊。 如果真出了问题,他们多少也会受到些连带责任。 原本有些混乱的局势,渐渐开始平复下来。 此时,朴烈表面上吃的是津津有味,但心里,简直是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啊! 这简直是大朝~鲜民族的耻辱啊! 他们已经不配当人了,甚至,连猪狗也比不得了啊! 猪狗起码还有口干净饭食吃呢! 这时,一个年级长些的朝~鲜军官小心凑到了朴烈身前,低声道:“大人,这些狗鞑子不把咱们当人啊!这么下去,咱们的勇士们,怕不是被明狗子打死,就要被这些狗鞑子给折磨死啊!” 另一边,一个老军也道:“对。朴大人,您读过书,您有见识,您可得给兄弟们想条活路啊!要不然,这江口,就是咱们的埋骨地啊!” 周围一众朝鲜军听到了这边的说话,不自禁的便朝着朴烈靠拢过来,就像是在寒冬中,发现了一颗小太阳。 朴烈一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不过,随着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他的嘴角边,却是不自禁的微微翘起来。 这时,那朝~鲜老军道:“朴大人,金自点那个吃里扒外的狗杂碎,已经把咱们卖给鞑子了!您要是不给弟兄们指条活路,弟兄们怕是谁都活不成了啊!朴大人,弟兄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没错。朴大人,咱们义军的兄弟们,就认准朴大人您了!只要您一声吩咐,咱们义军这边,绝无二话。” “朴大人……” 看着身边看向自己的一张张充满希冀的熟悉脸庞,朴烈胸腹中的热血忍不住也开始慢慢升腾起来。 不过,他知道,他绝不能过激,否则,就真如这些弟兄们所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埋骨地了。 沉思了良久,朴烈低声道:“兄弟们,此时这般,我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我朴烈可以保证,只要弟兄们听我的,我保证弟兄们都能活下去!” “啊?” “朴大人,这真是太好了啊!” “朴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紧紧跟着您。” “………” 看着周围一张张群情激奋的脸孔,朴烈的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来,片刻,他低声道:“弟兄们,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可选几个代表,到我身边来。我会把接下来的消息,告诉这些代表,让他们告诉你们。放心吧。天还没塌下来,咱们还有很多活命的机会!” ………… 此时,在江畔硕托临时驻地,金自点正靠在一处土墙后,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发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 虽然早就知道,鞑子很可能将他们大朝~鲜的精锐勇士们,当成是炮灰,但有济尔哈朗在,金自点一直心存幻想,幻想着济尔哈朗对兑现他的承诺,做出改变。 但一上午过去了,济尔哈朗这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仿似,他早已经把他们这些朝~鲜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金自点此时很想去找济尔哈朗对峙,跟济尔哈朗讨个说法,但金自点却不敢。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当面去质问济尔哈朗,很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反倒是将他的位置摆的更为危险。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实力啊! 倘若他有实力,大朝~鲜的精锐勇士们战无不胜,无往不利,他又何须看这些狗鞑子的脸色?大朝~鲜的精锐勇士们,又何须受到这般委屈? 但眼前的现实是,后金军就像是编织了一张大网的大蜘蛛,而他们大朝~鲜的勇士们,就像是被这蜘蛛网牢牢困住的一只只小飞虫,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 金自点也知道他这联虏抗明的策略,出现了重大失误。 但他却绝不能承认这个失误,否则,他的政治生命,甚至他的小命儿,都要走到尽头了。 此时,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就算前方是悬崖万仞,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他只能在心底里默默祈祷:“贝子爷啊,您可是千万不能坑我啊!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呀。” ………… 午饭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 中午一点钟左右,太阳从阴郁的云层里露出了头,原本灰蒙蒙的天,一下子开阔了不少,但风依然很大,冰冷的刺骨,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在后金军士兵的一阵阵叫骂啐喝声之中,这些悲催的朝~鲜军,又开始了奴隶般的劳作,将一堆堆、一袋袋沙土,一根根木桩子、树枝子,继续朝明军工事前搬运。 好在,有着上午的基础,明军工事之前,已经有了不少沙土块、木桩子的支撑,能选择隐蔽的地方更多了,他们不用再像是早上刚开始那般,一上前就会直接被明军当成了活靶子。 此时,明军临时指挥部这边。 毛文龙已经去纠结骑兵,准备等傍晚时、后金主力在正面战场遇挫后,从两翼冲杀出来,给这些狗鞑子一记‘窝心刀’,彻底了结此次后金军的攻势,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最关键的,还要收割足够的鞑子首级! 此时的明军临时指挥部,只剩下了李元庆和陈忠两人。 战壕中,李元庆和陈忠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正伏在垛口边,吞云吐雾。 一上午,后金狗鞑子就这样慢吞吞的,这些朝~鲜夷军,显然也是出工不出力,整个战场的节奏非常慢,陈忠也有些百无聊赖。 若不是战场,他怕是都快要睡着了。 “元庆,这仗他娘的打的是真没精神啊!我记得,以前鞑子没有这么弱啊!这是怎么回事儿?鞑子什么时候变的跟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了?” 与陈忠有些午后的慵懒困倦不同,李元庆此时的精神却是极好,颇有些神清气爽。 这种天气,的确是更适合搂着娇妻美妾睡觉,但~,能杀鞑子,显然比前者让人更为爽利。 “大哥,不要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咱们干了这么多年,阿敏也不可能不涨点记性了。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身为全军统帅,自然是要谨慎点了。” 李元庆不疾不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陈忠一笑:“元庆,阿敏这暴脾气啊。他这么一慢下来,我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元庆,我跟你讲,这一回,跟以前咱们跟鞑子对战不同,我没有一点的紧张,甚至兴奋程度也不高。好像,咱们能打败鞑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儿!元庆,你说,是,是咱们变强了,还是鞑子变弱了?” 深深的战壕里只有李元庆和陈忠两人。 周围两侧,都是两人的嫡系心腹亲兵,陈忠说话也没有了太过的顾忌。 李元庆一笑:“大哥,两方面都有吧。不过,你这个心思可是要不得。对阵鞑子,不论何时,咱们都绝不能有半分掉以轻心。” 此时,李元庆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几乎已经完成了半火器化,虽然还比不得晚清时淮军、湘军的制式军队,但面对后金军这种还处于半封建、半奴隶制的军队,有巨大的优势感,自然是极为正常之事儿。 不过,此时的后金,正处于巅峰鼎盛。 有时候,武器装备,可不是决定战争分属的最关键核心要素! 对阵这群野猪皮,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陈忠自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元庆,放心吧!就算看不起这些狗鞑子,轻重缓急,哥哥我还是能分得清的!现在,哥哥我就等着时间过的快一点了!” ………… 时间这东西,着实是人类有数的、不能掌控的寥寥物质中的一种。 很快,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一半多,天色已经渐渐朦胧起来,傍晚,已经来临了。 毛文龙这边已经对李元庆发来了三次战报,明军诸部联合,近六千精骑,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正面战场这边了。 而这时,正面战场后金军主力也开始有了动作。 伴随着激昂的锣鼓声和鹿角号鸣,前方,大概有三四千朝~鲜军打头,后面,差不多有三千多的精锐披甲鞑子,犹如潮水一般,迅速朝着明军工事围拢过来! 原本有些缓慢、沉闷的战场,就像是弓弦松了,女人的坚挺下垂了。 但此时,弓弦却是瞬间被绷紧,熟~妇边少女,整个战场的节奏,骤然紧绷了起来。 这些野猪皮已经知道他们没有了退路,阿敏、济尔哈朗、岳托、杜度、硕托、李永芳,也包括金自点,都已经到了第一线督战。 伴随着林立的旌旗,这些野猪皮勋贵们一声声凄厉的呼喊,整个后金军战阵,就像是一片暴起的狂潮,蜂拥朝着明军这边冲将过来! **************************************************************** 正文 第782章 安州牌绞肉机! 兄弟们国庆节旅途坐车时,不要忘了给小船一个正版订阅支持,嘿嘿,多谢了。 ~~~~~~ 有后金主力在背后胁迫,前方的朝~鲜军也不敢再怠慢,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着牙往前冲。 朴烈也隐藏人群之中。 今天的收获,比他预想的还要多上不少。 就在傍晚之前,又有三四个朝~鲜军官找到他,希望可以和他们一起共进退。 在这种时候,人越多,力量便越大,朴烈没有太多犹豫,便应承下来。 而此时,朴烈的方略,早已经传遍了这些朝~鲜军先锋之中! 朴烈的战略其实也很简单。 保存自己。 在最大可能的限度内,保存自己。 只是顺便,顺便给他们身后的狗鞑子开道。 好在,有了今天一整天的积累,前方明军工事之前,不论是沙土堆、还是木桩子,已经非常非常充足。 他们朝~鲜人都没有甲,一个个弓的身子就像是虾米一样,手中拿着刀~枪棍棒,完全依照朴烈的战略,依托这些防御,在前方小心为鞑子开道。 但他们想要完全退避也是不可能的。 身后的鞑子主力精锐,几乎与他们首尾相接,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 不过,朴烈在之前便想到了这一点。 在这般事态下,最好的方式,那便是装死。 后金军急着攻城,必然不可能在这般时候,差查探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死了,他们必须要借着天黑前微弱的亮光,冲破明军营地,把明军拿下! 而这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当然,会不会装死,装死的地点,怎么装死,他朴烈也不是圣人,那就只能是看各人的悟性了。 很快。 随着朝~鲜军先锋进入了明军的射程范围内,明军的火力,比这些朝鲜军预想中的还想猛烈数倍,‘砰砰砰,砰砰砰’的清脆鸟铳嘀鸣,接连起伏成片,火光四现。 即便这些朝~鲜军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人必定不可能反应的比子弹还快。 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不少朝~鲜军如同‘人肉沙包’一样,哗啦啦倒地一片,凄厉的呼喊,浓郁的血腥味道,迅速在战场上蔓延开来。 此时,朴烈也进入了到了明军的射程范围之内,他距离前方明军土墙工事,只有不足七十步了,他的身边,围拢着大量的朝~鲜军士兵杂役。 而他们身后七八步外,就是鞑子的精锐主力。 只不过,与他们这些卑贱的朝~鲜军相比,鞑子显然要精锐的多得多。 他们不仅人人披甲,很多人,手里还有小圆盾。 这些鞑子踩着他们这些朝~鲜勇士的尸体,正在迅速而又紧致的朝前逼近。 到了这个时候,朴烈也知道,他的计划,究竟是还有很多破绽,能活下来的勇士们,注定只能是少数了! 但此时,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朴烈也顾及不到这许多了。 他忽然大呼道:“弟兄们,冲上去,冲上去才能活命啊!” 说着,他连滚带爬,迅速朝着前方冲过去。 很快,身边的朝~鲜军士兵们也明白了朴烈的意思。 如果不冲上前去,不给这些狗鞑子让开路,他们就只能是明军的活靶子! 一时间,随着朴烈的冲锋,朝~鲜军的攻势一下子迅猛了不少,蜂拥朝着前方冲过来。 但守卫明军哪里管你是不是要装死?那必定是朝着他们的要害打。 ‘砰砰砰,砰砰砰’的鸟铳嘀鸣中,数不尽的思密达勇士倒在了血泊中,他们悲惨的哀嚎、哭泣,简直就犹如世界末日。 但正是因为这些朝~鲜军的快速冲锋,也给了身后的后金军主力一些时间,他们纷纷举起小圆盾,扛着云梯,迅猛的冲到了明军工事之前,将一架架小云梯推上墙头,终于有了和明军面对面的机会。 战斗很快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 此时,明军临时指挥部,陈忠也已经有些红了眼,大声呼吼着,利用旗语信号弹,以及传令兵,大声号令着儿郎们杀敌。 李元庆也飞速忙活起来,不断的大声呼喝,协调火力。 在以往,长生营与后金军对阵,后金军甚至很难冲进明军的工事前,更不要提,冲破工事了。 但此时,为了能对这些狗鞑子造成更多的杀伤,李元庆也采取了更为激进和冒险的战术,把鞑子勾进来! 明军第一道土墙后,是构架在地面上的壕沟,上面就像是房顶一样,非常坚固宽阔。 而鞑子就算想对底下的明军鸟铳兵动手,也绝没有这么多时间,因为上面部署了大量的长枪兵和刀盾兵,以及张攀部、陈~良策部,东将诸部的战斗序列。 鞑子冲上明军的工事,战斗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要是在几年之前,李元庆绝不敢这么贸然。 因为鞑子的战力、装备,跟明军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但此时,明军的战兵儿郎几乎人人都披甲,甚至是双甲、三甲,在装备上,他们已经丝毫不落后于鞑子的下风。 在士气上,那就跟不要提了! 辽地的儿郎,对阵鞑子,这士气还用军官们多说么? 一时间,犹如火星撞地球,在江口西岸明军工事一线,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战场! 眼见鞑子的攻势比想象中还要猛烈不少,陈忠也有些急了眼:“元庆,让炮兵儿郎们开火吧!狗鞑子凶得很啊!” 李元庆脸色也有些凝峻。 他当然注意到,后金主力尽出,只拼冷兵器,战力的确是惊人。 便是段喜亮麾下第一千总队几个整齐的长枪兵方阵,竟然也被他们硬生生冲开了口子,与儿郎们鏖战在一起。 不过,此时双方纠结的这么近,明显不是火炮开火的好机会。 主要是后金军主力上来的还太少,还不过半,李元庆必须得继续耐着性子,等他们上来的人更多一些。 即便李元庆知道,在此时,哪怕是一分钟,也许就会有几个、甚至是几十个的好儿郎,在与狗鞑子的交锋中殉国! 但~~,为了大势,为了儿郎们的血性,为了儿郎们的功绩,李元庆只能咬着牙坚挺! “大哥,不着急,再等五分钟!” 李元庆紧紧握着手里的怀表道。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大呼道:“告诉前面的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啊!就这这些狗日的狗鞑子再稍微蹦跶一会儿!”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正处于光明黑暗交替的关键时节,能见度一下子落下来不少。 不过,因为后金军的火箭,明军的火把,凄厉的鸟铳,整个战场之处,到处都是火光四现,一片狼藉。 此时,正在南段外围,骑着马、拿着千里镜观察正面战场局势的毛文龙,也有些急了眼。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这么诱敌深入的意义,着实是为李元庆捏了一把汗啊! 但毛文龙非常明了,在此时,他根本无法做许多,他只能是选择相信李元庆,相信整个辽地、乃至是整个大明最闪耀的将星! 李元庆此时虽然忙活,但却有条不紊。 后金军的战力的确是有些凶猛,简直就像是一群疯狗一样,顶着明军的火力,不要命的往前冲。 但明军这边却也毫不示弱,哪怕只是拼后金军最擅长的冷~兵~器,儿郎们有地利优势,又有团队优势,也并不会落后太多。 五分钟的时间眨眼即过。 这时,整个后金主力基本上已经铺开了,有半数,都已经冲到了明军百步射程内。 甚至,李元庆依稀的看到有一大堆后金军的旌旗大纛,正在两三百步外土墙这边。 时机已经成熟了! 李元庆忽然狰狞一笑:“牛根升!” “卑职在!” “传我军令!投手开始参战!每人二十颗手~榴~弹,给老子干~死他娘的狗鞑子!” “还有,传令所有炮兵,五分钟之后,全面开火!” “是!” 牛根升赶忙飞速离开战壕。 片刻,‘嗖嗖嗖’,‘嗖嗖嗖’,几排凄厉的焰火,骤然升上了天空。 天已经开始黑了。 在此时这般混乱局势下,再好的嗓子,再漂亮的旗帜,显然也不如信号弹的效果和视野更为强烈。 此时,在正面战场,早已经等候了多时的五六百号投手们,终于得到了命令,他们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随着军官们的大声喝令,一颗颗手~榴~弹,纷纷被引燃了引线,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直接丢到了明军工事强之前! 片刻,‘噼里啪啦’的开始炸裂起来。 这也是李元庆刻意经营多时,将工事墙修建的低矮、却足够宽厚的主要原因。 一旦投手们参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隔离开战场。 而躲在战壕里的鸟铳兵们,则是纷纷用厚实的木板,将射击的垛口堵住,防止手~榴~弹爆裂的碎片,冲进战壕里伤了自家兄弟! 嗖嗖嗖嗖! 嗖嗖嗖! 长生营的投手们早已经是训练有素、战术完备,李元庆给他们的时间虽短,但对他们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一排排闪着火星子的手~榴~弹,几乎没有间隔,简直就像是绚丽的焰火一般,不断的在这些倒霉的狗鞑子头顶上、脚底下、甚至是身上,直接炸裂开来。 顿时,明军工事墙之前,那些正准备攀登上墙顶的狗鞑子,在后面排队的狗鞑子,甚至是那些躺在角落里、‘灯下黑’装死的卑贱思密达,沦为了最悲惨的牺牲品! “啊----!” “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我一定要杀光你们,我一定要杀光你们啊!” 一个身材高大强健的白甲,点子实在太背了,正好在攀上墙头之时,被弹片炸瞎了一直眼睛,整个脸上,顿时一片血流如注。 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人熊一样,一手捂着眼睛,血流不止,一手却是拿着钢刀,想要冲上前来,跟明军换命。 但他还没上前几步,登时又有一颗手~榴~弹,直接在他耳边爆裂。 这白甲登时就像是风中的纸片一样,晃了两下,一头沉重的栽倒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前方不远,忽然‘轰隆隆’一片,简直犹如雷鸣,仿似要开天裂地的轰响。 明军的火炮,终于开始干活了…… ************************************************************** 正文 第783章 摧古拉朽的胜利! ~~~~~~ 轰。 轰轰轰。 一颗颗黑黝黝的炮管,就像是黑夜中喷吐火舌的火龙,刹那间,便将这本就有些哀伤衰弱的夜,彻底的撕裂开来。 明军的火炮营地,位于明军工事墙后方二百米左右,前方都被低矮的土墙和大片大片的树枝、泥土阻隔、隐蔽起来,非常的隐秘。 这些西班牙火炮的射程,普遍的超过了一里余,平均下来,可以稳定在六七百米,好点的能打到七八百米。 这样布局,虽会阻挡炮兵儿郎们的视线,也无法发挥出火炮的最大射程,但在此役中,李元庆就没想要让火炮打这么远。 毕竟,此时火炮的精确度还不是太精准,万一炮弹落在了江面上,尤其是此时江水已经开始化冻,把江面给砸裂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最关键的,若万一火炮暴露出来的太早,尤其是这么多火炮,那还不得直接把阿敏吓尿了,掉头就跑啊。 他又怎的还敢来进攻明军营地? 将领们、儿郎们自是也无法获得他们最想要的鞑子首级功绩了。 此时,明军炮兵们根本不用瞄准目标,就是完全轰击之前已经预定的预定目标区域,-------明军工事墙外五十步、到三百步的这一整片广阔区间。 但这毕竟不是开花弹,造成的威力注定是有限。 事实上李元庆也不能指望这些火炮能真正杀伤多少敌人,他需要的,就是这仿若开天裂地般的威慑力,彻底把这些狗鞑子的胆子吓破! 轰轰。 轰轰轰。 虽是老式西班牙火炮,但炮管的强度没有问题,接连发射五六颗炮弹,也不用担心炸膛。比朝廷仿造的佛朗机炮质量是要好许多。 一时间,整个后金军的头顶上,到处都飞舞着黑不溜秋、看不见、却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存在的黑黝黝炮弹。 此时,昏天黑地,虽然四处都有火光,但火光之外,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这些鞑子也分不清到底哪儿是哪了。 总之,四处的黑暗里,到处都像是要取了他们性命的恶鬼,简直是四面楚歌。 但这些鞑子毕竟都是勇武过人,加之炮弹并没有落到明军工事墙之上,他们还想拼,还想利用他们的勇武,冲杀进明军战阵里面,一举夺下主动权,将那些明军炮手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可惜啊。 在房顶上的一众明军儿郎们,又怎的可能给他们这种机会? 伴随着‘嗖嗖嗖’的新一轮手~榴~弹攻势,明军儿郎们,再一次发起了对已经冲上来的这些鞑子的攻势。 而这时,因为上一轮的手~榴~弹雨,加之火炮的轰鸣,已经将他们身后的援兵之路给阻截了,他们已经成为了孤军。 与此同时,鸟铳兵也从壕沟里转移出来,攀到了房顶战场后方,利用高打低的、本就巨大的优势,不断的对着这些靶子一样的鞑子射击。 一时之间,整个明军工事范围内,简直就像是绚丽的焰火晚会。 火炮声、鸟铳声、手~榴~弹爆裂声,再加之璀璨的信号弹,简直形成了一张密集的立体火力网。 只不过,最璀璨的颜色,却是需要狗鞑子的鲜血来染红。 这些狗鞑子毕竟是蛮夷啊。 加之此时,这也是李元庆第一次将各种火力交叉使用,组成了真正的立体火力网。 别说是这些狗鞑子了,便是明军儿郎们本身,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各种火器声音交汇,人们呼喊哀嚎,整个战场到处都显得一片纷杂,根本分不清到底哪儿是哪了! 但此时,在身后上方不远的明军指挥部,李元庆却是忍不住露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此时的战场虽是复杂,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看出来,明军的立体火力网已经成型了,这些狗鞑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了! 现在,就要看到底能留下多少狗鞑子的尸体了! ………… 此时,在明军工事墙外五十步,朴烈正装成了‘死人’,趴在了一颗粗壮的木桩子之后,瑟瑟发抖。 即便朴烈已经已经极度忍着了,强忍着他的身体不作出任何动作,但可惜啊,身体的本能,他此时早已经无法控制。 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他的手脚,只能本能的感受着手脚在发抖,仿似,这手脚已经不是他的了。 好在,朴烈这厮心思极其歹毒。 在他倒下之前,他便提前拉了一个将死的朝~鲜士兵在他身上垫背。 虽然死人的身体很沉,压在朴烈身上非常不舒服,但朴烈此时却无比庆幸、他能有这个先见之明。 就算他发抖,就算他害怕,但因为他的身体被覆盖住,很隐秘,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别人也很难察觉。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朴烈颤抖的握住了双拳,死死的摁着身下冰冷的泥土。 他已经准备的非常充分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朝~鲜好儿郎,倒在了明军阵前? 这些明军,究竟是用的什么火器啊! 这简直就像是天罗地网啊! 这仗,这仗到底还怎么打? 连装死都没有地方了啊! ………… 但朴烈还是幸运的,那些冲击到一半,却瞬间被明军手~榴~弹和炮火分隔开的后金军精锐,此时才成了完全任人宰割的羔羊啊! 此时,虽然明军最具威胁能力的鸟铳,已经覆盖不到他们,但~,凛冽的火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手~榴~弹,却像是催命的恶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他们身边爆裂开来啊。 到了这时,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啊? 只能是凭着本能,拼命就往后跑。 可惜啊! 之前那些朝~鲜军和杂役们堆积起来的障碍,本来是充作掩护的掩体的,在此时,却成为了他们逃命路上夺命的绊脚石。 他们身上大都穿着厚厚的铁甲,里面还套着皮甲、棉甲,少说也得有个几十斤啊。 这走起路来本就缓慢,再加之脚下深深浅浅,头顶上炮弹纷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关键还黑灯瞎火的,他们就算想跑路,却也已经是无比的吃力。 此时,从明军工事墙战场,一直到后金军堆砌的土墙战场,至少,得聚齐了万多人。 虽然这其中多半都是朝~鲜人,但后金勇士,却绝不下四千之数。 这可都是大金最精锐的真正勇士啊! 这可都是阿敏、岳托、济尔哈朗、杜度这些旗主级大主子的看家本钱啊! 但此时,他们却都被困在了这片区域,沦为了任由明军宰割的猪羊! 土墙附近,阿敏的肺都要气炸了,忍不住仰天长啸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长生天也要绝我大金吗?” 旁边的硕托也快要被吓尿了,呆呆的缩在土墙之后,不知所措。 与他那些只知道吃喝嫖赌、逗狗遛鸟的后代相比,硕托的确是算勇武的。 但可惜啊。 他毕竟是个公子哥儿。 他虽有战场经验,但却并无真正的战场经验,到了这时,他已经懵了,连跑也都忘记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阿敏。 而硕托边上,金自点的腿肚子都软了,连站都快要站不起来。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为何,为何鞑子的精锐已经冲上来,却,却还是被明狗子像是杀鸡宰鸭一般的压着打。 这,这应该不是鞑子主力对阵他们的朝~鲜官军吧? 金自点不由狐疑的看向一旁、原本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阿敏。 ‘阿敏,你不是强么?你不是牛逼么?你现在倒是上去啊!你现在倒是上去杀明狗啊?’ 这时,忽然‘嗖’一阵、划着火星子的冷风狠狠掠过。 阿敏身边的奴才顿时大惊,忙大呼道:“主子爷,小心那!” 说着,他忙飞身扑起,猛的将阿敏扑倒在地。 几乎就是在他们倒地的一瞬间,一颗黑黝黝的炮弹,竟自朝着刚才阿敏站立的地方砸下来。 噔噔弹了几下,一直冲到一名躲避不及的金自点的随从身上,将那随从砸的吐了血,这才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金自点的脚下。 沉默了大概有几秒钟。 “啊-------!” 金自点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呼! 阿敏又急又气,猛的爬起身来,飞起一脚,直踹向金自点的胸口,“狗杂碎,你他娘的乱叫唤什么?老子杀了你!!” 说着,他便欲抽刀了结了金自点的小命儿。 金自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又疼有气,尤其是看着阿敏竟然举刀要杀他,他简直是怒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登时,直接背过气去,一头歪倒在地上。 这时,硕托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跑过来用力抱住阿敏:“二叔,形势不妙啊!咱们先退一步啊!若再不走,勇士们怕就要打光了啊!” “啊!!!!” 阿敏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但他也知道,硕托说的不错,绝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他的底~裤都要掉递上了啊。 片刻,阿敏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快,收兵!” 硕托众人顿时如获大赦,赶忙一边飞速后撤,一边吩咐奴才鸣金。 片刻,刺耳的金声响起来。 前方隐藏在黑暗里的后金军士兵,登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蝼蚁一般,拼命朝后溃逃而来! 几个金自点的随从,也忙架起死狗一样的金自点,飞速向后奔逃。 ………… 明军临时指挥部。 看着火光下、蝼蚁般纷纷逃命的后金军主力,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痛快,真是痛快啊!这些狗鞑子,他娘的是不中用,不中用啊!阿敏就这点鸟本事,也敢来跟咱们叫板儿?”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大哥,狗日的来了咱们的地盘,还没留下点好处,这就想跑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当咱们这里是城门么?来人啊!” “卑职在!” 牛根升也是兴奋的脸色都有些潮红,快步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追杀狗鞑子!” “另,给大帅发讯号,骑兵弟兄们,可以出击了!” “是!” **************************************************************** 正文 第784章 痛打落水狗! 感谢带雨梨花大哥的捧场,感谢书友4677627、eijnan、阿琳君、seetlan124兄弟的月票。 兄弟们国庆快乐。看在小船国庆依然勤奋码字的封赏,支持小船个正版订阅吧…… ~~~~~~ “呜……呜呜呜……” 伴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声急促的响起来,瞬时,整个明军工事群就像是磅礴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数不尽的儿郎们,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纷纷冲出工事群,山呼海啸般冲着前方的鞑子冲杀过去。 嗖嗖嗖。 与此同时,伴随着几排凄厉的信号弹冲上星空,瞬间炸裂开来。 在南段的毛文龙部三千五百精骑,在北段的陈继盛部两千五百精骑,纷纷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犹如两片翻涌的、巨大的火龙,顺着大宁江的河道,呼啸着直插后金军两翼! 这时,明军的炮火已经停止了攻击,李元庆和陈忠,也冲到了工事前一线的高处,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居高临下的纵览整个战场! 看着两翼的火龙越来越近,而混乱的后金军主力却是狼狈逃窜,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大局已定矣!这些狗鞑子,这回,足够他们伤筋动骨了啊!”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释怀的笑意,不过,此时还在激战,远远还不到庆祝的时候,李元庆绝不敢放松半刻,“大哥,你在这边盯着,我去前面战场看看!能留下一个鞑子,那便算一个!” 陈忠登时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咱们的主心骨,是咱们的定海神针,还是我去吧!放心,有哥哥在,必定要多留下些狗鞑子首级来!” 局部相比全局,显然是全局更关键! 加之战功李元庆已经不在乎,思虑片刻,便同意了陈忠的建议,却嘱咐道:“大哥,正面战场以驱赶为主,不要硬碰硬,把他们赶得越散越好!” 陈忠登时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哥哥我可不是雏儿!这么多年了,咱们也该跟狗鞑子讨回点利息来了!” 说着,陈忠猛的抽出腰间宝刀:“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跟着老子杀奴啊!” “杀奴!” “杀奴!杀奴!” 身边陈忠的亲兵瞬时被引燃,紧接着,周边也被引燃,很快,整个战场上,铺天盖地的响起明军“杀奴杀奴”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看着陈忠一行人快速冲上前,李元庆也有些无法隐藏他心中的畅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仰天长啸!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他李元庆终于熬到了明军从一味的战略防守,终于可以转到战略反攻的程度了啊! 不过,在此时,还不到彻底斩杀鞑子的时候。 正如那句老话,‘哀兵必胜’。 若这时候把这些鞑子逼急了,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依照他们的鸟性子,那必定要回头跟明军死磕,杀一个不赔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这是李元庆绝不愿意看到之事。 弟兄们跟着他李元庆来安州,那是为了立功、升官、发财的,可不是为了把小命儿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安州的! 在此时这种状态,对待这些狗鞑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像是赶羊一般。 让他们感觉到背后有生路,他们便不会那么着急的拼命反抗,而是会跟随大流,一路往后跑。 等把他们都赶累了,赶散了,再也不能形成建制,再也无法聚齐起来反抗,那才到了举起屠刀之时。 饶是李元庆此时很缺少人力,但这些狗鞑子的性命,李元庆却也必须要让给儿郎们,用这些狗鞑子的鲜血,染红儿郎们头顶上的红缨了! 这时,前方毛文龙、陈继盛两部骑兵,已经顺着大宁江的河道,直接冲杀到鞑子战阵。 但毛文龙和陈继盛显然是相当有经验,也是李元庆在之前便着重嘱咐他们的核心要素。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便无脑的冲击近鞑子战阵,而是令麾下儿郎们,将他们手中的火把,拼命的投掷向后金军本就混乱的阵中。 火,绝对是个好东西。 不仅可以让人类摆脱原始的茹毛饮血状态,在战场上,哪怕是在后世的战场上,其威力,也绝对是不容小觑。 一方面,这些火把,头上都是松脂、油脂,可以持续燃烧,形成一定程度的光亮,方便骑兵儿郎们后续冲杀。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这些火把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混乱,让本就已经失魂落魄的狗鞑子,更加混乱,丧失掉最后的反抗之心,只能是跑路。 尤其是这些狗鞑子的营地中,一旦火势烧起来,他们的战马必然也会受到惊吓,这一来,他们想骑马跑路,那可就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毛文龙和陈继盛对李元庆这个核心要领,显然是贯彻的非常彻底。 不多时,站在李元庆此时的角度,前方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到处都一片星火点点,熟悉的厮杀叫喊声震天。 很快,火势便已经蔓延到了后金军的营地之中,整个后金营地登时一片混乱,人呼马叫,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 李元庆的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这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啊! 但李元庆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对身边牛根升、杨磊、陈武元等诸亲兵大声喝令道:“即刻派快马与前方各部联系!随时回传各项战报!” 牛根升、杨磊、陈武元他们早就兴奋的坐不住了,一听到李元庆的吩咐,不由都是大喜,纷纷跪倒在地:“是!” ………… 此时,与明军这边的士气如虹、山呼海啸不同,后金军这边,却已经是一片混乱,惶惶若丧家之犬! 阿敏和硕托在百多名亲信奴才的保护下,拼命往后逃。 正面战场的迅速崩盘,使得阿敏之前的大计,根本还没有完全开始实施,便已经夭折在腹中。 之前有明军火炮的拼命压制,后金各方面的联络早已经被切断。 后金军正面战场的崩盘,迅速便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连锁反应。 而此时,明军骑兵参战,一切就更混乱了,各人也只能是各自听天由命,各自率部突围了。 因为后金军是攻城,所有马甲全都下了马,战马都留在后方营地,只有极少数的哨探斥候有马。 但这般混乱,战马早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根本不受控制的四处乱奔。 这毕竟不是后世晚清、民国时,战马自幼便完全适应了枪~炮声的节奏,此时如此立体的交叉位枪~炮声,这些还充满了野性的战马,一时半会儿,还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如此,便是阿敏、硕托,跑路也只能是依靠‘11’路了。 可惜啊! 穿在阿敏和他的亲信奴才身上的精锐战甲,原本是他们最武勇、最荣耀、最骄傲的象征,在此时,却完全变成了累赘。 这四五十斤、五六十斤的铠甲穿在身上,平时百米能跑12秒,此时,最多也就跑20秒。 好在有亲信奴才的拼死护卫,阿敏和硕托在第一时间便避开了明军的主力洪流,率先退到了大宁江东岸,退到了后金军先锋营地中。 但他们还不敢停歇,一直到冲到营地里,骑上了马,又往后奔出了一里多,这才敢回头查看战场局势。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硕托眼泪都流了出来:“二叔,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哟?” 阿敏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整个面部都在无意识的抽动。 他知道,今夜之败,他彻底完了,他不但失去了与皇太极竞争汗位的资本,恐怕,连他的小命儿也…… 可惜,他现在根本无法做什么,李元庆这招式实在是太狠了啊! 这一套组合拳,直接就打他给打昏了,他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啊! 但眼前的现实却总是要面对。 阿敏毕竟是百战枭雄,失神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狠狠怒斥硕托道:“硕托!男儿大丈夫,岂能像是个娘们儿一眼哭哭啼啼?咱们还有这么多的战马,咱们还有这么多的勇士,咱们还有机会!你~~,就在这里留守,来人啊!跟我回去收拢战马!” 阿敏非常明白,此役之后,盛京城,他是别想回去了。 正如他之前的筹谋,这朝~鲜之地,将成为他登上汗位、自立王国的宝地,但想要做到如此,他必须要收拢更多的勇士,尤其是他旗下镶蓝旗的勇士们。 原本,阿敏还想将硕托一刀了结,但冷静思量一番,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虽然跟硕托的老子代善斗了一辈子,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啊! 硕托可以说是他的嫡亲侄子。 若是把硕托做掉,直接引发代善的不满,让代善发了疯,直接率部来朝~鲜追杀他,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而只要能收拢起战马来,必定可以聚集起更多的勇士来。 到时,他阿敏必定还有机会! 看着阿敏急急又冲回去,硕托也反应过来,忙大呼道:“二叔,等等我,等等我啊!咱们一起啊!” 一边呼喊着,硕托赶忙急急追在了阿敏之后。 他也不想被人当成是逃跑的懦夫啊! 否则,就像是他的大伯褚英一样,前程尽毁不要紧,怕是连小命儿都难以保住啊! 尤其是现在,早已经不是他的祖父老奴在位,而是与他老子代善矛盾极深的天聪汗皇太极啊! ………… 此时,阿敏和硕托因为身边有主力保护,一切还有从容应对的权利。 但跟他们一起的金自点,那可就惨大了啊! 因为这些天后金军与朝~鲜军的矛盾,金自点非但没有帮他的同胞们说一句话,反倒是伙同后金军来压迫这些本就已经很可怜的朝~鲜军。 在局势混乱之后,阿敏和硕托先跑路,金自点这边,登时就有朝~鲜军要作乱,要砍了他的首级泄愤啊! 也幸得是他身边的亲卫家奴拼死护卫,金自点这也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惜,因为被这些卑贱的朝~鲜乱军纠结,耽误了他不少时间,他再想跑路的时候,明军的主力,已经完全冲过来。 迫不得已,金自点带着他的十几名家奴,只能朝着大宁江南侧,明军军力比较稀少的部位突围。 但金自点哪里知道,人要是倒霉了,简直喝水都能塞牙缝儿啊! 他们刚刚冲出去还没有百步,登时,便有几十名明军士兵,气势汹汹的围拢过来! 有一名明军军官登时欢喜的大呼道:“崔爷,看那边,看那个穿着红官袍的!哈哈哈!好像是条大鱼啊!” ************************************************************** 正文 第785章 欲仙欲死的金自点! ~~~~~~ “刘爷,好像是个夷狗子啊。这算是啥子大鱼嘛?咱们兄弟今日点子有点背啊!” “赶紧把这些夷狗子小杂鱼解决了,咱们再去捞大鱼!” 说话的正是崔和。 但说话间,他们三十来人,已经对金自点和他的十几个家奴,完成了合围。 “日他娘咧!” “居然真是个夷狗子” 刘自强这时也回过神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原本的惊喜的好心情登时消散掉了大半,极为不爽道:“崔爷,兄弟我还以为是条大鱼呢!他娘的,竟然是条小虾米!崔爷,这小夷狗咱们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崔和、刘自强他们虽是辎兵,尤其是刘自强他们,隐隐已经被陈~良策推到了战斗序列之外。 但此时是决战的总攻,明军人手肯定有不足,加之崔和可是老兵油子了,与刘自强简单一商议,两人一拍即合。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狗鞑子大势已去啊。 能跟着两位官长捞鞑子人头,底下的兄弟们又怎会拒绝? 崔和凭借着他跟随在李元庆身边多年、亲兵时代培养起来的敏锐嗅觉,从中午开始,他和刘自强这些弟兄们,便刻意朝明军工事南部游弋,顺着他们此时砍柴作业的防区,一直在这边盯梢、打探。 天黑后,战斗差不多分出了端倪,他们留下了十几个年纪稍大些、或是小些的兄弟,看守那些朝~鲜杂役,他们则带着主力一路摸过来。 但他们本想着是来灭几个鞑子换功绩的,谁知道,好不容碰到了鱼、高兴一场,居然还是卑贱的夷狗子。 夷狗子的卑贱的要死,他们的脑袋可是不值钱啊。 崔和也有些不爽,冷声道:“刘爷,夷狗子不值钱,不过,那个小官儿的首级,应该也能值个几十两!先把这些狗杂碎灭了!咱们兄弟今日就不算亏本了!赶紧的,别墨迹!我有预感,咱们弟兄今晚要发财啊!” 这些时日,崔和早已经用他的能力,在刘自强这些兄弟们之中,建立了威信。 刘自强一听崔和此言,哪里还会怠慢?忙笑道:“崔爷说的极是!这才到哪儿呢!咱们还有一夜机会呢!弟兄们,干~他~娘的,死活不论!上!” 说着,刘自强大吼一声,挥刀边冲着眼前一个金自点的家奴猛冲过去。 崔和和身边儿郎们也反应过来,登时连连暴喝,猛的冲杀进金自点和他的家奴群中。 他们虽是辎兵序列,但此时,已经养了一天的精神,就等着这一刻爆发了。 就算刘自强他们没有甲,但此时弟兄们士气已经起来了,又怎的可能会虚这些卑贱的夷狗子? 看着身边亲随家奴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金自点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他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啊! 但此时,大势已去,他也顾不得他的矜持了,赶忙用汉语拼命大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金自点!你们把我交给李元庆,李元庆一定会给你们大赏赐的!” 这时,金自点身边的亲随家奴已经倒地大半。 主要他们也没有真正的铁甲,多是些破烂棉甲,此时面对如狼似虎的崔和和刘自强他们,这些家奴又怎的可能打得过哟。 这些家奴此时哪里还有反抗之心哟?纷纷丢掉了各自武器,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饶。 眼见大局已经得到了控制,令麾下儿郎将这些投降的家奴牢牢制住,刘自强快步来到了崔和身边,问道:“金自点?崔爷,您听过这名字没?” 崔和也有些茫然。 对于后金军的权贵、战将,崔和早已经是耳熟能详,但对于这些朝~鲜夷狗子,他真是没听过! 忙摇头道:“刘爷,我还真没听过!想来,也是条小杂鱼罢了!先把这些狗杂碎捆起来,让几个弟兄送到营地去,咱们继续找大鱼!” 听到身边崔和和刘自强的对话,金自点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他堂堂的朝~鲜大员,在这两个明军小军头的嘴里,居然这么不值钱,这简直是…… 但金自点却是明白,一旦被明军俘虏,拉到了战俘营里,那会是什么样的待遇啊。 尤其是,很多朝鲜军,都已经恨他入骨,若万一他被认出来,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后果啊。 忙带着哭腔大呼道:“明军老爷啊!我是金自点啊!我是朝鲜的大官儿啊!比你们说的一般的鞑子可值钱多啦!你们快带我去见李元庆,李元庆一定会给你们重重的赏赐的哟!” “草~你~娘的,老子和弟兄们今天本来就不痛快,你个狗夷狗子也敢来戏弄爷?找死!” 刘自强没想到这傻逼夷狗子到这时候还敢充大尾巴狼,抬起一脚,直踹向金自点的一侧腰眼儿,顺带着一记虎虎生风的大嘴巴子,已经跟了上来。 金自点文弱书生一枚,耍嘴皮子倒是很溜,但真动手,他又怎的能是刘自强也是莽军汉的对手? 片刻,金自点已经被刘自强放倒在地上,痛的哇哇大哭啊。 “明军老爷啊!我真的是朝鲜的大官啊!此次,所有的朝~鲜军,都是我的属下啊!我真没有说谎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啊,把我带去见李元庆吧!我是大明的仆人啊!我要求享受大明的庇护啊……” 金自点也豁出去了,连哭带嚎,用力抱住了刘自强的腿,死也不松手。 身边一众他的朝~鲜家奴也是连哭带嚎,给金自点作证。 刘自强这时也有些狐疑了,忙看向崔和道:“崔爷,这厮,难不成,真的是夷狗子的大官儿?” 崔和心中也有些吃不准,“保不准啊!刘爷,现在正值混乱,咱们岂能给将军添麻烦?这样,先把这鸟厮跟这些夷狗子带回营地,跟那些朝~鲜人一起关着,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一听崔和言要将他和朝~鲜人关起来,金自点登时大惊啊,他终于明白了明人的一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别想说清啊!’ 此时这般状态,他也顾不得身份了,赶忙连哭带嚎道:“两位明军老爷啊!我真是朝~鲜军的大官啊!我是朝~鲜军的主帅啊!你们要是把我弄死了,李元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的银子,至少也会赔上几倍啊!把我活着送给李元庆,我保证,李元庆至少会给你们封赏一千两银子啊!” “草~你~娘的狗杂碎,还敢大言不惭!李帅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刘自强登时就大怒,抬手便又要抽金自点的嘴巴子。 金自点登时吓得就跟狗一样,慌忙缩回了头,紧紧捂住他的小脸儿。 崔和这时却忙伸手拦住了刘自强。 他毕竟是李元庆的亲兵出身,见过大场面,眼见到了此时,这金自点居然还这般号称他是大官儿,要么就是他疯了,要么就是他有依仗啊! 现在来看,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 不过,若是在这个时候,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夷狗子带去将军面前,将军会不会责罚他倒是小事儿啊。 若是让别的兄弟们听到了,他大名鼎鼎的崔和、崔爷,居然带了个狂妄的朝~鲜夷狗子去见将军,还是在此时将军这么忙的时候,那还不叫兄弟们笑掉了大牙? 说他崔和想功绩想疯了? 流血是小事儿,挨罚也是小事儿,但若是因此掉了他崔爷的面子,那可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这他娘的龟儿子的!留着真是个祸害!直接做了割了首级去球!省的这厮呱燥的要死!” 崔和也有些毛了,抽出腰间的钢刀,便欲取了金自点的首级祭旗。 刘自强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也好,崔爷,赶紧割了这厮的首级,省的咱们浪费体力!” 说着,他一把恏住金自点的头发,一只脚踩着金自点的肩膀,硬生生把金自点的脖子提起来,方便崔和接下来割首级。 金自点简直杀猪一般的痛哭啊! 眼见着崔和的钢刀就要伸到了他的脖子前,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钢刀上的凉意和刚才他家奴热乎的鲜血了,金自点猛的回过神来,拼命大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两位明军老爷,你们要是不信我的身份,你们随便抓个朝~鲜军,问问他们的主帅是谁?让他们来认认我,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啊!” 崔和和刘自强相互看一眼,片刻,都是点点头,都感觉这个办法不错。 在此时,前方还有不少的朝~鲜军,正单泵个的、十几个的,快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逃命。 但一看到他们,这些朝~鲜军纷纷绕到江面,没命的往前跑,生怕触了这边他们的眉头。 刘自强也反应过来,“虎子,大全,你们几个,带几个弟兄去,抓几个夷狗子的活口来!动作快点!” “是!” 虎子、大全几人也反应过来,忙快步冲到岸边,去抓夷狗子活口。 眼见着刘自强终于松了他的头发,金自点简直是如获大赦啊。 片刻,他终于想起来,忙大呼道:“两位明军老爷,你们要不信我的身份,快,快来看看我的官袍啊!官袍我可是做不得假哟!” **************************************************************** 正文 第786章 大鱼金自点! ~~~~~~ 朝~鲜的官袍基本上是仿照大明的官袍而来,也是红袍、高帽、乌纱。 只不过,如果说大明的官袍是偏向于细腻的写实风格,讲究的是华贵和大气,那朝~鲜人官袍的风格……则是完全让人无法理解的夸张。 尤其是其高高尖尖的椎帽,若是换成了黑白两色……怕还让人以为是黑白无常来催命了呢…… 但此时,金自点的高帽早已经不知道被丢弃到了哪里,而接连经历了两场厮杀,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搏斗,但身上却也被溅上了不少血污,狼狈不堪。 补子也是五彩斑斓,又黑乎乎一片,哪里还能看出哪儿是哪啊。 崔和、刘自强这些人,他们就算是辽民,就算是在之前跟朝~鲜人有过不少接触,可他们毕竟不是大明礼部的员外郎啊。 仅凭金自点这一身破烂的血污气熏天的破官袍,他们哪里能确定金自点的身份? “草~你~娘的,你这狗日的,你看你刘爷好忽悠是么?我叫你忽悠,我叫你忽悠……” 刘自强眼见金自点这厮还不学乖,一手揪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抡圆了,便是‘噼里啪啦’一通大嘴巴子。 讲实话。 刘自强虽然混在行伍中已经十几年了,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第一次见血,换句话说,他今天才第一次真正杀人。 这也是他当年的同伴,很多人都已经混到了副千户、千户,甚至是游击,而他~~,却只是区区卑微的一个百户。 那还是因为他有地利优势,早在天启元年龙川大败之前,他便加入了东江军的队伍。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刘自强一直默默无闻、畏畏缩缩,像是个纸片人一样,别人甚至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这也使得,在挑选战兵作战的时候,蔫儿吧唧的刘自强,基本就没啥子机会。 要不是他办事老成,加之资历又老,陈~良策可怜他,将他升到了百户,他怕是得在总旗这位子上熬一辈子啊。 东江虽是大明有数的几支新兴军事力量,但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 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勇士,都是英雄,总是有些脏活、累活,需要他刘自强这种人来干。 但今日却不同。 这些时日,跟崔和的接触,刘自强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平静的深潭里,狠狠的被丢进来一颗大石头,而后,这块大石头迅速引发了连锁反应,直接将潭底的火山引爆了! 刘自强第一次明白,哦~,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啊!原来弟兄们的官职,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来的啊。 尤其是每次听到崔和说起,在长生岛,他的娇妻美妾,他的田地,他的宅院时,刘自强的心里,那简直是无比的羡慕啊。 刘自强长的虽是老成,但事实上,他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岁啊! 这正是一个男人,最血气方刚、也是最成熟稳重、却又同时是爆发力十足的年纪啊! 就算不为了女人,就算不为了享受,就算不为了财物,就算不为了功绩,但~~,他总得为他家那两个宝贝小子考虑考虑啊! 他们的老子已经窝囊了一辈子啊,他刘自强又怎的可能再让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再重复他的老路,一辈子,活的简直跟狗一样啊! 所以,今天崔和邀请刘自强出战时,刘自强几乎没有犹豫,一咬牙便答应下来。 一方面,这是出于对长生营出身、尤其是曾经是李元庆亲兵的崔和的信任,另一方面,明军形势如此大好,刘自强也豁出去了,他也想看看,他到底比他的那些老弟兄们,差在哪里! 哪怕是就此战死沙场呢! 但现在陈~良策将军已经加入了到了李元庆的麾下,李帅也一定会照顾他的家小的! 此时,刘自强刚刚砍死了一个金自点的家奴,浑身的热血还在沸腾着,就像是高速转动的发动机里的机油,还没有开始冷却呢,这个狗日的夷狗子,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耍花样,真当他刘爷好欺负呢? 刘自强虽然面向有些憨厚,但这厮力气可绝不小。 此时,被刘自强这么狠抓着一顿左右开弓的大嘴巴子,金自点几乎要背过气儿去,满面都是血污,像个娘们儿一样哼哼着直叫。 但通过折磨金自点,刘自强的自信心已经完全起来了。 他将金自点丢在一旁,用脚踩着他的头,大呼道:“夷狗子,你他娘的还敢不敢说谎?还敢不敢骗你刘爷?” 但金自点这时已经被他折磨的差不多了,根本没法给刘自强回应。 一旁,崔和一直在笑着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加以制止。 与刘自强接触了这么久,崔和很明白,刘自强心里有心魔。 这个心魔,想要破除,别人帮他肯定不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就像是他们当年,跟李元庆在复州第一次上战场时一样。 不过,这时,崔和忽然发现,金自点的衣服,料子似乎不错啊。 主要这是黑夜,黑漆马虎的一片,尤其是金自点这官袍有些太夸张了,根本不像是大员,反倒像是小丑,崔和便也没当回事儿。 但此时,这么静下心来仔细一看,这金自点身上的官袍,竟然像是绵绸的。 若是以前,崔和肯定也不认识啥子叫绵绸哟。 毕竟,他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莽汉,跟在李元庆身边打打杀杀他很在行,若是玩儿些奢侈品,他简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但去年从南洋回来后,他的几个婆娘,非吵吵着过年要买身新衣服,主要是此次南洋之行,崔和的封赏不少,足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他想了一下,的确也是该给他的几个婆娘整点新行头了。 而且,他这几个婆娘想要的衣服,都是大夫人店里的好货,价钱还特便宜,不到二两银子便一件。 于是,崔和在年前,便特地陪着他的几个老婆,去大夫人店里逛了几圈,让他的几个老婆们也彻底满了意。 这时,他忽然发现,金自点穿的这衣服,跟他给他的婆娘们买的几件绵绸袍差不多。 要知道,大夫人店里的绵绸袍,那可是都是采购的江南的真丝,由长生岛的工匠们精心加工而成,而后卖到岛上,那都是成本价啊。 若是在放在市面上,那至少得十两银子往上,怕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啊。 但此时,这个满嘴胡言的夷狗子,居然也穿着绵绸袍。 “老刘,快,快放开他。形势有点不对劲。” 眼见着金自点就快要被刘自强踩得背过气去了,崔和忙上前来,把刘自强拉开。 刘自强忙道:“怎么了?崔爷,咱们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取了这鸟厮的首级吧?” 崔和仔细的用手摸了摸金自点身上的布料,果然,跟他几个婆娘新衣服的布料几乎一模一样,他登时不由大喜啊,忙道:“老刘,快,快把这鸟厮扶起来。快,快给他顺顺气。” 眼见崔和这模样,刘自强也不敢怠慢,赶忙令身边的士兵将金自点扶起来,又给他顺气儿。 半晌,金自点终于缓过了一些,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 刘自强被吓了一大跳,忙凑到崔和身边,低声道:“崔爷,怎么了?这厮……” 崔和嘿嘿一笑:“老刘,还好啊!还好这厮没给咱们弄死。你注意到这厮身上衣服的布料没?咱们今天,可能真的抓到了一条大鱼啊!” “大鱼?” 刘自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忙结结巴巴道:“崔爷,这,这鸟厮,他,他是个大鱼?” 这时,刚才刘自强派出去的士兵,已经抓来了两个朝~鲜杂役,大喜道:“刘爷,朝~鲜官军的头子果然是叫金自点啊!” 另几人也将这两个朝~鲜杂役带到了金自点身前,让他们辨认。 但过了片刻,这两个朝~鲜杂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对着金自点用朝~鲜语破口大骂。 崔和听得懂朝鲜语,登时不由大喜啊,一把紧握住刘自强的手大笑道:“老刘,咱们这次真发达了,真发达了啊!哈哈哈!这厮真是朝~鲜军的头头啊!快,快来人,把这几件死人衣服扒了,给他盖上,可别把他弄死了啊!” ………… 此时,在正面战场,明军已经完全掌控了主动权,主力已经直插进后金营地腹心。 随着各项战报不断的通传到了前方,李元庆也带着三四百名亲兵,两百名投手,来到了大宁河岸边上。 身边亲兵燃起了数百支旺盛的火把,围成一个巨大的‘凹’字型,将李元庆牢牢护卫在正中,也方便前方的弟兄们快速回来通传战报。 这时,陈忠也策马赶了回来,哈哈大笑着翻身下马。 “元庆,大获全胜,咱们今日可是大获全胜啊!狗鞑子的营地已经全部被咱们攻陷,至少还有两三千头牛,一万来只羊啊!” 陈忠有些发福的脸上,满是鲜血。 但他身体虽然有些发福了,可骨子里的血性气还在,只是与当年相比,体力微微落在了下风。 李元庆也是大笑:“干得漂亮啊!大哥!对了,战马,战马呢?有没有留下鞑子的马群?” 陈忠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子,“元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这些狗鞑子实在是太歹毒了!能带走的战马,他们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全都赶散了!咱们现在也不好搞。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了。” 虽说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不过,当听到陈忠真正说出来,李元庆心底里还是有些失望。 此役,这些后金军可是有十多万匹战马啊! 哪怕是能留下一万匹,也足够明军直接冲杀到沈阳城的了! 但李元庆也明白,战马就是这些鞑子的命,在这般形势下,鞑子营地里中还有两万多人没出战,自然不可能把战马乖乖留给他们。 不过,就算没有得到战马的战利品,这些牛羊,还有首级战功,也足以称得上是大明有史以来真正的超级大胜了! 李元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陈忠忙又道:“对了,元庆,大帅和陈继盛那边呢?情况怎么样?他们杀到哪里了?” **************************************************************** 正文 第787章 明月当空! 感谢白云过隙、最爱小泥鳅2、serengeti、小百姓000212、魔纹2010、凌光剑雨、f1122a兄弟的月票。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此时,毛文龙已经率阵冲杀到了后金营地东南面三里之外。 骑兵儿郎们不断的驱赶着后金军溃兵朝四处奔命,却并不着急斩杀他们。而是尽可能的驱散他们的建制,把他们打乱,越是单蹦个的才越好。 不过,此时距离总攻开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差不多到了快要八点左右,天色已经很黑了。 即便有火把照明,但明军骑兵的视野,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干扰。 但明军已经把后金军杀破了胆,后金军的人手一时很难聚拢的起来,尤其是后金的骑兵,他们已经很难列阵对明军发起冲锋。 而若是他们单蹦个的冲到连接整片的明军阵前,那只能是沦为儿郎们的战利品了。 此时,陈继盛部已经与毛文龙汇合在一起。 在之前出动时,李元庆跟毛文龙商议的追击范围,便是在五里之内,最远,绝不能超过七里。 主要是安州大宁河东岸,地势很是平坦,尤其此时又是黑夜,若追的深了,万一阿敏真要咬着牙,来个鱼死网破,明军这边还真有点担待不住。 这些鞑子,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啊。 在明军骑兵不够充裕的状态下,跟他们这般死磕,哪怕明军在大势上已经取得了全胜,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好在,在毛文龙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已经快速聚集过来,鸟铳声、厮杀声不断响起,不断的收割着被毛文龙他们驱赶在身后的鞑子的性命,这也给了毛文龙和陈继盛最大的底气。 “大帅,真是痛快!痛快啊!多少了年了,多少年了啊!咱们还是第一次这般痛快啊!” 陈继盛策马与毛文龙并肩立在一起,满是沧桑的脸孔上,眼泪都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陈继盛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可以说是正值男人的巅峰鼎盛,又身为实际上的东江集团二把手,本应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才是。 但事实上,陈继盛的脸孔,远比他的年纪,要苍老的多得多,说是他五十岁,怕也绝没有人会怀疑。 这么多年了,除了毛文龙,在东江军中,承受压力的第二号人物,便是他陈继盛了! 尤其是当年宽甸的失败之后,差一点就将陈继盛的脊梁都给压断了。 若不是李元庆尽心竭力的帮衬着他,怕是到现在,陈继盛还不能缓过气来。 毛文龙并没有责备陈继盛的失态,因为他的双眼中,泪花也止不住的涌动啊。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这还是明军,在与后金军对阵的时候,第一次,第一次真正打的这么主动,完全是在压着后金军打,而绝不是之前,虎着、装着,跟后金军死磕,精神始终高度集中着,准备一出现意外,随时跑路! 现在,跑路的已经不是他们,而是----这些狗鞑子们啊! 虽然此时还不知道战果,但毛文龙非常明了,此役,缴获的鞑子的首级战功,至少要上千级没跑了。 甚至,是数千级,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继盛,这仗打的痛快,打的痛快啊!我皇明,终于在辽地缓过气来了啊!缓过气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毛文龙说着,忍不住放声狂笑,仿似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积郁,全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萨尔浒,抚顺,开原,沈阳,辽阳,广宁…… 一个个地名,一个个熟悉的城池,一张张悲痛欲绝、却毫无办法的熟悉脸孔,一张张狰狞狂笑、简直仿似恶魔、要催人命的厉鬼! 一片片废墟。 一片片残垣。 一片片荒地。 一堆堆白骨…… 而在此时,这所有的一切,总算,总算是对所有人,都能有个交代了啊! 毛文龙和陈继盛都是这般,更不要提身边的这一群弟兄们了! 尤其是长生营的弟兄们,一边冲杀着、一边不断的高声呼喊:“长生营万胜!将军万胜!” 刚开始,这声音还小,但随着后面越来越多的长生营儿郎们赶过来,瞬间,这声音接连连接成片,“万胜万胜”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 毛文龙和陈继盛相视一眼,都露出了轻松而释怀的笑意! 没错。 李元庆是从东江割离出去! 但~~,他到底还是东江的人啊! 有好处,他绝对不会忘了他毛文龙和他陈继盛啊! 要不然,此次追击的美差,绝不可能落到他毛文龙和他陈继盛头上! 要知道,李元庆应该也从未历经过这种气势恢宏的大场面啊! 但~,李元庆说让出来,那便就让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留恋。 因为他毛文龙和他陈继盛,是他李元庆的父辈、兄长啊!更是他的引路人啊! 吃水不忘挖井人!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之报!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李元庆做的更为畅快,更为让人感觉的舒服? 这时,几乎是身边所有人,都不假思索的狂呼起来:“大明万胜!东江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毛文龙也忍不住振臂高呼:“大明万胜!万胜!” 陈继盛一愣,也反应过来,也哈哈大笑着振臂高呼。 而面对明军近乎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最熟悉欢呼,这些鞑子们,哪儿还敢恋战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玩了命的就往后跑。 好不容易,等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停息了一些,陈继盛这才抽到了机会,对毛文龙道:“大帅,咱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后金营地的形势,还要不要再往前追?” 毛文龙眉头微微一皱,但片刻却舒展开来,“元庆那边来信了么?” 陈继盛刚要回答,身后,几匹快马急急奔过来,“报~~~,李帅急报!” 毛文龙和陈继盛相识一眼,不由都是笑起来。 一名亲兵飞速翻身下马,恭敬跪倒在毛文龙身前,“报大帅,李帅新报,后方局势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前方一切事态,尽由大帅做主!”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 陈继盛也是一脸错愕。 片刻,毛文龙笑道:“小兄弟,快快请起。你回去通知李帅,我前方,不会再贸然出击,一切,皆以消化之前收获为主!” 这亲兵赶忙恭敬对毛文龙磕了头,飞速翻身上马:“大帅,卑职马上回去对李帅通秉!” 说着,飞速调转马头,抽打着马鞭,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陈继盛有些可惜道:“大帅,好机会啊!咱们若是放弃追击,着实是太可惜啊!” 毛文龙微微一笑:“继盛,你需记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的骑兵儿郎,都是各部精锐组建起来,虽都是精锐,但还没有磨合。顺风还可能维持起战斗力,但若一旦逆风,那可就不好办了啊!这些骑兵,可都是各人的宝贝啊!有元庆在,你还怕,咱们接下来打不了胜仗吗?” 陈继盛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大帅,您要不说,我都快要叫这胜利冲昏头脑了啊!卑职现在便去联络后方步军儿郎,令他们迅速依照后金营地的范畴,设点布防!” 毛文龙笑着点点头:“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防备鞑子的冷箭!” 陈继盛哈哈大笑:“大帅且放心便是!区区狗鞑子,还伤不了我!” ………… 随着前方毛文龙和陈继盛两部的消息传回来,李元庆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也终于安稳的放回到了肚子里,哈哈大笑着对陈忠道:“大哥,今日这一战,真当浮一大白啊!”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想喝酒,现在怕是还不能啊!咱们必须得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所有一切形势,全都明朗之后!”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掏出雪茄盒,递给陈忠一颗,又自己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 打仗。 其实就像是足球比赛一样。 士兵们、基层军官们是运动员,而李元庆和陈忠这些将领,便是教练。 一支弱旅,若想要成长为一支雄狮劲旅,那必定要通过无数次的比赛战斗来磨练。 只有通过不断比赛的胜利来积累,才能让儿郎们积攒起足够的自信心,而成长到一定阶段,单单只有自信心也不行了,他们还必须要有更强的耐心,更敏锐的嗅觉。 包括毛文龙和陈继盛也是一样。 只有经过了足够的胜利支撑,他们才不会盲目的被眼前的蝇头小利冲昏了头,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又该放。 此役,明军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后金鞑子的机动性还是太强了。 想要一口把他们吃下,那必然是绝无可能之事。 所以,不管是李元庆,还是毛文龙、陈继盛他们,都必须要保持着足够的耐心,才能领导着麾下儿郎们,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 毛文龙和陈继盛虽都是宿将,但~,很显然,在品尝胜利美味的次数上,他们还是要比李元庆差的太远太远。 好在,有着此次的合作,已经为接下来,开了一个好头。 这时,南面有一小队人马,快步朝这边奔了过来。 守卫亲兵登时有些紧张,一杆杆黑黝黝的鸟铳,登时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片刻,等崔和和刘自强报上了名号,亲兵们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让崔和和刘自强把人带过来。 “卑职崔和,见过将军,见过陈帅!” 崔和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炙热崇拜。 “卑职刘自强,见,见过李帅,见过陈帅!” 刘自强还是第一次距离李元庆和陈忠这么近,更是第一次有更李元庆和陈忠说话的机会。 尤其是近看李元庆,比远观更加高大威猛,尤其是李元庆举手投足间,淡然、却仿似江山在握的王者气势,简直让刘自强有些不敢直视,恭敬跪倒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老崔,你们两个,抓到了朝~鲜军的一个大头头?我不是记得,你小子去辎兵营了么?” 陈忠认识崔和,笑着调侃道。 崔和也不紧张,嘿嘿笑道:“陈帅,卑职是去辎兵营没错,但今日,卑职辎兵营那边都已经安顿妥当,这不,眼见咱们形势这么好,卑职也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卑职给碰到了。嘿嘿。” 陈忠哈哈大笑,“老崔,你他娘的还是跟蛋~子那么滑溜啊!人呢?带上来!” 崔和大喜,忙道:“快,把人带上来。” 片刻,休养了一会儿,稍稍缓过了一些的金自点,终于被带到了他最想见到的李元庆身前。 “李帅,李帅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金自点虽被刘自强他们揍得不清,但眼睛却还没坏掉,几乎不用猜,他也能知道哪个是李元庆了。 因为即便李元庆和陈忠站在一起,依然像是众星捧月般的那一展明月,金自点‘扑通’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就像是孩子见了爹娘,滔滔大哭啊! **************************************************************** 正文 第788章 江山在握! ~~~~~~ 李元庆对金自点这个朝~鲜军的头头也很感兴趣。 这厮~,在历史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不过,这厮对大明、对华夏的态度,可绝不算友好。 尤其是历史上的松山一役,可以说,这狗日的双手上,沾满了汉人精英的鲜血。 此时,李元庆已经是一方枭雄,雄兵在握,海纳百川。 但事实上,李元庆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理想,也有情~欲,他有喜好,更有憎恨!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李元庆都会选择包容,给别人一个机会,也为这个乱世,保留一些人力! 但~,金自点作为整个大明、整个华夏民族的敌人,这又让李元庆如何原谅他? 皇帝怎么想,阁老们怎么想,群臣们怎么想,喷子们怎么想,李元庆完全不在乎! 李元庆只知道,凡是在历史上,对大明、对华夏民族造成过重创的敌人,皆是他李元庆不共戴天的死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后金之所以猖獗,是因为他们的确有猖獗的资本,便是李元庆,此时一时也拿他们没有太多好办法,不能一口气赶尽杀绝。 但~~。 你这狗棒子,居然也敢跟在后金野猪皮的屁股后面,助纣为虐,想拿大明开刀,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放过他? 此时,看着眼前像是狗一样摇尾乞怜的金自点,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金自点,面沉如水,仿似没有任何波澜。 金自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李元庆,跟他以前见过的大明官僚、将领,完全不一样啊。 以前金自点见过的大明官僚、将领,只要他一摆出藩属小国的弱势,吹捧大明为正统,那怎么着,这些大明的官僚、将领,也得马上把他扶起来,温言勉励,准备向上面报功啊。 但此时,李元庆看他的目光,竟然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这…… “李帅,李帅啊,时至今日,微臣,微臣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啊!这,这都是狗鞑子逼迫微臣啊!微臣若是不服从后金狗鞑子的胁迫,他们,他们就要将汉城夷为平地啊!李帅……” 看着金自点唾沫星子横飞,简直说的是伤心欲绝,后金狗鞑子简直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狗敌人,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玩味的笑意。 金自点一看李元庆居然笑了,赶忙变本加厉,简直要将皇太极和阿敏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鞭尸。 李元庆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冷冷道:“你就是金自点?” “呃?” 金自点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磕头道:“回李帅的话,微臣,微臣就是朝~鲜的金自点啊……” 金自点还要说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一摆手,“把这厮带回去,好好看押,不要把他弄死了,我还有用!” “是!” 亲兵们赶忙像是拖死狗一样,将金自点脱离了现场。 “李帅,李帅,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金自点哪里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忙拼命大呼。 可惜,李元庆根本不曾回头看他半眼。 等金自点离去,李元庆上前笑着拍了拍崔和和刘自强的肩膀:“老崔,老刘,这回你们做的不错!这一功,我给你们记下了!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你们两个居然敢妄自违抗军令,私自出击,这惩罚,也绝别想跑了!” 刘自强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大气儿也不敢喘。 崔和却嘿嘿直笑:“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愿以接受将军的任何惩罚。” “行了!你个滑不溜手的老蛋~子,还不快滚!等着老子管饭么?”李元庆笑骂着踢了崔和一脚。 崔和却是大喜,却还不走,忙又小心试探道:“将军,那,那卑职和老刘今晚还能不能再去追击鞑子?” 李元庆故作没好气的看向陈忠道:“大哥,你看,这帮混~蛋玩意儿,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啊!崔和,后面朝~鲜杂役营地要是出了事儿,老子为你是问!” “后面朝~鲜营地出了事儿?” 崔和忙自言自语一句,片刻,也回过神来,登时更喜啊,若是朝~鲜营地没出事儿,那他不就能继续追击了么? 后方朝~鲜营地那边,现在有十几个老弟兄看着,这些朝~鲜泥腿子,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他们又能出什么事儿? 片刻,崔和忙欢喜的给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又给陈忠磕了头,嘿嘿笑道:“将军,陈帅,卑职等先告退了!赶明日,卑职等再来请安!” 说着,崔和拉着还不明所以的刘自强,欢天喜地的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陈忠深深吸了一口烟蒂道:“元庆,老崔是个好苗子啊!他娘的,是哪个白毛番鬼这么狠,这一刀,把他的前程都毁了啊!” 李元庆也吸了一口烟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老崔这厮,勇是够勇,就是有点太莽了。小战场还无所谓,但打大战场,他这很容易吃亏啊!他现在这本事,就算放在主力军中做个千户,也是十拿九稳。不过,还是得先磨磨他的性子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元庆,说的也是!咱们是军中,又不是戏班子,要那么好看的脸干什么?用人这方面,我不如你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你这可是寒颤我呢?谁不知道,你麾下,现在可是有几个好苗子啊!” 陈忠登时像是藏宝一样,赶忙别过了李元庆的目光,似是生怕李元庆跟他抢人一般,“元庆,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可别打我麾下那几个好苗子的主意啊!这可是多少银子、多少女人也不换的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你不说,我都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也是哈哈大笑,“元庆,你最好赶紧把这事儿忘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这种江山尽在掌握的感觉,真的是好啊! 片刻,平复了心神,陈忠道:“元庆,今天这仗,大局已定。狗鞑子在朝~鲜,怕是翻不起风浪来了。他们的营地被咱们端了,粮草,尤其是草料,已经尽落入咱们手里,他们就算想跑,估计都要费不少事儿了!元庆,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看向东面寂寥夜空下的星火点点,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陈忠刚才说的问题,直接抓住了事物的核心。 鞑子营地被端,对阿敏他们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因为明军今夜看似声势很大,但实际上,各方面原因的限制,明军并未对他们造成太过有力的杀伤。 营地被端,粮草被抢,他们跑到朝~鲜人的城市、村庄,再去‘补给’便是。 但~,整个后金营地的草料被明军获得,那~~,简直就是掐死了后金主力的命~根子啊。 游牧民族,战马就是他们的生命。 尤其是此时的野猪皮,若没有战马,他们根本不敢直面李元庆和毛文龙诸部的锋锐。 说的再直白点,后金勇士可以没饭吃,但~,他们的战马却绝不能没饭吃。 但此时,后金营地的草料全都落入到明军手里,尤其此时又正值冬春之交,朝~鲜这破地方,冬天本就长,地面都被冻的硬邦邦的,战马便是想吃草,那也没有地方啊。 说的再赤果一点,后金军主力此时已经不足为虑,明军已经有了深入朝~鲜腹地的机会和能力!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纠结,李元庆却并不能第一时间,就下定这个决断。 沉吟良久,李元庆缓缓道:“大哥,此事,我得等见到大帅之后,再做出决定。” 陈忠隐隐也摸到了其中最关键的关节,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元庆,这他娘的,咱们弟兄好不容易、才打了这么个大胜仗,但~~,到头来,竟然还要束手束脚,我真是日了狗哇!” 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大哥,有束缚,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儿。大帅他们,不容易啊!” “呃?” 陈忠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我没有二话!” ………… 子时末,大概要接近凌晨一点钟,毛文龙有些疲乏的回到了李元庆这边的明军主力战阵中。 陈继盛则还在前方忙活,在天未亮、没有得到准确的后金主力溃散消息之前,毛文龙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若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允许,毛文龙那是一定要亲自在前面盯着的。 不过,虽是极为疲惫,但毛文龙的精神头却是极好,一见到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一仗,咱们大获全胜啊!” 李元庆忙快步上前,亲自将毛文龙扶下马来,笑道:“这全靠大帅英明决断,弟兄们用心效命!” 毛文龙哈哈大笑,亲热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呀你呀……” 说着,毛文龙却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笑道:“元庆,此时形势一片大好,狗鞑子已经翻不起风浪了!元庆,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 正文 第789章 罄竹难书!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和毛文龙来到旺盛的篝火旁坐下。 身边亲兵们都退到了二三十步之外,陈忠也去前方坐镇调动,将空间留给了李元庆和毛文龙两人。 有亲兵给两人端来了两碗热乎乎的大碗热茶,李元庆淡淡喝了一口,没有太多保留,直接对毛文龙道:“大帅,多少年了啊。咱们大明,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这一次,我想直捣朝~鲜腹心,掠获足够的劳力和女人。” “………” 毛文龙一时不由无言。 他早就猜到了李元庆胃口会很大,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胃口居然会这么大。 尤其是对朝~鲜,竟然会这么狠啊……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说出他需要的劳力和女人的数字,但毛文龙对李元庆何其了解?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这必定是朝~鲜不能承受之重啊,这…… 半晌,李元庆给毛文龙递过来一颗雪茄,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微微颤抖的让李元庆帮他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道:“元庆,朝~鲜,这,这必定是我大明的藩属国。若,若是做的太没有情面,失了咱们天朝上国的体面,这,对朝廷,咱们,咱们不好交代啊……” “天朝上国的体面?”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着看向毛文龙的眼睛,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大帅,狗屁的体面!狗屁的天朝上国!” “大帅,那些狗日的阁老,他们知道壬辰倭乱时,我大明,在朝~鲜付出了多少好儿郎的性命吗?” “他们知道,当年的李如松、李军门,正是在朝~鲜之役中,染下了宿疾,英年早逝么?” “大帅,我大明山陕、河~南、延绥、宁~夏,去年皆旱皆寒,朝廷到此时却还粒米未拨!可去年末,狗日的派了几个戏子来哭穷,拿几根破人参、土货,朝廷就他娘的轻飘飘给了狗日的快五十万两的财货!” “大帅,这他娘的是天朝上国么?这是给他们送银子啊!他们把朝廷当成冤大头啊!” 李元庆说着,脸色一片狰狞,脖子上的青筋,都急急暴躁了起来。 “这……” 毛文龙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激动。 虽然他对朝~鲜人也非常不感冒,尤其是李氏朝~鲜,简直是奸懒馋滑,毛文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他们当成是夜壶。 只可惜,这些朝~鲜人都是人精,毛文龙逼的狠了,他们就咬着牙给点财货,若是稍稍放松一点,他们便有多远跑多远,变着法子来糊弄毛文龙。 但这边一有事情,毛文龙和东江部的弟兄们,却是首当其冲! 此时,若没有李元庆的先见之明,提前派军前往了铁山,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不过,毛文龙究竟是老成持重,他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强自平复着心态道:“元庆,我知道,这事情,朝廷的确有地方不对,朝~鲜人也的确是可恨。不过,元庆,咱们毕竟不能跟朝廷对着干啊!这,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啊!” 李元庆淡淡吸了一口烟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笑道:“大帅,有些话,我真他娘的不想说,但不说出来,我这心里就是不痛快啊!” “大帅,您是元庆的父辈,元庆在您面前,也不保留了!” “大帅,朝廷为什么会给朝~鲜人这么多财货?还他娘的不是官银收购,有人能在里面赚上大把银子么?” “大帅,弟兄们常年在辽地一线,与鞑子对阵,为的是什么?为的不是国泰民安,家人安康么?可~,这些狗日的权贵,我李元庆是不想保了!” 即便李元庆说的已经很是含蓄了,但毛文龙又怎的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按照惯例,藩属国与大明的往来,藩属国需要先上供,而后,朝廷再根据这藩属国的大小,影响力,远近,包括上供贡品的含金量,等等等等,诸多方面的原因,综合考量,然后再给予他们回礼。 按道理,这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什么不妥。 只是,当年太祖朱元璋年间,最大的回礼,也不过是几万两,要知道,那可是洪武年间、休养了几十年的大明最巅峰鼎盛之时啊! 但此时,天启七年,大明对藩属国的往来,动辄就是十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 这又是为何? 难道,此时千疮百孔的大明,比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时更强盛么? 看着有些激昂的无法平复的李元庆,毛文龙不由久久沉默。 半晌,他才道:“元庆,这事情,这事情,哎!你,你真的,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大帅,对不起,在您面前,元庆失态了!不过,此事,我意已决!大帅,所有的黑锅,所有的不是,所有天下人的唾骂,都让元庆来背吧!” “哎……” 毛文龙不由长长的叹息一声,“元庆,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小胳膊又怎的能拧得过大腿啊!你还年轻啊,元庆!你的前程,还很远大啊……” 毛文龙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大帅,此役,待明天早上,所有战果清点出来,首级,我长生营一颗不要,财货方面,我长生营只要三成!至于兵刃铠甲,大帅,我想留两千套,剩余的,不论多少,皆归本部!” 毛文龙明白,李元庆就算要这两千套铠甲,怕多半~~,也是要给张攀和陈~良策,这真是…… 片刻,毛文龙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某没有异议。” 李元庆又道:“大帅,明日午后,我长生营诸部,将启程前往汉城!这后路,就拜托您了!” 李元庆说着,恭敬跪倒在毛文龙面前:“大帅,自此之后,长生营诸部,与东江本部割裂,再无牵扯!” 毛文龙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在这之后,无论李元庆做下了什么‘罄竹难书’的大罪,那跟他毛文龙和东江本部,再没有任何牵连。 这是李元庆给毛文龙和东江本部的‘免责声明’啊! ………… 李元庆和毛文龙一直聊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快要到丑时末,毛文龙这才回到后面的临时营帐休息。 不过,虽是打了大胜仗,毛文龙却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到了这时,他终于明白,李元庆~,再也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啊! 这对大明而言,真的是…… 可惜啊! 这一切,皇上,朝廷的大佬们,看不到啊。 ………… 看着毛文龙的背影有些蹒跚的离去,李元庆的眼睛里,一时也有些模糊。 但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也由不得李元庆不狠下心了啊! 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之后,后金军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再想要抓到这样的机会,那可就远远没有这么容易了啊! 尤其是皇太极,这个死胖子,可是比暴虐的老奴,要难对付十倍啊! 静静点燃了一颗雪茄,任由熊熊燃烧的篝火,将脸孔映照的通红。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想要改变,阵痛必然是不可避免。 但~~,与到了腐朽的无法割舍时一刀切之痛相比,阵痛显然还是要轻微不少。 大势已经发展到了现在,他也只能是挺起胸膛,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 天色很快就放亮起来。 随着天亮,各方面的消息,也像是流水一样,飞速的汇集到了李元庆这边。 陈忠也赶了回来,哈哈大笑:“元庆,大胜,绝对是大胜啊!仅是弟兄们现在笼统统计的真奴首级,便不少于一千五百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早已经过了兴奋点,远没有陈忠这么激动,笑道:“大哥,铠甲、兵刃、财货方面,可有消息?” 陈忠大笑道:“暂时还在统计,狗鞑子从朝~鲜掠获的财货,都在营地里。估摸着,最少也不下五十万两!对了,元庆,还有鞑子从朝~鲜掠获的女人,都是年轻女人,大概有近两万人,皆在东面十几里外的临时营地,我已经派人去接收!但保险起见,咱们必须要多派些儿郎过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牛根升!” “卑职在!” 牛根升快步赶了过来。 李元庆道:“令段喜亮部,全速前进,赶往朝~鲜女营营地,就地防守!” “是!” 牛根升忙飞速离去。 李元庆转头看向了陈忠:“大哥,事情我已经跟大帅谈过了……” 陈忠登时一愣,“元庆,大帅,他,他怎么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大帅怎么说,还重要么?” “………” 陈忠登时无语。 良久,他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元庆,老张跟老陈这边……” 李元庆道:“我还没有见到他们,等见到他们,让他们自己做决断!” 李元庆话音刚落,前面有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正是张攀和陈~良策一行人。 他们两部昨夜都在主力侧翼,一直跟随着长生营主力和东江主力追杀出去七八里,到天亮了,这才往回返。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张攀忍不住哈哈大笑,潇洒的跳下马来:“元庆,我就问你说今天爽不爽?” 陈~良策也是哈哈大笑:“元庆,这一仗,弟兄们可真是发达了啊!” 李元庆和陈忠也是大笑。 陈忠笑道:“你们两个,先别废话,过来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张攀、陈~良策两人忙笑嘻嘻上前来,接过亲兵端过的热茶,美滋滋的喝起来。 这时候,就他么的是喝凉水,那他娘的也比喝美酒更美味啊! 看两人脸上的寒意稍稍散去,李元庆笑道:“张大哥,陈大哥,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下。” 李元庆说的虽是轻松,表情也很自然,但张攀和陈~良策,却明显感觉到其中的力道有些沉重。 张攀忙道:“怎么了?元庆,出什么事儿了?” 陈~良策也是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是关于咱们下一步的动作的。” 张攀不爽道:“元庆,下一步?下一步咱们直接干啊!直接干到汉城,端了这些夷狗子的老巢!他娘的,区区蛮夷,还真敢反了天了啊!竟然敢跟狗鞑子来对付咱们大明!” *************************************************************** 正文 第790章 好兄弟,一辈子! ~~~~~~ 陈~良策也知道,到了必须要表明立场的时候了,忙笑道:“元庆,这事情,没啥可犹豫的!咱们必须得直接杀到汉城!狗日的李倧肯定还藏了不少财宝,狗鞑子性子急,不一定摸全了,咱们可不能放过喽!” 李元庆笑了笑,却并未着急表态。 陈忠这时也明了了张攀和陈~良策的心思,毕竟是老弟兄啊! 关键时候,还是老弟兄们靠得住啊! 忙笑道:“元庆,老张和老陈人手虽是不多,但弟兄们今夜也杀出血腥气来了!加之咱们有船队,老张和老陈,咱们可不能拉下了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张大哥,陈大哥,这一次,我还是不准备带上你们。” “呃?” “这……” 张攀和陈~良策登时愣住了。 陈忠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时完全不明了李元庆的心思。 片刻,张攀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李元庆的衣襟道:“元庆,你这是何意?是看不起我张攀么?元庆,我知道,我麾下的儿郎,的确不如长生营的弟兄们勇武,也没有他们精锐!但~,他们也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啊!你……” 张攀还想说些什么,陈~良策和陈忠赶忙拉住了他,将他和李元庆分开。 陈忠忙道:“老张,你看你这狗脾气,你能不能听元庆把话说完啊?” 陈~良策也忙道:“老张,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要干啥啊?”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跟张攀生气,“张大哥,陈大哥,我之所以不带你们,也是考虑了良久了。这事情,的确是些太过了。我和大哥,都已经有了总兵衔,但你们……有了这次安州的功绩,已经足够你们升几级了,又何必非要再来趟这个浑水?” 张攀和陈~良策登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陈忠也反应过来,却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眼前的现实摆在这里。 明军联军虽然打了大胜仗,虽然功绩还没有完全出来,但目前来看,已经是足够足够的了。 按道理,应该适可而止了,毕竟,就算再突进,有鞑子乱军在前面作乱,好处怕是也捞不了多少了,反倒是要惹上一身腥臊啊,这可就有点…… 此时。 事情已经关乎到各人最迫切的切身利益了。 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多少年了啊,他们怕是连做梦,都想触碰到那个宝座啊! 片刻,张攀率先反应了过来,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元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若是想心想事成,怕是难啊!朝廷方面,恐怕,也决不允许,东江再出第三个、第四个总兵了啊!” 陈~良策也明白了张攀的意思,事到如此,毛文龙,李元庆,陈忠,东江已经出了三个总兵,而且皆是实打实的实权总兵,若是再……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尤其是,他们头顶上有毛文龙这尊真神在,想要打破这…… “元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老张好,可这……就怕到时候,我和老张两头尖、两头都要扁啊!” 陈~良策长长叹息一声,大手用力掐进了头发里。 华夏有句俗话,‘可共患难,却绝难共富贵。’ 没打胜仗之前,大家都盼着打胜仗,得封赏,但~~,等真正到打了胜仗,而且是大胜仗,众人这才发现,这他娘的比没打胜仗之前,事情还要麻烦上百倍。 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利益、牵扯的纠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啊。 李元庆这时缓缓一笑:“老张,老陈,说实话,咱们弟兄今天打了大胜仗,我李元庆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败坏的弟兄们的兴致,坏了弟兄们的心情。但~~,咱们华夏人老话说得好,好弟兄,账目清。先小人,后君子。我今天把话挑明了,就是为了,咱们的兄弟情,能一直延续下去!甚至,一直延续到咱们的子辈、孙辈!” 李元庆说着,用力拍了拍张攀的肩膀,又用力拍了拍陈~良策的肩膀:“老张,老陈,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两个都不容易,也知道你们都想要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就都不要再犟了。” 说完,李元庆走到一旁,点燃一颗雪茄,看向东面新出的朝阳,不再说话。 陈忠忙打圆场道:“老张,良子,哎。元庆这也是为你们好啊。元庆和我,现在跟朝廷是什么状态,你们也知道。你们想要得到封赏,就千万别跟我们扯上关系。哎!还有底下的兄弟们啊!” 陈忠这话,已经说到份儿上了。 李元庆和陈忠,因为出来‘混’的早,在几年之前,便已经从东江独立出来。 此时,不论是长生岛、还是广鹿岛,都有了非常完整的基础体系。 换句话说,李元庆和陈忠都有地盘,有体系,就算没有朝廷的封赏,他们两人,包括他们麾下的儿郎们,一样可以过的很好,麾下儿郎们,也都可以得到切实的封赏和利益。 但张攀和陈~良策,这哥俩儿,想做到这,那可就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了。’ 就算他们张攀和陈~良策,可以不要朝廷的封赏,但底下的弟兄们,却未必能够接受啊。 张攀有些无比沉闷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好。元庆,我听你的。这汉城,我不去了。可我要该怎么跟麾下的弟兄们交代?” 陈~良策也是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却释然的开怀大笑,大步走到两人身前:“老张,老陈,你们不去汉城,却并不意味着,你们此时就要离开朝~鲜战场,我和我大哥的后路,还需要你们来保护。到时候,有了好处,自然也不能没有你们的份儿。别忘了,现在,你们两个,恐怕也不能再回到东江了啊!” 张攀和陈~良策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登时不由大喜啊。 陈~良策忙道:“元庆,这……哎!元庆,你放心。不论你让我老陈干什么,我老陈绝无二话。” 张攀也有些尴尬,他和李元庆的思维,怕是直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李元庆怕是早就将他的退路安排妥当了。 “元庆,啥也不说了。等这仗打完,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看着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张攀,李元庆一笑:“老张,你这话我爱听。到时候,你不出点血,我可是不乐意!” ………… 送走了张攀和陈~良策,周围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不远处,火兵们已经在开始准备早饭,‘咕嘟咕嘟’翻滚的肉汤香气,随风飘出好远,让劳累的一夜的儿郎们,忍不住就有胃口大开的冲动。 陈忠这时却和李元庆来到了大宁江畔,踩着厚厚结实的冰层低声说着话。 “元庆,其实吧,我觉得,让老张和老陈跟着,也不一定是坏事儿。他们两人麾下的儿郎,得到的磨练还是太少,这些朝~鲜人,正好可以让他们练练手,也不算是坏事儿。”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其实,这次,若是可以,我宁愿你也不去,只让我自己去。” “呃?” 陈忠登时愣住了,“元庆,你,你连大哥也不相信了?” 李元庆微微苦笑:“大哥,若我连你都信不过,这天底下,我李元庆还有可以相信的人么?” “那,那这是为何?” 陈忠铮着脖子上的青筋道。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哥,这件事,若是咱们做了,这骂名,怕是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去的掉啊!”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元庆,骂名?骂名算个球啊!那些狗日的骂咱们,能让咱们弟兄少块肉?能让咱们吃肉不香?去他娘的鸟杂毛吧!” 陈忠狠狠啐了一口,却是郑重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元庆,若不是你,当年,在镇江城时,我陈忠就应该陪着弟兄们了。这么多年,好酒好肉,美女佳人,我陈忠也享受过了!官位么?老子已经做到了广鹿岛总兵,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惜啊!我那命薄的老爹老娘是看不到了!” “元庆,在镇江时,我陈忠已经对不起我那一帮老弟兄们了。现在,我绝不能再对不起我最亲的兄弟了!” 陈忠说的十分动情,眼珠子都有些泛红,拳头紧紧握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看着陈忠真诚的眼睛,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触动! 陈忠现在的确是发福了,精力不如以前了,或许,也贪图享受了,但~,他骨子里的血腥气还在! 当年那种最真挚的眼神还在! 如果陈忠现在这模样,是演戏演出来,那~~,就算将来,他真的在背后捅李元庆一刀,李元庆也绝无半句怨言! 但李元庆非常明了,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陈忠毕竟不能同自己相比啊! 自己不过才二十七岁,而陈忠,却已经快要小四十了,马上就要迈入不惑之年,稍微添点惰性,疏松与操练,这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啊! 李元庆忽然笑起来,重重握住了陈忠的大手:“大哥,你是什么人,我李元庆心里清楚。我是什么人,大哥你心里也明白!在这里,我李元庆也不说什么漂亮话!大哥,这辈子,有我李元庆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有我李元庆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你啃骨头!” “好!” 陈忠也重重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人在做,天在看!我知道,我陈忠,不过是中人之姿,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元庆你手把手把我拉起来!我陈忠别的也不多说,元庆,今世,如果大哥我先死,那必定是死在为你铺路的路上!” “大哥!好兄弟!一辈子!”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到了现在,谁想让咱们兄弟不痛快,那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 关于李如松的死,小船说两句,当然,仅是一家之言,兄弟们尽可当做谈笑来听。 李如松的确是死在与蒙古交战的战场上,但那时,他已经过了不惑,身体有宿疾,这很正常。 倘若他是巅峰鼎盛,就算堕落,就算腐化,恐怕也绝难死在战场上。 壬辰倭乱,李如松的确是有过受伤,不过,却不是小鬼子带来的。 而是为了对付小鬼子,李如松搞了一批烟~雾~弹,在实验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吸入了不少毒烟,休养了一个多月。 现在,毒烟中毒,恐怕都会留下后遗症,更不要提,是五百年前了。 如果具体将其中的详细过程,恐怕,得写个万八千字了。 等以后有时间吧。小船可也个公众号,把小船知道的,一些近似野史、却又狠贴近真实历史的段子,分享给大家。 不过,现在小船为了生计,简直比狗还忙,每天累得要死。 等以后,稍稍缓缓,稍微宽松一些吧。 最后,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如果这本书能因为兄弟们的支持,让小船的收入提高一些,小船或许会轻松一些。 兄弟们都知道小船上有老下有小,房贷、车贷,简直压死人。 尤其是小船这种小城市,更是无比艰难。 对提升小船收入有帮助的,最直接的,就是订阅了。 恳请有能力的兄弟们,能支持小船一个正版订阅!跪谢! 等后续剧情发展吧,如果有可能,小船详解下邢红娘给李自成戴帽子的过程。 当然,小船对李自成的确有些看法,但~,对李自成的一个后辈,小船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是华夏历史上真正的民族英雄! 可能有朋友已经猜到他是谁。等以后有机会细谈吧! 正文 第791章 分营! 感谢书友26751516、tntfang、陷阵悍卒、eijnan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这几天小船本来是准备爆发一下的,但小船的妻姐一家从南方过来了,几个孩子太调皮了,小船只能陪同。 尤其是明天,是小船的小娃崽2周岁的生日,肯定要陪他好好玩玩的。 等过几天吧,小船稍微缓缓,一定好好爆发一下。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与陈忠达成了妥协,李元庆的心里也舒缓了不少。 来到大明已经七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李元庆早已经完全融入了大明的社会,习惯了大明的生活,接受了现在的一切。 不过,李元庆却也一直在反思。 反思当年的萨尔浒、抚顺、开原、辽阳、沈阳,也包括后来的广宁,甚至是宁远,觉华岛。 这么多的战役,一场场惨痛的失败,数百万辽民流离失所,千里江山破碎。 但就算在大势崩盘的局势下,大明的将士们,未必就没有勇武之辈,他们未必就不敢跟鞑子硬罡,哪怕~~,他们甚至没有武器,只用自己的拳头呢。 可惜啊! 由上自下的崩盘,官人老爷们都跪下投降了,底下的将士们、百姓们,就算再拼命,那又能有何用?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明的以文御武。 所谓的文人风骨,不过都在耍嘴皮子上,但那时,野猪皮的屠刀都举过来了,你嘴皮子耍的再溜,又有个鸟用? 多年的太平生活,别说文官了,就算是武将,甚至是武将中的大员,很多人,都不明白,打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样的军队,简直‘一穷二白’,又怎的可能不败? 哪怕有极少数的精英,他们敢战,就像是当年沈阳城的贺世贤、尤世功一样,敢于同鞑子搏命,但~~,种种原因纠结,他们就是一颗小石头,被丢进了翻滚着波涛起伏的大海里,又怎的可能翻起太多的浪花? 而李元庆从军的这些年,得到的最深、最切身的体会,便是‘令行禁止’。 哪怕是整体实力不行,哪怕都是新军,但~~,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即便不会获胜,怕至少也不会败。 就像是前年的宁远…… 而此时,明军联军在安州看似是取得了大胜,但因为编制、统帅力的混乱,明军内部,此时实在存在着非常大的隐患。 的确,李元庆可以凭借他的个人实力、威望,暂时统领全局。 但~~,这里毕竟还有毛文龙、还有陈继盛呢! 张攀和陈~良策,虽然是明摆着要投靠李元庆,但粗暴点来说,他们跟李元庆,毕竟是‘同辈’啊。 还是那句老话,‘长痛不如短痛!’ 在事先把话说明白,在事先把利益分配均匀,把利害讲明白,总比到时候真正出了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更能让人接受的多。 也是提前把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尤其是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好不容易,费尽了心血,才将辽南、辽东,拉扯到现在的规模,他可是真不想再看到内部血腥的倾轧、缠斗了啊。 这时,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陈忠端着一大盘子、几碟子热菜过来,笑着招呼李元庆道:“元庆,尝尝这羊肠子,早上他们刚杀好的。赶紧吃点,咱们去筹备行军。” 李元庆一笑,快步来到了陈忠这边的篝火边坐下,跟陈忠一起大吃起来。 若是在寻常,弟兄们想喝羊肉汤,那还可以,因为长生营船队这边有很多冻羊肉,但若想吃新鲜羊肉,那就比较困难了。 主要是明军没有足够的草料养活这些活羊,而是要首先供应战马。 但此时,有了后金营地里的这些缴获,这一切已经都不是问题,李元庆又怎的能不好好享受一下? 舒畅的吃饱喝足,李元庆道:“大哥,弟兄们休整半个时辰,辰时中,主力开始进军。前面,你去盯着点。” 陈忠嘿嘿一笑,舒服的拍了拍肚子,“元庆,放心吧!这事情,交给我便是!大帅那边,你也要小心一点。”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 陈忠刚刚离去,李元庆正要去寻毛文龙告别,这时,金回子却是带了一个朝~鲜军官过来。 他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这厮吵吵着要死要活的非要见您。” 看李元庆神情似有不悦,金回子忙又仔细道:“将军,他说您一定需要他。卑职等昨晚已经收拾过他,但他还是死也要见您。” 金回子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这种关键时节,他可不会随意乱来,浪费李元庆的时间。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了这个朝~鲜军官。 这朝~鲜军官正是朴烈,不过,此时他已经被折腾的不像人样了,身体非常虚弱,怕只是凭一口气在强撑着。 李元庆冷冷的扫视他道:“你要见我?” 朴烈早已经注意到了李元庆,此时,见金回子已经确定了李元庆的身份,朴烈又惊又喜,拼命连滚带爬的爬上前来,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脚:“李,李帅,卑职朴烈,有,有要事对您禀报……” 看朴烈的模样,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亲兵退开些。 朴烈赶忙将他的想法,简要对李元庆快速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朴烈强自压抑着声音道:“李帅,卑职,卑职知道此次朝~鲜的罪孽,百死难恕。不过,那,那都是金自点那狗杂碎啊。只要,只要李帅能被卑职一个机会,卑职愿为李帅爪牙……” 李元庆冷冷道:“我已经有了金自点,要你何用?” 朴烈一愣,片刻,忙道:“李帅,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李帅,只一人留在朝~鲜朝内,李帅,您又怎的能安心?” 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想不到,在朝~鲜军中,竟然也有这样有意思的人才。 不过,只有有野心,那才会有动力。 金自点这厮滑不溜手,说实话,就算敲掉了他的门牙,打断了他的脊髓,这厮也还是不太好控制。 但若再有一个底子薄的人来牵制他,效果必定要好上不少。 不过,在还没有完全掌握朴烈的一切之前,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轻易用他? 李元庆摆了摆手,刚要把朴烈打发走,但这时,朴烈也意识到了什么,忙用力抱紧了李元庆的脚,急急道:“李帅,李帅,只要,只要您能给卑职一些支持,卑职愿为您掌控此行所有朝~鲜俘虏,为您所用!” “嗯?” 李元庆冷冷看向了朴烈。 不过,此次~,李元庆的眼神虽冷,却有些拿正眼来看他的意思了…… ………… 大宁江畔,毛文龙临时行营。 李元庆恭敬跪倒在了毛文龙身前,“大帅,元庆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毛文龙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也不再劝,他慈爱的摸着李元庆的头,“元庆,你为我、为东江兄弟们所作的一切,我毛文龙铭记于心!记得,不论何时,人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万不可有半分大意怠慢啊!”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帅,您也是一样。一定要严防那些言官们泼脏水啊!” 毛文龙一笑:“元庆,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去吧!一路顺风!” “大帅!告辞!” ………… 李元庆长生营本部,陈忠广鹿岛部,在辰时中,也就是早上八点左右,正式开拔,朝着东南方向的汉城进军。 此时,虽然鏖战一夜,弟兄们都没有休息,但因为明军取得了大胜,弟兄们也都是吃得好,喝的好,又从后金军营地中缴获的大量的牛羊和骡马,就算是疲惫行军,弟兄们的士气却都是极为旺盛。 李元庆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上,看着身边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儿郎们,心情却并不是太轻松。 按照兵家的说法,疲惫行军,这绝对是兵家大忌。 但此时,李元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层面,已经不能只是单单考虑战争本身了,更多的,他还要从更高的角度,纵览全局。 他必须要考虑战争后的政~治~影响。 好在,汉城靠海不远,大宁江口这边靠海也是极近,加之,一大早,李元庆便令大量的哨探探马密布向前方四周,而后金军又是大败,李元庆并不是太担心阿敏还敢过来找他的麻烦。 李元庆需要做的,只是让大军先行前往前方十里八里地,暂时拉开与毛文龙诸部的距离。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哪怕是纯粹的样子功夫呢,但有很多人,就是需要你做出这个态度。 两个时辰后。 午时中,大军顺利来到了之前阿敏他们俘获的女营营地,与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部,汇合在一起。 这时,昨夜驱赶到这边的鞑子基本上都已经跑没影了,距离后方毛文龙部营地,也差不多有了七八里的间隔,李元庆当即令主力在这边扎下营来,好好休息。 此时这般态势,李元庆非常明了,驱赶鞑子主力很容易,但~~,想要逮住他们,却是几乎不现实之事。 而汉城又不会跑,朝~鲜王室和王公贵族们,此时还缩在江华岛,阿敏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飞过大海去,把李倧他们一锅端了。 因此,在行军上,李元庆丝毫不着急。 最好,能让阿敏在汉城再好好的祸乱一番,那才正符合了李元庆的心意。 破而后立,不破,又怎能立? 因为这边离海很近,长生营和广鹿岛部的主要辎重,将全由海路来走。 这一来,就节省了李元庆大量的精力。 朝~鲜女营这边,因为段喜亮部昨日大半夜及一大早上的经营,已经颇有规模,并不用李元庆再费太多力气。 很快,营地便扎起来。 令火兵们做好饭食,准备让儿郎们饱餐,李元庆心里也在慢慢思量。 此地据汉城,差不多还有两百来里地,下面,就要看阿敏懂不懂事儿了。 若是阿敏懂事儿,李元庆将会在半月、甚至二十天之后,再抵达汉城,但若是阿敏不懂事儿,那~~,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手黑了,只能是追着他猛揍了。 这时,李元庆正准备去亲兵们刚刚扎好的大帐内休息一会儿,牛根升却快步跑过来,对李元庆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怔,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 正文 第792章 惊变! ~~~~~~ 朝~鲜俘虏营地。 朴烈正站在一处小土堆上,吃力的大声呼喊着什么。 看得出,吃过了一顿热乎的早饭,这厮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有他的指挥,这些朝~鲜俘虏明显乖巧了不少,不论是推着鸡公车的、拉车的、还是肩挑手抬的搬运物资的,明显比之前是卖力了许多。 远处,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玩味的笑意。 这个朴烈,着实是有两把刷子啊。 不过,就凭这点本事儿,就想从他李元庆手里讨来荣华富贵,那还是太天真了点。 “告诉段喜亮,晚上,给这些夷狗子稍微来点热乎的肉汤,用弟兄们吃完的下脚料就行。” “是。” 牛根升赶忙恭敬点头记下。 “走吧。”李元庆一笑:“没啥好看的了。吃完午饭,弟兄们今日要好好休息一下。” ………… 李元庆一觉舒爽的睡到了傍晚,天色已经有些黑下来,这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来到帐外洗漱。 牛根升早已经起来,忙将哨探们刚刚传递回来的最新战报,给李元庆递过来。 简单扫视了一遍,李元庆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但片刻,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传我军令,召集两部游击以上军官,来我帐内议事。” “是。” 不多时,陈忠、段喜亮、顺子、孔有德、陈长友、郇猛等十几名两部主要军官,都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里。 陈忠也是刚睡醒没多久,还显得有些疲惫。 他毕竟是已经快要四十岁的人了,各项身体机能,难免会出现下滑。 “元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陈忠接过李元庆递过来的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陶醉了片刻,笑着看向李元庆道。 李元庆一笑,将手里的几封战报,递到了陈忠手里。 陈忠扫视一遍,眼睛登时不由瞪大了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元庆,这,这不能够吧?鞑子竟然分兵了?” ………… 与李元庆帐内的轻松惬意不同。 此时,在距离明军临时营地东北部、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处洼地里,阿敏部大约两千余人,五六千匹战马,正蜷缩在一起,在朝~鲜初春的料峭寒夜里,顶着凛冽的寒风,瑟瑟发抖。 因为害怕明军的哨探发现他们的具体行踪,阿敏也不敢令奴才点火,生怕明军主力会追杀过来,只能这样死挺着、干熬着对抗这刺骨的严寒。 从昨夜开始,几乎是没了命的跑路,阿敏一众野猪皮早已经是人困马乏。 虽然奴才们身上,还有不少干豆,战马在傍晚时,也找到了一片稍微裸~露在外的干草地,给战马简单补充了一下食物,但阿敏非常明了,仅是这点东西,远远无法让这些食量极大的战马,恢复马力。 多年征战,又有诸多蒙古奴才辅佐,后金军在养马方面,已经非常成熟。 平常时,战马的食材,基本上是以草料为主,辅以少许干豆。 若是战时,则是会加大干豆的剂量,甚至,有条件的情况,还会在里面加上生鸡蛋,就是为了能让战马在关键时候,能爆发出最关键的能量。 因此,很多野猪皮在出征时,都会在身上、或者是战马身上,拿上一包干豆,随时给战马补充能量。 可惜啊! 此次后金军主力攻击明军防线时,绝大多数,都是步甲出战,在这方面的准备,明显不足。 虽然后来,冲回到营地后,阿敏又令奴才们抢出了不少干豆,但对整个大势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战马没有马力,奴才们又都是疲惫不堪,便无法派出哨探巡视,他们就无法生火,只能是干熬着。 没有火,就没有热水,更别提热乎乎的食物了。 好在这边有条跟撒尿差不多的小溪,这些野猪皮们,总算是有口凉水喝,不至于渴死。 听着身边一个个奴才们牙齿撞击打颤、鼻涕声流不断的声音,阿敏用力的裹了裹身上的羊皮毯,牙根子都快要咬碎了。 对阵明军的失败,倒真不至于让阿敏灰心的一蹶不振。 此次,后金军主力虽在安州一役中损失颇为惨重,还丢了营地,但事实上,只能算是伤筋动骨,却并不致命。 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收拢了大量的溃兵,很快又集结起来,足还有两万五千多人,尤其是各旗精锐主力,除了主战的几个牛录,其他人,都并未受到太过致命的损伤。 但在接下来的军议中,阿敏却和岳托、杜度、硕托几人,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阿敏坚持着要赶去汉城,利用汉城进行补给,而后,再图谋与李元庆决战,找回之前的场子,弥补之前的损失。 但~~,岳托、杜度、硕托,甚至包括济尔哈朗和之前一直像是狗一样的李永芳,都严重反驳他的这个意见。 他们一致认为,明军、尤其是李元庆此时的火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已经损失了这么多的勇士,再去与李元庆纠结,明显就是不智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北上,绕北面沿海补给、离开。 毕竟,李元庆的船队都在南面,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直接飞过来。 只要能保存后金主力,大汗一定不会太过苛责他们的。 但阿敏怎的能接受这个结局?当即便暴躁如雷,想用他的威势,压迫岳托这些后金权贵们就范。 可惜啊! 此一时彼一时。 云端时,每根毛孔都有人服侍的无比舒服。 但落下来时,‘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安州之战的失利,岳托、杜度,都对阿敏有了很强的意见。 因为在之前,他们便都不赞成,要与准备的这么充分的李元庆去硬罡。他们已经在朝~鲜有了这么多的收获,只需要把这些收获带回盛京就行了。 但阿敏却一意孤行。 主要还是阿敏之前为人实在是太暴躁了,完全不把岳托、杜度他们这些侄子当人看。 以前还没什么。 但这种时候,事关生死存亡大计,岳托、杜度诸人,又怎的可能再给阿敏面子? 他们当即便表示,将不会与阿敏同程,而是要尽快返回老寨休整。 阿敏本来希望他的亲弟弟、老六济尔哈朗给他撑住场面,但谁知,济尔哈朗居然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并坚定的站在了岳托和杜度这边。 尤其是阿敏麾下、镶蓝旗的绝大多数汉军旗的奴才,都没有选择他阿敏,而是选择了跟济尔哈朗跑路! “二哥,李元庆此役目标并不是咱们,而是汉城啊!您何苦非要给自己再找不自在?咱们去朝~鲜北地掠夺,一样可以弥补回来一些损失啊!” 济尔哈朗的话就在耳边,阿敏真是越想越气! ‘老六,你这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啊!我大金的勇士只有站着死,哪能像狗一样跑路?’ ‘他皇太极会放过你们,但会放过我么?’ ‘我怎么可能回去忍受皇太极的羞辱?任他鱼肉?’ ‘对!我绝不能回去!此次,未必就是坏事儿。只要我能赶去汉城,获得了城里的补给,有这两千余勇士在手,我一定很快就会恢复气力的!’ ‘皇太极,济尔哈朗,岳托,杜度,硕托,还有李永芳你这狗杂碎!你们都给爷我等着,等爷在朝~鲜恢复了元气,爷一定会杀去盛京城,让你们都后悔的!’ ‘爷一定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哈哈哈!到那个时候,爷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卑贱的泥堪,都是什么嘴脸!!’ 阿敏正意~淫着,缓缓就要进入美梦睡过去。 这时,前方却有不开眼的值夜奴才快步来报,“主子爷,六爷过来了。他有急事要见您。” “什么?老六?” 阿敏一下子跳起来,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狠狠啐一口道:“他来干什么?他不是已经北上了么?” 这奴才忙道:“主子爷,六爷说,他们在前方发现了一片草场,应该可以补充咱们的马力,或许咱们还可以跟李元庆再进行决战!” “嗯?” 阿敏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种转机,登时不由大喜,忙道:“老六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我!” 这奴才忙道:“主子爷,六爷说,此事事关机密,要您出去说,不要惊动休息的勇士们。” 阿敏也没多想,忙快步爬起身来,对这奴才道:“前头带路,快!” “喳。” 这奴才忙引领着阿敏,快步走向一旁的黑暗里。 很快,在营地百来步外的一处小土坡后,阿敏再次见到了济尔哈朗,忙大喜道:“老六,你真的发现了草场?哈哈哈!长生天显灵了啊!他老人家也不忍心看到咱们大金遭受如此磨难啊!” 济尔哈朗的脸色有些肃穆,并未正面会用阿敏这个话题,而是道:“二哥,事已至此,您不能再执迷不悟了啊!你们留在朝~鲜,迟早,会被李元庆逐步击破!这些勇士们,可都是我大金的精髓啊!你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来冒这个险啊!” 阿敏没想到济尔哈朗把他喊出来,竟然还是这个态度,忍不住大怒道:“老六,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刚才的话,是你让这奴才骗我?” 说着,阿敏本能的猛然回过头,却忽然发现,在他周围,已经有十几个精壮的白甲快步围过来。 “老六,你,你想要干什么?” 济尔哈朗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二哥,大汗在咱们来朝~鲜之前,便给了我这样的命令!我本不想……可惜,你……哎,二哥,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是执迷不悟!难道,你想把咱们都害死么?你想把咱们父辈,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基业,就这样白白垮掉嘛?” “老六,我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你,你竟然是这种人!你竟然要对你的嫡亲兄长下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阿敏真是眼瞎啊!竟然没看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畜生啊!” 看着阿敏就要发狂,济尔哈朗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一摆手,“二哥,跟我回去,跟大汗请罪吧。我会去求大汗,饶过你的性命的!” “老六!你做梦!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看清楚了,谁才是镶蓝旗的旗主啊!你们这些狗奴才,难道要犯上作乱嘛!” 济尔哈朗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眼神一冷,一摆手,“动手!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 正文 第793章 汉军旗的问题! 感谢水舜天、子叶行者、a赵相国、阿琳君、哈姆过的小儿、kide_black、低不着调、草堂闲人兄弟的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订阅。 ~~~~~~ 李元庆是在次日下午时,由逃到明军这边的镶蓝旗汉军旗士兵,得知后金军中发生如此惊人变故消息的。 一开始,李元庆还以为是他听错了,但接连询问了六七个不同来路的镶蓝旗汉军旗逃兵,李元庆这才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 便是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啊! 年纪轻轻的济尔哈朗,居然能有如此果断,对他的嫡亲哥哥,下起手来,也是没有半分留情,简直是堪称‘教科书’一般的夺权啊。 说实话。 与阿敏、莽古尔泰、代善、多尔衮、多铎这些满清的名人相比,李元庆对济尔哈朗这个名字,倒并没有太多深刻的影响。 李元庆只是依稀的记得,在历史上,济尔哈朗后来被封为和硕郑亲王,是满清开国初期、八个铁帽子王里面比较靠前的。 而且,正史、野史,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记载,济尔哈朗与皇太极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本,李元庆只以为这些不过是那些御用文人们的矫情,舔着脸子给济尔哈朗洗白而已,但此时,当事情真正发生了,摆在了李元庆面前,李元庆这才意识到,济尔哈朗此人,怕远非历史上那般‘籍籍无名’啊。 陈忠这时也得到了消息,快步赶了过来,“元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道:“大哥,事情,或许出现了些许变故。咱们的计划,怕是必须要重新筹谋了。” 陈忠登时也有些无言,“济尔哈朗?元庆,这厮应该比你还小几岁吧?他,他怎么能,能做出这事情……” 李元庆这时已经平复下来,笑道:“大哥,正如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咱们下一步的对手,应该是这济尔哈朗了啊!” “不,不是!元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济尔哈朗怕是还不想走,还想要留在朝~鲜跟咱们死磕?”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哥,不排除这种可能啊!我这么揣摩,济尔哈朗之所以敢拿下阿敏,想必,在之前时,皇太极应该给了他什么密令。或者说,皇太极早就对阿敏不放心了。阿敏的狂妄心思,在后金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之前,他已经数次在公开场合,表露出了对皇太极的不满。所以,我猜测,这很可能是皇太极在之前便有筹谋。” “当然,这也可能是济尔哈朗自己的定计!若是第一种,事情还不是太坏,但若是后者,咱们怕是要真得好好看看这济尔哈朗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元庆,这济尔哈朗还真是条狼啊!若是这般,他怕是比阿敏要难缠多了!若真的让他在朝~鲜北地缓过气来,咱们下一步,倒还真得好好防着他点。” “呵呵。大哥,事情也没有这么严重。”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拳头,咔咔作响:“济尔哈朗拿下了阿敏,第一件事儿,肯定是要先收拾军心。不过,没有粮草,没有草料,还有咱们在后面逼着,济尔哈朗年纪轻轻的,恐怕也并不会有太多好手段!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能收拢起军心,但朝~鲜北地,穷的鸟都不惜的拉屎,他又拿什么,养活这三万狗鞑子?还有这么多战马?” “元庆,那……”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大哥,我是担心济尔哈朗这厮不去汉城,咱们这边,有些事情,不太好做啊!” 此时,即便精明的济尔哈朗已经取得了后金军主力的领导权,但明军端了后金军的营地,又背靠船队为依托,在事实上,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只不过,若是没有阿敏去把汉城的水搞浑,李元庆接下来对朝~鲜的计划,必定要麻烦上一些。 毕竟,与后金野猪皮不同,野猪皮的领导人是精明的皇太极,但李元庆头上,却是大明的朝廷。 若是李元庆直接用强,来狠的,怕是正给了言官们攻击他李元庆的把柄。 那些言官们,此时怕正拼了命的找由头,想要给他李元庆难堪呢。 在此时这种时节,虽然李元庆已经决定要与朝廷决裂,但显然还不是与朝廷公然撕破脸的时候。 一是鞑虏未灭,而且他们实力还很强,二来,若朝廷的大佬们脑子发昏,让毛文龙和东江来率部攻打辽南,那简直就是人伦惨剧啊! “元庆,这事情,咱们也不急。咱们粮饷充裕,又得了这么多财货和女人,正好稳下心来,好好消化一下。” 陈忠笑着道。 片刻,他忽然也想起来,忙道:“元庆,弟兄们已经出来几个月了,这些女人,要不要先给弟兄们……”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着急。已经是咱们碗里的肉了,不能急在这一时。这些女人,多半都被鞑子用过了,必须得好好检查一下她们的身体,把残余去干净。” 以前,李元庆是没有条件。 但此时,有了女护兵的加入,在处理女人的问题上,李元庆也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朝~鲜女人,质量其实并不高。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物质条件太过于低下了,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就算是天生丽质,长大了怕也成了小瘦鸡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女人,在任何时代,都是极为宝贵的资源,是人类可以繁衍下去的母体。 这些朝鲜女人,都是李元庆要封赏给儿郎们的战利品,所以,后续工作,李元庆必须要处理干净。 否则,若是留下了什么鞑子余孽,那可就是悲剧了。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也好!反正咱们的弟兄们在这方面,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些女人,也的确是太瘦弱了,得让咱们好好养一阵子补补。”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几天你没事儿,可以进去看看,有喜欢的,跟我说一声,直接挑走!” 陈忠却赶忙摇了摇头,“元庆,这事儿,我可不弄了。他娘的,我现在都感觉到,我这身子骨啊,越来越不行了!还是跟儿郎们操练来的更爽利!等以后吧!等以后咱们不打仗了,元庆,你可得多补偿我几个美女!”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你放心!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搞几个江南名角儿来!”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分别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忽然道:“对了,元庆,还有个重要的事儿,我差点忘了问你。关于这些汉军旗投降咱们的奴才,咱们该怎么处理?”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陈忠忙道:“元庆,从昨夜到今天下午,足有百多名镶蓝旗的汉军旗奴才,跑到了咱们营地这边来投降!他们虽然是鞑子,但毕竟也是汉人,而且是过来投降的,咱们若是把他们都杀了,这也不合适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这些汉军旗的汉人奴才,之所以在鞑子麾下,战力简直堪比鞑子,甚至,比鞑子还要惊人,拼命的对汉人同胞下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后金的待遇,比在大明这边,要高出很多。 尤其是皇太极上台之后,不但继续提高这些汉军旗奴才的地位,而且,又给他们田地,给他们女人,给他们银子,更在法令上,明确他们资产的合法性,尤其是抬旗的数量上,大大提升。 这些战兵汉军旗奴才,其实与真奴的待遇,已经差不了太多了。 为了维护他们的地位、财产,为了更往上一步,他们又怎的能不尽心竭力的为鞑子效力? 此时~~,听陈忠提起了这些人,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张盘。 历史上,张盘在旅顺,正是因为收拢的汉军旗奴才反水,里应外合,最终死战殉国。 此时,张盘虽然已经离去几年了,但这却是李元庆心底深处,一个无法愈合的遗憾! 张盘是个好汉子啊! 只可惜他…… 沉吟良久,李元庆道:“大哥,这些汉军旗的奴才之所以来投靠咱们,那是因为他们都是阿敏的心腹。阿敏此时被济尔哈朗拿下,他们是害怕回去后遭受到清~洗,才会委屈来投靠他们!他们心并不诚!” 陈忠道:“元庆,我早就料到,既然他们肯投靠鞑子一次,那就绝对还会有第二次!你放心吧!这事情,我知道怎么办了!回头,到晚上,我悄悄送他们上路!”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大哥,此事不妥!这些人虽然该死,手上沾满了咱们汉人的血,但咱们却不能杀他们,而且,以后也不能杀他们!” “嗯?元庆,这是为何?他们还配当做汉人么?”陈忠极为不爽的道。 李元庆仔细解释道:“大哥,这些人是该死,但若咱们把他们都杀了,以后,若再想要汉军旗的奴才过来投靠咱们,怕就千难万难了啊!这就等于,咱们把后金治下的汉人,完全推到他们那边儿啊!这可是得不偿失啊!可不是每个汉军旗奴才,都自愿跟在鞑子身下当奴才啊!”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他是从辽阳、广宁走出来,又在叆阳跟毛文龙干了多年,自是深深明白,很多汉人,根本没办法选择,被鞑子俘虏,如果不当他们的奴才,那要直接去死么? 大家毕竟都是凡夫俗子啊! 敢于以身殉国的,那可是真不多啊。 倒是辽地有不少的文官,在最后时刻,都选择了与城池共存亡,让人简直难以分清悲喜。 “元庆,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陈忠有些头大的看向了李元庆。 ************************************************************** 正文 第794章 兵临汉城! ~~~~~~ 后金的汉军旗奴才问题,对于大明而言,简直就像是一颗毒瘤。 这些汉军旗奴才,大都正值壮年,个个彪悍,其勇武程度,甚至不下于真奴。 他们的军事素养,明显比大多数明军,都要高出一个、甚至是几个档次。 几乎可以这么说。 随便扯出几个汉军旗的战兵奴才来,几乎都可以充任明军总兵级军官的亲卫家丁了。 不过。 这毕竟不是当年抗战时,华夏已经有了五四运动和新民主运动的风潮启迪,便是传说中的皇协军,只要不是真的顽固不化到非要跟小鬼子一条道走到黑的,大多数皇协军成员,还是有着挽救余地的。 此时,朝廷礼乐虽未崩,但民间,尤其是辽地,礼乐早已经崩坏。 饭都吃不上了,老婆孩子都要饿死,活都没法活下去了,谁他娘的还管你国家、民族、大义? 谁给饭吃,谁给女人,谁给田产,谁给银子,那谁就是主子。 与明军这边微薄的、连饷银都发不下来的待遇相比,或者说,这还用比么? 当然,长生营绝对是明军中的最大异类! 只要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李元庆、愿意为他李元庆真~刀真~枪卖命的弟兄们,不论是田产、美宅、女人、银子,李元庆绝不会少了弟兄们的。 这恐怕也是这些镶蓝旗的汉军旗奴才,别人不投靠,而是拼着性命也要来投靠他李元庆的最关键原因! 而李元庆在这些汉军旗降军营地里走了一圈,明显也能感觉到,这些汉军旗奴才,对他们自己很自信。 他们很自信,凭借着他们的本事,足可以在李元庆的麾下,讨口有酒有肉的好饭吃。 但长生营毕竟远非其他明军序列可比。 这些百多号镶蓝旗汉军旗奴才,个人实力虽都不弱,也有一定的整体性,但在李元庆看来,他们还是差了很多事儿。 就像是戚继光当年挑选兵员的标准,一定要良家子。 因为良家子没有太多坏习惯,就像白纸,可以令行禁止,安心效命。 而后金,他们对之下汉军旗的控制,明显像是放狼一般、采取掠夺式的‘散养’方式的。 李元庆又怎的可能用他们? 思来想去。 李元庆最终采取了当年太祖的一个‘万金油’手段,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拖。 把这些汉军旗奴才先聚齐起来,收缴掉他们的武器铠甲,不给他们安排任务,只给他们安排少量的、轻微的轻体力劳动,好酒好肉的先伺候着他们。 就像是‘千斤买马骨’,在面子上,先把事情照料周全。 陈忠对李元庆这个处理办法虽然极为不爽,但陈忠也明白,在此时这般状态,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有这些汉军旗奴才在这里,就等于,给整个后金的汉军旗奴才心里,都埋上了一颗种子啊。 送走了陈忠,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些汉军旗奴才虽然有罪,甚至是罪该万死,但他们,却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关键还是要看怎么用了啊…… ………… 次日一大早,前方哨探便传回来消息。 济尔哈朗和后金军主力,已经沿途北上,开赴向金城湖一线,他们显然并没有要去汉城的意思。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济尔哈朗了。 这厮~,不愧能跟皇太极做朋友啊。 他应该很明显的猜到了,自己实际的目标,并没有在他们身上。 不过,就算是济尔哈朗不入局,李元庆的计划,却必须要继续实施下去。 若没有朝~鲜这些‘免费’劳动力的补充,李元庆便无法在短时间内,真正解放辽南的生产力,将整个辽南的基业,推上快车道。 这是李元庆绝无法容忍的事情! 哪怕在朝廷方面,李元庆要多费上不少功夫呢。 号令全军,按照原计划、沿海边,前往汉城,但刚刚走出没几里,后方毛文龙方面,关于战果的统计,已经出来了。 骑在马上,由陈武元来牵马,李元庆翻看着手里的战报成果,脸上的笑意,已经有些遮掩不住。 安州此役,明军实际缴获的真奴首级,已经超过了一千五,汉军旗、蒙古人加起来,已经接近两千。 全都加起来,仅是鞑子首级,就已经过了三千之数啊! 这虽然跟李元庆当年在觉华岛,缴获的首级差不了太多,但~~,觉华岛之役,李元庆更多的是用的巧劲儿,而此时,却是实打实的正面交战啊! 毫不夸张的说,这绝对是国朝这几十年来,真正意义的上超级大捷了! 毛文龙、陈继盛、毛承禄、张攀、陈~良策,包括一大众老弟兄、小弟兄们,每人升个一两级,那已经是足够足够的了。 更不要提,还有近七十万两现银,各种财货、牛羊、大帐、兵刃、铠甲等等诸多物资。 若全都折合成银子,至少要在一百万两的收获往上。 若再加上这四万余朝~鲜奴隶、近三万女人,那这收获简直是…… 在前面给李元庆牵马的陈武元,也感受到了李元庆今天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不由时不时偷偷瞄着李元庆,虎头虎脑的。 李元庆也有些无法想象,像是陈~良策那种老油子,怎么就生出陈武元这么憨厚的儿子来。 想着,李元庆笑道:“武元,你小子,现在是什么官身?” “啊?” 陈武元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嘿嘿憨笑道:“将军,卑职现在是百户。嘿嘿。也不能算是百户,应该是试百户。” 李元庆不由一笑:“十六岁的百户,这位置,可不低了啊!老子十六岁的时候,连军中还没混进来呢。” 陈武元怎敢接李元庆这话茬,只是嘿嘿憨笑,乖乖的牵他的马。 李元庆这几天,已经了解了一些陈武元这小子的性子,这小子面儿上看着是挺憨厚,但其实,他的心里,可是明白着呢。 片刻,李元庆笑道:“武元,你小子想不想杀鞑子、升官儿?” “呃?” 陈武元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将军,卑职,卑职不想。” 李元庆哈哈大笑:“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 陈武元见李元庆心情极好,像是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一样,垂头丧气道:“将军,卑职,卑职简直做梦都想杀鞑子,想升官,想像将军您一样啊。可,可我爹不让我让战场。您。” 他偷偷看了李元庆一眼,“您也不让卑职上战场。”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啊!记住了!以后,不能跟老子说虚话。怎么想的,就老老实实怎么跟老子说!明白么?” 陈武元赶忙乖巧的点头。 李元庆笑道:“行了!你小子别蔫儿吧唧的!你想上战场不是?你李叔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陈武元顿时大喜,简直要跳起来三丈高。 ………… 因为济尔哈朗的后金主力距离明军区域并不远,李元庆的行军速度一直不快。 每天,最多走十五里,一般也就是十里左右,缓步、却稳稳的朝着汉城方向逼近。 与此同时,李元庆与毛文龙也达成了新的妥协。 在财货方面,李元庆继续放弃一成,只拿两成,但这四万朝~鲜俘虏,两万多、近三万朝~鲜年轻女人,全都划给了李元庆治下。 毛文龙此役虽是收获极丰,但对毛文龙而言,他的家底还是太薄了。 他要这些朝~鲜人,作用真不大,反倒是成为了吃喝的累赘,没有太多犹豫,便答应了李元庆的请求。 但在收获的后金军主力的营帐方面,李元庆却是更毛文龙要了不少。 此时,从安州大宁江口,一直到贴近汉城方向,这一路沿海边,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营帐、大帐。 除却一部分精壮的朝~鲜奴隶,要跟随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主力运输物资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朝~鲜奴隶,都开始密布在海边沿线,在多则几十人,少则几人的明军士兵和水手监视下,开始凿破海边的寒冰,结网捕鱼。 李元庆要养这些朝~鲜劳力是没错,但却决不允许,他们吃白食,必定要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剩余价值来。 这么多年了,在捕鱼方面,长生营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此时已经开始进入三月下旬,正值春暖花开,正是海鱼非常鲜美之时,李元庆又怎能浪费这种机会? 尤其是对于女人们来说,这些海鲜,营养物质丰富,更容易让她们恢复元气。 更关键的是可以自给自足,减少李元庆的消耗。 可惜的是,济尔哈朗一直朝北跑路,连回头都不敢回,这不到十天的功夫,这厮最少已经跑出去了五百里。 明军哨探们便是想追,也已经有些太深入了。 李元庆也果断调整了战略,在金城湖一线设置哨探据点布防,至于济尔哈朗他们,愿意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去吧。 反正,用不了几天,该头疼的就不是他李元庆,而是他袁督师了。 大明天启七年三月二十六日中午。 明军李元庆、陈忠两部主力,终于顺利抵达了传说中的汉城城下。 此时,马上就要进入四月里,已经颇有些春暖花开、天地回暖的迹象了。 嫩绿色的小苗儿,从化冻后、还有些泥泞的土地里露出了头。 北风也不再刺骨的寒冷,已经有了几分柔和的妖娆。 不过,朝~鲜王李倧也知道他罪孽深重,他原本在前几天已经回到了汉城,在得知李元庆的主力赶来了汉城之后,却又灰溜溜的跑回了江华岛。 但李倧也非常明白,与鞑子不习水战不同,明军在水战方面,那可是他们的祖宗啊! 李元庆前脚刚刚在汉城外扎下营来,李倧的使者,便已经到了。 *************************************************************** 正文 第795章 红脸和白脸! ~~~~~~ 汉城。 明军威凛的营地之外。 朝~鲜王李倧的使者、原昌君李觉,以及刚刚从后金这边‘反正’的原朝~鲜重臣、晋宁君姜弘立,正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明军营地里面的消息。 李觉是李倧的族弟。 前不久,与后金谈判时,便是他充当的先锋,为李倧来擦屁股。 想不到,这才几天呀,还没等李觉稍稍喘口气,这他娘的又要他来做这里外都不是人的‘二皮脸’活计。 但李觉很明白,他没有选择。 与稍稍宽宏一些的李珲不同,此时的王上李倧,那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他李觉虽然是偏房出身,对王上的宝座够不成威胁,但~~,在之前的站队中,他却是出现了少许偏差,李倧怕是早就想着找个由头,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李觉非常明白,此时这件事,如果做好了,他怕是只能保证一时,但若是做不好……依照李倧的性子,他怕是死都找不到地方啊。 此时,名刺已经被明军军官带进营中怕是快一个时辰了,可明军这边,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来。 李觉简直不敢想象啊。 若,若是李元庆不见他,那~,那怕是简直要山崩地裂啊。 原本,对西人党出身的金自点,李觉就非常不感冒。 李觉一直认为,像是金自点、李贵、李适这些人,完完全全就是‘二皮脸’、阴谋家,倒腾阴招,他们的确更在行,但~~,若是放到大层面上,他们明显就不是个了。 可惜啊。 他李觉人烟轻微,这种事情,又怎的能轮得到他来说话? 一边胡思乱想着,李觉一边看向了身边的姜弘立。 姜弘立今年已经快要七十了,但保养的还算不错,肥肥胖胖、头发上虽有些许白丝,但却极少,颇为油光满面的。 看得出,这个狗日的老狗,在狗鞑子那边,生活指定不错,要不然,能养成这么个模样? 可恨啊! 要不是这老狗的撺掇,王上又怎的会轻信了金自点的妖言,居然要伙同狗鞑子,跟大明作对! 尤其是此时姜弘立正靠在一旁的马车上闭目养神,优哉游哉的模样,简直是让李觉咬牙切齿啊! 这老狗,早晚得让他付出代价! 一旁,姜弘立自然注意到了李觉阴冷的眼神。 可惜,谁又知道,他现在,那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来啊! 他又哪里能想到,传说中的八旗铁骑,战力竟然这么弱? 在李元庆面前,竟然连一合也未能走过…… 更让姜弘立心寒的是,为了保证后金主力的安危,济尔哈朗果断的将他‘下放’回了朝~鲜,让他来殿后。 而姜弘立之所以会鼓动金自点,拼命也要靠拢向后金军,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听说,他的家人,在李倧上台之后,都被李倧给咔嚓了,女眷都分给了别人。 但事实上,等姜弘立回到朝~鲜之后,才发现,这他娘的纯属谣传,李倧不仅对他的家人保护的很好,待遇也一直未曾拉下。 到了这个时候,姜弘立才想明白,一切,不过都只是鞑子的奸计而已啊! 可惜,这世上啥药都有卖的,就是没有了后悔药。 姜弘立此时就算是后悔死了,却也没有了任何作用。 不过,姜弘立却也有他的筹码。 先不提当年萨尔浒之战时,他曾经率领一万三千朝~鲜军,帮助大明灭奴,与大明有香火情。 就凭借着他已经在后金生活了快要十几年,深深了解后金的一切,尤其是了解老奴的死因…… 他非常相信,依照李元庆的精明,一定会为此来买单的。 ………… 与营外的如坐针毡的李觉和姜弘立不同,此时,在明军营地中央,李元庆的大帐里,李元庆和陈忠两人,气氛却是非常舒畅,两人正在同一只烤的极为鲜美的小羊羔较劲。 一边吃着鲜美的烤羊肉,喝着美酒,一边聊着接下来的会谈要领。 吃掉了最后一口嫩羊肉,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美酒,陈忠嘿嘿笑道:“元庆,你放心吧!我明白了!我来唱红脸,你来唱白脸儿。这回,咱们非得玩死这些夷狗子不行。” 李元庆笑着抿了一口酒,“大哥,也不是说非要玩死他们。而是~~,必须要达到咱们的要求。要不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此事,你不必担心,直管开海口便是!一切,由我来兜着!”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明白!等会儿你就瞧好吧!” 拿着牙签美滋滋的剔了剔牙,陈忠忽然想起来,忙道:“元庆,这姜弘立毕竟当年有功于我大明,对他,咱们是不是稍微柔和一点?” 在这时,李元庆早已经非常了解李觉和姜弘立的履历。 姜弘立当年对大明最大的功绩,便是萨尔浒之战时,他曾经率领一万三千余朝~鲜军,与明军一起,共同围剿老奴的后金军。 可惜,悲剧的是,他兵败被俘。 但因为他会说奴语,老奴对他的感官也不错,便将他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一时彼一时。我估摸着,姜弘立应该还要单独与我谈,咱们先稳住大势再说!” 陈忠哈哈大笑:“好来!元庆,你放心便是!咱们现在把他们叫进来?”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舒服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 不多时,李觉和姜弘立,在几十名亲兵的押送下,小心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 只可惜,在此时,李元庆的大帐内,鲜美的烤羊羔早已经撤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足有百多名、全副武装,身材高大的亲兵们。 以金回子和陈忠的亲兵头子陈长友两人为首,两排高大的亲兵,简直就像是一颗颗艳红色的獠牙,而他们手中锃亮的腰刀,简直就像是断头铡呀! 李觉和姜弘立虽然早就预料到,此行他们来到明军大营里的待遇,必定不会太好,却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直接,竟然给他们摆出了这么个断头铡的阵势啊! 这…… 片刻,还是久为奴才的姜弘立率先反应过来,慌忙迈开了老腿,恭敬跪倒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 “罪臣姜弘立,见过李帅,见过陈帅。” 李觉这时也反应过来,也慌忙跪倒在地,“罪臣原昌君李觉,见过李帅,见过陈帅。” 李元庆淡淡一笑:“两位使臣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元庆和陈帅刚刚立营未久,还有诸多杂物缠身,怠慢了贵客,还请两位使臣大人海涵啊!两位使臣大人快快请起!牛根升!你他娘的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两位使臣大人搬两把椅子来?” “呃?是!” 牛根升也反应过来,就要去令亲兵给两人搬椅子。 “慢着!” 陈忠这时却冷着脸看向李元庆,“元庆,这两个狗日的鸟杂毛!他们有什么资格,在咱们这里坐?都他娘的给老子跪好了!” 陈忠说着,大步上前,英挺的身姿,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李觉和姜弘立登时傻了眼。 刚刚看到李元庆柔和的态度,让他们对接下来的谈判,产生了一丝希冀的曙光。 但陈忠寒着张冷脸,就这么一开口,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到了冰窟窿里。 两人起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是像是傻了一般,呆呆跪倒在地上。 陈忠这时已经不看李觉和姜弘立两人,而是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面对上首老虎皮宝座上的李元庆,有些得意的对李元庆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元庆,我这表现还不错吧?’ 李元庆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就是胜利者的荣光啊! 管你是什么人呢! 就算是他娘的是李倧亲自来,也得先像狗一样,先在地上跪好了。 不过,面儿上,李元庆却忙挂起了笑脸,笑着对陈忠道:“陈帅,事情嘛,的确是有些问题。不过,原昌君阁下,毕竟是朝~鲜的宗室,姜大人也是曾经与大明有香火情嘛。姜大人毕竟上了年纪,咱们还是不要过分失了礼数嘛!” “哼!” 陈忠冷哼一声,“李帅,也就是你心肠好!要是搁我,老子直接不见他们,将他们割了脑袋直接丢到外面喂狗!什么狗东西!竟然敢跟咱们大明作对?” “这……” 李觉和姜弘立登时哑口无言。 好在,陈忠暂时退开,表示是默许了李元庆的说法,让两人心底里又稍稍安稳了一些。 不多时,有亲兵搬来了两把椅子,摆在了李觉和姜弘立身前。 两人赶忙千恩万谢的对李元庆和陈忠磕了头,这才小心巴巴的坐下来。 李元庆又吩咐亲兵给他们上了茶水,笑眯眯道:“原昌君阁下,姜大人,一路劳顿辛苦啊!王上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好啊?” 李觉忙恭敬起身道:“回李帅的话,王上身体无恙,只是,这些天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一直抱恙在床。若不然,王上一定会亲自赶过来,跟李帅您赔罪的。”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姜弘立:“姜大人,您老身体可还安好啊?” 姜弘立忙恭敬拱手道:“李帅啊,有劳您挂念了,老夫这身子骨还算稳当,还能为李帅您效力!” 姜弘立这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看似让人摸不到头脑。 但李元庆何等精明?又怎的能不明白他其中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姜大人身体好便好啊!元庆一直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坐下来谈的嘛!” “是极是极。” “李帅所言极是。” 李觉和姜弘立赶忙拍着马屁。 这时,陈忠却冷冰冰道:“原昌君,姜大人,我听说,上次鞑子去江华岛找你们,你们给他们奉上了宝马千匹、上好的虎豹皮五百张、上好的绵绸一千卷、好布十万件,纹银五十万两!这一次,你们给我老陈带来了什么好礼物啊?” ************************************************************** 正文 第796章 狮子大开口! 两连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这……” “………” 一听陈忠这话,李觉和姜弘立登时犹如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当场啊。 之前,在朝~鲜官方与后金军议和时,朝~鲜方面,的确是给后金军准备了不少的礼物。 具体名单是,‘马百匹,虎豹皮百张,绵绸苎布四百疋,布一万又五千。’ 哪能跟陈忠说的这般,马要来千匹,还要是宝马…… 这~,这就是把李倧杀了,把汉城翻个底朝天,李倧又要去哪里搞到宝马哟…… 上好的虎豹皮五百张…… 朝~鲜因为地利的优势,虎豹这种猛兽倒是不算少,但五百张,没有个五六年、甚至是十几年,李倧又要去哪里给陈忠淘换这些玩意儿哟? 绵绸苎布一千卷…… 亲大爷啊!一卷和一疋可不是一个概念啊。 便是把此时的朝~鲜国库都搬空了,他们也搞不到这么多啊。 好布十万件……这简直就是…… 哦对了,还有五十万两白银,这…… 汉城在之前已经被阿敏都差不多给搬空了,王上的确在江华岛还有点存货,可,可朝~鲜再小,那也是个朝廷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若把这银子都拿出来,这日子,那还过不过了…… “陈帅,陈帅啊!误会,这,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啊!我,我朝~鲜怎么、怎么可能给狗鞑子这么多东西啊!这完全是误会,误会啊!” 李觉登时眼泪都要流出来啊。 此行前来,他们的确是给李元庆和陈忠准备了一些礼物,但这礼物,不过是虎豹皮百张,上号的绵绸苎布五百疋,以及朝~鲜美女十名,银子一万两。 这几乎已经是李倧现在能拿得出来的最高筹码了。 李觉是清晰明了现状的。 若是此时,李觉把陈忠这个要求带回到江华岛,用屁股想,李觉也能知道后果啊! 李倧到时怕是要直接生吞活剥了他啊。 这…… 姜弘立也快要被吓傻了。 饶是姜弘立已经年近七十,又接连侍奉了几主,可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忠这,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这…… “李帅,这……” 姜弘立赶忙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一个字也不说出来。 李元庆此时自然不会有太多表露,只是,眉头紧紧皱起来。 陈忠这时猛的一拍桌子,‘啪’的一脚,直接将面前的小桌,踢飞到了李觉和姜弘立身前。桌上一只碗,在落地前已经被陈忠踢烂了,但落在羊毛地毯上之后,这才‘咔擦’碎裂开来。 精美的瓷片,登时洒落一地。 陈忠瞬时像是老虎一样,大步上前来,一脚踩在李觉的椅子上,吓得李觉本能的便往后退了好几下,生怕陈忠这一下直接把他的命~根子给踩没了…… 陈忠如同老虎一般,虎目直勾勾阴郁的盯着李觉的眼睛:“怎么?原昌君!你们狗日的给狗鞑子,都这么多宝贝!到了我老陈这里,就拿不出来了?你看不起我老陈?还是,我老陈的弟兄们不值钱啊!啊------!” 说着,陈忠一把撕住了李觉胸前的衣襟,登时竟然一只手,活生生的把李觉的身体提起来。 这主要是李觉身高不高,大约也就一米六,身材也不是太肥硕,也就是百多斤。 而陈忠毕竟久经沙场,虽然美酒佳人,磨掉了他的一些锋锐,但他骨子里的血腥气还在。 加之在朝~鲜战场之后,陈忠每天都跟着李元庆和弟兄们操练,身体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 单手提起李觉这小鸡子来,根本就不叫事儿。 此时,眼前的陈忠和李觉,简直就像是老鹰抓起了小鸡子,李觉的腿都悬空了,来回拨乱,却绝不敢碰到陈忠的衣服,赶忙连哭带嚎的哭喊:“陈帅,陈帅饶命,饶命啊!小臣,小臣真的是没有说谎啊!咱们,咱们有误会,误会啊!” 片刻,陈忠只感觉李觉身上一阵腥臊~味道袭来,忍不住眉头一皱。 低头扫了一眼。 草!这狗日的原昌君居然被吓尿了! 陈忠登时大怒,一把就将李觉丢到了一旁,如同饿虎一般,大声咆哮道:“草你娘的狗杂碎!误会?什么叫误会?狗日的朝~鲜狗兵,害我数十……” ‘十’字刚要出口,陈忠忽然反应过来,忙道:“你们这些朝~鲜狗兵,害我数千名将士伤亡!我这些好弟兄们的血,难道,要白流了啊!啊----?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不是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非要把那什么李倧的狗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李觉已经被吓尿了,简直不能呼吸,眼看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 姜弘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生怕陈忠一时冲动,就要活活的撕了李觉…… 可惜。 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弘立哪里敢劝像是要吃人一般的陈忠啊,那不是嫌他的老命太长了么?他可是不傻啊,他还想多活几年啊。 只能是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的心里忍不住想笑,但面儿上,却还强自保持着冰冷的严谨。 “大哥啊!你,你他娘的这是开什么玩笑啊!朝~鲜兵能对你造成数千伤亡……他们有原~子~弹啊……再说了,就算咱们两部加起来,才一共有多少儿郎……” 但李元庆也很明了,陈忠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难免也有些紧张,出现点失误,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李元庆相信,随着日后,两人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多,陈忠一定会将他的‘演技’,磨练的更加纯熟。 此时,李元庆也有些害怕,陈忠这厮没轻没重的,真把李觉这小白脸儿给玩死了,忙‘咳嗽’了一声道:“陈帅,先不要着急动手嘛!我相信,不论是王上,还是原昌君、姜大人,都是明理之人,一定会给咱们弟兄一个好好的交代的。” “对对对!李帅说的极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陈帅,您,您先消消气,消消气儿!有什么话,咱们,咱们都好谈嘛。” 眼见李元庆发了话,姜弘立这时终于敢开口劝架,他也需要对李觉卖个好,让李觉明白,他老姜心里也苦啊。 如同李元庆猜的一样,陈忠此时真的很紧张…… 主要是这事情,跟打仗不太一样,他演着、演着,就有点收不住了…… 眼见李觉就快要背过气去,他也愁着怎么收手呢。 好在,李元庆恰到好处的说话,终于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稍稍缓一下,忙大步走回到李元庆这边,冷声道:“原昌君,姜大人,丑话我老陈可说在前面!谁他娘的想要在我老陈眼里掺沙子,耍把戏!我认得他!我手里的刀~~,我弟兄们手里的刀,可觉不认得他!” 陈忠说着,厅内一众亲兵登时会意,‘哗啦啦’一片,锃亮的钢刀整齐出鞘,简直就让人无法呼吸了。 眼见李觉就要翻白眼儿,背过气去,李元庆忙一摆手,“都干什么?先退下!快去把军医请来!” 一众亲兵弟兄们还没过瘾呢,谁知道这李觉竟然这么不争气,就这小场面,就被吓尿了,甚至快被吓死了……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们谁也不敢怠慢半分,赶忙快步有序出帐外。 不多时,有军医快步进帐内来,连掐人中、带下针,好半天,李觉终于缓过气来。 却是忍不住‘哇’的一声,滔滔大哭起来:“李帅,李帅,小臣冤枉,小臣冤枉啊。” 陈忠忍不住对李元庆翻了个白眼,意思是,“元庆,我可真没对他下死手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示意陈忠安心,笑着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李觉这边,“原昌君阁下,我相信,您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不过,您也看到了,您和朝~鲜方面这态度,元庆的兄弟们,很不满意啊!” 姜弘立毕竟老谋深算,这时,他已经缓过来一些,忙恭敬抱拳道:“李帅啊。老夫也知道,我朝~鲜此役,的确是犯了重大错误。但李帅,您也知道啊,这事情,都是有人妖言惑众,迷惑了王上啊!我们王上和朝~鲜群臣,可断然没有跟大明作对的意思啊!李帅,我朝~鲜已经是大明的藩属几百年,李帅,此事,您可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有姜弘立抵挡住了一些风暴,李觉这边顿时压力大减。 他这时忽然也意识到,姜弘立这老狗,似乎,似乎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么? 忙带着哭腔道:“李帅,王上和小臣,对大明的忠心,简直犹如磐石,日月可见啊!李帅,陈帅说的这么多的财物,您,您就是杀了小臣,小臣也真拿不出来啊。” 李元庆笑着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嘛!很多事情,因为各方面原因,的确会有误差。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原昌君阁下,姜大人。情归情,旧归旧。但账目嘛!咱们还是要仔细算清楚的。” 说着,李元庆笑道:“陈帅刚才说的虽然是急了点,但却是没有说错的!此役,因为朝~鲜军的反水,导致我明军主力遭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虽然朝~鲜是大明的藩属,但这一笔账,我希望,两位必须要如实汇报给王上!” 听到李元庆定下了调子,李觉和姜弘立都明白,这事情,怕是没的商量了啊。 李觉只能是哭丧着脸道:“李帅,这,陈帅说的这些东西,我们朝鲜,现在,现在是真的拿不出来啊。李帅,还是请您明察啊!这些财货,能不能,能不能换成别的物资顶数啊?” 姜弘立忙也帮衬道:“李帅,还请您怜悯朝~鲜的苍生啊!天下本一体,李帅,朝~鲜的子民,也是大明的子民,也是您的子民啊!” 李元庆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原昌君阁下和姜大人的难处。事情嘛,都可以坐下来商量。但前提是,咱们必须先把帐算明白!” 李觉和姜弘立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并没有咬死口,这就意味着,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两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陈忠知道,又到了他该发挥的时候了,冷冷的扫了李觉和姜弘立一眼,冷声道:“李帅,别的事情我不管!但~,这一千匹好马,谁他娘的也别想跟老子我打马虎眼!原昌君,姜大人,别他娘的以为老子我不知道,你们跟狗鞑子,眉来眼去,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元庆在这里,我给元庆面子!但~,谁他娘的要想糊弄事儿,可就别怪我老陈心狠手黑了!!!” ************************************************************** 正文 第797章 怜悯? ~~~~~~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不要提,是没理了。 此时,哪怕已经知道李元庆和陈忠在唱双簧,摆龙门阵,但大势摆在这里,李觉和姜弘立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李元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足足用了十几天,才从安州赶到了汉城,就是为了~~,能将其中更多的关节理顺当,让各方面都明白各自的责任,省的到了关键时节推诿扯皮。 事实上,早在李觉和姜弘立来见李元庆之前,李倧已经有使者,去安州见过毛文龙。 再露骨一点。 李倧其实并不是想去见毛文龙,而是去见东江部的监军马公公,或者说,李倧想要直接与大明朝廷的使者联系。 因为李倧非常明白,与毛文龙、李元庆这种‘大军头’‘谈买卖’,那真是掉了牙齿、他也只能往肚子吞啊! 可惜的是,李元庆和毛文龙之间,早已经是铜墙铁壁,又岂能是李倧这小丑能插的进脚来的? 此时,朝廷的确是有太监监军到了皮岛。 包括辽东巡抚袁大人方面,也有文官已经到了皮岛、铁山区域,想要过来督促战阵,顺便,与朝~鲜方面交涉一下,显示一下朝廷的权威,临走时个人还能再多捞点好处,来个名利双收。 但此时毛文龙已经有大功在手,再加之跟李元庆早有了筹谋,又怎的可能会理会这些监军、文官? 随便找个‘前方危险、鞑子主力仍在徘徊’的由头,便将这些监军、文官的前路堵死了。 甚至,在这方面,毛文龙明显比李元庆玩的更溜许多。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哪怕是在大明中期盛世时,朝廷的指令,要到地方,一直到真正实施,都要有不少波折~,更不要提,此时已经是近乱世,还是在辽东、李元庆和毛文龙这种超级大军头啊…… 如此~~,大势已经抵定! 大明此次对阵朝~鲜的事务,在事实上,那就是李元庆的一言堂! 李倧和一众朝~鲜权贵们,就算是想哭,那也只能是到李元庆的面前来哭。 但此时陈忠开口就是一千匹战马,简直就是要了李觉的小命儿啊。 依照朝~鲜此时的状态,他去哪里给陈忠搞到这么多战马哟。 别说战马了,便是骡子,也得脱他一层皮啊。 “李帅,这,这,陈帅这要求,小臣实在是完成不了啊!李帅,若,若是这般,小臣情愿以死谢罪,在您面前了断啊!李帅……” 李觉此时哪里还敢坐着?慌忙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拼命磕头,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姜弘立也是满头冷汗,不住的擦着,却还是不住的往外翻涌。 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他姜弘立回去也绝别想安生啊。哪怕他跟代善是亲家呢。 “李帅,这事情,真是,真是……” 姜弘立知道是陈忠狮子大开口,但他却就是没有理由反驳,只能是眼巴巴的哀求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原昌君阁下,姜大人,这事情,倒不是元庆不想帮你们。实不相瞒啊。此役,我军与后金军对阵时,战马损伤极大,尤其是你们朝~鲜军方面,设置了不少障碍,是导致如此结果的主要原因。我军此时急需要补充战马,陈帅也是有点急了啊。” 李觉和姜弘立心中登时直骂~娘啊! 这账都要算到朝~鲜军头上,你们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金自点那些朝~鲜军,那就是一群民夫啊…… 但李觉和姜弘立此时也都很明白眼下的格局。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虽还是挂在大明朝廷的名下,但实际上,两人两部却已经有些游离于大明的体制之外…… 若是真把这两位爷惹毛了,依照这两位爷的战力,恐怕,就算是比鞑子的祸乱,威胁还要大上几十倍啊。 这,这怕是直接能断了朝~鲜的国运啊。 好在,李元庆态度虽坚决,但话说的却不是太死,又让李觉和姜弘立心底深处涌上来一些希望。 李觉此时已经不敢开口了。 他很明白,他的仇恨值太高了……陈忠就像是老虎,就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个宗室不放,他只能是哀求般的看向一旁的姜弘立。 姜弘立此时心中也是极为不爽。 他是老官油子了,自然明白,这事情,李觉是主,他只是副。 甚至,他这个副手,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要被推出来承担责任的,这时由他来开这个口,明显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揽活腥臊啊。 可惜,在这时,已经只能由他来开口了。 姜弘立想了片刻,哭丧着老脸道:“李帅,陈帅,事已至此,老夫也不知该说啥子哟。只求李帅、陈帅怜悯朝~鲜子民啊!” “怜悯?” 陈忠不由大声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朝~鲜人跟我明军儿郎作战时,可曾想过要对我们怜悯?” “这……” 姜弘立登时语塞,尴尬的无地自容,只能是哀求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原昌君阁下,姜大人,咱们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这样,咱们先把账目清点出来,具体问题,再具体商议嘛!” 这时,有了陈忠的配合,李元庆早已经完全掌控了谈判的主导权,李觉和姜弘立又怎敢反驳?只能乖乖点头。 片刻,有几个军职镇抚,将一厚叠早就准备好的文册,摆在了李觉和姜弘立面前。 李觉和姜弘立忙开始翻阅查看。 但看了还没几分钟,李觉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像是蒸久了桑拿一般,止不住的往外翻涌,简直要在他脸上汇聚成小溪了。 姜弘立满是褶皱的老手,也在不停的无意识的颤抖个没完,怕是快要连文册也拿不住了。 半晌,李觉总算是强撑着看完了,忍不住‘扑通’一声,失魂落魄般跪倒在地上,“李帅,李帅啊!您是小臣的亲生爹娘啊!这,这五百万两银子,您,您就算是杀了小臣,小臣也拿不来啊!这,这……” 姜弘立这时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他年老体衰了,也慌忙跪倒在地上,“李帅,这……朝~鲜实在是无法承受这般沉痛啊!李帅,这,这银子数目,能不能,能不能稍微去一点啊。像是那什么食宿、食补费用,足有一百多万两,这,这也太高了点吧?” 陈忠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瞪着虎目道:“高?什么叫高?你他娘一条老狗,知道我们的儿郎们,千里迢迢,从辽南赶来,要吃多少苦么?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这天这么冷,儿郎们要付出多少血汗?你他娘的知道,儿郎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么?你他娘的老狗!老子不要给你们谈了!你们现在就给老子滚!滚回去告诉李倧!若是狗日的不把银子给老子筹齐了,老子非挖了他的祖坟!!听明白了么?” 恶人还需恶人磨! 此时,陈忠演了这么一大会儿,早已经完全入戏。 陈忠是从底层军队里,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凭借着手里的钢刀升上来。 他没有太多兵痞的恶习,但这却不代表着,他就不会玩这些恶习。 就像是一个好人,在大多数状态,他的确是个好人,但~~,这不代表着,他愤怒的时候,就不会杀人! “李帅,这,这……李帅,您若是要这般,老夫,老夫也只能是自绝与您身前了啊!李帅……” 姜弘立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脚,滔滔大哭。 李元庆偷偷在背后对陈忠竖了大拇指,故作为难了片刻,道:“原昌君阁下,姜大人。此事,元庆也很为难啊!不过,既然您二位开了尊口,那~,元庆就给你们个面子。这五百万两的数额,那就减去一百两吧!我们实收四百九十九万九千八百两便可!” “………” 李觉和姜弘立登时要吐血啊! 这,他们两个,就,就值一百两?这…… 李觉这时已经万念俱灰,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李帅,小臣已经没有活路了,小臣也不想活了啊!您杀了小臣吧!哇……” 李觉简直像是没了娘的孩子,滔滔大哭不止。 姜弘立也是无言了,只能也拼命对着李元庆磕头,用肢体语言,乞求李元庆的怜悯。 “哎~~。原昌君阁下,姜大人。此事,倒真不是元庆不想帮你们啊。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兵者,国之重器也!很多事情,元庆也做不了主啊!即是如此,那你们便先请回吧!这事情,让陈帅来处理更好!” 说着,李元庆直接不再理会两人,大步迈开了腿,便要往帐外走。 陈忠则是嘿嘿直笑,拳头都捏的咯吱作响。 如果说后金方面,虽是蛮夷,但毕竟有一国之体,做事情,还要讲究几分情面,哪怕是装样子呢。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完全就是没有束缚的军头啊! 如果这两位爷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天知道啊,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事儿啊…… 姜弘立虽已经快要七十,但此时,手脚却是比李觉还利索,赶忙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李元庆面前,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李帅,李帅,恳请李帅为我们、为朝~鲜指条活路啊!” 李元庆冷冷的看着姜弘立,片刻,忽然笑道:“姜大人,您想清楚了?这账您是认下了?” 姜弘立哪敢接这个话茬?忙看向一旁的李觉。 李觉可也不傻啊。 他怎敢为朝~鲜背上这笔巨债啊! 忙也冲上前来,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李帅,这,这小臣做不了主啊!恳请李帅给小臣指条活路啊!” 李元庆冷声道:“两位,这账一条一条,白纸黑字,都写的明明白白!这账你们都敢不认,你们又要元庆如何帮你们?嗯?” ************************************************************** 正文 第798章 老奴的死因! 感谢书友28274982、脆骨君、那个q、用户86819047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李元庆揪着最核心的账目不放,而李觉和姜弘立也是谁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这谈判,显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令亲兵像是赶鸭子一般,把李觉和姜弘立赶走,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笑道:“大哥,感觉怎么样?” 陈忠半晌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咱们,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会不会太急了?若是把他们吓跑了,这……” 李元庆拿起火折子,帮陈忠点燃了雪茄,又把自己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哥。现在主动权在咱们手里,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你不用担忧。咱们哥俩的拳头最大,这事儿,那就是咱们哥俩说了算!” “呃?”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嘿嘿直笑:“元庆,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这些夷狗子,没一个好东西!李倧这狗日的要是敢不给银子,老子非刨了他的祖坟不可!” 大明与朝~鲜虽然唇齿相依,朝~鲜也是大明的藩属国多年,只不过,种种原因纠结,大明的百姓,尤其是九边的军户们,对朝~鲜的感官并不好。 壬辰倭乱一役,大明虽大获全胜,但诸多后续问题,包括明军儿郎的骸骨、战后的伤亡补贴、甚至是战功分配方面,大明朝廷,并没有处置的非常妥当。 而朝~鲜方面,在日后,对此事,又是只字不提。 仿似,这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数以万计的明军好儿郎,并不是埋骨他们朝~鲜的土地上。 九边的军户们,是没啥子文化,也是都淳朴的可怜,卑微的就像是蝼蚁。 是。 他们是不敢跟朝廷讨要什么什么说法,更不要提去指责朝廷什么。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这些夷狗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忠是地道的辽民出身,与这些朝~鲜人接触的更多,也更直接,又怎的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 而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对这些泡菜、玉米之类的糟粕物,更是没有半点好感官。 宇宙都是他们家的,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有什么负罪感? “大哥,此事,咱们不着急。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把李倧脱三层皮,这件事,没完!!” 李元庆说着,大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休息一会儿,晚上,咱们整点泡菜吃。” 陈忠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吐糟道:“元庆,吃什么鸟毛的泡菜嘛!简直比猪食还难吃。我让他们去整只好狗,咱们晚上搞个狗肉火锅吃,正好好好补补。” ………… 陈忠离去,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有些疲惫的手脚,来到了隔壁不远处他的寝帐里。 聪古伦赶忙乖巧的迎了上来,大眼睛里满是欢喜:“爷,您回来了。” 李元庆一笑,躺在了舒适的虎皮软榻上,“巧儿和舒木蓉呢?她们怎么没在?” 聪古伦赶忙乖巧的跪在李元庆身边,小手轻柔的为李元庆捏着肩膀,笑道:“巧儿姐姐和木蓉姐姐去河边看他们捞鱼了。现在的江鱼正鲜美,最适合炖汤喝。” 李元庆的大手熟悉而又熟练的伸进了聪古伦的衣襟里面,肆意揉捏,笑道:“你没事儿,也跟她们出去转转,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晚点吧。晚点你烤几条小鱼,我回来尝尝。” “嗯。谢谢爷。” 聪古伦不由大喜,赶忙欢喜的点头。 李元庆笑着将她的娇躯抱在怀里,用力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爷累了,陪爷睡一会儿。” 聪古伦小脸儿登时一红,如同一只柔软的小猫儿一样,忙乖巧的缩在了李元庆怀里,小心盖好了羊绒棉被…… ………… 舒服的在帐内睡了一个多时辰,又陪聪古伦玩了好一会儿‘游戏,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这才神清气爽的来到了大帐这边。 陈忠正在指挥着两个亲兵火兵整火锅,伴随着熊熊的火焰燃烧,大锅里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沸腾的热汤‘咕嘟咕嘟’来回翻滚,依稀可以看到狗的骨架。 狗是个好东西。 不仅是人类最忠实的宠物,其肉,也是动物中少有的鲜美。 老奴不吃狗肉。 所以,一众女真贵族,谁也不敢破这个例。 但狗肉很滋补,尤其是对男人。李元庆和陈忠,都非常喜欢这一口。 当然,在此时,因为后金军作乱,汉城附近的死尸不少,很多野狗都去刨死人肉吃,这种野狗,当然是碰不得的。 但汉城就在两里多之外,这又怎的能难得住陈忠这种老手? “元庆,酒我已经让他们温好了。再叫几个兄弟过来,还是就咱们俩?”陈忠笑着招呼李元庆来火锅边坐下。 这锅可不小。 一只狗,就算瘦一点的,也得有几个二三十斤好肉,更不要提,这只狗,怕是得有个四五十斤。 “把长友、顺子他们喊过来吧。顺便一起开个会。商量下接下来几天的布防。” 李元庆笑着坐在了陈忠身边,拆了一条肋骨,慢慢品尝。 陈忠笑着大呼道:“陈长友!元庆喊你过来吃火锅了!” 陈忠的亲兵头子陈长友片刻便飞奔至帐里来,嘿嘿嘿的直笑:“李帅,嘿嘿。” 他忙对李元庆一礼,就要过来这边坐下。 陈忠不由啐骂道:“陈长友,你个狗日的!你他娘的是不是得把老子的脸都丢尽啊!先去把顺子、喜亮他们喊过来!快点!” “呃?哦!” 陈长友这才反应过来,忙飞奔离去。 看着陈长友的背影,陈忠不由笑道:“这小子,三十好几的人了,愣是没点长进。” 但李元庆又怎的能听不出陈忠话里的溺爱? 陈长友比陈忠小五岁,今年三十一,虽与陈忠没有血缘,但已经跟了陈忠二十年。 从他十一岁,就跟在陈忠身边伺候着,是改了姓的亲随。 与李元庆也是极为亲密。 名义上大家有主次,但实际上,都是亲如弟兄。 这么多年了,就像是李元庆和陈忠一样,两部的弟兄们,早已经是熟识的不能再熟识,根本很难再分隔开来。 李元庆笑道:“长友这小子还是不错的。人是慢了点,但办事儿却稳当。大哥,这厮的小子快六岁了吧?” 陈忠笑道:“还差两三个月吧。这几个毛孩子,天天腻在一块,都敢把我府里的房梁给掀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男孩子么。不调皮,那才不正常!这样,大哥,等忙活完朝~鲜这边,天气也暖和了,我做东,让弟兄们都带着老婆、孩子,去金州的海滩上好好玩玩。”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行!不过,元庆,这操练,可绝不能拉下了!” ………… 自家弟兄们喝酒,自是也没有太多讲究。 一边喝着,李元庆一边交代接下来的防务安排。 到了此时,不论是李元庆的长生营、还是陈忠的广鹿岛部,军中早已经形成了非常规整的建制。 就比如孔有德。 他麾下的第六千总队,实职战兵,已经超过两千人,接近三千人,已经远超过了后世加强团的规模。 而为了防止战争中出现变故,李元庆也增加了不少军官的配置。 孔有德此时是以参将职,实领第六千总队,是为一军主将。 但在他麾下,还有两名实权游击衔副职,就相当于参谋,同样拥有统领全军的权利,在下面,还有数名或游击衔、或千户衔的基层实职军官! 主将是一军的灵魂。 那~这些副职实职军官,这些基层实职军官,就是骨架。 再到下面,大量的百户、总旗、小旗,就是小骨架。 再加上最底下的儿郎们,层层叠叠,构架起了一部千总队的构成! 李元庆不干涉他们把总级以下军官的提拔,一切都是按照固有的流程来走,但把总级,以及把总级以上军官的命脉,却是被李元庆牢牢握在手里。 这就使得长生营麾下战兵队的构架,异常的牢固。 除非是碰到山呼海啸这种人类无法反抗的变故,否则,就算建制被打散,有骨架在,很快也能够重新恢复过来。 陈忠部完全照搬李元庆的模式,亦是如此。 这就使得,就算主将有任务,就像是这种接待、应酬之类,各部队,依然能保证正常的运转,并始终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此时,后金军主力已经跑远了,明军在汉城区域的防御任务,基本上就没有了什么压力。 但这里毕竟是异乡,为了保证足够的主动权,李元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尤其是几个关键的路口、官道,必须要牢牢的严密布防,防止发生变故。 交代完了防御任务,正准备要跟这些老弟兄们好好喝一杯,这时,牛根升却快步奔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那个姜弘立求见!他已经在营外等了小半个时辰。” 牛根升并没有避讳陈忠,陈忠也听到了牛根升的话,忙看向李元庆,嘿嘿直笑:“元庆,还真让你给猜准了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来陪弟兄们喝一杯。不过,今晚不能喝多。我去会会这位朝~鲜柱国!”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每人三杯,绝不会多!我在这边等你好消息!” ………… 客帐内,李元庆再次见到了姜弘立。 这位历任朝~鲜、大明、后金三朝的朝~鲜柱国级老臣,比下午的时候还要谦卑,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老臣姜弘立,见过李帅。” 李元庆忙笑着亲手将姜弘立扶起来:“姜大人,您深夜到访,元庆准备不周,还请姜大人海涵那。” 姜弘立忙笑着拱手,“李帅肯见老夫,老夫心里这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了咯。”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寒暄一番。 姜弘立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将话题引上了他的轨道上,小心道:“李帅,老奴也算是雄才伟略之人,可惜啊!到了晚年,这老东西实在是有些太过刚愎自用了。晚节不保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并未接话,不可置否。 姜弘立知道必须抛出重要筹码了,忙继续道:“李帅,老臣听闻,大明方面,一直有个说法,说是老奴之死,是因为在宁远城外,遭受到了明军的炮击,留下了祸患。但以老夫得到的消息,此事,实在是有些谬论啊!” **************************************************************** 正文 第799章 弄臣! 颈椎有些不舒服,加之大国足今天真的又给小船上了一课,哎……第三更码不出来了,等明天吧。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自李元庆从南洋回到辽地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就‘老奴的死因’,单独跟李元庆交流。 不过,能把老奴的死因,当成是一件资本,用来跟他李元庆卖弄的,姜弘立还真是第一个。 明末的历史,或者说,整个大明的历史,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很多私密,都被狗日的野猪皮攥改了。 所谓的《明史》,实际上是满清编撰。 这就使得,这根本不可能站在公正的角度,去描述一件真正发生的事情。 从奴酋福临开始,一直到《明史》在奴酋弘历初期完稿,但凡是有些才名的汉人大佬,基本上对此事都有过参与。 但他们的参与,不过只是‘混个名头,混个名声’,毕竟,谁能参与到这种国之重器里面,怎么着也会青史留名吧。 可他娘的没有上面的主子爷点头,谁又敢真正定稿? 巍巍大清的文~字~狱,那可是基本上一年就要来上十回八回的啊。 尤其是到了‘十全宇宙大帝’奴酋弘历时代,那基本上一年恨不得来上百八十回啊! 民国时,大名鼎鼎的东陵大盗孙殿英,虽然愚昧、虽然无知,虽然低价甩卖了华夏的财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一泡神尿,从头浇到底,直接淋在了脸上,真的是让人解气啊! 而正是因为满清编撰的《明史》,有失公允,后世人在查阅《明史》资料的时候,很多时候,都需要一些对比。 因为地利民俗等各方面因素,首选当属朝~鲜的《李朝实录》。 可惜啊。 宇宙精英民族,在这方面,吹牛~逼的毛病一直改不了,这也使得,后来人往往需要拨开迷雾,把数字缩小十倍、甚至几十倍之后,才可以摸到一点点的历史端倪。 此时,姜弘立虽是不招人喜欢,但这老东西年轻时,有过在大明生活学习的经历,又熟悉朝~鲜的盘根错节,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在后金中枢生活了十几年,深悉各方面的事务,洞悉各方面的要领,简直可以说是一块此时三朝的‘活化石’啊。 不过,姜弘立很快便发现,眼前的李元庆,对他这一套精心准备了多时的说辞,并不是太感冒。 很快,姜弘立忽然反应过来,就算此时由他出面,来公证老奴的死因又如何? 明廷早已经达成了一致,又岂可能因为他这边的一面之词,就来朝令夕改? 再加之李元庆本人…… 一时间,姜弘立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滴落,他忽然发现,他想的太简单、太单纯了。 如果揭开了这个盖子,首当冲击的,可远非他一人啊! “李帅,老臣,老臣觊觎了。老臣给李帅赔罪了。”姜弘立哪还敢坐着啊?慌忙跪倒在地上,颤抖着给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这时也从姜弘立的言语中回过神来,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淡淡品了一口,笑道:“姜大人快快请起。您的这个故事,很精彩,元庆很喜欢啊!” “呃?” 姜弘立一愣,心中不由道:“故事?” 片刻,他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李帅,老臣老糊涂了啊!李帅,您,您可千万不要跟老臣一般见识啊!”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亲手将姜弘立扶起来:“姜大人,此言差矣也。事情嘛,总是要有人说出来。只不过,有些话,在一些时候,并不能够说出来,而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姜大人,我长生岛的风土、气候,十分适合人养老,不知姜大人是否有意,到我长生岛来休养几年啊?” “啊?” 姜弘立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没有因为此事怪罪于他,反倒是邀请他去长生岛,这…… 李元庆笑着看向了姜弘立。 对于此时朝~鲜的这一众王公权贵们,李元庆很不感冒,尤其是所谓的西人党,简直比大明的东林还要污秽。 不过,姜弘立这老东西,履历实在是太丰富了,而且,这老小子很会讲故事,李元庆也起了爱才之心。 说实话,李元庆对老奴之死,并不是怎么感兴趣。 在后世时,即便上面被蒙着一层很厚的尘土,但明眼人,还是很快就能看明白究竟。 李元庆倒是对后金的一些风俗,或者说,一些风流韵事,非常感兴趣。 以李元庆此时的财力,养活姜弘立这么一个老弄臣,那还不是跟养只小鸡、小鸭子一般简单? 更不要提,姜弘立此人,就是个样板啊…… “怎么?姜大人觉得我长生岛不好么?” 眼见李元庆就要变脸,姜弘立心中也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忙恭敬道:“李帅厚爱,老臣真是受宠若惊。老臣虽是一把老骨头了,却也愿去长生岛,为李帅尽一分绵薄之力!” 李元庆哈哈大笑:“姜大人到我长生岛,俸禄可翻两倍,子孙皆可入职!” “啊?” 姜弘立片刻才反应过来,登时又惊又喜。 李元庆这话,就等于给他们姜家,开了一扇天窗啊。 虽然李元庆此时不过只是辽南的大明军头,但明眼人,都已经可以看出来,这个年轻的枭雄,已经有紫气环绕之象了啊! 李元庆此时将一块大蛋糕送到了姜弘立嘴边上,姜弘立又怎的敢不接下来? 忙恭敬跪倒在地上,“李帅对老臣的厚恩,老臣真是百死难报啊!” 李元庆忽然发现,弄臣也有弄臣的好处,起码,有这老小子在身边,耳根子舒服了不少。 笑着把姜弘立扶起来,李元庆笑道:“姜大人,不管此次事情怎样,我必将保证姜家的一切利益!” 到了此时,姜弘立对此事早已经有所准备,却还是有些尴尬的为难道:“李帅,这,这,王上那边……” 李元庆一笑:“姜大人,你回去,没有跟李觉好好商量商量么?” 姜弘立这才发现,李元庆年纪虽轻,但这手段,简直是一环扣一环,不经意间,他早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毂中啊。 他此时已经被李元庆拿下,又怎的可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再保证朝~鲜官方的利益? “李帅,这事情,实不相瞒,原昌君也不敢做决定啊!这事情,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啊!而且,还,还没有办法往江华岛报,只能是拖一时,便算的一时了啊!” 姜弘立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跟李觉的底牌。 当然,这是在不涉及朝~鲜核心利益的基础上。 姜弘立此时在朝~鲜已经有了不少骂名,他这一把老骨头了,可是不想把屎盆子再往自己脑袋上扣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事实上,到了此时这个程度,‘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朝~鲜不管想认、还是不想认,意义都已经不大。 李元庆和陈忠的刀子都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他们还能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不成? 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用时间,堵住别人的嘴,完善各种细节,顺便,把名目编的好听一些。 “姜大人,其实吧,这事情,也没有这么复杂。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亦是我辽南的近邻。在很大程度上,我李元庆也不愿意事情做的太绝,让大家日后不好相见。不过,王上和原昌君的态度,让我很失望啊!” 姜弘立已经抓住了什么,忙恭谨道:“李帅,李帅,恳请您为老臣,为朝~鲜,指一条明路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帐,都已经公正的帐,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不过,其具体实施么,咱们倒是可以仔细坐下来谈一谈……” ………… 姜弘立从李元庆的客帐里走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天空中飘起了微微茫茫的细雨,原本有些舒缓的天,骤然又冷了下来。 好在,李元庆对他非常不错,令亲兵抬了一台小轿,将他送出来。 看着迷茫雨雾中明军威凛的营地,姜弘立一阵失神。 李元庆这手段,真是,真是…… 好在,朝~鲜什么都缺,人力倒是真不缺,尤其是朝~鲜北地区域,汉人人口不少,若是能用这种方式,将此事化解,他也算是能对朝~鲜和王上都有个交代了啊。 明军营地非常大,占地足有百多亩,在雨中星火点点,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吞天灭地的吃人怪兽。 就算是坐着小轿,十几分钟后,姜弘立这才走到了东面的营门口。 他的十几个亲信家奴,以及李觉这边的几个亲信家奴,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眼见姜弘立出来,他们赶忙围过来。 “老大人,您没事吧?” “老爷,您无碍吧?” 姜弘立摆了摆手,“回去再说。” 这个点了,汉城城门早已经关闭的严丝合缝儿,生怕明军一言不合,就像是饿狼一样冲进来。 可通过今晚与李元庆的谈话,姜弘立非常明白,李元庆要想破汉城,怕是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啊。 你这么防御的严丝合缝的,又有个什么用? 原昌君李觉今日并没有回城内休息,而是在城外的一处被后金军烧毁的破烂房舍里,暂时落脚。 这破烂地方,上面虽然被油布之类的覆盖起来,不会漏雨,地上也被奴才铺上了干草和毛皮毯子,但对李觉而言,这他娘的连狗窝也不如,又怎的能睡觉? 好在,李觉今晚也没打算睡觉,他必须要等到姜弘立的消息。 很快,看到姜弘立过来,李觉赶忙快步迎出来,将姜弘立迎到了破屋子里面,恭敬道:“老大人,情况如何啊?” 姜弘立此时早有计较,“原昌君,此事,难啊!李,李元庆对这个账目,根本不会松口,一口咬定,咱们大朝~鲜,必定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可恶!” 李觉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老大人,李元庆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便是狗鞑子,也没有他这么心黑啊!” 姜弘立赶忙点了点头,“原昌君,事情的确如此。不过,李元庆也为咱们,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呃?” 李觉一愣,精神瞬时一阵,“老大人,什么方案?” *************************************************************** 正文 第800章 分期付款! 800章了,一个吉利的数字,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船会继续努力,跪求订阅支持。 ~~~~~~ 有了姜弘立这老油条的居中协调,明军李元庆、陈忠两部,与朝~鲜方面原本尖锐的矛盾,很快便‘软化’了不少。 或者说,双方的锋芒,都被错开了,已经不在一个位面。 不过,李元庆这解决方案,实在是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双方都必须要保持高度的保密性。 次日,从一大早开始,经过了一整天的艰苦拉锯,双方终于达成了暂时的妥协。 马上就要进入四月了,半岛地区的天气开始变化无常,时而温暖如春,时而又阴雨连绵,简直堪比寒冬。 今日,阴雨连绵了一天,天气非常冷。 但原昌君李觉却不敢有片刻休息,从明军营地里走出来,他便直接披上了蓑衣,在十几个亲卫家奴的护卫下,策马连夜直奔江华岛。 ………… 江华岛临时行营。 朝~鲜王李倧站在屋檐下,看着暮色中连绵阴郁的阴雨,本就阴郁的脸孔,比此时的天气,还要更阴郁几倍。 从得知明军主力逼近汉城、他派出求和使者之后,已经过去四天了。 可惜,这四天里,前方还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传过来,这让李倧的心里,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事到如此,李倧简直恨不得将金自点这狗杂碎碎尸万段啊! 这个鸟杂毛,虽然在他登上王位的过程中,出力不小,但自从他登上王位之后,这厮却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此时,更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将他李倧和整个朝~鲜,都拉近了这个几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里,这让李倧又怎的能不恨他? 若是金自点此时能出现在李倧面前,李倧绝对会毫不犹豫,亲手手刃了这个狗奸贼。 可惜,李倧也非常明白,金自点此时已经落在了李元庆手里,成为了李元庆威胁他最大的筹码。 这让李倧的心里非常非常的苦闷,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把这心中的邪火,发到身边这一众宫女、太监身上。 这四天时间,已经有七名太监、三名宫女,悲惨的被活活杖毙。 “哎……” 看着头顶阴郁的天空,李倧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件事,若是换成他那个不成器的叔叔光海君李珲,或许不用这么复杂,只要跪地求饶,明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太过为难朝~鲜。 但他李倧却不一样。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在天启三年、他登上王位的那场政变,虽然因为当时明廷时局的动荡,被他侥幸蒙混过去,但李倧非常明白,因为此事,他在明廷中,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已经犯了众怒。 不说别人。 当初明廷负责朝~鲜事务的原登莱巡抚袁可立,就对此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袁可立此时虽然已经下课,但李倧却是知道,李元庆与袁可立交往非常紧密,此时,被他抓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大把柄,他又怎的可能让自己有好了? 一想到王位被废的下场,李倧简直感觉那就像是世界末日啊! 好在,他那个卑贱的叔叔光海君,已经被他用石灰烧瞎了双眼,流放济州岛。 即便李元庆再把光海君拉出来,这个废人,也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朝~鲜的王上。 “李元庆究竟会选谁呢?” 李倧心中忽然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 他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必须要将能威胁到他王位之人,全都提前解决掉。 想着,李倧刚要准备去招过他的心腹侍卫长训话,这时,前面忽然有太监尖声禀报:“王上,原昌君阁下回来了,有急事要见您!” “原昌君?” 李倧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快请!” ………… 原昌君李觉的归来,打乱了李倧的计划,却又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一丝期待,但同时,李倧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就像是要等待命运的审判。 “臣李觉,见过王上。” 有些阴暗的简陋宫殿里,李觉赶忙恭敬跪倒在李倧面前。 对于他的这个族兄,李觉可是深深了解啊。他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 在礼数上,李觉绝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而眼见李觉态度恭谨,李倧的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强自挤出了一丝笑意道:“臣弟辛苦了。怎么样?此行的结果如何?” 李觉一看李倧的表情,心中不由一阵冷笑,‘还有老子准备周全,又怎能让你抓到把柄?’ 忙恭敬道:“王上,臣幸不辱命,已经与明军李元庆方面达成了暂时的妥协,只待王上决议,此次明军的攻势,便可化解了。” “哦?” 李倧登时一愣,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做到了最坏的准备,却不料,李觉竟然能将这件事情解决了,忙大喜道:“臣弟,快快讲来!只要李元庆不是太过分,孤都可接受!” 李觉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文册,恭敬递到了李倧手里。 李倧忙快速看起来。 但不多时,他的脸上便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忍不住狠狠的把这文册丢在了地上:“李元庆这奸贼,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说着,他仿似一只急了眼的秃鹫一般,直勾勾的看向了李觉,“臣弟,这个条件,你~~,你竟然也敢答应李元庆?这可是几十万的人丁啊!难道,难道你想把整个朝~鲜都搬空,都送给他李元庆?” 李觉登时想起了在离别时,李元庆对他的那几句谆谆教导,心中不由冷笑,‘还好李帅有先见之明,给我留了一条后路啊!否则,怕真要着了李倧这狗杂碎的道儿!’ 李觉忙道:“王上,您先息怒啊!这事情,这事情的确是看着很大,不过,李帅为咱们提出了几种解决方案。王上且听过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嗯?” 李倧狐疑的看向了李觉,满脸尽是怀疑之色。 李觉忙恭敬道:“王上,李帅的意思,是此时咱们可以先付出五万丁女,当做第一批交易筹码。以后的十五万丁女,可以分成几批,在之后十年内,依次付给李帅方面。这叫做分期付款。” “哦,对了,王上,李帅还言,若是王上您允许,他将用三百万两白银的价格,购买咱们的济州岛。如果王上同意此事,李帅会向咱们朝~鲜拨付二十万石粮草,以解咱们朝~鲜此时的燃眉之急。” “嗯?分期付款?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李倧狐疑的看向了李觉,“他李元庆真会这么好心?” 李觉忙解释道:“王上,分期付款,意思就是,咱们此时,仅需向李帅支付五万十三岁到三十岁的丁女,李元庆便会退兵。但咱们必须要在协议上签字。还有济州岛的事情,只要王上签字,将济州岛卖给李帅,便可抵掉三百万两白银。并且,李帅会给咱们补齐二十万石粮草,帮咱们度过此时的粮荒危机。而且,此后~,只要咱们每送给李帅一批丁女,李帅都会给予咱们朝~鲜一定的粮食补偿。” 李觉说完,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不再多发一言。 李倧直勾勾的盯着李觉,脑海却是在飞速旋转。 如果按照李觉此言,这事情,倒不是让他不能接受。 五万丁女,对朝~鲜而言,并不算是负担,反倒还算是一种解脱。 壬辰倭乱当年的遗留,到现在还没有解除,这也使得,朝~鲜男少女多,人口失衡的厉害。 大户人家买丫头,只需要一二两银子,便能买到一个娇俏水灵的,李元庆这边,一个十两银子,这筹码,可绝对不低了。 至于此时的济州岛,可远非后世的济州岛可比。 此时的济州岛,基本就是属于蛮荒之地,只有寥寥的人口,虽然不算小,但跟荒岛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三百万两银子,这价码,也绝不算低了。 只可惜~,这银子,却是用帐顶来,他根本见不到一分,这让李倧如何能接受? 李元庆这不是明摆着要敲诈他么? 但如果把济州岛卖给李元庆,却又能得到二十万石粮食,这,这对此时的李倧而言,可绝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至少,可以让他能顺利的坐稳王位了。 可惜。 他李倧最想要的东西,李元庆却并没有表示,而且,这卖人口,卖土地,岂不是他李倧失德?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我李倧宁肯战死,也绝不愿去背上这失土、失德的骂名!原昌君,这要求,你居然都敢答应李元庆,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倧终于按耐不住的暴怒,直勾勾的盯着李觉的眼睛,简直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但李觉却早有准备,忙恭敬道:“王上息怒。李帅在臣临走之前,特意交给臣一封亲笔书信。李帅言,若王上不肯答应此事,要臣将这封书信,交到王上手里。” 说着,李觉忙小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给了李倧。 李倧就要发怒,想要斥责李觉竟然对他还敢留一手,但一看信上有李元庆的长生岛总兵官印,他也顾不得李觉了,忙打开仔细查看。 但不多时,他的脸上~,就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忙直勾勾的盯着李觉的眼睛道:“李帅还有什么话?” 李觉忙恭敬道:“回王上,李帅言,他非常欢迎您,能去汉城,与他亲自面谈。” *************************************************************** 正文 第801章 觐见! 加更一章。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汉城。 此时,经过了五六天的经营,整个汉城区域,已经完全沦为了明军的‘防区’。 周边各个交通要道、要塞、贮备据点,都已经完全落入了明军的掌控之中。 但李元庆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谨慎,明军并没有入汉城城内。 只可惜,这几天天公不作美,一直阴雨绵绵的,陈忠一直想要的两部联合操演,便也无法规模性进行,这厮索性便直接拉着李元庆,在明军各个驻地、据点巡视,直接用实际行动,来促进两部儿郎们之间的交流。 李元庆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他之所以有今天,荣华富贵,一言九鼎,贵不可言,靠的~~,就是麾下这帮弟兄们、拼着性命、一刀一枪的打下来。 此时,虽然李元庆已经对麾下儿郎们几乎绝对掌控,但又怎的会拒绝与弟兄们亲近的机会呢? 毕竟,地球是转动的,各种物质、各种形势,都会随之不断的变动,李元庆也需要更深入的、随时掌控到麾下儿郎们的最新状态。 三月二十九。 中午,在汉城北部防区巡视完毕,陪着守卫这边的两部、两千余儿郎们,一起吃过了午饭,陈忠拉着李元庆,来到营地西侧小河边、一处用土堆堆起来的七八米高的瞭望塔上说话。 “元庆,你上午说的那个军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这事情好像有点意思。”陈忠笑着帮李元庆点燃了雪茄,自己又点燃,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越是跟李元庆接触的深,陈忠越是发现,李元庆身上,简直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宝藏。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元庆又会有新的好点子冒出来,让人眼睛一亮。 李元庆一笑:“大哥。军校嘛。就是用来培养军官的学校。这件事,其实我已经构思良久了。但以前~,条件一直不够成熟,现在,等咱们处理完朝~鲜这边的琐事儿,下半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战事了。大哥,下一步,我准备将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朝~鲜这边,虽然两人已经足够克制了,但~~,因为朝廷的使者过不来,消息传回到朝廷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风向呢。 与其去跟朝廷那些大佬们做些无所谓的扯皮,还不如踏踏实实、静下心来,好好做些事情。 “元庆,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此次安州之役,咱们虽是大获全胜,但这场仗,咱们究竟是怎么赢的,尤其是火器的火力,究竟是怎么分布的,我还真不是太明白!元庆,这军校,教这个么?” 看着陈忠有些尴尬的模样,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当然。军校嘛,自然是以军事研究为主。不只是弟兄们,便是你我,也同样需要学习。说实话,安州此役,咱们胜是胜了,但胜的还不够果断。尤其是在扩大战果方面,咱们还是有些太着急了。效果并没有达到想象。所以,大哥,咱们也得静下来心来,好好仔细研究一下。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形,必定要做的更好!” 陈忠此时虽然贵为广鹿岛总兵,是辽地、乃至是整个大明,最响当当的、有数的几个超级大军头之一,简直贵不可言。 但这厮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便是谦虚和谨慎。 陈忠非常明了,他本不过只是中人之姿,之所以能有今天,几乎完全就是李元庆手把手、一点一点,把他扶起来。 因此,在重大事务上,陈忠对李元庆的建议,非常非常的重视。 甚至,这几天,陈忠几次在私底下,对李元庆表示,将两军合为一军,他陈忠不再担任广鹿岛主帅,而是担任李元庆的副手,两家合一家,防止未来发生不必要变动的时候,能有更及时的应对方案。 但李元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陈忠这个方案。 两家合一家本是好事儿,可以将拳头攥的更紧,力气往一处使,就算遇到突发的变故,李元庆也将会有更好的应对余地。 但此时,时机还远未成熟。 换句话说,有陈忠在,就能帮李元庆规避不少的风险和麻烦,让李元庆有更深的缓冲纵深。 说的再赤~裸一点,陈忠其实也是李元庆竖立起来的一个标杆。 依照两人的关系,两家现在合不合为一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因为陈忠部,几乎完全就是李元庆和长生营的附庸。 此时,听到李元庆这般说,陈忠心里也是非常舒服。 这么多年了。 他陈忠之所以能跟李元庆相处的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陈忠对李元庆有一种兄长‘护幼’的照料。 而另一方面,也是更关键的,李元庆会做人。 与李元庆相处,他非常舒服,因为根本不会有不快发生。 除了极为隐秘的房中之事,两人不可能会有太多太直接的交流,其他的任何事情,李元庆都会征求他陈忠的意见,听一听他陈忠的想法。 如陈忠说的对,跟李元庆想到了一块,那这事情,就会非常迅速的实施下去。 如果陈忠说的不对,李元庆也会仔细跟陈忠解释,哥俩儿再一起商量。 就像此时,陈忠的确对火力网的概念不明白,李元庆绝不会劈头盖脸的嘲笑陈忠,而是哥俩儿一起研究。 “元庆,这事儿还是你来操心吧。我这脑子啊,可不适合干这麻烦活儿。到时候,要人要钱还是出力,你直接跟我知会一声就行。” 明白了李元庆的想法,陈忠说话自是也没了顾忌,他也乐得当这个甩手掌柜。 可李元庆又怎的会轻易放过他? “大哥,这可不行。军校的事儿看着小,麻烦事儿可不少,你要是不在,兄弟我还不得累死。咱们到时候,一起干!地点嘛。就定在金州吧。大哥,金州可是个好地方啊!下一步,咱们要持续加大在金州的投入力度。” 陈忠不由无语,却也只得点头,“也好。对了,元庆,这些时日,我其实一直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 陈忠说着,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点了点头,示意陈忠继续。 陈忠道:“元庆,咱们辽南,其实,其实最好的地方,是旅顺啊。不论是你的长生岛,还是我的广鹿岛,在这方面,可都有点差池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思量,咱们,咱们能不能跟大帅商议一下,让大帅把旅顺让给咱们?”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事实上,这件事,他早有思量。 旅顺口。 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是辽南、乃至是整个大明北地,最为关键的核心要地之一。 其得天独厚的天然海湾港口,就算是停靠千吨级的风帆战列舰,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但长生岛在这方面,明显要差一些。 长生岛虽然有南信口,连接辽南大陆,发展前景也算不错,但没有旅顺的强力支撑,就总是像少了什么。 此事,李元庆本来是……没想到陈忠居然会在此时提出来。 思虑良久,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大哥,此事不妥。大帅也需要旅顺这个支点。咱们不必着急,还是先做好眼前的本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点了点头,笑道:“元庆,说那么远干啥?说说眼前。我他娘的一直有些怀疑,李倧这龟儿子的,他到底会不会来汉城见咱们?” 听陈忠转换了话题,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不由笑道:“大哥,放心吧!李倧一定会来的。他只要想坐稳他屁股下这把宝座,他就绝不能不来!” 李元庆这话刚刚说完,前方,有亲兵骑快马过来禀报:“将军,朝~鲜王上的行撵已经到了汉城南郊。”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笑着看向陈忠道:“大哥,我说的没错吧?” 陈忠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李倧这龟儿子,可是要被你算计惨喽。” ………… 李倧一行赶回汉城后,并没有急急入城,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对李元庆递送了名帖,希望能早些面见李元庆。 事实上,李倧贵为一国之君,虽是小国,但李元庆只是总兵,并不是文臣,还没有资格,接受李倧的觐见。 但此一时彼一时。 谁还会在乎这许多的规矩呢? 李元庆对李倧的到来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也没有太多托大,当晚,便在营中大开宴席,宴请李倧和一众朝~鲜群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些朝~鲜群臣也都知道,此前站队的严重失误,让他们处在了极为尴尬的境地,自是满心讨好,希望能从李元庆这边讨回一点加分来。 这一次,李元庆并没有让陈忠再唱红脸,而是非常和善的,与一众朝~鲜群臣见了面,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留陈忠和一众军官们在这边招呼这些群臣,姜弘立居中策应,李元庆和李倧,则是走进了一旁的辅帐里。 一进帐门里,李倧刚才还保留的高贵王上矜持,瞬间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扑通”一声,便跪倒在李元庆身前,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用力抱住李元庆的靴子道:“李帅,小王,小王绝无与大明作对之心啊!还请李帅一定,一定要为小王指一条活路啊!” **************************************************************** 正文 第802章 仙女儿军医!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李倧这厮的小脸儿居然转变的这么快。 但片刻,李元庆却释然开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毕竟是通过政变才得以上位的主儿啊。 这反应速度,这脸皮,这果断,果然是没有让人失望啊。 但话又说话来,若是李倧没有这两把刷子,又岂能做掉‘雄才伟略’的光海君,混到现在? 不过~,一直到等李倧哭诉了七八秒钟,李元庆这才故作惊讶道:“王上,这~,何至于此啊?大明与朝~鲜本是近邻,又藩属多年。您这样,可是置元庆与何地啊?” 但李倧此时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 这个可恨的明人大军头,就是想他跪着说话呢。 “李帅,小王,小王遭受奸孽蒙蔽,一时头昏脑涨,竟做下了这大逆不道之事,真是,真是百死也难赎死罪啊!但还请李帅看在小王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侍奉大明的份上,给小王指一条活路啊!” 不愧是能把光海君李珲这种阴毒狠辣到极致的主儿,都给拉下马来的人才啊。 李倧这厮,三言两语间,便已经扣准了问题的命脉,简单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啊。 哪怕是他两世为人呢,但与这种自幼便出生在豪门权贵的精英,玩政~治~手段,还真不一定就能稳占了上风。 不过,李倧越是精明,却也给了李元庆越强的信心。 这种人精,又怎的可能忍受他的王位旁落? 李倧必定是清晰的知道失去王位的后果的。 片刻,李元庆一笑,回身坐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笑着看向李倧道:“王上,这事情,不知道王上需要卑职如何帮您呢?”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的接触,但此时,李倧却也已经摸到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犹豫了片刻,他一咬牙,并没有保留,直接道:“李帅,您知道,小王当年登上王位,的确,的确是因为一些变故。但那时的大势李帅您也知道啊。为了朝~鲜的苍生,为了与大明的联络,小王,小王也是迫不得已啊!但事后,大明方面,却,却是一直视小王为谋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未给小王正式的册封。这,这也是此次,小王一时被气昏了头,才,才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点了点头。 到现在,李元庆也已经明了,李倧这厮的政治素质,绝对是没的说,那是绝对的过硬。 由他这种人,来促成双方接下来的交易,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即便李元庆对李倧这种性格的人,非常不感冒,但此时,李元庆头上毕竟还有朝廷,他也需要李倧,来替他‘收一些垃圾’。 “光海君之事,本将也曾有耳闻。我们大明有句老话,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光海君倒行逆施,众叛亲离,得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王上是人中龙凤,行的乃是道义大统之事,顺应天意。此事,可不必太过于挂怀!” 明白人与明白人之间说话,就是省事儿。 一听李元庆将此事定下了调子,李倧登时不由大喜,忙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道:“有李帅为小王主持公道,小王心里就有了主心骨了啊!李帅,您放心,小王对李帅的两个要求,没有任何疑义!只是求李帅,能早些,将承诺的粮草,拨付到位!”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浓雾,“朝廷方面,本将会为王上声明,但后续事务,王上,本将也希望王上可以处理干净!” 李元庆这话说的杀气十足,直勾勾的盯着李倧的眼睛。 李倧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冷汗止不住的往外涌落,忙道:“李帅对此事尽可安心,有谁敢对此事多说半句废话,小王绝不会让他见到明日的太阳!”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寒意瞬间散去,仿若春天里的微风,忙大笑着上前将李倧拉起来,“王上,闻名不如见面,元庆可是久仰王上的大名多时了啊!来,今日,咱们可是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李倧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对李元庆的评价,登时又高上了几筹。 李元庆此人,真是…… 与他为敌,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的自讨苦吃啊! 不过,以后有机会,还是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啊!要不然,怕是被他吃了,还不能说出一个字啊。 忙笑道:“李帅,那是一定啊。小王对李帅的功绩,那可是仰慕已久了啊!” ………… 李元庆与李倧直接达成了妥协,接下来的事情,那便只剩下实施了。 不过,因为后金鞑虏的入侵,汉城区域,原本几十万的人口,已经四散逃向周边多半。 五万适龄女眷,李倧也不可能一时凑得齐。 但朝~鲜的体制还在,将事情捋顺,并不用浪费太大力气,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包括济州岛的事情,李倧也需要与他的臣子们好好商议,怎么把这件事情做的漂亮,把黑的给写成白的。 ………… 事情自是由李倧这边来忙活。 随着天气的放晴,李元庆和陈忠这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将精力集中到部队本身,整合两部一起操练。 与此同时,海边因为雨势停歇的捕捞大军,也迅速开始加班加点的干起活来。 朝~鲜此行,李元庆虽然在人力上收获颇丰,如果等到李倧这边的五万青年丁女到位,他将获得超过十余万人的朝~鲜劳力。 再加之李元庆之前已经毛文龙达成了妥协,已经有不少镇抚和哨探,去朝~鲜北地收拢汉人百姓。 不出意外,此行,李元庆收获二十万劳力,并不会太大的问题。 但因为换取这些劳力,以及平衡明军内部各方面的利益,李元庆此次的实际财产收入,却是要稍稍打个折扣。 此时,李元庆虽然并不缺银子,这些劳力,也很快就会给他带来远超越他们本身的实际物质利益。 但只出不进,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捕鱼,包括采集、收集在明军控制范围内的一切物质财富,便成了这些朝~鲜奴隶和女眷们的头等要务。 汉城西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处朝~鲜女营营地。 今年刚刚满十六岁的金美善,正在小心的熬着一锅鱼汤。 金美善是安州人,不过,却不是城里,而是安州西部的农家小村。 在得到鞑子来临之后的消息,金美善的父亲,便带着他们一家,跟随着乡亲们的大部队,逃进了安州城里,希望借助安州城高大的城墙庇护,躲过鞑子的骚扰洗劫。 可谁又曾想到? 重镇安州,没有撑过两天,便已经被狗鞑子攻破了。 随后,鞑子便在城中进行了屠城。 足有数万安州百姓,惨死在了鞑子的屠刀之下。 好在,金美善因为是女人,又是适龄的少女,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被鞑子关到了女营里。 说的好听点是女营,但金美善却是早已经明白,她们这些朝~鲜的可怜女人们,不过是供鞑子发泄、取乐的工具而已。 好在,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正如那个美丽的明军女军医所言,‘活着就有希望,生活还会美好起来的。’ 事到如今,金美善也不会在乎这许多了。 当被明军俘获后,她们又从鞑子手里,沦为了明军的奴隶,金美善本以为,她们这些姐妹们,又要遭受明军一轮惨绝人寰的虐待,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金美善完全没有想到。 明军并没有虐待她们,而是给她们好吃好喝的,给她们滋补身体,甚至,还有很多的明军的女护兵,以及一个像是仙女儿一般的女军医,来给她们检查身体。 金美善原本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后来,得到明军女护兵的检查结果后,她才知道,她竟然怀上了鞑子的孽种。 本来,金美善都不想活了,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她最喜欢的一根白丝带,了结掉她年轻的生命。 但后来,那个仙女儿般的明军女军医,给她喝了一碗她叫不出名、甚至都无法形容的汤药,经过了一番痛苦,她竟然把这个孽种流掉了。 而后,有许多明军火兵开始驻扎在她们的营地外,为她们熬制了大量的鸡汤、鱼汤,为她们滋补身体。 这种生活,简直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再到后来,金美善明白了。 这些明军,虽然还是把她们当做奴隶,但她们的待遇,却是比在鞑子麾下,好上了几百倍。 听人说,她们这些朝~鲜女人,将要在不久之后,被明军的将军李元庆,当做战利品,分发给他麾下的明军士兵们。 这几天,金美善这些姐妹们中间早已经传开了。 她们不仅要被分发给士兵们,如果运气好,还会被分发给军官们,甚至,是高级军官们。 这使得,原本有些迷茫的朝~鲜女营营地,瞬间开始变的欢呼沸腾。 所有的朝~鲜女人们,都忍不住开始幻想起她们的未来。 金美善虽然出身乡村,沉默寡言,不是太会与人交流,但她因为有一手好厨艺,这些姐妹们,一有消息时,往往也会通知她一句。 就在今天中午的午饭时,她听一个很漂亮的姐妹言:“明军的长生岛,是神仙才能住的洞天福地。就算是嫁给普通的士兵,也几乎可以顿顿有鱼有肉。而若是有幸嫁给了军官,她们就能成为军官的小妾,不用再从事体力劳作,只需要安心的宽大舒适豪华的大宅子里,为这些军官生儿育女便可!甚至,若是能嫁给高级军官,生下儿子,还能被取消奴籍,并且能得到明军将军李元庆的封赏!” “呵呵。真是希望,这一切,就像是美梦一样,真的能变成现实啊。可惜……” 金美善忽然笑着咬了咬嘴唇。 她不过只是中人之姿,又小又瘦,皮肤也有些营养不良的黑,又怎么可能有军官会看上她呢? 恐怕,就算是士兵,也不会看上她。 “哎。只要能有一口饱饭吃,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能嫁给一个普通人,我就满足了啊。” 金美善微微叹息一声,断掉了自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身边的大锅鱼汤里来。 “今日,那位仙女姐姐要过来,我一定把这锅鱼汤熬的更鲜美一点,好让仙女姐姐,尝尝我的手艺。” 金美善想着,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开心的笑意。 也不知是怎的,只要能见到那位仙女姐姐,她就忍不住的想开心的笑。 因为仙女姐姐,总是会帮她解决她的麻烦,并且给她讲故事,那是很多她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 正文 第803章 女营! 两连发,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与朝~鲜奴隶每日都要从事大量沉重的体力劳动不同,朝~鲜女营方面,劳动量很小,主要承担一些缝补、清洗之类的轻体力劳动。 而且,那些被确认流产的女子,不但不需要进行任何的体力劳作,反而是会得到比较好的伙食待遇和住宿条件。 每隔一些时日,还会有专职女护兵来为她们检查身体。 女人与男人不同。 女人是没有民族感的。 在任何时代,女人都是非常宝贵、非要重要的资源。 这些朝~鲜女人虽然卑微了点,先天条件差了点,但她们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私有财产,是李元庆用来笼络军心、充作封赏的宝贵财物。 李元庆自然会对她们优待,防止她们出现不必要的损伤。 在此时这般事态,在无法招拢到关内的汉人资源、辽民资源又十分有限的情况下,这些朝~鲜女人,就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尤其是此时的辽南,地广人稀,大量土地、良田闲置,迫切需要大量劳动力来注入活力,这些朝~鲜女人,便更为宝贵了。 不过,人口的爆炸性增长,虽然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少底气,但烦恼却也同样不少。 首当其冲的,便是专业人手严重不足。 文职军官、账房方面,还好说一些,大部分工作,军中镇抚都能兼任一些。 但像是医疗、尤其是妇科,这种更具专业知识层面的人才,李元庆就非常捉襟见肘了。 好在,有了南洋之行,女护兵们也得到了不少的锻炼,也吸收了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勉强还能维持。 却是也只能一个人当做几个人来用了。 这时,金美善的鱼汤已经熬的差不多了,雪白的清汤,在锅中来回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鲜味香气。 许多在周围修补帐篷、缝制衣服、皮靴的朝~鲜女人们,忍不住纷纷看过来。 “美善,今天的鱼汤好像比昨天的还要香哦,手艺见涨哟。”一个与金美善相熟、大约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忍不住笑着道。 在之前几天,是由明军的火兵来为这些女眷们做饭,保证她们的营养,避免出现流产后的死伤。 尤其是此时捕鱼作业的成果不错,虽然还是要消耗掉李元庆一些粮食,但肉类方面,这些鲜鱼,基本上已经可以自给自足。 随着女营这边的事务渐渐稳定,李元庆便令人从女营中挑选一些厨艺不错的朝~鲜女人,来替代火兵们的工作。 毕竟,长生营的火兵数量都是按规制来配比,抽调人手来了这边,相应的,就必定有人要付出更多的劳动。 而且,男人与女人离的太近,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庆自是要限制双方之间的接触,防止日后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这漂亮女人没有怀孕,属于她们这些朝~鲜女人的幸运者。 加之这些天来,她对金美善一直不错,很是照顾,金美善对她也有了几分好感,忙笑道:“慧乔姐,还好吧。可能是今天的鱼好。待会儿,我给慧乔姐多盛一点。” 金美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但隔得她不远的慧乔姐还是听到了,不由大喜,忙低声道:“美善,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金美善腼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她这几天也陆续听到了一些说法。 慧乔姐原本是汉城一位大官人的宠妾,可惜,鞑子攻进城的时候,她和逃难的家人走散了,悲惨的落在了鞑子手中。因为她的美貌,没少遭受到鞑子的欺负。 不过,慧乔姐天生丽质,是她们这些朝~鲜女人中少有的美女,不出意外,她成为某个明军军官的宠妾,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金美善虽然年幼,但却不代表她就很傻,她也想提前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用到对方的地方。 有慧乔姐的榜样,之后,陆续又有几个女人,来跟金美善打招呼。 金美善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思,一一笑着回应。 此时,金美善自己看着三口大锅。 一口锅里炖的是鱼汤,旁边一口锅里炖的是粟米糊糊粥,还有一口锅里是蒸的馒头。 明军在这方面有很规整的配比。 每个女眷,一人一碗鱼汤,二两鱼肉,一碗糊糊粥,一个差不多拳头大小的粗面馒头,还有一叠小咸菜。 如果外出作业的明军士兵们运气好,猎到了野鸡、野猪、狍子之类,她们每人还可以分到一些肉星子和肉汤。 在此时这个时代,每顿都能吃上鱼肉,是九成九的朝~鲜女人们想都不敢想之事,更不要提,是吃上真正的肉了。 在吃饭时,明军也会有镇抚,来这边巡视。 金美善很明白,她绝不能弄虚作假,否则,万一出了问题,她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至多,她就是跟慧乔姐几人,多加一勺汤。 心里面胡思乱想的想着,金美善的眼睛,却是一直看向营门口方向,她的仙女儿姐姐,应该快要来了,不知道,今天,她又给她们带来什么好故事呢。 不多时。 营门外来了几辆马车,门口一个个艳红色的明军守卫士兵,纷纷笔挺的行起了军礼。 片刻,十几个拿着药箱的女护兵,有些疲惫的下了马车。 最后,还有一个穿着女护兵军装,却明显比这些女护兵要出众不少的身影,也跟了过来。 明军守卫士兵看到这个身影过来,身体更是恭谨,忙恭敬对其行礼。 金美善不由大喜,她最期待的仙女儿姐姐,终于来了。 看到女护兵过来,值守营地的镇抚官忙吹响了集结哨,正在劳作的一众朝~鲜女眷们,纷纷排成队列,聚集在当中。 在女营中,镇抚官是少数的能在白天,留在女营中值守的男人。 之前有一阵子,他们也成为了这些朝~鲜女眷心中的香饽饽,人人都想与这些明军镇抚官拉上关系。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些镇抚官,一个个简直比冰还冷,比石头还硬,仿似根本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 后来,她们也知道了,明军军纪极为森严。 他们的将军李元庆,对他们都有严令,谁敢乱来,轻则五十军棍,重则直接军法处置。 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金美善她们都很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李元庆这么粗暴、这么不讲人情的人。 但随着她们在营地里呆的时间长了,李元庆的大名,在营中也就流传更广。 她们都知道了,李元庆就是所有明军心中的神,他战无不胜,无往不利,而她们这些女人,都是他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已经在女营十几天了,却从未见过李元庆来女营巡视。 便是千总级的将官,都没有见过几人。 不过,慢慢的,金美善她们,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开始喜欢这种生活。 她们不必卖弄什么,也不必去讨好谁,只要做好手中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明军镇抚,把他们当成稻草人、或者是木头人就可以了。只要不做违规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指责她们什么。 此时,随着集结哨响起,金美善她们这个营地里,差不多有两千多名女眷,很快便按照各自排序的编制,集结在各自区域。 金美善也排在了她队伍的最末尾。 一个明军把总军官陪着笑,来到了这些女护兵身边,讨好的笑道:“王姐,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吃过饭,再做检查?” 王姐却摇了摇头,“周大人,我们刚刚在路上已经简单吃过一些。时候已经不早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去其他营地。先开始来吧。按照次序,每人一个帐篷吧。” 这位周把总名叫周旭,是第一千总队段喜亮麾下的爱将,非常悍勇,在当年的复州之战,他曾经一人接连斩杀掉两个鞑子白甲。 还曾经提着酒坛子,去跟李元庆敬过酒。 不过,饶是周旭这种悍将,在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王姐这些女护兵们了。 事实上,之所以喊王姐,并不是因为王姐比他周旭大,而是,王姐她们,已经用她们的实际行动,征服了弟兄们。 这些时日,周旭他们这些战兵序列,基本上没有战斗任务,只有普通的操练和监视劳作任务,比起在岛上来,轻松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但周旭却是知道,王姐她们这些女护兵们,工作量却要是他们的十倍。 这些女护兵,不仅要负责女营的工作,还要负责全部战兵、辅兵的医疗工作,一天忙活七八个时辰,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饶是周旭这种汉子,也不得不佩服她们,真的是女中豪杰啊! 此时,听到王姐发了话,周旭也不敢再反驳,忙恭敬拱手道:“好的,王姐,卑职马上去安排。” 说着,他马上安排亲兵,将这些女护兵们,每人分一个营帐,又令镇抚,指挥他们每个人的女营方阵,开始陆续进帐内检查。 这时,天色已经蒙蒙黑下来,王姐道:“周大人,今天是全面检查,检查的速度不可能太快。您先让后面的女眷们去吃饭吧。” “是。” 周旭不敢怠慢,忙亲自去安排。 很快,整个女营营地,便开始繁忙、却是极为有序的运转起来。 金美善极为幸运的被分到了她的仙女儿姐姐这一组,不由欢喜的直拍手。 她终于又有机会跟仙女姐姐说话了,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时间尝尝她精心熬制的鱼汤。 本来,金美善是排在后面的,但因为后面的女眷们,借着没有被检查到的时机,先被安排去吃完饭,便一下子留出了不少空挡。 金美善是临时火兵,只是闻到鱼汤的味道,她便已经闻的半饱了,便没有去吃完饭,而是在后面排队,等待着仙女姐姐检查,最好再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庆幸的是,前面的检查结果都很顺利,金美善等了不多时,终于轮到了她,忙欢喜的走进了帐里。 帐内,仙女姐姐明显有些疲惫了,正在轻轻的揉捏着印堂,看到金美善走进来,她显然还没有认出金美善来,只是公式化的道:“把下衣脱掉,把腿分开,躺在这上面。” “呃?哦。” 金美善小脸儿有些泛红,但她还是忙照做了,只是,温度变化,她很快便感觉下身有点凉飕飕的。 仙女姐姐检查的很快,拿着灯笼在她下身处看了一会儿,又用有些刺鼻酒味的棉球,擦了几下,便道:“好了。没什么问题。你下去吧。下一个。” “啊?” 金美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还没有跟仙女姐姐说上一句话呢,忙本能道:“仙女姐姐,我,我是美善啊。您,您还记不记得我?” ************************************************************* 正文 第804章 金美善的新工作! 感谢小说工程师、zyc5868、书虫小呵呵、打下小怪兽、书友24567610、书友13191256、麦片好喝啊、奎罗托斯、书友31355081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关于更新,如果可以,小船尽量三连发,可以让兄弟们看的爽利。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美善?” 孟青竹一愣,这才认出来,原来这是一直喜欢跟她亲近的那个朝~鲜小女孩,不由笑道:“美善,你看,姐姐我这都忙昏了头,居然没有认出你来。怎么样?现在身体好些了么?” 眼见孟青竹认出自己来,金美善不由大喜,忙道:“仙女姐姐,我已经好多了。我现在是临时火兵,今晚,我熬了好大一锅鱼汤呢。很好喝的。仙女姐姐,你一定要来尝一下啊。” 孟青竹不由摇头失笑。 她们女护兵方面,刚刚得到上面的消息,也就这三两天的功夫,又有一批、大概超过一万人的女眷队伍,又要加入女营,必须要她们进行严格体检。 可女护兵方面,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二百人。 而原来从鞑子手里俘获的女营,至少还有近两万人,没有完成体检的复查,更不要提,伤兵方面,还要分流她们一部分人手。 如此,这般紧张的时间,孟青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十几份来用了,但这还依然远远不够。 此时,她又做的是最令人……最令人没有食欲的妇科检查,又怎的可能会有胃口再去喝腥气的鱼汤呢…… 不过,身体虽然疲惫,但孟青竹的心情却是很不错。 这最主要的一点,便是李元庆的态度。 当然,这并不是指李元庆对待她的态度,事实上,李元庆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偷偷摸摸的加入到了女护兵队伍中呢。 而是李元庆对女性的态度。 哪怕这些朝~鲜女人是最卑贱的俘虏奴隶呢,李元庆却也并没有太轻贱她们。 不仅给她们良好的食宿待遇,在体检方面,也很严格,在此时这般状态,这已经是李元庆在最大可能上、保证这些朝~鲜俘虏女眷们生命安全状态的方式了。 这让具有非常强烈女权主义的孟青竹,很是欣赏。 在此时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点的,李元庆或许不是唯一,但~~,他却绝对是寥寥有数的几个。 尤其是李元庆的位置,看这个势头,似乎还有越来越猛烈的架势。 这也让孟青竹就算非常疲惫,却是充满了干劲儿,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她能留在李元庆身边,或许,真的可以实现她的理想啊。 ‘男女平等。女人~,再也不只是男人的附庸。’ 此时,看着眼前充满了期待目光的金美善,孟青竹也不好打消这个可怜的小丫头的积极性,有些疲惫的笑道:“想不到,我们美善还有这个手艺呢。很不错哦。火兵的工作应该不算轻松吧?” 金美善这时已经提上了亵裤,不用再用刚才那个羞死人的姿势了,金美善的羞意也散去了不少,忙欢喜道:“还好的,仙女姐姐。杀鱼、去鳞那些工作,都是男人们来做,我这边,只负责烧鱼就可以了。可惜,就是这边没有白菜,要不然,我就可以做我最擅长的泡菜了。仙女姐姐,我做的泡菜可好吃了。我从十一岁,就学会做泡菜了,我爹一直夸我做的泡菜最好吃。仙女姐姐,等以后,你一定要尝一尝我做的泡菜啊。” 孟青竹原本想加快一些工作速度,早点做完体检,今晚可以提早休息一会儿,但看着眼前充满期待的金美善,孟青竹也不好太打击她,事实上,她也很喜欢这个可怜、却又非常可爱的朝~鲜小女孩。 孟青竹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笑道:“那很好啊。美善,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你做的泡菜。” 金美善这时也看出来,她的仙女儿姐姐看着非常疲惫,让人很是心疼,金美善忙道:“仙女姐姐,我们女营这边,工作都很轻松,您,您为什么还会这么累呢?仙女姐姐,我,我能帮你么?我想帮你做些什么,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孟青竹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美善,姐姐累,是因为这是姐姐的工作,更是姐姐的理想。这个事情,你是帮不到姐姐的,因为这需要很强的专业知识,知道么?” “哦。” 金美善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想放弃的道:“仙女姐姐,美善知道,美善只是个乡下丑丫头,帮不到您。可,可美善帮您打杂呀。仙女姐姐,美善可勤快了,以前,在乡下老家里的时候,美善什么活都做过呢。去年过年,美善还杀了一只鸡呢?” 孟青竹也被这个可爱的小丫头逗乐了,笑道:“想不到,咱们美善还有这个本事呢,真不错。” 她刚想要拒绝金美善,脑海中却忽然抓住了些什么。 对啊。 想要完成她的理想,仅凭她一人之力,就算是累死,恐怕~~,能救的,也就是寥寥几人而已。 但~~,如果她能收徒,开门授业,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那~~,她的功德,便会像她那位高深的修女老师一样,被传播开来。 一直以来,孟青竹总是想着,要靠自己来做什么,靠自己去改变,却是没有料到,她走入了一个非常大的误区,钻到了牛角尖里。 此时,看着羞羞、却又充满了期待的金美善,孟青竹这才一下反应过来。 尤其是她已经听到了上面的消息。 朝~鲜北地的女人,多半都会说汉话,很容易与她们交流,而朝~鲜南部的女人,因为还不曾开化,会说汉语的极少。 这一来,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她们势必要遇到不少的麻烦。 如果能有几个金美善这样、会说汉话、又会说朝~鲜话的朝~鲜小丫头帮忙,必定会节省不少时间和力气。 想着,孟青竹整个人瞬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不由笑道:“美善,你很想帮我么?” 金美善赶忙用力点了点头,“仙女姐姐,美善真的很想帮您。” 孟青竹不由施施然一笑,瞬时,简直仿若百花盛开,不由笑道:“那好吧。美善。现在,你就留在这里,帮我来给这些姐妹们体检好嘛?” 金美善登时欢喜的直拍手,欢呼雀跃道:“仙女姐姐,这太好了啊!美善一定会努力做的。” 孟青竹俏脸上笑意也遮掩不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的女护兵,她们想要私自招募助手,还是这些朝~鲜女人,基本上很难实现,但~,孟青竹身份尊贵,可以直接与李元庆说上话,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存在这么多问题了。 “好的,美善。你先去洗手,把手洗干净。然后,过来帮我拿着这个灯笼。” “嗯。仙女姐姐。” 金美善去旁边的脸盆里,倒了一些水,开始洗手。 孟青竹这时却走过来,往水里倒了一些充满了酒精味道的液体,顿时,周边升起了一种酒精的辛辣感。 金美善忙道:“仙女姐姐,这,这是什么?咱们要喝酒么?” 孟青竹笑道:“美善,这而不是酒,而是酒精。是用来消毒的。以后,每次在接待病人之前洗手,一定要加上一些酒精,知道么?” 金美善虽然不明所以,却忙乖巧的点头,“仙女姐姐,美善记住了。” 孟青竹一笑,“好了,美善,拿着灯笼,咱们让下一个姐妹进来检查吧。” ………… 接连陪着孟青竹检查了十几个病人,金美善已经适应了这个新工作的节奏。 这主要是她年幼,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学什么东西,都非常迅速。 当然,此时,她的工作也非常简单,只是拿着灯笼帮着孟青竹照明就可以。 这时,又一个女眷进来,脱掉了下衣,用同样羞人的姿势,等待着检查。 金美善这时已经轻车熟路了,忙将灯笼递到上方,帮助孟青竹照明。 有了金美善帮忙,孟青竹的工作看似是只少了一道工序,但有金美善的帮忙,又有金美善在这里陪着她,偶尔两人还能说几句话,聊几句天,下意识的,孟青竹便感觉轻松了不少。 此时,看着金美善正在小心的帮着自己照明,孟青竹笑着解释道:“美善,这工作,说起来可能很难,但做起来,却没有这么难。咱们现在的工作,主要就是检查外表。你看,这周围会不会有小疙瘩、或者是异物,如果有,就说明有问题,如果没有,就说明是没有问题。当然,这只是很粗略的检查。等回到辽南之后,时间充裕了,她们还要进行更仔细的检查……” 孟青竹说的很详细,金美善虽然还不太懂,却是拼命的用心去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金美善很明白,只有她做的很好,仙女姐姐才会把她留在身边,她不能不努力。 孟青竹和一众女护兵的工作,在此时其实并不是太复杂。 首先便是检查这些女眷们有没有被染上‘流行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性~病。 因为鞑子太混乱,卫生条件极差,女性是弱势一方,很容易染上这些坏病。 再一个,就是检查那些流产后女性的恢复状况。 当然,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只要不是出现大出血,便基本可以判定为健康,只需要安心调养就可以了。 此时,有了金美善的帮忙,孟青竹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还不到子时,她这边二百多号女眷,便全都检查完毕了。 孟青竹笑着看了金美善一眼,却发现金美善也在羞答答的看着她。 孟青竹不由一笑:“美善,今天感觉怎么样?” ************************************************************** 正文 第805章 朝~鲜攻略! 小船可不敢偷懒啊。几乎每一章,都是小四千的大章节。 当然,因为兄弟们懂的种种原因,有些涉及到半岛的情节,小船会简要掠过,但情节会交代的,兄弟们很容易就能脑补。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汉城。 与孟青竹的忙成狗不同,李元庆的日子却是过的极为轻松。 李倧已经服了软,这些琐碎事儿,自然都是他的工作,李元庆和明军主力这边,只需提前准备好,等待接受人手便可。 购买济州岛方面的工作,基本上已经走完了流程,双方代表都已经签了字,李元庆的先遣船队,已经先行赶往了济州岛。 李倧也有几个亲随秘密随行。 当然,与李元庆的先遣船队是准备去考察地形、设立新据点不同,李倧的亲随去济州岛,则是为了将已经瞎了双眼的光海君带回来,重新寻觅地点,继续将其流放、软禁。 只不过,济州岛方面的事务,李倧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开。 此次鞑虏入侵,着实是让他元气大伤,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先恢复一些元气,把整个局势稳定下来。 李元庆对此也表示理解,并给予了李倧一定程度的支持。 事实上,在此时这种大势下,有李觉和姜弘立的支持,再加上金自点和朴烈这两条好狗,李元庆就算是废掉李倧,再立新君,也有很大的把握。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李元庆此时麾下人力还是太过不足了,就算拿下了朝~鲜,他也不可能吃得下。 而且,朝~鲜此时已经是满目疮痍,就是个烂摊子,如果李元庆拿下朝~鲜,势必要花费不少力气和钱财来整合,这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显然不是件太明智之事。 毕竟,辽南才是李元庆的根子。 李元庆必须要先保证辽南的利益和各项基础建设。 李倧与李觉相比,就算是李觉更听话,但显然李倧的能力更强。 那便先让李倧将朝~鲜经营着,等养的差不多了,李元庆再来接收,反倒更省却了不少麻烦。 朝~鲜三面环海,又与辽南咫尺之遥,哪怕李倧能插上翅膀呢?又怎的可能逃出李元庆的手掌心? 这些时日,上午,李元庆基本都是和陈忠一起,视察各部驻地,检阅两部儿郎们的联合操演。 下午,李元庆则是会来到明军主军营两三里外的一条小河边钓鱼,顺便听取各方面的情报。 钓鱼这活计,在后世,李元庆便非常喜欢。 能不能钓到鱼,这倒是次要,关键~,是可以让人凝神静气,保持冷静的头脑。 尤其是此时这种事态,明军虽看似占尽了优势,但实际上,这优势还并不稳固,四面都是环绕的危机。 李元庆便更需要保持足够冷静的头脑了。 陈忠一开始,本来还对钓鱼挺感兴趣,可惜,连着两天钓不到,这厮便没了兴致,索性下午带着亲兵,去周围的林子里打猎消遣,顺便还能锻炼身体,搞点好肉吃。 李元庆对此也有些无奈,只能随着他了。 他这个大哥啊。 为将可以,非常合格,但~,若是为帅,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有他李元庆在,这个问题,便也不再是问题了。陈忠又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下午,天空有些阴郁,李元庆戴着一顶破斗笠,穿着一件破蓑衣,拿着一根小竹竿做成的简易鱼竿,坐在河边一个清澈的小水潭边,静静的钓着鱼。 小水潭四周不远,牛根升正在带领着几百名亲兵跑操。 这天寒地冻的,但很多亲兵都还光着膀子,露出了一身身结实的腱子肉,个个满头大汗。 但他们都隔得李元庆这边五六十步外,并不会吵到李元庆钓鱼的雅兴。 李元庆身边,杨磊带着十几名亲兵,在一旁随侍。 小水潭清澈幽深,大概也就不到两米深,面积也不算大,也就四五十个平方。 不过,这里距离汉城已经七八里开外,周围都是土坡和密林子,也不在官道上,非常清幽,人间的烟火味不多。 静静看着这清澈的水潭,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平静。 上午,毛文龙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济尔哈朗的后金主力已经过了龙川,狼狈的逃窜向老寨方向。 按照时间来推测,三两天之内,他们应该就可以返回老寨,得到补给。 对于此,李元庆虽有些不爽,但暂时也没有太多好办法。 便是当年强大的朱元璋和朱棣,举大明全国之力,甚至~,朱棣都已经在捕鱼儿海,灭了蒙元的王廷,但还是不能彻底解决蒙古之患。 更不要提,他李元庆,此时不过只是一个强壮的婴~儿了。 游牧民族的机动性太强了。 而且,他们的生命力就像是杂草一样,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要完全将他们剿灭,几乎很难实现。 那就必须需要足够足够强大的耐心,和持之以恒的恒心。 尤其是此时,还有皇太极和济尔哈朗这种油腻之辈统领,李元庆想要一口吃个大胖子,那几乎是不现实的。 不过,李元庆却也不着急。 辽西、辽南、辽东三部,此时的形势基本上都已经稳固,皇太极再想在大明这边占大便宜,已经绝没有以前那么容易。 失去了掠夺的支撑,后金便不可能吃的饱。 这对后金这种强盗性武装集团而言,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而辽南、辽东两部,却在飞速的发展壮大着。 只要他李元庆可以稳扎稳打,保证己方这边,不出现致命失误,或许,再用不了几年,形势就会更加明朗化。 正思虑着,杨磊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道:“将军,朴烈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随意的打了几个轻微的响指,片刻,才道:“他情绪怎么样?” 杨磊忙道:“将军,看样子,他已经耐住了性子。” “呵呵。” 李元庆微微一笑:“让他过来吧。” “是。” 不多时,朴烈快步上前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卑职朴烈,见过将军。”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笑着看了朴烈一眼,“怎么样?朴兄弟想好了么?” 朴烈忙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头,几乎是咬着牙道:“将军,卑职,卑职想好了。将军肯给卑职这个机会,那是卑职天大的荣幸。卑职愿誓死为将军效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说说你的想法。” “是。” 朴烈又是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头,忙仔细解释道:“将军,卑职仔细考虑过了,若是在北地地区驻兵,人手不用太多,三千人足矣。” 仿似生怕李元庆觉得他这个计划不成熟,朴烈偷偷打量了一眼李元庆的脸色,忙又仔细解释道:“将军,主要是此次鞑虏祸乱,朝~鲜北部地区凋敝,人丁稀少。卑职设定这三千人的定额,一方面,可以减少支出,另一方面,也可令王上不至于太警觉。主要是有将军此次安州之战的经验,卑职也明了了,兵其实不在多,而贵在精。只要将军肯给卑职一百朝~鲜老弟兄,卑职可用项上人头保证,保证完成将军交代的一切任务!” 李元庆淡淡吸了一口烟蒂,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点了点头,却没有表态,也没有了下文。 朴烈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忙又道:“将军,若,若是不行,卑职只要五十人便可。五十人,五十把刀便可……” 李元庆看了朴烈一眼。 朴烈赶忙本能的谦卑的垂下了头,根本不敢与李元庆对视。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朴兄弟,你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我能感觉到,你对此很用心。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朴烈赶忙恭敬点头,原本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却绝不敢多言半字。 李元庆又道:“三千人的定额,还是合理的。至于五十人嘛,还是有些少了。这样,我给你二百朝~鲜老军,另~~,再派一个整编长生营把总,一百八十人,协助与你!我希望,在一年之内,能看到你的成果!” 朴烈登时不由大喜:“将军厚爱,卑职必肝脑涂地,绝不辜负将军厚望!”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看向天边已经落下了一小半的夕阳,“朴兄弟,你我都是行伍出身。你应该是明白规矩的。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好好干!朝~鲜的未来,是属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人手,今晚我便会给你补齐。去吧!” “是!” 朴烈赶忙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欢喜的攥紧拳头离去。 李元庆回身看了一眼朴烈激动的背影,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以前,人们总说‘汉奸’。 此时,朴烈这,应该算是‘朝奸’,或者是叫做‘明奸’吧? 此时,经过了这些天的运作,李元庆的朝~鲜攻略,基本上已经完善。 有着之前安州之战的教训,金自点这边,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之心?简直恨不得见着李元庆就喊‘亲爹’了。 不过,金自点这厮,还是有些滑不溜手,他其实并不是李元庆安排在朝~鲜的一颗完美棋子。 但原昌君李觉这边,虽然已经明确要投靠李元庆,但这厮是宗室,不可能获得太多实际的权利,而李元庆此时也不可能直接把他推到那个宝座上,便也只能把金自点这厮‘赶鸭子上架’了。 这主要还是姜弘立实在是太老迈了,怕用不了几年,就要入土,若是能有姜弘立这种老臣协助,李元庆未来在朝~鲜的影响力,必将要更进一筹。 但姜弘立老迈,李元庆只能放弃这个人选,却是也暗示姜弘立,他李元庆会将他老姜的一个儿子,推到朝~鲜的高位上。 姜弘立对此虽然无奈,但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只能是点头应下。 说到底,李元庆对于朝鲜的布局,一句话便可概括,那便是‘越乱越好’。 李倧这厮,虽然有些能力,但这厮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哪怕李元庆会挺他,底下对于他不满之人,却也是大有人在。 但李元庆还不能让李倧倒了,他危机时,要扶他一把,他掌控时,却又要拽他一把,让朝~鲜始终处于这种动乱状态。 当然,此时,西人党和义军、朝臣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李倧就算是大罗神仙,三五年之内,也绝别想有好日子过。 而朴烈这边,则就是庙堂之外的一把‘杀猪刀’了。 很多不干净、要坏名声的事情,自然是他的工作了。 而控制朴烈这种武夫,比文臣这边,就要更简单的多了。 李元庆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武器,但至多只会是冷兵器,再加之有长生营一个把总和金自点、李觉朝鲜王廷这边共同作用,一环扣一环,他朴烈就算是孙猴子,也绝别想逃脱他李元庆的掌心了。 舒服了的伸了个懒腰,李元庆正准备放松一下,看看他的鱼,这时,杨磊却又快步奔过来,低声对李元庆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愣,脸色登时不由有些古怪起来。 **************************************************************** 正文 第806章 女强人的潜质! ~~~~~~ “青竹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一身女护兵制服的孟青竹,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错愕,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呵呵。” 孟青竹一笑:“李帅的生活很舒服么?” 说完,她规整的对李元庆行了个军礼,却是不再看李元庆,而是看向了旁边平静的水潭。 看着孟青竹仿若天鹅一般的白皙脖颈,还有隐隐有些疲惫憔悴的俏脸,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他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过程。 只不过,孟青竹在他的队伍里,竟然没有人跟他汇报,这简直是不能饶恕的错误啊! “李帅,你不要怪罪女护兵营的那些姐妹们。这件事,是我要她们不上报的,你要怪罪,怪罪我就好了。” 孟青竹简直仿似李元庆肚子里的蛔虫,仿似直接能看透李元庆的想法。 李元庆不由一笑:“青竹小姐医术精明,深得西医真髓,肯屈尊来元庆军中,那真是元庆的福分,是儿郎们的福分啊!元庆又怎敢怪罪青竹小姐?” 但李元庆没想到,他这拉下面子的示好,居然直接被孟青竹当做了空气,孟青竹直接没理他。 嘿!这小娘皮! 李元庆心中登时也涌上了一股邪火。 不过,看孟青竹这憔悴的模样,再想起女护兵繁重的工作,李元庆忽然也释然开来。 让孟青竹这种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天之骄女,去做这些,这些‘粗活’,还真是为难她了啊。 一时间,李元庆不由也有些佩服起孟青竹来。 这个小娘皮,比她娇媚柔弱的表面,可是要坚强的多啊。 只是,孟青竹这么冷淡,李元庆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两人间的气氛,不由一下子有些沉默的尴尬起来。 不过,李元庆更快便找到了可以消遣的方式。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晰的嗅到孟青竹身上的淡淡幽香…… 一旁不远,金美善作为孟青竹的亲随随侍,有幸也来到了这边,不过,她却只能在三四十步外等待。 但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金美善却仿似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个高大男人的威势了。 他,他就是这些天、几乎快把自己的耳朵里都磨出茧子的李元庆么? 果然,果然是威势非凡啊。 比那威风凛凛的周把总大人,怕还要威风百倍啊。 李元庆今日虽然只穿着一件破蓑衣,戴着一个破斗笠,跟个拾荒的一样,但~,常年居于上位者、掌握万千乾坤的气势,却是常人想模仿,那都根本无法模仿的。 更不要提,周围还有一群‘虎狼’,牢牢拱卫左右了。 周把总大人虽然威风,但若是与此时的李元庆相比,便是金美善也能看出来,那简直就不在一个层面啊。 可怜的周旭,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此时,他轻易就成为了金美善眼中的‘参照物’、npc。 不过,这倒也不能完全怪金美善。 因为,在明军中,在见到李元庆之前,周旭就是她见过明军最大的大官儿了…… 只是,此时,仙女姐姐好像跟李元庆之间的气氛,不是,不是太妙啊。 这,这个杀人如麻,连鞑子都害怕的大将军,会不会,会不会要对仙女姐姐不利? 金美善也不知道是怎的,登时就紧张起来。 她可是亲身遭受到鞑子的虐待的啊,自然知道,那到底是一种怎样无法言语的痛苦。 其实,这个时代的朝~鲜,一直在模仿大明。 尤其是大明的儒家文化,更是深入到朝~鲜社会的骨髓里。 便是金美善这种乡村的野丫头,从小,爹娘也是教育她‘三从四德’。 被鞑子侮辱,简直就是她一生最大的灰暗,怕是永远也不会抹去。 李元庆虽然不是鞑子,可,可仙女姐姐是仙女啊…… 一时间,金美善的小脑袋里已经脑补了无数个精彩的画面,小脸上登时又羞又愤又红,两只小拳头,紧紧握起来。 此时,李元庆显然不会注意到金美善这种、连他的丫鬟也够不上格的小丫头。 静静的看着孟青竹的俏脸,嗅着她身上令人迷醉的淡淡幽香,李元庆忽然也意识到,孟青竹究竟在生什么气了。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青竹小姐,是这样。这几天,军务政务都忙的差不多了,元庆没什么大事儿,便想到这边来,钓几条鱼,休养一下身心,静静脑子,顺便,还能帮弟兄们补贴一下家用。” “李帅做事,还需要向卑职解释?” 孟青竹淡淡白了李元庆一眼,又别过了目光。 不过,李元庆却是注意到,孟青竹的嘴角边,已经微微翘起来,很显然,自己刚才这话,她非常受用。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孟青竹虽是雅加达的大小姐,出身高贵,又自幼学有所成,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女,但实际上,她的社会经验,并不丰富,虽然她很善于保护自己,但与李元庆这种老江湖相比,她简直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 李元庆忙笑道:“青竹小姐,女护兵最近任务繁重,一定辛苦了。你看,我一下午,已经钓到了这四五条小鱼。元庆斗胆,便借花献佛,把它们炖了,给青竹小姐补补身子可好?” 孟青竹的俏脸上登时泛起了一丝微微的红晕,就像是一朵刚刚要绽开的海棠花,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李元庆也有些呆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说着,李元庆大呼道:“杨磊,给老子滚过来。” “是。” 杨磊被吓了一跳,赶忙飞奔到李元庆身边,紧张的看着李元庆,“将军。” 李元庆道:“把这些鱼,拿去好好烹饪,一定要做的鲜美。” “是。”杨磊赶忙急急离去。 李元庆忙笑道:“青竹小姐,外面风大,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若去帐里谈?” 孟青竹这时已经缓应过来,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此时,她虽然更在意那些女眷们的安危,却是也知道,她即便拼了命的去工作,能帮到的人,也只有寥寥无几。 唯有眼前这个有些令人讨厌的男人点了头,她的工作,才会能更有成效的进展下去。 这边距离明军大营还有三四里路,但这几天,李元庆都在这边钓鱼养性,亲兵们在这边的小土坡下,扎下了一片临时营帐。 本来,长生营虽然有不少营帐,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人力,营帐就很不足了。 但~,因为有着之前安州的收获,明军缴获了大量的后金军大帐,在这方面,已经是相当充裕,便是盛二十万人,也都是绰绰有余。 这主要是真奴高贵,还有很深的奴隶制的影子,基本每个真奴,都有自己的大帐和奴才。 但战争一失败,这些东西便都归了明军所有。 财物方面,李元庆并没有要多少,但营帐方面,李元庆却收获不少。 不多时,李元庆就陪同孟青竹,来到了他的大帐里。 这个大帐,是原来阿敏的王帐,非常奢华,都是几层厚厚的熊皮、鹿皮制成,也非常保暖。 里面点着温暖的火盆,一进来,一阵温暖舒适的暖风瞬时袭来,简直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孟青竹有些紧绷的娇躯,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李元庆殷勤的招呼孟青竹落座,又吩咐亲兵端上了茶水,笑道:“青竹小姐此时急急赶过来,想必,是有要事,要跟元庆商量吧?” 李元庆之所以对孟青竹如此殷勤,一方面,孟青竹是美女,还是超级美女,是个男人,怕都想在她面前秀下肌肉,讨得佳人欢心,便是李元庆也不能免俗。 另一方面,孟青竹是雅加达孟家的大小姐,身份极为尊贵。 明末这个时代,商人已经不再跟太祖时一般,是下贱的职业。换句话说,谁有钱,谁有银子,谁就是爷。 依照孟青竹的身份,如果公开出来,怕是袁抚台,也会在私下里,好好宴请她,请求她支援一点银子。 孟青竹淡淡品了一口茶水,极为优雅,俏脸上的风寒也稍稍散去一些,点了点头道:“李帅,此次青竹过来,的确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李帅商议。” 李元庆点了点头,“青竹小姐有何事,尽可对元庆明言。元庆洗耳恭听。” 说实话,李元庆也很想知道,孟青竹这种受到西化影响很深的大小姐,会对他提出什么建议。 孟青竹看了李元庆一眼,发现李元庆态度很规整,也不再犹豫,当即就将她想召集朝~鲜学徒女护兵加入军中的事情,对李元庆仔细叙述了一遍。 李元庆也没想到,孟青竹居然对他提起的是这件事情,这小美妞,还真有点女强人的潜质啊。 不过,想起孟青竹要帮那些女人检查时的场景,李元庆的心中,一时也有些古怪。 但孟青竹能有这种想法,更能身体力行,却是让李元庆相当相当佩服的。 这可是此时绝大多数的‘富二代’,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片刻,李元庆的态度也严肃起来,重重点了点头,“青竹小姐能有这个想法,真的是让元庆诧异啊!不瞒青竹小姐说,这段时间,元庆一直也有这个思虑,但还不是太成熟。” 孟青竹当然明白,李元庆这种人,绝不会在这种公务上大言不惭,她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李帅有何高见,青竹洗耳恭听。” *************************************************************** 正文 第807章 医疗蓝图!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对于进一步改善、加强部队的医疗水平,并且如何将部队的先进医疗条件,对长生岛,以及整个辽南区域的老百姓来进行推广扩散,李元庆早就有了很长时间的思量。 只不过,诸多军事要务缠身,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李元庆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虑这些暂时还能维持的民生问题,而是将他的所有精力,全都聚集到大势上,先来保证整体环境。 毕竟,只有李元庆屁股底下这把宝座先坐稳了,他才能有更多机会和时间,来将长生岛和辽南,当做他的‘试验点’,建设他的理想国。 而此时,孟青竹是接受过西方开化的医疗教育,又精通华夏传统文化,关键是她自幼便生活在雅加达这种多元素文化交汇的港口城市,与寻常的大明顶级士绅阶层有着很大的不同,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 李元庆便也没有太多保留,直接将他构思的战地医院,包括在之后,如何将战地医院的多余闲置人力、物力,推广向民间,如何将资源最大化利用的过程,仔细的对着孟青竹叙述起来。 一开始,孟青竹还很放松,但随着李元庆的言语越发深入,孟青竹的俏脸开始止不住的凝重起来。 到了之后,她直接干脆的拿来了纸笔,李元庆说,她就记,活脱脱就像一个娇俏的好学乖宝宝。 而有孟青竹这个最好的听众,李元庆也完全放开了,浑然忘记了,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他的下属,而是孟家的大小姐。 “呵呵。青竹小姐,具体到咱们此时的光景,招收朝~鲜女性,充作女护兵的学徒,分担女护兵的部分工作任务,我李元庆是完全支持的。不过,具体到实际,在具体操作上,我们要讲究手法。” “依照此时长生营的人力、物力配比来看,招收七百到八百的朝~鲜女护兵学徒,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不过,对招收这些朝~鲜女护兵学徒,我也有几点要求。” “第一点,这些朝~鲜女护兵学徒,年龄绝不能超过十七岁。呵呵。青竹小姐您也知道,十几岁的孩子,是人生中最聪明、也是最容易学习的阶段。而且,她们年幼,不用太早的考虑婚配。在学成之后,至少可以有五六年、甚至是七八年的时间,来为军队服务。” “我李元庆也不是圣人,自然要考虑资源最大化利用。咱们可以先简单设定。假设一个朝~鲜学徒女护兵,是十四岁加入部队。那~,短则两年、长则三年的学习,她们刚刚好十六七岁、十七八岁,一直到她们二十五岁退役,就可以有七八年的时间,来为军队效力!” “而当她们退役之后,正好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好适合生育,也会减少生育的危险性,进一步减少新生儿的夭折率。同时,在她们生育之后,也可以再加入民用医院,继续发挥她们的余热,同时,这也是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嘛。” “第二点,这些朝~鲜女护兵学徒,首选要精通汉语和朝~鲜语双语的。再者,她们要虔诚的敬服我大明!当然,十几岁的孩子,在这方面,懂的可能还不多。这方面,我会专门派出人手,来加强对她们这方面的教育。” “不过,在前期,这些朝~鲜学徒女护兵的饷银,不可能太高。嗯。一个月就先定在一两吧。等她们正式学成,转正之后,可逐步提高她们的薪资待遇水平。最好,来个分级制度。水平越高的,工作越是认真卖力的,可以多拿饷银。同时,水平次的,做人态度差的,要减少她们的薪资水平!若实在恶劣的无法教化的,则是要直接开除出队伍!” “当然,青竹小姐,这些,只不过是我目前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实施,肯定还是要面对诸多诸多的问题。呵呵。咱们现在,就是搬着石头过河嘛!也不可能想着一步就能成功。但方向,咱们却必须要确定好,然后,一步一步开始稳扎稳打的实施,出现问题,就去解决问题!” 李元庆这时才发现他有些口干舌燥,忙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大口,却发现,眼前的孟青竹,手里拿着炭笔,美丽的大眼睛,还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似是还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呃……” 李元庆这时也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尴尬的笑道:“青竹小姐,我说完了。您看,哪些还需要您再补充?” “………”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孟青竹这才反应过来,俏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羞涩的、说不出诱人的红晕,忙打着哈哈道:“李帅之英明,青竹真是佩服啊。青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青竹必须要一些时间,好好的来消化掉李帅说的这些东西。” 李元庆此时已经淡定下来,忙笑道:“元庆的想法的确是有些复杂了,呵呵。这样,青竹小姐,您先吃饭。等吃完饭,您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就这些具体的问题,具体来探讨。” 孟青竹这时也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反驳,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 晚饭不算丰盛,但胜在分量很足。 一大盆鱼汤,一大盆羊肉汤,还有一大盘酱牛肉、一盘炸小河虾和几个小青菜。 按照此时的规矩,李元庆和孟青竹,孤男寡女、无名无分的,是不可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 不过,在此时,谁还会在意这许多呢? 李元庆这里的饭菜,比孟青竹在底下基层时,自是要丰盛不少,更要美味不少,但孟青竹却没有太多的胃口。 她的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李元庆规划的巨大蓝图之中。 事实上,从小到大,孟青竹虽然表面温文尔雅,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实际上,她的心底深处,是十分倨傲的。 别说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陈子华了,便是李元庆,也一直没有能入得她的‘法眼’,她只不过是将他们都划为‘臭男人’的行列。 她之所以来辽地,不过只是为了鉴证她的理想,正如古之圣贤所言,“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 她想来到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她的母国大明,来这跟她同样颜色的皮肤、说着同样语言的同胞们这里,验证她的所学,增强她的实践能力。 但等她真正加入长生营女护兵序列之后,她这才发现,她所遇到的生活,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苦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纷杂。 尤其是此时,这么多的患者,都需要她来检查,让她简直有一种分身乏术的疲惫感。 因此,她也痛定思痛,仔细冷静下来,开始走上层路线。 由上而下,想将她的‘医人’范围扩大。 事实上,原本,孟青竹已经觉得她招收朝~鲜学徒女护兵这个想法,够超前,也够实际的了。 但此时,跟李元庆这么一交流,她忽然发现,与李元庆相比,她差的实在实在是太远了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赤手空拳,这般年轻的年纪,却已经能打下这么一大片庞大的家业了啊。 这也让孟青竹第一次发现,李元庆这厮,身上似乎也不都尽是缺点,他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嘛…… 孟青竹不说话,李元庆也找不到话题。 虽然眼前佳人在侧,但李元庆却吃的没有多大滋味,只得自顾自的喝着小闷酒。 吃过了晚饭,孟青竹忽然道:“李帅,招收朝~鲜女护兵学徒此事,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开始实施?” 李元庆一愣,没想到孟青竹这么急,想了下,不由笑道:“青竹小姐,汉城方面的第一批女眷,大概这两天就会过来。这件事,如果可能,那还是尽快实施吧。也能进一步减轻女护兵们的压力。明天一早,我就会将军令发下去。” 孟青竹点了点头,又道:“李帅,这些朝~鲜女护兵学徒,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百个名额?李帅且安心,这一百人,由我来支付她们的饷银。”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孟青竹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青竹小姐说笑了!青竹小姐能来元庆军中帮忙,那便是元庆的贵客。此事又怎能让青竹小姐花银子?一百个名额,我现在便可答应。而且,青竹小姐可以优先挑选人手!” 孟青竹登时不由大喜,一直有些冷冰冰的俏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欢喜的笑意:“谢谢李帅。此事,我现在便回去实施。李帅,多谢了,青竹先告辞了。” 说着,孟青竹便起身欲离开,刚走到帐门边,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回眸施施然一笑:“李帅,等忙完了这边,回去长生岛,青竹请您吃饭。” “呃?” 等李元庆反应过来,却发现,孟青竹早已经走远了。 帐内,只留下了她残留的一缕香风。 点燃了一颗雪茄,看着孟青竹刚才坐的皮凳子,片刻,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孟青竹这小美妞,还真是……” ************************************************************** 正文 第808章 人至贱则无敌! 808,发又发。小船恭祝兄弟们都发大财,中彩票,嘿嘿。别忘了支持小船一个正版订阅。 ~~~~~~ 时间过的飞快。 一眨眼,已经到了四月中。 天气已经渐渐开始回暖,脚下原本被冻的结实的地面,冰冻开始消融,到处都显得有些泥泞。 但幽幽的绿草小苗儿,枝叶娇嫩的嫩芽儿,已经开始露出了头。 真正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经过了这十几天的忙碌,李元庆和明军在朝~鲜的收尾工作,基本上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随着李元庆的粮饷到位,李倧也正式将济州岛的事情公之于众。 此事瞬间在朝~鲜国内引起了很大的波动,但明面上三百万两白银的规模,可是绝不小啊。 虽然李倧肯定是拿不到这笔银子的,但~~,用来压服朝中众臣,却是没有太大难度。 加之有李觉和重新回到朝~鲜的金自点的‘摇旗呐喊’,形势基本上已经稳定。 尤其是金自点亲笔写了一封文采飞扬的奏疏,将李倧卖掉济州岛,换回了‘三百万两白银’的事情,吹得是天花乱坠,简直是朝~鲜千年来,最圣明的君主、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文章博古引今,将济州岛这鸟都不惜的拉屎的荒岛,贬的是一文不值,王上能将此岛卖给明军,简直是堪比‘大禹治水’的功绩,朝~鲜有王上李倧的领导,毕竟走向远超越古人的新的辉煌。 此文章一出,瞬时引爆了整个朝~鲜的舆论。 有人简直恨不得直接将金自点这卖国贼活剐了,分了他的肉大家吃。 但这些人,多是些穷苦的年轻士子为主,他们虽有一腔报国之心,只可惜,国却很难给他们门路…… 而金自点是此时朝~鲜鼎盛的西人党的核心,又有李元庆的大力支持,这些士子们,又怎的可能是他的对手? 有一句俗话说,‘谎言说了一百遍,那它就有可能变成真理。’ 很快,在某种刻意风向的作用下,对李倧歌功颂德的声音,便已经压下了不满,朝~鲜国内的局势,渐渐开始恢复了正轨。 不过,当李元庆第一时间看到金自点这篇文章时,也是愣了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说。 人至贱则无敌啊! 金自点这种人,虽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脸皮简直他娘的比城墙还厚,但~~,某些环节,他真的比润滑油还好使…… 当然,前提是,必须得把他脖子里的狗链子栓结实了。 有济州岛和金自点的风势,朝~鲜女眷的交易,倒是显得低调多了。 在汉城西郊,李倧一共分三个批次,对李元庆交付了五万出头的十岁到三十岁的朝~鲜女人。 这些朝~鲜女人,在经过简单的体检、洗澡之后,便被‘装船’,开始分批次、运往长生岛。 李元庆也当面对李倧承诺,明军将会在五日之内,全面从朝~鲜撤军。 这也让李倧长出了一口气啊!总算是把李元庆这活阎王送走了啊…… 值得一提的是,孟青竹这边,挑选朝~鲜学徒女护兵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在此次体检过程中,她们帮了大忙。 李元庆为了表彰孟青竹的功绩,顺便也是为了拉近一些两人的关系,升格她为长生营女护兵副千总,算是名义上长生营女护兵的最高军职。 孟青竹对此居然很满意,并亲笔给李元庆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 这让李元庆登时受宠若惊啊,忙小心将孟青竹这封亲笔信,好好收藏起来…… 不过,消息却也并非都是好消息。 四月十九,就在李元庆赶到海边船队,次日就要离开朝~鲜的时候,远在安州的毛文龙,派心腹亲兵,给李元庆送来了一封信。 李元庆的坐船上,舒适的卧房内,看着这封信被烛火很快便烧成了灰烬,李元庆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次,明军虽在朝鲜获得了大胜,但~~,朝廷对李元庆在朝~鲜的所作所为,却是非常不满。 有传闻甚至言,天启小皇帝在深夜大发雷霆,将一个茶盏,狠狠砸在了魏公公的额头上,将魏公公的额头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不多时,门外有亲兵禀报:“将军,陈帅过来了。”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印堂,“请陈帅进来!” “是!” 片刻,陈忠大笑着走进了室内,笑道:“元庆,金自点这狗杂碎刚才非要送给我几个女人,我没要他的。这狗杂碎,真是踩着鼻子就想上脸啊。不过,元庆,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件事情……” 说着,陈忠忙在李元庆的耳边耳语几句。 李元庆闻言不由一笑:“大哥,这是好事儿啊。你告诉朴烈,将他的两个妹妹,送到长生岛去学习。正好,女护兵还缺人。” 陈忠不由嘿嘿直笑,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那感情也好。反正~~,她们还小,那便先养着。” 看着陈忠开心的模样,李元庆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天启小皇帝就算再愤怒,事情,也有魏公公在前面兜着。 他自己种下的因,自然得他来收拾这个果。 除非,魏公公能手刃黄立极,对天启小皇帝承认这个错误。他与李元庆之间,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不过,这基本上是不现实的。 魏公公就算心里苦闷,却也得掉了牙齿咽到肚子里。 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李元庆笑道:“大哥,先不提这些骚腥事儿。此时,已经到了春耕时节,别的事情咱们都先不予理会。但春耕,却是头等大事!尤其是今年地瓜的种植,更是不能有半分马虎怠慢啊!” 民以食为天。 对于大明这种农耕社会而言,农业,就是所有一切的生命线。 此时,李元庆的船队虽然已经极为发达,但~~,若想通过贸易,来解决此时他治下已经超过三十万、接近小四十万规模人口的口粮问题,还是太天真了。 主要是现在农业的生产力普遍低下,你就算有银子,也很难找到能买到粮食的地方。 大明的湖广、江南,倒是产粮。 但此时,江南地区,种粮食的百姓已经寥寥无几,大多数老百姓,都开始种桑树、茶叶这种经济作物,江南粮仓,早已经名不副实。 而湖广,就成为了大明最后的大规模产粮区。 只不过,湖广的粮食,都被把控在当地的士绅豪强手中,距离辽地,路途太远了,也无法走海路。要运到长生岛和辽南来,成本要贵上不少不说,还很容易得罪人。 因为此时大明的大粮商,简直是比后世毒~品还要暴利的买卖…… 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些‘众矢之的’的意味了,自然不会再去招惹这些骚腥事儿。 按照辽地的时节,小麦、粟米这种农作物,一般要到七八月、八九月份种植,而且,必须要种在良田、好地里才行。 但地瓜,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好地、孬地都可以,贮存起来,也没有这么金贵,是辽地百姓现在的主食,只要跟小麦、粟米稍稍混杂磨面,比白面还要好吃。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放心便是!回去后,我会亲自盯着广鹿岛部的春耕。但长生岛和辽南那边,还有这些女眷们,你就要多费心了。” 到了此时这个程度,陈忠的广鹿岛部,虽然名义上还独立与长生营之外,但实际上,已经被长生营完全兼容。 陈忠和广鹿岛的所有产出和收入,都需要先走李元庆长生岛这一道程序。 李元庆一笑:“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朝廷方面,咱们不管,也管不起。但辽南,咱们却必须要收拾利索!” 陈忠哈哈大笑:“放心吧,元庆!咱们现在,已经越来越强了啊!” 陈忠说着,这才想起他来找李元庆的要务,忙道:“对了,元庆,老张和良子那边,你准备怎么安排?”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笑道:“大哥,让张盘去红咀堡,让陈~良策去归服堡。他们两人,一人我给三百头牛,半年的粮饷,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干!” 归服堡和红咀堡,都是辽南东海岸的大堡,虽被荒废多年,但地势和土地却都很不错。 李元庆和陈忠此时虽控制了整个辽南,但辽南毕竟地域太广阔了。 两部人手的不足,使得归服堡,包括红咀堡,以及萧家关岛,黄古岛堡这些东线区域的大堡区域,基本上都处于闲置状态。 张攀和陈~良策两人,正好可以去做这个‘苦力’。 陈忠瞬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事儿,老张和良子要是知道,一定会乐坏啊!他们俩,盼这一天,可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啊!” ………… 次日一大清早,李元庆的船队率先启程,返回辽南。 而陈忠则还要在这边处理一些后续事务,不过,这厮也将会在两三天之内,尽快赶回辽南,忙活春耕。 两部下一次汇聚,包括军校、操演之事,李元庆定在了七月初。 蔚蓝的大海上碧波荡漾~。 庞大的船队,犹如遮天蔽日的庞大乌云,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只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怪兽。 一面面赤红的血色赤鹰旗,一面面日月翻滚的浪涛旗,迎风招展。 此时,海风虽依旧还有些清冷,但周边海岸沿线,冰雪已经融化的七七八八,温暖的太阳挂在天空,柔和的阳光,驱散了不少的寒意,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在船队中部的一艘大船内、舒适的中舱之中,孟青竹正拿着粉笔,在厚实的黑板上写写画画,对船舱内坐着的一百名朝~鲜少女,讲解着西医的一些基本知识。 因为孟青竹身份的高贵,加之有李元庆的支持,她所拥有的条件,自然是最好的。 在场这百名朝~鲜少女,皆是十三四岁、十四五岁的妙龄,没有一人超龄,而且,大都生的非常俊秀。 人类这种生物,其实,从来都是看颜值的。 像是孟青竹这种超级美女,又怎的可能让她的亲传学生太过‘不堪入目’? 金美善虽然自己都觉得她长的丑,但实际上,她并不丑,只是黑了点,加之营养不良太瘦了,显的她像是小鸡子一样,没有太多她这个年龄少女的美感。 但孟青竹来自南洋,见多了土人,自然明了,金美善的潜质。 否则,依照孟青竹的高贵,又怎的可能与她太过亲近? 此时,金美善对于孟青竹的亲自授课,可绝不敢怠慢,竖起了耳朵,聚集了精神,生怕漏掉了孟青竹说过的每一个字。 其他的朝~鲜少女,几乎也都是如此。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登天’的机会。 据说,如果她们学业有成,可是有很大的几率,嫁给那些明军军官啊。 孟青竹也非常满意这些小女孩们的态度。 尤其是李元庆发明的粉笔和黑板,更让她用着非常顺手,连带着,她对李元庆的感官,瞬时又好了不少。 这时,门外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孟小姐在么?我是李帅的亲兵杨磊,有事情求见孟小姐。” ************************************************************* 正文 第809章 双姝! 感谢书友28274982、小说工程师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杨磊?” 孟青竹不由一愣。 她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李元庆的一个亲兵头子,但其具体模样,孟青竹却早已经忘记了。 对她而言,所有的男人,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尤其是李元庆麾下的男人…… 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李元庆又有事情找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上课么? 孟青竹虽然有些火大,但~,李元庆毕竟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她倒也不好真的把李元庆的亲随给晾在外面。 “刚刚我说的这些,你们自己先复习一下。我出去有点事情。” 孟青竹对她的一众亲传学生们知会一声,快步走到了门外。 门外,看到孟青竹出来,杨磊忙恭敬的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恭敬道:“卑职杨磊,见过孟小姐。” 杨磊跟着李元庆去过南洋,他可是清晰明了孟青竹的身份的,更不要提…… 孟青竹自然注意到了杨磊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些畏惧的敬意,甚至不敢直面她的目光,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来。 真不知道~,李元庆这个可恶的男人,都对他这些亲兵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怕自己? 真是…… “杨千总找我有何事?” 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被人尊敬,尤其是被杨磊这种手握实权的实权派将官尊敬,孟青竹的心里,还是有些惬意的。 事实上,每个女人,都有很强的虚荣心。 只不过,有人会将此无限放大,有人,却会将其隐藏在心底深处。 比如孟青竹。 从出生开始,她的小嘴里便含上了金汤匙,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是别人尊敬的目标。 一直以来,她都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但自从长大后,她却有些排斥这种感觉。 或者说,她感觉别人对她的这种尊敬,都是因为她的家族,而并不是因为她本身的优秀。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得到别人的尊敬,不过,却是想靠自己。 但此时,杨磊这种野蛮的军头,对她这么尊敬,显然并不是因为她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还不明白杨磊的来意,孟青竹的态度还算柔和,不温不火。 杨磊根本不敢看孟青竹的俏脸,忙道:“孟小姐,是这样,陈帅昨晚送来两个好苗子,将军这边,让卑职给孟小姐送过来。” 说着,杨磊忙一摆手,“把人带上来。” “是。” 片刻,身后有亲兵忙将两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带到了孟青竹面前。 孟青竹刚要开口斥责李元庆不懂规矩,但一看到这两个小女孩的小脸儿,她登时不由愣住了。 这两个小女孩也非常乖巧,忙恭敬整齐的跪倒在地上,恭敬对孟青竹磕了几个头,齐声道:“奴婢朴美姬,奴婢朴丽姬,见过小姐。” 这两个小女孩,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而且,她们虽才小小年纪,却已经是生的楚楚动人,极为俊秀明媚,尤其是她们的皮肤,洁白而光滑,非常的细腻,哪里有半点朝~鲜人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明显是官宦人家、或者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出的女儿啊。 这…… 美貌的女人对男人有吸引力,对女人其实同样也有很强的吸引力,更不要提,还是一对双胞胎呢。 只是一瞬间,孟青竹便已经喜欢上了这两个漂亮而又乖巧的小女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 朴美姬和朴丽姬顿时更加恭敬,如同两只小猫儿一般,接受着孟青竹的抚摸,就好像是要认主一般。 孟青竹心中不由更喜,忙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先起来吧,地上凉。” “谢谢小姐。” 朴美姬和朴丽姬忙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在孟青竹身侧。 孟青竹心中不由更喜,这两个小丫头,明显是自幼便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啊。 她来大明时,其实走的很急,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她也没有带贴身的丫头,只带了几个武勇的仆人和婆子。 这些时候,虽然孟青竹不想表露,但她心里其实很明白,她已经非常怀念家中舒适的生活了。 而此时,这两个小丫头的出现,瞬时,让她仿似找到了宝贝,终于找到可以让她当做贴身使唤丫头的宝贝了。 眼见孟青竹心情很欣喜,杨磊却不敢再在这边停留,忙恭敬道:“孟小姐,这两个小女孩就交给您了,卑职告退!” 说着,杨磊便要快步离去。 孟青竹这才反应过来,忙道:“等等。” “呃?是。” 杨磊不敢怠慢,忙快步回过身来,又恭敬跪倒在孟青竹面前。 “这,这两个小女孩,是,是什么来路?你家将军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杨磊忙道:“回孟小姐的话,将军没有其他交代。这两个小女孩,都是朝~鲜军官朴烈的家人,也是朴烈放在咱们辽南的质子。将军已经交由您全权处置。” “质子?” 孟青竹一愣,片刻,这才回过神来。 也无怪乎这两个小女孩这么漂亮了,果然是权贵的家人。 “呵呵。杨千总,你家将军有心了。你回去告诉他,我对他的这个礼物,很满意。” “是!” 杨磊不敢久留,忙恭敬对孟青竹一礼,快步离去。 看着杨磊一行人离去,朴美姬和朴丽姬两个小丫头,明显放松了不少。 孟青竹也是越看她们两个越喜欢,笑道:“美姬,丽姬,你们两个,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妹妹朴丽姬忙笑道:“回小姐的话,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呃?” 看着两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孟青竹不由一下子愣住了,她还是没分出来。 姐姐朴美姬忙道:“小姐,美姬的个子比丽姬稍微高一点。” 朴丽姬却不满的撅起小嘴道:“哪有,姐姐。明显是人家的个子高一点嘛。” 看着两个小女孩还保留着单纯的天真烂漫,没有被李元庆洗脑毒害,孟青竹俏脸上的笑意不由越甚,笑道:“你们两个,到底要怎么分辨?” 两个小女孩的小脸儿登时红起来。 片刻,姐姐朴美姬不好意思的道:“小姐,奴婢,奴婢两人,从外表,几乎很难分辨。若,若是想分辨,只有,只有脱了衣服……” 妹妹朴丽姬明显要比姐姐单纯不少,咯咯笑道:“小姐,姐姐的屁股上有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小痣,奴婢没有。” 朴美姬的俏脸登时更红了,简直羞涩的要滴出水来。 孟青竹不由也是咯咯娇笑。 造物主真是神奇啊,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却是从未见过这种‘宝贝’。 “好啦。你们两个,也不要在这里调皮了,跟我进来先认认门吧!” 说着,孟青竹笑着引领着两人,来到了中舱教室隔壁不远,她的寝室里。 来到孟青竹的寝室,朴美姬和朴丽姬都乖巧了不少,她们知道,决定她们命运的时候到了。 孟青竹当然明白这小姐妹俩的心思,笑道:“你们不要紧张。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懂得规矩。正好,我这边缺两个贴身的使唤丫头,你们知道规矩,便由你们来做吧!” 两个小姐妹不由大喜,忙跪倒在地上,拼命对孟青竹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朴美姬、朴丽姬她们虽然还年幼,但毕竟是出身官宦世家,加之女孩子本身懂事就早,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在来时,她们就已经从杨磊口中,得知了孟青竹的身份。 眼前这位小姐,可是九成九,要成为李元庆的平妻的啊。 想起昨夜离别时,哥哥朴烈在她们耳边殷切的嘱咐:“美姬,丽姬,如果你们想改变咱们朴家的命运,唯一的办法,便是嫁给李元庆。最好,能帮李元庆生下一男半女。只有这样,哥哥和咱们朴家,才能真正的重新做人!所以,到了明军,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朝这方面靠拢!不要浪费了哥哥的希望!父亲也在泉下看着咱们啊!” 而此时,只要能成为孟青竹的贴身丫头,那~~,距离她们的目标,便能前进一大步啊! 否则,她们又怎的可能有轻易接近李元庆的机会? 本来,她们今天是要被带去让李元庆看一眼的,可惜,李元庆军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们。 而且,哥哥朴烈还告诉她们,他好不容易,才从打听到的一个秘密消息……李元庆有一个嗜好,他只喜欢十六岁以上的女人…… 孟青竹虽然高贵,但此时,她又怎的能猜到这两个小女孩的心思? 看着乖巧的两人,她也是满心的欢喜,笑道:“美姬,丽姬,你们起来吧。我这边呢,暂时没有太多规矩,但凡事,却也必须都要讲规矩。这些,我以后慢慢说给你们听吧!对了,他们说的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两个小女孩,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孟青竹可不想再把她们放走,她必须要先弄明白她们的归属。 姐姐朴美姬生怕妹妹说错话,忙解释道:“小姐,质子……质子就是……只有我们在这边,哥哥,哥哥才能安心安稳的在外面效命。” 她说着,不由低垂下头,眼泪都要涌出来,便是孟青竹看到了,也是我见犹怜。 妹妹朴丽姬虽然开朗,喜欢说话,但她也明白此时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多说半字,陪着姐姐一起掉眼泪。 “嗳……” 孟青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她又怎的能不明白两个小女孩的苦衷呢? 男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是由女人来顶上了啊。 尤其是李元庆那种枭雄之辈,真的不敢想象,他若发怒,到底是什么后果…… 片刻,孟青竹也反应过来,忙笑着帮朴美姬和朴丽姬擦了擦眼泪,笑道:“事情嘛,或许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不要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洗把脸,给我去上课。等上完课,我让她们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 正文 第810章 锦州! ~~~~~~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心思,去理会几个小女孩的心思。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他刚刚接到了盖州李三生部,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急报。 后金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正白旗等五六旗,差不多近四十个牛录的兵力,疑似正在向海州西侧方向集结。 但后金军防备相当严密,明军哨探也无法进一步逼近,只得与他们保持距离。 李三生推测,后金军很可能有对辽西用兵的企图。 点燃了一颗雪茄,感受着舱外波澜壮阔的初春的海,李元庆轻轻的打着响指,看着一旁巨大的地图,缓缓陷入了深思。 原本,李元庆以为,阿敏的后金军主力在朝~鲜受挫,皇太极必定要消停一会儿,要先以整合内部势力为主,却想不到,这厮~~,竟然还是对辽西贼心不死。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却也能明白皇太极的苦衷。 后金主力在朝~鲜受挫,必将使整个后金全国的士气受到影响,尤其是这几年来,后金在对阵明军方面,几乎鲜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收获。 皇太极便更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稳固他屁股下面的宝座。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刚刚从朝~鲜战场返程,而且,又正值春耕…… 皇太极这厮,这是在赌命啊! 他这是在赌,值此时节,李元庆没有余力,出兵辽西,甚至,也不会把这个消息,通传到辽西袁督师方面。 深深吸了一口烟蒂,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皇太极这厮,真的是个好手啊! 这一次,他怕是真的赌对了! 此时,李元庆不过才刚刚从朝鲜出发,就算马不停蹄,一路奔赴向辽西,至少,也得需要十天以上的时间。 而且,像是李三生这种长生营主将级部将,虽然在军事上,他们拥有很大的自主权,但在对外方面,他们却没有这个权利。 这也就意味着,李三生得到后金主力消息的消息,不可能即刻通传到辽西方面,而是必须要得到李元庆的批准。 这一来一回之间,李元庆就算想将消息告诉袁督师,此时显然也是不可能了。 最关键的,李元庆此行,在朝鲜掠获了大量的人口,必须需要大量时间来消化,根本不可能再抽调出多余的兵力,再去参与对外作战。 更不要提,是袁督师的辽西方面了。 稳,准,狠! 皇太极此次抓的这个机会,便是李元庆,在此时,也真的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啊。 “死胖子,你还真是能给人惊喜啊!” 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不过,袁督师这几年已经在辽西稳下了根子,皇太极若再想像是之前那般,在辽西取得摧古拉朽般的胜利,怕是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袁督师,这一次,我李元庆肯定是不会和你抢功了。呵呵。就让我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真能耐吧!” ………… 此时,大凌河畔。 原本已经翻耕好的大片黑乎乎田地,到处都显得非常松软,只待撒上种子,浇些水,就可以期待希望的小绿苗,从这片肥沃的田地里露出头了。 可惜,此时,在这片平坦宽阔的原野上,却是连一根人毛都看不见。 后金军主力的推进速度虽然极快,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便已经从海州冲到了大凌河沿线。 但袁督师这边,却也不是吃素的。 从三岔河一线,得到了后金军主力兵临辽西的消息之后,他果断放弃了最宝贵的春耕,选择将人力,都聚集到附近坚实的屯堡之中。 对于此,老百姓虽然不情愿,但鞑子的威慑力显然就跟狂风猛兽一般,就算没有粮食吃,他们也只能先选择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皇太极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军已经如此速度了,却仅仅在大凌河一线,就遭到了这么‘当头一棒’。 但皇太极并不知道的是,因为李元庆和毛文龙在朝~鲜战场的胜利,极大的刺激到了袁督师本就敏感的神经。 他正卯着劲儿,愁着没有机会,去跟后金军作战呢,却想不到,皇太极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如此,他袁督师,又怎能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 此时,大凌河畔的冰封早已经溶解,宽阔翻滚的波涛,顺着泥泞的河岸,滚滚流向东面大海方向。 虽然后金军在一夜之间,便已经搭好了浮桥,让主力开始过河,但因为明军袁督师这边反应更快。 这使得原本的一颗颗清脆的苹果,忽然变成了一颗颗坚硬的‘核桃’。 后金军想要吃掉这些核桃,就只能先把他们坚硬的表壳砸碎。 锦州城距离大凌河,不过咫尺之遥。 黄昏时分,皇太极的两黄旗主力,已经逼临了锦州城下。 此时,皇太极一身黑色的裘皮袄,里面,衬着明黄色的王袍,头戴鹿皮帽,在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巴泰、岳托、杜度、阿济格、刘兴祚、李永芳等一众后金权贵的陪同下,正在锦州城东北方向两里半之外,打探着整个锦州城的防御工事。 “列位,锦州城城高墙厚,看模样,明军防卫也是极为严密,尔等可有何破敌之法?” 皇太极笑着扫视身边一众后金权贵,颇为柔和,远没有当年老奴时代的霸气侧漏,一言九鼎,让人根本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 代善道:“大汗,锦州城防御严密,又有数门红衣大炮镇守,咱们切莫要贸然。可先将周边小屯堡依次拔掉,而后,再对锦州城做图谋。” 虽然没有登上最想要的汗位,但因为皇太极刻意把权利下放,实施所谓的‘八王议政’,代善的权利,非但没有比老奴时代小,反而是大了不少。 此时,后金主力刚刚在朝~鲜失败,损失惨重,代善也不敢再同皇太极明争暗斗,他很明了,此役,已经关乎到大金的国运,甚至,关乎到大金的生死存亡啊! 他可绝不敢再怠慢分毫,而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皇太极点了点头,“二哥此言甚是。不过,这些小屯堡距离甚远,想要一一扫除,势必要浪费掉咱们不少精力啊!” 莽古尔泰道:“这事儿也简单。与锦州城相比,这些小屯堡,就如同一只只小刺猬,让汉军旗那帮奴才去做便成了。咱们可将主力,聚集在锦州城外,尽快图谋破城之计。” 岳托忙道:“五叔此言甚是。奴才同意五叔的方案。” 杜度也学乖了,忙道:“奴才也同意五叔的方案。” 阿济格虽然年幼,但却继承了老奴的原两黄旗不少精锐牛录,他有些看不起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这些老一辈,本想出言反驳几句,但一看皇太极正在阴冷的看着他,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缩回到了肚子里,忙道:“奴才也同意五叔的方案。” 皇太极点了点头,摆手道:“如此,就由爱塔和抚顺驸马去做吧。记住,先易而后难,先打近处,再打远处,多为我大金积蓄人力和财力!” 爱塔便是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他也是老奴的女婿。 某种程度上,他跟李元庆也算是‘连襟’了。 在天启三年时,他曾经与袁可立秘密联络,想要叛归大明,却是被老奴察觉,他的亲兄弟刘兴业等十几人,被老奴连带着处死,李永芳差点也受到大牵连,小命不保。 好在刘兴祚长的很俊俏,非常得老奴喜爱,加之皇太极这边帮着说情,这才被免除了死罪。 李永芳也得以幸免于难。 前不久在朝~鲜时,后金军与朝~鲜方面谈判的代表,刘兴祚便是主官之一。 此时,听到皇太极发了话,刘兴祚和李永芳哪敢怠慢?忙恭敬磕头称是,带着各自的亲卫奴才离去,马上去实施。 这时,看到济尔哈朗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皇太极笑道:“老六,有什么想法,你尽可说出来,不要担心说错什么。” “呃?是!” 济尔哈朗的确有话说。 他扫视周围众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他的想法,“回大汗,列位王公,奴才倒是不担心锦州这边,奴才,奴才却是担心李元庆。若咱们久攻不下,万一,万一被李元庆赶来,那……安州之战,李元庆的火力,实在给奴才留下的影响太深刻了。简直是遮天蔽日,让人根本防不胜防啊!大汗,咱们想要拿下锦州城,必须要尽快做决断啊!” 或许是‘不成文’的原因,此次辽西之行,一众后金权贵们都刻意避开了李元庆这个话题。 仿似李元庆是瘟神,哪怕是提起他的名字呢,也要倒大霉。 但想不到,此时,济尔哈朗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找抽么? “老六,你是不是被李元庆那个狗杂碎吓破了胆子?李元庆此时还在朝~鲜呢!他难道会飞?能飞到辽西来不成?我大金,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 莽古尔泰一股邪火止不住的冲上了脑门子,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忍不住喷薄而出,对着济尔哈朗的脸,便是一通唾沫星子。 这主要是阿敏因为朝~鲜之事,直接被皇太极拿下了。 这位曾经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贝勒爷,被剥脱了所有的职位,收没了所有的家产,本人~~,也被皇太极圈禁起来,从此暗无天日。 而阿敏的镶蓝旗,包括阿敏的家产,则是全被皇太极赏赐给了济尔哈朗。 如此,济尔哈朗便成为了新任的镶蓝旗旗主,接手了阿敏的一切。 莽古尔泰在之前,虽然与阿敏不是很和睦,但皇太极这般果断的手段,却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本来,他一直在刻意压抑着自己,但猛的听济尔哈朗在这时候、提起此事,他又怎的还能忍得住? **************************************************************** 正文 第811章 祖家! ~~~~~~ 看着一旁暴躁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却显得很平静。 他说这话之前,便已经知道,这话说出来,必定要招来不少矛头。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他的前程。 尤其是~,作为阿敏的亲弟弟,他竟然反噬兄长…… 就算这事情在大义上能站的住脚,但~,在情谊上,他却已经是一败涂地。 但济尔哈朗还是决定把这话说出来。 哪怕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他也必须要把这话说出来。 因为------ 他绝不能再让大金、再受到像是安州那样的惨败了啊! 他绝不能再让李元庆,用勇士们一颗颗热乎乎的头颅,再去染红他的红缨了啊。 大金的国运,实在已经经不起李元庆这般的折腾了啊…… 此时,有了莽古尔泰打头,原本刚刚已经稍稍稳下了一些心的阿济格,再也按耐不住了,轻飘飘道:“六叔。这事儿,您有点太过杞人忧天了吧?五叔刚才已经说得明白不是?李元庆现在还在朝~鲜,他要赶到这辽西来,至少~~,还得十天!这十天时间,已经足够咱们解决辽西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阿济格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却继承了老奴十几个精锐牛录的力量,虽然此时,杜度还是所谓的正白旗旗主,但~~,此正白旗,早已经非当年的正白旗。 此时的正白旗,是当年老奴时代的正黄旗。 加之皇太极的刻意‘放纵’,以及游牧民族野蛮人的天性,谁的拳头大,谁的嗓门就大! 阿济格此时虽不是旗主,却胜似旗主,尤其在是正白旗内,他说一句话,杜度简直连个屁也不敢放。 此时,阿济格年少得志,正值‘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年纪,心比天高,志比海深,更是急于表现自己。 老牌的大贝勒代善~,阿济格自是不敢招惹。 但~,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济尔哈朗,哪怕是他的叔辈呢,他却真就没放在眼里。 在他心中,李元庆算是个什么狗东西? 只有济尔哈朗这种没卵子的憨货,才会被李元庆这鸟杂毛吓破了胆子,可他阿济格怎的会怕这什么鸟杂毛的李元庆? 他正愁着李元庆不敢来辽西呢。 只要李元庆敢来,他阿济格必定要割下李元庆的狗头,用李元庆的狗头,来证明他阿济格的荣耀! 更要让那些人看看,现在的大金,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当然,这些话,阿济格可绝不敢说出口,对他这个大汗八哥,他还是非常敬畏的。 但他对济尔哈朗的轻蔑,却早已经无法掩饰,皆写在他的脸上了。 此时,济尔哈朗却并未对阿济格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恭敬的垂下了头,等待皇太极的回应。 皇太极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以他的雄才伟略,自然明白,谁是谁非,只不过…… 片刻,他冷冷扫视济尔哈朗一眼道:“老六,值此关键时节,岂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李元庆?呵呵。” 皇太极微微冷笑,“他不会来辽西的!更不敢来辽西!” “大汗圣明!” 皇太极已经定下了调子,深喑皇太极脾气的济尔哈朗,又怎的敢反驳皇太极,忙恭敬拱手称是。 阿济格本以为济尔哈朗还要再白话几句,他正要好好的灭一灭济尔哈朗的威风呢,哪想到,济尔哈朗竟然服软了。 这就像他狠狠一拳,却打在了空气上,心中一时说不出的难受。 忍不住道:“大汗,李元庆肯定不会来辽西,但这锦州城,咱们却也要尽快拿下来!今日晚间,咱们便可推土填沟,明日一早,奴才愿率本部攻城!” 皇太极自是明了济尔哈朗急于表现、想证明自己的心思,沉吟片刻,他笑道:“也好。十二自幼骁勇,明日,便让吾看看你的本事!” “谢大汗!” 阿济格登时不由大喜,赶忙跪地磕头。 皇太极一笑:“老七,今夜,你来指挥推土!” “呃?” 排行老七的阿巴泰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地可磕头道:“奴才遵旨。” 只不过,阿巴泰偷偷看向皇太极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此时,后金有四大贝勒,再加之后来又封了四个小一点的和硕贝勒,是所谓‘八王议政’。 四大贝勒无需多言。 分别是大贝勒、老二代善,二贝勒舒尔哈齐的二儿子阿敏,三贝勒老五莽古尔泰,四贝勒老八皇太极。 新兴的四个和硕贝勒。 有三个都是老奴的宠妃阿巴亥所生,十二阿济格,十四多尔衮,十五多铎。 这三人,基本瓜分了老奴时代、他亲领的两黄旗精锐力量。 最后一个,则是镶红旗旗主岳托,今年二十七岁。 这八人,在贝勒前面,都加有‘和硕’两字,以示尊崇,是八王议政的主体。 也就是说,后金的军国大事儿,都是这八人来商议。 而老七阿巴泰,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比皇太极还要大不少,可惜,却仅仅是个最卑微的贝勒。 要知道,此时,硕托、德格类这种小一辈的‘小孩子’,都已经是多罗贝勒了啊。 而硕托、德格类他们又算什么?包括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又算什么? 他阿巴泰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在娘怀里吃奶的小屁孩啊。 所有人,在皇太极时代,都升了官、发了财,却唯有他阿巴泰,此时非但没有升,反而是降了…… 尤其是此时,皇太极居然安排他来做这提夜壶的活,这他娘的摆明了不就是瞧不起人么? 但阿巴泰知道,此时,他不能反抗,因为他没有反抗的资本,谁叫他的母亲,只是个卑微的丫鬟奴隶出身呢? 片刻,阿巴泰赶忙起身,恭敬退到一旁,绝不敢对皇太极有半句怨言。 皇太极一笑:“即是如此,今夜,便开始推土填沟,明日,由阿济格来攻城!” “喳!” ………… 此时,在锦州城头上,明军一众将领,也在牢牢的监视着后金军的动向。 自宁远之战后,辽西虽已经太平了近两年,也重新了拿回了锦州,重新控制了大凌河一线。 但在袁督师的督促下,辽西关宁系的将领们,也不敢有太多怠慢。 这两年间,他们在锦州、大凌河、小凌河、包括女儿河一线,修筑了大量的大小屯堡,花费了上千万两的巨额军饷。 当然,这些钱、这些银子,究竟去了哪里,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此时,锦州防线,屯堡林立,沟壑纵横。 此时,后金军主力虽然来得很急,又正值春耕时节,明军方面,没有太多防备,但~,锦州明军的固有防御体系,已经很完善了。 几乎不用准备,便已经足够可以抵御后金军的攻势。 后金军想攻上城来,那便只能是先推土。 “大哥,鞑子来势汹汹啊。看这模样,明天早上,他们就会攻城啊。” 锦州城东北,祖大乐看着后金军的杂役奴才已经开始调动,似是有要朝着城东北角推土的意思,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对一旁的新任关宁副将、锦州城主将、他的大哥祖大寿道。 祖大寿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型。 事实上,从明军哨探在三岔河一线,得知了后金军主力的动向之后,身为锦州主将的祖大寿,便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将屯民撤入堡中,加强城内防御力量。 他原本还想做的更绝一点。 将周围附近屯堡的汉民,都聚集到锦州城内,让鞑子鸟毛都捞不到一根。 可惜啊。 后金军主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他甚至还来不急做出有效准备,后金军主力已经过了大凌河。 说实话,后金军此次突袭辽西,在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 身为袁督师的爱将,祖大寿在上任锦州主将之前,便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他必须要充当好袁督师和辽西的桥头堡、第一道防线。 但祖大寿却绝没有想到,后金军居然在这个时节、正值春耕的时候,这么贸然的便窜出来…… 但他祖大寿毕竟也是一号人物。 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外人~,看他们祖家一门,几乎人人荣耀,什么千户、游击、参将,简直一抓一大把。 可惜,谁又能了解他祖大寿的苦衷呢? 他们祖家在辽西是根深蒂固没有错,但~,却还没有一人,能摸到总兵的宝座…… 这就注定了,他们祖家,只能成为别人的附庸,却绝难有说话的余地…… 这让心高气傲的祖大寿怎么能忍受? 尤其是~~,连辽南李元庆那个泥腿子,都他娘的已经混上总兵多年了啊! 他堂堂将门虎子,岂能比李元庆那个泥腿子混的还要差了? 虽然此时锦州明军准备的还不够充分,但~,祖大寿很明白,他能不能摸到那个宝座,祖家能不能有质的改变,就在今朝了! “老二,鞑子要来,那咱们便应着!今夜,这边你亲自来值守,招子都给老子擦亮了!只要狗鞑子敢上来,给老子往死里招呼!” “呃?” 祖大乐不由一愣。 他原本的意思,是能守就守,不能守,他们有近五千铁骑,想走,鞑子也绝别想留住他们。 却是没想到大哥竟然这么坚决,这…… “大哥,鞑子来头不小啊。看~,皇太极的王旗都在这边,咱们,咱们是不是……” 祖大乐说着,小心对祖大寿使了个眼色。 祖大寿当然明白他这个兄弟的意思,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怕个驴球子的!狗鞑子刚刚在朝~鲜吃了败仗,声势虽大,但其气势已弱!这是军令,速去执行!否则,老子决不轻饶!!” “呃?是!” 祖大乐没想到大哥居然会这么坚决,但大哥毕竟才是祖家的家主,他发了话,祖大乐也不敢反驳,只能恭敬去做。 旁边,十几名将领、祖家子侄,都散布在祖大寿两侧十几步外,正在低低私语。 隔得太远了,祖大寿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到,大家对此次鞑子到来,抵御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坚决啊…… 这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 这些人,这么多年了,在军中已经油腻了,若是不加以收敛…… 想着,祖大寿心中便已经有了果断,他摆手招过身边亲兵,低声喝道:“去,召集城内所有千总级以上将官去官厅开会!一炷香之内,所有人都要到齐!” ************************************************************* 正文 第812章 朝廷使者 每年这个时候,小船总是容易生病,可能是快接近小船的生日了吧,有些犯冲…… 小船尽力保证更新。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此时,与城内祖大寿正在对一众部将、亲随、家丁‘打鸡血’不同,皇太极的大帐内,气氛却是极为轻松。 他亲自给济尔哈朗倒了一杯酒,笑着陪同济尔哈朗小酌。 “小六,从朝~鲜回来,你瘦了不少啊。来,喝杯酒,多吃点肉菜。” 说着,皇太极亲手割了一条烤羊腿,递到了济尔哈朗的手中。 济尔哈朗恭敬接过羊腿,眼睛中已经有泪花涌动:“大汗……” 皇太极却笑着摆了摆手,“小六,不着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来,先把这条羊腿吃掉。” “嗯。” 济尔哈朗用力点点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看着济尔哈朗狼吞虎咽的模样,皇太极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温柔而又温馨的笑意。 与对待阿巴泰的冰冷不同,对待这个自幼便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长大的小六,皇太极心里充满了包容。 老祖宗有句老话,叫做‘一物降一物’。 事实上,亲兄弟之间,尤其是帝王家,由于种种原因,基本上很难和睦。 但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 哪怕是皇太极这种枭雄呢,心底深处,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当然,这所有一切的前提,那是在没有威胁到他屁股下宝座的时候。 而济尔哈朗,自幼便跟随在皇太极身边长大,名为堂兄弟,实际上,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 更不要提,此次朝~鲜之役,正是因为济尔哈朗的英明决断,没有选择跟李元庆死磕,这才使得入朝的后金军主力,得以保全。 济尔哈朗心中有事,吃的很快,三两下之间,便已经将这更小羊羔的烤羊腿吃的七七八八,被噎住了,一口又干掉杯中酒。 “呵呵,慢点吃。不着急。” 皇太极又亲自给济尔哈朗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割了一小片羊肉,放进嘴中,慢慢咀嚼,片刻,笑道:“小六,是不是心里还不痛快?” 济尔哈朗喝了一口酒,忙道:“大汗,奴才倒,倒不是心里不痛快。只是,李元庆给奴才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大汗,真的,安州一役,李元庆的火力,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奴才现在,每晚做梦,都还会梦到那种场景。火炮和鸟铳齐鸣,凡人,怕,怕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这些天,济尔哈朗从朝~鲜赶回来之后,便跟随皇太极,又急急对辽西进行远征,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赶路了。 他很想跟皇太极好好谈一谈,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此时,终于有这个机会,济尔哈朗也没有保留,将他心中的‘噩梦’,全都对皇太极讲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不论是对他的八哥,还是对他的大汗,他都必须要说实话。只有说实话,才能保证,大金的勇士们,不会再重蹈安州悲惨的覆辙。 皇太极淡淡品了一口酒,缓缓点了点头。 在之前,他便已经简单听过,济尔哈朗对安州之役的描述,但并不详细,因为没有时间。 虽是对手,但皇太极对李元庆的火力配比构成,也是非常感兴趣,笑道:“小六,你不要有包袱,直接将安州之役的经过,原原本本对我叙述一遍。” “是。大汗。” 听皇太极开了口,济尔哈朗更不再保留,将安州之役,后金军主力对阵李元庆的经过,详细对皇太极讲述起来。 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两人已经喝掉了四壶酒,济尔哈朗这才说完。 “八哥,说句实话,当时,二哥,二哥做的工作已经很完善了,基本上没有任何纰漏。若是在寻常,怕就算是明人的京师,咱们也能攻下来了。可惜,李元庆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啊!简直是遮天蔽日,让人根本喘不过气啊!尤其是李元庆实在是太狡诈了。他的火力并没有提前开,而是等待勇士们冲进他们阵营小半数之后,这才令火力开火。以火力,切断了咱们勇士先锋与后续的联系。” 有酒意上涌,济尔哈朗完全也放开了,又道:“八哥,李元庆的火力,已经不是咱们勇士的铠甲可以防护的了。七八十步之外,他们甚至就可以击穿咱们勇士的三甲。很多勇士,往往还没有能发挥,便已经倒在了他们的铳口下啊!八哥,对待李元庆,咱们以后,绝不可能再打阵地战,而是必须要以骑兵的优势,直接对他们发起冲锋才成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小六,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你应该也了解李元庆了。这个人,是个枭雄啊。简直比泥鳅还滑不溜手,他是不会给咱们以骑兵冲击他的机会的。”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八哥。总不能,总不能让李元庆一直这么压着咱们打吧?” 济尔哈朗有些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忙又道:“八哥,说实话,李元庆就算强,但他的长生营,兵力却不过万余人,未必就能面面俱到。奴才,奴才是担心,此时,在咱们朝中,有很多人,对李元庆看的都太轻了啊。如果这般下去,若咱们真的碰到了李元庆,他们,他们怕是要吃大亏啊!八哥,咱们大金,可是绝不能再遭受这般损失了啊!” 皇太极用力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白,济尔哈朗这话,绝对是足够的推心置腹了。 恐怕,也只有是他,济尔哈朗才会把心里这番话说出来。 “小六,我明白你的担忧。李元庆此人,着实是个人才啊!可惜啊!就算是把聪古轮嫁给他,他却也不能为我大金所用!” 皇太极说着,原本笑眯眯的弥勒佛脸上,一抹阴厉的阴郁,一闪而过。 不过,片刻,他却又笑起来:“小六,你可不必太过担心。说实话,李元庆的鸟铳,打破了我对明军原来鸟铳的认知。我已经决定,在汉军旗中,招募鸟铳手和火炮手。这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巧处,李元庆可以用,咱们~~,一样可以用!” 济尔哈朗闻言登时不由大喜:“八哥英明啊!” 忙又道:“八哥,若是咱们也有李元庆这样的火力,奴才还怕他李元庆的鸟杂毛啊!只要能压住李元庆的火力,那~~,等咱们的勇士冲上去,李元庆就根本没有了力敌之力!” 皇太极哈哈大笑:“小六,就是这样。人生在世,事事又岂能皆如人意?所以,凡事,咱们都要往好处想。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后,要去学习别人的长处。呵呵。李元庆嘛。我估计,他现在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 此时,皇太极倒真没有猜错,李元庆真的遇到麻烦了。 或者说,这里面,就有他皇太极的手脚存在。 傍晚,李元庆的船队刚刚赶到安州区域,毛文龙这边便有快船追过来,言之,朝廷有使者,已经赶到了安州,要求李元庆现在便去觐见。 李元庆也没想到,在他返程的路上,朝廷方面,居然抛给他这么一个大难题。 但很快,李元庆便也释然。 这是朝廷在试探他的态度呢! 因为~~,此次的使者,不仅有太监,还有两个文臣。 李元庆的坐船上,段喜亮、顺子、孔有德、刘达斗等十几名李元庆的心腹将官,正齐聚一堂。 “将军,朝廷此举杯弓蛇影,您绝不能去安州。这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啊。大不了,咱们就跟朝廷撕破脸皮便是!没有了朝廷的制约,咱们辽南,反而倒更顺畅了呢。” 段喜亮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道。 这几年,朝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啊! 不论是之前的觉华岛,还是现在的朝~鲜,若没有他们长生营的儿郎们拼死效命,又哪来今天的形势? 但即便长生营的儿郎们舍弃了这么多的军功,但此时,朝廷竟然还不肯放过他们,这怎的还能忍?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混话!给老子闭嘴!” 李元庆登时大怒,手中的雪茄盒,狠狠的便朝着段喜亮的头上砸过去。 段喜亮不敢躲,生生挨下了李元庆这一击。 好在,雪茄盒是空的,没有什么力道,否则,必定要把段喜亮的头砸破。 段喜亮虽然极为不爽,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也绝不敢再反驳,老老实实的闭住了嘴巴,却是满脸期待的看向了李元庆,希望李元庆能听从他的这个建议。 刘达斗道:“将军,喜亮说的没错。朝廷此举,心怀叵测啊!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卑职也不赞成您赶去安州。将军,您才是咱们长生营、是咱们辽南的主心骨啊!” 顺子知道,段喜亮刚才挨的那一下,本该也应该有他的份儿。 刘达斗发了话,他自然也不能再沉默,忙道:“将军,老段跟老刘说的都没错。您绝不能去安州。就算是有毛帅在安州坐镇,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咱们还要忙着春耕,还要忙着收拢这些女眷。也不能在安州耽误行程啊!”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雾,点了点头,却并不着急表态。 这时,一直沉默的孔有德道:“将军。此事,着实是朝廷给咱们出的一个棘手的难题啊!您若去。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是毛帅,恐怕,也很难扛得住朝廷的压力。但~~,若是不去,朝廷怕也是有了对付咱们的由头啊!将军,这件事,是想把咱们长生营,把咱们辽南,放在火上烤啊。” 一旁的牛根升也忙道:“将军。咱们的主力,已经从朝鲜撤离,船队虽可覆盖安州,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卑职也不赞成,您现在便去安州。或许,咱们可以尝试着先缓一缓。” “缓?老牛,怎么个缓法?” 顺子一听牛根升这话,登时来了精神,忙看向牛根升。 牛根升对顺子一拱手,又对李元庆拱手道:“将军,此时海上风很大,浪也很急。或许,咱们可以将~,将朝廷的使者,弄到旅顺或者是金州……” *************************************************************** 正文 第813章 锦州开打! 感谢草堂闲人、雾隐才藏、sunny82room、小说工程师兄弟的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今晚又有大国足…… ~~~~~~ 听着麾下老弟兄们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李元庆的心里却是极为平静。 兵者,凶器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更不要提,这两条,他李元庆都占齐了。 这又让朝廷里的那些大佬们、包括被蒙在鼓里的天启小皇帝,又怎的还能坐的安稳? 此时,毛文龙虽还在安州,包括陈继盛、毛承禄、张攀、陈~良策等等一众人,都还在安州,但~~,真正能有决断的,又能有几人?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李元庆虽不是君子,但在这种关键时节,又怎的可能会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里? 沉吟良久,李元庆道:“朝~鲜的风有些大啊。这些时日,本将身体略有不适。小孔,你在东江、辽南两部,皆有从军经验。此事,便由你,代本将跑一趟吧!记得,十天之内,必须赶回岛上!” 李元庆说完,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本将有些乏了,即刻开始执行!” 众将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都是大喜,纷纷跪倒一地:“将军英明!” ………… 李元庆离去,军议自然也结束了。 众将都还有些难以言语的兴奋,李元庆的强硬态度,让他们对未来,又有了更多的憧憬。 孔有德心里也是极为兴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大丈夫,拿得起,却更要放得下。 将军如此英明,让孔有德的心里也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要长生营可以保持此时的势头,那未来…… 众将纷纷来到甲板,乘小船离开李元庆的大船,返回他们各自的坐船。 这时,牛根升却快步来到孔有德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孔有德眼睛一亮,他早就想到了,李元庆必定还有事情要吩咐他,忙恭敬对牛根升一拱手,快步来到了船舱里。 ………… 船舱内,孔有德兴奋的离去,牛根升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了船舱,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李元庆的亲兵统领这个位子上,他牛根升已经做了快要四年了,虽然他已经是游击军衔了,而且是长生营内含金量最高的游击衔,但什么时候,他才能像是孔有德这般,成为独领一军的主将呢? 尤其是,此次决议,分明是由他提出来,却因为,他的身份还不够,只能由孔有德来做这个差事…… 这时,李元庆笑着从舱内走出来,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根升,去让亲兵炒几个小菜,咱们俩喝一杯。” “呃?” 牛根升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称是。 不多时,牛根升和几个亲兵,端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快步来到了李元庆的房中。 李元庆亲自给牛根升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笑道:“根升,咱们喝一杯。” 说着,李元庆一饮而尽。 “将军……”牛根升不敢怠慢,慌忙也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一笑:“根升,这些年,你的功劳,你的苦劳,我都记在心里。” 牛根升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忙‘扑通’跪倒在地上,“将军,卑职……”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说。今天此事,你做的非常不错。” 牛根升也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将军。咱们大明有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将军,您是咱们长生营、是咱们辽南的主心骨啊。在这方面,更不得怠慢分毫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根升,这些年,你的长进,我李元庆看在心里。不过,在这些事务上,你的确做得很好。但~~,在行军打仗方面,尤其是在独领一军方面,你还是个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牛根升心中不由狂喜,忙恭敬道:“将军,卑职明白。卑职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此役,我军回到长生岛,首要是春耕。再者便是军校和医疗。其三,便是扩军了!根升,好好干。你是我的亲信,不要我失望!” 牛根升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拼命磕头,“将军,卑职必将肝脑涂地,回报将军恩德!” ………… 牛根升离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了暮色下破涛翻滚的大海,缓缓吐出一口浓雾。 值此时节,朝廷的大佬们居然这么急性子就要对他李元庆兴师问罪,哪有这么容易? 真当他李元庆是泥人捏的,没有半点火气么? “呵呵。” 李元庆忽然冷冷一笑,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想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动手脚,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玩人斗,谁又能玩的过太祖三分? 这时,聪古伦小心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参汤,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喝些热汤暖暖身子,解解乏吧。” 李元庆舒适的坐在他的虎皮沙发上,将聪古伦的娇躯揽在怀里,淡淡一笑:“这些时日,累坏了吧?” 聪古伦俏脸微红,“还好。爷。能在爷身边伺候,奴婢一点都不觉累。” 李元庆哈哈大笑:“丫头,你是个好姑娘。放心吧。好好伺候爷。爷绝不会亏待你的。去,把舒木蓉和巧儿喊过来。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聪古伦俏脸不由更红,却是忙乖巧的点了点头,“是,爷。” 看着聪古伦盈盈一握的小腰离开了视线,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 锦州。 与李元庆还沉浸在三具白花花娇躯温热柔软中不同,一大清早,后金军对锦州城的攻势,便已经打响了。 锦州城东北方向,两三千的汉军旗、蒙古人、披甲人杂役开道,后方,正白旗、镶白旗约莫六七个牛录,还有正黄旗的一个精锐牛录压阵,差不多小三千人,分成两个方向,分别对锦州城东北角的两面城墙,发起了猛攻。 “轰轰轰!” 昨夜一夜的精心筹备,祖大寿已经准备的相当充分了,足有七八门红衣大炮,都被调到了这边。 从后金军刚开始攻城开始,这些红衣大炮,便没有停歇的猛烈开火。 可惜。 因为济尔哈朗提前筹谋,后金军在这方面已经准备的非常充分。 一夜之间,他们的数道土墙防御,已经非常完善了。 而且,他们明显有了应对火炮的经验,只要明军火炮一开火,他们就纷纷隐藏在土墙之后。 而等到炮火停息,他们才又往前冲。 很快,他们便已经推进到了城下二百步的范围内。 当然。 后金军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便筑起了接连三四道土墙,主要是此时春暖花开,地面解冻,脚下的土地,都非常的松软,这些后金军杂役挖起来非常容易。 远不像是在寒冬时那般,就算用铁锹刨土,却也很难挖的动土地。 事实上,祖大寿在昨夜,便发现了后金军这个异常的举动,在很大程度上,他一直想派出骑兵突袭,阻挠这些后金军的推土进程。 但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而是稳扎稳打。 可惜啊。 祖大寿并不知道的是,后金军在与李元庆交战的过程中,已经逐步适应了明军火力的攻势,但他祖大寿这边,虽是将门之后,却是已经多年没有真正的战争经验,麾下的士兵们,怕是刀都忘了怎么拿了。 更不要提,是布局正面战场了。 “大哥。狗鞑子上来了啊!我艹他娘的,他们怕是不下三千人啊!” 眼见城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花哨身影,已经如同是潮水一般,快步朝着城池逼近过来,祖大乐已经有些急了眼,忍不住对身旁的大哥祖大寿大呼。 祖大寿此时也是满脸紧张。 虽是号称宿将,但事实上,这却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身为主将,面对鞑子主力作战。 不过,祖大寿毕竟是将门之后,在最初的惊惧过后,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恶狠狠道:“你他娘的慌个球子?鞑子来了又怎样?难道,咱们还比不过李元庆那个泥腿子嘛?传我军令,令儿郎们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只要狗鞑子敢上来,给老子狠狠地打!” 昨夜的军议,祖大寿已经发了狠表了态,祖家将誓与锦州共存亡! 不管是谁,只要是敢后退半步,他祖大寿必将会军法从事! 祖大乐也知道,大哥此次是下定了决心,要为祖家挣个大前程,就算心中极为不想打这一仗,但~,大哥发了话,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了!他狗日的李元庆能灭了狗鞑子,咱们关宁的好儿郎,岂能输给李元庆那个泥腿子?都把手里的刀~枪握紧了,狗鞑子敢上来,给老子狠~干他娘的啊!” 已经没有退路了,祖大乐也发了狠,来回在城墙上奔波,大声高呼,鼓舞士气。 几十个祖家子弟也都得到了号令,纷纷学着祖大乐一般,放声高呼,振奋军心。 祖家在辽西根深蒂固。 尤其是所谓的关宁新军,基本全是收拢的辽民编制而成。 而祖大寿麾下,其军官骨架,基本皆是他的子侄、亲族、家丁构架。 换句话说,这些士兵,不仅是他祖大寿的士兵儿郎,更是他们祖家的佃农,他们的家人,牢牢被控制在祖大寿手上。 而祖家仅是弟兄、子侄就有几十人,更不要提,那些门生、故旧、走狗了。 李元庆控制长生营,需要从法制、情谊、笼络各个方面,操控人心,但~~,他祖大寿控制他麾下的关宁军,只需动动嘴皮子便可。 因为他本身就是祖家家主,掌握祖家所有的力量! 在此时这个时代,谁又敢反抗他家主的威势? 很快,伴随着一众祖家军官们的大声呼喝,城头上明军的士气,明显被提升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后金军密密麻麻的白色花哨身影,已经逼临了城下。 大战,一触即发! **************************************************************** 正文 第814章 老天爷不公啊……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没有能力帮小船订阅的兄弟们,也请点下收藏,投张红票吧。小船同样感谢。 ~~~~~~ 后金军的攻势非常迅猛。 顶着锦州守军的鸟铳、箭雨,眨眼间,一道道白花花的身影,便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一架架简易云梯,迅速被固定结实。 百余名正白旗的后金精锐步甲,腰间、背后插满了小旗,手中拿着小圆盾,就如同正在参加白事的厉鬼,蜂拥朝着城头上冲将上来。 “放箭!开铳!滚木礌石!快!都他娘的给老子使劲招呼!把狗日的鞑子赶下去!” 绰号‘祖二疯子’的祖大弼已经红了眼,简直像只强悍的人熊一般,大声呼啸。 与本家嫡亲的老二祖大乐不同。 祖大弼虽也排行老二,但这厮却是稍微隔了一点,他虽也算是祖家核心,但却并不是出自主枝。 也正是因为如此,祖大弼自幼操练便极为刻苦,身体极为强壮,勇武过人,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如果说此时,锦州城内,最想抵抗后金军的两人,第一要属祖大寿,那第二,就要属他祖大弼了。 他跟他的大哥一样,都想用鞑子的人头,染红他们头顶上的红缨子。 祖大寿也明白他这个兄弟的心思,便刻意把他安排到了第一道防线上。 只不过,与李元庆长生营儿郎们犀利的组合交叉火力不同,锦州祖家的鸟铳火力,仿似全是残次品,几乎完全对后金军够不成威胁,简直就像是在给身披厚甲的后金军挠痒痒。 三眼铳的效果虽然还不错,能破鞑子一两层甲,但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尤其是三眼铳的发射速度奇慢,根本无法对攻城的后金军造成真正威胁。 在此时,锦州守军的火力,远远不如原始的弓箭更为好使。 这也使得,底下攻城的镶白旗精锐,几乎没有太大压力,很快,便在他们身后弓箭手的火力掩护下,飞速的冲上城来。 “艹你娘的狗鞑子!真是不知死活啊!弟兄们,把狗日的赶下去!” 祖大弼单打独斗的经验虽然非常丰富,但真正直面后金军主力,这还是第一次。 此时,鞑子已经冲上来,也由不得他犹豫了,只能大声喝令身边家丁、亲兵,率领士兵们先顶上去,顶住鞑子的威势。 转瞬间,两帮人便激烈的厮杀起一起,喊杀声震天。 城下不远,看着麾下主力这么轻松便冲杀上明军城头,阿济格不由开怀大笑:“顶上去,都给爷我顶上去!把这些明狗杀干净!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卑贱的明狗,简直如同猪狗,又怎的能抵挡他麾下勇士们的威势? 尤其是,他麾下这几个主攻牛录,皆是当年他父汗老奴麾下的正黄旗精锐,是整个大金最为骁勇的勇士,岂是这些卑贱的明狗可以力敌? 一旁不远,阿巴泰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 父汗的勇士,果然是精锐啊! 若是这些勇士,交到他的手中…… 可惜,阿巴泰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那个可恶的老八,怎的可能会给他这种机会? 不过,阿巴泰却也有自己的谋算。 十二要立功,那就让他立功便是,反正此役他忙活了大半夜,总不能没有他的功绩。 等破了城,他一定要在城内,多挑些青壮奴才…… 在阿济格、阿巴泰他们身后大约半里处,皇太极也正率领着一众后金权贵,在这边观战! “哈哈哈!十二表现不错。这才是咱们大金的勇士嘛!这才是明狗子的战力嘛!看此情形,也许,到不了午时,十二便可破城了!” 看着后金军攻势如此顺利,莽古尔泰不由开怀大笑。 干什么非要去招惹李元庆那腥臊东西?眼前,像是锦州的这些明狗子,这才是他们大金的勇士们发挥的地方嘛。 代善心情也是极为愉快,笑着对一旁的皇太极道:“十二本事还是不错的。好好打磨一番,又是我大金的一员虎将啊!”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十二需要更多的临阵经验啊!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皇太极身边,济尔哈朗原本还提着一口气,生怕阿济格的先锋会遭受到像是他们在安州时候的不测,此时,眼见先锋的勇士们已经冲上了城,阿济格这才将将把这口气松下来。 “还好,还好啊!” “就像八哥所说的,不是所有明军,都像是李元庆那么狡诈,那么狠厉!咱们大金,还有很大的机会的!” 在一众后金权贵身后十几步外,鳌拜也骑在马上,直勾勾的盯着城头上的局势,两只铁拳,紧紧握的咯吱作响。 昨天时,本来他是想跟皇太极请战的,可惜,居然被阿济格这厮抢了先。他们正黄旗的勇士们,便只能先忍着。 可恨的是,此次正黄旗督战,他鳌拜也没轮上,居然被达素这厮跟抢了去,真是气死人啊! 不过,鳌拜也明白,只要拿下了锦州城,他还有很多机会。 此时,他也只能是希望阿济格这厮能争点气,早点把锦州城拿下来了。 此时,城头上双方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在祖大弼防守的东部城头,已经有差不多二百多名正白旗精锐勇士冲上了城头,光白甲就有几十人。 他们拼命往前冲杀,希望可以在最快的速度内,冲杀出一片空间,为身后的同伴们开路,让更多的勇士迅速冲上来。 但祖大弼这边却是毫不示弱,亲自率领家丁、亲随与这些鞑子周旋,死战不退,牢牢的坚守着他们的阵地。 与长生营与后金军的战斗不同。 此时双方的鏖战,完全就是纯粹的冷~兵器。 谁的力气更大,谁的铠甲更精良,谁的手段更狠,谁的运气更好,谁就能杀死敌人。 “狗鞑子,去死吧!!” 祖大弼已经浑身浴血,飞起一刀,直奔一个后金白甲的后心劈过去。 但这白甲却仿似背后长了眼睛,还未等祖大弼的钢刀劈到他身上,他猛的一侧身,惊险的避过了祖大弼这一击。 “明狗,找死!” 这白甲刚才不过只是野兽般防备危机的本能,侥幸躲过了祖大弼这一击,登时不由大怒,挥手一钩子,便朝着祖大弼的面门砸下来。 祖大弼不敢怠慢,慌忙躲避,收刀与其周旋。 完全拼冷~兵器,锦州守军这边,要吃很大的亏。 虽然他们的铠甲也同样精良,武器也很先进,都是上好的钢刀,钢枪,毕竟,他们拥有全天下最丰厚的军饷。 但后金军这边,本身他们的天性武力就勇猛,再加之他们的武器规制并不统一,简直是五花八门。 有拿刀的,有拿枪的,有拿锤子的,有拿钩子的,甚至还有拿鞭子、拿棍子的。 他们非常不统一,但个人武力又是极为勇猛,这让锦州明军这边非常难受。 此时,如果是换做长生营的长枪兵们,来对阵这些狗鞑子,就算要付出一些伤亡,但因为长生营长枪兵们,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最多两波攻势,就可将这些狗鞑子的势头压下去。 但锦州明军这边,显然没有长生营这么严格的操练规制了。 面对狗鞑子这么勇武,他们只能是依靠个人武力,也拼起自己的勇武,与这些狗鞑子硬罡。 这也是当年浑河之战时,已经熟悉了传统明军作战方式的后金军主力,在面对秦良玉麾下白杆兵的时候,面对白杆兵五花八门的武器,他们非常难受,一度损失惨重。 加之还有阵容同样规整的浙兵助阵。 让后金军近十万主力,愣是拿这一万来人的明军联军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李永芳重金买通了沈阳城上大明炮手,以火炮,撬开了明军联军的防御体系,八旗铁骑从侧面强行杀入,将明军联军的阵型冲散。 此时,祖家的锦州守军有城池为依托,自是不必担忧狗鞑子再有骑兵的威势威胁,但~,他们虽号称是‘关宁铁骑’,可实际上,他们却从未有与后金军主力野战的经历。 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真正与鞑子对战过的经历…… 就算是当年的宁远之战,后金主力已经撤军了,逃跑了,却也只有满桂一人,敢出城作战,成功缴获了不少鞑子的首级。 此时,即便祖大寿已经下了死令,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可惜啊! 天生的巨大的差距,很快便让锦州明军露出了颓势,颇有些就要崩盘的征兆。 哪怕祖大弼拼了性命,最终把这个狗鞑子白甲砍翻在地上,但对大势,还是没有太多作用。 他身边,一个个明军不住的倒地,鲜血很快便染红了青灰色的城墙,一片暗色。 不远处,祖大寿也有些急了眼。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拼命了全力了,为什么,为什么竟然还是这种结果? 为什么他有城池之利,想砍个鞑子首级,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而那个狗杂碎泥腿子李元庆,砍起鞑子首级来却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这~~,老天爷不公啊! 他李元庆算什么? 他祖大寿可是根正苗红的大明世代将门啊!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祖大寿思虑这么多了。 一咬牙,祖大寿也发了狠,大呼道:“亲兵营都有!跟我上!今日,不把狗鞑子杀下城去,谁他娘的也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祖大寿发了狠,他的千余亲兵们也不敢怠慢,纷纷提起各自兵刃,迅速投入到了战场。 能入选祖大寿亲兵的士兵,比普通明军士兵们要精锐的多得多。 他们大多都有一技之长,武勇过人。 甚至,还有一部分,就是汉军旗的精锐叛变投过来…… 此时,祖大寿的亲兵团骤然加入战场,就像给原本已经有些要垂死的明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明军这边瞬时士气大振,纷纷拼了性命,朝着这些后金军冲上去。 一时间,战场又陷入了焦灼状态。 不远处,阿济格不由大怒。 没想到好好的局势,马上就要获得突破了,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居然还敢硬顶了回来。 这让雄心壮志的阿济格怎的能接受? “去,让巴博阁那个狗奴才顶上去!午时拿不下城池,让他提头来见我!” 巴博阁是原来老奴的心腹侍卫之一,骁勇无敌,拥有巴图鲁封号,也是此时阿济格的左膀右臂。 巴博阁原本率领他的两个牛录在前方督战,充作预备队,是不打算参战的。 但此时,阿济格已经急了眼,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的眼里,只有拿下锦州城,证明他的荣耀!! “喳。” 身边亲随奴才不敢怠慢,赶忙飞速将消息通传到了前方。 **************************************************************** 正文 第815章 ‘大捷’!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巴博阁得到了消息,不敢怠慢,马上指挥麾下勇士,准备开始参战,想尽快拿下锦州城。 但这时,身后的后金王族战阵,皇太极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 旁边,代善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莽古尔泰也是极为不爽:“想不到,这些明狗子,居然这么顽强。十二有些急了啊。” 代善点了点头,看向皇太极道:“大汗,祖家的家丁非常精锐,已经尽数参战,咱们想尽快拿下锦州城,怕是比较困难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长叹息一声道:“这几年,明人的战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啊。” 济尔哈朗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有李元庆这个异类。若没有他在辽南、辽东纠缠,咱们早已经可以拿下辽西。李元庆此人,不能不除啊!其实在是我大金的心腹大患!” 莽古尔泰不爽道:“老六,你他娘的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不成?他李元庆现在能赶到锦州来?” “是。五哥教训的是。” 济尔哈朗不愿直面莽古尔泰的威势,忙恭敬垂首称是。 莽古尔泰的脾气,跟阿敏有些相似,都是从小没吃过亏的主儿。 你硬,他比你更硬。 你强,他非要比你更强。 唯一的例外,便是李元庆了。 可惜,面对李元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是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此时,济尔哈朗已经服软了,莽古尔泰也不好再纠结,毕竟,济尔哈朗对他而言,还是个孩子,揪住他不放,那就是他莽古尔泰太小气了。 更不要提,还有皇太极在这里呢。 莽古尔泰不再理会济尔哈朗,对皇太极和代善道:“咱们若是能拿下锦州城,勇士们的伤亡代价怕是也不小啊。” 代善点了点头,对皇太极道:“若再攻半个时辰不下,咱们可放弃锦州,主要拿周边的小屯堡下手。” 皇太极点了点头:“二哥所言甚是。那便再等半个时辰。” ………… 前方,随着巴博阁的后续精锐力量迅速填补向战场,城头锦州守军压力骤然加剧了不少。 好在,因为之前祖大寿亲兵营的参战,压缩了不少后金主力的空间,使得他们在城头上的空间很小,后面就算有不少援军,一时却也很难直接冲上来。 “冲上去,冲上去!都给老子冲上去!把狗鞑子赶下去!” 祖大寿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带着百多号亲兵,也冲杀进战场厮杀。 他非常明白,锦州城在,他的一切都还在,若锦州城没了……别说他祖家的基业了,怕是他的项上人头,都未必能留下。 别人不知道抚台袁大人的脾气,他祖大寿又焉能不知?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他祖大寿,他们祖家,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又怎的可能退后一步? “冲冲冲冲冲冲冲冲!” “都给老子冲上去!都他娘的冲上去!金汁滚木礌石!都给老子招呼着啊!” 祖二疯子祖大弼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像只人熊一般大声呼吼。 刚开始,他还没有真正与鞑子对阵过,心里有些虚,动作也有些变形,但此时,已经冲杀了快要半个时辰,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些狗鞑子的节奏。 狗鞑子的确是比寻常的明军勇士们要猛上一些,但却并未就会能猛上多少。 尤其是对他祖大弼而言,这种强度,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甚至,刚刚好。 祖大乐、祖大成、祖泽润、祖泽洪、祖可法、祖泽法、祖泽沛、祖泽盛等等等等,几十个祖家子弟,也不敢再保留,纷纷冲在一线杀敌、督阵。 他们拼死压制着后金军的生存空间,不让后面的后金军援军冲上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旦祖家这种将门,真正的豁出了性命,这战力,就完全不能与寻常来计了。 尤其此时是纯冷~兵器作战,想杀人,只能用刀去砍,用枪去刺,远不像是长生营的儿郎们,只需扣动扳机,丢几颗手~榴~弹便完活了。 同理,后金军想要杀死锦州明军,也是这个道理,必须要一刀一刀的来砍。 但这毕竟不是野战,后金军可以利用骑兵的优势,像是赶羊一般,随便鸠杀明军。 有祖家子弟,加之无数的亲兵督战,锦州守军的建制非常完善。 而加之他们不断的战斗,同时也是在不断的提高,当他们适应了后金军主力的攻势之后,已经开始接受这种强度。 而城下,巴博阁虽然空有一身勇武,却苦于他的勇士们上不去,只能是大声呼喝着干着急。 很快,锦州明军守军的士气越来越旺,而后金军方面,因为地势太过狭窄了,而且他们攻城又太急了,是用的云梯,而不是土坡推过来,没有太多战略空间。 已经厮杀了大半个时辰,便是这些天生的勇士们,也开始有些力竭了。 “杂碎!畜生!泥堪!婊~子养的……” 眼见形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阿济格不由气的破口大骂。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居然会这么顽强,不是说,祖大寿是猪么?见到大金的勇士们只会跑么? 什么时候,祖大寿这狗杂碎,也敢跟大金勇士硬罡了? 可惜,眼前的事实摆在这里,阿济格就算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力气,却根本使不上,使不出来! 在阿济格身后不远处的后金军王族战阵,代善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对身边的皇太极道:“大汗,明军士气已经起来,再在此纠结,就是不智了。咱们收兵吧。有这个教训,祖大寿应该长记性了,他不会敢出城来的。”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明军的顽强,着实是让人心悸啊。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大势,还牢牢掌控在他和大金的手里。 “二哥所言极是。来人,传我军令,鸣金收兵!” “喳!” 不多时,刺耳的金声在阵后响起来。 阿济格也没有想到,皇太极收兵的命令竟然会这么快,他明明还有机会啊。 可惜。 军令如山倒。 在后金军中,更是苛刻的严格。 阿敏的例子就摆在眼前,阿济格就算嚣张,可也绝不敢抗命而为,只能是咬着牙根子道:“收兵!” “喳!” 后金军虽然是奴隶制部队,但他们的建制同样非常完善,很快,各部勇士,便在各自主子、牛录章京的带领下,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了回来。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了收敛能收敛的勇士们尸体。 而锦州明军守军这边,一直到后金军主力退出了百多步外,他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顿时,欢呼声蜂拥而起,简直响彻整个天地! “赢了,咱们赢了啊!” “哈哈哈!咱们赢了啊!狗鞑子也不过就是如此嘛!” “大明万胜!将军万胜!” “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城头都变成了红色的欢乐海洋! 祖二疯子祖大弼直接割下了刚才跟他拼命的那个白甲的首级,挑在他的刀口上,高高举过头顶,哈哈大笑:“狗鞑子,你就这点本事吗?” 一旁不远,眼见着后金军主力真的退兵了,连简易战车都推走了,明显是不准备再攻城了,祖大寿忍不住仰天长啸啊! 他守住了,他真的守住了,他守住了后金军主力的攻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祖大寿简直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却忽然发现,这里显然不是流泪的地方,忙用力擦了一把,放声大呼道:“弟兄们,知道了吗?锦州,是咱们的地盘!狗鞑子,休想在咱们这里讨到便宜!” 身边祖家的子侄们、亲兵们,登时都是更喜,一个个拼了命的放声大呼:“将军万胜!大明万胜啊!” 远处,代善看着城头上欢呼雀跃的红色,不由微微冷笑:“祖大寿这厮,也就这点本事了。大汗,咱们走吧。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补充更多的人力、财力。” 皇太极此时也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头,“二哥所言极是。把这边收拾完了,咱们去宁远。” 代善微微一笑:“当然。不过,大汗,咱们得让祖大寿报捷的信使,先到宁远。”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傍晚,看着后金军主力阵营,都已经开始撤离了锦州城外,城上锦州守军登时更喜,欢呼声连绵不绝。 而祖大寿此时也没有丝毫吝啬,城内杀猪宰羊,犒赏全军,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这时,关于此战的统计结果也出来了,祖大乐屁颠屁颠的递到了祖大寿身前,“大哥,此役,咱们一共缴获狗鞑子尸体七十三人,其中,真奴二十四人,铠甲一百三一副,长兵短兵一百六十七把。真是大捷,大捷啊!” 看着眉开眼笑,仿似是没有见过钱的祖大乐,祖大寿眉头却微微皱起来,忍不住道:“老二,首级,首级呢?首级有多少?” 祖大乐忙道:“大哥,首级一共七十三颗,都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 祖大寿登时无语,“怎么,怎么这么少?” 祖大乐忙解释道:“大哥,咱们肯定杀了不止这么少的鞑子。嗯,至少得这数字的十倍吧。但这些狗鞑子临走时,把尸体都带走了。咱们出不去,自然就少了些。不过,此役,可是自宁远之后,咱们辽西首屈一指的大捷啊!” 祖大寿也明白了祖大乐的意思,忙道:“老二,你是说,咱们用大捷向袁大人报功?” 祖大乐嘿嘿笑道:“大哥,咱们可是祖逖的后人!这不是大捷是什么?袁大人肯定明白的。” 祖大寿这时也反应过来,不由也是嘿嘿笑起来,笑着捋着他下颌上的胡须,“不错!此役,是我辽西首屈一指的大捷!咱们这,才是真正的大捷!谁知道李元庆那个穷~逼泥腿子,功绩里有多少水分!来人,传张师爷过来!” “是!” 片刻,一个留着山羊胡,镶着两颗大银牙的猥琐男人,忙快步来到了祖大寿身边,讨好的笑道:“东翁,您找学生?” 祖大寿清了清嗓子,对这师爷道:“老张,我说你写,等写好了,你再好好修改几遍,给宁远报捷!” 张师爷赶忙令小厮取来纸笔,磨好了墨,提起了袖子,“东翁,您请说!” *************************************************************** 正文 第816章 吃鱼刺,不啃骨头? ~~~~~~ 锦州‘大捷’的消息传到宁远时,已经是次日晌午。 袁督师本来正在午睡。 这些时日,李元庆和毛文龙在朝~鲜的胜利,着实给了袁督师极大的压力。 正如那句老话,‘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若是没有对比,一切都还有理由搪塞,但~~,有李元庆和毛文龙活生生的功绩摆在眼前,他们辽西这边,就显得相当尴尬了。 要知道,李元庆长生岛部、毛文龙东江部、陈忠广鹿岛部,三部加起来,一年的粮饷,还不到八十万两,简直还不到他们辽西的一个零头啊。 以往,还可以拿山海关、辽西走廊的重要性,来跟朝廷扯嘴皮子。 但此时,李元庆的防线已经推到了盖州一线,毛文龙的防线也推到了宽甸的深山老林子,怎么就不见后金军主力去攻略他们? 朝廷的大佬们虽各有利益,但~~,谁都不是傻子啊。 这就让辽西关于地利位置的重要性上,也开始站不稳脚了。 尤其是皇太极这厮。 明明在年初的谈判时说的好好的,要‘维护双方和平,保持共同利益’,却哪知,这个卑贱的狗蛮夷,这才几天啊,竟然出尔反尔,把他的屠刀举向了辽西。 辽西这些年,虽然花费了朝廷大量大量的粮饷,简直恨不得掏干了国库,号称是练就了十几万强力新军,修建了几百个坚固堡垒。 但~~,别人不知道其中猫腻,他袁督师心中又怎的能没有数? 辽西此时真正有战力的,怕只有宁远一城,可用之兵,也就两三万人。 原本,还有满桂这厮,勉强可以与鞑子一战,可以用来周旋,但满桂这厮简直就是个大刺头儿,经常不听招呼,他袁督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厮弄到了山海关总兵的位子上。 冤有头,债有主。 在此时这般事态,满桂这厮,也是绝别想指望上了。 袁督师简直不敢想象啊。 万一,若是万一,锦州城被鞑子攻克,那,那他到底该如何向各方交代啊。 好在,好在他还有宁远城。 宁远城是他亲自督阵建造的军城,粮饷充裕,城内有近三万精锐,几十门红衣大炮,而且,麾下将领,皆为他袁督师马首是瞻,这也成了袁督师最后的底牌和最大的底气。 只要宁远城不失,他就还有机会,他就还有余地,继续与朝廷讨价还价。 不过,就算有宁远城的底牌在,但如此多的纠结,种种有形无形的压力,也快要将袁督师压的喘不过气来,导致他肝火极其旺盛,这些时日,他简直是夜夜失眠。 好不容易,待到中午忙完了,袁督师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养养精神,却突然听到外面欢呼雷动。 袁督师本来正要发作,好好教训下这帮不开眼的卑贱下人,却骤然听到了锦州大捷的消息,登时不由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片刻,他的心腹老仆也顾不得礼数了,满眼热泪的冲进来:“老爷,大捷,大捷啊!祖将军在锦州城,成功击溃了鞑子的攻势,缴获鞑子首级七十三颗啊!” “捷报在哪里?快拿来我看看!” 就像一个天天被银行催债、已经快要潦倒到破产的小老板,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中了彩~票…… 袁督师简直像是瞬时吃了一剂强心剂,要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连他最在意的规矩礼数也顾不得了。 老仆不敢怠慢,赶忙将捷报递到了袁督师手里。 袁督师快速扫视一遍,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片刻,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来。 但他袁督师是何人? 没有关系、没有后~台、没有地位,就凭着一个末流功名,一股子热血冲天的劲头,独自一人,跑到辽西扎根十几年,独自默默忍受辽西凛冽的风霜,简直餐风露宿。 对所谓的‘规矩’,还能有人别他玩的更溜儿? “传本官军令,即刻召集各部文官、游击以上军官,来官厅议事!另~,将捷报通传全城!” “是。老爷。” 老仆不敢怠慢,慌忙出去忙活。 看着老仆远去,袁督师紧紧握着手中祖大寿的报捷文书,又仔细查阅了几遍,眉头登时皱的更紧了。 虽然这报捷文书,辞藻极尽华丽,让人看了简直热血沸腾,但袁督师又怎能看不出其中猫腻? 祖大寿底气不足啊。 堂堂‘大捷’,却才只有七十余级首级,真奴才二十几级,这…… 要知道,锦州城可以有精锐战兵一万五千余啊。还不算上周边的屯堡呢。 但袁督师也明了,祖大寿虽是号称‘宿将’,但实际上,这厮这么多年了,远远没有拿得出的功绩,要不是辽西这么多人力挺他,又怎的可能轮到他坐到锦州副将的宝座上? 还好。 还好啊。 祖大寿和他们祖家一门,总算是没有让他失望,把锦州给守住了。 守住了锦州,他袁督师就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宁远这边,有他的心腹爱将赵率教亲自坐镇,可远非祖大寿这种‘二把刀’可比,只要鞑子敢来宁远,他袁督师将祖家拿不到的首级,补回来便是! 而现在,他必须要把这股‘风势’发挥到最大! ………… 有了锦州‘大捷’的风潮,再加之他袁督师炉火纯青的运筹帷幄,宁远城一时士气高涨,充满了信心,充满了斗志,就等着皇太极的后金主力送上门来找死了。 可惜啊。 让袁督师大跌眼镜的是,他足足等了五天,黄花菜都快要凉了,他都以为皇太极和后金主力可能不会来了,在四月二十七日傍晚,皇太极的后金主力这才姗姗来迟,抵达了宁远城下。 而与此同时,锦州、大凌河、小凌河、女儿河、甚至包括宁远周边,数不尽的屯堡失守的消息,却像是黑白无常的催命符一般,止不住的纷飞到他袁督师的手中。 此时,宁远城北城墙。 袁督师正在关宁新贵、宁远城新任总兵官赵率教的陪同下,查看着不远处后金鞑子的阵营。 其他一众文官、军官,都知道袁督师此时心情不太好,都隔开了两人十几步的距离,一起小心查看着底下后金军的阵营。 一处挂着厚实悬户的垛口边,赵率教小心对袁督师汇报道:“抚台大人,此时,咱们接到消息的屯堡,就已经有五十余个,仅是这些屯堡,怕,怕就不下三万余人。若是再算上那些没有消息的屯堡,怕,怕至少得四五万人啊。大人,这些卑贱的狗鞑子,他们的目标,恐怕……” 赵率教还要说些什么,袁督师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赵率教登时便闭住了嘴巴,大气儿也不敢再喘。 此时,赵率教虽然是关宁军的第一号红人、关宁军集团实际上的构造人、辽西最大的地主,可以说在辽西一手遮天了。 但赵率教非常明白,他的底子,并不太干净。 尤其是孙承宗去职之后,朝中隐隐有不少人,对他已经非常不满,将辽饷的主要矛头,都推到他赵率教身上,想让他赵率教来背这个黑锅,当这个替罪羊。 他赵率教又不傻,怎的肯让这些人如愿? 庆幸的是,这几年,他与袁督师的关系一直非常不错,而袁督师自五年宁远大捷之后,气势正猛,简直要一飞冲天,他赵率教又怎的可能会放过这根‘金大腿’? 与底层武将、或者说基层、中下层的武将不同。 赵率教早在当年收复前屯时,便已经在朝中挂上了号。 正如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名声会带来极大的好处,但与此同时,却也隐藏着非常大的危险。 但此时毕竟不是显皇帝年间,边关很太平,有一战的闪光点,就足够人吃一辈子。 就像是后世的明星,哪怕你是八十年代就出道呢,就唱红了一首歌,却足够你吃一辈子了,还美名其曰------‘怀旧经典’。 此时的九边,因为后金鞑虏的威胁,辽地首当其冲。 再直白点说,你名声大,升官容易,却也是要直接负责任的。 失土之责,可不像是唱歌跑调那么简单啊。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此时毕竟不是崇祯中期以后,武官集团已经做大,朝廷已经对武官们没有实际的限制办法,崇祯皇帝只能是拿文官的首级来撒气。 此时,一旦出现了问题,十有八~九,是要用武官的首级,来做这替罪羔羊啊。 值此时节,赵率教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是牢牢抱紧了袁督师的‘金大腿’啊。 赵率教虽然没有说完,但袁督师又怎的能不明白赵率教的话音? 很明显。 鞑子并不是冲着锦州和宁远来的啊,而是,周边这无数的小屯堡啊。 袁督师虽是自傲,但他可绝不傻,否则,也不可能一路走到今天,在大局观上,他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 片刻间,他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恐怕,朝~鲜毛文龙、李元庆两部的捷报,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若是皇太极还有余力,又岂能会像是这叫花子一般,只挑这些小鱼刺儿,而不啃锦州和宁远这大骨头? 一瞬间,袁督师忽然愈发恨极了李元庆。 这个泥腿子,简直就是个丧门星啊! 不过,此时,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大局还等着要收拾,袁督师也没有心思再去想李元庆,冷冰冰对赵率教道:“鞑子来者不善,想来,不日便会攻城。尔等务必要做好完全的防御准备。” *************************************************************** 正文 第817章 谁是猴儿? ~~~~~~ 巍峨的城墙下,天色渐渐开始黑下来,低沉的暮色开始笼罩整个大地。 后金军的营地已经扎下来,各处,都燃起了不少篝火,‘噼里啪啦’的直响。 诸多后金军奴才、士兵、杂役,三五成群,聚集在篝火旁,烤着羊腿,烤着猪排,烤着鸡鸭,谈笑着这些天在辽西的收获。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欢喜的笑容。 此役辽西之行到现在,就算是最卑微的汉军旗杂役,至少,也能收获两三只羊,几只鸡鸭了。 若是再幸运些的,说不定还能搞上几个娘们儿。 甚至,自己还能霸占一两个。 这小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那。 皇太极的王帐附近,也燃起了一堆旺盛的篝火,皇太极正跟他的小兄弟济尔哈朗围坐在篝火旁,说笑着什么。 已经是四月末的天气,北风虽还稍微有些冷,但已经伤不了人了。 皇太极并没有选择在他的大帐内用餐,而是选择了外面。他想尽情的呼吸这自由自在的畅快空气,找寻那种失去已久的天下纵横之感。 哪怕,这是在宁远城下、袁督师的眼皮子底下呢。 “八哥,咱们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过托大了?二哥五哥他们,此时都在咱们百里之外,咱们此时只有不足四千人的勇士,若是,若是明军来出城偷营,咱们很危险啊。” 济尔哈朗虽然还年轻,但却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和谨慎。 此时,即便后金军已经掌控了完全的战事主动权,但~,因为之前有李元庆给他留下的阴影,他的性子比以前还要更加谨慎,生怕出现任何的纰漏。 皇太极淡淡品了一口酒,笑着看向济尔哈朗道:“是不是心里还有些无法释怀?” 济尔哈朗也喝了一口酒,用力点了点头:“八哥,明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咱们切不可怠慢半分。咱们大金,再也经不起安州那样的失误了啊。” 皇太极哈哈大笑:“小六儿,你可知,此时,八哥为何不让你去打那些小屯堡,积累些功绩和人气,而是始终把你带在身边?” 济尔哈朗忙道:“八哥这样考虑,自然有八哥的用意,小弟不敢揣摩。” 皇太极哈哈大笑:“小六儿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太过小心了。当然,汉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之所以带你来,而不是让他们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咱们大金勇士们的威势!就算咱们在这些明人的眼皮子底下作乐,他们~~,也绝不敢出城半步!” “呃?这……” 济尔哈朗这时也已经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忙道:“八哥,袁崇焕此人,也算是一个极有机心之辈,以前,八哥你不是评价他,说他像是曹操么?怎的还……” “曹操?” 皇太极忽然一笑,“或许吧。或许以前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小六儿,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是我看走眼了啊。袁崇焕此人,呵呵。阿斗也。” 但济尔哈朗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又道:“八哥,根据咱们之前的消息,宁远城此时怕是有不下万余精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不要提,是袁崇焕这种机心之辈。八哥,这些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点到为止便可啊。” 皇太极笑着喝了一口酒,点了点头,“小六儿,你说的不错。这也是此次,我并未将后面的俘虏女营带到这边的原因。吓唬吓唬宁远,让咱们的主力走远些,便够了。自然不用再多生事端。” “八哥,那,那明日咱们还攻不攻城?出征已经快十天了,勇士们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呵呵。不攻城?” 皇太极一笑:“咱们为什么不攻城?若是咱们不攻城,袁崇焕怕才是不会放咱们离去啊!” 济尔哈朗已经隐隐抓到了什么,但还是稍稍有些模糊,忙问道:“八哥,您,您是说……” “呵呵。咱们若不给袁崇焕留下些功绩,让他对明廷交差,他又怎的肯轻易放过咱们?” “这……” 济尔哈朗此时也想明白了事情的核心,却还是有些不解皇太极的用意,忍不住又道:“八哥,宁远城城高强厚,守卫严密,若是咱们攻城,勇士们,难免,难免要付出很大的损伤啊。” 皇太极看了济尔哈朗一眼,忽然微微一笑:“你麾下那两个牛录,不是还有不少忠于阿敏的刺头儿么?” “呃……” 济尔哈朗忽然完全贯穿起来,一瞬间,背后的冷汗止不住的开始翻涌出来…… ………… 次日清晨一大早,后金军便开始了推土攻势。 宁远城头上,袁督师正严密的观察着整个战局,眼眶里,已经布满了许多血丝儿。 昨夜,他几乎是一夜未眠,已经将城内的各项事务,基本都收拾的利索。 在此时,袁督师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就算是皇太极亲临,就算后金军的营帐规模,怕不下两万人,也绝别想威胁到宁远城半分。 这时,赵率教快步小跑着过来,小心对袁督师禀报道:“抚台大人,鞑子的推土攻势已经逼近一里了,炮手们都已经准备妥当,咱们要不要先来一轮,给这些狗鞑子一个下马威?” 宁远城此时差不多有四十多门红衣大炮,北门这边,因为是主要防区,更是有十五门之多,这也是袁督师最大的底气所在。 与大明其他的文臣,只知耍嘴皮子喷人、晚上逗女人之外,就没有啥精通的了不同。 袁督师是东莞人。东莞毗邻澳门。 从幼时起,袁督师便得到了不少与澳门的葡萄牙人接触的机会,对于葡萄牙人这些西方人的犀利火器,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当然,以袁督师的脾气,肯定是看不起这些白毛猴子的。 但袁督师就算只是纸上谈兵,在这个时代,在整个大明的文人精英集团,都普遍堕落腐化、简直是一无是处的状况下,袁督师已经算是极为能干的有才能之士了。 否则,孙承宗也绝不会花了这么大力气,要力挺他袁督师上位。 说来这也是时代的悲剧啊。 孙承宗虽是堂堂的三甲第二名、榜眼及第出身,自幼又游历遍大明的山川大河、九边各地。 可惜啊! 孙承宗空有一身才华,但在兵事上,他却是真的没有天分啊。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一个地方一二三把手,一把手大权一把抓,二把手行政一把抓,而老孙,却只适合做个三把手,管管党群,考察一下人事儿,平复一下各方的关系,却绝不能让他来做出决断,让他来拍板!!! 是。 辽西的确是孙承宗从辽阳救下了赵率教,而后,由赵率教收复前屯后,聚拢前方辽民,打下的根基。 某种程度上,也是老孙最大的功绩。 当然,谁也不能否认,身为当朝帝师、阁老的孙承宗,是个真正的忠义爱国者,真正的民族英雄。 但在兵事上,在手腕上,莫说与于谦、张居正相比了,便是与熊廷弼、王在晋相比,他也是差之千里。 孙承宗在辽西的策略,基本就是一位的笼络为主,却鲜有狠厉手段严惩。 但要知道的是,这是军队,这是部队啊! 慈母多败儿啊! 没有规矩,没有军法,又哪里能成方圆? 更不要提。 所谓的辽西将门、或者说辽地将门集团,在沈阳、辽阳、广宁接连三役大败中,早已经被打断了脊梁,怕是骨髓和大筋,都已经被鞑子抽走了。 因为-------- 敢战的将门,敢战的将门子弟,几乎都已经在这三役中尽数力战身亡…… 老孙把辽西大势,甚至把大明的国运,交付到这么一帮超级‘马拉松冠军’选手手里,这还能有了好…… 可恨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而历史,就这样,轻飘飘的跟华夏民族、跟华夏民族五千年的辉煌历史、跟华夏民族数百年的国运,开了一个让人根本不好笑的玩笑…… 此时,听到赵率教的小心询问,袁督师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不着急,再等一会儿。鞑子的主力还没有上来。杀这些猴子没什么用。赵帅,炮营你亲自盯着,随时等候本官的命令!” “是!” 赵率教不敢怠慢,忙匆匆赶去红衣大炮区域,准备再仔细检查一遍,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前方,后金军的杂役像是蝼蚁一般,差不多能有个三四千人,正在缓步的往前推进。 只不过,在他们的身后,却只有寥寥的真奴在督阵,仿似并不着急。 如果换做李元庆在这里,怕只一眼就能看出来,狗鞑子的战意并不强烈,这明显不是要下死力攻城的节奏。 此时,袁督师的确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儿,可惜啊,他的眼力,他的经验,又怎能跟身经百战的李元庆相比? 即便鞑子只是杂役在推土,却已经给了袁督师极大的心理压力。 仿似,一个不小心,鞑子就会冲到城头上来,将他的美梦,将他的小命儿,全都收走。 不过,袁督师毕竟不是凡人。 此时,紧紧是凭着本能的感觉,他便已经意识到,此时绝不是开炮的好时机,过早的暴露宁远城犀利的火力,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攻城中,让鞑子有足够的防备。 他必须要再耐心忍耐一会儿。 可袁督师并不知道的是,后金军主力常年与李元庆和长生营对战,对火力,尤其是对火炮的防备,早已经相当完善。 若不是为了给他袁督师留一点薄面儿,给他袁督师一个台阶下,能让他这种选手,继续留在辽西,而不是换上一个像是李元庆这般的强势人物,皇太极怕是连这点杂役,也绝不会留给他。 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并不快,很是稳当。 一直到午时中刻,不过才推进到城下八百米左右的位置,筑起了几道简易的土墙。 要知道,此时,土地刚刚经过初春太阳的炙烤,早已经完全化冻,表面看似有些坚硬,但实际上挖起来,根本就不用费力气。 若是后金军主力想攻城,只要一个上午的时间,后金大兵怕是已经冲上城头了。 但此时,袁督师却浑然不觉。 *************************************************************** 正文 第818章 本官誓与宁远城共存亡! ~~~~~~ 一直熬到了快要傍晚,袁督师期待的后金军主力大举攻势,这才姗姗来迟。 济尔哈朗麾下两个镶蓝旗主力牛录打头,镶黄旗两个汉军旗牛录紧随其后,一个正黄旗主力牛录押后,约莫两千出头的战兵,在近三千杂役的簇拥下,借着夕阳的余晖,蜂拥冲着宁远城头冲过来。 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将黄昏有些垂暮的暮气,一下子震退了不少,城头上明军也纷纷从淡淡的懒散中回过神来! “抚台大人,鞑子来了啊!” 赵率教极为兴奋的冲到了袁督师面前。 袁督师此时本已经有些体力透支,有些支撑不住了,但一看到后金军主力居然顶上来了,他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荣光重新焕发在他的脸上。 “哼!皇太极这蛮夷,倒也略知些兵事,想要借着暮色偷袭本官?哼哼!哪有这么容易?赵率教,火炮不要给本官犹豫了,给本官狠狠的打!只要鞑子敢上前来,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袁督师的个子虽然极为瘦小,但一身大红色的官袍,加之他独有的威凛气势,在此时城头上晚风的映衬下,倒也别有一番威势。 “是。抚台大人您瞧好便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赵率教虽是辽西的最高军职,但在袁督师眼里,他不过只是一只听话的狗而已。 袁督师发了话,赵率教可绝不敢怠慢分毫,赶忙去招呼炮营那边。 不多时,‘轰轰轰’,凄厉的火炮轰鸣,就像是要刺破天空的闷雷,骤然在宁远城头上轰响起来。 一颗颗黑黝黝的炮弹,借着晚霞的余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剧烈的抛物线,竟自砸向蜂拥而来的后金军阵中。 可惜啊。 在经过了几乎整整一天的运作,从一里半到城下半里之内,后金军杂役已经堆起了数道低矮的土墙。 这些土墙看似简易,但用来应对宁远城上明军的红衣大炮,却是相当的好用。 一看到开炮,这些后金军士兵纷纷躲入土墙之后躲避,绝不冒头。 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颗黑黝黝的炮弹,竟自划过一道抛物线,砸到了一里外后金军的一道土墙头上,瞬间便在土墙上砸了一个大坑。 但后金军这些土墙修建的十分‘妖娆’,面对宁远城的方向,是一个侧切的斜面。 炮弹砸到了墙头之后,并没有往墙后继续翻腾,而是一下子陷进去不少,猛烈转动几下,‘扑通’一声,跌落到了墙前。 虽然威势不小,将土墙砸的一阵晃动,将后面的鞑子吓得不轻,但却并未对这些鞑子造成真正的实质性危害。 “砰磁----”。 旁边不远,又是一颗炮弹落下,却几乎是跟刚才这颗一个模样。 只要不是哪个鞑子悲催的直接被红衣大炮的炮弹砸到头顶上,有这些土墙的阻隔,根本不可能对这些鞑子造成真正的伤亡。 此时。 在正面战场东北角一里多点之外,一道低矮的土墙之后,皇太极并没有挂王旗,他的王旗依然还在战阵正中,但此时,他却正在这里,跟济尔哈朗和十几个后金将领一起,仔细观察着明军的火炮攻势。 后金军从小便学习骑射,一般的后金勇士,目力都是极好。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因为营养的不均衡,很多人,都有夜盲症。 但这对皇太极和一众后金军将领们而言,问题显然并不大,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自是不愁吃喝。 此时晚霞映彩,能见度刚刚好,在他们这个角度,可以将正面战局看的非常清楚。 眼见两轮炮击,几乎没有对后金军主力造成任何损伤,皇太极不由大喜:“小六儿,你这个办法,真不错呀。” 济尔哈朗心情也是极为愉快:“大汗,奴才这都是被李元庆逼出来的啊!若安州之役,奴才也是用这个战术,想必,一定能减少勇士们不少的伤亡啊!”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却道:“小六儿,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自我苛责之中。过去的,便都过去了。正如他们汉人那句老话,吃一堑,长一智。正是因为你的经验,咱们今日在这宁远城下,才避免了勇士们更多的伤亡。” 济尔哈朗其实已经释怀了不少,但在皇太极面前,哪怕是皇太极曾经是他最信赖的八哥呢,他却也保留了一丝安全的谨慎。 伴君如伴虎啊。 皇太极的这些手段,济尔哈朗简直是叹为观止。 忙笑道:“大汗,宁远城头上的这些明军火炮,发射速度很快,而且炮弹极大,应该是他们的红衣大炮无疑。这种大炮,远距离威力的确惊人,但一旦进了五百步、三百步之内,他们却没有了威势。只待咱们的勇士们突破到三百步,便无忧红衣大炮的威胁了。” 皇太极这些年,对火炮的研究也是下了大力气,他淡淡笑道:“也许用不了三百步,勇士们到五百步的时候,这些明人的火炮,怕是已经发射不出来了!” 济尔哈朗登时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不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大汗英明啊!照明军这发射速度,他们的火炮很容易炸膛!一旦炸膛,嘿嘿……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啊!” ………… 此时,与后金中枢这边的一片轻松看戏不同,宁远城头上,袁督师却是满脸怒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当做最大本钱的红衣大炮,在这些狗鞑子面前,竟然,竟然有些不好使了啊! 虽然红衣大炮的威力依旧极甚,压的狗鞑子抬不起头来,但~,便是袁督师也能看出来。 红衣大炮的威势是‘只打雷,不下雨’,‘只开花,却不结果’,看着威势惊人,但实际上,却并未对狗鞑子造成太过有效的伤害。 这…… 一旁不远,正在炮营前督阵的赵率教也有些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大炮怎的都能不好使了? 狗鞑子这些看似丑陋无比、一推就能倒的土墙,在此时,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势?可以化解掉红衣大炮的威势? 这~~~,这仗还怎么打? “大帅,炮膛已经过热,已经不能再继续发射了啊!必须要经过冷却,要不然,就会有炸膛的危险了啊!” 这时,一个炮兵千总急急奔过来,对赵率教汇报道。 “什么?这才几发啊?这红衣大炮就不中用了?”赵率教登时大怒,赶忙就要身手去试身前一根炮膛的温度。 “大帅小心啊!不要碰啊!会把手烫坏啊!”炮兵千总赶忙大呼。 好在赵率教正值壮年,反应相当迅敏,在感受到炮膛热度的一瞬间,他便极为迅敏的收回了手,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艹的啊!他娘的,那就赶紧散热!都他娘的还傻愣着干什么?等着鞑子上来么?” 赵率教暴躁的踢了这炮兵千总一脚,飞速奔向袁督师身边。 袁督师此时已经有些慌了神,但城头上这么多儿郎都在看着他,他也只能勉强强撑住。 “抚台大人,红衣大炮已经不能开火了,咱们必须要准备肉搏!您,您先退后一步吧!城头交给卑职便可!卑职一定不会让狗鞑子冲上来的!” 赵率教急急来到袁督师身前表着忠心。 袁督师此时倒是真想立刻转头就走,但他非常明白,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若此刻走了,他十几年的艰苦辛劳,怕都要随着这杀人不见血的北风,随风飘远啊!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祖大寿那种‘二把刀’,都能挡住狗鞑子,袁督师不相信,他比祖大寿英明神武一万倍,还能挡不住这区区几千的狗鞑子? “退?” 袁督师忽然冷笑:“哼!城下就是宁远城的百姓,本官又能往哪里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赵率教,你亲自在一线指挥!本官就在这里看着!今日,本官誓与宁远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不愧是科班出身、读过书的人啊! 袁督师一番话说出来,就是漂亮,赵率教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但赵率教也非常明白,此时,他跟袁督师两人,包括朱梅这一众关宁势力,根本早已经退无可退! 有宁远城在,他们就有一切,若是城没了,那要他们还有个鸟用? 一瞬间,赵率教也狠下心来,猛的抽出腰间宝刀道:“抚台大人,您放心便是!今日,我老赵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不能让狗鞑子冲到城头上!” 片刻,赵率教亲自冲到一线城头指挥,袁督师则是来到了更高的城门楼子上,凝神观战。 很快,鞑子主力便在一众杂役的辅助掩护下,蜂拥朝着城头这边翻涌而来。 初春的白天,明显比冬天时要长了不少。 此时,虽然夕阳已经有一半、开始落到了地平线之下,但他老人家就是迟迟不下去,这也使得,整个天地,能见度还非常不错。 这些狗鞑子,至少,还得有小半个时辰的攻城时间。 袁督师忽然想起了天启五年时的宁远之战,老奴率数万后金军主力围攻宁远城,他也是在这里,凝神关注着整个战事。 只是,在当年,他的身边有李元庆陪伴,各个战场细节,包括整个战场的走势,李元庆都会仔细为他解释。 他虽有压迫感,却远非像是此时这么强烈。 而此时,赵率教虽是关宁将门中的佼佼者,也是号称身经百战,但袁督师却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回当年李元庆在他身边侍奉时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了。 “这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官怎的会想起李元庆那个泥腿子!” 袁督师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心中愈发莫名的暴躁! “他李元庆不过是个泥腿子,不入流的混子,面对鞑子都能这么镇定?我袁某人堂堂朝廷大员,圣人门生,难道~~,还不如李元庆这个泥腿子?” 袁督师不断通过贬低李元庆,来给他自己打着气儿。 别说,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在混乱的战阵中将李元庆乌七八糟的贬低一番,他的心里,骤然畅快了不少。心也不慌了,气儿也顺了,怕是一口气都能上五楼了…… 但这时,两个镶蓝旗主力牛录已经冲到了北墙之下,一杆杆云梯,被他们暴躁的架了上来,真正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 小船在这里做个假设,当然,仅仅是个假设…… 大神们别喷我,我肩膀小,扛不住…… 在历史上,在所谓的宁锦大捷中,皇太极到底有没有拿下宁远城的实力? 为何正月初,还在与袁督师谈判,四月末、五月初,兵锋就直奔了宁远城? 本书中,因为剧情需要,将宁远大战提前了半个月……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通过天启七年的谈判,皇太极应该对袁督师有了一定的认知。 起码,他应该能摸到了袁督师的一些秉性了…… 而随着四月中之前,阿敏征服了朝~鲜,双方主力汇合,皇太极可谓是兵强马壮,八王议政也初见成果,气势正盛,但对待尽是新军的宁远却…… ……若他能下宁远,又为何不拿下呢…… 好吧……说多了……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正文 第819章 肥肉和肉汤 ~~~~~~ 主攻的这两个镶蓝旗牛录,皆是阿敏的嫡系。 在此时这般状态,他们也非常明白,能不能得到宽恕,能不能完成自我救赎,能不能在此役中分到财产和奴才,就在此时了!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 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六七百人,但随着云梯迅速架起来,就在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有几十人,迅猛的冲到了城头上。 “砍死这些狗鞑子,别让他们过来!” 一个明军千总明显有些慌了神,厉声呼喝,招呼着身边的士兵们上前。 宁远城的明军,虽有宁远大捷的洗礼,这几年,也参与过一些像是镇压小股蒙古人之类的小规模的小战役,但不论是当年的宁远大捷,还是这些镇压、平叛战争,着实都没有太高的含金量。 当年宁远之战,后金军的主要目标是觉华岛,对宁远城的攻势规模看似很大,但实际上,强度并不高。 后来,敢出城追击鞑子的,也只有满桂一人。 此时,莫说是宁远关宁军的士兵了,便是把总、千总级的军官们,在面对鞑子的时候,经验也是非常非常的不足,更不要提,是什么自信心了。 好在,宁远毕竟是辽西的核心,这么多年的操练,又坐拥主场之利,整体架构、部队的建制,都非常完善。 再加之有袁督师亲自在后面督阵。 在经过了前期一段短时间的混乱和骚动之后,城上守军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依靠他们人多、又有主场之利的优势,在各级军官们的大声呼喝下,开始对后金军发动了反击。 一时间,宁远北城方向厮杀声震天,鸟铳嘀鸣,各种兵器对撞,在夕阳的余晖映衬下,此起彼伏。 这两个镶蓝旗的鞑子虽然勇猛,装备也是极为精良,但很明显,他们的后续支持力度严重不足。 底下协同攻城的两个汉军旗牛录,只敢在城下不断的往天空射箭,以远程火力,支持顶上的鞑子,却几乎没有人敢冲上城头来。 很快,随着这两个镶蓝旗的鞑子体力开始出现疲态,战场的局势渐渐开始明朗。 城门楼子的高处,袁督师身前,足有二百多名亲兵正举着护盾,严阵以待,生怕狗鞑子敢冲到这边来。 袁督师更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战事,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看着明军从最开始的惊慌,到逐渐稳住阵脚,再到逐步开始占据主动,开始蚕食这些镶蓝旗狗鞑子的生存空间,袁督师一直紧握着的双拳,也由开始的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到此时,已经是充满了力量,坚实无比,简直让他有了一种江山在握的感觉。 他的表面虽还强自保持着平静,但心底里,却在不住的呐喊着:“哈哈哈!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啊!皇太极又怎样?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又怎样?在此时,还不是得在本官面前败下阵来?哈哈哈……” 远处。 看着事情一切尽如皇太极所料,济尔哈朗的眼皮子不由一个劲的抽动。 这些勇士们,虽然……却毕竟是大金的勇士啊。 但…… 济尔哈朗忙小心看向一旁的皇太极。 皇太极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战事,微微眯着眼睛,没有半分波澜,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时,看到济尔哈朗的目光看过来,皇太极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又看了看济尔哈朗,不由一笑:“小六儿,时候差不多了,咱们鸣金收兵吧!” 济尔哈朗忙拱手道:“大汗英明。” 皇太极哈哈大笑,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亲卫奴才达素去令人鸣金。 达素不敢怠慢,赶忙吩咐麾下奴才去办。 不多时,刺耳的金声响起来。 前方正陷入了明军红色人海泥沼的两个镶蓝旗牛录,登时如获大赦,纷纷犹如潮水一般,从城头上退下来。 城上明军登时士气如虹,欢呼声一片。 皇太极笑着看了身边的济尔哈朗一眼:“小六儿,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也走吧。” “喳。” 济尔哈朗怎的还不明白皇太极的意思,忙护卫着皇太极,向后金军营地方向奔过去。 这时,赵率教欢喜的冲到了城门楼子上,恭敬跪倒在袁督师身前:“抚台大人,末将幸不辱命,咱们把鞑子赶跑了啊!” 袁督师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比的畅快,简直就像是在三伏天的太阳地里,一口气喝下了一瓶冰镇雪碧,简直是透心凉的爽快啊。 李元庆算什么?没有李元庆,他堂堂朝廷大员,还不能打胜仗了? 不过,就算心里极度愉悦,但袁督师毕竟是云端之人,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缓缓点了点头:“干的不错!不过,要小心防备鞑子还有后手,趁夜偷袭咱们,后续防备工作,绝不得有丝毫的怠慢!” “是。末将明白。” 赵率教赶忙又对袁督师一礼,又小心道:“抚台大人,今日儿郎们征战辛苦,晚上,咱们是不是……” 袁督师这时才反应过来,打了胜仗,有点兴奋过头了,他竟然将劳军这种大事儿都给忘了,好在赵率教这厮还算懂事儿,总算没浪费他提拔他的一番苦心。 片刻,袁督师捋着他的山羊胡,沉稳的点了点头,“此事自然!今日,儿郎们辛苦,就~~,杀二十头肥猪劳军吧!” 赵率教不由大喜,有着二十头肥猪坐镇,这仗,稳了啊! 赶忙恭敬对袁督师磕了头,急急去操办。 等待赵率教走远了,袁督师又把亲兵都打发走,城门楼子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这才忍不住放声大笑!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 他袁某人,几十年的艰辛付出,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啊。 ………… 明军这边杀猪宰羊,后金军这边却也没差多少。 一块块各种肉类,被架在篝火上烤的正香,油水横流,后金军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便是最卑贱的杂役们,至少也能捞点带肉的骨头吃,欢声笑语不断,哪里有半点打了‘败仗’的觉悟? 孙承宗当年所设屯堡的意义,就在于把辽西原本有些松散的人力,都集中起来,利用屯堡的外墙来做足防御。 只可惜。 这些屯堡,就算是近的,也得几里一个。 而摄于财力、物力、人力、地理位置所限,这些屯堡,根本不可能成为宁远这样的坚城。 这也就导致了,面对小规模的土匪,或许,这些屯堡的作用还不错,但~~,若是面对后金军上万的主力,这些屯堡,不过就是一只只有些小刺儿的小刺猬罢了。 反倒是帮后金军节省了不少力气。 一端一个准。 每打下一个小屯堡,注定收获都是颇丰。 什么奴隶、女人、财物,以及平日里老百姓、军户们辛苦喂养、简直跟伺候祖宗一般伺候着的各种牲畜,瞬间就成为了后金军的战利品。 可怜啊。 老百姓们过年的时候都不舍得杀一只鸡,但此时,原本是他们的猪羊鸡鸭,却在随意被这些狗鞑子宰杀,成为了他们的美食。 而宁远城内的数万关宁军,此时却在眼巴巴的看着大锅里煮的些许肉汤…… 他们仿似浑然不知道,等这些鞑子吃饱了,那些悲惨的汉人女眷,就要倒大霉了…… 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此时,皇太极的大帐里,一只肥羊已经被烤的金黄,皇太极和济尔哈朗相对而坐。 皇太极笑着亲自给济尔哈朗满上了一杯酒,笑道:“小六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因为分兵去攻打各处屯堡,皇太极身边,真正的后金王族只有济尔哈朗一人。 也只有济尔哈朗,才有陪着皇太极吃饭的资格。 听到皇太极问话,济尔哈朗心中早已经备好了腹案,忙笑道:“八哥,宁远明军不足为虑,只要李元庆不来,咱们这一仗,已经是大胜。不过,李元庆这边,还是一个最大的变数。奴才以为,把宁远这边的事物料理完之后,咱们还是应该尽快返回盛京。” 皇太极淡淡品了一口酒,笑着点了点头,“吾亦是这般思量。至于李元庆么?呵呵。小六儿,短时间之内,他怕是没有心思、来思量咱们了。” ………… 此时,在宁远北城,赵率教拿着一本文册,快步奔到了袁督师临时下榻的驻地。 “抚台大人,此战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啊!” “慌什么?慢慢说。”袁督师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小酒,不满的看了赵率教一眼。 赵率教也反应过来,忙陪着笑道:“抚台大人教训的是。” 忙仔细解释道:“抚台大人,此役,咱们收缴了狗鞑子首级六十三颗。其中,真奴有三十一颗啊。铠甲兵刃,足有三四百副,真是大捷啊。” 袁督师的眼睛却是微微眯起来。 他感觉今天的战斗规模不小啊,后金军临走时也来不及收敛回去几具尸体啊,怎的,怎的收获会这么少? 怪不得祖大寿收获了七十来级鞑子首级,就敢跟他报大捷了啊! 原来,这鞑子首级,真不是那么好拿啊…… 不过,袁督师是何人?转瞬之间,他便已经有了决断,“此役的确算是大捷,但这还远远不够。本官思量,明日,狗鞑子必定会更大规模的攻城。赵帅,今夜,务必要让儿郎们都休息好,吃饱喝足。等明日,咱们要来场更大的大捷!” 赵率教登时也对袁督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读书人啊! 这说话水平,就是高啊! 忙恭敬拱手道:“抚台大人放心,末将马上去办!” ************************************************************** 正文 第820章 《宁锦报捷疏》! ~~~~~~ 次日清晨一大早,袁督师便已经起来,简单收拾一番,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便急急来到了城头上,观察后金军的营地,等待着今天后金军或许要更为猛烈的攻城。 四月末、辽地的天,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的。 守夜的士兵们都包裹的很严实,看到袁督师过来,纷纷恭敬行礼。 宁远城的城墙在十二三米高,周围尽是平坦的田野。 在这上面守夜,就相当于睡在四楼顶的天台上,周围几乎也没有什么遮挡,来自草原的北风‘呼呼呼’的直吹,这滋味~,可绝不太好受。 与对待那些将领们不同。 袁督师对待士兵们的态度非常和蔼,一一笑着对这些士兵们回礼,登时引得一众士兵们受宠若惊,纷纷跪地磕头。 待到袁督师走过之后,士兵们一个个简直要兴高采烈,简直就像是一大早、突然知道自己中了彩~票,满满的好心情啊。 在华夏的历史传承过程中,士大夫阶层,一直有一个讲究,那便是‘抱孙不抱子’。 意思是,你最好别抱自己的儿子,但却可以跟自己的孙子亲近,怎样宠爱都不为过。 饱读圣贤之书的袁督师,显然对这一点理解的极为通透。 对待将领们,他严厉的近乎是苛责,完全没有人情,但~,对待这些士兵们,他却是犹如慈祥的祖父,在看着他的孙子们。 这看上去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实质上,这却也非常简单。 将领们都是柱石,是整个军队的骨架,是具体负责实施的主要行动人,但士兵们,却就是他袁督师的子民了。 因为,士兵们绝不会敢反抗他袁督师,对于他袁督师的权威,不会构成一丁点儿的威胁…… 听着身后士兵们恭敬又兴奋的议论,袁督师的嘴角边,笑意也开始有些遮掩不住。 以往,他在辽西治军,基本是以将领为主,但此时,通过昨天的战争,却让袁督师感觉到,他对基层士兵们的控制力,又更上一层楼啊。 来到城门楼子的最高处,有亲兵早已经挂好了悬户,一是为了防止后金军有什么未知的远程武器,直接打到这边,二,则是因为早上起来风很大,悬户都很厚实,也可以挡挡风。 毕竟,北城这边,正处在迎风面,早上起来这呼呼呼的冷风,可让人不是太妥帖。 人逢喜事精神爽。 袁督师很满意众人的态度,心情也是大好,拿起千里镜,开始集中精神,看向后金军的营地。 此时,大概是早上六点半左右,太阳已经微微从东边的地平线下露出了头,天色也已经差不多完全放亮了。 城内广宁军的这边的火兵们已经忙活了大半夜,炊烟袅袅升起,大锅饭早就收拾的差不多,就等着士兵们起来吃饭了。 但后金军这边,却没有太多烟火的影子,许多昨夜燃起的篝火都已经熄灭了,却也没有人往里加柴火。 只有寥寥几个守夜的鞑子,三三两两的靠着几个还没有熄灭的篝火堆,懒洋洋的打着盹儿,哪里有半点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袁督师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这就是所谓的八旗勇士么?怎么,怎么让人感觉,这他娘的还不如土匪啊。 尤其是这些守夜的鞑子,一个个惺忪稀松,简直像是抽了大烟,怕街上的青皮怕都要比他们精神啊。 “哼。” 袁督师忽然冷笑:“什么八旗铁骑,也不过就是如此么?就这点本事,还想来打本官的宁远城?” 袁督师原本一直有些紧绷着的神经,也开始稍稍放松下来,捋着他的下颌上的山羊胡,开始想着心事。 事实上。 在此时大明的文官集团中,能做到袁督师如此的,起码敢上战场来、正眼好好看看战斗的,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很多人,甚至看都不敢看这战争一眼。 平日里,简直是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但一到打仗,很快就把责任,全都推到将领身上,而他们,则是躲进高大的府宅里,搂着老婆孩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 哪怕是当年‘士大夫不上刑’的赵宋,读书人简直恨不得见天子而不跪,却也远不像是大明的文人这般,简直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然。 两宋时候,尤其是北宋末开始,因为异族的强大,战事一直连绵,宋军的战斗力,一直保持着很高的水准。 加之宋是华夏科技文明比较灿烂的一个年代,商品经济极为发达,宋军的军械装备水平,除了火器上还稍微差一点,其他的,远比此时的明军要强大不少。 尤其是南宋,虽然国小力微,但因为传承,读书人的精气神儿却是非常刚强。 换句话说,他们有理想,有信仰,不怕死,敢报国! 哪怕是朝廷昏庸呢? 就像是足球场上的球星一样,哪怕是比赛局势已经非常危急,但总有一些球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灵光闪现,改变整个比赛的局势,扳平比分,甚至是逆转! 两宋年间,也是华夏历史上儒将喷发的一个年代。 ‘满江红’、‘破阵子’、‘伶仃洋’等等等等,无一不是华夏历史上的精美绝唱。 可惜啊。到了大明,尤其是明中后期开始……一切~,都有些不成模样了…… 在后世时,有人甚至做过推演,如果将南宋时、最后的二十万、装备了神机弩和铁甲防护战船的宋军,放到此时的辽西……怕~绝对能将野猪皮揍得满地找牙。 可惜啊。 他们面对的却是如日中天,简直要横扫宇宙的蒙古铁骑…… 在当年那般状态下。 就算有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这样的雄主,怕至少也得有个几十年的缓冲,等蒙古人自己腐化堕落一会儿,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 可惜。小皇帝还在吃~奶…… 也无怪乎在后世时总有一种论调,‘崖山之后无华夏’。 不得不说,这是历史的悲哀,是历史给华夏民族,开的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此时,宁远城。 一晃,已经快要到了中午,袁督师简直要望眼欲穿了,却发现了,对面的后金军根本就没有了攻城的意思,他们正在飞快的收拾着行囊,似乎是想要跑路了……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准备大干一场的赵率教也有些无言,忙问袁督师道:“抚台大人,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袁督师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太极的心思?简直连牙根子都要咬碎啊。 但在此时,他已经毫无办法。 一旁,已经升为前营总兵的朱梅小心试探道:“抚台大人,鞑子怕是要跑,不弱咱们出城追击一波?” 赵率教也反应过来,忙道:“抚台大人,末将愿率本部精骑,追击狗鞑子,多砍些首级回来。” 袁督师心里虽然非常想多留下些鞑子首级,好让他在之后对朝廷的奏报中,多一些本钱,多一些开脱的资本,但对面可是有皇太极的王旗啊…… 思量再三,袁督师还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欲~望,“不着急。鞑子似是有什么阴谋。他们兴师动众,就算想跑,怕也跑不快。再等等不迟。” 赵率教和朱梅都是点头,袁督师就是稳重啊。 可一直到晌午,后金军的后军几乎都要看不见影子了,袁督师还是迟迟没有决断。 赵率教、朱梅,包括底下的吴襄这种中层将领,都按耐不住的请战了,袁督师这才松了口,几乎是咬着牙齿道:“赵率教,你可带本部三千精骑,前去追阵。记得,切不可恋战,若形势万一不对劲,要迅速退回城来!” “是!末将遵命!” 赵率教不由大喜,赶忙招呼麾下家丁、精骑,急急朝着后金军的屁股后面追过去…… 可惜。 赵率教显然没有当年满桂的勇气和担当,他只敢在鞑子主力周边游弋,偷袭一些杂役,却不敢真正对后金军主力冲阵。 皇太极也早就吃准了这一点,走的一直不慌不忙,简直就像是示威一般,让赵率教护送他离去…… 一直到天黑,赵率教这才心有不甘的返回了宁远城,赶过来对袁督师汇报。 “抚台大人,卑职幸不辱命,此次出击,一共带回来一百余级鞑子首级。” 但袁督师一看首级,心中登时不由一阵火大。 这他娘的怕是一个真奴都没有啊。 赵率教也觉得颜面无光,耷拉着脑袋,绝不敢多言半字。 关键时候还是朱梅这个老好人出来打圆场,忙笑道:“抚台大人,此次赵帅虽然没有缴获多少真奴首级,但蒙古鞑子却是有十几人,这已经不少了啊。当年,满桂出城,不也就这么多收获么?” 一听满桂这刺头的名字,袁督师猛然醒悟过来,片刻,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不能怪他不出力啊。实在是鞑虏太过狡猾啊。 尤其是~~,此役的收获,可绝不小啊! 锦州、宁远两战,可绝对是大捷啊…… ………… 五日之后,长生岛,李元庆的内书房内。 李元庆正半躺在他那张宽大舒适的虎皮沙发上闭目养神。 旁边,小荷正拿着一叠各处的情报,字正腔圆的小心对李元庆读着。 忽然。 看到眼前这份情报,小荷的俏脸忽然猛的凝重起来,片刻,这才打起精神,小心朗读道:“臣右佥都御史、兵部侍郎、辽东巡抚袁崇焕,上《宁锦报捷疏》……” 李元庆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邸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正在思虑着,到底要怎么应对这他娘的狗尿不臊的朝廷使者呢。 从四月中、在安州之时,朝廷的使者就想见他李元庆,但都被李元庆以各种理由,小心推辞掉。 此时,这些人,已经追到了皮岛,接连发了几封急件,督促李元庆去皮岛觐见。 但李元庆又怎会如此轻易便‘上套’儿? 他一口咬定,他身体不适,无法出行。 朝廷使者想来见他? 行啊。 但你们得来长生岛。 双方此时正在扯皮呢,加之还有春耕、女营、功赏、军医、军校等各种事务纠缠,李元庆对辽西这边的事务,倒真没怎么太过上心。 毕竟,辽西有袁督师他老人家在坐镇嘛…… 这主要还是此时信息不畅。 李元庆是今日下午才回长生岛,之前,他一直在盖州、复州、金州、长生岛这一大片区域内,视察春耕进展。 亲兵们也都是各有春耕、女营这边的任务,一个个忙的头都大了,岛上这边的情报,除了朝廷和皮岛这方面的,辽西这边,倒真的有些怠慢了。 此时,猛的听到小荷读到这,李元庆原本放松的身子,登时犹如弹簧般绷紧了起来,一下子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小莲,“念!” ************************************************************** 正文 第821章 荆轲刺秦王! 小船用心好好写,兄弟们,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啊! ~~~~~~ 小荷被李元庆犹如虎豹般迅敏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片刻才回过神来,“是。” 忙小心开始朗读道:“仰仗天威,退敌解围,恭紓圣虑事。准总兵官赵率教飞报前事。切照四月二十一日,锦州四面被围……” “四月二十七日,敌复益兵攻宁远,内用西洋巨炮、火炮、火弹与矢石,损伤城外士卒无算。” “是役也。若非仗皇上天威,司礼监庙谟,令内镇纪与职,率从宁远总兵赵率教、前锋总兵左辅、前营总兵朱梅等,扼守宁远要地,安可以出奇制胜!” “今果解围挫锋,实内镇纪苦心鏖战,阁部密筹……” “臣看得敌来此一番,已机上视我宁与锦。孰之皇上中兴之伟烈,师出以律,厂臣运筹帷幄楷模,诸臣人人皆敢战死!” “大小数十战,解围而去。诚数十年未有之功也!” 小荷念的非常仔细,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念完了,又恭敬跪在地上,小心、双手将情报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又仔细将情报扫查一遍,这才缓缓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点燃了一颗雪茄,凝神思量。 片刻。 李元庆忽然回过神来,“小荷,将这些时日辽西所有的情报,全都给我翻出来!” 小荷不敢怠慢,慌忙去做。 不多时,忙将辽西的情报,全都摆在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直接不用小荷朗读了,而是让她在一边分拣,他亲自一条一条查看。 等将十几条情报全部看完,李元庆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忍不住狠狠啐骂:“这个卑贱的狗杂碎啊!” “砰”的一声脆响,李元庆直接将他平日里非常喜欢的一只青花瓷杯,一脚踢得粉碎。 小荷被吓坏了,慌忙跪倒在地上,“爷息怒啊。” 李元庆心中简直烦躁的一笔,暴躁的摆手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他娘的也不准进来!” “是。” 小荷赶忙小心将瓷片捡起来,恭敬退出门外。 李元庆的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英挺的脸孔阴郁的仿似要滴出水来,完全映衬在烟雾里。 不可否认,袁督师不愧是科班文人出身,奏章写的的确为妙。 但~,这狗杂碎是真敢往上报啊! 连绵四五十个屯堡,足有近五万辽西百姓啊,就这么,就这么轻易的被狗鞑子掳走了啊! 他李元庆在朝~鲜辛苦了几个月,与狗鞑子恶战一场,损失了数百儿郎的好~性命,却不过换来三万朝~鲜奴隶,七万朝~鲜女眷。 可,可袁督师这败家子,这才几天啊!就能把辽西这几年来的基业,拱手送给了皇太极啊。 还他娘的能美名其曰,‘数十年未有之功’…… 一瞬间,李元庆简直恨不得直接发兵辽西,将这锅狗日的扶不上墙的烂泥一锅烩了,省的他娘的这群狗杂碎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地方。 但很快,李元庆却逐渐冷静下来。 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 此时,辽南、辽东的局势,虽然看似是一大片大好,但就在这好局面下,却是波云诡异,暗流涌动。 他李元庆此时不过万余战兵,就算能将辽西灭了又如何,他难道能顶着天下之大不韪,居于中间,直面两面威胁? 李元庆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如果给他五年时间,让他能把现有的力量全部消化掉,田地开荒完毕,全部恢复生产,海军整体成型,海贸走上正轨,若那般,这或许并非是不能实现,但此时…… “我还是不够强大,我还是不够强大啊!我还是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大的权势啊!!!” 李元庆拳头都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但李元庆很明白,依照辽南此时的地利之势,守卫半岛西部海岸,纵横盖州、复州、金州、旅顺、长生岛一线,已经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了,更不要提,喜哈儿卫方向,南洋方向,随时都需要他这母营的新鲜血液来补充。 更不要提,他此时有大量的人力需要安置,还有大量的各方面利益,需要他来平衡调整,‘冲冠一怒为红颜’虽是爽利,但此时,明显不是可以冲动的时候啊。 原本。 对待朝廷的使者,李元庆是想刚硬到底的,但此时~~,李元庆却忽然改变了想法。 现在就与朝廷完全闹翻,这明显不是个好兆头啊…… ………… 辽西宁锦大捷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入了长生岛。 长生岛的民众们,对辽西的事务虽也算关切,但明显,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来听、来谈。 辽西打胜了,当然好,也是杀鞑子嘛。若是败了,那则更显示出长生岛和将军的重要性来。 尤其是此时长生营刚刚在朝~鲜获得大胜,将士们几乎人人都有封赏,借着辽西宁锦大捷的风势,让长生岛一时无比热闹,简直就像是过年一般,直接刺激了岛上的各项消费额度的增长。 但这几日,李元庆却是愈发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养病’。 很快,李元庆生病的消息,便通过官厅后宅里的渠道,在岛上开始流传开来。 岛上民众原本兴奋庆祝的热情,登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子冷水。 所有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盼着、想尽一切方法,想得到李元庆病情的消息。 一时间,岛上的关二爷庙、土地庙、妈祖娘娘庙、观音菩萨庙,香火简直一下子旺盛了几万倍。 长生岛几乎家家户户,都去庙里焚香磕头,乞求老天爷保佑,保佑他们最敬爱的将军李元庆安然无恙,身体安康。 李元庆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效果…… 他忙及时转变了方略,又让人对外透露了一些风声,他只是征战疲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以好利索。 这才让岛上的民众们稍稍放下了一些心,但百姓们还不是完全放心,依然坚持着每日都去庙里为李元庆焚香祈福。 李元庆虽有些无奈,但好歹是把形势控制住了。 与此同时,在李元庆三万两白花花的纹银攻势下,皮岛方向,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朝廷使者,终于同意前往长生岛,到长生岛来见李元庆,而不是再让李元庆去皮岛觐见他们。 大明天启七年五月十五。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扯皮之后,朝廷使者,终于赶到了长生岛。 李元庆的内书房内,东江部监军魏良,正恭谨的坐在李元庆的下首。 李元庆的脸色极为苍白,就像是贴了白纸一般,虚弱的躺在他的虎皮沙发上,虽是已经快要夏天,天气已经极热了,但李元庆身上,却还盖着五六床厚厚的棉被。 “李帅,您,您可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李帅,您才是咱们长生岛、咱们辽南的主心骨啊!” 魏良真是被吓坏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李元庆极为虚弱道:“魏,魏公公,一晃,一晃啊,这,咱们这都认识几年了啊。这几年,元庆,元庆可是没少给魏公公添麻烦啊。” 魏良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李帅,奴婢晓得,奴婢晓得啊!若没有李帅您的提携,奴婢哪里能有今天?奴婢怕还是要在宫里掏大粪啊!” 李元庆的眼泪也涌出来:“公,公公,可,可恨元庆无用啊。朝~鲜的风霜,实在是有些伤人啊。咱们,咱们的好日子,怕,怕也快要到头了啊。” 魏良忍不住滔滔大哭啊。 这些年,跟在李元庆身边,少了不说,二三十万两银子,他可是手把手的攥着啊。 他的几个亲戚子侄,现在可都是在长生营里从军,在京师,他还置办了不下十几处的门面产业。 与正常人相比,他只是缺了那根有用没用的‘是非根’,他现在的生活,几乎已经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尤其是,他已经有三个侄子,都过继到了他的名下,成为了他的‘儿子’。 哭了好一会儿,魏良忽然回过神来,眼神猛的坚毅起来,用力握着李元庆苍白的大手道:“李帅,李帅,您先别着急。事情,事情现在怕还没有坏到咱们想象的那般程度!这些狗官,没一个好东西!只要咱们能把事情做的妥帖,未必就没有机会!” “杂家鞍前马后的为皇上效命了这么多年,是比不上九千岁他老人家,但~~,杂家还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的!李帅,您别担心,只管安心养着身体便是。朝廷此次的使者,杂家来应对。只要李帅能稳住军心,把他们打发走,杂家马上进京!” “公公,这,这怎的能劳烦您啊!”李元庆不由大为感动,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魏良忽然变的比男人还男人,站起身来笑道:“李帅,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我魏良,活了一辈子,都跟狗一样,从来就没有直起腰来过!但~,自从跟了李帅您之后,我魏良才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年人的日子。这些年,好日子我也过够了,不亏了啊!” “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真当我魏良,是只只会摇尾巴,就不会咬人的狗嘛!” “李帅,我现在便去迎接朝廷使者。您放心,这一回,我魏良就算是拼上我的老命,也绝不会让您受到半点委屈的!” 看着魏良仿似‘荆轲刺秦王’一般昂首挺胸的离去,李元庆用力擦了把脸上的眼泪,一把把脸上的白纸揭下来,将身上的被子丢在了地上。 他原本的本意,不过是想让魏良出面,来应对朝廷使者。 毕竟,在此时这般事态,魏良的位子,很可能已经保不住了,总要发挥一下他的余热,也不能枉费了李元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银子。 但此时,李元庆忽然发现,魏良此人,还不能倒啊。 若是长生岛再换成其他监军,未必,就会比魏良更会做事啊。 李元庆来回踱了几步,摆手招过一旁的小荷,低声耳语几句…… ************************************************************* 正文 第822章 钦差大人! 感谢小说工程师、胖耗、jlou66、leibicheng、书友31355081、书友28274982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此次朝廷前来长生岛的两名使者,一人是都察院经历费清,另一人则是李元庆的老熟人,刚刚升为礼部员外郎的杨妙才。 杨妙才自不必多说,东林铁杆,年轻俊彦,正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这费清,明面上虽是挂在东林的大帽子下,但实际上,这厮却是黄立极的门生加乡党。 大明的士大夫圈子里,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谚,‘爹娘不如恩师亲’。 此次来清查李元庆之事,费清之所能得到这个‘肥差’,黄立极可是出了死力。 背后的风向不同,心中的思量也不尽相同,这也使得,费清和杨妙才在明面上虽是相得益彰,简直是‘相敬如宾’,但私底下的心思,那怕只有鬼才知道了…… 这也是李元庆用三万两白银,便能撬动了平衡的杠杆,将两人邀请到长生岛的最关键原因。 两人的到来,长生岛用了极高的规制迎接。 除了李元庆本人,因为‘生病卧床’,没有到码头亲迎,魏良、商老六、马管家、段喜亮、顺子、黄国山、孔有德、牛根升等长生营主要将官,都亲赴码头迎接朝廷使者一行。 仅是铺路的红地毯,便铺了两里之多。 简单寒暄一番,混了个脸熟,魏良、商老六一行人便直接簇拥着费清、杨妙才一行,上了马车,直奔长生岛最豪华的酒楼、太白酒楼饮宴。 太白酒楼这边,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坐镇指挥,一切早已经准备的妥当。 本来,张芸娘的意思,是想用最精致的菜肴,让厨子们发挥出最高的水平,但渠敏秋却是不同意这种方法。 她认为,如果菜肴太过精细了,很容易会让朝廷使者发生误解,认为长生岛水平很高,很富有,与大局不利。 此事上报李元庆之后,李元庆仔细思量,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菜有精致,但却也得有粗犷。 要让这两个朝廷使者感受到长生岛的用心,但却也得让他们明白,长生岛就这么大本事,伺候他们,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很快,随着朝廷使者的马车抵达了太白酒楼门前,太白酒楼内登时忙活的是一阵鸡飞狗跳,几个大掌柜赶忙连连呼喝活计们,让他们稳住。 费清和杨妙才下了马车,相视一眼,不由都露出了相同的笑意。 李元庆虽然猖狂,可毕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乡下土把式啊。 魏良忙笑着解释道:“两位钦差大人,长生岛地处蛮荒,各方面都是糙了些,还请两位钦差大人切莫要见怪啊。” 费清笑道:“公公客气了。李帅功大于国啊。本官来时,阁老们还曾嘱咐本官,让李帅去京师颐养天年那。” 费清此言一出,身边众长生营将官脸色都是一变。 这什么狗意思? 将军今年还不到三十啊,居然想要将军去京师‘颐养天年’?他以为他是谁啊? 便是最为老成的商老六,脸色也是阴郁的一时根本解不开。 这个费清,这张狗嘴真是欠抽啊! 在这个时候,魏良这定海神针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忙笑道:“费大人说笑了啊。李帅在辽地已经扎根多年,若是贸然去了京师,怕才会水土不服,对于病情更加不利哟。两位大人,时候也不早了,请,咱们还是边吃边谈。” 费清淡淡一笑,也不推辞,大马金刀的先行进入了厅内。 杨妙才倒是翩翩君子,远没有费清这般小人得志的模样,依次对身边众人拱手示意,这才笑着走进了厅内。 趁着这个间隙,魏良忙乘机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千万要克制。 商老六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对魏良一拱手,低声道:“公公且安心,卑职等一切以公公马首是瞻。” 魏良笑着摆了摆手,低声道:“不要再多说了。有什么气话,你们只当没听见。杂家来应对。” 魏良紧跟着走进了厅内,商老六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也快步走进了厅内。 顺子低声啐道:“若这狗日的有一天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得叫他明白明白。” 孔有德忙拉了顺子一把,“顺子爷,今日这场酒,咱们就当陪猴儿喝。” 身后诸将没想到孔有德竟然暮然来了这么个比喻……不由登时都笑出声来。 商老六也回过神来,忙低声招呼众人进厅内。 太白酒楼位于南信口城区中心,是一座新建的五层高的巨大建筑群,也是城区内建筑物的制高点。 此次酒宴的房间,也在最高级的五楼天字号雅间,坐在这里,可以清晰的俯览到不远处海边的景色。 原本,太白酒楼都是雾雨阁娇滴滴的侍女们充作‘服务员’,但此时,为了表示对朝廷使者的尊重,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服务员全都换成了小二、龟奴。 这太白酒楼,是杨娇~娘名下的产业,由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等众女共同出资建造。 这也是李元庆的一个建议,雾雨阁这么多娇滴滴的侍女,留在他的后宅里实在是太浪费,也让她们出来找些事情做。 就算不指望着她们能赚多少银子,却也可以开拓她们的一些眼界,积累一些经验,倒再有用时,也会有更强的底气。 而这太白酒楼,也相当于长生岛的一个高级宴请场所。 毕竟,随着经济条件的不断发展,长生营的将官们、包括基层将官们,荷包都厚了不少,谁家又能没有些红白事? 太白酒楼便成为了办‘公事’的一个好场所,也算是根据需求设立,进一步来拉动内需。 此时,五楼的天字号雅间内,随着宾主依次落座,很快,一道道丰盛的菜肴,也像是流水线一般,快速被端了上来。 看着桌子上一大盆、一大盘、分量倒是十足的酒菜,费清脸上的轻蔑之意不由更甚。 究竟是一群乡下的土把式啊。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菜到底该怎么做,更该怎么来吃。 杨妙才倒是表现的相当成熟,笑道:“有劳李帅破费了啊。本官可是听说,这几年,辽地的庄稼收成并不好。” 魏良忙笑道:“杨大人英明啊。这几年,辽地天气极冷,雨水又少,庄稼收成很差,李帅也很难啊。” 费清不愉道:“不是有朝廷的粮饷么?怎么?难道你们李帅把这粮饷都给贪墨了不成?”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段喜亮再想忍也忍不住了,猛的就站起身来。 身边,商老六和顺子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把他拉下。 魏良登时大怒:“大胆!还不快给钦差大人道歉?” 段喜亮也意识到他冲动了,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忙恭敬道:“钦差大人见谅,卑职冲动了!” “哼。” 费清冷哼一声,却直接不看段喜亮一眼。 段喜亮这次也长了记性,你都不把你自己当人看,那老子就把你当猴儿看。 段喜亮也不再多言,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场内形势虽是有些紧绷的尴尬,但随着魏良卖着老脸,殷勤的耐心伺候着,很快,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众人开始推杯换盏,气氛渐渐开始热闹了一些。 只不过,让费清和杨妙才不适应的是,这里的酒,都是最烈的辽南老窖,度数极高,酒劲非常大。 杨妙才虽然恃才放旷,但他自幼便游历了大明的山川大河,是有真才学、有真本事的孤傲,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更高,身体也很好,很快,便喜欢上了这烈酒。 但费清这边,不过是拍马溜须的‘关系户’,完全是裙带关系,被人‘赶鸭子上架’,才爬到了现在的位子上。 几杯酒下肚,费清便有些含糊不清了,大大咧咧道:“魏公公,商大人,这酒,咱们,咱们不能再这么喝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去见李元庆?” 胸腹中酒意上涌,费清连对李元庆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直接呼着李元庆的名讳。 杨妙才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到了这时,他已经发现,李元庆在长生岛的威势,那可不是一般的根深蒂固啊。 就费清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要…… 不过。 就算杨妙才对费清极为不爽,但两人毕竟是一体,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忙笑着打圆场道:“魏公公,商大人,诸位将军,您诸位也都知道,本官跟费大人,都是带着朝廷的王命在身,若是李帅身体允许,本官跟费大人,还是希望能尽快见到李帅一面啊。” 魏良忙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李帅忠心国事,在朝~鲜时染了风寒,身体欠佳。杨大人,您也知道,北地的风,实在是有些烈啊。” 杨妙才忙笑道:“公公说的是。本官要见李帅,自然也得到李元庆身体允许的时候。” 费清本来很享受成为众人中心的感觉,却忽然发现,风头竟然不知不觉间,被杨妙才这个小杂碎给抢了去,登时不由更怒,脸红脖子粗的道:“魏公公,商大人,你们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是钦差大人,想见他李元庆,还得等着他的时间?他李元庆这么大排场么?朝廷的颜面,又放在哪里?” *************************************************************** 正文 第823章 三晋骄子! ~~~~~~ 华夏自古便有一句老话,‘爱人者,人恒爱之’。 简单解释一下。 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其他绝大多数的矛盾和仇恨,并非是永远无法化解的。 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哪怕是对手呢,哪怕你恨极了对方呢,不到关键时候,不到最后关头,大家一般都会保留着一丝底线,最起码维护着正常的颜面。 尤其是在官场中,这是最基本的素质,更是做人的先决条件。 但此时,费清这话,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明摆着是要撕破脸皮了。 原本热闹的酒宴,瞬时安静了下来。 便是杨妙才也没有想到,这费清竟然能自大到这种程度…… 这里就算再是再燥乱,你就是皇帝的儿子,但这里毕竟是李元庆的地盘啊…… 在这种时候,这厮竟然还敢这般…… 一时间,杨妙才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费清了。 这……这简直就是个‘毛都还没长全’的愣头青啊。 真不知道,黄立极这种老狐狸,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愣头青啊……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在之前,杨妙才跟费清这种‘后起之秀’,接触的并不是太多,也没有听过费清的啥子贤名。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杨妙才感觉,费清虽然虚浮,一直飘在空中,但具体的礼节上,在寻常的各种流程上,这厮倒勉强也能算说得过去。 却想不到,喝了几杯酒,这厮居然原形毕露了…… 但转瞬,杨妙才忽然想明白了黄立极的心思。 就像是当年的二鬼子汉奸招打手,身处阉党之下,黄立极想要找到真正的才干之士,何其艰难? 更不要提,是在某些极为重要的心腹岗位上了。 费清这厮,即是黄立极的门生,又是黄立极的老乡,某种程度上,装装孙子,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蒙混过关,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再加之黄立极正缺人手…… 就像是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珠子,被一根线串起来,杨妙才很快便找到了头绪。 他也猛的回过神来,他此次这个差事,怕是比他想的还要艰难不堪啊…… 一瞬间,杨妙才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先不去想前程仕途了,为今之计,是要思量,到底该如何活下去啊。 费清这厮,既然想死,那就让他去死吧! 他杨妙才寒窗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才混到了今天,可是不能跟费清这傻鸟、串在一根绳子上啊…… 此时,眼见场内瞬时冷下来,杨妙才忙对魏良和商老六笑道:“公公,商大人,诸位将军,这酒的确够裂,本官有些头疼,身体有些不适,可否给本官安排一个房间,让本官暂时歇息一下?” 魏良和商老六相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杨妙才的意思。 商老六忙笑道:“当然,杨大人,我家将军早有安排。根升,你陪杨大人先下去休息。” 牛根升又怎的不明白其中猫腻?忙恭敬起身道:“杨大人,请。” 杨妙才见过牛根升,知道牛根升是李元庆的身边人,不敢怠慢,忙恭敬一拱手道:“这位将军,请。” 杨妙才和牛根升离去,原本整齐的酒桌上,顿时残缺了两片。 所有人都已经明白,这场酒宴,很明显,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但费清却还在滔滔不绝,大声叫骂着什么。 魏良帮对商老六使了个眼色,亲自上前扶起费清道:“费大人,您醉了。” “醉了?本官没醉?本官怎么会醉?就这点小酒,本官会醉?李元庆呢?李元庆呢?快叫李元庆来见我?” 商老六也反应过来,忙过来架住费清,劝道:“费大人,您喝醉了,咱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费清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像是死狗一般,一下子瘫在了商老六身上。 商老六忙看向魏良道:“公公,是让他的随从来送他回房,还是咱们送他回去?” 魏良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实在没有想到商老六居然这么,这么果断,一记掌刀,就这么生生砍在了费清的脖颈上…… 片刻,魏良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商爷,这,他,他没事吧?” 商老六一笑:“没事,顶多就是让他安静一会儿。晚上应该就能醒过来。” 魏良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忙道:“商爷,现在咱们一起,把这费大人先送回房间休息。他随从那边,也要照顾妥帖。最好,再找个军医来,好好为他医治,切不可留有隐患。” 说完,魏良低声对商老六道:“这厮的身份究竟不寻常啊。” 商老六这时已经稳住了,忙笑道:“一切皆由公公做主。” 说着,商老六对众将低语几句,众将忙一起,扶着死狗一般的费清,去太白酒楼中院的贵宾客房休息。 ………… 此时,李元庆正在太白酒楼的后院内,由张芸娘、渠敏秋和杨娇~娘陪着他喝茶。 不多时,就有一个身手矫健的小龟奴,将费清在前面‘耍酒疯’的事情,详细对几人叙述一遍。 张芸娘不由大惊失色:“哥哥,这,这可怎生是好?他,他可是朝廷钦差,若,若是……” 渠敏秋也被吓得不轻,“元庆,咱们必须尽快找几个医师过去,千万不能让这费大人有什么差池啊!” 杨娇~娘明显比两女淡定的多,她心中已经有了分寸,但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杯中香茗,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商大哥既然敢动手,想必有分寸的。你们不用担心。这样,芸娘,敏秋,你们先回府里休息,这边让娇~娘来盯着。等下,我回府里见见这杨妙才。” 张芸娘赶忙乖巧的点点头。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她肯定是帮不上李元庆的,那就不要添乱了。 渠敏秋这时也不敢再耍大小姐性子,她早就知道李元庆大胆,却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大胆,连朝廷的钦差大臣都敢…… 两女施施然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阵熟悉的香风。 杨娇~娘笑着看着李元庆道:“元庆,这两人,明显不是一路人啊。” 李元庆一笑:“我大明万里河山,的确是有些狗杂碎,走了狗屎运,通过旁门左道爬上来。但大部分人,还是吃过苦、明白事理的啊!” 杨娇~娘笑着点了点头,却有些不放心道:“元庆,你,你真要现在见那个杨妙才?他可是个骄子啊。” “呵呵。” 李元庆一笑:“娇~娘,想不到~,你竟然对这厮评价这么高。” 杨娇~娘忙解释道:“元庆,这杨妙才可不是绣花枕头啊。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跟着他的几个叔伯,吃百家饭长大。他十几岁时,字已经写的极好,名满三晋。听说,当年他在殿试中,是有冲进三甲的实力的,只可惜,他背后没有人,这才落到了二甲里,却是二甲头名。” 李元庆闻言,脸色也郑重了不少。 含着金汤匙长在温室里的花儿,就算外表再靓丽,却永远不可能经得起风吹雨打。 但~~,野外的杂草堆里,一朵小花儿虽不算起眼,但能慢慢长大,并开出花朵,绽放出芬芳,却不知道要历经多少磨难。 加之此时的态度和表现,很多东西,已经不难分辨了。 “这么说,我倒更想见见他了。看看这位杨大才子,这几年,究竟长进了多少!” 杨娇~娘忙道:“元庆,那,我先帮你化妆。”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这样见他。你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听着便是!” ………… 杨妙才回到太白酒楼的中院的独门小院儿里,打发几个随从看门,忙小心关死了门,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小心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仔细把玩着,却满脸凝重。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杨妙才为官已经快要五年多,却是第一次,得到如此丰厚的‘大红包’。 李元庆此人,虽然嚣张跋扈,傲慢无礼,让人不自禁的便会生出厌烦,但~~~,杨妙才也不可否认,与李元庆这种人交流、共事,就是爽利啊。 不过,在此时,这银子,却着实是有些烫人手啊。 有着费清这么一闹腾,杨妙才心中也没有把握,他,他到底还能不能从长生岛活着回到京师啊…… 他忽然发现,为了这一万两银子,而让他自己生生陷入险地,还是有些不够明智啊。 可是,他,他又是万分的缺银子…… 人人都只看到他杨妙才风光的一面,但谁又看的到他背地里的无奈呢? 不仅他的仕途方面,需要各种各样的打点,他在晋中的老家,老宅子甚至都还没有翻修。 老家里的乡亲们,人人都知道他杨妙才已经在京里当了大官儿,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媳妇儿,就盼着他能回老家去,给一众老家人震震场面、长长威风了。 可谁又知道,他家里的那个美娇~娘,家世的确不错,可他娶她时,她的家世早已经没落,还有一屁股外债。 否则,就算他才华横溢,但他无根无势,就像是一朵漂亮的飘萍,这么美貌的大小姐,又怎的可能轮到他? 这几年,仅是他的仕途和还债,几乎就已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在京里的宅子,甚至还不到两亩,只有他妻子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居住,甚至,就算是这宅子,还是他租的…… 他又怎的能有精力和财力,回老家去拜会他的老乡亲们? “呵呵。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杨妙才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吟起了他非常欣赏的一位前辈、也算是他的偶像,明中后叶的一位大才、官至太常寺少卿的李开先的一句名句。 片刻,杨妙才的心中忽然下定了决断。 他绝不能死! 他绝不能死在这长生岛。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妙,还没有来得及享受。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恩情,还没有来得及偿还。 他绝不能死。 哪怕-----,是要在李元庆面前装孙子呢。 正思虑间,门外忽然有随从禀报:“老爷,院外有李帅的亲随,言,要,要您现在过去见李帅。” ************************************************************* 正文 第824章 走在不同路上的同路人!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什么?这……” 饶是杨妙才心中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李元庆恐怕绝对是在装病。 但~,杨妙才却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居然现在就要见他…… 他,他还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啊。 与费清是个傻鸟愣头青不同,他杨妙才,在当年时,可是亲眼见过李元庆的威势的啊。 这个人,可是个真正的枭雄啊! 此次安州大捷缴获的鞑子首级,在安州时,费清是几乎闭着眼,看都不敢看这些死人头一眼,但他杨妙才可是清晰的一颗颗查验过的啊。 李元庆这人,怕绝不会造假,恐怕,他,他更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造假。 安州大捷,八~九不离十啊。 但明明是大捷,朝廷方面,却,却还要对他兴师问罪……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啊。 更不要提,是李元庆这种枭雄呢。 但李元庆召见,杨妙才根本避无可避,他非常明白,李元庆肯见他,那简直是他天大的面子啊。 “罢了罢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本官是钦差,李元庆应该绝不敢对本官动手的。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杨妙才强自给自己打着气,赶忙简单收拾一番,快步来到了门外。 门外,已经有四五个让人看着就很伶俐的小厮,已经在这边等候了。 看到杨妙才出来,领头一个小厮忙恭敬道:“杨大人,您请这边来。” “有劳小哥了。” 杨妙才不敢怠慢,忙恭敬一拱手,快步跟在了这小厮身后。 很快,一行五六人穿过了两道回廊,像是走在迷宫里一样,竟自朝着院子里的深处走去。 杨妙才这时才发现,这太白酒楼的后院,那简直不是一般的大啊。 怕至少得有百多亩,一路向着城区后面的街上延伸,就好像盘在山上的一条盘龙,这…… 胡思乱想着,大概走了一刻钟多,杨妙才这才来到了山上的一个精致大院子里。 院子外并没有了之前的家奴和亲兵守卫,但杨妙才却是本能的可以感觉到,这院子,分外的肃杀,仿似有一种龙盘虎踞的气势,让人不自禁的就会心生畏惧。 恐怕,李元庆就在这个院子里啊。 这时,小厮恭敬道:“杨大人,您请里面请。” “多谢小哥。” 杨妙才赶忙一拱手,小心来到了院子里,跟着这小厮,进了正堂。 正堂的装修很简洁,却是突出一个恢弘大气。 一个只穿着一身浅色灰袍的威武男人,正坐在一张宽大的虎皮软榻上,淡淡的喝着茶。 不是李元庆是谁? 看到李元庆的目光扫视过来,杨妙才大概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忙‘扑通’一声,恭敬的跪倒在地上,“下官杨妙才,见,见过李帅。” 说着,杨妙才恭敬的额头到底,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大气儿也不敢喘,更不要提,是看李元庆一眼了。 杨妙才忽然想起来,在一年多以前,他好像近距离见过当今皇上一面,在那时,他好像也是这般动作啊…… 李元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杨妙才,也有些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三晋骄子,竟然会这么识趣儿。 本来,李元庆是想在太白楼的后院见杨妙才的,但李元庆想了一下,为了表示对杨妙才的尊重,他还是选择了后山这个比较规整的会面场所。 时至今日,整个长生岛的建筑格局,已经非常完善。 太白酒楼的后院,与李元庆的官厅,通过连绵的长廊、假山、池塘、风景,各种回旋,早已经连接在了一起。 若是从高处望去,围绕着南信口海岸、城区,就像是两条盘龙,缠在后山上。 这是杨娇~娘特意请了一位极为高明的风水师,看过之后,做出的设计方案。 商老六和许黑子也非常认同。 李元庆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建造方案。 几十万两银子而已。 却不仅能促进内需,创造就业岗位,还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李元庆又何乐而不为? 盯着杨妙才看了好一会儿,大概半分钟,李元庆这才一笑道:“杨大人。呵呵。咱们也不是外人,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啊。不必客气,起来吧。来人,给杨大人上茶。” “是。” 亲自在这边服侍的念儿,袅袅端过来一杯香茗,飘过一阵香风,但很快就像是仙女儿一样,飘然而去。 杨妙才被空气中的香风刺激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忙又恭敬对李元庆一礼,“谢李帅。” 这才小心站起身来,却绝不敢看哪怕是念儿的背影半眼。 李元庆微微一笑。 不愧是骄子啊。 杨妙才这综合素质,这悟性,怕是比他李元庆的当年的时候,还要高上一筹。 面子?气节? 这些狗东西能当饭吃么?能换来前途么? 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卖弄下这东西可以,但~,若是一直把这个当宝贝,那就是纯粹的傻鸟了。 杨妙才显然对此理解的极为通透。 “坐吧。杨兄,你我也不是外人,不必拘谨。” 听李元庆换了称呼,语气又柔和了一些,杨妙才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稍稍放回到了肚子里一些。 他知道,他赌对了。 李元庆这厮,简直是自大到……但杨妙才也不能否认,李元庆的确是有狂妄的本钱啊! 在此时,这天下间,能跟他这么面对面坐着说话的人,怕是已经不多了啊。 杨妙才小心坐在了这边的椅子上,却绝不敢坐的太踏实,半边屁股都悬空着,忙恭敬拱手道:“李帅,这事儿,这事儿下官也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说起……但,朝中风向是这般,下官来到长生岛,也实属没有选择啊。” 李元庆一笑,点燃了一颗雪茄,“杨大人不必挂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再说,我李元庆还是大明的臣子,这也没有什么不妥。”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简单,就给事情定了性,一时不由有些错愕,呆呆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看到李元庆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李帅,下官,下官失礼了。” 李元庆笑了笑,“杨兄,不必太过拘谨。咱们在很多时候,虽然并不在一条战壕里,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咱们就不能成为朋友。” “呃?” 杨妙才一愣,片刻,这才回过神来,不由也无法不佩服李元庆的心胸,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就凭费清那三脚猫的手段,还想跟人家李元庆最对,那~~,那不是公老鼠调戏母猫------自己嫌自己命长了么? “李帅的心胸,下官真是望尘莫及啊。” 杨妙才这时已经稍稍稳住了一些。 李元庆哈哈大笑:“杨兄,你我都是泥地里出身,虽然道不同,但谋,却是有一些类似的。穷人家的孩子,能走到今天,谁也不容易啊!”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打起了感情牌,但不可否认,在此时,却正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让他产生了很强的共鸣。 一瞬间。 杨妙才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大冬天,在学堂里上完了课,他回到了漏雨、漏风的老宅子里,用最劣质的毛笔,最便宜的墨,在一张张被人用完了的废纸上,辛苦练字时的场景。 手中冻肿了,几乎没有知觉,但杨妙才却从未放弃,一个字,一个字,一笔一笔,不断的机械的重复着练习。 没了磨,没了纸,他索性就直接蘸一点水,在屋子里唯一的两块青石板地板上开始练习。 只因,他始终记得他的老师,教诲他的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句话,就算是现在,也一直挂在他书房的头顶上,是他的恩师当年写给他。 在此时,虽然恩师的笔墨,早已经无法与他相比,但他却视若至宝。 因为,他非常明白,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改变的他的整个人生。 片刻,杨妙才恭敬拱手道:“李帅是在战场上、搏着性命,杀出来的功绩。而下官,却是只知舞文弄墨,在这一点上,下官已是不如李帅!” 李元庆哈哈大笑:“杨兄。你我之间,路不同,但道却是相同的。以往,咱们之间,或许是有些不起眼的小误会,但~~,这些许小事儿,早已经随着这北地的风霜,被李某忘得久远了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甚至,比他杨妙才还要年轻几岁,却已经打下这么大的基业,便是朝廷,也绝不敢对他妄动分毫了啊! 仅是这人格魅力,便是杨妙才见过的人群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只可惜,昔日年轻时,为了出名,为了出人头地,他竟然还大言不惭、不知死活的想跟他李元庆为敌…… 杨妙才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笑道:“李帅,下官很庆幸,当年,可以认识您。但下官更庆幸,此时,咱们竟然真的能像是朋友一样,坐在这里,喝着茶,聊着天。” 李元庆笑道:“杨兄,我听说,你对象棋很有研究?” 杨妙才这时已经放松了不少,下意识笑道:“怎么?李帅也有这个喜好?那~,咱们有时间倒真要杀几盘。” 杨妙才到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与李元庆说话,根本不需要掩饰太多,也不需要随时把朝廷抬出来,因为,对李元庆而言,这一切,都没有必要。 太过拘谨了,反而会让杨妙才感觉,他对不住李元庆对他的这种重视。 李元庆笑道:“杨兄,象棋我倒是真挺喜欢。只可惜啊。与深得了伯华先生真传的杨兄下棋,我可不想找虐啊。呵呵。等以后有机会吧。杨兄,我始终认为,我们是走在不同道路上的同路人,简单点来说,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伯华先生,便是李开先,也是明中叶当之无愧、具有绝对统治力的棋王。 后世的棋艺爱好者所学的《后象棋歌》,便是出自李开先之手。 杨妙才实在没有想到,李元庆一个武人,居然能对李开先还这么有研究,更让杨妙才震惊的是,李元庆所言的‘朋友’两字。 只是…… 与李元庆做朋友,他,他杨妙才配么? ************************************************************** 正文 第825章 星星之火! 呵呵。今晚有球赛。小船正拼命码字,争取晚上能看场球。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杨妙才离开这后山院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空中飘起了茫茫的细雨。 前面有一个机灵的小厮在为他引路,杨妙才一手撑着雨伞,另一手里,却把玩着一只手感相当好的精致的怀表。 这是刚刚离别时,李元庆送给他。 今夜,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而且皆是高度数的辽南老窖烈酒,但这酒却不上头,杨妙才的脑子还相当清醒。 李元庆离别时的笑语,又回响在杨妙才的耳边。 “杨兄,本来,我是准备送给你一栋在京师的宅院的。但我自己仔细想了一下,你是好男儿,是我李元庆的朋友。若是这般,是我李元庆太过轻贱你。所以,这宅子,我不给你了。这只怀表,是西洋工匠的新鲜事物,可以清晰准确的查看时间,我把他送给你。” “杨大人,前面到了青石板路,有些滑,您小心一点。” 领路小厮的话,打断了杨妙才的思虑,杨妙才忙拱手道:“有劳小哥了。” 小厮一笑,也不多话,继续在前往为他引路。 看着雨雾迷茫中的高大院墙,踩着地上坚实平整的青石板路,杨妙才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李元庆这,这还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啊。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有李元庆说的那么强大…… 至多,他就算是笨鸟先飞,比同龄人,更努力一些罢了。 回到他暂居的小院儿,杨妙才看了一下手中的怀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按照西洋人所说的小时,他竟然和李元庆谈了七八个小时…… 把随从都打发掉,简单脱掉了外套,杨妙才一下子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把玩着手里的怀表,缓缓陷入了深思。 今日,他与李元庆,简直是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传承琐事,简直可以说说是无话不谈。 但最让杨妙才吃惊的是,李元庆不过只是一介武夫,但~~,他所涉猎的学问之广,懂得之深,尤其是对历史传承的评价,简直让杨妙才叹为观止啊。 甚至,有些打碎了杨妙才的世界观啊。 如果换做是旁人,竟然胆敢这般口出狂言,居然说脚下的土地是圆的,什么所谓的‘地球’,居然是围绕太阳转动的……杨妙才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是圣人学说。 但~~,这些话,却是李元庆说出来…… 这分量,就不能不让杨妙才三思了。 尤其是李元庆对西洋人的评价,更让杨妙才感觉有些惊悚。 李元庆认为,在当年的意识形态下,西洋人的生产力,科技发展水平,已经开始全面超越大明。尤其是大明在政治经济体制上的桎梏,若是再不快些打碎这个枷锁,很可能,泱泱大明,天朝上国,就会落后于世界之林。 甚至是,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这简直让杨妙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啊!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后金女真虽强,但此时,不是还被牢牢限制于关外蛮荒之地么? 那些西洋人,一个个长的跟水鬼一样,他们,他们难道能比女真还强,能威胁到大明的利益? “呵呵。这真是……” 杨妙才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今晚,他与李元庆谈论了许多许多,唯独,却就是没有谈论当今的庙堂。 李元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他不会限制他杨妙才什么,可以让他杨妙才随意在长生岛走动,除了几个军机重地,其他所有场合,都对他杨妙才开放。 但~~,在三两月内,他却是不能轻易离开长生岛。 杨妙才不知道李元庆到底是什么思虑,但~,有了今日与李元庆的深谈,杨妙才非常明了,李元庆这种枭雄之辈,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可能白费力气。他既然这么做,必然有着他深刻的用意。 可惜。 以他杨妙才此时的头脑,却完全思虑不到,李元庆究竟是什么图谋。 “罢了罢了。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饭。李元庆的心思,岂是我能揣测的透的?既然李元庆能拿我杨妙才当朋友,我也绝不能太过轻贱于自己。李元庆说的不错,凡事,想要探知究竟,还是要靠自己亲自去验证。明日,我便去岛上到处走走,好好验证一下,李元庆这些话,到底是不是有根据的。” 想着,杨妙才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 后山别院。 李元庆端着一杯鲜榨的果汁,站在二楼的小天台上,静静的俯览着整个长生岛的景色。 身边,杨娇~娘正亲自端了几个热乎乎的小菜,摆在一旁的小桌上,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笑道:“元庆,我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你居然对李开先老爷子,这么了解?”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巧合罢了。我很喜欢他那句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娇~娘一笑:“德性。我去端个紫菜蛋花汤来。咱们好好吃点饭,今晚只顾着喝酒了,一口饭都没吃。” 李元庆一笑,却也不理会杨娇~娘,转而看向雨雾中长生岛迷茫的夜色。 这个位置,几乎就是整个长生岛的民用建筑里,最高的制高点了,可以清晰的俯览着整个长生岛的景色。 尤其是夜间,海天一线,不分彼此。 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就仿若江山在握。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李开先此人,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他为什么了解此人? 恐怕~,后世只要是稍微资深一点的‘爱好者’,怕都会都这位老爷子翘起大拇指。 因为他简直可以说是某种流派的开山鼻祖啊! 甚至,以后,怕还要传承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 因为,大名鼎鼎的《金~瓶~梅》,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原著。 华夏之地,万里河山,自古以来,才子佳人辈出。 无数先辈的血汗,无数精英的热血,无数的千古佳话,都铺洒在这片土地上。 这么神圣的民族,连苍天都庇佑的种族,岂能因为区区蛮夷,而走向无尽的黑暗?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大明,或者说华夏的积弊,早已经非一日之寒,要想一下子彻底改变,着实是不现实。 加之此时李元庆本身,还是没有得到足够的权势,他也不能从全局入手,只能一步一步,利用一个个支点,来撬动整个平衡。 不过,正如太祖那句名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只要有希望存在,就一定会有可以实现的时候。 这时,杨娇~娘已经将汤盘亲自端了上来,小心帮李元庆盛了一碗汤,“元庆,咱们一起吃点。” 李元庆笑着喝了口果汁,坐在了杨娇~娘身边,两人一起吃点夜宵。 桌子上一共四五个小菜,除了一盘清炒海参,皆是青菜,没有其他肉类。 虽然李元庆此时还很年轻,他才只有二十七岁,但达到了此时的条件,李元庆已经非常注意养生了。 因为李元庆非常明白,想要改变,想要去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身体,才是所有一切的本钱。 只有他能活的更长,他才可以将整个华夏民族,摆在最正确的道路上前进。 吃了两片小博饼,李元庆已经差不多了,笑着帮杨娇~娘夹菜,“娇~娘,吃个海参,这东西别看丑,但还是很补的,对身体有好处。” 杨娇~娘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却是也想起了正事儿,忙道:“对了元庆,这,这直接让杨妙才在岛上活动,而不对他加以限制,会不会,会不会有些太过托大了?这杨妙才,可是东林的骨干啊。”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娇~娘,无妨。别人,我还不敢说。但杨妙才此人,我相信,他是个明白人,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杨娇~娘不由一笑:“元庆,从没见过什么时候,你对哪个文人能有这么高的好感?难不成,你想收其为己用?”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娇~娘,你这可就是太抬举我了啊!杨妙才他们,都是读书人。就算是最低贱的读书人,也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李元庆可还没有这么大的抱负,能让这么多的读书人为我所用。不过,杨妙才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人才。他需要更开阔的视角,和更坚实的平台啊!” 李元庆说的已经有些玄妙了,便是杨娇~娘也不能理解了,有些迷茫的看向了李元庆。 片刻,杨娇~娘这才回过神来,娇嗔着笑道:“元庆,我吃好了。今晚,要不要在这边睡?” 李元庆一笑:“你说呢?去准备点热水,咱们一起洗个澡。” 杨娇~娘虽早有预料,但听李元庆真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大喜,欢喜的亲了李元庆一下,忙出去忙活。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看向辽阔的海天之间,眼睛微微眯起来。 在此时这般态势,李元庆想收拢文人才子为己用,还是有些艰难。 但这却并不妨碍,李元庆在其中,种上一颗种子。 至于此次的朝廷钦差嘛,那就更简单了。 拖吧。 现在,已经是五月,或许,再用不了两三月,整个大局,便会明朗了。 ************************************************************* 正文 第826章 女护兵和女医师 ~~~~~~ 稳住了杨妙才这边,费清这种‘三脚猫’,处理起来,那便要简单许多了。 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再找上十几个差不多的朝~鲜女人给他消闲解闷儿,费清这厮在长生岛上,怕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当然。 等到大势一明朗,那位爷上台之后,这些开销银子,李元庆必定会让费清这鸟杂毛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而魏良这边,他原本的意思,是希望直接去京里跑关系,利用他的老人脉,看能不能面见天启小皇帝一面,跟天启小皇帝好好谈一谈。 但李元庆仔细思量一番,还是让魏良放下了这个念头,转而先去辽西试试水,听听风声,感受一下风向。 在某种程度上,天启小皇帝虽然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政治就是政治,绝不会讲究人情。 在个人息息相关的利益面前,些许的旧情,又算得上是什么? 更不要提,李元庆此时,已经与大明王朝的皇族,渐行渐远…… 上位者可以给贩夫走卒怜悯。 那是因为这些贩夫走卒,一辈子也不会威胁到他们上位者的利益。 而若贩夫走卒想要去给上位者怜悯,那~~,只能说这人已经没救了,老鼠调戏猫----这不是找死么? 处理完了这些大方向上的琐事,李元庆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军校和女护兵的培训建设之中。 此时,已经是天启七年五月初了。 春耕基本上已经忙活完毕,功赏方面也都分发的差不多了,军校和女护兵的培训,便成为了李元庆此时的头等要务。 关键是没有了杨妙才和费清的威胁,李元庆也可以公开露面了。 军校的事情,李元庆早已经是思虑良久。 当年,蒋公之所以能迅速奠定其一号的位置,黄埔军校时的经历,无疑是其重中之重。 李元庆非常明白,想要牢牢控制军队,个人威望和手段,只不过是下乘,想要其牢固而久远,最好的方式,还是制度。 而军校,便是最好的一块敲门砖。 不过,在军校的选址上,李元庆并没有选在长生岛本土,而是将其设立在了南信口对岸的原第三千总队驻地。 此时,随着辽南的不断发展壮大,战略纵深已经非常严密。 现在的辽南,在张攀和陈~良策赶到后,人口区域,基本上就是呈‘v’字型分布。 由盖州、复州、南信口、长生岛,到金州、旅顺,再到东岸沿海的红咀堡和归服堡。 而中部的大片区域,此时已经尽是无人区。 李元庆虽是极度想开发这些大好的土地,可惜,人力不足,加之要防备后金军的冲击,也只能暂时先维持着这样的局面。 毕竟。 在辽南半岛两翼,都临海,若是后金军来袭,有船队的支撑,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主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 加之几个大城,防御开始逐步完善,有着诸多火炮的支撑,后金军几乎很难在一两天、甚至是五六天之内破城,这就为李元庆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因此,军校设立在南信口,已经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之所以将军校选址在南信口,李元庆也是经过了仔细的思量。 ‘兵者,凶器也’。 后世的经验教训摆在这里,李元庆非常明了,军政必须要分开。 若是将军校设立在长生岛上,实在太过繁华,某种程度上,这也背离了李元庆要‘打磨好钢’的初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凡事,自然还是多考虑几步为妙。 再者,这第一批军校的学生,全都是军中的基层军官,包括甲长、总旗、把总、副千总,甚至是千总、游击不等。 李元庆也必须要竖立好这第一批军校生的楷模,为接下来,竖立一个好榜样。 而李元庆也非常明白,这第一批军校生,将是未来十年、甚至是二三十年内,整个长生营最坚固的骨架,甚至,是决定华夏这片广袤肥沃土地归属性的主宰! 因此,这批学生,李元庆要亲自来带,将他的威慑力,一直渗透到每一个学员的骨子深处。 有着李元庆的雷厉风行,军校的事务,很快便被推行下去。 李元庆也给陈忠,包括张攀和陈~良策那边,发去了急件。 届时,陈忠这边可以有三百个名额,张攀和陈~良策各五十个,而李元庆的长生营这边,则是有五百个。 这九百人的力量,将由李元庆和陈忠亲自带着培养。 只不过,陈忠在广鹿岛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忙活,他要稍晚几天才能过来南信口。 而张攀和陈~良策初来辽南,本人一时自是走不开,只能盼着以后能再有这种机会了。 军校正式开学的日子,李元庆定在了五月十九。 这十几天的时间,将要完成人员选拔,基础设施的建设,培训计划的设定等等种种问题,相当的繁琐复杂。 可惜,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帮李元庆分担,只能是李元庆亲力亲为了。 好在,在这些方面,李元庆早已经思虑良久,胸有成竹,写了不少腹案,就算繁琐复杂,倒也不至于太过痛苦的想不出来。 至于女护兵这边,李元庆则是交由了齐彩凤和孟青竹联手负责, 当然,除了招募这些朝~鲜女护兵,李元庆也加大了汉人女护兵的招收力度,此役,同样要招收五百名汉人女护兵,与这些朝鲜女护兵一起培训。 此时,这些朝~鲜女人虽已经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但~,女护兵因为属于军队体系,不可能让她们直接嫁人,这就注定了,李元庆必须要考虑的更长远,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晚上,李元庆做东,张芸娘和渠敏秋、杨娇娘作陪,宴请了齐彩凤和孟青竹。 齐彩凤此时虽是女护兵的首领,可她却更明白她现实的身份,一见到张芸娘她们这些正主儿,俏脸不由一直红扑扑的,乖巧的可人。 孟青竹倒是没有太多拘谨,详细对李元庆分析了她的计划,包括需要的资金、人力等一众资源的核算。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有青竹小姐帮忙,元庆真是荣幸之至啊。我辽地,别的资源或许贫瘠,但~,在各种中草药,尤其是各种珍稀中草药方面,资源却是相当的充裕。青竹小姐,元庆的本意,其实是培养女护兵,而不是培养医师。但青竹小姐既然有此意,元庆自当会鼎力支持!” 孟青竹没想到李元庆居然答应的这么畅快,不由诧异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要知道,她的这个计划,实际上已经背离了李元庆的培养女护兵的初衷,她是要培养出一些合格的医生出来。 当然,因为天赋、包括努力程度,以及个人的悟性等等众多方面的因素,这些女护兵中,能成为医师的,注定只能是少数中的少数。 但这很可能会花费巨额的财力和物力。 孟青竹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痛快,丝毫没有介意,这些女医师是女人,以及成功率的问题。 看着孟青竹的诧异的俏脸,李元庆脸上笑意不由更甚。 ‘这个小美妞哪里能知道,老子现在是有多么缺人才啊!莫说是女医师了,便是人妖医师,老子也绝对会给重金礼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啊。更不要提,是自己培养出的人才呢!相对而言,区区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 李元庆一笑,虽然心中极为兴奋,但李元庆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笑道:“孟小姐,此事,你尽可不必太过担忧。除了这些朝~鲜人苗子,汉人女护兵那边,我再给你二百个名额。你只管去挑选、去做,银子方面,我来想办法。另外,此事,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会出一份力的。” 此时,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三女,也是看准了李元庆的心思。 李元庆这厮,这是想利用孟青竹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啊…… 张芸娘忙笑道:“青竹妹子,哥哥已经说了话,姐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妹妹有什么需求,咱们尽可一起商议。” 渠敏秋也笑道:“青竹妹子,对医药方面,姐姐我还是知晓一些的,咱们有时间一起研究啊。” 孟青竹知道,渠敏秋是做药材生意出身,虽是中医,但想必应该是有一些功底的,不由也是一喜,忙甜甜笑道:“谢谢两位夫人支持。” 杨娇~娘这时自然也不会落了后,也笑道:“青竹妹子,姐姐这边倒是有几个好苗子,等明天给你过过眼啊。” 孟青竹自然明了杨娇~娘的底气,更知道杨娇~娘的眼力,忙笑道:“三夫人推荐的人才,那毕竟是人中龙凤,就怕三夫人到时不肯割爱哦?” 看着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成一片,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度愉悦。 谁说女人就办不成事儿呢? 关键还是要看手里的资源啊!以及睡在她枕边的那个人啊! …………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李元庆也给了孟青竹鼎力的支持,女护兵的培训场所,定在了后山附近、李元庆府宅隔壁的别院内。 这个别院占地足有七八十亩,与后山连为一体,山清水秀,而且距离城区有一定的距离,却又不是太远,用来做学校,自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资金方面,李元庆先期便给了孟青竹三十万两的定额,至于后续不足,将由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三女的私人腰包来出。 某种程度上,将来,这些女医师、女护兵学成之后,多半也是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今晚,几个女人都喝了不少,各自被侍女扶着回房休息,孟青竹和齐彩凤也在李元庆官厅这边的客房里下榻。 虽然佳人尽在咫尺,李元庆也非常有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冲动,但李元庆却也非常明了,此时,绝非是良机啊…… 他只能再忍耐几年,反正,肥肉已经到了嘴边,又跑不了…… 看着孟青竹的倩影渐渐远去,空气中只残留着几缕香风,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点燃了一根雪茄,李元庆刚要回内书房休息一会儿,这时,已经升任为后宅二管家的月娘却快步奔过来,低声汇报道:“爷,那位,那位马尼拉的大小姐要见您。”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从南洋回来这么长时间,他倒真把梅甘娜这个尤物给忘了…… 看到李元庆神情似有不悦,月娘忙仔细解释道:“爷,那位大小姐说,如果,如果您不见她,她,她就要绝食。奴婢没办法,这才……” *************************************************************** 正文 第827章 梅甘娜的转变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梅甘娜很郁闷。 简直是非常的郁闷。 从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一下子沦为了阶下之囚,笃信上帝的梅甘娜其实一直很坚强。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一直虔诚的祈祷,乌云很快就会散去,太阳终究会露出头来,还给天地光明和色彩,主会解救一切。 可惜啊。 到了此时,她才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天真的简直有些可爱了,尤其是昨夜从中岛回来之后…… 那,那简直犹如梦魇一般的画面,简直让她不敢想象啊! 她,她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堂堂是西班牙帝国的王子,真正的欧洲贵族,居然,居然…… 梅甘娜赶忙摇了摇头,两只小拳头紧紧攥起来,强迫自己不去想昨夜她看到卡斯蒂亚的那~,那简直无法让人直视的一幕,转而将她的精力,打量起现在她所处的这个小房间。 这是个大约只有五六平米的小房间,而且不是方正形,而是一个有些狭长的小空间。 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几个衣柜,正面,则是一面很大的镜子,从脚底一直到房顶,上面几个灯笼非常亮,可以让梅甘娜清晰的看到镜中她的娇美的身形。 “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啊!真的是龌龊、龌龊、龌龊……” 梅甘娜一时也想不到更好、更恶毒的词语来形容李元庆,‘龌龊’这词,已经是在她了解的汉语中、她认为最恶毒的了。 到了此时,她已经明了了。 这个小房间,必定是那个可恶的明人权贵的侍女们,在觐见他之前,换衣服休整的地方。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里,究竟是有多少他的侍女,在这里搔首弄姿,准备去讨好那个像是魔鬼一般的明人权贵…… 此时,梅甘娜穿着一件胸前绣花的欧式长裙,将她娇俏青春的‘s’型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坦白说,那个明人权贵虽然极度令人讨厌,尤其是在船上时,一直将她限制在船舱底部,简直当做奴隶,暗无天日。 但~,回到这个大岛上之后,梅甘娜的生活却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虽然比不得在欧洲时,每日参加名流聚会,光影环绕的众星捧月,但无论是吃住各方面,李元庆给她的待遇都相当不错。 她甚至有一个独立的小宅院,三名侍女和两名婆子伺候。 她不用从事任何的劳作,每日几乎都是锦衣玉食,当然,是那些可恶的中餐,虽然它们很美味,但一想到那个明人权贵魔鬼般的脸,她就感觉到非常非常的恶心,简直一口也吃不下…… 但~~,但更令梅甘娜惊悚的是,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她已经胖了五斤还要多…… 这对一个贵族的淑女而言,这,这简直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啊。 虽然李元庆不会限制她的任何自由,可以任由她到岛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她每次出行,至少会有两个侍女、几名卫兵看守。 这让梅甘娜感觉,她就像是被那个可恨的明人权贵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 尤其是,已经快要一年过去了,这个明人权贵,竟然对她不闻不问,并没有讨好她,也没有虐待她,简直仿似将她当做了空气…… 这让梅甘娜又怎的能忍? 她简直怀疑,在这片土地上,是不是上帝的荣光照耀不到这里? 不过,事情倒也并不都是坏事情,在岛上这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也有了几个好朋友。 可惜,这几个好朋友,却都是那个讨厌的明人权贵的女人。 甚至,有一人,还是他的四夫人。 梅甘娜此时穿的这件长裙,正是她跟张宝珠仔细商议后,共同设计而来,并且开始在长生岛和大明的几个连锁商店里开始售卖。 但让梅甘娜无语的是,几个月过去了,她费尽了心思的这件长裙,销量却非常不好,只有寥寥的个位数。 梅甘娜简直开始怀疑这些明人贵妇们的审美了。 难道,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去欣赏美么? 但这些倒也就罢了,她梅甘娜还是经得起失败的打击的。 这件完美的长裙竟然不会大卖,这就说明,她对这些大明贵妇们的审美,还没有理解的通透。 梅甘娜相信,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可以设计出更加完美的长裙来,虽然这势必要放弃她喜欢和坚持的一些东西,但只要能大卖,她就可以赚到银子了,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利。 只是,梅甘娜的脑海里忍不住又想起了卡斯蒂亚…… 昨日,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哀求张宝珠,陪她一起去中岛看看卡斯蒂亚。 事实上,虽然早就知道卡斯蒂亚肯定过的极度不好,非常的不好,但~,但梅甘娜万万也没有想到,卡斯蒂亚竟然,竟然变成了那个样子啊…… 简直,简直跟…… 梅甘娜一时心中简直无法形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 她必须要直面那个明人权贵,严厉的警告他,已经不是对强大的西班牙帝国的挑衅了! 这,这简直是对西班牙帝国的侮辱啊! 堂堂西班牙帝国的王子,居然,居然变成了那些卑贱的奴隶们的,的性~奴…… 事实上,在西班牙,在马德里,在瓦伦西亚,有很多贵族,的确喜好这个调调。 梅甘娜对此也有所耳闻。 她是虔诚的基督徒,对这方面,包容心很强,她一直认为,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虽然有伤风化,但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并不会有太多的不妥。 但,但卡斯蒂亚,他,他毕竟是王子啊,又怎能…… 脑海中一团乱麻,正胡思乱想的想着,这时,那个熟悉的却是有些令人讨厌的女人快步走进来,低声呵斥道:“快。你收拾一下。将军要见你。” “嗳?” 梅甘娜愣了片刻,这才反应了过来,忙陪着笑小心道:“月娘姐姐,他,他心情怎么样?” 虽然梅甘娜刚才在心里想的挺好,一定要严厉的质问李元庆,但真正等到事情发生,她忽然回到了现实…… 在此时,她不过是那个明人权贵的一只娇俏的金丝雀一样。 在马尼拉,梅甘娜是清晰的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对待他的那些金丝雀的。 梅甘娜虽然有坚持,但她却绝对不傻,否则,又怎的能成功勾引到卡斯蒂亚的心? 说着,梅甘娜忙照着镜子开始收拾起来,仿似生怕有一点不美,让李元庆见到不喜欢了,她就完蛋了。 却忽然忘记了,她刚才还在嘲笑那些在这里同样这么做的侍女们。 月娘不由微微冷笑。 这个可恨的大洋马,就是矫情。 刚才还要死要活,现在却这么殷勤,真是个骚蹄子啊。 可惜啊,谁叫她是个‘鲜’呢。 李元庆想尝个鲜,她月娘便只能照办。 “梅甘娜,你动作快一点。将军一会儿还有事情,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别想让我再帮你。” 梅甘娜赶忙点头:“月娘姐姐,就好了,就好了,您千万别急啊。” 一边说着,梅甘娜一边又小心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忙道:“月娘姐姐,咱们走吧。” 月娘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率先在前方引路。 这里是李元庆的官厅,建筑非常大气磅礴,这几年间,又经过不断的扩建,就算比不得深宫大殿,却是也相差无几了。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是在内书房见她们,而是中院的‘休息室’,她们要从前院这边,多绕过几道回廊和花园。 内书房是李元庆处理公务的地方,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亦公亦私。可以做很多私密的事情,却也会接见他的属下,有事情有可能会被打扰。 但中院这边的休息室,则是完全私密的场景,没有李元庆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的。 很快,月娘和梅甘娜两人,便来到了中院侧院。 门口并没有士兵把手,却有两个婆子。 月娘笑着跟这两个婆子说笑几句,便先进去了院子里。 梅甘娜几乎不加思虑,忙快步跟了进去,只是,在院子门外,她已经感觉到了这院子里的肃杀之气,几乎每走一步,她的小心肝,就会加速一些跳动。 时隔一年了,终于要再见到那个可恨的明人权贵了么? 宽敞的屋子里,灯火透亮,李元庆正坐在他的虎皮沙发上,简易的写着一个方案。 女护兵和女医师这边,李元庆没有太多时间来照料,有齐彩凤和孟青竹盯着,加之还有他的一众大小老婆们照应着,还有原本的规章制度,问题并不是太大,可以放权。 但~,军校这边,李元庆却必须要亲自牢牢的盯着,这才是他的根子。 李元庆对军校这边的计划,是先进行一到两个月的文化课教学调整。 简单来说,就是让军官们多认些字。 而后,进一步加强纪律和作风演练,再留出半个月、或是一个月的时间,来分析长生营从广宁出战,一路走到现在的一些经典战例,包括一些古之战役战例。 这段时间,都是李元庆亲自来带他们。 等到朝廷的大局势明朗之后,让他们自行演练、学习一两个月,等李元庆处理完朝廷变天之后的事务,那便到了实战演练了! 九百人的军校生,虽然不多,但~,李元庆此时已经积累了一些战马,尤其是好马,已经足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至少,去后金腹地溜一圈,已经没有太多大碍了。 正思虑着呢,月娘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边,“爷,梅甘娜小姐过来了。” 梅甘娜看着只穿了一身白色睡衣的李元庆,娇躯明显一颤,大概只犹豫了一秒钟,她马上便一个极为规整乖巧的万福,对李元庆深深一礼:“奴婢,奴婢梅甘娜,见过老爷。” “呵呵。” 李元庆一愣,没想到,这段时日不见,梅甘娜居然学的这么乖巧了。 果然,环境才是最好的导师啊。 片刻,李元庆一笑:“梅甘娜小姐,咱们可真是有日子不见了啊!不必拘谨,起来吧。” **************************************************************** 正文 第828章 奴婢…… ~~~~~~ “谢老爷。” 梅甘娜小心站起身来,乖巧的侍立在一旁。 这时,月娘已经退出门外,小心关死了门,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梅甘娜和李元庆两人。 但李元庆只跟梅甘娜说了一句话,便继续修改着他的方案,不再理会梅甘娜,仿若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 梅甘娜没想到~,她,她好不容易,费尽了力气,这才见到了李元庆一面,但~,但李元庆对她竟然是这么个态度…… 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腹案,忽然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发挥了。 但李元庆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喧宾夺主。 来到长生岛已经快要一年了,梅甘娜已经完全适应了在这片土地上的生活,却也更明了了,在这片土地上那森严的等级制度。 此时,她毕竟不再是当年那个贵族小姐,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犹若众星捧月的护花使者。 在此时,她~,她只是李元庆的奴隶……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一眨眼,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梅甘娜感觉她的心思,仿似已经飞到了外太空宇宙,正在某个浩瀚若大海的荒漠中游荡。游啊游啊,却始终看不到方向。 这时,李元庆却笑着站起身来,有些疲惫的舒缓了一下手脚,笑道:“梅甘娜小姐,不好意思。一直在想些事情,怠慢了贵客,还请梅甘娜小姐海涵那。” “啊?没事的,老爷。” 片刻,梅甘娜这才反应过来,忙重新收敛起心神,偷偷看向李元庆,却忽然发现,李元庆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正微笑着看着她。 几乎是本能的、不受控制的,梅甘娜的俏脸上,忍不住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她仿似都能感觉到,随着李元庆站起来,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产生了微妙的、却是仿似可以让人直接感受到的变化。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梅甘娜的变化,微微一笑道:“梅甘娜小姐,坐,不要客气。” 说着,李元庆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示意梅甘娜坐到他的对面。 梅甘娜此时几乎已经变成了木偶人,本能的按照李元庆的指示,坐在了他的对面。 李元庆一笑:“怎么样?梅甘娜小姐,这些时日,在岛上的生活还习惯么?” 听到李元庆的语气很柔和,似乎也没有太着急让她服侍的意思,梅甘娜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忙道:“谢老爷挂念。奴婢,奴婢在岛上生活的很好,已经开始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呵呵。我听说,你在岛上设计了几件衣服挺不错?” “啊?” 梅甘娜俏脸止不住更加红润诱人,她这才意识到,李元庆并非没有留意过她。 “老爷,奴婢,奴婢只是闲暇时找些事情做……” 梅甘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只小手,极为紧张的纠结在了一起。 李元庆一笑:“这是好事情啊。喜欢什么,就去做些什么。我很乐意,你能将西方一些先进的东西,带到岛上。” 说着,李元庆站起身来,笑着坐在了梅甘娜的身边,抓住了她的小手。 梅甘娜娇躯不由微微颤抖,好一会儿,这才微微适应了李元庆的节奏,忙乖巧的点头,却不敢再多说话。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她的小手,笑道:“不要紧张。或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对于西班牙的文明,我还是很欣赏的。我非常欣赏西班牙人的斗牛士精神。当然,还有西班牙的美女。” 梅甘娜的俏脸不由更红了,简直烫的可怕,仿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原本‘奴婢’这个概念,她只以为是个形容词,只是一个词而已,但此时,在李元庆的身边,她忽然发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老爷……” 梅甘娜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柔软的娇躯,都快要软化到李元庆怀里。 她此时很想挣扎逃离,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她感觉到,眼前李元庆坚实的胸膛,非常具有安全感。 而她还残留的一丝潜意识,也在告诉她,只有靠近这个坚实的胸膛里,讨得了他的欢心,在将来,她的生活,她的一切,才会更有保障。 李元庆自然清晰的感觉到了梅甘娜的身体变化,不由微微一笑。 任你有心思,有想法,但到头来,还不是逃脱不过身体的本能? 但李元庆却并不着急,笑道:“我听说,昨天,你去见过卡斯蒂亚?” “呃?”梅甘娜这才回过神来,忙抬头看向李元庆,却发现,李元庆正玩味的看着她。 梅甘娜本来准备的一肚子腹案,什么王子、西班牙之类,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这简直是太过难以启齿了,卡斯蒂亚实在是……简直让她失望透顶啊。 好半天,她这才极为艰难的鼓足了勇气道:“老爷,卡斯蒂亚他,他毕竟是西班牙的王子,还请,还请老爷,能,能稍微提高一些他的生活水平啊。他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实在是……” 李元庆一笑:“这件事,我自然会好好考虑。不过,问题是,你了解卡斯蒂亚的想法么?说不定,他现在很享受这种生活呢?” “呃?这,这怎么可能呢?” 梅甘娜极为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元庆,简直就像是在看外星人,“老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卡斯蒂亚怎么,怎么会堕落到这种程度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当面去问他。不过,现在嘛,陪我一起去洗澡吧。” 说着,李元庆直接不再理会她,大步走向了里间。 梅甘娜这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咬紧了银牙。 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他,他简直已经不是可恶了,而是可恶中的可恶啊…… 不过,只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快步跟在了李元庆的身后…… ………… 清晨一大早,当梅甘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最熟悉的明人权贵,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旁边,他曾经留下的体温,早已经冷却了,看样子,他已经出去了一会儿。 真不知道,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昨夜,他明明一夜都没有消停,但今天这么早,外面太阳还没有露出头,他居然已经起来了,这真是…… 想起了昨夜,梅甘娜的俏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遮掩不住的红晕。 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虽然可恶至极,但在很多方面,他,他却又没有让人那么讨厌…… 尤其是他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一头健壮的豹子…… “呸呸呸……想什么呢?” 梅甘娜赶忙打断了自己的思虑,挣扎着就要起身来。 来到大明的这些时日,她可是知道的,身为奴婢,对主人,只有夜里的服侍还远远不够,早上起来的服侍,同样重要。 此时,虽然身体有些吃痛,但梅甘娜毕竟是西方人,自幼以肉食为主,身体素质比东方女性要好不少,挣扎了一会儿,她已经起身来,忙快速穿好了衣服,简单梳洗一番,忙去寻找李元庆,想去服侍他。 但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梅甘娜却并没有发现李元庆,推开窗户,却正发现,李元庆赤着上半身,正在举着两个巨大的石锁,已经是满头大汗,看样子,他已经运动了好一会儿。 梅甘娜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啊。 但片刻,她却反应过来,忙小心帮李元庆倒了一杯水,试好了水温,没有异样,这才乖巧的端到了外面,恭敬的讨好道:“老爷,您喝点水。” 李元庆将石锁丢到一旁,看了梅甘娜一眼,接过水杯,尝了一下,水温刚刚好,不由一笑:“你有心了。” 梅甘娜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心中却止不住的欢喜。 片刻,她忽然也意识到,她,她怎么就能够变的,变的这么下贱呢。难道,她天生就是做奴婢的…… 这不能够啊。 她可是马德里最好的贵族学校培养出来的娇女啊。这…… 李元庆喝了几口水,舒服的拉伸了一下筋骨,自然注意到了梅甘娜俏脸上表情的变化。 片刻,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今天你表现还不错。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想要过的更好,就要付出更多,你明白么?” “呃?” 梅甘娜一愣,却发现,李元庆已经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梅甘娜登时银牙都要咬碎了,可恶啊,难道,难道他真把自己当做奴婢了不成? 梅甘娜刚回到房间里,这时,已经有侍女开始往这边送早餐。 早餐不是很精致,却非常丰盛。 鸡蛋,肉饼,羊肉,还有一些油炸鱼虾,分量很足。 梅甘娜忽然想起李元庆刚才的话,她还是做得不够好……这明明是她的工作的。 好在,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 梅甘娜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服侍着李元庆吃早餐。 好在,这个可恶的明人权贵在这方面,倒对她没有太多苛责。 一直到李元庆吃饱喝足,梅甘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眼巴巴的等待着李元庆的评价。 李元庆一笑,“下次,你可以尝试做些西班牙风味的美食。我对这方面,还是不排斥的。呵呵。” 说着,李元庆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大笑着走了门外。 直到李元庆走出门外好久,看不到人影了,梅甘娜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恶啊!难道,他真把自己当做是奴婢了么?” ************************************************************** 正文 第829章 大灾变的前兆! 感谢天长地久5656、草堂闲人、xieyi12010兄弟的月票。 小船多谢。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调教梅甘娜这小美妞虽然有情调,让人身心愉悦。 可惜~,李元庆此时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享受女人,诸多军务、政务,他必须要亲自把控。 上午,李元庆亲自陪同杨妙才,来到了南信口对岸的这一大片广袤良田区域,视察春耕的后续进展。 此时,杨妙才虽然已经接受了李元庆的‘橄榄枝’,费清更是已经沦为了李元庆的‘人彘’,在两人发往朝廷的奏对方面,李元庆已经掌控了绝对的主动权。 但~,很多事情,往往不能够只依靠的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算杨妙才和费清两人,笔下生花,繁花似锦,但若他们的折子里没有一些‘干货’,没有长生岛的实时动态,怕也很难让朝廷的这些大佬们安心。 这帮老东西,搞正事儿,或许没多大本事,但~~,他们若想坏一件事情,却简直个个都是行家。 当然,按照目前的事态,阉党方面,李元庆就算是想发力,也很难改变太多了,只需维持着目前的平衡便可。 不过~,东林方面,李元庆还是可以拉拢、或者说,稍稍靠近一下的。 简而言之,让杨妙才把往上的奏对写的详实点,多点干货,哪怕是胡吹海吹、哭穷呢,却要让东林的大佬们感觉到,他李元庆对他们很尊敬。 哪怕是在此时,东林几乎兵败如山倒,他李元庆依然对他们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此时,经过了接连两天的小雨,田地里还稍稍有些湿漉漉的,骑在马上,放眼望过去,黑乎乎的田地连绵成片,一条条小道,错综期间,将整个田地分割成一块一块,一直延伸到遥远处的大海尽头。 虽不甚规整,但每块田地区域,基本都有百姓在劳作、看守,隔三差五,还有一个个艳红色的士兵来巡守。 就算是没有农事经验的人,怕也能看出来,这一大片土地,质量或许比不得中原腹地,但~,人烟的兴旺,人气的兴旺,只要不是老天爷铁了心,非要跟这里过不去,到明年,收成怕绝不会太差了。 杨妙才深有感触的对李元庆拱手道:“李帅,在身体力行这方面,妙才与您相比,实在是差之千里、万里啊。不出意外,辽南到明年,必将取得丰收硕果。” 李元庆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杨兄谬赞啊。杨兄,这些时日,你也了解了一些长生岛这边的地势。咱们的儿郎们、百姓们,的确是肯吃苦,也能够吃苦,可惜啊。这边靠海太近了,土地中盐碱成分太多。就算我们下十成力,可能还比不得关内百姓们下五成力。杨兄,辽南的百姓,难啊!” 李元庆说着,长长叹息一声,有些无言的看向天空。 已经在长生岛七八日了,杨妙才已经走了不少地方,已经很明白长生岛的自然条件,自是也能明白李元庆的苦衷。 长生岛位置是‘险要’,有大海相隔大陆,只可惜,这种海岛,靠海实在太近了,不可避免的,就要遭受到海边气候的影响。 尤其是土地,质量其实很差,远远无法与关内的良田相比。 就算李元庆在这边很努力,百姓们更努力,劳作方式,也是非常的条理,不论是灌溉、还是上粪,都非常的有节奏。 但这还是改变不了其根子上的缺陷。 -----海边土地的成色太差了。 只不过,杨妙才并不知道的是,地瓜的生长力,究竟有多旺盛,莫说是土地里稍微有些盐碱成分了,就算是在荒漠里,只要有水,只要条件不是特别特别差,其一样可以获得丰收。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话,杨妙才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长叹息一声道:“李帅,小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弟记得,辽南中部的土地还是不错的,只可惜……” 杨妙才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李帅,国朝至此,小弟感同身受啊!” 杨妙才虽是比李元庆大了四五岁,已经过了而立,不过,在李元庆面前,这厮却是以‘小弟’自称,这也是国朝传承下来的规矩。 一方面是表示对方的尊敬,另一方面,则是表示自己的谦卑,分清主次。而且,也不用像是‘本官’、‘大人’这样生涩。 算是比较亲近之人,才会用到的称呼。 这些时日,随着李元庆与杨妙才接触的增多,对杨妙才的才学,李元庆也是有了更多的认识,已经非常明白,杨妙才这厮,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从文山墨海的‘战场’中拼杀出来,可绝不是费清那样的银枪蜡头-----纯花架子。 李元庆跳下马来,拔起了脚下一颗狗尾巴草的根茎,咬在嘴中,看向南面大海的方向,眼神却是明亮了不少,笑道:“杨兄,人生在世,就是这个模样嘛!事事,又岂能皆如人意?不过,我李元庆始终相信,愚公移山,人定胜天!” “说得好!李帅!说得好啊!” 杨妙才也翻身跳下马来,用力鼓掌道:“李帅,其实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哪怕难,也要去做。做,就有机会,但若不做,就永远没有机会。李帅,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咱们大明,可以收复整个辽南,收复整个辽地,彻底诛除东奴祸患!”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杨兄,借你吉言那!到时候,我希望,我李元庆,是第一个踏进沈阳城大门的明将!” 杨妙才也是哈哈大笑:“李帅,我一直相信,这个位子,除了您,不会有别人!哦对了,李帅,听闻,您本人就是沈阳人士?” 李元庆笑道:“可惜啊!有家却不能回。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事情,没过如此啊。” 杨妙才重重点了点头,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帅,小弟知道该怎么做。”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杨妙才的肩膀,“杨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李元庆愿意跟杨兄,做一辈子的君子之交!”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一个上午,李元庆和杨妙才差不多得跑了个二三十里地,就算是骑马,但走走停停,时而还要亲自下地勘察,这个活动量,可是绝不小。 李元庆体力远超越常人,又吃得好喝的好,自然没有丝毫问题。 但杨妙才也一直能坚持下来,却让李元庆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小子,正是正值人生顶峰啊。 只可惜,在他这个圈子里,不到七老八十,怕是绝不会有什么话语权啊…… 中午。 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据点中吃饭。 这据点不大,大概二三十间房屋,前后两个大院子,养着不少狗,还有一些其他牲畜。 最显眼的,就是前后院内,都有整齐的联排马厩。 按照李元庆长生营的规制,一个据点的驻兵力,是一个总旗编制,大概五十人左右。 当然,这其中,多半都是辅兵,只有寥寥几个战兵。 这些辅兵,平日里有很多的劳作任务,只有农忙闲暇时,他们才有时间来操练。 而整个据点的防御,基本全是夯土墙,抵御小规模的土匪还行,若是面对后金军主力,显然就不是个了。 当然,李元庆也没有想用这些据点,来防御鞑子,其关键作用,还是支点。 以点连成线,将李元庆的整个控制区域,连接起来,从而形成密不透风的联系网,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在第一时间,传到李元庆的耳朵里。 此时,在辽南沿海腹地,这样的据点,大大小小,李元庆足修建了上百个。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根据当年的驿站、官驿改建而来。 还有一些,则是位置比较重要、又靠近河流的节点。 而就算是要重新修筑的据点,基本也是儿郎们利用当地现有材料,自行建造而成,具体建造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说辽西建造一个屯堡,就算小的,也得需要七八千两银子,还不算人工的,那在辽南,这些银子,怕是足够李元庆建造上几百个了…… 据点这边食材很充裕,配有专职火兵。 不过,想要在这里吃的多么精致,那可就是想多了。 但李元庆和杨妙才都不是挑拣的人,就算是粗面饼、羊肉汤,两人依然是吃的有滋有味,边吃边聊,一人喝了两大碗烈酒。 下午的事务并不多,加之午后太阳很毒,又有酒意作祟,李元庆索性也和杨妙才在屋子里聊起来。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的,就谈到了辽西的局势,谈到了袁督师。 杨妙才此时虽然没有醉,但已经有些放开了,直言道:“李帅,说实话,小弟是不赞同孙阁老和袁大人的筑城防守策略的。一来花费高,二来,根本就没啥子用。此次宁锦大捷,袁大人说的好听,但谁不知道,小屯堡损失惨重?可惜啊。朝廷此局,根本无人能破,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啊!若朝廷能将这些财力、人力支援李帅,怕,李帅早就能够打到沈阳城了。”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杨兄谬赞了。鞑子的实力,这几年虽有兴替,但咱们大明,想要完全剿灭他们,还是很难啊!尤其是现在鞑子征服了越来越多的蒙古部落,其纵深更深,若无法击溃其主力,咱们大明,还是很难得入其中啊!” 杨妙才何等精明?很快便理解了李元庆的意思,深以为意的点头道:“广宁失,真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啊!可惜,熊公……” 杨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朝中奸逆横行,阉竖当道,真是……哎!” 杨妙才深深叹息一声,有些说不出的苦闷,又道:“李帅,小弟听闻,朝中最近又有启用王之臣的意思。小弟昨日收到京师的消息,阎鸣泰跟袁崇焕联名,又要给九千岁立生祠!却是不知,阎鸣泰上任辽地这才多久,已经给他九千岁立了快十座生祠了!他还真当这老腌狗,能长生不老么?” 杨妙才一说完,忽然发现他失言了,一时错愕当场…… 李元庆心中也是极为惊异。 要知道,这王之臣可不是凡人啊。 之前,他跟袁督师便因为满桂和赵率教的矛盾,闹到了朝廷里。 虽然朝廷最后息事宁人,将王之臣弄到了关内,让满桂调到了山海关,但这个梁子,可算是结下了啊。 如果王之臣上位,那岂不是意味着…… 这,这简直是大灾变的前兆啊! 不过,心中虽是极为震惊,但李元庆的面上却还保持着足够的稳定。 泰山崩顶,面不改色。 一如往常的笑道:“杨兄,时不利兮骓不逝。此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 正文 第830章 ‘祭旗’!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杨妙才何等精明? 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并没有揪着这件事、往下深究的意思,不由极为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转瞬,杨妙才忽然摇头失笑。 以李元庆的心胸,以李元庆的实力,以李元庆的人品,又何至于从他的嘴里套消息? 忙愧疚的拱手道:“李帅,小弟这真是……”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端起酒碗,对杨妙才示意一下,笑道:“来,杨兄,咱们先喝口酒。” 杨妙才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李帅,这碗,小弟干了,给李帅赔罪。” 两人喝完了酒,李元庆笑着掏出雪茄盒,笑道:“要不要来一颗试试?” 杨妙才犹豫了一下,但片刻,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笑道:“李帅的宝贝,小弟也尝尝鲜。” 此时,烟草已经传入大明几十年,不过,这东西,此时还是属于‘糟糠’之物。 因为这东西是水手传进来。 水手是下力的活计,自然入不了达官贵人的眼。 士大夫精英阶层,玩这东西的很少。 但杨妙才此举,明显是给李元庆面子了。 李元庆自然明白其中奥妙,笑着递给杨妙才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笑道:“杨兄,本是同根同族,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皮肤,但~,又何至于兄弟子侄要分离?” 兄弟子侄分离,指的是东林中,有亲生兄弟、叔侄、甚至父子,因为各方牵扯不同,最后反目成仇,甚至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杨妙才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帅,人生短短数十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李元庆却缓缓笑道:“杨兄,早晚有一天,我要将这江湖打破!” “呃?” 看着李元庆自信自若的眼神,杨妙才登时不由愣在了当场。 如果换别人来说这句话,杨妙才一定会笑他自不量力,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但这话从李元庆嘴里说出来,却让杨妙才的心里…… 李元庆却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笑道:“杨兄,魏公公虽有过,但却并非无功。辽地有今天的局面,魏公公也是出过力的人啊。” 杨妙才这时也学着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却是不适应这激烈的味道,忍不住一阵咳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失笑道:“李帅,人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弟一直不以为然,但此时,小弟才发现,古之偈语,皆是实践中总结而出的精华啊!” “呵呵。” 李元庆一笑:“杨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每个人天生从娘胎里出来就会,关键,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以及踏实的平台啊。” 杨妙才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笑着点头道:“李帅,若能有这一天,小弟必为李帅马前,为李帅效犬马之劳!” 李元庆哈哈大笑:“杨兄,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了。” ………… 李元庆返回长生岛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今日,与杨妙才的聊天,虽然云山雾绕,但杨妙才却还是为李元庆透露出了朝廷方面,不少有用的东西。 李元庆这时也发现了他的一个,一个可以说是很大的弊端。 他没有幕僚,没有军师。 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自己从各种情报中提取各种信息,然后自己再来分析。 但即便李元庆有着先知先觉,不过,一人之力,究竟有限,李元庆可以保证大的环节,不出现错误,却是不能保证很多、很紧密的细节,也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就很容易、让李元庆错过一些有可能会很关键的东西。 虽然长生营中已经开始实施参谋制,但李元庆很明白,军中此时的参谋制,还非常的不健全,主要是高级军官的个人素养,还没有达到要求。 他们可以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却很难提出具有决定性的建设性见解,在很多时候,还是要靠李元庆来拍板。 当然,随着长生营各项事务逐步完善,军备体系彻底成型,真正合格的参谋,应该很快就会涌现。 但~,在朝堂方面,这还真是李元庆的一个硬伤啊。 杨妙才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 不过,李元庆却也不着急。 还是那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在大明此时的天下,李元庆他们这些武人,就算小有露头感,但说到底,在士大夫精英阶层、主流社会的眼中,他们还是不入流的泥腿子。 但~,潘多拉魔盒被打开……改变的日子,已经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了。 而透过今日杨妙才对李元庆的分析,李元庆也清晰的抓到了一根主线。 依照袁督师的脾气,他能做成一些事,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所有人可不都是瞎子啊。 此时的内阁,虽然是一锅烩菜汤,但~,但凡能进入这个圈子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糊弄一个人或许容易,但~,想要糊弄所有人,指鹿为马,却是绝难做到的。 更不要提,袁督师这些年在辽西,得罪的人,那可绝不在少数啊。 此时,朝中居然传出起复王之臣的消息……八成,是阉党内部,要拿袁督师来开刀、‘祭旗’啊。 毕竟,‘宁锦大捷’这个锅,总是要有人来背的。 而阎鸣泰老奸巨猾,是魏公公的左膀右臂,加之这厮此时已经因为宁锦大捷的胜利,被加封了少师兼太子太师…… 朝廷绝对不可能,抡起自己的巴掌,来抽自己的脸。 这个谎言还要维持下去,锅~~,自然只能是要留给袁督师这桀骜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伙计了。 阎鸣泰这厮,虽然在辽地的影响力,也已经有六七年,从天启二年时,便一直作用在辽地,但李元庆却一直没有与他交汇的机会。 千里辽地,说大不大,但说小可真不小。 这厮对魏公公虽然忠诚的像条老狗,但对底下人,可绝没有什么好脸色。 以前,是李元庆不够资格见他,而自六年他起复后,李元庆一直在外,却是也没有机会见他,两人颇有些‘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滋味。 此时,若王之臣上位,恐怕,还是动不了阎鸣泰蓟辽总督的位子的,最有可能的是,王之臣将接替袁督师的辽东巡抚,顺便,再兼上辽东经略。 若再加之几个月后,天启小皇帝…… 这他娘的,真是大灾变要来了啊。 回到府内,李元庆也没有心思再陪着老婆孩子吃饭,而是把自己关进了内书房。 思虑良久,李元庆先给满桂写了一封亲笔信,邀请满桂,这些时日,能过来长生岛一趟,兄弟们聚聚,一起喝喝酒、散散心,顺便来军校这边玩玩。 随后,李元庆又给毛文龙写了一封亲笔信,将他的消息和推测,详细告知毛文龙,希望东江方面,也能有所准备。 此时,虽然李元庆和毛文龙的朝~鲜大捷在前,宁锦在后,但宁锦这边的功赏已经出来,而李元庆和毛文龙在朝~鲜的功绩,封赏怕是还要拖些时日。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李元庆自作主张、绕过了朝廷,直接对朝~鲜施加压力,与朝~廷进行单方面会谈和交涉。 按照此时的事态,封赏的消息,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出来,弟兄们就算着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在此次朝~鲜之役的财物收获不少,东江本部弟兄们的军心,问题应该不大。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袁督师去职后,如何将己方的利益~~最大化了啊…… ………… 晚上,李元庆来到了张宝珠的院子里休息。 几日不见,张宝珠越发娇俏动人,贵气中透着一丝调皮,神采奕奕,充满了成熟女性的华贵和诱人。 像是仙女儿,却又有一丝儿接地气,便是李元庆看着都有些眼热。 “看什么看?以前没见过呀?” 被李元庆这么直盯着看,张宝珠竟也有些羞涩,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在李元庆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娇嗔一声。 李元庆片刻才缓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宝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刚才都感觉,你,你究竟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儿了。” “去。就会贫。” 张宝珠俏脸不由更红,心中却甜丝丝的,笑道:“元庆,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炒几个小菜。” 李元庆却一把拉住了张宝珠的小手,嘿嘿笑道:“让他们去便成了。你陪我说会话。” 李元庆说着,刚要将张宝珠揽进怀里,好好怜爱一番,这时,四郎这小子却是拿着一根小木剑,‘啊啊’大呼着冲进来。 一看到李元庆,这小子登时不由一喜,赶忙跑到了李元庆身边,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腿:“爹爹,练剑。” 这小子虽然还不太到三岁,个子却已经很高了,虎头虎脑,相当结实,而他的长相却是遗传了母亲张宝珠更多一些,极为俊秀,让人看一眼,便会喜欢这小子。 李元庆笑着将这小子抱起来,笑道:“小四吃饭了没?陪爹爹一起吃饭。吃过饭,咱们再一起去练剑。” 四郎虽然话还说的不太利索,但却是已经听懂了李元庆的意思,小手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脖子,“爹爹,吃饭,练剑。”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用力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 看着父子两人如此亲昵,张宝珠的俏脸儿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幸福感。 这不是以前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可惜。 眼前这厮,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匀到她们母子身上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些啊。 不过,片刻张宝珠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以前,在宫里,父子要想相处,怕还不知道要多久,而此时,至少,李元庆每天晚上有时间,都会陪家人一起吃饭。 看着爷俩已经在椅子上开始练起剑来,张宝珠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小心点。我去看看饭菜。” *************************************************************** 正文 第831章 辽南士官学校! ~~~~~~ 时间过的飞快。 一眨眼,已经到了五月十九,到了军校开业的日子。 这些时日,随着京师和辽西方面的情报、不断的汇涌入长生岛,关于未来的格局,已经逐渐拨开了迷雾、趋向于明朗了。 满桂也在昨夜深夜连夜赶至,总算没有错过军校开业的日子。 五月十九一大早,李元庆,陈忠,满桂,魏良,张启亮,商老六,段喜亮,顺子,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陈长友,郇猛等各部主要将官,齐聚一堂,来到了南信口对岸、军校驻地宽阔的大校场内。 此时,近九百名一期军校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他们一个个站的笔挺,犹如一颗颗挺立的青松,恭敬的看着主席台上李元庆的方向。 站在李元庆的角度望过去,九百人的大红色虽然不算多,但这些人,却尽是辽南诸部中最精锐的精华,他们一个个英气招展,气势磅礴,威凛的阳刚之气,简直要直冲云霄。 此时,虽然有海风呼呼的吹,但头顶上太阳已经开始有些毒了,许多儿郎们的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珠。 陈忠也是极为兴奋,这些儿郎,可都是些宝贝中的宝贝啊! 有他们在,至少,二十年内,辽南的军力,将持续笑傲大明! “元庆,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时间才刚刚到八点五十,距离预计的九点,还有十分钟,但陈忠已经是有些等不急了。 李元庆看了一眼怀表,笑着点了点头,回身扫过身边一众将领们,“还有十分钟,你们也都归队吧!” 段喜亮、顺子、孔有德这些人,本以为开业之后,他们才会归队,毕竟,他们都是高级将领,总要是有些特权的嘛…… 却是没想到,还没开始,李元庆居然就叫他们归队。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们又怎敢反驳?快迅速跑下主席台,来到了他们每个人的队伍之前。 此次军校的培训,与其说是李元庆为了培养新生代的将官,倒不如说是李元庆和整个辽南,一起充电。 不仅李元庆和陈忠全程参与此次军校的各项事务,两人麾下的各个主要军官,除了值守在外、或是有重要任务的,几乎都不曾拉下。 为了方便管理,李元庆将这九百人,分成了九个把总,每个把总一百人,完全打乱编制来安排。 以段喜亮、顺子、孔有德、陈长友这些主要将官,为每个把总的把总,在把总之后,又分设数个副把总。 每个把总又分成两个班,下面具体又细分到每个甲、每个宿舍。 当然,即便是这般,长生营依然是大头中的大头。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内,所有军官们,包括陈忠和李元庆,将会一起接受系统的知识理论学习,包括山川地理、人文风俗、算数运算、兵器讲解、战术研究等等一系列的综合理论知识学习。 本来,李元庆是想给这军校起名为‘黄埔军校’的,但仔细思量了一番,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给军校起了一个相当朴素的名字,‘辽南士官学校’。 正如那句老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李元庆非常明了,越是纷乱的环境,才越要放弃华而不实,转而脚踏实地。 只要做出了成绩,不用自吹自擂,别人都会看到的。 此时,随着一众主力将官们都归了队,主席台上只剩下李元庆、陈忠、满桂、魏良、张启亮五人。 看着底下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将官们,满桂也是眼馋不已,忍不住的一个劲的对李元庆抱怨,“元庆,这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呢。早知道,哥哥也多派点人手来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桂大哥,这只是第一期而已,以后,又不是不办了?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嘛。” 这倒不是李元庆刻意将满桂排除在外。 主要是辽西的部队架构,与辽南完全不同。 在辽南,李元庆和陈忠都是白手起家,一言九鼎,但在辽西,哪怕是满桂的本部中,除了他的嫡系之外,恐怕,很多事情,他的话,也不是太过好使…… 当然,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 事情并不全是满桂的责任,而是大环境使然。 在第一期军校生如此重要的情况下,李元庆自然是不好带着满桂玩了,更关键的,山海关的位置太重要了,满桂也不可能过来太长时间。 当时间来到了九点整,李元庆也摒除了杂念,大步上前,拿出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演讲稿,大声开始宣读起来。 底下所有的将官们登时都看向李元庆的方向,李元庆发了话,辽南士官学校,便算是真正的成型了。 李元庆的讲话完全以务实的勉励和鼓励为主,以及接下来两个月时间内,将官们的具体学习时间安排。 今日是第一天,将官们主要是以适应新环境,熟悉新同僚为主。 当然,辽南就这么大地方,很多将官,早已经声名在外,其实也没有太多好熟悉的,因为大家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但李元庆却是要用这一天,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明白,接下来的生活,可绝不会比在部队时要轻松了。 按照李元庆的规划,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将官们在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一个小时的跑操,一个小时的队列,七点钟到八点钟洗漱吃早饭,八点钟开始,开始扫盲的基础课。 扫盲基础课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一点半,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一点半开始,进行算数运算、人文风俗这些基础课,以及少量的战术战例分析对比。 下午到六点钟下课,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七点再次上课,具体讲解真正的战役战术,以及分析规划。而后,十点下课,十点半,准备熄灯睡觉。 届时,包括他李元庆和陈忠,将是跟儿郎们一样的作息规律,一起上课,一起分析,一起操练。 等李元庆的讲话完了,底下将官们甚至都忘记了鼓掌,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他们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来军校学习,是能好好放松的,却哪知,这,这简直就是魔鬼训练啊! 他们情愿去战场上跟鞑子面对面肉搏,也绝不要上什么劳什子的基础课哟。 但李元庆发了话,谁又敢反驳? 更不要提,李元庆和陈忠两个大佬,也跟他们是一样在军中学习了。 好半天,一众将官们这才反应过来,忙用力鼓掌。 陈忠不由笑着调侃李元庆:“元庆,看来,你可是没我在儿郎们中受欢迎啊。”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大哥,等下,可千万别紧张,别念错了字啊。” 陈忠老脸登时有些泛红,忍不住用力白了李元庆一眼,低声啐道:“元庆,哥哥我有这么不堪么?不就是念几个字嘛?怎的?还能杀鞑子更难?” 李元庆讲完了话,接下来,便是陈忠的将官,而后,还有魏良,张启亮,包括满桂。 当然,他们的讲话,皆是以勉励、鼓励为主,远没有李元庆的讲话这么有含金量。 不过,流程看似简单,等真正走完了,还是到了十一点。 接下来,便是放鞭炮,讨个吉利了。 等十一点半后,李元庆和陈忠、满桂、魏良、张启亮一起,来到了食堂内,与一众将官们,一起吃午饭。 下午,则是属于自由活动时间,将官们可以出去买点日常用品,喝点小酒,跟同僚们联络一下感情之类。 但从明天开始,他们可就真正的要走进李元庆的魔鬼教程里了。 在食堂吃过了午饭,魏良和张启亮的任务已经完成,先返回长生岛,张启亮将会在今日晚些时候,去旅顺视察,而后返回广鹿岛。 魏良也将要启程,前往盖州、复州、金州、羊官堡等驻地,代替李元庆劳军。 满桂倒是想在这边呆的久一点,但山海关重地,他这个总兵,自然也不可能离开太久,明天一早,也要返回辽西。 吃过了午饭,军官们都出去消遣,李元庆、陈忠和满桂三人,则是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的宿舍内。 本来,李元庆是准备和陈忠一人一间宿舍的,可陈忠这厮非要跟李元庆睡一个屋,为此,这厮甚至一个小妾都没带来。 李元庆虽是无奈,却也只能同意了陈忠这厮的意见,仿似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令火兵又炒了几个大菜,李元庆三人,在宿舍内喝起小酒来。 当然,主要还是交流一下,对下一步局势的看法。 满桂笑道:“元庆,老陈,现在形势基本上已经明朗了,袁蛮子这狗杂碎,在辽西绝呆不长了,或许一月,最多两月,这狗杂碎,应该就会卷着铺盖滚蛋了!” 陈忠对此还有些难以接受,喝了一口酒道:“老满,这,这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啊?袁蛮子不是有宁锦大捷么?怎的还……” 满桂笑道:“老陈,你放心便是!这事儿绝没跑了。元庆在这,我满桂也不说虚的。实话告诉你们,就在前几天,我已经收到了王老的亲笔信,这件事,八成是跑不了了。” 说着,满桂笑着看向李元庆道:“元庆,少女已经变少妇,木已成舟,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 正文 第832章 原因 ~~~~~~ 李元庆缓缓品了一口酒,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陈忠和满桂,笑了笑,却并没有着急表态。 如果说毛文龙是袁督师的生死大敌、不能不除去的绊脚石,袁督师非要除毛文龙而后快,那~,满桂和袁督师之间,则就是一对至死纠结的生死冤家了。 在历史上,正是因为满桂的当面指责,已经己巳之变的失利,最终,导致崇祯皇帝拿了袁督师的项上人头祭旗。 此时,虽然形势已经逐步明朗,袁督师的‘下课’已经是定局,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袁督师绝不会离开辽西太久。 在这般事态下,如果李元庆想图谋辽西,就算能取得不小的收获,但恐怕这也绝非是明智之举。 哪怕李元庆与朱梅、与吴襄、与满桂,交情都还算不错呢。 但…… 辽西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啊…… 等了片刻,见李元庆没有着急回应,满桂也知道李元庆在思虑,笑着对陈忠道:“老陈,这些朝~鲜女人中,有没有什么好货色?可别忘了给我老满留几个哟。” 陈忠嘿嘿一笑:“我说老满,这事儿没问题。不过,你小子不表示表示?” 女人,永远是男人之间最好的话题。 满桂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会忘了他,但此时听陈忠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大喜,忙大笑道:“行啊!老陈。等下次你和元庆去辽西,兄弟我保准拿出看家的本钱,把你们都伺候利索咯!”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连带着李元庆正在沉思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笑道:“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袁蛮子去职,对咱们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儿。来,先不想那么多不痛快的,今天,咱们好不容易才凑到一块儿,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 一顿酒宴,一直喝到了晚上,陈忠和满桂早已经都呼呼大睡。 李元庆虽然也有了不少酒意,但满桂这厮却是霸占了他的床,李元庆也只能出来活动一下,解解酒意了。 军校的营房,都是夯土房,不算高大,但却很整齐,也很结实。 此时,李元庆虽然银子不少,但人力和基础物资,还是不够充裕,加之这边时间又紧,自然不可能将军校的规模建造的太完美。 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整个军校的格局,还是相当不错的,马厩、马场、教室、宿舍、会议室、食堂、厕所,包括澡堂子,都一应俱全,非常规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部分军官们都约好了相熟的同僚、好友,去外面聚餐喝酒,学校里倒显得有些冷清。 李元庆来到大校场上慢跑了两圈,舒缓了一下筋骨,来到了主席台上,登高望远,整理着思绪。 辽地的夜,还是很美的。 星空透亮,繁星点点,远不像是后世那般雾霾重重,抬头就是一片乌七八糟的浓雾,怕是最亮的启明星都看不到。 此时。 袁督师的去职,虽是一件好事情,但这底下,却藏着众多的波云诡异…… 这几年间,从熊廷弼,袁应泰,王化贞,阎鸣泰,孙承宗,高第,王之臣等等,辽西的大佬,简直就像是走马观花。 除了孙承宗干的稍微长久一点,勉强能够明哲保身、功成身退之外,其他人,下场基本都不是太好。 哪怕是此时抱紧了魏公公大腿的阎鸣泰呢,怕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在大佬层面,虽然动荡不堪,但,在中层,或者说,在真正管事的层面上,这些‘柱石级’的人物,变化都不大,反倒是节节高升…… 李元庆非常明白,与在辽地扎根了十几年、根深蒂固的袁督师相比,王之臣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事已至此,其实……辽西的利益集团,早已经纠结抱团的根深蒂固了…… 历史上,袁崇焕杀毛文龙,绝对可以说是明末最具有影响力的超级大疑案。 甚至,李元庆认为,袁崇焕杀毛文龙,要远远超过所谓的红丸案、挺击案、移宫案,这所谓的宫廷三大疑案。 因为,这宫廷三大疑案,是党争纠结下极为复杂的产物,虽然有延续,影响力很大,但其主要纠结,还是在朝堂内部,扩散性,有,危害性,也有,但~,这却并非是不可控制的范围。 但袁崇焕杀毛文龙,却是直接导致了辽地、甚至大明全国最大的一股风向变化! 数万。 这还紧紧是最初期的数字。 数万原本对鞑子仇深似海、拼了性命一直跟鞑子死磕的东江儿郎,纷纷反水,逃离了大明的怀抱,转而成为了后金的爪牙。 要知道,所谓的关宁铁骑,不过只是一个纸面上的神话。 除了当年的李成梁,的确是雄才伟略,子嗣昌盛,且虎父虎子,不论是李如松、还是李如柏,都可以算的上是将才,尤其是李如松,几乎可以说是明末、最熟悉大明形势、并且最了解大明战斗方式、而且还能取胜的绝对将星了! 可惜啊。 辽东李家一门,除了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父子三人,还能稍稍拿出门面,剩下的李家人,那却就有些不成溜了…… 甚至,在此时的辽西,李家人都没有副将以上的军职。 铁血雄狮,从来都是需要战争来考验、磨练、成长,但~,辽西这几年不外乎就是两场大战,一是宁远,二是宁锦。 宁远大捷,李元庆是亲历的,自是清晰的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模样。 而宁锦…… 跟广宁之役比,除了城池没失……有什么具体分别么? 是。 关宁集团的确是有资源,有着朝廷的鼎力支持,加之他们靠近蒙古,更容易搞来战马,可以挂上铁骑的名头。 但战役呢?战功呢? 所谓的关宁铁骑已经几年了? 除了当年的柳河之败,被鞑子几百人将七八千正规军杀的落花流水,他们什么时候出城作战过? 更不要提,是与后金的八旗铁骑来场面对面的硬冲了。 这样的军队,各怀心思的统帅者,又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战斗力? 也就是靠着宁、锦的城池之利,耍耍嘴皮子、窝里横罢了。 但~,毛文龙的东江却不一样。 皮岛是有大海隔阂,后金军主力一时半会儿无法奈何皮岛,但,东江部的功绩,几乎都是毛文龙带着儿郎们冲杀出去,甚至,冲杀到老寨一线,一刀一枪的磨练出来。 是。 毛文龙的确是有败绩,但谁又能保证?能永远不败,始终都打胜仗呢? 但东江部儿郎宝贵的战争经验,却是关宁集团花上几千万两、甚至是几亿两的白银,也绝无法买来的。 再加之后期时,袁崇焕一度切断了登莱对东江的供给,儿郎们一度甚至连草根都吃不上了,更不要提,是百姓们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也无怪乎在大局崩盘之后,陈继盛死,后来的黄龙也死,东江旧部,几乎全都投入了满清的怀抱,成为了满清马踏中原的排头兵、前锋尖刀了! 此时,李元庆已经处在这个时代,他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而李元庆此时仔细思虑,历史上,袁督师之所以非要除毛文龙而后快,主要还是几个关键的原因。 首先,东江部孤悬海外,远离辽西中枢,虽有太监监军,却没有文官监军,加之毛文龙又生性桀骜,袁督师想控制东江,着实是非常困难。 直白点说,毛文龙不听他袁督师招呼啊…… 再者,东江部几乎年年都有连绵战事,捷报不断。 尤其是功劳首级方面,每年最少也能搞个几百级,这让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两次所谓大捷、却只有寥寥不到三四百级首级的袁督师,很尴尬啊。 你毛文龙把事情都干了,还有我袁某人什么事儿? 这让心高气傲、尤其是成为辽东巡抚之后、想要大权独揽、凸显自己重要性、唯一性的袁督师,怎的可能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毛文龙一直与朝廷保持着双线联络,几乎就不走辽西这边,这已经是越级,完全破坏了华夏传统的潜规则啊…… 而此时,李元庆的辽南和毛文龙的东江并驾齐驱,便愈发凸显辽西的无用和无能。 所以,就算李元庆示弱,就算李元庆退一步,恐怕,也绝不会改变袁督师的态度,更不会改变他的决心…… 而此时的辽西,赵率教一脉,祖大寿一脉,左辅一脉,朱梅一脉,基本上都已经成型了。 哪怕是当年的大佬李家、以及后来的吴家,在此时,不过还是不起眼的小喽啰而已。 在这般状态下,李元庆插足辽西,绝不明智,很容易肉没吃着,反而惹上了一身骚腥。 但李元庆与赵率教、祖大寿这些人还不一样。 赵率教、祖大寿这些关宁将门,是吃朝廷的粮饷的,他们的命脉,还是需要朝廷来供给。 而李元庆和辽南,则是完全已经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这也就决定了,李元庆绝不可能放开辽南,让朝廷真正插进手来。 也就注定了,不论是李元庆、还是毛文龙,与袁督师的矛盾,根本就没法缓和。 点燃了一颗雪茄,看着幽远的夜空,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袁督师此人,还真是让人难以形容啊。 想除掉他很简单。 想打压他,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威势,以及同未来那位爷的私交,这也不困难。 可惜……若是没有袁督师,谁又来打破这个平衡呢? 他李元庆又如何获得更大的权利、更多的话语权呢…… 想要改变世界,还是要先确保把自己能控制的、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狠狠把雪茄丢在地上踩灭,大步走回了营房。 *************************************************************** 正文 第833章 前往京师 ~~~~~~ 虽然满桂此次来长生岛,没有与李元庆达成确定的计划,但老弟兄们好好喝了一场酒,联络一下感情,顺便带回去三个娇滴滴的朝~鲜女人,满桂的心情自然是相当愉悦的。 加之他满桂与李元庆的关系,几乎就是亲弟兄一般,随时都会保持着联络,自然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了。 满桂走后,李元庆和陈忠在军校这边,也开始完全进入了流程。 两人身先士卒,与普通将官一样,过起了极有规律的操练生活。 一晃,一个多月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初。 一个多月近似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李元庆和陈忠的成果都是斐然。 陈忠的大肚腩早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本就很强健的身躯线条。 而李元庆这边比陈忠更要耀眼,脱掉了上衣,精悍的肌肉,匀称的身材,怕绝不输给后世那些模特。 当然,与后世那些模特不同的是,李元庆的肌肉可不只是好看而已,而是蕴藏着充满了力量的爆发力。 也让陈忠羡慕不已,愈发刻苦的开始操练。 李元庆和陈忠都是这般,更不要提麾下这一众将官们了。 这帮小子,简直像是被上了弦的陀螺,可是被李元庆和陈忠操练的不轻,每天都累的给狗一样。 不过,练的狠,伙食方面,李元庆却绝不吝啬。 每个将官,每天至少保证半斤猪肉,半斤羊肉,至于鱼虾、海参之类的长生岛特产物,那几乎就无算了。 这也使得,这一个多月过去,几乎每个将官,感觉都比以前要精练了不少,人人都是英气逼人,充满了斗志。 七月初一,李元庆给军校放了三天假,让将官们可以回去看看家人,享受一下夫妻生活,毕竟,谁都不是神仙,总是要劳逸结合嘛。 只是,长生岛的儿郎们好说,家就在十几里之外,广鹿岛的儿郎们也是灵透,在提前得知放假的消息之前,便已经将老婆孩子接到长生岛这边来,小住几天。 但张攀部和陈~良策部的儿郎们,可就有点难办了…… 好在,李元庆早就为他们考虑周到,提前为他们发放了朝~鲜女人战利品。 只不过,这些朝~鲜女人的安置,却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这也使得很多两部军官,都动起了心思,想要在长生岛购置物业、宅邸…… 随着进入了七月,整个大明的局势,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辽西已经传来了准确消息,袁督师将在近几日,离开辽西,王之臣将在月底之前到任。 朝中方面,更是波云诡异,波折横生。 据前方情报网发来的消息,从进入五月末开始,天启小皇帝的身体就出现了不适感。 主要是这几年,天启小皇帝每日都沉迷于嬉乐,尤其是自张宝珠被李元庆‘偷天换日’之后,天启小皇帝愈发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了。 身为帝王,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女人多些,这可能根本就不叫事儿。 可惜,天启小皇帝别的好处没有跟祖宗学到,服食‘仙药’,也就是春~药,却是深得大明几位帝王的真传…… 这东西,简直比福~寿~膏还要坑人。 久而久之,天启小皇帝又疏于锻炼,更是不加节制,不出现问题,那才叫有鬼了。 最为可悲的是,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天启小皇帝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子嗣留下来…… 此时,虽然内廷方面,一直刻意压抑着这个消息,但~,魏公公就算神通广大,却也无法将内廷经营的密不透风,还是有不少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出来。 李元庆的内书房内。 看着手里这封三号仓库刚刚用鸽信、从京师发来的消息,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虽然李元庆早就意识到,局势若崩,有可能会很快,但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局势,崩的居然这么快,简直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啊。 思虑了半晌,李元庆摆手招过一旁服侍的小荷,“去,把三夫人叫过来。” “是。爷。” 小荷不敢怠慢,赶忙匆匆去做。 不多时,杨娇~娘袅袅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怎么了,元庆?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劲啊。” 华夏有句老话,‘女大三,抱金砖’。 杨娇~娘与李元庆虽然不在此列,但两人,却是完全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到了现在。 在很大程度上,杨娇~娘对李元庆的帮助,比张芸娘和渠敏秋要更大,尤其是在京师方面。 在李元庆没有幕僚的状态下,杨娇~娘就是李元庆最好的商量伙伴。 尤其是,这件事情,便是李元庆有幕僚,他敢说,幕僚们也不敢听啊…… 李元庆点燃了一根雪茄,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了杨娇~娘。 杨娇~娘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等她一看清字条上的内容,登时不由花容失色,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元庆,她,她怎么就敢这么做?她,她难道不怕被诛九族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忽然一笑:“她怎么不怕?但就是因为她害怕,所以,她才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做成。” “这……” 杨娇~娘登时愣住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元庆,那,那你说,她能做成么?” 李元庆忽然一笑:“只有老天爷知道啊!” 片刻,李元庆坐在了沙发上,看向杨娇~娘的眼睛,“娇~娘,我想去京师一趟。” 杨娇~娘忙反对道:“元庆,此时局势太乱了,你去京师,可能会有危险啊。京师现在就是个风口,他们闹,就让他们闹好了,咱们又何必去搀和这趟浑水?”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娇~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风险越大,机会就越大?” 杨娇~娘的大眼睛猛的瞪大起来,片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元庆:“元庆,你,你难道想……” 李元庆哈哈大笑:“娇~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李元庆就算是胆大包天,又怎敢去搀和这废立之事?只不过,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人,到时候,究竟是什么狗模样!” 杨娇~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登时有些惊喜:“元庆,你,你是想秘密进京?”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骤然凛冽:“有雾雨阁在,他们威胁不了我的安全!而且,雾雨阁金子一般的买卖,荒废的时间,有些久了啊!” 杨娇~娘登时大喜啊。 如果说李元庆是她的天,那~,雾雨阁就是她的地。 就算跟李元庆来到了长生岛,有李元庆给她撑着天,但地不踏实,她的心里,还是感觉空空落落,找不到方向。 若是李元庆能重开雾雨阁,她又怎的能不欢喜? 尤其是此时这般状态,便是魏公公,也绝不敢轻易动雾雨阁分毫,雾雨阁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貌,没有遭受到任何损失。 但片刻,杨娇~娘却冷静下来,“元庆,这件事,你若想做,我替你去做便可。你就不要轻易以身涉险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就算真出了事情,有你在背后帮我撑着,他们也绝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李元庆笑着将杨娇~娘揽在怀里,不由哈哈大笑:“娇~娘,事情或许很复杂,但却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天下间,敢动我李元庆的,还没有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李元庆这话可绝不是狂妄! 雾雨阁的地下工事,此时已经是四通八达,尽是三号仓库,此时在京师就不下七百人手。 再加之雾雨阁的残留,和李元庆带去京师的亲兵,凑个千把人,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一般。 在京师内部这一千人,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精锐,怕已经可以直接攻下皇宫了。 更不要提,雾雨阁在京师城外还有数个庄子了。 “元庆,可是辽南这边……”杨娇~娘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元庆一笑:“娇~娘,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 晚上,李元庆和陈忠吃了一顿告别饭,李元庆将长生岛和整个辽南的大局,都压在了陈忠的身上。 陈忠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元庆,你这,这……” 片刻,他忙本能的摇了摇头,“元庆,此事不妥。别的不说,若你去京师,军校这边的事务,首当其冲,就不能正常运转了。不行不行不行……” 陈忠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李元庆笑道:“大哥。军校此时的事务,已经走上了轨道,接下来,你只要按照咱们之前的大架子来实施便可。每一月,给儿郎们放假三天。我此去,最多两月,绝不会超过三月。争取多弄点银子回来。大哥,届时,等我回来后,咱们便教儿郎们如何实战,去辽中腹地转一圈溜溜。” 听到弄银子,陈忠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放心,忙道:“元庆,值此时节,京里必定会糟乱,安全方面,可绝不能怠慢分毫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放心吧。届时,我会在大沽口,安排一个千总队的兵力。” ………… 李元庆在当夜便离开了长生岛,随行的,还有杨娇~娘、小荷、张蝶、赵梅、婉儿和彩虹,以及牛根升和六百全副武装的亲兵。 而另一方面,黄国山和第四千总队的主力,也将在明日中午之前,前往大沽口驻防。 在李元庆原本的计划里,他是打算,等到事情再明朗一些,出现大轮廓之后,再启程前往京师筹谋的。 但计划不如变化。 此时的形势,已经开始出现了变数,谁也不知道,天启小皇帝究竟还能撑多久…… ,o 李元庆必须要提前赶往京师,在‘大灾变’到来之前,捞足金钱利益和政治利益。 尤其是辽西袁督师去职,辽南的事务也正处在轨道上,正可让李元庆无后顾之忧,可以大展拳脚一番。 七月初,正值盛夏,天气即热,加之船又是快船,几乎没有什么舒适感。 但几个女人却没有人叫苦,她们都明白,李元庆之所以带上她们,是因为她们都有着重要任务。 很多李元庆不方面去做的事情,都可以假借她们之手,因为她们都对京师很熟悉。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一直通过鸽信,秘密与京师方向保持着联络,随时关注着前方的最新信息。 ***************************************************************** 正文 第834章 血雾漫天! 感谢辉哥哥1993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 养鸽的历史,在华夏可以说是源远流长,就像是蛮夷饲鹰,到了明末,技术早已经是非常成熟。 只不过,这种东西更像是一种私密,在官方层面,是要被牢牢限制的。 此时,朝廷在各个环节,虽然都出现了松动,包括一些豪商,已经开始半遮掩的用鸽子来传递一些及时重要的消息,但京师区域,这限制还是非常严格的。 因此,长生岛的养鸽据点,处在京师城东四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杨娇~娘当年刻意供奉了一个尼姑庵,实际上就是完全买了下来。 所有信息,要先通过快马,到山下,而后,再通过密道到山上,鸽子也只在晚上发出。 等李元庆一行人赶到大沽口行营时,陈闯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虽然旅途疲惫,但李元庆却来不及休息,当即在行营的书房内接见了陈闯。 “卑职陈闯,见过将军。” 一看到李元庆,陈闯忙恭敬跪地,恭恭敬敬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 李元庆笑着亲手将陈闯扶起来:“瘦了些,不过更结实了。小闯,这些时日,辛苦了。” 陈闯嘿嘿一笑:“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荣幸,又怎敢言辛苦?将军,京师这些时日,真可谓是精彩纷呈啊……” 李元庆当年在广宁城,从孙得功麾下,第一批收的五个‘小弟’,到现在,只有两人活下来,一人是段喜亮,另一人,便是陈闯。 此时,两人皆已经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 简单寒暄几句,陈闯不敢怠慢,忙将三号仓库掌握的京师最新动态,详实汇报给了李元庆。 虽然在鸽信中已经有了差不多的了解,但此时,听陈闯仔细分析出来,李元庆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的紧紧皱起来。 陈闯低声道:“将军。九千岁此时虽有些慌乱,这几天,宫中也总是有些不太好的消息传出来。但根据咱们的内线消息,皇上的身体这几天已经好了不少。这明显是有人在刻意为之啊。而且,信王府最近,颇有些繁华兴旺的意思……但九千岁这边,却一直没有动作……”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李元庆看向陈闯的眼睛道:“九千岁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陈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他的想法,忙低声道:“将军。卑职认为,九千岁此时的慌乱,恐怕是故意装出来。皇上的身体虽是虚弱,但此时毕竟正值春秋鼎盛,就算再弱,恐怕,再撑个十年八年,问题应该不会太大。而只要皇上在,九千岁怕是就倒不了啊。将军,卑职猜测,此时围绕信王府的那帮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遭到九千岁的血洗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魏忠贤虽是泥腿子、小农、青皮出身,但~,他在深宫中已经磨练了几十年,不知道干倒了多少对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政治头脑和休养,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形势还没有明朗化,东林这帮人却已经开始围绕信王府上蹿下跳,这明显太着急了些啊。 这就等于,他们硬生生的把脖子伸出来,给魏公公下刀的机会啊。 不过,东林此时虽兵败如山倒,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内阁的主动权,但文官集团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威势,还远非魏公公这才得势几年,便可以一网打尽的。 魏公公此时能忍着不动手,说明这厮,是在想着更大的图谋啊。 倘若,天启小皇帝的身体真无碍……那~,鹿死谁手,还真的是不好说啊…… 可惜。 李元庆此时已经与阉党势如水火,就算他同样不喜欢东林,却也决不允许,魏公公的刀,能下来的这么利索了。 “魏公公最近状态怎么样?”李元庆看向了陈闯的眼睛。 陈闯忙低声汇报道:“将军,根据咱们内线传来的消息,魏公公最近并无太大异常。倒是客氏,频频出宫,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在宫内居住了……” ………… 陈闯在当夜便离开了行营,率先前往京师筹谋。 李元庆一行人,则是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往了京师方向。 当然,此时这般时节,李元庆是断然不会贸然进入京师的,他们将先前往京郊一座挂在杨娇~娘一个远方亲戚名下的庄园休整。 而亲兵们,也全都换上了便装,分几路,分批次,前往庄园汇聚。 ………… 京师,紫禁城。 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黄昏低沉的暮色弥漫,将高大的碧瓦红墙,映衬在一片虚无缥缈的暗红色之中,仿似漫天的血雾。 御书房外,魏公公一身紫色蟒袍,腰束白玉带,负手站在高大的白玉石阶上,静静的注视着天边苍茫落幕的晚霞,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深了。 在他身后,安公公和另一名长的非常机灵的小太监,正在恭敬随侍。 就在刚刚,魏公公又收到了消息,东林这边,又有三名大佬,前往了信王府拜会。 “哼。” 魏公公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啊。 “皇帝还没死呢,这天还没变呢!这帮人,就这么等不急了么?真当他姓魏的,不敢抬起刀杀人么?” 身后,安公公和这名机灵的小太监都知道老祖宗此时心情不太好,大气儿也不敢喘,低眉顺目,生怕犯了老祖宗的忌讳。 片刻,魏忠贤忽然回过了头,对安公公道:“小安子,去,去乾清宫那边看看,皇上今日用膳怎么样?” “呃?是。” 一听到号令,安公公不敢怠慢,忙恭敬称是,一溜小跑着离去。 看到魏公公的目光扫视向自己这边,这机灵的小太监,登时将眉眼垂的更低了,恭敬等待着魏公公的吩咐。 片刻,魏公公老脸上肃穆的神色,忽然稍稍和缓了一些,笑道:“小豆子,这几天,在奉圣夫人那边伺候,感觉怎么样?” 小豆子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他非常明白,此时,哪怕是说错一个字,他的小命儿,便别想保住了。 思虑片刻,小豆子忙恭敬道:“奉圣夫人运筹帷幄,但有风吹草动,奴婢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禀报给老祖宗。” 魏忠贤忽然哈哈大笑,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小豆子,你是个机灵的好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好好干吧。只要我魏某人能熬过这一关,我绝不会亏待与你!” 小豆子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谢公公提拔。奴婢愿为公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忠贤一笑,“很好。今晚觐见的女人,便由你去盯着吧!” “呃?” 小豆子瞬间简直汗如雨下,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磕头称是,“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魏忠贤一笑:“去吧。哦对了,等明天,去领一千两金子的赏钱吧。” “谢公公。” 一直到走御书房几百步之外,小豆子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现在的局势,真是越来越纷杂了啊。 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好在,他已经赢得了魏公公的信任,最起码,在短时间内,还不必太过担忧安全问题。 稍稍缓了缓,小豆子正准备出宫去接奉圣夫人这边的女人进宫,让皇帝临幸,正巧,碰上安公公急急从对面奔过来。 小豆子毕竟年轻,反应相当机灵,忙恭敬垂首拱手:“奴婢见过安公公。” “嗯。” 安公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当做回应,就要从小豆子身边走过,但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笑脸:“小豆子,老祖宗现在心情怎么样?” 小豆子一愣,片刻,心底里不由冷笑,‘这狗眼看人低的狗杂碎’。 口中却忙笑道:“回安公公的话。” 小豆子故弄玄虚的四下扫视一眼,登时将安公公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活脱脱像个伸长了脖子的公鸡。 小豆子这才低声道:“安公公,老祖宗现在心情还不错,就等着您这边的消息呢。您赶紧过去吧。” 安公公登时不由大喜,但想起了皇上那边,到现在才喝了一碗稀粥,一张肥脸,不由又有些苦下来,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他离开时,皇上不正在吃一张肉饼嘛? “小豆子,年轻人,不错。好好干。” 说着,安公公这才迈着八字步,不慌不忙的朝前走去。 小豆子轻轻啐一口,回头瞄了安公公一眼,快步奔向宫门方向,他今晚这个差事,可是原来安公公的差事,等下,有你老小子傻眼的吧。 而这边,看着小豆子消失在了拐角里,安公公也不敢再托大,赶忙狗一样飞快的加快了脚步。 小豆子虽然年轻,但入宫已经快要五年,为人本身又是相当机灵,此时,已经是魏公公身前,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太监了。 来到了宫门,守门侍卫纷纷恭敬拱手讨巧,要跟他这个魏公公面前的大红人套着近乎。 小豆子一一拱手笑着回应,没有丝毫阻碍的快步出了宫门。 来到宫门外,这里早已经有许多等候着做宫里生意的骡马车等候,小豆子扫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他的老主户。 这老主户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农打扮,一口大黄牙,嘴上叼着个旱烟袋,看到小豆子过来,忙讨好的笑道:“公公,您请上车?咱们去哪儿?” 小豆子快步上了马车,尖着嗓子道:“老地方。快些。” “是。公公您坐稳了。” 这老农啪啪几鞭子,马车迅速驶向了城中方向。 走出了宫城一里多,老农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字条,从帘子里递到了小豆子手里。 小豆子打开一看,登时大喜,竟然是将军的亲笔信。 他打开马车的布帘往外扫视一眼,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映彩,简直就像是血雾漫天。 几乎没有犹豫,小豆子看完这封密信,直接将它吃进了嘴里,咕咚一口,咽进了肚子里。 *************************************************************** 正文 第835章 进御(上) ~~~~~~ 皇宫三四里外,一条胡同深处、一座不起眼的深宅之中。 客氏只简单穿了一件灰色的、极为素雅的绸袍,没有化妆,也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盛气,颇有些憔悴,正有些烦躁的在满是绿叶的葡萄架旁,来回踱步。 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厢房内,正传来男女暧~昧的低声调笑。 男的声音不大,而女人似乎也在刻意压抑着,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们开心的很。 客氏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怕马上就要进入戌时了,宫里的人应该就要到了。 客氏心中登时愈发烦躁,对身边不远的一个心腹婆子道:“去,把那个不成器的小崽子给我喊出来!” “呃?是。” 婆子不敢怠慢,慌忙快步进入了身后的厢房里。 不多时,满身水渍、衣衫不整的侯国兴有些不悦的从房中奔出来,有些心急火燎的道:“娘,这不还不到时辰么?您急什么呀?” 客氏看着眼前宝贝儿子这不成器的模样,心中不由愈发烦躁,冷声道:“兴儿,你有点数。这些女人,都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你要敢弄掉了哪一个,你看我不抽死你!” 侯国兴眼见客氏似有真生气的模样,也不敢再乖张,忙道:“娘,您放心吧。孩儿还能这点分寸都没有么?孩儿只是占点手脚便宜,绝不会乱来的。” 客氏狠狠瞪了侯国兴一眼,低声道:“后院那些个怎么样了?你这几天有没有卖力一些?” 一听这话,侯国兴登时有些泄了气:“娘,您,您能不能稍稍缓几天啊。这几天,孩儿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啊。” 以前,侯国兴的确喜欢女人,更喜欢美女,若是天天能跟美女睡,那他还不快活的要死? 可万事~,就算是很美好的事儿,一旦成了职业,那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这两个多月了,他侯国兴简直比种猪还要累。 可惜,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根骨不正,接连试了上百个女人,才只有区区四个女人怀孕。 而客氏也刻意找人,给这四个女人看过面向,那位大师言,能生儿子的,可能只有两个。 这让客氏心里简直心急如焚啊。 与从小就被她的‘绝世凶器’‘逆天改命’的侯国兴不同,客氏小时候,可是吃过苦头的,更深知贫穷的可怕。 有了天启小皇帝的经验,享尽了富贵荣华、高高在上,客氏可不想从云端掉下来。 但随着天启小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这让客氏心中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危机感。 所以,魏公公一跟她提这个‘方子’,她几乎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事实上,此事,早在几年之前,客氏就对李元庆提过,希望李元庆来做这件事…… 因为客氏非常明白,以侯国兴、包括魏忠贤那几个子侄的本事,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弥天大局。 而只要李元庆肯答应,她这边的想法也很简单…… 李元庆总不能次次都中,等李元庆一走,让侯国兴再过一遍便是…… 可惜啊。 李元庆这几年跟朝廷闹的越来越僵,客氏便是有心,却也无力了,只能选择跟魏公公合作。 但魏公公那边的效果也不好。 他的三四个子侄齐上阵,至今,也不过只有六个女人怀孕…… 客氏虽然跟魏公公同乘一辆马车,但这个女人,可绝不傻。 如同能用自己儿子的种,为什么要用他们魏家的? 更不要提,魏忠贤的几个子侄,跟魏忠贤相比,相差甚远,根本就没有一个成器的。 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客氏犹豫了。 如果天启小皇帝能恢复,那自然最好,作为吃着她的奶~水长大的孩子,客氏自信,对天启小皇帝,她还是有极大的把握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必须要先把后路留好。 此时,看着侯国兴就要往后缩的模样,客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但她也明白,这事儿,也真不好强求,只得道:“兴儿,这几天你多用点心,让后厨多给你炖些虎鞭、狗鞭补补身子。” 侯国兴无精打采的耷拉下脑袋,强自‘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时,前面有小太监快步过来通秉:“夫人,小豆子过来了。” 客氏点了点头,摆手让侯国兴赶紧藏起来,又对身边的心腹婆子吩咐道:“让那几个女人赶紧洗完澡,出来好好打扮。” “是。夫人。”婆子赶忙去招呼。 不多时,小豆子被人引领着来到了客氏面前,忙恭敬跪倒在地:“奉圣夫人吉祥,小豆子给您见礼了。” “呵呵。” 客氏一笑:“小豆子,你这小皮猴,小嘴儿可是越来越巧了啊。今天皇上那边怎么样?” 小豆子忙笑着汇报道:“夫人,皇上的身体好了不少,今天还又做了会儿模具。” 听到天启小皇帝很好,还能做模具,客氏稍稍安心一些,思虑片刻,她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金豆子,对小豆子示意了一下。 小豆子忙大喜,恭敬的张开手去接。 客氏笑道:“小豆子,今夜,是谁伺候皇上?” 小豆子当然明白客氏的意思,忙恭敬道:“夫人,九千岁吩咐奴婢去伺候皇上。” 客氏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不由咯咯娇笑:“很好。很好啊。小豆子,从几年前我就知道,你这小泼猴儿,是个鬼机灵。好好干,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夫人提携。”小豆子赶忙笑着恭敬拍马屁。 很快,里面四个女人,都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个个花枝招展,依次恭敬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忙对客氏行礼。 客氏笑道:“小豆子,今晚,本宫可是就拜托你了啊。” 小豆子忙笑道:“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尽力而为。” 客氏笑着点点头,摆了摆手,“去吧。路上一定慢点。” “是。” 这府宅里备有专门的马车,有婆子赶忙引领着小豆子和这四个女人,走向侧门马车那边。 看着小豆子一行人离去,客氏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情势危机,她也不愿意出此下策,皇帝身体本就虚了,晚上还要这么劳累…… 可,若是不这般,她就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这几天,她接连噩梦不断,让她心中一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兆头。 “哎。希望今夜一切顺利吧。也不知道那个死鬼,现在究竟在忙什么?”客氏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了李元庆。 但片刻,她却失笑着摇了摇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不要提,她跟李元庆之间,只能是姘头呢…… 想着,客氏对身边伺候的婆子道:“本宫乏了,扶本宫去休息。待明天,本宫要回宫里看看。” “是。” ………… 小豆子一行人上了三辆马车,在数百府内家奴的护卫下,直奔皇宫而去。 坐在宽大舒适的第一辆马车里,小豆子的脑海也在飞速旋转着。 作为雾雨阁出来的人,小豆子非常明白,没有将军李元庆,就绝没有他的今天。 而且,这些年来,将军非但没有用他们发过什么力,反倒是一直对他们拂照有加,即便在宫里,他们也能顺风顺水,比其他的小太监要少走不少弯路,基本没有受到过欺负。 根据三号仓库方面的消息,小豆子知道,他们一期的十几人,此时,最差的,此时也能在宫里混个小管事、小头目了。高的,怕位置比他还要紧要。 虽然小豆子并不认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小豆子却明白,在宫里,他并不孤单,他并不是一个人。 将军在信里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创造机会,让将军他老人家,可以跟奉圣夫人会个面,最好安排在城外。 具体时间,将军虽并没有强求,让小豆子随机应变。但将军越是给他的时间宽松,小豆子心里反而越着急。 因为,好不容易,他小豆子才爬到了今天,虽然在九千岁面前像条狗,但在外面,谁不得恭敬的称他一声‘豆公公’? 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报答李元庆。 想让将军他老人家知道,他小豆子已经可以有反哺将军和岛上百姓们的余力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前几天,对小豆子而言,难度其实并不大。 但此时,他今夜要服侍皇上,这就抽不开身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仔细思量一番,小豆子最终还是决定,必须要把事情,给将军解释一下,不能让将军久等了,耽误了将军的大事儿。 想着,他取出了一只怪异的炭笔,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手绢,飞速的画上了几串诡异的字母符号。 而后,拉开布帘,不动声色的将手绢塞到了前面车夫的后腰里面。 这车夫的穿的是对开襟的大马甲,在其后腰里面,正好有一个小口袋,绝不用担心,这手绢会掉出来。 车夫登时会意,用力抽打了两下马鞭,噼啪作响,低声啐道:“你们两个畜生,走正路,快跟上几位爷。” 小豆子长舒了一口气,刚想放松,忽然想起来,将军此时怕是也很想知道此时皇帝的状况吧? 一瞬间,小豆子忽然仿似抓到了另一扇窗,原本以为今天是个苦差的破差事,登时变的美好起来。 今夜,他必须要为将军站好这班岗。 ………… 很快,一行人已经到了宫门,因为有客氏和魏公公的双重腰牌,家奴留在宫外守候,小豆子一行人的三辆马车,则是直接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内。 不多时,又直驱入内宫。 来到天启小皇帝居住的宫殿外,安公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不过,看到小豆子,他的脸色却有些发黑,似是故意刁难般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豆子不愿节外生枝,忙笑着恭敬道:“回安公公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安公公就算对小豆子非常不爽,但魏忠贤还在里面等着,他也不敢托大,冷声道:“快进去吧。老祖宗已经等你多时了。” “谢安公公。” 小豆子笑着对安公公一拱手,忙快步进入了院子里。 安公公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对这几个车夫横挑鼻子竖挑眼,唾沫星子横飞。 小豆子进了殿内,正碰到魏忠贤从里面走出来,小豆子忙恭敬行礼。 魏忠贤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免了。” 说着,他低声道:“杂家刚刚伺候着皇上服了仙丹,你马上过去伺候皇上!” ************************************************************ 正文 第836章 进御(下) 小船拼命用心写,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看盗~版的朋友,来支持小船个正版订阅吧…… ~~~~~~ 所谓的‘仙丹’,其实就是春~药。 只不过,给皇帝用的春~药,显然不能跟普通人的一样,吃下去、直接就药效喷发,进入节奏……而是需要一个相对温婉的过程,让皇帝相信,这是‘仙丹’,而不是春~药。 小豆子此时虽然是第一次伺候皇上进御,但他可不傻,‘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片刻,小豆子便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忙恭敬称是,快步来到了里间。 看到小豆子进去,魏忠贤有些疲惫的吐出一口长气。皇上现在的脾气,连他也有些伺候不了了啊。 片刻,魏忠贤忽然摇头笑了笑。 人人都只看到他九千岁在外面风光满面,可~,谁又能看到他背后的辛酸呢? 这小豆子倒是个人才……只不过,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了…… 皇上进御,魏忠贤自然不会在这边伺候,吩咐几句,便直接离去。 此时,小豆子已经进入了寝殿里面。 巨大的明黄色龙床上,天启小皇帝赤着上身,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睡裤,手里正在把玩着一个古朴的药瓶。 小豆子不敢怠慢,忙低声禀报道:“奴婢小豆子,叩见皇上。皇上,人已经送过来了,要不要让她们进来?” 天启小皇帝今天心情不错,抬头笑着看了小豆子一眼:“怎么?今天换你这小泼猴来伺候吾?” 天启小皇帝今天状态虽然不错,颇有些红光满脸,但小豆子却能看出来,皇上的脸颊比前几天似乎还要消瘦了一点,尤其是眼窝,深深陷下去,让人不自禁的便感觉到几分阴森。 小豆子心中一时也有些惆怅。 坦白说,皇上的脾气,真的是挺不错的,对待下人,也非常体贴,只要不是非常状态,在皇上身边,其实远没有那么坏。 只是,有魏公公和奉圣夫人…… 小豆子不敢再往下想,忙笑道:“能伺候皇上,是奴婢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啊。” 天启小皇帝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小泼猴儿啊。嘴就是甜。不过,吾喜欢听。” 他说完,笑着看向小豆子道:“今天又是哪里的女人?可不要老找些没品的货,来糊弄吾。” 小豆子怎敢接这话?忙笑道:“皇上,都是奉圣夫人精心为您准备的。” 天启小皇帝嗯了一声,“让她们进来吧。” “是。” 小豆子赶忙招呼一旁值守的小太监,把人带进来。 这些女人没有身份,不可能像是寻常的嫔妃一样,可以穿着衣服,跟皇帝聊聊天,甚至,先陪皇帝吃顿饭,培养一下感情,再进入节奏。 她们在一侧的偏殿,便要全部脱光衣服,被裹进棉被里,然后被小太监抬起来。 如果是换成别的强势君王,临幸这些女人,基本上都是要挑的。 等小太监们把人扛进来,摆在地上,把被子掀掉,皇上看中了,才可以留下,看不中的,则就要被抬回去。 不过,今晚这四个女人,都是客氏亲点的,自然不可能被带回去,而是要全部留下。 但在这里面,却非常有技巧。 如果说这四个女人是红花,那就必须要一些绿叶来陪。 而小豆子需要做的,就是要从这些绿叶中挑出红花,但还又不能露出破绽……这绝对是个难度超级高的‘技术活’。 不多时,一排十几个女人,就像是被包裹的蚕蛹一般,被小太监们抬着,来到了寝殿里。 小豆子一摆手。 顿时,‘唰唰’一片,每两个小太监扛着一个女人,纷纷将她们的‘遮羞被’揭掉,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娇躯。 小豆子忙恭敬来到龙床边,伸手扶住天启小皇帝,“皇上……”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还有那边那个,那个,就这几个吧。” 天启小皇帝说完,便回身走入到龙床的帘子里面。 “是。” 小豆子赶忙恭敬称是,大步走上前来,“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们几个留下。” 小豆子亲自挑人,留下的女人很快被空出来,没有留下的女人,则是尽数被抬走。 这事情~,皇帝来做,看似很刺激,江山在握,但实际上,这种环境,都是白花花一片,真正选人怕是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除了特别出色的女人,皇帝又还能记得谁? 到头来,真正的选择权,还是在这当值太监的手里。 如果换在平常,仅是这些女人的孝敬,就足够小豆子拿到手软了。 可惜,他这是第一次伺候皇上进御,显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筹备,便是这些女人们也慌了神。 如果换在正常状态下的宫廷中,这些被进御的女人,那必须都是清白验过身的宫女儿,精挑细选。 但此时,因为客氏和魏公公的存在,这里面,便就有些鱼龙混杂,真真假假了。 当然,客氏和魏公公在这方面,早已经做了充裕的准备。 小豆子知道,奉圣夫人的那四个女人,九成九现在都加了黄鳝血。 这时,没被选中的女人都被抬走了,小豆子一摆手,剩下的小太监忙小心将剩下的这六个女人,依次送上了龙床,而后恭敬离去。 小豆子忙小心来到了帘子口试探的问道:“皇上,要不要奴婢伺候?” 天启小皇帝摆了摆手,“等会儿,下一批你再来伺候吾。” “是,皇上。奴婢就在一旁候着。” 小豆子不敢多言半字,小心帮天启小皇帝拉住了帘子,退到一旁侍立。 不多时,龙床就开始晃动起来,传来了男人急促的喘息和女人有些痛苦的呻~吟。 如果是换做寻常人,做这种极为私密的事情,那必须要找一个私密空间,就怕被人看到。 但皇帝却不一样。 尤其是自幼在深宫里长大的王子公孙,他们自幼便适应了这种节奏。 甚至,在很多时候,都需要小豆子这种心腹太监去‘推车’。 在这方面,因为种种原因,正史中几乎鲜有记载,但却并非无迹可寻。 最为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年的安禄山。 有史料记载,安禄山体型如球,每次行房~事,必须要用小太监在背后推车,甚至,他临幸女人时,需要一张特殊的‘吊床’,方便他的动作。 这其中,被后世文人意~淫最多的,便是安禄山破长安后,在天子的龙床上,推倒代宗李豫的皇后沈珍珠了…… 当然。 安禄山这些私密的事情,之所以留下来,在很大程度上,这其实是一种刻意的抹黑,因为这厮的名头,可绝不好听,又是胡人。 但事实上,莫说是安禄山这种堪比君王的大军阀了,便是普通的士族豪门,其实都是一个节奏。 只不过,他们的这种事情,是绝不会轻易流露出来的。 这主要还是行为和思维模式的不同。 这样说,可能还是不好理解……那就简单粗暴点说,就是这个阶层的房~事,与寻常百姓那是天壤之别。 寻常百姓只是一对一,撑死了一对二、一对三,但这些人,一对十,甚至是一对几十,都是稀松平常。 尤其是皇帝,那就更夸张了。 不过,此时的天启小皇帝人数虽然不少,但与后来满清的皇帝们相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尤其是传说中的‘千古一帝’、奴酋康小麻,以及他那个不太成器、只会吹牛~逼的孙子‘十全大帝’、奴酋弘历,两人都是此道中高手中的高手。 比如当年的‘十全大帝’,甚至有夜御百女的神经验。 当然,其中过程是怎样,到底是真威猛、还是银枪蜡头,那就没人知道了。 小豆子虽正值好奇的年纪,听着龙床上的声音,难免会胡思乱想,尤其是这厮从未伺候过皇帝这种事儿。 不过,他虽然年幼,但自制力却是极强,很快,便将注意力集中到窗外的夜色,不去想这些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声音嘎然而至,天启小皇帝有些疲惫的露出头来:“小豆子,换一批。” “呃?是。” 小豆子瞬时便反应过来,忙拍了拍手,片刻,早就在外面守候的一众小太监鱼贯而入,将这些女人又裹进棉被里,像是扛货物一般扛走。 虽是客氏和魏公公早已经有了安排,但小豆子还是小心按照惯例问了一句,“皇上,留不留龙种?” 天启小皇帝摆了摆手,“留。换人来!” 所谓的留龙种,就是这个女人,配不配承受皇帝的雨露。 因为,这些女人,身份大都低贱,如果能有了皇帝的龙种,那将会是质的飞跃。 尤其是大明一朝,便是皇后的身份,也都是出自民间,完全看个人的资质,而不是看家庭背~景。 如果换做有克制力、或者说是子嗣众多的帝王,这种事情,就是尝个鲜,一般是不会留龙种的,因为会留下祸患…… 但天启小皇帝此时还没有子嗣,自然是要留的。 小豆子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又开始招呼下一批…… ………… 小豆子离开乾清宫、回到他的小狗窝里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中刻,差不多凌晨两点钟左右了。 今晚,虽然是皇帝在忙活,但他却是比皇帝还累……因为,发力的工作,几乎全是由他来完成…… 本来是很美好的事情,但现在小豆子一想起来,却直想吐。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啊。 回到自己的狗窝,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虽是极为疲惫,但小豆子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今年还不到十七岁,暮的经历了这么多这种事情,还能安稳入睡,那简直是神仙了。 不过,除了之前的那些画面,更让小豆子惊恐的,是,是天启小皇帝到后来的声嘶力竭啊…… 就算是小豆子没有了是非根,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过犹不及啊。 天启小皇帝居然这么个玩法儿,便是一块铁,怕也得…… 此事,必须要尽快对将军汇报啊。 小豆子迷迷瞪瞪的想着,强迫自己幻想着哪怕他还没去过一次、但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生活着的长生岛。 “长生岛。你真的是天堂么?对。你一定是我的天堂啊……” 小豆子迷迷瞪瞪的想着,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 正文 第837章 吃原告! ~~~~~~ 李元庆在次日上午、还不到十点时,便得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错愕…… 他早就知道,值此时节,魏忠贤和客氏可能会很急,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急…… 这甚至已经不能算是急了啊。 这简直就是饮鸩止渴、丧心病狂啊。 若按照这样的生活节奏,莫说是天启小皇帝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了,便是石猴子孙悟空,怕也只能剩下一堆骨头渣子啊…… 旁边,正在陪着李元庆喝茶的杨娇~娘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呆呆道:“元庆,这,这事情……皇上的身体,怕是……” 作为这个行业内的顶尖翘楚,没有人比杨娇~娘更了解这种节奏的危害了,在此时,她几乎就可以断定,天启小皇帝的时日,怕是已经…… 李元庆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缓缓品了一口茶水:“娇~娘,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峻不少啊。咱们这边的动作,必须也要加快一些了。” 杨娇~娘也回过神来,“元庆,要不,我现在便去拜见信王殿下?” 李元庆思虑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此时信王身边必定繁忙,你这样去,目标必定太大,并非明智之选。还是我先去见客氏。咱们先稳住,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着急啊。” ………… 杨娇~娘去忙活李元庆将与客氏会面的地点安排,李元庆则是靠在舒适的软榻上,点燃了一根雪茄,耐心的理着自己的思绪。 魏忠贤和客氏虽也都算是人中龙凤,可惜啊,时代的局限性,本身的素养,还是注定了,他们的目光,还是太容易受到各方面大势的左右。 天启小皇帝就算身子弱,但他毕竟才二十二岁啊,正值人生巅峰鼎盛。 依照天家的条件,好好调养,顺势而为,就算是身子弱些,恐怕也绝不会英年早逝。 可惜啊。 天启小皇帝纵然贵为天子,但在生活方面,他却并做不了主啊…… 而此时,既然他李元庆能在宫里安插眼线,更不要提,是那些士大夫精英阶层了…… 自从魏公公和客氏决定行这‘狸猫换太子’之计开始,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已经陷入了永世不得翻身的败局。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同样,魏公公的大好局面,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啊。 只不过,李元庆虽然对天启小皇帝的命运充满了同情,但~,政治就是政治,便是李元庆是穿越者,也只能遵守里面的潜规则。 更不要提,李元庆在此时,就算是想帮天启小皇帝,也根本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了。 人生在世,事事又岂能皆如人意? 李元庆也不是大罗神仙,想要过的更好,想要带领整个华夏民族走的更远,他也只能铁下心肠,‘吃完原告吃被告’,先保证自己的利益了…… ………… 客氏在今日一大早,便返回了宫内。 这些时日的辛劳,着实让她有些筋疲力尽。 但这也没办法。客氏非常明白,一旦皇帝有事,那些文臣们,究竟会怎么对她。 她今日回宫来,一方面,是准备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另一方面,却是要跟魏忠贤见一面,跟魏忠贤当面好好谈一谈,在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安排。 但令客氏失望的是,魏忠贤今日非常繁忙,要见她,至少得到深夜了。 好在客氏远非寻常女人可比,她很快便收敛起了心神,先去乾清宫看望了还在酣睡的皇帝,而后,又回到了她的寝宫,准备好好睡一觉。 但她刚躺下没多久,小豆子却是殷勤的跑了过来,恭敬对她请安。 对小豆子这般红人,便是客氏,此时也不敢太怠慢,尤其是她正值用人之际。 忙笑着从床上起来,靠在枕头上,笑道:“小豆子,你这小泼猴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情?” 小豆子忙笑道:“奴婢得知奉圣夫人身体欠佳,特地过来看望。” “你这小泼猴,倒还是挺忠心的么?不错不错。” 客氏笑道,却早已经明白了小豆子眼神里的深意。 片刻,她笑着对身边宫女太监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小豆子来服侍本宫即可。” “是。” 身边一众宫女、太监不敢怠慢,忙恭敬退出了门外。 他们一出去,客氏的脸色却瞬间冷下来,冷笑道:“说吧。九千岁让你来干什么?” 小豆子却不卑不吭的看着客氏的眼睛,笑道:“夫人,此次,倒不是九千岁让奴婢过来。而是,另有他人。” 说着,小豆子从怀中取出了一副简易的炭笔画,竟然是一艘花船。 客氏的瞳孔瞬时猛然放大,片刻,她忽然尖声直笑:“本宫早就该想到,本宫早就该想到啊!依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关注宫里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客氏直勾勾的盯着小豆子的眼睛:“小豆子,你这小泼猴,果真是鬼机灵啊!你是他的人?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人将你碎尸万段?” 小豆子却并不害怕,没有直面客氏尖锐的问题,而是笑道:“夫人,奴婢只是个卑贱的小角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夫人,那位爷邀请您,今日,能见上一面。” 客氏直勾勾的盯着小豆子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可惜,小豆子的眼睛里纯净如水,她根本猜不到许多。 半晌,客氏忽然冷笑:“凭什么是本宫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本宫?” 小豆子忽然淡淡一笑:“夫人,那位爷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客氏牙根子都咬的痒痒,但片刻,她忽然一阵咯咯娇笑:“小豆子,你可真是大大的忠心那。” ………… 虽然客氏对李元庆的突然出现极为不爽,但她还是出了宫,换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广渠门外出了京城。 到了此时这个时候,客氏几乎是四面楚歌,根本找不到援手,而李元庆的出现,无疑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过的。 小豆子亲自坐在车厢前面,跟车夫一起赶着马车。 他已经换了便装,跟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厮无异,也提前跟魏公公那边请了假,今日,他要伺候奉圣夫人。 马车一路向东,在官道上走了七八里地,很快,便转向了一条乡间小道,走进了一片树林子深处。 不多时,马车进了一座不是太大的庄子,缓缓停在了一座夯土构架的、极为不起眼的正堂门外。 客氏小心掀开了窗帘,却发现,一个她最熟悉的高大身影,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小豆子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李元庆摆了摆手,亲自来到了马车旁,笑着打开门,笑道:“夫人,好久不见啊。” 客氏一看到李元庆,登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不由极有风情的白了李元庆一眼,刚想开口,却忽然想起来,她今日好像并没有仔细化妆,俏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笑道:“李军门,您可是真让人久等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扶着客氏下马车,“夫人,请。” 客氏也不客气,下了马车,率先走进了正堂里面。 小豆子忙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满眼崇拜道:“将军。” 李元庆重重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笑道:“小子,此事做的不错。” 小豆子嘿嘿直笑:“为将军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李元庆一笑:“晚些时候咱们再续,你先在这边好好休息。等会儿去跟三夫人请安。” 小豆子不由大喜:“谢将军。” 如果说李元庆被他视作主人,那~,一手将他带出来的杨娇~娘,他就要视为慈母了。 数年不见他的干娘,他又怎的能不欢喜? 虽然李元庆此时还不到三十,却已经有了小豆子这么大的一个干儿子不好听,但~,华夏的传承就是如此…… 只有这样,才会将构架构建的更稳固。 吩咐完了小豆子,李元庆对一旁一身便装的杨磊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排好这边的防务,便大步走进了堂内。 这内堂不大,上面是茅草盖顶,家具都是竹制、木制,看着非常简陋。 客氏正坐在一张竹椅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堂里的布局、陈设。 李元庆随手关好了门,大步走进来,一把抓住客氏的小手,便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狠狠堵住了她的红唇。 直到客氏快喘不过气来,李元庆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笑道:“几日不见,似乎比以前更有滋味了一些。” 客氏俏脸上已经满是水润,就像是干涸了几年、急需要灌溉的良田……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我还以为,你这死鬼早已经把我忘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忘了?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 说着,李元庆贴着她的耳边低声笑道:“咱们先去下面谈正事儿。” 客氏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小手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腰间掐了一把,身体却像是已经无骨一般,简直要腻在李元庆身上…… ************************************************************** 正文 第838章 辽国公 ~~~~~~ 正堂有些简陋,但底下却是别有洞天。 不过,这座小庄园极为隐秘,算是属于李元庆‘狡兔三窟’中的‘小窟’,整体建筑格局,以坚固结实、简洁实用为主,倒并不是太过奢华。 此时,主卧内舒适的大床上,足持续了近大半个时辰的激烈‘搏斗’刚刚停止,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客氏娇媚的娇躯,笑道:“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吧?” 客氏此时虽将满四十,但她无与伦比的生活条件、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几乎冠绝整个大明。 这也使得,客氏虽已经快要到中年,但保养的极好。 她肌肤雪白,身姿异常窈窕,小腹、大腿附近,虽然稍稍有了几分富贵的赘肉,但这非但不影响她身材的整体协调,反倒是更多了几分让人不敢正视的逼人贵气。 尤其是一对盛气凌人的绝世凶器,怕是比少女也不多承让……但这又极为协调,非但不会让人有任何不悦,反倒是顷刻便能让人找到最原始的母性…… 在她的娇躯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更不要提是风霜了。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啊,造物主还真是……真是有些不太公平啊。 客氏……简直是苍天都眷顾的女人啊, 客氏此时俏脸上残留的红晕还没有散去,额头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汗珠,听到李元庆这话,她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低声啐道:“死人,你想这天,怕是很久了吧?”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就叫做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 客氏不由用力在李元庆的身上掐了一把,羞红着脸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着,客氏起身来,赤着白嫩的脚丫,走到一旁的暖壶边倒了一碗水,小心喝了一口,发现温度适中,转身笑着对李元庆道:“你要不要喝点?” 李元庆一笑:“给爷端过来。” 客氏白了李元庆一眼,但还是乖巧的把水端过来,就要递到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却没接,笑道:“喂爷。” 客氏登时又羞又怒,但片刻,她还是小心端起碗,服侍着李元庆喝起水来,嘴中却啐道:“我也这么伺候我两个儿子。” 李元庆没想到客氏居然敢这么调侃他,不由一下子被呛到了,接连吐出了几大口水,怒斥道:“你这疯婆子,想要谋杀亲夫啊?” 客氏不由咯咯娇笑:“我还以为你刀枪不入呢。” 李元庆也缓过神来,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呢。可毕竟还是凡夫俗子。” 客氏笑着拿起棉布,将李元庆吐在床边的水擦掉,将话题转向了正题:“元庆,你此次来京,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吧?怎么样?你肯不肯帮我?” 说着,客氏抬头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从小豆子之事,客氏已经明了,李元庆的实力,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上不少。 不过,李元庆的实力越大,客氏却也是越开心。 因为,她深深相信,她一定可以把强大的李元庆,绑在她的战车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浓雾,笑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嗳?” 客氏忽然也回过神来。对啊。她的确需要李元庆的帮助,但,她究竟要李元庆怎么帮她呢? 毕竟,此时皇帝还好好的,李元庆绝不可能带兵进京。 客氏理了理思绪,片刻,才道:“元庆,此时形势已经有些不容乐观了。皇上无子,已经成为了外面那些人最大的把柄。他们这些时日逼的太紧了。魏忠贤那老腌狗那边,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若是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怕就要逼着魏忠贤和我上吊谢罪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如果是寻常时候,皇帝春秋鼎盛,短时无子,倒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此时,皇帝的身体已经不容乐观,而且,这根本是瞒已经无法瞒住的了,这就注定了,客氏和魏公公的同盟,已经陷入了巨大的被动。 “皇上这几年,难道,就没有什么子嗣么?” 李元庆看向了客氏的眼睛。 就算天启小皇帝真不行,龙种质量极低,但他已经成亲六七年了,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总不可能一次成功的机会也没有吧? 客氏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以前,以前的事情,谁还能说清楚?元庆,关键是现在,现在咱们要怎么办?你若肯帮我,帮我撑住底气,这件事,就成了大半。” 客氏说着,似是撒娇般乞求的看向了李元庆。 她虽是女人,但毕竟是常年处在云端上的女人,对事物的核心,把握的相当透彻。 在此时,她和魏公公的联盟,想要取得外部舆论的支持,那是绝无可能了,唯一能控制、也是最有希望能控制的,就是内宫。 控制内宫。 若在寻常时候,她跟魏公公的联盟,难度并不大。 但此时,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臣犹若虎狼,他们就算能控制内宫,覆盖力却出不了内宫。 尤其是,此时皇帝最关键的爪牙锦衣卫,其实力,比之前几朝,怕是已经缩水了数倍。 这主要还是朝廷财力不足,皇帝的内库更不足,已经无法支撑起锦衣卫原本庞大的架子了。 但若有了手握百战雄兵的李元庆加入,事情瞬间就变的不一样了。 一旦他们控制了内宫,有谁还敢不听话,不听招呼,直接全杀了便是! 客氏见李元庆陷入了沉默,似是不愿意回应,已经非常明了,仅靠她的美色,又怎能让李元庆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忙道:“元庆,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去跟魏忠贤那老腌狗去谈。让你升任为辽国公,总督辽地、山海关、京师、保定军务。” 客氏有这个想法,可绝不是临时起意,这是她在来时,便已经思量好,可以给李元庆的最大价码。 大明国朝至此,已经四个多甲子,快要二百五十年,还从未有过异姓、尤其是将领封王的先例。 便是徐达、常遇春这种开国宿将,到头来~,不过也只是国公,死后才被加封了一个‘假王’的名头。 给李元庆封王,客氏可绝不敢许这个愿。 因为她还不起啊。 否则,仅是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怕就能把她淹死。 但国公,她还是开的起的。 而所谓的总督几地战事,客氏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李元庆的根子在辽南,离京师实在是太远了,想要李元庆安心,能来京师帮她,就必须要李元庆先放下顾虑,能确保他自己的安全。 反正,她给李元庆的封号,是辽国公,那也就意味着,李元庆以后的主要事务,还是在辽地,自然不可能一直兼着京师的军务。 只要这场波折平安过去,她还是有把握,重新夺回京师控制权的。 至于其他的纷杂,以客氏的脑子和大局观,显然就无法顾及了。 “辽国公?”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价码,可不算是低了啊。” 客氏忙急急看向李元庆,小手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怎么样?你答不答应?只要你肯帮我,把这一关过去,咱们什么事情都好谈啊。”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客氏搂在怀里。 或许是这会儿,客氏身上刚才的余韵已经全部消散,她的娇躯上有些凉。 李元庆的大手轻轻拍打着她光滑的后背,心中却是摇头失笑。 辽国公。 辽国公? 客氏还是真敢开这个价码啊。 尤其是,还能总督辽地、山海关、京师、保定四地的军务……这就等于,完全把大明的咽喉命脉,送到了他李元庆手里啊。 要说他李元庆不动心,这又怎么可能呢? 但李元庆却是更清晰明了,这件事,即便他能做成,怕是屁股底下绝别想安稳啊。 此时的大明,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大架子还在,换句话说,骨头架子还没有太大问题,还能撑着一时半会的。 如果他李元庆答应了客氏,加入了她跟魏公公的同盟,变成了三方同盟,那就等于,直接站在了天下文人集团的对立面啊…… 在此时,这个几乎完全由地主阶级、士大夫阶层构架的大明王朝,与主体统治阶级站在对立面上,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知道后果啊。 就算他李元庆骁勇,就算长生营的儿郎们战无不胜,但~,之后群起纷飞的战火,怕是绝别想消停了。 如果是那般,他李元庆就算获得了个人的权威,怕也是要‘臭名远扬’。 尤其是这对整个华夏民族的打击,怕是要堪比鞑子入关啊。 更不要提,客氏、魏公公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下作了…… 这他娘的就是一颗长的好看的毒药啊。 “元庆,你,你究竟怎么想?” 看李元庆还是没有反应,客氏已经有些着急了,小手紧紧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已经能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水。 这个雄心壮志的美妇人,已经有些着急了啊。 片刻,李元庆在客氏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下,笑道:“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不过,老魏那边,你能做的了主么?” 听到李元庆似是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客氏心中不由又燃起了希望之火,忙道:“元庆,此事你尽可放心。魏忠贤那老腌狗,此时怕是比我还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再者,就算他不松口又怎样?只要咱们掌控了这边,把这老腌狗一脚踢开便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把握便好。不过,此时事情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不要太心急啊!” ………… 客氏直到晚上九点多,这才离开了庄园,返回京师。 虽然此时京师的城门已经关闭,但以客氏的身份,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李元庆这边,虽没有给客氏准确的答复,但李元庆表露出来的态度和善意,却是让客氏仿似吃了一颗定心丸。 尤其是仿若‘久旱逢甘霖’,经过了李元庆的几次卖力的滋润……客氏简直都感觉她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连内分泌也不再失调了…… ************************************************************** 正文 第839章 争吵! ~~~~~~ 客氏走后,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小庄园停留,直接策马,返回了约莫七八里外、杨娇~娘她们所在的大庄园。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庄园的防御虽已经算是严密,但格局还是太小了,主要是亲兵们军火贮备太少,战马主力也没有安排在那边。 而此时这大庄园,可谓是兵精粮足,就算是真出了差错,凭借儿郎们强大的火力,也能足够保证,李元庆可以全身而退。 回到这边,杨娇~娘早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元庆回来,忙快步出来将李元庆迎进了正堂,小心关好了门,急急问道:“元庆,情况怎么样?” 李元庆一笑,也没有保留,直接将客氏开出的价码,简要对杨娇~娘叙述了一遍。 杨娇~娘闻言不由大惊失色,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客氏竟然开出了这么大的价码…… 忍不住道:“元庆,若,若你成了国公,那,那我不就成了国公爷的三夫人?三郎和芳馨,就,就成了国公爷的公子和小姐?” 看着杨娇~娘仿若花痴般的娇憨模样,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有这么大惊小怪嘛?” 杨娇~娘不由娇憨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这个死人,又怎的能知道,她杨娇~娘有多么多么的渴望,能有光宗耀祖的希望啊…… 以前,她还没什么,就算有欲~望,也都会被她刻意压抑住,但此时,她已经有了三郎,有了芳馨…… 但片刻,杨娇~娘却也冷静下来,馅饼虽好,但这上面,怕是有剧~毒啊,忙道:“元庆,奉圣夫人开出的价码这么大,代价怕是也绝不低吧?” 李元庆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点了点头,“她是想要我出兵啊。” 杨娇~娘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李元庆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奉圣夫人这女人……这胃口,也,也太大了点吧。 但这种军国大事儿,就不是杨娇~娘能开口左右的了,但静了片刻,杨娇~娘还是有些忍不住、本能的开口问道:“元庆,你,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一口喝掉了杯中酒,用力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怎么办?这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由不得我不好好思量啊。” ………… 今天已经在客氏身上消耗了不少能量,晚上,李元庆并没有去找张蝶、彩虹她们‘消遣’,而是睡在了杨娇~娘这边。 杨娇~娘也知道,李元庆今天必定在客氏那边消耗甚多,自然也不会再不讨巧的纠缠李元庆,而是像是只温顺的小猫儿一样,温柔的依偎在李元庆怀里,让李元庆能有个更舒服的姿势。 七月初的天,还正值炎热,加之窗外,各种不知名的小虫一直叫个不停。 如果放在寻常,这是一种情调,但此时,却是吵得李元庆颇有些心烦意乱,根本无心睡眠。 李元庆非常明白,此时的大明,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节点。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只要他李元庆做出选择,甚至可以一步触到天空…… 但~,反之,则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地狱。 如果放在公正的角度上来讲,客氏和魏公公的联盟这边,倒并非是没有成功的余地。 只不过,这个余地,非常缥缈。 但如果李元庆能加入,至少有九成以上,可以将这个余地变成现实,倒转乾坤。 但李元庆却也非常明白,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大军头,而客氏和魏公公,更是不入流。 他们三人这组合,在此时大明的纲礼伦常尚未崩盘的局势下,根本不可能为所谓的大势所容。 更不要提,李元庆此时和他魏公公之间,也有着一道深深的鸿沟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算是蛇能吞下大象,但在肚子里,怕也绝难消化掉。 尤其是,还有后金这种大敌呢。 良久。 李元庆忽然有些失笑着摇了摇头,在汹汹如山崩的大势面前,客氏和魏公公,就算有底牌,怕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啊。 他李元庆,又怎的可能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不过,就算要放弃客氏和魏公公的同盟,李元庆却也会尽力保全客氏的安危,更要从他们这两个‘原告’身上,捞足本钱。 李元庆刚想站起身来,去外面走走,透透气,身边,杨娇~娘却转过身来,小声道:“元庆,是不是睡不着?” 李元庆一笑:“我感觉今天似乎还有不少余力啊。走,娇~娘,陪我去洗洗。” 杨娇~娘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俏脸登时有些羞红,低声道:“元庆,这东西,可,可不能过度啊,身体才是根本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用力在杨娇~娘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没有数么?今天不折腾累了,怕是绝别想睡着了。” ………… 此时,京师信王府。 年少的朱由检也没有丝毫的睡意,正坐在后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自酌自饮,有些阴郁的看着天空中的一抹弯月。 大太监王承恩,则是正拿着他的拂尘,小心帮朱由检赶着蚊子。 眼见夜色已深,朱由检又喝了不少酒,王承恩忍不住小心劝道:“小爷。夜色已经深了,王妃怕是已经等急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休息?” 朱由检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大伴,这个时候,孤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王承恩当然明白朱由检的思虑,叹息一声道:“小爷,皇爷的身体,真是……现在,便是您,也不能去探望啊。” 朱由检眉眼间暮然闪过一抹凛冽的凶光,“魏忠贤这条老腌狗,简直祸国殃民!迟早有一天,孤必定将其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 王承恩被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理会尊卑了,忙一把捂住了朱由检的嘴,紧张的低声道:“小爷,小爷慎言那。小心隔墙有耳啊。” 此时,虽然大势已经趋向于明朗,他王承恩眼前的这位小爷,是皇位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魏忠贤毕竟还一手遮天,肉还没有烂在锅里呢,王承恩可是绝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朱由检却是要淡定的多,小脸儿上有着与他的年龄决不相称的成熟。 他缓缓舒了一口长气,笑道:“大伴,不必太过担心。这王府里,还有谁敢乱嚼舌头根子么?” 王晨恩当然明白朱由检言下的深意。 如果王府里有人敢走漏风声,那就他们主仆两人,做的不够称职了。 这几年,王晨恩早已经完全熟悉了他身边这位小爷的行事风格,那真是坚决果断,绝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啊。 此时的王府,不论是奴婢、还是侍卫,皆是尽在主仆两人的掌控之中。 “小爷,话是这么说,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咱们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朱由检赞赏的看了王晨恩一眼,“大伴,你是孤的老人了,就当老成持重,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你的提醒,孤会好好记得的。” 听到这话,王承恩不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笑道:“多谢小爷夸赞。” 心中却道:“小爷如此年纪,便已经是如此圣明,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啊!便是老皇爷看到,也能瞑目了啊。” 这时,朱由检却是笑着给王晨恩倒了一杯酒,低声道:“大伴,你对今日来拜访孤的这几位大臣,是什么想法?” ………… 信王府内,主仆两人雄心勃勃。 此时,高大的碧瓦红墙内,客氏也终于和九千岁魏公公牵上了头。 事已至此,两人都早已经是今非昔比,见个面,再也不用像是以前那般偷偷摸摸了,而是在乾清宫附近的一座高大偏殿里。 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已经被打发干净。 魏忠贤有些疲惫的靠在一张软榻上,看向仿似比之前明媚了不少的客氏笑道:“这几天,宫外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等皇上休息个两三天,咱们再送一波来。” 客氏秀眉微蹙,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魏忠贤这直接指挥似的态度,让客氏的心里非常不爽。难道,这老狗不知道,没有她,他安能有今天么? 魏忠贤也发现了客氏的不悦,忙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杂家年纪大了啊。事务又劳累,每天都有些精疲力竭。若是杂家说话不得体,你也别放在心上。” 见魏忠贤能低下头道歉,客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道:“事情我会安排妥当。明日太急,皇上还需要好好休息,后日吧。你负责仙丹,我负责人手。” 魏忠贤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正值危难,咱们更该同舟共济。” 客氏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李元庆的事情来,试探一下魏忠贤的态度。 片刻,她看向魏忠贤老而浑浊的眼睛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魏忠贤没有太在意,笑道:“咱们是什么人,有话你直说便是。” 客氏一听魏忠贤这话,又看到魏忠贤色眯眯的眼神,登时只觉得一阵恶心啊。 尤其是今日跟李元庆盘~肠大战几百回合之后,她越看魏公公,越像是条不中用的老狗。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比较。有了对比,也就有了差距,更会产生伤害……’ 不过,给李元庆的价码,终究是要魏忠贤点头之后才能作数。 客氏不看魏公公的老脸,而是看向前方的空气淡淡道:“我今天,见到了李元庆的使者。我对他承诺,将给他辽国公,总督辽地、京师、保定战事的权利!让他进京来帮我们。” “什么?” 原本淡定的魏公公登时一下子跳起来,用力看向客氏的眼睛,恶狠狠道:“你,你疯了?你怎么敢这样给李元庆的使者承诺?你知不知道,他若领兵进京,咱们一个也活不成啊!” 客氏不由冷笑:“那小杂种上位,你就能活成?” “你-----” 魏公公登时大怒,简直恨不得要暴打眼前这贱女人一顿,但片刻,他却冷静下来,像是一只老秃鹫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客氏的眼睛,“你,你是不是跟那李元庆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 正文 第840章 裂痕 ~~~~~~ “哼。” 虽被魏忠贤一语戳破了心事,但客氏却没有半分慌张。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盯着魏忠贤的眼睛。 客氏非常明白,就算她贵为皇帝的乳母,但之所以能在后宫如此强势,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魏忠贤的配合。 魏忠贤虽然是条老腌狗,看似已经有些不中用了,但这老腌狗毕竟已经在宫中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犬牙交错,加之他与客氏的同盟,已经被磨合的非常顺畅,相应的矛盾,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 客氏还需要魏忠贤这条老腌狗,来维护她的利益,保障这个微妙的平衡。 她更深深明白,只有维持住了宫中的筹码,这才是她在李元庆面前的最大本钱。 此时,看着客氏冰冷、却仿似又带有几分凄凉的目光,魏忠贤一时也有些心软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魏公公也很明白,他与客氏之间,唯一的连接,那便是利益,其他的,不过只是云烟缥缈。 尤其是皇帝与客氏之间的关系,比他还要亲密不少,就算明知道客氏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魏公公却也必须要忍着,甚至,还要给客氏开这个方便之门……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啊。 片刻,魏公公道:“都是自家人,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儿,闹的这般僵。刚才,是我失言了。我跟你道歉。” 魏公公说着,用力在自己的老脸上抽了一巴掌。 客氏秀眉微蹙,片刻,目光却是柔和了不少,但言语还是有些冷淡:“你不必这样。” 魏忠贤也不急,缓缓道:“你找李元庆来帮忙,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你知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加之,辽地危局,李元庆根本就走不开。此事,弊大于利啊。更何况,我就算答应你这条件,恐怕,李元庆也未必会接下来。此人,实乃一条毒蛇啊。要么就化龙升天,要么就死无葬身之地!绝不会有中间!” 客氏却并不买魏公公的帐,冷声道:“你我若无兵权,届时万一出现了无法预料的麻烦,又当如何解决?不要忘了,想杀你我的,可决不是一人两人!” 魏公公点了点头:“此事杂家亦有思量。杂家也一直在精心筹谋。不过,这还需要时间。而且,现在的局势,或许未必就有你想的这么坏……” ………… 与魏公公的谈判不欢而散,但客氏还保持着相当的冷静,并没有与魏公公撕破脸皮。 回到她的寝宫,客氏将一众宫女太监全都打发掉,独自一人,泡在巨大的浴桶里。 虽然浴桶里水温很热,但客氏的心,却渐渐有些凉了下来。 她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为什么并没有当面回应她的要求……很可能,李元庆已经看出来,魏忠贤这老腌狗这边,绝不可能松口。 魏忠贤的几个子侄,都已经封爵的封爵,封伯的封伯,但她的儿子、皇帝的奶兄弟、侯国兴,此时不过只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她的兄弟客光先,不过才是锦衣卫千户。 再加之给天启小皇帝进御的女人之事……客氏忽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难道,魏忠贤这老腌狗,想在事成之后,把她一脚踢开不成? 一瞬间,客氏简直越想越可怕,仿似周围到处都是风声鹤唳,随时都会取了她的性命。 不行。 这件事,她必须要去找李元庆问个明白,亲自跟李元庆寻个答案。 客氏刚要从浴桶里爬出来,忽然想起来,依照魏忠贤的精明,在这种时候,不可能不派人监视她…… 这老腌狗,真是…… 客氏慢慢又躺进了浴桶里,沉沉思虑起来。 ………… 此时,魏忠贤也回到了他的居所,直接冷声喝令道:“去,把小豆子给杂家招来!” “是。”身边小太监不敢怠慢,赶忙去招小豆子。 不多时,小豆子急急奔来这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见过老祖宗。” 魏忠贤冷冷的盯着小豆子的眼睛,想要从小豆子的眼睛里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小豆子的眼睛里有些畏惧,却并没有太多惊慌,魏忠贤一时也分辨不出太多。 片刻,他冷声道:“小豆子,今天,你都陪在客氏身边,她究竟去做了什么?你一个字也不要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杂家!” 小豆子心中登时一个机灵。 果然被将军料准了啊。 魏公公此事必定要发作。还好他早有准备。 忙恭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恭敬对魏公公叙述一遍。 魏忠贤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索起来,片刻,他直勾勾的盯着小豆子的眼睛道:“你是说,客氏今天出过城?但把你留在了府内?” 小豆子忙恭敬道:“回老祖宗的话,今日奴婢去奉圣夫人府上服侍时,奉圣夫人对奴婢言,昨夜奴婢服侍皇上进御劳累,便特地赏了奴婢一把金豆子,让奴婢去厢房休息。奴婢很劳累,也没多想,吃了点饭食,便去睡了。等奴婢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但奉圣夫人还没有回来。奴婢刚要去寻奉圣夫人,请示今夜之事,但正巧碰到了侯公子。侯公子对奴婢言,奉圣夫人已经回宫了,告诉奴婢,待奴婢醒来,明天再去伺候奉圣夫人不迟。他会好好赏赐奴婢。” 说完,小豆子忙小心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小布袋,恭敬在魏忠贤面前打开,里面金光闪闪一片,尽是金豆子和金饼子。 小豆子忙恭敬的讨好道:“老祖宗,这就是今日奉圣夫人和侯公子给奴婢的赏赐,奴婢愿全都献给老祖宗。” 魏忠贤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事已至此,对小豆子的说辞,他已经信了八分。 小豆子这孩子很机灵,他非常明白宫里的规矩,尤其是他身边的规矩。在这种事情上,他应该是绝不敢乱来的。 可魏公公又哪里知道,在没有入宫之前,小豆子的心,对李元庆已经变成了红心。 片刻,魏忠贤的脸色柔和了不少,笑道:“小豆子,你做的不错。杂家一直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你起来吧。这些金子,你拿去用吧。杂家一把老骨头了,要这些金子也没用。” 眼见魏忠贤的口气有所松动,小豆子已经明了,此事八成是要过去了,但他还是不敢怠慢,忙恭敬道:“老祖宗,这些金子,都是老祖宗的面子,小豆子才混的来。老祖宗,您留下七成吧,给奴婢留下三成就行。奴婢一直想孝敬老祖宗,感谢老祖宗这些年的照料之恩,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小豆子能赚钱了,老祖宗,这金子,您收下些吧?” 说着,小豆子忙恭敬跪倒在魏忠贤面前,拼命磕头。 到了这时,魏忠贤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不由极为亲昵的摸了摸小豆子的头。 “小豆子,杂家早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啊。快起来吧。既然你这么有孝心,那杂家就成全你。不过,这金子,杂家跟你,一人一半。” 魏忠贤笑着从小布袋里抓了一把金豆子,但片刻,却是又把这些金豆子放进了小布袋里,笑道:“小豆子,现在,这些金豆子,是杂家赏赐与你。你拿着安心了吧?” 小豆子登时不由大喜,忙拼命对魏忠贤磕头:“谢老祖宗赏赐。谢老祖宗赏赐。” 看着激动不已的小豆子,魏忠贤笑道:“小豆子,你做的不错。不过,杂家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如果做好了,杂家赏你十把金豆子!” ………… 看着小豆子欢天喜地的离去,魏忠贤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书到用时方恨少。 之前,魏忠贤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深意,但到了此时,他却是明白,他的心腹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啊。 值此时节,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挺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了啊。 ………… 小豆子快步回到自己的狗窝,小心关死了房门,有些艰难的脱下了衣服,刚要躺在床上,却是发现,他背后的衣襟,早已经湿的通透了。 还好,还好啊。 一切有将军提前筹谋安排,否则,他怕是绝过不了今天这一关了。 魏忠贤这老狗明日要他盯紧客氏……难不成,他已经对客氏起了疑心? 这件事,必须得尽快汇报给将军啊。 ………… 宫中的紧张气氛,似乎已经开始蔓延到民间。 一大早,原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嫡子叶启明,只穿了一件青布袍,带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前门大街这边散步。 叶启明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原本,父亲在位时,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后路,准备让他去南京的一个府县,出任知府同知,在外面历练几年,积累些资历,再调回到京师来。 凭借着父亲的人脉,以及他叶公子这些年辛苦经营的关系,几乎用不了十年,他就可以接到父亲的班了。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两大集团的矛盾骤然尖锐,父亲叶向高急急下课,而他叶公子这边的美差刚要实施,却是遭到了阉党方面的剧烈反扑,成了镜花水月。 不过,这一年多来,叶启明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是愈发耐住了性子,行走于世俗之间,更多的深入到了底层人群,修身养性。 此时,前门大街依旧繁华,但叶启明却是明显的能感觉出来,人们的表情、语言,似乎都有些变了味,变的非常小心,仿似生怕惹了什么事儿。 叶启明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国事至此,真是…… 这时,旁边的一个馄饨小摊上、小贩的叫卖声,忽然吸引到了叶启明的目光。 片刻,叶启明对身边的小厮一笑:“魂儿,去,叫上两碗热馄饨,咱们先填饱肚子。” *************************************************************** 小船最近灰常疲惫……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海绵,正在拼命吸收各种知识。 虽然麻烦不算小,但小船相信,只要小船拼命努力,一定会能过去的。。。 卑微并不是理由。如果小船没有成功,那只能说明小船自己还不够努力。 有能力的朋友,支持小船一个正版订阅把。小船多谢了。 正文 第841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 馄饨是猪肉大葱馅儿的,皮薄馅儿多。 味道虽只能算是一般情况,但胜在分量很足,汤也还不错。 尤其是浓汤上面洒的几片青白相间的新鲜葱花儿,很是提神。 看得出,这小贩两口子,都是实在人。 如果放在几年之前,这样的街头小野摊,莫说是吃了,叶启明怕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但此时,叶启明却是吃的津津有味。 三四个馄饨下肚,叶启明的腹中也有了些热乎气儿,笑着对这小贩道:“老乡是辽地人吧?这馄饨,是家传的手艺么?” 这小贩大概五十出头,满脸风霜沟壑,让人看着、就仿似能感觉到他很疲惫,但他精神头还算不错。 小贩毕竟是生意人,比寻常的百姓眼力自是要好上不少,也活泛不少。 眼前的叶启明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粗布袍,但他身上的气势,从容自若的表情,却绝非是普通士子、老百姓可以拥有。 小贩不敢怠慢,忙笑道:“这位大爷,您真是好眼力啊。小老儿正是辽地人,老家在广宁城三水巷。这做馄饨,小老儿从十三岁就跟着师傅做学徒,一晃,已经快要四十年哩。当年,小老儿在广宁城时,便是李元庆、李老爷,也吃过小老儿做的馄饨哩。可惜啊。” 小贩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京里物价飞涨,不能用最好的猪后腿肉,小老儿年纪也大了,不能将肉馅剁的那么精细,这味道,比之以前,就差了不少啊。” “李元庆?” 叶启明不由一愣,片刻,脸上笑意更加温和:“老乡,你说的李元庆,可是当今辽南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 一说起李元庆,小贩也来了精神,仿似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忙笑道:“这位大爷,您也听过李老爷的名声吗?他老人家,可真是俺们辽民的骄傲啊!当年,李老爷还未从军时,在广宁做药材生意,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小老儿的小摊子上,吃一碗馄饨,来上五个烧饼。小老儿我当时就看出来,这位李老爷,他日前程必然不可限量。现在来看,果不其然啊。” 这馄饨小摊的主要客户,主要是针对早上起来的贩夫走卒,像是官老爷、大户人家的轿夫啊,早上起来跑堂的掌柜、活计之类,以及一些生意人,或者是比较富裕些、又懒得做早饭的百姓。 寻常百姓,要吃一碗十五文的馄饨,再加之八文一个小薄肉饼,那可绝对是要肉疼的。 而此时,天色还早,大概六点钟左右,还不到下了早朝、或是已经出门干活的辰时,也就是七点来钟,小贩这边也很清闲,见叶启明乐意跟他聊天,他便也笑着与叶启明攀谈起来。 与南方人相比,北方人明显要粗犷些,为人处世,也更热情。 这小贩已经在京里混了六七年,虽是乡音依旧不曾改,但他早已经适应了京里人的说话方式,比较能侃,也乐意侃。 尤其是关于李元庆的话题,那真的是他们整个辽民的骄傲! 当年,李元庆带兵在京师城外摆京观时,小贩还带着婆娘和他家丫头去看过。 叶启明此时自然听出这小贩在吹牛皮,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自然不会戳破。 笑道:“想不到,老乡你眼力还真是高超啊。李元庆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我也是很佩服他的。” 叶启明的说话艺术,又岂是这小贩能比? 登时,小贩不由大喜,简直是仿似找到了知音啊,忙笑道:“大爷,您也真是夸赞小老儿了啊。不过,当年,李老爷一坐在小老儿的小摊子上,小老儿便能感觉出来,李老爷这人,身手绝对不凡。小老儿的师傅当年曾经教过小老儿,这看人啊,第一眼是看身材,第二眼才是看面相。” 看叶启明似乎是听的入迷,小贩更加兴奋,卖弄道:“李老爷身材高大强健,却又非常匀称,走起路来,那简直是虎虎生风啊。再加之李老爷的面相,那一看就是威严富贵之人啊。大爷,您猜怎么着?没有半年,辽东便传来了李元庆跟着毛老爷他老人家,攻破了镇江城啊。哎呀。这一晃,都已经快七年了啊。想想,就好像还在眼前一眼啊!” 叶启明笑道:“想不到,老乡您还对面相有研究啊。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对了,老乡,您怎么会到京里来?我可是听说,李元庆、李帅,在长生岛,现在做的不错啊。” 小贩怎的是叶启明的对手? 一听到叶启明对李元庆很恭敬,也敞开了话匣子,忙笑道:“大爷,这事儿,说来可是就话长了啊。当年,广宁危机时,大家伙都往关内跑,小老儿老胳膊老腿儿,还有婆娘丫头,腿脚也不那么利索,一时走不了。幸得有一位贵人相助,赏给了小老儿的婆娘和丫头一头驴子,小老儿跟着这位贵人一家,好不容易,才进了关内。到关内后,小老儿本来是打算去镇江投奔李老爷的,但当时太乱了,也没有船。小老儿只能跟着大流,来到了京里。凭借着小老儿这一身手艺,勉强混口饭吃。” “哎。可惜啊。小老儿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苗丫头。若是不然,小老儿一定要把儿子送到李老爷那里,让他跟着杀鞑子啊。” 叶启明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小贩没有说这贵人是谁,但他却是能猜到,八成,是跟李元庆有联系啊。 叶启明记得,李元庆的二夫人,那位渠家的小姐,当年,可不就是在广宁城?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如此了。 这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小贩虽没有说,但叶启明却是知道,当年,广宁城之所以有不少的百姓,提前逃出了城,免遭鞑子屠戮,就是因为李元庆提前放出了风声。 就算这小贩到了京里,却也一直记得保守秘密,始终不忘李元庆的恩德,这还真是…… 由此也可想象,李元庆在辽地,究竟是有多大的影响力了啊。 这样的人,能打胜仗,也就不足为奇了啊。 只不过,李元庆现在,跟朝廷方面,却…… 叶启明想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武人势大,这对朝廷而言,可绝非是什么福事儿啊…… 小贩见叶启明想起了心事儿,旁边,又正好来了新的顾客,也不再纠缠叶启明,笑呵呵的去招呼新客人。 叶启明看着小贩忙活的背影,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 或许,自己感觉他很累,但实际上,也许人家过得很开心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呀。 把碗里的馄饨吃净,又吃了一张小薄肉饼,叶启明笑着对身边小厮道:“魂儿,吃饱了么?” 叫魂儿的小厮忙笑道:“公子,魂儿吃饱啦。” 叶启明一笑,“取三两银子,给老板结账。” “啊?” 魂儿一愣,忙道:“公子,咱们这顿饭,不超过五十文啊。这……” 叶启明却已经站起身来,“你只管去做。” “是。” 魂儿不敢怠慢,忙从荷包里取出三两碎银子,递到了小贩手里。 小贩也回过神来,忙快步追到了叶启明身边,“大爷,这,这可使不得啊。这,这太多了啊。” 叶启明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老乡,咱们很投缘,今日,本来我还想多跟你聊一会的,但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要去处理。等改日吧。改日我再来吃你的馄饨,咱们好好聊聊。这银子,就当我提前预付吧。” “哎。大爷,您下次要来,最好提前令人给小老儿说一声,小老儿给您用猪后腿肉做馅儿。” 叶启明这些天的心情本来有些郁闷的,但今日一大早,便碰到了这个小贩,心情不自禁的就明朗了许多。 这时,街上行人已经多了不少,已经到了忙碌的点,叶启明却不着急,慢斯条理的走着,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口,在一座不起眼的茶楼里坐下来。 小厮魂儿则是恭敬的去门口守候,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客人。 不多时,已经升任为兵部员外郎的周维,带着两个仆从,快步奔了过来。 魂儿赶忙恭敬的将周维迎到了里间。 “叶兄,等急了吧?” 周维来到室内,忙恭敬对叶启明一抱拳。 叶启明此时虽然没有入仕,在功名上,也远比不上二甲出身的周维,但叶启明的底蕴,却是远非周维可比的。 很多人习惯性的以为,在大明,权贵子弟,入仕都很早,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思维。 这些权贵子弟,尤其是嫡子,他们入仕,是不需要功名的,当然,过场还是要走的,但也只是过场。 他们一般都会跟在父辈身边,充当幕僚的角色,大多数人,都是要等到父亲退仕的当口,以荫官入仕。 当然,像是严嵩的儿子严世番这般,荫官还同殿为官的,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补不足而损有余’,这一来,一般还是太过锋芒了,下场也不会太好。 华夏的传承,还是以中庸为主的。 年轻人毛毛躁躁,没有磨练通透,贸然入仕,其实并非是好事儿。 而呆在父辈身边,就算没有实权,但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但就算他们没有入仕,呆在父辈身边时的风势、名声,某种程度上,比入仕的资历还要更为雄厚,尤其是到了明末。 此时,看到周维进来,叶启明忙笑着站起身来相迎:“也没多会儿,刚到不久。周兄,怎么样?今日早朝战况如何?” 周维只是从五品,若放在寻常,他还没有早朝的资格。 但此时,朝中格局相当复杂,周维作为东林的骨干,又声名在外,便被破格可以入朝,但却没有发言权。 “哎。” 周维叹息一声,品了一口茶水,看向叶启明的眼睛道:“叶兄,老腌狗甚是猖狂啊!他简直就要将咱们赶尽杀绝啊!照这般下去,咱们大明的江山,怕就要被这老腌狗玩塌了啊!” **************************************************************** 正文 第842章 夜探 ~~~~~~ 此时这般事态,魏忠贤也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借着天启小皇帝身子骨还勉强能维持的时候,利用此次早朝,大肆打压异己,恨不得把能换上他的人的位置,全都换上他的人。 这也使得,今天早朝上的‘战斗’极为激烈。 好在,魏公公虽然大权独揽,但却并非就能一手遮天,他的威势,还是完全来自于皇帝。 天启小皇帝虽非常非常信任魏忠贤,但他也不是不能分辨是非。 魏公公此时虽达成了不少目的,阉党全面占据了在朝廷的主动,但东林这边,却也并未被赶尽杀绝,还保留着不少的江山。 此时,听完了周维的叙述,叶启明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阉竖!真是该死啊!国事竟然至此,真是令人痛心,痛心那!” 周维毕竟已经身在局中,他比叶启明要冷静不少,“叶兄,事情虽是危机,但远非崩盘。皇上心中还是有数的。只不过……” 周维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叶兄,吾观皇上的神色,好像……” 周维虽没有说完,但叶启明又怎的能不明白周维的意思?忙道:“周兄,这,这不能够吧?皇上才多大……还正值盛年啊。” “哎。叶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宫,全由老阉竖与客氏那妖婆把持,皇上的身体,真的有些不容乐观啊。” 叶启明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印堂,“君上、国事至此,我辈感同身受啊。” 片刻,叶启明道:“对了,周兄,妙才兄那边有消息了么?李元庆这厮,难道,难道真的要与朝廷决裂么?” 听叶启明提起了李元庆,周维一愣,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妙才兄那边,这些时日,倒是一直有奏疏报上来,不过,却尽是长生岛与辽南的风土人情与建设,在正事方面,所提及的并不多。想必,是李元庆此时已经牢牢的控制了妙才兄啊。哼。区区一介武夫,他难道还真想反了天不成?” 周维说到最后,语气说不出的凛冽。 对待朝廷大局,他的确没有办法左右,在此时,甚至连发声都困难。但~,对待李元庆这种卑贱的武夫,他却是有足够的心理优势。 仿似,就凭他周维的大义,再加之三尺宝剑,就足以将李元庆斩落马下了。 叶启明对待李元庆,比周维却要冷静不少,沉思片刻道:“李元庆有此举,倒也是人之常情。他在朝~鲜做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太过火了。完全丧失了我天朝上国的公允。不过,李元庆此人,应该还是明白是非的。造反,我估计他绝不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虽然叶启明和周维同处一个阵营,但两人的思维,却并不尽相同。 尤其是在对待李元庆方面,叶启明要更加宽容一些,因为,他可是深深了解李元庆的能量的。 一旦把李元庆惹毛了,让李元庆没有了余地,对大明而言,简直怕是不下于鞑子的祸乱啊。 周维冷哼道:“谅他也不敢!对了,叶兄,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去拜访过信王殿下……” ………… 叶启明与周维只聊了一刻钟多些,周维便急急离去。 毕竟是身在官场之人,周维的时间,比叶启明可是要紧凑许多。 看着周维离去,叶启明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凡事,还是尽可能的去未雨绸缪啊。 不过,心中虽是着急,但叶启明这么多年的磨练,可远非是愣头青可比。 片刻,叶启明一摆手,招过小厮魂儿,“你现在便去信王府门外盯着,晚上,如实对我汇报。” ………… 京师东郊,秘密庄园。 李元庆人虽未在京师城内,但京城城内的多半消息,却绝逃不过他的耳目。 包括今日叶启明与周维的会谈,不到一个时辰,便摆在了李元庆的案头上。 魏公公今日在早朝上的发力,皆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 老话说得好,‘天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此时的魏公公,怕是已经进入‘疯魔’状态了。 可惜,魏公公好像并没有抓住,所有事务的核心主旨! 他真以为,他控制了朝廷这些关键的位置,就能任由他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么?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曹操雄才伟略,曹氏、夏侯,人才辈出,那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司马家的天下? 这时,杨娇~娘拿着一封密信,快步来到了屋子里,“元庆,宫里传来的最新消息。” 李元庆接过密信,打开仔细扫视一眼,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杨娇~娘道:“元庆,什么消息?” 消息李元庆没看之前,杨娇娘可不敢先看。 李元庆将密信递给杨娇~娘,缓缓叹息一声:“客氏这边,有点着急了啊。” 杨娇~娘看完密信,也有些慌了神:“元庆,若客氏那边出了问题,咱们这边,可就被动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所以,客氏那边,绝不能出问题。娇娘,我准备进城一趟。” “呃?这……” 杨娇~娘登时大惊,忙道:“元庆,这可不行。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啊。若万一出现了问题,咱们这边,救援都来不及啊。” 李元庆却胸有成竹的淡淡一笑:“娇~娘,事情还没有想的那么坏。此事,我早有思量!” ………… 黄昏时分,李元庆换上了一身青布袍,嘴上,粘满了络腮胡,如同一个寻常的苦力,混在一个小规模商队中间,从广渠门外入了城。 此时,受到朝局的影响,京城方面的事务,虽有些风声鹤唳,但各项运转,还是很正常的。 此时的京师,人口近百万,绝对可以说是东亚、甚至是世界顶尖的超级巨城,城中人口,每日吃喝拉撒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一旦切断了对城内的资源供给,可想而知,那究竟是怎样的灾难。 魏忠贤此时虽然是雄心壮志,但在这方面,他也绝不敢乱来的。 混在城中人流中走了几里地,商队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铺面后院。 李元庆扛着一袋子粮米进了后院,放在了一旁的库房里,一身掌柜打扮的陈闯忙快步迎了上来,指着李元庆道:“你,跟我去里间搬点东西。” 李元庆忙笑着点头,跟着陈闯来到了后堂。 陈闯赶忙小心关死了房门,恭敬跪地磕头:“卑职陈闯,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小闯,起来吧。情况怎么样?” 陈闯忙低声汇报道:“将军,今日早朝的风声传出之后,信王府那边明显比平日里又忙碌了不少。甚至,有人直接在信王府门口哭诉。将军,卑职感觉,魏忠贤这边,怕很快就要对信王下手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这些文臣们狗急跳墙,现在就把信王推出来,着实是有些着急了些。 不过,李元庆也能理解他们的无奈,这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形势已经几近糜烂,他们总是要找到一个精神寄托。 但只要有天启小皇帝在,魏忠贤想要对信王下手,恐怕,还是相当困难的。 “侯府那边如何?” 信王府这边,李元庆此时还不到接触的良机,原告这边的利益还没有吃下去,直接就去吃被告,并不稳妥。 陈闯忙低声汇报道:“将军,今夜,侯府那边好像又要进御,咱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不过,魏公公盯梢的人手,也有不少。”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思虑片刻,道:“你现在便去安排,今夜,我要夜探侯府!” ………… 天色渐渐黑下来,酷热了一天的暑气稍稍散去,夜风中,已经飘起了一丝清凉的滋味。 侯府后院,看着七八辆马车的车队,缓缓驶向院外,客氏缓缓叹息一声,准备回她的房间休息。 形势已经至此,让客氏的心中非常没有安全感。 宫里那地方,一时半会儿,她是不敢回去了。 万一魏忠贤要来点什么阴招,依照她此时的能量,几乎就不能反抗。 今夜进御的女子,多半都是魏家那边送过来,但客氏并没有太多插手,便直接都送进了宫里。 她知道,她必须要耐住性子,小心观察局势。 侯国兴今日去陪魏家的那几个子侄喝酒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客氏也懒的再等他,她必须要好好思量思量,下一步,究竟该如何选择。 客氏的居所,在这座府宅的最正中。 这其实并不是侯国兴的御赐府宅,而是为了方面这些女人进御,特地买下来一座靠近宫城的院子。 随着李朝钦因为吃里扒外被客氏‘打入冷宫’,客氏身边可用的人手,愈发是捉襟见肘。 与魏公公不同。 客氏虽然身为天启小皇帝的乳母,与天启小皇帝更为亲近,但她毕竟是女人,明目张胆的干涉朝堂,几乎就不可能。 但除了身边的太监宫女,她的兄弟客光先显然也不是争气之人,这就使得,客氏的权利,必须要通过魏忠贤的支撑,才可以对外放大。 以前,这倒没有什么不妥,双方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但此时,魏公公如日中天,客氏这边,却是有些收不住了。 客氏刚刚进了她的院子,便将一众随侍都打发掉,亲自小心关死了院门。 她很明白,魏忠贤一定会派人盯着她,所以,她绝不能乱来,必须要魏忠贤掌握到她的行踪,让魏忠贤放心。 来到屋子里,倒了一杯茶水,小心喝了一口,客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出神。 自从升格为皇帝的乳母,已经二十多年过去,客氏从未像是今天这样过,如此的心虚和不安。 尤其是,这几天总是有一个无边无际的噩梦在缠绕着她,仿似山崩地裂、山呼海啸,她的整个世界都崩盘了。 “哎。” 客氏叹息一声,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也会有今天。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夫人何故叹息?” “呃?” 客氏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极为惊悚的回过了头,“谁?” 李元庆一笑,一身夜行衣,大步走到了客氏的身前,笑着坐下来,端起她的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夫人,别来无恙?” 客氏此时的心中简直犹如惊涛骇浪啊。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潜入了她的居所,“你,你怎么敢来这里?你,你不怕被人发现么?” 李元庆却淡淡一笑:“夫人别慌,我既然有办法来,就会有办法走。此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了。咱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下一步,到底该如何筹谋。” *************************************************************** 正文 第843章 落水 ~~~~~~ 客氏毕竟不是寻常女人。 片刻,她已经回过神来,这是李元庆在对她展示他的实力啊。 就算侯府这般糟乱,就算周围密布了各种眼线,他李元庆也一样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便是客氏也不得不佩服啊。 李元庆这胆识、这手段,简直就让人叹为观止,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啊。 或许,李元庆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掉魏忠贤的狗头,也并不是不可能啊。 “你,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客氏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小手用力在李元庆的要害部位,轻轻捏了一把。 李元庆的深夜闯入,让她心神打乱,却又仿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客氏是什么人?她自然知道,如何利用她的优势,又如何与李元庆相处。 李元庆笑着抓住了客氏的小手,轻轻把玩着,笑道:“怎么?昨天去魏公公那边,受委屈了?” 客氏轻轻白了李元庆一眼:“我真是没有想到,这老腌狗,竟然会自大到这种程度。他难道忘了,没有我,能有他的今天嘛?早知道,在之前,我就应该将他打入地狱啊。” 面对李元庆,客氏也不再保留,忍不住狠狠将魏公公啐骂一顿。 李元庆一笑:“人是会变的啊。尤其是魏公公此时。或许,他也有什么无法言语的苦衷啊。” 客氏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替魏忠贤这老狗说话,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元庆,这老腌狗不答应,你便无法带兵进京啊。若是这般,我这边……” 李元庆一笑:“不论我带不带兵进京师,一定会首先保证你的安全。魏公公现在,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啊。” 客氏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时不由心神大定,像是只小鸟一般,柔顺的腻在李元庆的怀里,小手一边‘骚扰’着李元庆,一边道:“元庆,那,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李元庆微微一笑:“那要看你,伺候的爷怎么样了?” “死人……” 客氏小嘴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胸口咬了一口,却像是八爪鱼一般,缠在了李元庆身上…… ………… 李元庆离开侯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拂晓,天都快要亮了。 京师与其他城市不同。 因为京师的庞大、繁华、人口众多,便是凌晨也很繁忙。 有着陈闯这边的精心准备,李元庆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回到三福客栈的地下工事,久保恭子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主人,一切无异。我们将尽快在侯府中安插更多的人手。” 只不过,久保恭子说着,却根本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俏脸上,一片羞红。 今夜,她一直在客氏的床下,随时防备意外,却哪知…… 返回这边后,她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身衣服,却又急急来面见李元庆,到现在,她都能感觉,她还是一片泥泞……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久保恭子扭捏的神色,不由一笑。 这个岛国妞儿,虽是小了点,但个人素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李元庆把控着她的命脉,忠心程度也没有问题。 可惜。客氏简直就像是个妖精,已经消耗了李元庆不少能量,要不然,李元庆也会用力‘嘉奖’一下久保恭子的忠心。 “此事,切不可怠慢,要尽快付诸实施。另外,信王府那边,也要牢牢盯结实了。” “是。卑职一定不会辜负将军厚爱。” 打发了久保恭子,李元庆回到了雾雨阁的后院休息。 此时,经过了昨日半天和今天一大早的运作,雾雨阁这边,已经进来了三百亲兵人手,张蝶和赵梅作为李元庆的贴身侍女兼保镖,也来到了这边。 杨娇~娘的院子里,张蝶将昨日晚些时候整理的情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中。 李元庆扫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做的不错。小蝶、小梅,你们两个进步都很大。但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切不可有丝毫的骄傲自满。” “是。” 两女赶忙恭敬称是。 ………… 随着李元庆亲自入城,三号仓库方面在京师的动作,也开始迅速大了不少,当然,一切都是在极其隐秘的范围内运作。 有着李元庆的‘身体力行’,他与客氏这边的联络,也是越来越紧密,简直‘如鱼得水’。 只不过,李元庆非常明白,此时,从魏公公手里获得政治利益,远非是明智之举。 但阉党集团的这些大佬们,这些时日,可谓是赚的瓢满钵满,李元庆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 至于客氏这边,只能是被当做牺牲品了。 这倒也不能怪李元庆心狠手黑,客氏在战略上选择上的失误,或者说,她的基本点,就已经令她处在了极为被动的位置。 当然,客氏帮了李元庆这么大的忙,李元庆也不会太过亏待她,下一步,在处决阉党集团的财物方面,李元庆还是会给她一些补偿的。 不会让她再像是历史上那般,直接被挫骨扬灰,香消玉损。 一晃,十几天已经过去。 在经过了十几日的筹谋之后,七月二十一,李元庆终于通过了王承恩的门路,迈入了信王府的大门。 信王府中院的一间密室里。 李元庆恭敬跪倒在信王朱由检面前,“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信王殿下,信王殿下千岁。” “李元庆,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啊!” 朱由检也被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出现在京师,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朱由检惊慌失措的模样,李元庆却不慌不忙,仔细解释道:“信王殿下,卑职知道,卑职此时,已经犯了太多人的忌讳。尤其是此时的朝堂,根本就没有卑职说话的机会。但卑职相信,朗朗乾坤,总不会让卑职一直蒙冤。在得知朝廷局势之后,卑职便铁了心,一定要进京来,跟皇上,跟信王殿下,说清楚卑职的苦衷。” 朱由检此时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缓缓点了点头,“李军门,你先起来说话。你的事情,孤是知道一些的。哎。要怪,只能怪朝廷妖孽横行啊!” 李元庆一听这话,便已经明了,朱由检这是已经接受了他。 主要是李元庆此次面见的机会把握的相当精妙。 此时,皇上的身体似是有康复的迹象,原本一直围绕在信王府周围的人群,暮然就消散了不少。 朱由检也有些开始体会到,什么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找上门来,这其中的含义,这其中的情分,那就不言而喻了。 更不要提,李元庆此时可是大明最闪耀的将星,手握重兵。 若李元庆能站在他朱由检这边…… 李元庆恭敬对朱由检一拱手:“信王殿下,卑职的经历,您是很清楚的。值此时节,卑职也不多说什么,只要是信王殿下需要,卑职必将为信王殿下效犬马之劳,为皇上、为信王殿下,守好辽南的门户!” 朱由检虽是年幼,但又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好,好,好啊!” 朱由检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军门,你对我大明的忠心,别人不知晓,但孤却是清晰明了的!待皇兄身体好转,孤一定去皇兄面前,将李军门你的事情,跟皇兄解释清楚!” 李元庆忙恭敬跪地,“信王殿下厚爱,卑职必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以报信王殿下恩德!” 朱由检哈哈大笑,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对了,李军门,你此次会在京师呆多久?” 朱由检此时已经明了,李元庆是秘密进京,他更想知道李元庆的深意。 李元庆恭敬对朱由检一拱手道:“殿下,辽地军务繁忙,卑职也走不开多时。不过,卑职此行带来了二百亲兵好手,可供信王殿下驱使。” 朱由检不由大喜啊。 李元庆亲兵的实力,他可是有着亲身体会的。 若有这二百雄兵在手,即便遇到了麻烦,他也绝不会太过被动了,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李军门,你对孤的爱护,孤必将铭记于心。” ………… 交给信王的这二百亲兵,由顺子亲自统领。 在晚些时候,他们便皆换成了王府家奴的服饰,进入了信王府内。 而李元庆则是在王承恩心腹小太监的陪同下,直接‘离开’了京师。 ………… 黄立极这些时日的心情极好,随着天启小皇帝身体的回转,魏公公在朝堂愈发强势,而他本人,更是受益良多。 就在这五六日内,又有他的七八名门生故旧,都被放到了关键要职上。 至此,仅是他黄立极手中,便已经掌握了近三十个要害职位。 一时间,黄府简直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正诠释了那句老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今日不是值日,黄昏时分,黄府内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虽然黄立极的生日还有几个月,但这些喽啰们,已经筹谋着跟黄立极祝寿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黄立极一把老骨头,却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走起路来,颇有些虎虎生风的意思了。 黄府正堂内,足足摆了十几桌酒宴,人头攒动,恭维声连绵不绝。 “诸位,诸位,学生提议,为了阁老、为了咱们的美好的明天,咱们同饮一杯。” 一个黄立极的门生,现在已经升为吏部右侍郎,笑着端起酒杯,招呼众人。 众人谁又肯落后? 纷纷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对黄立极敬酒。 黄立极不由开怀大笑,“好,好,来,咱们满饮此杯。” 只是,黄立极的酒杯刚刚举起来,门外,忽然有一个家奴,简直像是‘猴子屁股里抹了蒜’,急急朝里面奔过来,快步奔到了黄立极身前,在黄立极耳边急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啊。皇上他,他落水了。” *************************************************************** 正文 第844章 帝崩! ~~~~~~ “什么?” 黄立极原本极为舒畅愉悦的老脸,登时就像是妆容猛的被凝固定格了,片刻,却忽然‘咔嚓’碎了一地。 不过,黄立极究竟是老江湖,老而弥坚。 片刻,他已经回过神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重新又恢复了淡定自若的笑意,低声对这家奴道:“去里面等我。” “呃?是。” 家奴不敢怠慢,忙急急进了里间。 黄立极又重新端起酒杯、对众人笑道:“诸位,来,咱们满饮此杯。” “阁老,祝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阁老,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阁老,学生先干为敬……” 看着底下一张张讨好的笑脸,黄立极笑着饮尽了杯中酒,笑道:“诸位,感谢今日诸位的盛情。来,老夫敬诸位一杯。” 接连喝了三杯酒,黄立极这才找了个由头,四平八稳的进了里间。 但刚进里间,他却是瞬间变了脸,快步来到了太师椅上坐下,直勾勾的盯着这家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与老夫说来?” 家奴怎敢怠慢?忙将他刚才收到的消息,仔细对黄立极叙述起来。 就在刚刚不久,天启小皇帝忽然来了兴致,带着一帮小太监,来到了御花园的大湖里给他的宝船试水。 但天启小皇帝此次造的宝船,与之前可是大不相同。 这宝船,已经接近寻常的小船大小,雕刻的非常精致,试水的性能非常完好。 加之今天下午天气相当不错,天启小皇帝也来了兴致,决定亲自乘他的宝船,去湖中溜一圈。 这些小太监怎敢反抗皇帝的旨意? 最终,两个小太监划桨,载着天启小皇帝,去湖中试水。 本来,第一圈没有什么问题,但天启小皇帝兴致起来,又要再来一圈,小太监不敢怠慢,只得又载着天启小皇帝来到了湖中。 可惜。 这艘宝船的雕工虽然精美,用料也皆是好料,但毕竟只是观看品,在设计上,其实并没有考虑到乘坐的功能,并不适合乘坐。 尤其是空间太小,操作起来比较困难。 第一圈时,两个小太监拼命撑着力气,勉强还能维持,但第二圈时,却是出了问题。 其中一个小太监力竭,导致失去平衡,包括他天启小皇帝在内,三人一起跌落了水中。 好在周围侍卫懂水性的不少,赶忙飞速将天启小皇帝从湖中救出来。 听完家奴的叙述,黄立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这个节骨眼儿,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 不过,此时只是七月末,天气虽有点凉,但还是属于夏天,湖水的温度应该并不凉,加之救人又救的及时,皇帝又正值盛年,黄立极的潜意识里,便已经认为,此事应该不会有大碍。 “宫里现在可有消息传来?皇上现在身体怎么样?” 家奴忙道:“回老爷,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咱们的人已经守在宫门外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嗯。” 黄立极缓缓点了点头,“你现在去给老夫盯死了,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向老夫汇报。” “是。” ………… 黄立极虽是满脸笑意,极力伪装,周旋于他的门生故旧之间,但心底里,却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急急的等待着宫里的消息。 此时,黄立极非常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魏公公。而魏公公的一切,又都是来自于皇帝。 一旦皇帝有事,那就是崩盘的节奏啊,黄立极又怎敢有半分怠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场,这心腹家奴又急急奔过来,低声对黄立极禀报道:“老爷,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皇上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听说,皇上今晚吃了一斤多鹿肉呢。” “此事可准确?” 家奴赶忙拼命点头,“老爷,是魏公公身边的亲信、安公公传出来的消息,应该绝不会有错的。” 黄立极这才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儿上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 皇上无事,一切就无事。 他黄立极,依然是堂堂的阁老,大权在握。 “此事你做的不错,去账房领二十两金子,好好休息吧。” “是。谢老爷。” 这家奴不由大喜,欢天喜地的离去。 ………… 天启小皇帝的落水,就像是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里,看似掀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却又消散不见。 雾雨阁。 李元庆也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而因为客氏和李元庆在宫里的眼线,他收到的消息,比黄立极这边还要丰富许多。 更有昨夜进御给皇帝的女人名单。 昨夜,天启小皇帝一共临幸了十四个女人,今天又溺水…… 虽然宫里的消息显示,天启小皇帝此时健壮的很,活蹦乱跳,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有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后世时,李元庆只知天启小皇帝是溺水后不久便身亡,但却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时间。 此时,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动? 难道,天启小皇帝的命,比历史上坚挺了? 片刻,李元庆却失笑着摇了摇头。 照天启小皇帝这么个玩法,便是齐天大圣孙猴子,怕也撑不住啊。更不要提,他这般弱不禁风的小身子骨了。 或许,最关键的节点,已经不远了啊。 李元庆当即对三号仓库接连下达了几道命令,将战备级别,提高到了最高状态。 ………… 如同李元庆的预想无二。 天启小皇帝在溺水后三两天内,的确是活蹦乱跳,甚至,在次日又临幸了十几个女人,但从第三日开始,就如同山洪爆发、火山喷涌,他虚弱的身子骨,再也撑不住了。 进入八月初,天启小皇帝已经几乎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御医们费尽了心思和手段,却是于事无补。 八月十一,天启小皇帝招信王朱由检入宫,当面言:“吾弟当为尧舜”。 随后,天启小皇帝又召见了内阁几位重臣,明确了信王朱由检继位的大纲。 八月乙卯日,天启小皇帝崩。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天启小皇帝的崩盘居然这么快,简直是病来如山倒啊。 整个朝局,整个京师,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 好在,天启小皇帝在临死前,还保持了他帝王的威严,将传承定下来,使权利得到了有效的衔接,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混乱。 ………… 傍晚,一辆马车,缓缓的从广渠门外出了城。 已经换上了粗布麻衣的客氏,躲在马车里,偷偷的掀开布帘的一条缝儿,再次打量了一眼京师高大的城墙,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昨天还好好的皇帝,今天居然就…… 本来,她还想去再见天启小皇帝最后一面,但小豆子的一个消息,却是让她放弃了最后的念头,犹如木偶人一般,换好了衣服,被人小心护送出了京师。 半个时辰后,客氏抵达了一个陌生的庄园。 她仿似一下子抓到了主心骨,她一定要去找李元庆问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呢?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崩盘了呢? 正堂内,李元庆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换上了一身黑衣,却并没有出去迎接客氏。 客氏有些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室内,看到李元庆,眼泪再也忍不住,滔滔大哭:“元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皇帝他,他……”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恭恭敬敬的将几个酒杯的酒,倒在了地上,看向客氏道:“计划不如变化。这就是人生啊。侯府那边已经被信王府的侍卫包围,侯国兴那边,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客氏一下子也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怒吼道:“魏忠贤也老腌狗呢?他呢?他呢?” 李元庆用力抓住了客氏的肩膀,“魏公公此时,应该在跟信王交接。你要明白,你们已经输了。我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客氏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客氏,直到她哭累了,这才把她扶起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辽南,我会照顾你。第二,我派人送你去一个想去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下半辈子吧。” 客氏不由凄然一笑:“元庆,我还有选择么?” 李元庆静静看了客氏一眼,“我会好好照顾你。” 客氏忽然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手,“元庆,告诉我。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失败?”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这件事,我也无法预料。不过,魏忠贤这边,其实,他应该是个有些能力的人。如果稳扎稳打,形势还真的是两说。可惜,这厮太急了。权势膨胀后,简直目中无人。你和他合作……已经是落了下乘啊。” 客氏猛的反应过来,“那些女人……” 李元庆点了点头,“魏忠贤必将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啊------!” 客氏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雍容华贵,简直形若厉鬼。 李元庆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续事务,我会尽力帮你。先吃些饭,晚上,我送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十几个亲兵换了家奴的衣服,护送着客氏的马车,连夜赶往鸽信交接点的尼姑庵。 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现实就是这般残忍,胜者王侯败者寇。 好在,他总算是保住了客氏的性命。 以客氏的顽强,她应该很快就能明白他的苦衷。 只不过,侯国兴、客光先、包括魏忠贤这帮子侄们,他们只能用他们的鲜血,为他们的错误,承担代价了! 这时,杨娇~娘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她,她其实罪不至死。”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娇~娘,你错了。站在民族大义上,她甚至该千刀万剐。” 杨娇~娘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无力的摇了摇头。 在大势面前,哪怕是客氏这样的女人,也只能是低头认输啊。 李元庆可以保全她,但她的身边人,却必须要为她来付出代价了。 “元庆,事情已经结束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杨娇~娘轻轻挽住了李元庆的手臂。 李元庆一笑,“结束?不。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 正文 第845章 投名状! 感谢书友22082217、书友35320296、超级coyo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小船多谢。有能力的朋友,支持下小船的正版订阅吧…… ~~~~~~ 次日中午,宫里传出来消息,大局已定。 信王朱由检将会在几日后、则佳日良辰登基,不过,改换年号,要等到明年了,今年依然沿用天启七年。 而李元庆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新皇、未来的崇祯皇帝面前,讨个‘喜钱’,而是收拾人马,返回辽地。 这让杨娇~娘非常不解。 坐在马车里,杨娇~娘忍不住问李元庆道:“元庆,为何,为何咱们在这边付出了这么大的心血?现在,这么简单,却,却要离开了?雾雨阁方面,还没有着落啊。” 李元庆并没有骑马。 一方面,李元庆若骑马,目标有点太大,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另一方面,李元庆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仔细思虑。 听到杨娇~娘的话,李元庆不由一笑:“娇~娘,心急了?是不是觉得咱们此行没有收获?” 杨娇~娘下意识点了点头,就在几天前,她还幻想着,她能成为辽国公的三夫人啊。 而此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了,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仿似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元庆,你,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糊涂了。我真的不知道,咱们,咱们做的什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亲昵的在杨娇~娘的红唇上亲了一口,笑道:“娇~娘,你知不知道,道家有一种说法,叫做无为而治?” 杨娇~娘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李元庆笑着将杨娇~娘揽在怀里,仔细解释道:“娇~娘,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有时候,你帮了别人的忙,并不一定要马上说出来,让别人回报你。尤其是,你看着别人很风光,但别人可能却捉襟见肘的时候。做人,要给自己,也要给别人,都留出三分余地。” “就像现在,我帮信王殿下、也就是现在新皇的时候,情势还不明朗,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但此时,新皇还有诸多事务,没有处置妥当,我自然是不该去给新皇添麻烦。” “可是,可是元庆,新皇正值用人之际,你为何要离开?咱们有这么多人手,若是帮助新皇,新皇会节省不少力气的。”杨娇~娘还是有些不解的道。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娇~娘,现在新皇的确是需要咱们帮忙,但你觉得,他坐稳了之后,还需要咱们有这么庞大的力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么?” 杨娇~娘此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小心道:“元庆,你是说,伴君如伴虎?可,可咱们付出了这么多,那些阉党成员的财物都调查清楚了,此时却离开了,这成本可就大了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娇娘,我是离开了,但~~,我的人却没有离开。而且,我敢断言,这件事,年前必有结果。” 杨娇~娘这时才想起来,顺子,顺子不是已经在信王府中任职了么? 仿似一根线被串联起来,杨娇~娘一下子也理清了思绪,“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娇~娘,放心吧!该是我李元庆的东西,天王老子也别想抢走!!至于辽国公夫人么?呵呵。耐心点,或许,这用不了几年了。” ………… 来时神经有些紧绷,但归途时,李元庆却是异常放松。 带着杨娇~娘、张蝶、赵梅、彩虹几女,接连游览了天津的几个景点。 客氏已经先上船启程前往辽南。 她的身份特殊,短时间内,显然不能露面,李元庆派人将她先送去了猪岛疗养。 等她冷静下来,认清了现实,回归了正常状态之后,再对她进行安排。 如果她识趣,李元庆自然不会介意给她一双筷子,如果她不识趣,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与大势相比,区区一个女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不到最坏的程度,李元庆是不会轻易辣手摧花的。 回到了船上,李元庆的心情也是异常轻松。 在之前,李元庆的确是想在这场风波中,横征暴敛上一大笔横财,不论是政治还是财货,但真正处在局中时,李元庆却忽然发现,他有些急了。 即便阉党如日中天,但~,东林的强大,或者说文官集团的强大,还是远远超乎了李元庆的想象。 即便朱由检现在就要登基,但此时,最起码一两月之内,他恐怕还是很难对阉党集团的核心动手,最多,也就是清理点小鱼、小虾米。 依照朱由检的性子,他给别人可以,如果李元庆去邀功……那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此行,李元庆就算没有出现在明面上,但~,他完整了经历了这个改朝换代的过程,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至于黄立极这些人,那不就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 但李元庆若是想让未来的崇祯皇帝尽快发给他红利,则是还需要一张差不多的‘投名状’啊。 来时是快船,返程时则是换成了舒适的大船,李元庆左拥右抱,惬意的享受着船上的生活。 经过了这几天的仔细思虑,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布局。 “任敌如何眼花缭乱,我却巍然不动。” 尤其是李元庆去拜访新皇朱由检的时机,简直是让杨娇~娘拍案叫绝啊。 还有李元庆留给朱由检二百亲兵,那简直更是神来之笔啊。 有这些作为依托,李元庆在事实上,就已经稳妥的立于了不败之地。 她的男人,还真是…… 也许,就如李元庆所说,她的国公夫人梦,真的并不遥远了啊。 不过,杨娇~娘却是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看到李元庆正乐悠悠的在甲板上抽烟,她忙拿着一件披风,小心披在了李元庆的肩上,小声道:“元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哦?” 李元庆笑着看了杨娇~娘一眼,“何事?说来听听?” 杨娇~娘忙道:“元庆,若,若是新皇将那二百亲兵留下,不还给你了,那,那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却是哈哈大笑:“娇~娘,你能看到这一点,便更是不虚此行啊。新皇若是在事成之后,把这二百亲兵还给我,自然最好。若是不还给我,却也无碍。这些弟兄的家人,皆在岛上,新皇留下他们,还能给他们安置的位置太差了吗?” 杨娇~娘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忍不住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新皇跟你算计,怕真是要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啊。” 李元庆不由用力在杨娇~娘的丰腴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这是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家法了?” 但李元庆这一巴掌,却是把杨娇~娘的眼眸子都出水来,丰腴的娇躯几乎腻在了李元庆身上,贴在李元庆的耳边低声喃喃道:“家法就家法。又不是没挨过?”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杨娇~娘的小心思?哈哈大笑,拉着她的小手,大步走回到了船舱里…… ………… 李元庆一行返回长生岛,已经到了八月下旬,马上就要到地瓜收获的日子了。 皇帝驾崩的消息,怕还要再有几日,才能传到岛上,李元庆只跟商老六打了个招呼,让他心中有数,却并未着急对外公布。 在府内休息了一晚,听取了商老六和马管家汇报岛上的事务,次日上午,李元庆简要的视察了一下岛上各处的地瓜长势情况。 长生岛的地理环境因为靠海太近了,有些不适于各种农作物的生长,但地瓜的生命力极强,加之不论是上粪、除草、还是浇水,岛上都已经有了完整的规划和流程。 这也使得,岛上的地瓜的长势普遍不错,就算比不得去年,却也是能握在手心里的丰收没跑了。 高度赞扬了商老六、马管家这帮政事署大佬们的工作,中午,李元庆便过海来到了南信口军校。 值此时节,李元庆非常明白,要想让朱由检帮他‘恢复名誉’,最好的办法,就是搞点差不多的战功出来。 陈忠这些时日,人虽然在南信口军校,但却一直紧密的关注着京里的动向。 看到李元庆回来,这厮忙将手里的活计交给了军官们,拉着李元庆便回到了宿舍。 “元庆,情况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看着陈忠真诚的眼神,李元庆的心里也是非常舒服。 来到明末,能有陈忠这样的生死弟兄,真是老天爷对他李元庆的恩赐。 李元庆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笑道:“大哥,麻烦倒是有些,但都在接受范围之内。不过,有个消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最好提前有点心理准备。” 李元庆说到后面,神色郑重了不少。 陈忠被吓了一大跳,“元庆,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庆引燃火折子,帮陈忠点燃了雪茄,又把自己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大哥,皇上驾崩了。” “呃?什么?” 陈忠不由大惊失色,“元庆,这,这,这不能够吧?皇上他,他才多大啊?这,这怎么会呢?” 李元庆知道陈忠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冷静了一会儿,这才将京师中的变故,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闻言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墙面上,“魏忠贤,客氏,真是,真是该千刀万剐啊!他们,他们怎么就敢这么对待皇上呢?” 李元庆缓缓叹息一声,“大哥,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皇上对咱们不薄,咱们尽咱们臣子的本分就行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元庆,我依然记得,当年,你,我,张盘,一起面圣时的情景。可惜,现在……” 陈忠的眼泪都流出来。 李元庆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哪怕是陈忠,忠君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 片刻,他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啊。皇上的死,的确让人心痛,但对大明而言,这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陈忠也回过神来,重重点了点头,“信王此人,的确比皇上英明神武许多。对了,元庆,信王这边,对咱们,是什么态度?” 李元庆一笑:“态度嘛,还算不错。不过,大哥,要想扭转咱们现在的被动,咱们还需要一张投名状啊!” **************************************************************** 正文 第846章 特种作战 ~~~~~~ 与陈忠聊了一会儿,大体商量了个简单的框架,哥俩便直接来到了食堂。 兵者,凶器也。 近两个月不在岛上,李元庆必须要与将官们亲近一番。 哪怕只是简单的说两句话,在将官们面前溜一圈,李元庆却也一定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最好,能把握一下他们这些时日的思想动态。 在这方面,陈忠自然是全力配合李元庆。 时至今日,哥俩早已经犹如血肉,根本无法分割。 有李元庆本身便崇高无上的威望,再加之陈忠的帮衬,很快,食堂里就热闹起来,欢呼大笑声不绝于耳。 李元庆也破例延长了半个时辰的晚餐时间,亲自同这帮小兄弟们喝了几杯酒。 末了,李元庆又亲自宣布,“明日将检验这些时日儿郎们的学习成果,后日起,全军放假三天。” 这登时将整个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帮兔崽子们,简直恨不得把房梁都给掀了…… 回到宿舍这边,李元庆令杨磊让火兵再炒几个好菜,拿些好酒来,和陈忠一起商量起‘投名状’具体的规划。 陈忠已经从天启小皇帝驾崩的哀伤中走出来不少,笑道:“元庆,说实话,让这些军校的兔崽子们上战场,我是真有点舍不得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慈母多败儿,好钢需要经过千锤百炼,在这方面,你我可都不能护短啊。”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心意,笑着点了点头:“元庆,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过,说实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或许是我老了,到现在,竟然有了一种疲惫感。”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大哥,这也是人之常情。人毕竟不是神仙,长时间、高强度的去做一件事情,难免会有疲惫的时候。后日,你也好好休息几天,咱们今天,一醉方休,不要想这么复杂。” 陈忠笑着点了点头,脸色却郑重起来,“元庆,哥哥我可还你没你想的这么弱。元庆,最近后金方面传来的情报,都显示着,皇太极这厮,也开始了对火器的研制打造力度。尤其是此次宁锦之役,这厮从辽西,又收了不少汉人匠户奴才。” 听陈忠说起了正题,李元庆的脸色也郑重起来。 他昨日晚间翻看情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正准备要对陈忠提及呢,陈忠这边却是比他还要敏感。 当然,也无怪乎会是这般。 辽南李元庆、陈忠两部,之所以能有今天,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关键的原因,便是李元庆先行一步,从改制鸟铳开始,而后又是手~榴~弹、炸药包、火炮,再到此时的西洋火炮,在火器方面,可以说遥遥领先于东亚各文明一个等级。 老奴时代,鞑子只是凭借勇武蛮干,但此时,皇太极上位后,尤其是有了朝~鲜之役的失利,使得皇太极,也开始转换思路,想用更为先进文明的技术,来抗衡辽南和整个大明。 “大哥,皇太极此人,虽是蛮夷,却真的算是个靠谱的对手。他能走出这一步,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少啊。”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后金虽然已经确立了王朝,但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野蛮的蛮夷,文明程度极低,说是茹毛饮血,可能稍微夸张了点,但比茹毛饮血强,也绝强不了多少。 尤其是在对战中,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后金的勇士们受伤后,他们并不是第一时间包扎止血,而是让萨满来跳大神,向长生天祈福。 这也使得,后金军士兵一旦出现伤亡,哪怕是一些不太致命的硬伤,也很可能会导致死亡。 而从辽阳、沈阳之后,大量汉人开始加入八旗,这种情形,得以改善了不少,但顽固的保守派、野蛮人势力,依然相当强大。 “元庆,所以,我估摸着,皇太极就算要用火器,恐怕,多半也是先拿汉军旗来实验。那些真奴,怕还是不屑一顾的。真是可恨啊!那袁蛮子牛皮吹得震天响,却是让皇太极这鸟杂毛,一次便从辽西掳去了这么多劳力。真他娘的!”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对所谓的‘宁锦大捷’,也是一直耿耿于怀。 这简直是自当年广宁之战以来,大明遭受的最惨痛的一场失利,甚至,比当初的宁远大捷,还要惨痛不少。 宁远大捷时,因为李元庆在觉华岛的筹谋,至少,还留下了几千鞑子首级,缴获战略物资无数。 但此次宁锦之役,袁督师和他麾下的关宁将门们,却是直接拱手、将朝廷花费了重金、耗费了几年艰辛打造的屯堡连线,轻易的便送给了皇太极这些狗鞑子。 所谓此消彼长。 也无怪乎,历史上的后金军,越打越强,而大明这边,却是越打越弱,最后,连对抗流民军的力气也没了。 “大哥,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宁锦之役,的确让人扼腕叹息。但此时,木已成舟,咱们已经很难去改变什么了。所以,咱们还是向前看,把握好以后!”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时,咱们军校方面,拥有好马两千匹,够得上战马级别的,还有一千多匹。这三千匹战马,已经足够咱们做很多事情了。这一次,咱们就算不能打下沈阳城,却也得让皇太极明白,咱们可绝没有这么好惹!” “呵呵。” 李元庆一笑:“大哥,所以,我想给你解释一个概念,叫做特种作战。” ………… 第二天的考核,进行的相当顺利。 当然,这只是战略战术上面…… 这些军校生,都是辽南各部的现役军官,其中还有不少都是高级军官,中流砥柱。 他们皆是老兵出身,一个个战阵经验都是相当丰富,在战略战术素养上,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但在读书识字方面却…… 战略考核,不到午时就已经完成了,但~~,文化课的考核,一直持续到了子时,也才算将将过去。 李元庆对此也有些无语。 好在,学了总比没学强,李元庆也只能在下一步,在制度上,持续给将官们加强文化课方面的压力,让他们自己去学,而不是现在这般,只能靠李元庆和陈忠逼着他们,赶鸭子上架。 结束了考核,军官们都欢天喜地的去享受放假的生活。 李元庆也准备回岛上的府内休息,却发现,陈忠还在呆呆的愣着神,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走到陈忠身边,“大哥,行了,别想了。这特种作战,其实不是太复杂的事情,等咱们具体去做的时候,你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陈忠却摇了摇头,“元庆,你先回去休息。我觉得我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现在还没抓到。让我自己想想,让我自己想想。” 见陈忠仿似走火入魔,李元庆也有些无语。 不过,李元庆反倒是很羡慕陈忠这样的单纯。 相比较陈忠而言,李元庆这边,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 ………… 军校、京师的事务,已经让李元庆接连忙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留出来的这三天假期,李元庆几乎全都用来陪伴家人。 尤其是,在不久之后,他们又要出征。 老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 尤其是李元庆的后宅,其稳定程度,更是直接关乎着长生岛和整个辽南的稳定,李元庆自是也不敢怠慢。 只可惜,此时局面异常纷杂,太多太多的事情,李元庆分身乏术,必须要去亲力亲为。 三天假期,转眼便过去。 李元庆也重新回到了南信口军校。 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正是辽地庄稼收获的时节,长生岛和辽南都已经有了很完善的体制,自然不用李元庆再操心太多,而后金这边,却基本上是主子、奴才一起出动,收割庄稼了。 如果说出兵骚扰对后金造成的影响力,在此时,无疑是最佳时机了。 不过,李元庆却也不着急,辽南距离辽地腹心,不过是咫尺之遥,在出兵之前,他必须要把所有的准备,都做的充分了。 李元庆来到军校,却发现陈忠没在,问了下陈长友,却被陈长友告知,陈忠今天早上竟然没有跑操,一直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谁也不理,拜托李元庆赶紧去看看。 李元庆也没想到陈忠竟然会这么执着……忙快步来到了宿舍这边,打开门进去一看,却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纸张,写满画满了不少地图的图案。 陈忠这厮,怕是已经几天没出门,胡渣子都长的老长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不由大喜,“元庆,我想到方案了!来,快来。我跟你好好讲讲。” 李元庆有些无语,但看陈忠这模样,也知道,这几天,陈忠必定是付出了不少心血,忙笑道:“大哥,别着急,你说,我听着。” 陈忠拉着李元庆来到了地图边,嘿嘿嘿的笑道:“元庆,我觉得,咱们的目标,一开始有些定错了。或者说,咱们的想法,一开始就有些偏了。你想一下,辽中腹地就算庄稼不少,奴才不少,但他们的防卫,却也必定严密。而还有一个地方,却是比辽中,还要肥厚不少啊。” **************************************************************** 正文 第847章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 李元庆片刻便明白了陈忠的意思。 夏末秋初,比辽中腹地还要更肥厚的地方,那自然是蒙古草原了。 更准确一些来讲,首当其冲的,便是后金的铁杆狗腿子、科尔沁部,传说中的科尔沁大草原了。 后世时,李元庆为了拿下一个客户,曾有幸到过科尔沁大草原,亲眼领略过科尔沁大草原的风光。 科尔沁大草原位于大兴安岭南坡、松辽平原西段,与后金腹地紧密相连,风景极为秀丽,物产资源也是相当的丰富,就算与蒙古人最广阔的草场-----贝加尔湖区域相比,也绝不多承让。 尤其是初秋时节,蒙古人的马匹牲畜正值养膘,大都聚居在河流区域,若是能杀进科尔沁草原腹地,先不说这些膘满肠肥的牛羊了,就单单是战马,便足够李元庆和陈忠‘分赃’了。 对于科尔沁草原的觊觎,李元庆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的不好听一些,口水都怕要流出来。 但李元庆却也非常明白,要在这个时节,杀入科尔沁草原腹地,对长生营和陈忠部而言,还是有着极大的困难的。 这主要是两部儿郎皆以火器为主。 此时,军校方面的三千匹战马,大概也就只能维持九百名将官、再加之百多人的辅兵阵容,以及少许生活物资用品,勉强可以做到一人三马。 这还是在初秋时节,不用考虑战马草料的前提之下。 当年,卫青、霍去病,之所以能杀入匈奴腹地,恨不得追杀这些蛮夷上万里,最关键的战术,就是‘以战养战’。 如果以战养战,有李元庆和陈忠亲自统领,麾下九百名将官,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战略执行方面,在装备方面,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但在后续武器弹药的补给方面,这显然就是相当的困难了。 对陈忠,李元庆自然不会保留什么,将这些顾虑,仔细对陈忠分析出来。 陈忠却是嘿嘿一笑,“元庆,你这是当局者迷啊。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拿下科尔沁草原,而是,去那边溜一圈。让这些狗鞑子明白,跟着后金,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大哥,你是说,咱们不从辽中腹地切入?” 陈忠嘿嘿笑道:“元庆,所谓投名状,咱们其实并一定非要拿后金下手。皇太极这厮,可绝不是善茬,咱们这么轻易去招惹他,这厮要真急了眼,跟咱们玩命儿,这可是得不偿失啊。但科尔沁草原,部落可是不少。不说多了,咱们只要能搞到五千匹战马,百来颗北虏首级,便已经足够对新皇交差了。若是好运气,能抓到个什么台吉、头人之类的,咱们就是大赚啊。” 李元庆登时目瞪口呆,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忠这厮,居然,居然也能这么‘狡诈’了。 这几天,他的功夫,可真的是没白下啊…… “大哥,此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陈忠嘿嘿直笑,他知道,李元庆已经动心了,忍不住又加了一把火,“元庆,若是去蒙古腹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由海路,从黑龙江口入,这是你当年走过的那条,加之咱们的船队,也是最稳妥的一条。不过,时间上,怕就要慢上不少,也起不到咱们锻炼骑兵的期许。另一条,便是由广宁腹地,侧插入蒙古腹心。这条路,好处在与简单直接,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直接进入节奏。但也有缺点,儿郎们的行程必定会很紧凑,也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元庆,这几天,我心中其实也一直在纠结。虽然我更倾向于后者,但,一时也有些下不了决心那。”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陈忠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李元庆和陈忠两人,其实已经有了很本质的不同。 陈忠是一个纯粹的将领,他的一切构思,完全是由军队利益出发。 军队怎么合适?如何进展更为有效?儿郎们会不会有伤亡?又能获得多少收获? 他完全是从最纯粹的军事角度,来考虑问题。 而李元庆这边,在照料到这些因素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要从政治方面来考虑。 屁股决定脑袋啊。 李元庆忽然发现,饶是他是重生者,拥有超越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经验,但~,心思并不是全部专注于军事方面,与陈忠这个踏踏实实,在军校里已经钻研了三个多月老兵相比,竟然……竟然隐隐有些落到与下风了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大哥,我忽然发现,我此去京师,真的是有点错误啊。与你相比,我已经落后了不少啊。” 陈忠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不由嘿嘿直笑:“元庆,我不过只是就事论事,这只是我一个简单的想法。在各方面,都还很不成熟。咱们先商量商量,最后,肯定还是要你来拿主意的嘛。” ………… 陈忠这个想法虽然很现实,经过他的仔细筹谋,流程也比较清晰,但李元庆却并没有急于将此事定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正如陈忠所说,这个战略,很可能会让儿郎们付出不少的伤亡。 要知道,打仗,并不只是战斗会减员,事实上,在真正的战争中,真正的战斗减员,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此时不比后世,军队运输,直接就是飞机、火车、卡车。 哪怕是后金军,就算尽是骑兵,前锋军队与后续补给之间,也绝不能相隔太远,这也就注定了,军队的行军速度,会被限制在一个框架内。 如果是大军主力进入蒙古腹地,这倒没什么,毕竟,时至今日,长生营在这方面的规制流程,早已经是相当完善。 就算不靠海,就算没有船队的补给,有强大的火力作为支撑,李元庆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但~,此时毕竟只有九百名军校将官,在人力资源和战马资源都太少的情况下,贸然进入蒙古腹地,这就显得有些太冒失了。 这些将官们,莫说是阵亡了,哪怕只是受伤,便已经足够李元庆和陈忠心痛的了。 陈忠精心思量了几天的想法,没有在第一时间,便被李元庆应承下来,这厮却丝毫不生气。 这主要还是陈忠的性格,以及多年来,他跟李元庆兄弟之间形成的默契。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陈忠宁愿退一步。 包括李元庆,也是一样。 这也是李元庆和陈忠两人,从天启元年开始,一路一直配合到现在,几乎是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最关键原因。 但陈忠的这些精心筹谋,却也并非是无用功。 因为,这让李元庆的脑洞被打开了。 在结束了早晨和上午的操练学习之后,李元庆当即给将官们布置了现实‘作业’。 主体就是此时军校这九百人,如何在付出最小代价的同时,却又能在对阵后金的战场中、获得最大的声望和战果。 李元庆让将官们按照编制,以把总为单位,每个把总,提出一个或者几个想法,时间为三天,三天之后,李元庆将召开全员作战会议,提炼总结,集思广益,确定此次军校毕业季的作战计划。 当然,如果某个人,有某个规整完善的计划,也可以自己提出来。 而在接下来的三天,将官们除了早操和上午两个时辰的文化课学习,其余时间,全部分组支配,集思广益。 中午,回到宿舍,陈忠忍不住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元庆,我真是服了啊。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此事呢!这才是咱们开办军校的最直接目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元庆,我现在已经忍不住了,真不知道,这些兔崽子们,到时候,会给咱们什么惊喜啊!”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心情极为愉悦,“大哥,这事儿,如果论功劳,你才是首功啊!套用那句老话言,我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哈哈哈。”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从今天下午开始,儿郎们便不用直接再操练,而是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考虑李元庆布置的这个毕业作业。 实际上,儿郎们用来思量的时间,是三天半,虽然还是显得非常紧凑,但儿郎们也都明白,这个时节,简直就是黄金季节,想要获得最大的收获,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三娃今年虽然才二十三岁,但这小子此时却已经高居长生营的游击要职。 此时,在顺子远赴京师公干之后,他便接任了军校内第三把总的把总之职。 与当年刚参军时的青涩稚嫩不同,王三娃此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老婆、小妾五人,在岛上,更是拥有一座前后三进、占地近十亩的大宅院。 而在外表上,这厮的变化更为明显。 从十七八岁,便升为把总,多年为上位者的经历,使得他有着远不同于他的年龄的成熟,脸庞刚毅,目光锐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下巴上,蓄起了整齐的胡须。 他的身材虽不甚高大,却是相当的强健,肩宽背厚,皆是后天努力的成果。 让人看一眼,便能明了,他是个沉稳、且又相当强大的男人。 李元庆在中午下课时布置下这个任务,在午饭时的食堂内,这消息便已经在兄弟们中间炸开了锅。 谁都知道,如果自己的建议能被采用,那铁定能在将军和陈帅心里挂上号,几乎就是一步登天啊。 谁又肯轻易怠慢? 他王三娃自是也不例外。 吃过了午饭,王三娃便急急回到了宿舍,却正巧碰到,他的舍友卢金山,也急急往宿舍赶。 一看到王三娃,卢金山不由嘿嘿一笑:“老王,我刚才在食堂一直找你,可弟兄们太兴奋了,有些乱的找不到人,我就猜到,你肯定先回来了。怎么样?心里有谱儿了没?” 卢金山此时虽不是游击,却是长生营内老字号的老把总了,战功赫赫。 与王三娃相比,卢金山只是加入长生营的资历,稍稍浅上半分,但能力,那却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也只有他们这样等级的高级军官,才能享受两人一间宿舍的待遇。其他的普通军官们,则只能是十人间、或者是二十人间了。 王三娃一笑:“老卢,我正要去找你呢。咱们先通个气。这回,将军可是给咱们了一个大好机会啊。我正要去把咱们三把总的兄弟们召集起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嗯。就去四甲的宿舍吧。四甲是二十人间,够宽敞,咱们百来号弟兄,应该是能盛开了。” ************************************************************** 这几天变天了,小船每日骑个小电瓶车周旋于街道之间,不幸染了些风寒,身体有些痛苦。 不过,在小船的能力范围之内,小船会拼命保证更新的。 这里也提醒兄弟们一句,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不要像小船一样,一过三十,身体各项属性,简直是直线下滑…… 正文 第848章 痕迹 ~~~~~~ 长生营的主体军制虽还是主将制,但参谋制,已经实施几年。 当然,摄于先天条件的不足,参谋制还是主将制的附庸,不过,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主将身边的副手们,已经拥有了不少的发言权。 卢金山是老字号、老资格的实权派千总,王三娃虽比他高一级,但也很重视卢金山的意见。 两人先通个气,这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党~委~内会议,主将和高级将领们先交流一下,统一一下意见,而后,再付诸实施。 此时,听明白了王三娃的意思,卢金山不由一笑:“老王,这事儿我没意见,就这么办。不过,你心里有没有计划?” 王三娃当然明白卢金山的意思,一笑道:“老卢,计划吗,我倒真有一个。不过,现在还不成熟。我说给你听听。” 王三娃将计划对卢金山简要叙述一遍,卢金山也明白了王三娃的战略意图,两人心里便都有了数,直接去四甲宿舍,招呼儿郎们集结,共同商议。 此时,在军校内,因为资源条件还不是很充裕,王三娃和卢金山都没有配备亲兵,这些事情,便只能亲力亲为。 好在,每个把总的宿舍都联系在一块,相隔也就几步路,招呼了几个甲长,很快,三把总的儿郎们便都聚齐在了四甲的宿舍内。 以往,这种出征大事儿,都是高级将领们的工作,王三娃和卢金山,就算有参与权,但说话的余地却不多。 而此时,因为李元庆的放权,莫说是王三娃、卢金山这种主将了,麾下的儿郎们,也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弟兄们,这回,将军可是给咱们架上了一架通天的阶梯啊!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别担心,尽管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议一议。” 招呼这种会议,王三娃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只可惜,这里环境稍微狭窄了一些,远不如大帐内宽敞,但这种紧密的空间,却让儿郎们的心仿似更近了些。 听到王三娃发了话,室内顿时一阵议论纷纷,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片刻,三甲的总旗官张磊笑道:“王大人,卢大人,卑职这边,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张磊是长生营的新兵序列出身,加入部队才两年多。 不过,这厮作战勇敢,头脑相当灵透,仅用两年,便已经升到了总旗的位置,只待军校结业之后,众人都明白,这小子,一个实职把总,是绝跑不了了。 此时,毕竟不是李元庆刚刚建军之时,小兵到把总,甚至一两个月,便能升起来。 甚至,像是卢金山一样,一年的时间,可以从小兵直接升到副千总。 此时,随着长生营内体系的不断完善,就算是军功很闪耀,却也要一步一步、一个流程一个流程的来走。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强调的,军官的职位,必须要扎扎实实。只有军官的职位扎实了,整个部队的构架,才会更加牢固。 张磊此时虽只是总旗,但他的能力,却是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便是王三娃和卢金山也不敢怠慢。 卢金山不由笑道:“小张子,我和王大人早就知道,你小子必定有心思。来,好好说说吧,看大家有没有想到一根线儿上。” 张磊嘿嘿一笑,也不敢托大,赶忙将他还不是太成熟的想法,对众人叙述起来。 ………… 军校内的讨论如火如荼,李元庆和陈忠却是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虽然出征的准确计划,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大体规划,李元庆和陈忠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数。 尤其是此时时间非常宝贵,必须要在秋收时,对鞑子造成最大的威慑,时间上便更要紧凑起来。 但与此同时,京师方面也传来了天启小皇帝驾崩的消息。 李元庆当即下令,令整个辽南降半旗,所有儿郎,左臂上皆缠上黑纱,为天子服殡。 至于民间方面,政事署也迅速下达了指令,一方面,组织官方祭奠活动,另一方面,也呼吁有能力的百姓们,通过他们力所能及的方式,为天子服殡。 一时间,整个辽南,原本正在准备秋收的喜悦,却被微微的蒙上了一层哀伤的神韵。 不过,有李元庆亲自掌控大局,一切皆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两天之后,军校这边,儿郎们皆是已经胸有成竹、摩拳擦掌,只待明日的考核了。 李元庆这边,却是忙里偷了个小闲,在晚上,开了一小桌素宴,宴请了杨妙才。 与李元庆这些武人相比,天启小皇帝的死,对杨妙才这些文人,打击显然要更大不少。 至于阉党的费清,此时,早已经被李元庆下令关进了大牢里。 一旦时局明朗,等待这厮的,将是长生岛的天价账单,足够这厮喝一壶的了。 素宴被安排在军校外面的一间小铺面内。 随着军校的兴起,周边很快有头脑精明的百姓,在周边开起了数家小酒馆。 对于此,李元庆非但没有抹杀,反而是加以控制引导,为他们划分出土地,鼓励他们开办商业。 只不过,此时毕竟是刚刚兴起,连军校都还很简陋,更不要提,是这些小酒馆了。 这些小酒馆的主体建筑,皆是以简易的窝棚为主。 不过,窝棚却也有窝棚的情调,老百姓们的智慧是无穷的,让李元庆也仿似回到了后世大学城边的地摊子。 杨妙才心情虽然不好,但他也知道,李元庆最近军校事务很繁忙,也有些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来这么私人的地方,请他吃饭。 “李帅,时事至此,我辈感同身受啊。” 杨妙才眼窝都有些微微陷进去,看得出,这厮这几日应该没少哭,很是憔悴和疲惫。 李元庆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杨兄的情怀和操守,元庆是深深佩服的。本来,元庆也不想打扰杨兄的清静。但今日找杨兄过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元庆想听听杨兄的意见。” 杨妙才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天启小皇帝驾崩,新皇信王上台,原本阉党的格局,必将受到大的崩乱。 如此,李元庆再将他和费清限制在长生岛,意义已经不大了。 忙恭敬拱手道:“李帅有事尽可对妙才明言,妙才洗耳恭听。” 李元庆点了点头:“妙才兄,明人不说暗话。元庆这边,主要是两件事情,要与妙才兄商议。一件,便是新皇之事。妙才兄现在想必也已经知晓了。妙才兄若是想,随时都可以返回京师了。” 杨妙才早就猜到了李元庆这个意思,但还是恭敬的对李元庆拱了拱手,“李帅的心胸,妙才深为佩服。若妙才回京师,李帅尽可安心。”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道:“妙才兄,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这几日,我准备对后金腹地用兵。若是妙才兄有意,我想邀请妙才兄同行。” “呃?” 饶是杨妙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对他提出这种邀请? 这…… 但杨妙才是何人?片刻间,他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这是李元庆要对新皇表忠心啊。 但李元庆居然要拉上自己,这摆明着是要送给自己一份大功绩啊。 事已至此,天下人,谁又会不知道,他李元庆和他长生营儿郎们的勇武? “李帅,这,这真是……” 杨妙才一时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忙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李帅的恩义,妙才,妙才永生不忘。” 文臣给武将下跪,这在国朝的历史中,几乎是不可想象之事。 但此时,杨妙才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李元庆,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武将啊…… 李元庆并未着急将杨妙才扶起来,而是郑重道:“感谢妙才兄对元庆的信赖。不过,此事,与之前不同,元庆此次并非是大军深入,而是,不到千人的兵力,长途奔袭。妙才兄若想去,元庆自然会竭力成全。但若妙才兄不想去,元庆也不会强求,会尽快为妙才兄安排返回京师的快船。” “呃?”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能把话对他说的这么直白,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更为感动,忙道:“李帅,您,您的意思,此次,您是要孤军深入,对后金示威?”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少,“正是。” “这……” 杨妙才一时不由有些慌乱,显然,就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大胆,这真是…… 李元庆也不着急,平静道:“妙才兄可仔细思虑,明日晚间,再答复元庆不迟。” 但杨妙才却失笑着摇了摇头,“李帅看的起妙才,妙才又怎能让李帅失望?李帅是闻名天下的战将,能跟在李帅身边,亲自体验战场,是妙才的福分啊!” 听杨妙才将此事答应下来,李元庆登时也是大喜,忙快步将杨妙才扶起来,“妙才兄的胆识,便是元庆也望尘莫及啊。” 杨妙才笑着摇了摇头,“妙才的胆识,可皆是李帅给妙才的底气啊。” 为天子服殡,显然不好饮酒。 不过,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气氛却轻松了不少,以茶代酒,反而让脑子更为清醒。 两人又一直聊了快两个时辰,都已经过了子时,李元庆这才返回军校内休息。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军校深处的尽头,杨妙才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他又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只可惜,他杨妙才却…… 不过,片刻,杨妙才却是摇头失笑。 有了此次长生岛之行,他杨妙才身上的长生营痕迹,怕是永远也别想轻易抹去了啊。 ********************************************************** 正文 第849章 惊喜 感谢冷静的疯狂、书友25213125、zj40602166兄弟的月票。 小船多谢。身体正处于极度痛苦中…… ~~~~~~ 李元庆回到宿舍,陈忠这厮还没睡,正拿着一本《纪效新书》看的入神。 看到李元庆回来,陈忠忙将手中书本放下,笑道:“元庆,今晚战果如何?” 李元庆一笑,拿起一旁的雪茄盒,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还算可以吧。不过,明日,咱们得再加一把火。” 陈忠一愣,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吸了一口雪茄道:“元庆,你,你是说,让杨妙才那个书呆子,也参与明日咱们的军议?这……这也太看得起那个书呆子了吧?” 国朝以文御武,已经数百年。 换句话说,在军议之事上,武官们向来只有参与权,根本就没有决策权,甚至,连话语权也只是寥寥,基本就是干活的苦力。 不过,在长生岛,在辽南,也包括东江,却是完全另一种模样。 辽南和辽东虽是有太监监军,但却没有文臣监军。 尤其是辽南的军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李元庆和陈忠的‘一言堂’。 陈忠着实是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杨妙才这种文臣参与进来,这不是要坏了规矩么…… “呵呵。” 李元庆一笑,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大哥,这倒不是坏规矩。而是----,为了让别人挑不出咱们的毛病而已。”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他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以往,两部虽是无往而不利,战功赫赫,但只有太监监军,没有文臣监军,某种程度上,这往上的战报,就显得没有那么的精彩。 反之,辽西那边,就算是战报垃圾的不能看,却是‘纹龙绘凤’,大气磅礴,在文采上,或者是文学性上,要远远高过辽南和辽东的战报。 若此行能带上杨妙才,依照杨妙才的才气和文笔,由他来写战报,的确是能添彩不少。 但陈忠还是有些不放心,“元庆,让杨妙才跟着倒无所谓,不过,军议之事,让他参与,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潦草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你尽可放心,在辽南这片水里,还没有人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翻起风浪来。这杨妙才是懂事之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听李元庆这么说,陈忠这才放下了心,嘿嘿笑道:“元庆,我现在都有些等不急了,不知道明天,这帮小兔崽子,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惊喜?” 李元庆一笑,“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哥,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陈忠很快便沉沉睡过去,身边响起了极有规律的鼾声。 李元庆却迟迟不能入眠,这倒不是陈忠的呼噜声影响,而是对未来格局的展望。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长生岛和辽南没有文人的制约,的确是节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让李元庆的思量和筹谋,能尽快长生岛和辽南实施,并逐步完善起了骨架。 但到了此时这个程度,在各项事务都趋向于稳定的程度下,文人的重要性,便凸现出来。 尤其是繁琐的政务和各方面的教化工作,李元庆是迫切需要不少助手啊。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方面,伴随着新皇的登基,在京师和朝堂方面,李元庆也是迫切需要可以撑得起架子的帮手…… 而此时的杨妙才,便是李元庆的一块‘试金石’。 只是,关键要看,杨妙才这厮,究竟能不能把握住了…… ………… 次日中午,军议正式在军校的简易大教室内进行。 杨妙才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邀请他,参与到这么重要的军务中来,这已经完全涉及到长生岛和辽南的核心机密了啊。 不过,事已至此,他杨妙才又怎的能拒绝?又怎的敢拒绝? 虽有些不情愿,但杨妙才还是准时来到了军校内的简易会场。 此时,环境虽是简易,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儿郎们的精神面貌,旺盛的斗志,却是让杨妙才有些叹为观止。 饶是杨妙才没有战争经验,却毕竟是熟读史书,便是他也能够看出来,此时的儿郎们,究竟充满了多少能量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能有今日的规模了啊。若是论用兵、带兵,天下间,怕真的是无人可以和他比肩啊。 会议由陈忠主持。 此时的儿郎们,根本就不用再鼓舞军心。 经过了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便开始按照顺序,以把总为单位,由各把总代表开始发言。 旁边有数个文职镇抚记录,李元庆和陈忠、杨妙才三人,则是坐在讲台这边,仔细聆听。 经过了在军校内三个多月的学习,这些将官们的整体文化素养,都有了比较明显的进步,说起话来,也比以前条理了不少。 即便还是有很多军事方面的术语,儿郎们都是用方言,但杨妙才还是听懂了不少,完全不会被拉下。 此时,轮到了第三把总的张磊发言。 这厮先是恭敬对讲台上的李元庆三人一礼,又笑着对前方的儿郎们一拱手,这才开始大声叙述起了他们第三千总队的战略。 “将军,陈帅,杨大人,诸位同僚,我们三把总的战略意图是,部队乘船队出发,以三岔河口为据点,沿着河道沿线,进入后金腹地。若到时形势允许,那咱们便直杀入后金军腹地。若是形势不允许,那咱们便向西转入蒙古境内。此时蒙古牛羊正肥、战马正值养膘……” 听着张磊的叙述,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 陈忠不由嘿嘿直笑:“元庆,这帮小子们,可是抢了老子我的活儿啊。” 李元庆也是一笑:“大哥,这帮小子,明显比咱们考虑的还要周全啊。” 陈忠笑着点了点头,“张磊他们这个想法,我看靠谱。” 李元庆一笑,“大哥,后面可是还有六个把总呢。” “嘿嘿。”陈忠一笑,“那就听完才说。” 辽南的地理位置摆在这里,想要进入后金腹地,不外乎就是东线、中线、西线这三条线路。 不过,虽就是这三条线路,这些将官们,却愣是给‘玩出花’来。 尤其是陈长友他们的第七把总,因为他们中有不少原东江部、张攀和陈~良策麾下的弟兄。 他们提出了一个设想,‘佯攻辽中平原,实际目标,却是老寨一线。’ 老寨这几年,没少遭到毛文龙部的骚扰,但却迟迟没有打下来过。 他们认为,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主要是明军推进的进程太慢了,很容易就让后金军识破了明军的战略意图,而后,从容布置应对。 等明军攻到老寨一线时,后金军已经防御周全,自然是不好拿下。 但此时,军校方面皆是一人三马,在机动性上,便占据了相当大的主动权,再加之长生营的火力,突袭老寨,机会很大。 听到他们这个思虑,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些愣住了。 他们两人,还真没朝着老寨方向考虑过。 毕竟,老寨地处山中,让人下意识的就以为,老寨易守难攻。 但此时,有过数次在老寨外围作战军官的经验,也让李元庆和陈忠更加明了了、老寨周围的地势环境。 突袭老寨,甚至是拿下老寨,真的并非是不可为啊。 杨妙才更是目瞪口呆。 他已经想到了,李元庆和陈忠既然敢突袭,而且还是要去跟后金军示威,其计划必定会很疯狂。 可杨妙才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辽南军官们的计划,竟然,竟然会这么疯狂,拿下老寨……这…… 如果换成是别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杨妙才一定会认为,他们必定是得了失心疯。 但眼前,却是大名鼎鼎、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李元庆啊…… 杨妙才的心中,一时简直凌乱了。 ‘李元庆不会,不会真的采纳这个意见,而且要把它变成现实吧……’ 李元庆此时,心中也一时有些纷杂。 虽然他早就对具体出兵计划,有了大体的轮廓,但具体实施的路线和细节上,却并不完善。 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好在此时已经到了饭点,李元庆当即令儿郎们先去食堂吃饭,休息一个时辰。 又令人去炒几个小菜,他跟陈忠、杨妙才三人,就在教室这边对付了,一起整理思绪。 将官们很快离去,原本拥挤的空间,瞬间宽敞了不少。 陈忠脸色也是很凝重,他到这时,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老话,‘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的含义。 忍不住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今天这个会,开的可是真的值啊。这帮小兔崽子,可是让我好一阵惊喜啊。” 李元庆也笑着点了点头,“大哥,这不正是咱们的初衷么?” 说着,李元庆又笑着看向了杨妙才,“妙才兄以为如何?” 这种时候,杨妙才怎敢轻易表态?忙笑道:“李帅,陈帅,说实话,小弟,小弟现在也凌乱了。” 三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 不过,计划虽然众多,但李元庆心里却非常有数,‘计划不如变化’。 再天才的计划,关键还是要看如何去实施。 就像当年总统府的机要办公室。 在我军攻克南京时,曾有国军大员苦笑着对我军首长表示,“在这个办公室里制定的作战计划,几乎每一个,都是天才般的方案。但实施,却尽是败笔。” ************************************************************** 正文 第850章 兵发东线! ~~~~~~ 当年国军的构成,怕是比此时明末的格局还要纷杂许多。 套用一句套话来形容,‘这是特定情形下的特定产物’。 但此时,辽南方面,尤其是军校方面,显然没有这么多纷杂。 李元庆跟陈忠简单交流几句,很快便敲定了主体的作战方案,那便是陈长友他们、第七把总提出的东线方案。 与其他方案相比,这个方案的最大好处,便是其实用性。 毕竟,此次出征,不是去打硬仗,要去跟后金军主力死磕,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去示威,去炫耀武力,去让后金感受到明军强盛的武力。 如此,李元庆首当其冲要考虑的,便是要如何避免伤亡。 与西线、中线的方案相比,东线因为常年鏖战,有许多张攀、陈~良策两部的士兵、将官,对老寨一线的地势地形,已经是非常熟悉。 再者,与辽中平原腹地相比,东线的老寨一线,实际上属于还没有完全开化的蛮荒之地。 当年,这片区域在大明的统治下时还好些。这十几年来,随着其落入了后金之手,尤其是后金主力攻克了沈阳、辽阳丰腴的辽中腹地之后,东线方面,便慢慢的落到了下乘。 尤其是这几年,毛文龙老是盯着老寨不放,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上一遭,这也使得后金军方面相当疲惫,不是好地,很难进行耕种。 因为若耕种,肯定不能是真奴主子去耕种,只能是靠汉军旗的奴才,但毛文龙一旦打过来,少不了又有些吃里扒外的汉军旗士兵要倒戈,一来二回,简直是得不偿失。 这就使得东线区域变的很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却又可惜。 说白了,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来捏。 若李元庆去辽中平原,就算能有收获,却很难破城,甚至几乎就不可能破城。如此,相对而言,自然是能攻克老寨,制造风势,造成的政治~影响更为大了。 敲定了计划,接下来剩下的便是实施了。 等将官们吃完晚饭回来,陈忠当即宣读了这个计划,表彰了陈长友和第七把总,并宣布,全军还有一天准备时间,明日傍晚,正式出征! 军令如山倒。 经过了三个多月的军校学习,这些将官们更是不敢有片刻怠慢,纷纷回去收拾准备。 李元庆则是笑着将杨妙才安排到了他和陈忠宿舍隔壁的一间小宿舍内,“妙才兄。儿郎们出征在外,不比在家里。尤其是儿郎们皆是粗人,生活习惯上,各个方面,妙才兄要多做一些心理准备。有什么需求,可尽快对我提出来。哦,对了,等下,我让人给你送一副好甲来。” 看着李元庆就要离去,杨妙才忙道:“李帅,等,等等。” “嗯?”李元庆笑着回头看了杨妙才一眼。 “呃……” 看到李元庆回过头,杨妙才反倒是没话说了,忙道:“李帅,您去忙便是。小弟这边,小弟这边若有需求,再去麻烦您。” 李元庆一笑,笑着拍了拍杨妙才的肩膀,“妙才兄,不要紧张。其实,鞑子嘛。就是那么回事儿。” 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身影离去,杨妙才不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没有适应过节奏来。 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李元庆和陈忠今天才定计,明日,还是傍晚,就要,就要出征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若是大军出征,怎么着不得一年、至少大半年的仔细精心筹备啊。 怎么,怎么到了李元庆这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简直,简直就像是吃顿便饭一般简单啊…… 很快,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亲自给杨妙才送来一副好甲。 两人寒暄几句,牛根升刚要离去,杨妙才却忙拉住了他,有些说不出尴尬的问道:“牛,牛兄,这,这甲到底要怎么穿?” 牛根升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着解释道:“杨大人,说是一件甲,这其实是两件甲。一层软皮甲,是里子,穿在里面,既能挡风护寒,又可保护胸口,防备鞑子的冷箭。外面这一层是硬皮甲,您看,这前面是护心镜,胳膊肘、肩膀、手腕这里,都有铁具护卫,很结实的。有这样的好甲穿在身上,只要不是运气太背,鞑子的箭矢,便伤不到您的性命了。” 牛根升已经解释的很详细了,但杨妙才还有些不放心,忙又问道:“牛兄弟,这甲,这甲是战斗时穿,还是,还是平时也要穿在身上?” 牛根升一笑:“杨大人,咱们出征在外,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到鞑子,自是一直穿在身上为妙。将军给您的这件甲,可是咱们长生营游击以上将官才能穿的好甲,很轻便的,也就二十来斤,穿上不会碍事的。” 牛根升走了。 杨妙才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开始仔细查看起这甲来。 与寻常的文人、只知用八股文做作业不同,杨妙才读书可是相当广的,又在基层已经摔打了五六年,他可不是书呆子,更不是只知吃喝玩乐喷人的喷子。 他对兵甲,还是有一些认知的。 这层内甲,非常柔软,但仔细摸起来,却能感觉出来,其很厚实,做工虽不甚精巧,但能看得出,上面的缝线,那是相当的结实。 杨妙才一时也猜不出这内甲到底是什么皮毛,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内甲比他之前在京师见识过的诸多所谓好甲,怕是要精良不少。 这倒不是说做工的精良,而是材质上的精良。 “难不成,这,这是熊皮么?” 杨妙才忽然一个机灵。 若,若是用熊皮来做甲,可想而知啊,这,这得耗费什么样的财力啊。李元庆这…… 杨妙才不敢再往下想,赶忙小心将这内甲穿在了身上。 可惜,这内甲虽然非常合身,摸起来的时候好像也不沉重,但真正穿在身上,杨妙才这才发现,身体怎么着都有些不得劲儿。 又试了试外面的硬皮甲,登时,杨妙才简直就感觉身上坠了一大块铅块,这,难道要穿的这么结实,再去骑马么? 杨妙才一时简直有想哭的冲动,打仗,看来是真的不容易啊。也不知道,李元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不过,杨妙才非常明白,李元庆能给他这个机会,那简直是他天大的面子,他若不好好把握住,恐怕,以后,他就算跪下来求李元庆,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啊。 “罢了罢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我杨妙才就不信了,多少艰苦岁月,我都熬过来了,难道,就过不了眼前这一关了?反正我又不用上战场,我只需牢牢跟在李元庆身边便好了。” ………… 虽然在之前时,后勤物资的准备便已经开始走上轨道,但军官们各人的需求还是有些不同。 有人善火器,就需要多备弹药、火石、火折子。 有人喜欢用冷兵器,那就要多备下几把匕首,小刀,以防备不时之需。 尤其是手~榴~弹、炸药包方面,李元庆更是要亲自过手检查一遍,才可安心。 陈忠亦是如此。 不过,在此时,炸药包是辽南的‘通用货’,但手~榴~弹,却还是李元庆的‘独门秘技’,还没有对外公开。 陈忠知道一些,但并不了解详细,他只是知道,这东西很好用,但造价可能很昂贵。 这倒不是李元庆刻意藏私。 只是,长生营身为领导者,总是需要保留些独门秘技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次日傍晚,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了。 宽阔的大校场上,九百名将官,三千余匹战马,皆已经列阵完毕。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也没有送别。 战阵前方,李元庆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大明万胜!将军万胜!” 儿郎们几乎不假思索,放声高呼,快步跟上了李元庆和陈忠的战马,朝着军校门口方向走去。 杨妙才不敢怠慢,赶忙抓稳了马缰,快步跟了上去。 策马奔腾,比用‘11’路,自是要快了不少,天色将黑时,一个时辰多些,突袭小分队已经奔出了快三十里地,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边。 李元庆率先停下马来,让胯下战马喝些水,再吃些青草。 身后一众马群,也皆停了下来,休息一下,顺便照顾战马。 此行,除了这九百名军校将官,还有接近二百人的辅兵随行。 包括三十多个厨子,十几个军医,五十名投手,以及李元庆和陈忠从各部中精挑细选的一百多名哨探。 像是做饭、扎营、包括医护,这些将官们都可以自己做,但~~,职业的侦查,除了寥寥几个夜不收出身的将官,其他人,显然就不是太在行了。 若没有精锐哨探,就无法保证全军的安危,这也算是李元庆在此次考核之中,稍稍做了一个小弊。 军官方面,除了黄国山留守军校坐镇,其余人,包括段喜亮、孔有德这种主将,皆是随行军中。 天色转眼就要黑下来,陈忠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今夜,咱们是就在这里扎营,还是再赶上几十里路?” 李元庆一笑:“大哥,第一天出征,咱们也不用太急,就在这里扎营吧。先让儿郎们适应一下节奏,也让马儿好好适应一下。” 陈忠笑着点了点头:“也好。我去安排扎营和伙食。” 很快,有军官开始去周围收拾柴火,有人开始扎营,有人负责照顾战马,有人在各处负责警戒,一切很快就变得井井有条。 此行,因为是突袭,一路皆是骑马快行,整个营地中,没有一个女人。 营帐方面,也皆是住大帐,方便携带。 便是李元庆和陈忠,也绝不会搞特权。 陈忠此时就相当于李元庆副官的角色,具体协调指挥扎营事务,李元庆则是站在小溪边,看着十几匹战马喝水、吃草,顺便理一理思绪,筹谋接下来的行程。 一旁不远,杨妙才也在小心喂着他的战马喝水。 他虽然是第一次出征,但他可不傻。 他非常明白,在此次这种突袭作战中,战马,才是他最重要的保命利器,对胯下战马的爱护,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时,看到李元庆的目光看过来,杨妙才忙笑着快步朝着李元庆迎过来,“李帅。” 李元庆笑着打量了杨妙才一眼,笑道:“怎么样?还适应吧?” 杨妙才笑了笑:“还好吧。只是,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呵呵。”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放松些。说是出征,其实就是跟咱们平时走亲戚串门一样。只不过,这个穷亲戚,不仅有点远,还有点凶而已。” “呃?” 杨妙才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形容,一时不由呆住了。 ************************************************************** 正文 第851章 杨妙才的军营第一日! ~~~~~~ 天色已经黑下来,弯弯的月牙偷偷挂在了夜空。 晚饭是大锅炖酥鱼罐头汤和干饼。 每人一大碗热乎乎的酥鱼汤,虽不是很好看,但味道却是非常鲜美,鱼肉也很充足。 尤其是上面漂浮着一层很厚的鱼油和大油,吃掉喝掉后,不仅能果腹,身体也止不住的开始热乎起来。 杨妙才注意到,便是李元庆,也跟寻常的将官们没有区别,他也是吃的这些饭食。并和陈忠一起,边吃边与将士们聊天,没有丝毫的架子。 杨妙才忙偷偷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并打上了评语,“李元庆此人,可与将士同甘共苦。” 今天只是第一天出征,按照李元庆的话来讲,“今天要控制节奏,让儿郎们以适应为主。” 吃过晚饭,营帐这边早已经扎起来。 杨妙才并没有选择跟李元庆和陈忠一个大帐,而是选择了跟十几个第二把总的将官们一个大帐。 他想真正的深入到基层,听一听将士们的说法,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 庆幸的是,李元庆对杨妙才这个举止并没有制止,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 此时,虽还是八月初,但晚上,天气却已经有些凉了。 主要是扎营地是旷野,非常平坦,几乎就没有什么遮挡,北风可以呼呼呼的吹过来。 跟杨妙才一个营帐休息的儿郎们,一共有十七八人。 吃完了晚饭,安顿好了战马,安排好了值守,这些儿郎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休息。 杨妙才本来想去找李元庆聊一聊的,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元庆要在今天傍晚行军,意图其实已经有些明确了,今天是适应和休息,明天,很可能就是长途跋涉。 他杨妙才可不敢掉队,自然是要休整利索,养足精神,以不变应万变。 回到营帐里,杨妙才本以为这些儿郎们要说笑上好一会儿,才会休息,却发现,儿郎们几乎没有人说太多话,躺在自己的铺盖里,很快便呼呼大睡。 不多时,连绵的呼噜声,便开始此起彼伏。 杨妙才一时有些无言。 今天的行程不是太紧凑啊。 为何,为何这些儿郎们,这么早就进入了状态? 而为了不引人注目,杨妙才特地挑了个帐里面,最不起眼的位置,就是想偷偷听一听,这些将官们,在私底下,都是聊些什么呢。 却忽然发现,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这些儿郎们,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聊天的意思…… 难道,难道这是李元庆刻意而为,早就对这些儿郎们有了吩咐? 杨妙才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他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将官,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低声道:“怎么了?杨大人,弟兄们打呼噜,您睡不着么?” 杨妙才被吓了一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低声笑道:“倒不是这个。这位兄弟,今天的节奏好像不是太紧啊。为何,为何儿郎们休息的这么早?” 这年轻将官一笑,“杨大人,俺们都是些粗人,到了睡觉的点,自然是要好好睡觉的。说不定明早,咱们都要早起。您也早些睡吧。” 说着,这年轻将官翻过身去,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 杨妙才不由一阵无语。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这营帐里怎么这么没有生气呢? 身边呼噜声震天,杨妙才一时也睡不着,加之小腹中尿意作祟,他索性也不睡了,小心爬起身来,准备去营地里走走。 来到帐外,登时一阵有些阴冷的北风,直面扑过来,杨妙才不由一个机灵,心中不由啐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还不到秋天呢?这天就这么冷了?” 营地周围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直响。 远处几个角落,都有人影在来回巡视,他们应该是值夜的士兵。 杨妙才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到营地边缘去方便。 毕竟,他怎么着也是读书人,是朝廷命官,总不能跟这些泥腿子将官们一样,不是太讲究不是…… 杨妙才小心来到营地边缘,刚要掏出宝贝放水,身后忽然一声厉喝:“什么人?” “呃?” 杨妙才被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尿意登时魂飞魄散,忙道:“是我,是我,我是杨妙才。” 这时,身后值守的将官也看清了杨妙才,忙大步走上前来,恭敬拱手道:“杨大人,您,您怎的会在这里?” 来人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 等看清楚是牛根升,杨妙才心里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忙有些尴尬的解释几句。 牛根升的脸色登时也有些古怪,片刻,忙低声道:“杨大人,您若要方便,最好去有人的地方,要不然,很容易让值守儿郎们造成误会的。” “哦,我知道了。” 杨妙才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他刚才憋的尿还没有尿出来呢。 牛根升也发现了杨妙才的尴尬,忙笑着招呼巡夜的儿郎们离开。 看着牛根升他们走远,杨妙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放出水来,却忽然想起来,哎,刚才忘了问牛根升,明天早上什么时候行军啦。 虽然此时时候还早,怕还不到亥时,但营地里已经是一片安静。 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便只剩下呼呼掠过的北风声。 杨妙才本来想去找值守的牛根升聊上几句,却发现,牛根升早已经走远了。 为了不再惹出什么尴尬的麻烦,杨妙才决定回到大帐里休息。 回到大帐里,将官们都已经睡的很熟了,各种呼噜声,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杨妙才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他早就猜到是这样,也懒得理会,忙用布条堵住了耳朵,小心躺了下来。 帐内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散发出幽幽的火光。 杨妙才情不自禁的便去盯着这个灯笼,恍惚之间,他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好像到了他金榜题名之时…… 一直纠结的怕是已经过了子时,外面北风越刮越大,直刮得大帐噼里啪啦直响,伴随着这极有韵律的风声,再加之杨妙才的眼皮子都太不起来了,他这才缓缓睡了过去…… ………… 一大早,杨妙才还真沉浸在梦中那恢弘的战场大势中,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极为有节奏的鹿角号鸣声。 不多时,他便听到了身边有人纷纷起身,正在说笑着快速穿着衣服。 杨妙才猛的睁开了眼睛,用力撑起了身子,问身边几个将官道:“几位兄弟,这,这是什么时辰了?” 一个将官忙笑道:“杨大人,现在是卯时初刻,是起床号响起之时。您赶紧收拾一下起床吧。在卯时中刻之前,咱们要吃完早饭。” “卯时中刻?这么急?” 杨妙才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爬起身来,开始收拾衣服。 只不过,到了这时,他也发现了,与昨夜按时睡觉的将官们相比,他的精力明显有些不济了。 将官们的速度很快,很快便依次出了帐外,杨妙才也不敢怠慢,赶忙快速收拾了一下,跟在了他们身后。 营地围绕着小溪而建。 杨妙才忽然发现,这些将官们洗漱,并不是直接到溪边,而是每人拿着一个木盆,从小溪里盛上水,而后到一边去洗漱。 洗漱完了之后,这些水,也绝不会再丢到小溪里。 没吃过猪肉,但毕竟是见过猪跑啊。 只愣了片刻,杨妙才便回过神来,“李元庆这真是好手段啊!虽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细节,却是能够保证水源的干净了啊。” 这时,看杨妙才没有盆子,昨天跟杨妙才睡隔壁的那个年轻将官,忙帮杨妙才取过来一个木盆,笑道:“杨大人,您用这个。” 杨妙才这时已经明白,每个将官,每人只有一个木盆,都是随身携带的,他用了这个,那这将官就没得用了,忙道:“兄弟,这,这怎的好意思呢?” 这年轻将官却一笑:“杨大人,这个您用便是,我这边还有个备用的。” 杨妙才见这年轻将官果然还有一个备用的盆子,这才放下心来,忙去打水洗漱。 这时,营地中,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收拾利索,来到了营地中央,几十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的烧的正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陈忠笑道:“元庆,今日若顺利,咱们可赶上二百里路。争取到五重河一线。若是形势顺利,十日之内,咱们必可抵达老寨一线。”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大哥,行程倒是不必太着急,还是以稳妥为主。先让儿郎们适应好节奏,咱们先看看辽中腹地有没有机会。” 陈忠嘿嘿一笑:“放心吧。元庆。哨探这边,我亲自去盯着,一旦有肉,保准跑不了。” 看到陈忠斗志昂扬,李元庆心情也是极好。 不过,此时正值初秋季节变化之交,天气变化无常,人很容易生病,李元庆还必须要好好把控着节奏。 早饭还是酥鱼汤和干饼。 主要是队伍皆是战马,不可能有辎重车和骡马,携带其他物资,难免有所不便。 想要吃得好、喝的好,队伍就必须尽快赶到后金军控制的村寨,‘以战养战’。 不过,这酥鱼汤皆是长生营的火兵们精心调制,以猪骨、羊骨、猪油、羊油混杂着各种酥鱼熬制而成,营养又美味,就算接连吃上几天,暂时也不会有大碍。 这时,杨妙才这边也收拾利索,忙笑着快步朝李元庆这边迎过来:“李帅。”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昨日休息的可还好?” 杨妙才有些尴尬,片刻,忙笑道:“李帅,还好吧。不过,小弟可能还需要适应两日。对了,李帅,今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 正文 第852章 青台峪堡 ~~~~~~ 李元庆笑着看着杨妙才,“吃过早饭,卯时末吧。妙才兄,若有不适应,记得随时对我明言。” 杨妙才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多谢李帅关爱。小弟这边,应该还能撑得住。” 李元庆一笑,拍了拍杨妙才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了早饭,儿郎们便开始收拾营帐,喂食战马。 因为今天战马要跑远路,所以必须要增加营养,不仅是吃草料,还要加一些豆子。 这些活计,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哨探们虽然已经很熟悉了,但对大多数的将官们而言,这还是一个需要新学习的过程。 杨妙才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忽然意识到,此行,似乎对闻名天下的长生营而言,也是一个极为艰巨的挑战啊。 不过,将官们虽手生,但大家都很沉稳,有哨探不断的在旁边解释着喂养战马的要领,杨妙才也在一旁仔细听着。 其实,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巧处,关键还是一个熟悉的过程,人要熟悉战马,战马也要熟悉人。 加之李元庆给这边留出的时间还算很充裕,虽然节奏稍显紧凑,但一切却并不匆忙。 卯时末,整个营地都已经收拾完毕,李元庆大手一挥,队伍一路向东北方向启程。 …………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五六天已经过去。 傍晚,队伍来到了一处还算宽阔的大河边休整。 这些时日过去,杨妙才已经基本适应了军营中极为紧凑的行军生活。 他的皮肤比之前要干燥了一些,也被晒黑了不少,虽还是很俊秀,但一股若无若无的阳刚之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上蔓延,并逐步朝外显现。 此时,队伍已经抵达了哨子河上游,在前方东北方向十几里外,就是后金在这一片区域内,一个比较重要的屯堡、青台峪堡。 这也是此行,明军第一个必须要拿下的屯堡。 就在刚刚不久,前方哨探传回来消息,青台峪堡附近,正值秋收,许多鞑子都在堡外守护着刚收上来的庄稼,他们的防线并不完整,正好适合骑兵的突袭。 抵达河边休整后,这也是第一次,李元庆没有下令让儿郎们收拾柴火烧热水,吃热饭,而是让儿郎们就着酥鱼罐头和咸菜吃干饼,绝不能喝生水,只能喝各自水壶中灌满的凉开水。 在之前,杨妙才对队伍中李元庆这些苛刻细节条款的要求还很不以为意,认为李元庆这是多此一举。 但随着杨妙才呆在队伍中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熟悉李元庆的行为方式,他这才意识到,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小细节,李元庆却是已经拉开了与大明九成九以上将官们的差距。 在这般天气喝生水,人很容易生病,尤其是容易拉肚子。 在寻常时候,拉肚子就能把人折腾的欲仙欲死,更不要提,是在此时出征的过程中呢。 而喝热水,则是很好的避过了这个麻烦。 出征已经七八天了,但整个队伍中,却几乎没有一人生病。 哪怕有人生病,几碗热乎乎的肉汤喝下去,出些汗,好好睡一觉,基本明天早上就无碍了。 对于杨妙才而言,虽然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但他的骨子里却在告诉他,他已经隐隐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尤其是今天,李元庆即将要对后金军的屯堡发动攻势。杨妙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威震天下的李元庆,究竟该如何做呢? 简单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召开了‘把总级’作战会议。 当然,这些把总级的军官,只是在军校内的军衔,放在军中,他们几乎个个都是一军主将。 杨妙才这些天的表现,虽不算是太过出众,但他总算是没有拖了大家的后腿,中规中矩,也赢得了将官们的尊重。 此次,他也被邀请参与这战前最关键的作战会议。 李元庆、陈忠、杨妙才,加之九个把总的二十来个正副把总,一共不到三十人,围成一圈,正仔细的听陈忠拿着地图、分析着作战意图。 “诸位,这青台峪堡,周边地势很平坦,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上午时,这边的两个哨驿,都已经被咱们拿下。咱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切断青台峪堡的后路,把这堡子拿下来,补充给养。对了,前方哨探刚刚传回来消息,这堡子里,怕是有不下百多匹战马,这可都是宝贝啊。咱们可绝不能放他们跑了!”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 陈忠又道:“按照我和元庆的商议,此次突击的时间,就定在了亥时中刻。不过,届时,咱们必须得先翻过这边的几个密林子和小土坡。尔等务必要做好周全的准备!” “是。”众人谁也不敢怠慢。 陈忠说完,李元庆扫视众人一眼道:“现在开始分配任务。” “是。” 李元庆铺开地图,用炭笔在青台峪堡北部勾了一条线,“孔有德,陈长友。” “卑职在。” 孔有德和陈长友赶忙出列。 “你二人为先锋,先期从背后切入,先切断鞑子与身后的联系。记得,以驱赶为主,不要恋战,把他们赶散了,而后,朝堡子方向汇合。” “是。” “段喜亮,郇猛!” ………… 任务分配完毕,各部迅速开始运转了起来。 杨妙才虽然非常非常的想参与到战斗中,但他也明白,以他的身份,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他犹豫了几次,都想对李元庆开口,却始终没有鼓起这个勇气。 不过,这些时日的军旅生活,杨妙才也学乖了。 他非常明白,在李元庆的军中,军令如山倒,李元庆的军令,根本不容置疑,他杨妙才虽然没办法反抗,却是能紧密的跟随在李元庆身边。 杨妙才相信,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只要他能表现出合格的实力,总有一天,李元庆一定会让他亲临战场的。 因为要备战,将士们吃的都很简单,不过,却是将战马都喂养的非常精细。 随着各部将官都开始执行任务,明军营地这边也迅速开始运转起来。 但除了将官们的呼喝,其他人却很少有人说话,看似有些杂乱,但实际上,却是有条不紊。 很快,夜色已经黑下来。 杨妙才也在掰着手指,静静的等待着作战时间的到来。 刚刚进入亥时,大概九点多一点,李元庆摆手招呼杨妙才,以及周边留守的中军,“咱们也出发吧。” 杨妙才不敢怠慢,赶忙牵好了他的战马,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此时,正值初秋,周边的树林子很密,郁郁葱葱,生机极为旺盛。不过,前方的哨探早已经清出了小路,牵马走过去,并不需要浪费太大力气。 只不过,夜里牵马走路,还不能点火光,杨妙才还是微微有些不适应。 好在,他的前后都是人,只要跟着走,总归是不会走错的。 很快,一行人穿过了密林,来到了一片旷野上。 这里属于一片小山坡,地势算是比较高的。 站在这里,已经可以依稀的看到,在前方五六里外,闪着依稀的零碎火光。 李元庆笑着对杨妙才道:“妙才兄,火光那边,就是鞑子们看守庄稼的据点了。” 杨妙才的小心肝都快要涌到了嗓子眼儿上,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距离战场这么近。 嗓子都有些发干的道:“李帅,那,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冲锋?若冲锋,距离五六里,是不是稍稍远了点?” 李元庆一笑。 杨妙才毕竟是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的才子,他的悟性,比大多数军官都要高不少。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很乐意提点他。 笑道:“黑夜发起冲锋,三四里为妙。不过,这也没有定论。关键还是看地形地貌。若是地势平坦,咱们现在在这里,一样可以迅速冲杀过去。但此时中军这边,咱们只有百多人,不负责主攻任务,妙才兄且安心看着便好了。” “啊?李帅,咱们,咱们不冲锋啊?” 杨妙才一时有些失望,但片刻,他却回过神来,能在李元庆身边,站在李元庆的视角上,俯视整个战场,天下间,有这个资历的,那可真不多吧? 杨妙才忙又恭敬拱手道:“李帅,小弟一切凭您吩咐。” 李元庆一笑,也不多话,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怀表,静静的把玩着。 周围,除了战马偶尔打着响鼻,还有些许小虫的鸣叫,仿似没有任何人声。 很快,时间已经到了亥时中刻。 李元庆一摆手,“发信号。” “是。” 身后,两名军官早已经准备利索,片刻,‘嗖嗖嗖’,伴随着三颗闪耀的信号弹,剧烈的升上了夜空,前方,骤然开始传出喊杀之声。 不多时,骑兵连绵整齐的马蹄声,将整个大地踩的都仿似要颤抖。 杨妙才的神经登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眼巴巴的看着身边的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已经翻身上马,笑着对杨妙才道:“妙才兄,跟紧了我,咱们去一线,观看这场战事!” ************************************************************** 早上去挂了三瓶水,但身体还是极为不适…… 强大的小船好像要趴窝了…… 不过,只要是条件还允许,小船会尽力保持更新的。 跪求支持啊。 正文 第853章 饲狼! ~~~~~~ 明军的动作非常快。 以双把总为单位,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四股奔涌的暗红色骑兵奔流,就像是穿梭在暗夜里的四条狂龙,迅猛的冲杀进整个战场,惊起滔天的巨浪。 一时间,鸟铳声,厮杀声,叫喊声,此起彼伏,飘摇混乱的火光四现。 此时,正值秋收时节,庄稼大部分都被收割起来,聚齐在一起,等着挑选和晾晒后再收起来。 看守庄稼的人群和他们的鞑子主子们,基本都在庄稼晾晒的聚居区,非常集中。 秋高气爽,天干物燥。 这般天气,莫说是火箭了,便是一个火星子丢下去,怕瞬间也会引发连锁反应,激起惊涛骇浪。 更不要提,是明军刻意纵火,刻意而为了。 此时,明军方面,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真正骑兵作战的经验,但经过军校三个多月的学习,他们的理论功底已经是相当扎实。 在此时这般状态,这些后金的苦力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他们的真奴主子也都是聚齐在各家的田间地头上,正享受着秋收的喜悦呢,又怎的可能披甲?更不要提是有建制的反抗了。 在经过最开始一小段时间的紧张适应期后,明军儿郎们也开始适应了这种节奏,纷纷大呼大叫,挥动着手中锃亮的马刀,像是赶羊一般,不断的驱散着这些后金苦力,朝着堡城方向逃命。 很快,整个战场局势,开始陷入了一片有序、却又极为凌乱的混乱。 这时,李元庆和杨妙才一行人,也冲下了小山坡,来到了前线战场不远的一个简易打谷场内。 也不知是谁纵的火,旁边不远处的庄稼杆子,一片接一片迅猛的燃烧起来,肉眼可见的涛涛烟雾,直冲云霄。 不过,这打谷场是南北向,形状狭长,李元庆一行人处在北段,正好在上风口上,烟雾一时熏不到这边,借助火光,基本可以笼统的查看整个战场局势。 虽然李元庆早就知道,战局不会遇到太多麻烦,但看到形势如此顺利,李元庆的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打量着整个战场局势。 就像是一把好刀要饮血,也不可能上来就杀虎屠龙,总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此时,这些混乱而又卑微的鞑子苦力,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身边,牛根升带着他第四把总的将官们,牢牢护卫在李元庆身边,防止有不开眼的宵小,来偷袭李元庆这边。 杨妙才则是一步不离的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紧握着马缰的手中,早已经攥满了汗水。 他本以为,依照鞑子威凛天下的战力,李元庆这边,就算是突袭,却至少也得经过一番苦战,才能突破鞑子的防御。 却哪里曾想到,这,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啊。 此时这般状态,这些鞑子们,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呀。 但不多时,杨妙才却忽然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些鞑子奴隶们的哭喊,很多人,竟然,竟然用的是汉语,这…… 杨妙才忙看向李元庆,“李帅,这,这些人,好像,好像有很多汉人啊。” 李元庆笑着看了杨妙才一眼,“妙才兄好耳力。依照元庆估计,这些在外面的、干活的鞑子奴隶,可能八成以上都是汉人。” “呃?这……” 杨妙才登时有些无语。 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虑,忙道:“李帅,这……这既然知道他们是汉人,咱们为何,为何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李元庆淡淡一笑,轻轻抚摸着胯下战马的鬓毛,笑道:“妙才兄,正因为他们是汉人,所以,咱们才要对他们更狠厉。你可是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 杨妙才一愣。 李元庆不待杨妙才回答,却继续笑道:“我这样做,非但不是对他们残忍,反倒是要救他们,救他们的家人。” “呃……” 杨妙才登时无语,一时呆立在当场。 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明明知道对方是汉人,李元庆却,却依然如此残暴的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对待他们犹若猪羊……难道,难道李元庆的弥天功绩,都是……都是用这种方法换来的么? 一时间,杨妙才背后的冷汗都渗出来,心中不由暗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古人诚不欺我啊。这真是……” 虽然杨妙才也算有些城府,隐藏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但他额头上的冷汗,怎么控制,却也无法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躯,却还是出卖他此时的心情。 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着急解释,他要给杨妙才一些思虑的时间。 如果杨妙才能悟出一些道理,那~,这些时日,李元庆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便不算是白费。 但~,若是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那~~,李元庆也只能将他打入凡夫俗子行列,让他去京里做‘喷子’了。 事实上,杨妙才这种思维,在此时,基本上占据着大明文人精英阶层的主流。 就像此时这般状态,这明明是一群汉人奴隶啊,既然明军已经占据了上风,为何,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把他们招安,让他们来为朝廷效力,充当先锋,岂不是更好? 可这些书呆子、喷子、只知吊着圣人名头吃喝玩乐的狗杂碎,却又哪里会明白? 这些汉人奴隶,既然能活下来,早就已经适应了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 他们的确是汉人,但他们却更是这些野猪皮真奴的奴才。 明军突袭,他们是无法反抗,只能狼狈逃命,但不要忘了,他们还有真奴主子呢? 真奴主子可是战无不胜啊。 更不要提,他们的家小,他们的财产,他们的一切,此时都在这些真奴主子的控制中啊。 若不能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知道害怕,不敢再升起反抗之心,这些人,那就是一群白眼狼啊。 可笑的是,在正常的历史轨迹中,即便满清已经立国了,与大明平起平坐了,可还是有不少东林的大佬们,幻想用招安的方式,平叛辽地祸乱。 但到头来,却只是给狗鞑子送钱、送物,而他们本身,也难逃崇祯皇帝的催命一刀。 看着李元庆不语,杨妙才忽然也发下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李元庆难道生他的气了? 这,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杨妙才很想给李元庆道歉,低头服软,却发现,他的喉咙里,就仿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杨妙才的神色,笑道:“妙才兄,你此时可是觉得,我李元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功绩,都是这般杀良冒功得来?” 杨妙才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胆敢当面,对他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难道,难道他想做掉自己么? 杨妙才一时简直汗如雨下,忙道:“李,李,李帅,小弟,小弟绝无这个心思啊。小弟初上战场,对这一切,还,还不是很明了啊。小弟……” 杨妙才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妙才兄,你我是朋友,一见如故。我李元庆自然不会伤害我的朋友。你不必太过紧张。谁也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会打仗的。不要紧张,放松些,我想听听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呃?” 杨妙才呆呆的看着李元庆,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不由苦笑道:“李帅,小弟,小弟这……哎。李帅,小弟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弟只是下意识的以为,这些鞑子的汉人奴隶,皆是我大明的子民,为何,为何要对他们这般赶尽杀绝呢?对他们放松一些,说不定,他们就会为我们效力呢?” 李元庆本以为,杨妙才这种三晋才子,自幼熟读史书,精通华夏历史,他应该是能有一些觉悟的。 但此时,等杨妙才把话说出来,李元庆这才发现,这是他想多了啊。 即便是杨妙才如此才思敏捷之人,在这种时候,却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或者说,他心里的固有思维意识,就是认为大明是天朝上国,就应该怜悯大明的子民吧。 看着杨妙才满是真诚的眼睛,李元庆忽然反应过来。 这事情,似乎,并不都是杨妙才的错啊。这还是儒家思想统治下、大明在教育大环境下的产物啊。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杨妙才很难转过这个弯来,甚至,即便是吃了一次亏,他可能还是要犯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这已经不是人本身能力、素质的问题了,而是思维的桎梏。 若没有外力帮他打破这种桎梏,恐怕,杨妙才怕是到死,也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李元庆也耐住了性子,笑着对杨妙才仔细解释道:“妙才兄可知,当年,我们汉人的先祖,是如何驯狼为狗,将它们变成看家护院的牲畜的?” 杨妙才一愣,下意识道:“李帅,这个学生倒略有耳闻,狼性~奸,耳聪目明。我华夏先祖,杀死母狼,饲养小狼崽,逐步演变进化而来。” “不错。妙才兄果真是博学多才。” 李元庆一笑:“那妙才兄一定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了?还有,先祖为何要杀死母狼,而不是将母狼和小狼崽一起喂养呢?” “呃?这……” 杨妙才登时愣住了。 他可不是笨人。到了此时,他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李元庆笑道:“妙才兄自幼接受的教育,是圣人海纳百川的治国之道。而我李元庆却是泥腿子出身,没有经过圣人这么多的教诲。但我李元庆的经验,却是一点一滴,用鲜血和血肉,一点点从现实中体会而来!妙才兄可知,如果圣人在此时,又该如何去做?” “这……” 杨妙才的思维仿似一下子爆炸了,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以他的精明,他焉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可,可这却要颠覆圣人的…… ************************************************************ 正文 第854章 铁石心肠! 感谢草堂闲人、书友12413787、书友22082217、肥du嘟、a赵相国、行四海通五洲、安吉塔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忽然发现,小船的小命儿,果然跟杂草一样坚强,昨天痛苦了一天,今天已经好了不少。 小船会拼命努力的,跪求一切支持。 ~~~~~~ 这时,前方的局势已经愈发明朗,四队人马都派来了亲兵汇报最新战况。 李元庆看了杨妙才一眼。 杨妙才还处在发懵状态,呆若木鸡。 李元庆一笑,知道这厮要想完全扭转过思虑,还需要很多时间,也不再理会他,将视线聚集到了前方的战场。 此时,堡外的人流基本上已经被儿郎们肃清利索,四股力量已经逐渐靠近了南堡门之外。 那些腿脚快的汉人奴才,或许能在第一时间逃进堡内,但此时,眼见明军的骑兵已经冲将到堡前,堡内的鞑子瞬时果断的放下了城门,将差不多四五百人的汉人奴才,关在了堡门外。 任他们如何哭喊哀求,却没有丝毫反应。 李元庆看了一下怀表上的时间,笑道:“时候差不多了。给前方儿郎们发讯号,咱们也靠到堡门外去,准备破城。” “是。” 片刻,‘嗖嗖嗖’,又是三发干脆的信号弹升上天空,在天空中炸开了一片低沉的焰火。 这是长生营的集结讯号。 在军校中已经被设定为通用的集结讯号。 “妙才兄,走,咱们去破城。” 李元庆说着,一提马缰,率先冲着南堡门方向奔过去,牛根升诸人随后鱼贯相随。 片刻,杨妙才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等等小弟,等等小弟啊。”说着,忙也策马飞速跟上。 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冲到了南堡门之外。 陈忠嘿嘿笑着策马朝着李元庆靠过来,“元庆,今晚的收获,比想象的还要多些啊。” 陈忠朝着已经被驱赶到一旁的那四五百汉人奴才努了努嘴,“这可都是些好劳力啊。皆是青壮。只可惜,只能是将他们当做奴隶来用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悲悯天人了?有总比没有强嘛。” 陈忠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也是这么个道理。元庆,那还等什么,咱们就开始吧?” 此时,根据将官们从这些汉人奴才口中得到的消息,青台峪堡中,还有真奴五十人左右,但汉军旗战兵已经寥寥无几。 青台峪堡虽是面向辽南方向的‘桥头堡’,也算是个大堡,但此时,后金的控制领地相当大,其先天性的条件便决定了,他们绝不可能面面俱到。 加之在堡外已经收拾掉的二十来个真奴,七十余人真奴的规模,在这种堡子中,那绝对已经算是大手笔了。 而之所以堡子里没有了战兵,那是因为,战兵都在这边蹲着呢……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摆手招呼牛根升道:“开始吧。不过,需的小心堡子里鞑子的箭矢。” 牛根升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听到李元庆发了话,忙恭敬一拱手,招呼早已经将炸药包准备好的十几个长生营将官,翻身下马,快步朝着前方堡门方向冲过去。 此时,明军皆是一路快速骑行,这就注定了,不可能携带战车、或者是大型的防御性攻城武器。 这一来,精熟工兵爆破的将官们若想冲到城门之前,便不可能有更有效的战车防御作为掩护。 不过,牛根升他们早有准备。 前面有七八人高举着用厚木板临时拼凑起来的简易盾牌防护,拿着炸药包的六七个将官,紧紧跟随在盾牌之后。 而李元庆一侧不远,几十名将官已经翻身下马,点燃了火绳,举起了鸟铳,只要堡城上的鞑子敢露头射箭,那就绝不会让他们舒服了。 此时,堡城上的鞑子虽不知道明军想要做什么,但一看到明军举着盾牌靠近,他们也意识到,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情,纷纷露头射箭。 身后的明军鸟铳哪里能让他们如愿? 片刻,‘砰砰砰’,一阵鸟铳嘀鸣瞬时响起,火光四现,硝烟升腾。 那些反应快的鞑子还好,及时藏身在垛口之后,但那些反应慢的,觉得自己勇武的、不怕死的鞑子,却是倒了大霉,直接沦为明军鸟铳的活靶子。 瞬息之间,至少有五六人,被明军鸟铳击中,甚至,有一人直接失去了控制,惨呼着从接近十米的城头上掉下来。 砰砰砰。 鸟铳的压制力显然比原始的弓箭要利索不少,不到两轮交火,堡城上的鞑子便再不敢露头,只敢朝着天空放箭,想用这种抛物线箭雨来杀伤冲到城下的明军。 但牛根升率领的这十几人爆破小分队,皆是长生营本部的精锐,尤其是工兵,皆是甲长以上的军官。 长生营工兵序列中的甲长,那可是至少要等同于他部的把总啊。更不要提,是总旗、百户了。 他们身上,皆是穿着最好的甲。 就如同李元庆之前送给杨妙才的那一副甲一般,前有护心镜,手肘、手腕皆有精铁片防护,头上皆戴着结实的铁片头盔。 再加之有盾牌防护,他们每个人的左手肘部,还有固定的小圆盾防护,除非是鞑子瞄准了、发大力射击,否则,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真正威胁。 但此时,有明军鸟铳的压制,这些鞑子们,又怎的可能有瞄准射击的机会呢? 不多时,牛根升他们便已经冲到了城下,将炸药包堆在城门之前,并开始引出引线。 李元庆身边,杨妙才此时虽然不明白这些明军究竟是要做什么,但他已经看明白了战场局势。 明军有如此先进的火力压制,以及步步为营的扎实配合,堡城上这些鞑子,其实已经丧失了反抗之力。 杨妙才就算不明白明军要怎的破城,但看到旁边李元庆淡定自若的笑意,杨妙才也明了了,这场战局,皆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杨妙才心中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李元庆,但他却是渐渐看明白,在李元庆的麾下,尤其是长生营本部将官之中,凭借的,似乎并不是个人的武勇,而是整体的配合啊。 或者说,他们每个人,已经是足够武勇了,而李元庆又把他们整合起来,这…… 这时,引线已经被迎出来四五十米,各方面准备都已经就绪,牛根升赶忙对李元庆这边做出了一个请示的手势。 李元庆一笑,一摆手,“开始吧。” 牛根升那边登时会意,一名军官直接取过一根火把,点燃了引线,所有人登时迅速向后退却,撤离危险地带。 引线犹如一条火龙,直奔堡城之下。 到了这个时候,杨妙才哪里还能不明白明军的用意,忙直勾勾的盯紧了,仿似怕漏掉了哪怕是一个细节。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妙才兄,你最好握紧了马缰。等下,战马有可能会受惊。” “呃?” 杨妙才登时本能的握紧了马缰,抬头看向前方。 这时,引线火龙已经飞速冲到了城门之下,片刻,只听‘轰隆隆’一声连绵巨响,前方火光四现,简直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城门,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四分五裂,碎屑横飞。 在城门里面守护的十几个汉军旗奴才,登时成为了最悲惨的牺牲品,怕是要直接被炸碎了,凄厉的惨呼声还未响起来,却是已经嘎然而至。 “这,这……” 杨妙才被吓得浑身直哆嗦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他胯下的战马经过了长生营多年的精心喂养调教,面对这种爆破声,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大惊吓,否则,杨妙才怕是早已经从战马上摔下来。 一旁,陈忠哈哈大笑:“元庆,咱们进城吧。今晚总算可以在城中睡个安稳觉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稳妥道:“大哥,前方先用火力铺路,把这些狗鞑子驱散了,咱们不着急。”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这些儿郎们,那可都是宝贝啊,都是未来部队的铁架子啊,自然是越少伤亡越好。 忙笑着点点头,“元庆,放心吧。我亲自去盯着。” 说完,陈忠一拉马缰,大呼道:“鸟铳、火器都给老子招呼着,把这些狗杂碎压死。” 明军这边早有准备,片刻,鸟铳齐鸣,硝烟飞溅,原本有些安静的战场,瞬时又噪杂起来。 杨妙才这时已经稍稍缓过了一些。 以前,他也听过李元庆的长生营火器极为犀利,包括加入到此次军校的队伍中,他也能感觉到,儿郎们对自己的火器有着充裕的自信,但毕竟没有‘眼见为实’啊,杨妙才心中还是有着很大的顾虑。 鞑子毕竟不同于别的,他们的声名,可是已经响彻大明十几年啊。 萨尔浒,抚顺,开原,辽阳,沈阳,广宁……这一场场惨痛的失利,几乎已经把明军的脊梁都给打断了啊。 但此时,等杨妙才真正亲眼见识到了长生营的火器之威,见识到了辽南明军诸部的协同配合能力,杨妙才这才意识到,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立下如此功业了啊。 尤其是李元庆近乎是‘刀枪不入’的铁石心肠…… 也无怪乎就算是凶名盖世的鞑子,也不是他李元庆的对手了啊。这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如果放在以前,杨妙才一定会认为,这是李元庆的不地道,小人心思,我堂堂皇明,泱泱华夏,推崇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又怎的能如此暴躁残忍呢? 但此时,有了亲身亲历战场的体验,杨妙才这才回过神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杨妙才此时甚至都能想象,当年的萨尔浒,辽阳,沈阳,广宁,怕,怕都是文臣大佬来做决断,而他们的思维,跟他杨妙才之前,又有何异? 若是这般,那~~,前方的儿郎们,又,又拿什么,跟这些穷凶极恶的鞑子对抗? 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保全,反倒要去成全大佬们的大义,又怎的可能会打胜仗? 李元庆之前说的话,话虽不好听,但道理,却是无比……无比的明智啊。 如果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何,为何你们这些大佬不顶在前面,而是让这些卑微的大头兵顶在前面? 为何,战争一失败,甚至还没失败,只是稍稍露出颓势,你们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像……你的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却…… 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杨妙才的心中一片凌乱,但这时,堡城城门已经被明军肃清利索,明军骑兵,山呼海啸的朝着城中奔涌而去。 **************************************************************** 正文 第855章 带把的汗血宝马! ~~~~~~ 城门被破,就像是游鱼被抽去了脊髓,剩下的悬念已经不大了。更不要提,此时的青台峪堡中,几乎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兵了。 看着儿郎们鱼贯而入城内,李元庆的心神也放松下来,笑着看向杨妙才道:“妙才兄,此役感觉如何?” “呃?” 杨妙才还沉浸在天人搏斗之中,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不由苦笑道:“李帅,这兵事,实在,实在是……” 杨妙才一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 今天,李元庆用此役,彻底打碎了他这三十年人生的认知,一时之间,杨妙才的‘小天地’,仿似已经崩塌了,迷茫,找不到方向。 李元庆笑着看着杨妙才,却并不着急。 来到大明已经快要十年了。李元庆已经完全适应了此时大明的精英士大夫阶层的思维方式。 华夏民族,神之后裔。 自古以来,人才辈出,群星璀璨。多少英雄豪杰,风流人物。 远的不说,单单只是说百年前的盖世大儒王阳明,他对‘心学’的造诣,对儒道的理解,对事物发展规律的认知,几乎可直逼孔孟。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啊。 种种原因纠结,形成了错误的舆论导向,让王阳明的心学思想,在此时,早已经变了味,简直风马牛而不相及。 就算是杨妙才这种真正有才学、也有能力的才子,因为要追求仕途,要科举考试,就算他们在某一瞬间,会产生疑惑,甚至是疑问,但~,有前程的金光大道摆在前面,他们怕很快就会‘找准’方向。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 屁股决定脑袋。 哪怕是雄才伟略如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恐怕,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用铁血杀伐定下的儒道治国之略,到了此时,竟然会变成了这个味道…… 他们的龙子龙孙,怕是到死也不会明白,没有铁血杀伐,又怎的能有后面的儒道治国? 李元庆非常明白,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 以武力横扫牛鬼蛇神容易,但~~,想要改变天下人的思维方式,让大明、让华夏的教育模式恢复正轨,走向文明发展的健康道路,却远非一时一地之力可以轻易改变。 不过,这却并妨碍,李元庆在这迷乱纷杂中,种上一颗还有些微弱的‘小树苗’。 正如太祖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此时的大明,此时的华夏,却是正处在‘雨季’之中。 星星火点,怕很难在整个大势中孤独的顽强生存下去,很容易就会被磅礴的雨水浇灭。 她必须需要被保护,被呵护成长。 所以,对杨妙才,李元庆充满了足够的耐心。 这时,前方的喊杀声已经停息了不少,原本嘈杂的夜,渐渐开始恢复宁静,只不过,原本有些寂寥的火光,此时却繁盛了不少,将有些迷茫的夜,照的仿似跟白昼一样明亮。 陈忠哈哈大笑着策马奔过来,“元庆,发财了啊。这堡子里,足有二百多匹战马,还有十几匹种马,还有一头汗血宝马的种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元庆,真是连老天爷也站在咱们这边啊。” 李元庆登时也是大喜:“大哥,太好了啊!哈哈!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啊!大哥,走,咱们去看看那些种马。” 二百匹战马,的确可以让李元庆高兴,但还够不到能让李元庆兴奋的程度。 但~,十几匹种马,尤其是还有汗血宝马的种马,对李元庆而言,包括对整个大明而言,那简直是千金都不换啊。 此时,便是李元庆也没有了平时的淡定,率先策马朝着堡中奔去。 陈忠、牛根升一众人,忙纷纷跟随在李元庆身后。 片刻,杨妙才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也急急跟在了队伍身后。 青台峪堡并不大,周长也就五六里。 不过,当年,在野猪皮还没有兴起时,大明朝廷为了加强对这边蛮夷的统治,在这些屯堡上,还是下了不少力气的。 堡墙都是砖石结构,包括街道,也都是石板路,比后来辽西兴建的屯堡,那简直要好上几十万倍。 在万历爷之前,包括万历年间,这些主管的官僚们,就算敢贪,就算胆大包天,怕也要顾及一些影响。 至少,明面上和构架上的主体,他们是不敢乱来的。 万历爷虽然不喜欢上朝,但他的眼光,他的决断,他的魄力,可远非他后面的子孙可比。 谁要敢糊弄他,怕就得先把小命儿交出来,让万历爷拿去炼丹玩玩…… 但辽西这边…… 天都快要塌了,谁还有心思顾及这些…… 堡子中马厩很分散。 主要是这种屯堡,基本上就是后金的权贵主子,赏给麾下奴才的私人财产。 战马也是一样。 不到战时,都是各人饲养,不会聚集起来。 儿郎们发现种马的地方,是在青台峪堡的主人、隶属镶黄旗麾下的一个牛录章京后院里。 李元庆一行人赶到这牛录章京府上时,他已经被儿郎们捆的跟粽子一样,被儿郎们用刀架在脖子上,跪在府门前迎接李元庆一行。 如果换在寻常时候,牛录章京可是不小的官了,怕是比明军实职游击含金量还要高些。 但此时,有种马在里面,李元庆又怎的还有心思理会他?直接鱼贯而入。 青台峪堡外表虽还算光鲜,但实质上,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堡内的大多数建筑,都是夯土结构,只有堡子中间这一部分建筑,是坚实的砖石结构。 当然,中心区域自然也是真奴的聚居区。 青台峪堡在大明统治时,是千户所,而且还是大千户所,此时这牛录章京的府邸,便是当年的千户官厅,看模样,似乎这牛录章京还有扩建,非常的宽敞敞亮,后院也是极大。 李元庆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马厩。 “我日他个姥滴哟。这狗鞑子还是真有钱啊。就这么一个牛录章京,居然养了这么多马,还都是好马!艹!” 陈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牛录章京后院的马厩里,怕至少不下百多匹马。 而且,尽是好马,就算与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几部中最好的战马相比,也绝不落下风,甚至,还要好出一些。 尤其是马群中,一匹高大的枣红色汗血宝马,简直犹如一个王者,鹤立鸡群,正好奇的打量着李元庆这一行人。 李元庆的目光瞬间便被它吸引,再也移不开半分。 但这汗血宝马仿似发现了李元庆眼神中的欲~望,有些不悦的打了响鼻,高傲的看向了一旁。 “呵呵。有意思。”李元庆不由一笑。 陈忠这时也看到了这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眼睛里登时精光四射,嘿嘿嘿的直笑,“元庆,看到了没?哈哈哈!这厮带把儿呀。看着还挺结实啊!哈哈哈!就为这小子,咱们这一趟,那就没白来啊!” 李元庆心情也是极度愉悦。 物以稀为贵。 更不要提,是汗血宝马这种马中的超级顶尖极品了。 尤其是还是种马。 这他娘的别说是千金了,就是万金、十万金,那也绝对不换啊。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丢给陈忠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小心靠近了这汗血宝马,仔细观察着它,不敢引起它的不悦。 陈忠也跟在李元庆身边,跟李元庆一起,小心观察着它。 身后的儿郎们,则是一边警戒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这匹汗血宝马。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汗血宝马,体格上就比寻常的战马高出一头还多,尤其是它们马中之王的气势,那简直就是天生的明星。 更不要提,这厮还是个带把的种马了。 它的确是高傲的本钱。 哪怕在后世,生来也是最高傲、最富贵的王者。 汗血宝马的出名,早在汉代时,张骞出使西域,便已经有了明确的记载。 这种宝马,脖子上流出的汗水,呈血色,因此而得名。 它们的体型非常饱满矫健、又非常匀称,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姿态非常轻盈,简直就是天生的奔跑者。 尤其是汗血宝马极度耐旱,一天只需喝一次水,非常适合长途跋涉。 在后世时,一场由英帝国举办,赛程为三千两百公里,赛期为六十天的赛马长跑中,参赛的五十四匹汗血宝马,无一例外,全都完成了比赛。 也就是说,如果从京师出发,抵达巴黎,或者是伦敦,只需两个月,最多,绝不会超过半年。 事实上,汗血宝马的天才能力,早已经无需对世界证明,因为它们天生就是马中之王,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 此时,虽都是雄性动物,但李元庆和陈忠,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这匹汗血宝马的宝贝打量着。 不得不说,这匹汗血宝马的本钱,的确是非常雄厚,让人看一眼,便感觉非常的有……有‘安全感’。 陈忠生怕惊了它,却还是忍不住嘿嘿直笑,“元庆,宝贝,宝贝啊!这可真是咱们的造化啊!” 李元庆此时虽也是大喜,却已经冷静了不少,低声笑道:“大哥,别吓着它。它现在已经是咱们的了。对了,这小堡子里,怎么会有如此宝贝?咱们把那个牛录章京招过来,好好问问。” 陈忠也反应过来,嘿嘿笑道:“也好。咱们正好跟这个狗杂碎打听一下,哪里还有这种宝贝,都他娘的全收了!” *************************************************************** 正文 第856章 前~戏…… ~~~~~~ “奴才巴达鲁,见,见过李帅。” 不多时,青台峪堡的主人、隶属镶黄旗麾下的牛录章京巴达鲁,恭敬的跪倒在了李元庆面前,额头都贴在了地面上,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这时,巴达鲁早已经知道了,攻克他这堡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闻名天下的李元庆。 巴达鲁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早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对于厮杀争斗这种东西,他早已经看透了。 李元庆的声名,李元庆的行事作风,在后金全国,早已经不是啥子秘密。 巴达鲁虽然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但他还不想死,更不想连累着他的几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孙女儿,跟他一起陪葬。 因此,巴达鲁非常明白,在李元庆这种天下枭雄面前,耍横,那是没有半点作用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之前,早已经有无数血淋淋的案例,摆在眼前。 的确。 那些勇士们,的确是用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荣耀,证明了他们的勇武,但此时,他们衣冠冢上的坟头草,怕是都要一人多高了啊……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将官们搬来的一张太师椅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老鞑子。 他的金钱鼠辫已经花白,前半边脑门子,充满了老迈而又油光的褶皱,身形虽还能勉强看出些当年孔武的架子,但此时,却不过是枯萎老树、雨后黄花,已经步入了生命末期。 “你的汉话说的不错。抬起头来。”李元庆笑着吐出一口浓雾,言语虽轻,但里面的威严,却是绝不容有半分质疑。 “是。” 巴达鲁哪敢有半分怠慢?忙稍稍抬起了头,恭敬看了李元庆一眼,忙又谦卑的垂下了目光,绝不敢与李元庆对视。 李元庆笑道:“你之前在大明当过差?” 巴达鲁一愣,忙恭敬道:“李帅明见,万历年中、奴才还年轻时,曾经在李家门下当过差。”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也算是受过朝廷教化之人,应该也是懂得一些是非的吧?” 巴达鲁忙恭敬道:“李帅,奴才,奴才是受过朝廷教化不假,但,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奴才绝无反抗大明之意,只可惜……”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你这堡子,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地和人口?” 一旁,杨妙才看着李元庆像是拉家常一般,对这老鞑子的问话,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的言语虽看似没什么力道,很是寻常,仿似还有些轻飘飘的,但杨妙才却能感觉出来,眼前这老鞑子,看向李元庆目光里的那种畏惧感,却好像是深入骨髓深处里的。 仿似,哪怕他说错了一个字,李元庆就会即刻取了他的性命,他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仿似,在李元庆的面前,他就像是一只最卑微的蝼蚁,根本不可能生出半分反抗的余力。 这……这真是…… 杨妙才忽然想起了早些年、流传在大明的一个传言。 传说,当年沈阳李家在鼎盛时,李成梁无意间放了一个屁,竟然活脱脱把一个蒙古台吉给吓死了…… 原本,杨妙才以为,这肯定是无中生有的笑谈,徒增别人笑料而已。 放个屁怎的可能把人都吓死? 这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想抱李家的大腿,没脸没皮的拍马屁而已。 但~~,此时,活脱脱的现实就摆在眼前,杨妙才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了一丝无法言语的异样。 眼前。 此李家虽然非彼李家,但,这两位爷的威势,就算有些差距吧?怕,怕是……也相差不了多少吧? 若是这般,那…… 一瞬间,杨妙才只感觉到背后的冷汗都渗出来。 他本以为,他是三晋才子,东林新贵,大明年轻一代文人中的佼佼者,对万事,皆已经了解通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洞悉华夏数千年的文化精髓,对于官场那一套,也早已经玩的顺溜。 但此时…… 杨妙才心中止不住的失笑啊。 他本以为,他已经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对一切事物,早已经可以看的风轻云淡,宠辱不惊。 可惜啊。 可笑啊。 在真正强大的威势面前,在真正强势的实力面前~~,那些卑微的、就像是狗肉摆不上大台面的小手段,算的了什么? 怕真的连个屁都不如啊…… 这时,李元庆已经听完了巴达鲁对青台峪堡形势的解释,缓缓点了点头,笑道:“女真人,我见过不少。不过,像你这么精于政务的,却是头一个。” “奴才不敢。” 巴达鲁的头垂的更低了,老泪都流出来,“李帅,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啊。李帅,奴才一把老骨头了,绝非是好战之人,但,但大势是这般,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李帅,您,您可以去打听,对于奴才麾下的汉人奴隶,奴才从未有过任何虐待。李帅,奴才知道,您,您拥有跟长生天一样宽阔的胸膛,恳请李帅您,您能饶过奴才一家老小的性命吧。奴才愿做牛做马,报答李帅的恩德啊……” 看着巴达鲁鼻涕眼泪都滴到了脚下的泥土上,一旁正翘着二郎腿享受雪茄的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老狗,你这讨饶的功夫倒是不弱啊!合着,千错万错都是皇太极这狗杂碎的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呃?陈帅,这……” 巴达鲁想要解释,但一时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忙哀求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陈忠先别说话,笑道:“你不必这般紧张。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的孽,自有谁担待责任。我观你养的这些马不错,看得出,你也是个爱马之人啊。”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用力吸了一口雪茄。 跟他这个兄弟相比啊,他还真是有点,有点太过简单粗暴了…… 之前李元庆怎么教他的来着? 陈忠用力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来,前~戏。 没错,就是前~戏。 在李元庆之前的解释里,人生,其实就像是那事儿……总要多一些耐性,而不是一上来就直接简单粗暴的进入节奏……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 在自己爽的时候,何不让自己的女人也能舒爽一些呢? 就比如此时,若是跟他陈忠这般,上来就一顿暴躁,恐怕,就算这老鞑子知道汗血宝马的秘密,怕也很难交代详细啊。 不过,此时由李元庆来掌握这个节奏,这个老鞑子,已经没跑了啊。 此时,听到李元庆忽然提起了马,巴达鲁老眼不由一亮。 他忽然想起来,除了哀求,他还有另一个巨大的保命绝招,忙道:“李帅,您见笑了。奴才十岁便在蒙古为奴,伺候牛马牲畜,一晃,已经快要四十年了。对养马,奴才还是有些经验的。” 李元庆一笑,“马是个宝贝啊。我很喜欢,也非常喜欢跟马儿作伴。不过,我很好奇啊,你不过区区一个牛录章京,何以弄来汗血宝马这种宝贝?嗯?还是种马?” 李元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巴达鲁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道。 一旁,陈忠虽然有些暴躁,但以巴达鲁眼睛的老辣,却是能清晰的看出来,若是陈忠要杀他,只要他卖出汗血宝马这个手段,陈忠必定会上钩,绝不敢再轻易杀他,他会有很大的缓冲余地。 但李元庆,却是陈忠远远无法相比的。 这么一大会儿了,李元庆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似平易近人,极好相处,但巴达鲁却能感觉到,在李元庆这温柔的笑容背后,他的心,他的心志,怕是比陈忠要坚毅十倍啊! 想糊弄李元庆,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啊。 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巴达鲁忙道:“李帅,您是行家啊。奴才绝不敢瞒您。汗血宝马,那绝对是马中之龙,万里挑一啊。奴才不是吹牛啊。在整个大金,汗血宝马是有十几匹,但种马,却唯独只有奴才这一匹。”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接话,静静等待着巴达鲁的下文。 汗血宝马的原产地,主要在后世的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这一块中亚区域,尤以土库曼斯坦为最。 若是蒙元时期,庞大的黄金家族,搞些汗血宝马,那真不叫事儿。 但此时,黄金家族早已经失去了对贝加尔湖区域的控制,便是林丹汗,想搞到汗血宝马,那绝对也需要花上不少心思。 更不要提,是种马了。 古往今来,为了争夺这一马中之龙,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战争。 最为有名的,便是当年的汉武帝,用一架纯金打制的马鞍,去跟当时控制中亚的大宛国,换取汗血宝马的种马。 但大宛国最后拒绝了这个提议,并在汉使返回长安的途中,派人截杀了汉使,抢走了金马鞍。 汉武帝得知消息后,顿时爆若雷霆。 在后世时,‘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但~,对于喊出这个口号,简直可以说是‘穷兵黩武’的汉武帝而言,这简直就是送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借口啊。 没多久,汉武帝便令他的小舅子、汉朝大将、海西候李广利,率十万大军,征伐大宛国。 真正诠释了什么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广利第一次出征,虽然遭到了失败,损失惨重。 但汉武帝却丝毫不罢休,在三年后,继续以李广利为帅,率领精兵六万人,继续征讨大宛国。 那时恰逢大宛国国内政变,李广利连打带骂,巴掌、甜枣一起上,最终,得偿所愿,换回了十几匹优良种马、母马,并获得了三千多匹中等公母马,使得汉军骑兵实力大增。 蒙元时期,因为蒙元的强大,长期控制中亚区域,尤其是蒙古人喜马、爱马,军队中充斥着大量的汗血宝马,为蒙古勇士的四处征伐,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惜,到了大明,一切却是风轻云淡,好像是随风飘远了。 莫说是汗血宝马了,便是优秀的粗壮蒙古马,那也是一马难求啊。 此时,巴达鲁本想卖个关子,增加一些他的本钱,却发现,李元庆根本就不上他的套,巴达鲁也绝不敢再耍小心思,只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解释起来。 *************************************************************** 正文 第857章 高深莫测! ~~~~~~ 巴达鲁的祖上,属于叶赫部的分支。 他的父亲是女真人,他的母亲,则是蒙古人。 不过……在很大程度上,巴达鲁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纯正的女真人。 因为,他的父亲把他的母亲抢回来之时,她的母亲似乎就已经怀有了身孕…… 因为历史传承,包括人文地势条件等等种种原因,华夏民族,对血脉的传承性相当看重,但女真毕竟是蛮夷,包括蒙古人,其实也是一样。 恶劣的生存条件使然,使得他们这些蛮夷,在很多时候,对血脉的传承性,并不是太过较真……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呢? 他的结发妻子,也曾经被对手抢去了好几年……而后,等成吉思汗强大了,又把他的妻子抢了回来,照样视作正妻…… 这个思维,若放在后世,恐怕让人极难理解,怕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但在此时,却非常容易理解。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论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其实都可划归为游牧民族。 就如同牛马牲畜。 哪个部族拥有的牛马牲畜多了,就注定他们会强大。 人丁更是如此。 不同于关内,华夏民族传承、流传的中医,已经很是完善,妇人在生产的时候,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点子太背,婴~儿的夭折率已经可以控制。 但蒙古人、女真人这些蛮夷,还处在愚昧的萨满时代,他们的新生代存活率,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保证。 直白点来讲,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是能存活下来,并且被谁养大,那他就是谁的财产。 牛马牲畜是财产,草场是财产,帐篷是财产,人力同样也是财产。 再直白点讲,血统的传承性,是文明社会,或者是这些蛮夷中的贵族,才能做到之事,普通老百姓,连自己的存活,自己的财产生命都无法保障,又何谈这许多呢? 哪怕是标榜着文明社会的西方,哪怕就是在此时这个时代,不是也照样标榜所谓的‘初夜权’么? 不过,此时与后世不同的是,这些人显然不只生一个孩子,就算是点子背些……几个孩子都是别人的种,但只要不是太背,加之不懈努力……总该会是有本人的种的…… 在巴达鲁年幼时,老奴努尔哈赤虽已经兴起,但还很孱弱,远没有征服其他女真部族。 在那时,女真人的主要对手,还是周边相邻的蒙古人,他们相互之间,一直是杀伐攻略不断。 而大明在那时,就像是‘裁判’。 谁打赢了,就跟谁分点好处,谁打输了,就去安慰几句,主持一下公道,反正是耍嘴皮子的事情,又不会花银子…… 到了巴达鲁十岁时,他的父亲战败身亡,他们整个部族,都沦为了蒙古人的奴隶。 不过,女真和蒙古虽是有差别,但其中差别却不是很大。 只是~,巴达鲁的身份,从‘小王子’变成了小奴隶。 但这些人天生的适应能力就很强,巴达鲁很快也适应了奴隶的生活,他被安排来照顾牛马牲畜。 蒙古人虽是蛮夷,但在豢养牛马牲畜这方面,他们已经有几千年的传承了,手艺已经相当完善,这一点,便是精通天文地理的汉人也无法比拟。 巴达鲁自幼便很聪慧,很快,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蒙古奴隶。 不仅喂养牛马牲畜的手段了得,一手骑术也是出神入化,加之十六岁已经算是成年,他便被编入了奴隶中的战斗序列。 只不过,他所属的蒙古部族,只是科尔沁草原北部的蛮荒小部族,实力比他父亲的女真部族是大些,但跟真正的蒙古巨头,尤其是科尔沁王族这种部族相比,那就像是苍蝇和大象的区别了。 等巴达鲁到了二十五岁,他已经辗转了五六家部族。 但此时他已经成年,尤其又有一手养马技术,也算是技术型人才,他的几任主子,都很看重他,慢慢的,他也有了些许财产,有了女人,有了儿子,有了奴隶。 在这个时代,蒙古人的战马,经过优胜劣汰,不断的杂交结合,基本上是已经全都转变为粗壮有力、且有非常能负重的蒙古马。 但在黄金家族、包括几个蒙古大部落中的王族中,还是有极为少量的汗血宝马流传的。 只可惜,它们的血统,早已经不再纯正,已经由战马,变成了‘观赏马’。 巴达鲁是在临近三十岁,一次去向黄金家族进贡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汗血宝马。 当然,他见到的,只是一匹中等、并不是非常纯正的汗血宝马。 但即便是这般,他却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宝贝,并从此为之而着迷。 只可惜,以他的财力,以他的实力,根本玩不转这东西,就像后世,一个普通的吊丝看到劳斯拉斯、玛莎拉蒂、或者是什么大牛、小牛之类,只能是望洋兴叹,看看、想想就好了,根本不可能有摸到的机会。 不过,时代在不断变迁。 巴达鲁的好运气很快就来了。 随着努尔哈赤的不断崛起,女真的势力也在不断壮大,尤其是科尔沁部臣服女真之后,女真真正成为了东北亚地区,最为强大的强盗性武装集团。 而巴达鲁因为会说女真语,也非常了解女真人的习性,自然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果断的率领他麾下的十几户丁口,以及百多头牛马牲畜,投靠了女真。 正所谓‘如鱼得水’。 很快,巴达鲁便在女真阵营中崭露头角,并慢慢的,升到了牛录章京的高位。 尤其是后金立国之后,巴达鲁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改善,他的几个女儿,都成了后金贵族的女人。 巴达鲁终于也有机会,开始研究他的汗血宝马之路。 只不过,汗血宝马毕竟太珍贵了,即便巴达鲁已经小有资材,却也很难玩的转。 搞一批中等汗血宝马容易,但想要搞到一匹种马,尤其是优秀种马,却是千难万难。 但~,老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棒子磨成针’…… 在经过了数次碰壁之后,巴达鲁终于找到了门路,花费了重金,从黄金家族的一个分支中,购买到了一匹中等汗血宝马的母马,进行了持续几年的杂交试验。 可惜,效果并不是非常理想。 只用汗血宝马的母马,就算用最上等的蒙古马配~种,但其后代,不过是稍微漂亮些的蒙古马,但还是无法达到汗血宝马的要求,甚至,其负重力会有下降。 庆幸的是,巴达鲁最终得知了一条路径,可以购买到中等汗血宝马的种马。 于是,他北上跋涉数千里,穿过了辽阔的冰原,最终,与那些充满狼性的哥萨克人接上了头,从他们的手中,购买到了一匹中等汗血宝马的种马,以及三匹母马。 回来之后,不断杂交研究。 经过了七八年的努力,他终于摸到了一丝门道。 可惜,就在前不久,他因为与阿敏之事,受到牵连,差一点就要被处死,幸亏他及时对皇太极和济尔哈朗献上了三匹中等汗血宝马的杂交品种,这才幸免于难,却是被从北面毗邻科尔沁部的肥美草原地带,贬到了十分靠近辽南的青台峪堡。 “李帅,这匹汗血宝马,是奴才这二十余年的最后心血啊。就算其跟真正最上等的汗血宝马相比,还有些许差距。但奴才敢断言,就算有差距,也绝不远了。尤其是,它今年才三岁啊。李帅,只要假以时日,只要能再有些优秀的资源,奴才相信,奴才一定可以培育中真正的汗血宝马来。” 一说到马,巴达鲁简直仿似换了一个人,没有了太多畏惧,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李元庆身边,陈忠和杨妙才都已经听的入神了,便是不远处的儿郎们,也都是竖起了耳朵,不发出任何声音,听着这巴达鲁讲故事。 此时,看着巴达鲁激动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李元庆不由一笑:“巴达鲁,坦白说,你这个故事,真的很生动啊。这匹汗血宝马,也非常美丽,不过,这恐怕还不能成为你活命的理由。” “呃?” 巴达鲁原本正兴奋的快要冲上天了,他以为他早已经将李元庆唬住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李元庆忽然一盆子凉水,从头给他浇到了脚底,真的是透心凉啊。 “李帅,这,这……李帅,奴才,奴才究竟要如何做?还请李帅给奴才指明一条活路啊!” 巴达鲁忙又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 这时,陈忠和杨妙才这才回过神来。 陈忠本想要说些什么,让李元庆不要伤了这老鞑子,但看李元庆镇定自若的模样,陈忠忽然意识到,李元庆怕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应该用不着他来提醒。 杨妙才这边,脑子明显转的比陈忠快不少。 他早已经看出来,李元庆也看上了这巴达鲁的手艺,应该并不会直接取他的老命,不过,这巴达鲁若是不吐出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怕~~,受点委屈,那可是决不可避免了啊。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真是高深莫测啊……” 杨妙才不敢再往下想,生怕脑子里,会不自禁的生出什么,什么对李元庆不敬的念头,引火烧身啊。 此时,李元庆却站起身来,笑着舒缓了一下手脚,笑道:“巴达鲁,活路这东西,不是要我指给你,而是要你自己找出来。你应该知道,我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个个与你们女真鞑子仇深似海!就算我李元庆想放过你,我麾下的儿郎们,怕是也不答应啊!” 说着,李元庆一笑:“呵呵。时候也不早了。巴达鲁,你仔细思虑一下。大哥,妙才兄,咱们也该吃晚饭了。” “呃?” 巴达鲁一愣,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李元庆却已经大步走远了。 *************************************************************** 正文 第858章 祭刀! 感谢低不着调、终结者2111、红白狼王、leibicheng、胖耗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 ~~~~~~ 今晚明军打了胜仗,又攻克了城池,晚饭自也是相当丰盛。 官厅前院,十几口大锅下篝火烧的正旺,一旁,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带血的羊皮、鸡毛。 李元庆来到前院这边,正在这边值守的孔有德快步迎了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将军,今夜,弟兄们只有几人轻伤,没有人伤亡。各处的财物清点还在继续,不过,值钱的现金现银好像不多。” 李元庆点了点头,“人力呢?现在安排在那边?” 孔有德忙低声道:“正在门外聚集,此时应该聚集的差不多了。” 在长生营的战斗准则中,人力甚至还是高于财物的财产,已经贵为长生营的一军主将,孔有德对此自是早已经驾轻就熟。 李元庆点了点头,“先去看看人力。” “是。” 孔有德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此时,在官厅门外,已经聚齐了差不多了千多号人。 他们分为了两个阵营,男人一片,女人、孩子、老弱一片。 在熊熊火光的映衬下,他们一个个蜷缩着,缩在地上,孩子们躲在女人身后,仿似生怕被明军看到。 就像是一群等待命运审判的牲畜,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很是安静。 前方,有五六十个成年真奴,都已经被绳索捆的结实,像是粽子一般,被身后的儿郎们用明晃晃的钢刀顶着,强迫他们跪倒在地上。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十个未成年的真奴男孩,也是一样。 此时,看到身材高大、被簇拥在人群正中、像是众星捧月一般的李元庆站在了高大的台阶上,许多真奴和真奴男孩的眼睛中,都流露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但并没有人敢当面发作。 李元庆扫视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正在这边值守的段喜亮,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真奴们看向李元庆仇恨的眼神,登时不由大怒,大骂道:“你们这些狗杂碎,不想活了是不是?再他娘的敢乱看,老子一个个把你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些真奴就算再不爽,但他们的人身,他们的老婆孩子,他们的财产,都在明军的控制中,又怎敢不识抬举? 忙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李元庆这边。 段喜亮快步朝着李元庆迎过来,低声汇报道:“将军,这些狗鞑子对我们仇恨很深,在之前的交战中,弟兄们有几人受伤,要不要现在把他们处决了,威慑人心?” 李元庆想了一下,笑道:“先拿十人来祭祭刀吧。你先去挑人。陈帅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好来!” 段喜亮登时大喜。他可是最喜欢这活计了,大马金刀的便走向这些真奴们。 这些真奴们仿似也意识到了什么,登时一片纷杂,老婆哭,孩子叫,简直犹若世界末日。 这时,在后面的陈忠和杨妙才也跟了过来。 眼见这般,陈忠不由笑道:“怎么着?元庆,要开刀么?我可是有日子没过手瘾了,给我留几个。” 李元庆一笑:“大哥,马上就要吃饭了,你不怕脏了手?” “咳。” 陈忠嘿嘿一笑:“这有个什么?蘸着狗鞑子的狗血,哥哥我吃饭才吃的香哩。” 一旁,杨妙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暮然一听陈忠这话,登时只感觉肠胃中一阵翻涌啊,忍不住就在旁边‘哇哇’的开始干呕起来。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有些无奈的一摊手,笑着道:“杨大人,您,您身体不舒服?” “呃?” 杨妙才片刻也反应过来,忙强撑着笑道:“没,没。陈帅,小弟没事。可能,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吧。” 看着杨妙才有些惨白的脸,李元庆一笑,上前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颗雪茄,又递给陈忠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杨大人,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为了大局,在很多时候,咱们不得不杀鸡儆猴啊。” “李帅……” 杨妙才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更感激李元庆竟然会对他详细解释,忙恭敬对李元庆拱了拱手,“李帅,小弟,小弟没事的。”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前面段喜亮已经挑出了十个真奴,皆是这些真奴中最强壮、看着也最凶悍的。 他们被儿郎们像是拖死狗一般,强制的拖到了李元庆身边十几步外的台阶下,强制的将他们的头,摁在了这边的台阶上,金钱鼠辫拨弄到一边。 这些真奴也意识到了什么,登时哇哇大叫,有会说汉语的,涛涛大骂不决。 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雪茄,“大哥,你来吧。” “嘿嘿!好来!” 陈忠嘿嘿一笑,快步走上前来,猛的抽出了腰间的宝刀,对段喜亮大笑道:“亮子,一人五个,来不来?” 段喜亮其实也很手痒,但军纪摆在这里,他也不敢乱来,忙偷偷瞥向李元庆。 李元庆又怎的不知道段喜亮的心思?笑道:“喜亮,你就跟陈帅比比。记得,让着陈帅点啊。” 段喜亮登时欢喜的嘿嘿嘿直笑。 “元庆,你这厮……” 陈忠却是‘大怒’,忙对段喜亮呼道:“亮子,这么横着不舒服。把他们竖着摆,一人一溜。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的手法能比老子还顺溜?” 多少年了,陈忠早已经跟段喜亮非常熟识,并肩作战,早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尤其是酒桌上,他们两人可是各自都没少吃到各自的苦头。 段喜亮虽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属下,但事实上,却都是亲如兄弟。 此时,段喜亮自然明白陈忠的心思,嘿嘿笑道:“行。陈帅,您怎么说,咱们就怎么来。弟兄们,按陈帅说的摆。” 段喜亮麾下的将官,皆是长生营的老兵,在这方面,他们的经验,早已经是丰富无比,纷纷笑着提着这些真奴的脖颈后的衣衫,将他们由‘一’字横列,分成了两溜竖列,一溜五个。 这十个真奴登时大哭哀嚎,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可惜,在强大的明军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像之前被宰杀的那些猪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李元庆见时候差不多了,笑道:“大哥,喜亮,开始吧。我和弟兄们给你们做裁判。” 陈忠嘿嘿一笑,“嘙,嘙。”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双手握紧了刀柄,对段喜亮笑道:“来吧,亮子!” 段喜亮也是同样姿势,早已经等不及了,大笑道:“陈帅,走着!” 说完,段喜亮猛的抬起手中钢刀,聚足了力气,瞬时从天空中朝着一个真奴的脖颈劈落。 旁边,陈忠也是同一个姿势。 片刻间,伴随着两声不太清晰的闷哼,两颗血淋淋的首级,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上。 两具无头的脖颈,顿时就像是涌泉一般,不住的朝外喷洒着还热乎乎的红色。 但陈忠和段喜亮谁也不敢怠慢,更没有休息和停歇,继续迅猛的同样姿势砍下去。 这时,在后院的巴达鲁也被带到了这边,猛的看到了这番模样,他嗓子眼止不住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噗’的喷涌出来,急急大呼道:“李帅,李帅开恩啊。” 可惜,他已经说晚了。 这时,两边一边五颗,十颗血淋淋、挂着金钱鼠辫的人头,已经滚滚落地,热乎乎的红色满地。 身后女人这片人群,登时一阵低声啜泣。 男人们则是噤若寒蝉。 李元庆身边,杨妙才本不敢看这一幕,但他很明白,若他连看都不敢看,又谈何带兵打仗? 这一趟,李元庆好不容易,才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所以,杨妙才死死的瞪大了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幕,不敢放过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细节。 很快,他便发现,在最初鲜血喷涌、钢刀砍断骨骼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的确有些许不适,但片刻,他却开始专注起陈忠和段喜亮的刀法来。 他很快发现,陈忠的刀法虽然迅猛,但明显力道不是太足,在钢刀砍断骨骼的那一瞬间,会有些许的停滞。 而段喜亮那边,因为这厮肩宽背厚,胳膊怕是要赶上他的小腿粗细了……动作明显更为果断,一刀切,干净利落,没有片刻拖泥带水。 事实也证明,段喜亮的动作更为麻溜,足足比陈忠这边快了要大半个…… 一瞬间,杨妙才也忽然反应过来,“这东西,怕什么啊?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们是鞑子啊!又不是汉人!” 这时,陈忠却是极为不爽的看了段喜亮一眼,“亮子,你这厮什么时候比以前手更快了。好。这一仗,老子认输了。等回去,一千两银子,老子马上给你送过去。不过,你这厮,要是不好好摆一顿好酒,老子可不干!” 段喜亮嘿嘿直笑:“陈帅,这还不是小意思!您放心,待咱们凯旋回辽南,小弟一定摆最好的酒,炖上最好的肉!” “擦!老子要是再年轻十岁,可绝不会输这么惨。” 陈忠笑着啐了段喜亮一口,接过旁边他麾下本部一名将官送过了布条,一边擦着钢刀上还热乎的鲜血,一边大步走到了李元庆这边,笑道:“元庆,你别光看热闹啊!你不去试试手?郇猛,郇猛呢?” “卑职在!” 陈忠的心腹爱将郇猛正看热闹看的欢呢,猛的听到陈忠叫他,忙快步奔了过来。 李元庆这时怎的还不明白陈忠的意思,笑道:“大哥,这可要少十个劳力啊。你可得补偿我。”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你赢了,回去哥哥我立刻一千两银子奉上,绝对不废话。嘿嘿,若是你输了嘛……两千两,给我包好了,如何?” 李元庆哈哈大笑:“成交!” 不过,这时,李元庆却是看向了身后巴达鲁,“巴达鲁阁下,这十人,便由你来挑吧。” “呃?这……” 巴达鲁登时石化在当场。 **************************************************************** 正文 第859章 必须死! 新的一卷,新的开始。加油! ~~~~~~ 虽然巴达鲁早就知道,依照李元庆的枭雄秉性,今天这件事儿,怕绝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但巴达鲁却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采用如此方式啊…… 是。 这的确是没有让他巴达鲁的手上染上他族人的鲜血。 但~~,这,这怕是比他巴达鲁亲手送他的族人上路,还要令巴达鲁的心中更加煎熬和痛苦啊。 看着眼前、他的族人们、这一张张最熟悉的脸孔,巴达鲁的老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在此时,再面对李元庆,他的心里哪里还敢产生半分的推脱和藏私啊。 巴达鲁‘扑通’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李帅,李帅,您的胸怀,堪比仁义的长生天啊!这些勇士们,这些勇士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啊!李帅,奴才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李帅您,您能放过这些勇士们一条性命啊。” 巴达鲁拼命磕头,直磕的脚下的台阶‘砰砰’直响,额头上很快就渗出血来。 身前这一众后金奴才登时大怒,‘叽里呱啦’的叫骂不停。 他们身后的明军儿郎们怎的肯让他们这般嚣张? 片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个会玩的明军将官直接一把扯住了一个真奴的金钱鼠辫,一把勒结实了,一脚踩在这真奴的脸上。 这真奴登时痛的犹如杀猪般哇哇大叫。 “呱燥。” 这明军冷笑着啐一口,飞起便是一脚,牛皮靴坚硬的头部,正中这真奴的脸上,登时,一片血流如注,简直比之前砍下的首级还要恐怖。 这真奴登时痛的直吸凉气,眼看着就要进气多、出气儿少、怕就要活不成了。 “李帅,李帅……” 巴达鲁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摆了摆手。 身前的明军儿郎登时都停止了动作,恭敬的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这些真奴一时压力骤减,哀呼惨嚎声很快消散了不少。 李元庆笑着看着巴达鲁道:“巴达鲁阁下,你看,并不是我不想放过你的这些族人,是他们要找死,我也没有办法啊。” 巴达鲁赶忙拼命抱住了李元庆的脚,“李帅,李帅,只要您答应放过他们,奴才保证,奴才愿意用项上人头保证,他们,他们一定会成为您最忠心的奴才啊。” 李元庆笑了笑,“奴才么?我倒是真不缺。他们不就是最好的奴才么?” 李元庆笑着看向了这些汉军旗的汉人奴才们。 这些汉军旗的汉人奴才此时已经完全吓傻了眼啊。 他们在之前,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名头,知道李元庆是明军中少有的顶尖战将,辽南的真正主人,便是大金主力,面对李元庆,也几乎从未占到过便宜。 但他们都是镶黄旗的麾下,算是上三旗的人,抬旗也比较早,虽是杂役,却一直并未受到过什么委屈,反倒是待遇一直很不错。 因此,他们从未面对过李元庆。 之前,在被发派到青台峪堡之前,他们还有些担心李元庆和辽南的威胁,但他们已经在青台峪堡一年多了,李元庆和辽南却从未对这边发动过攻势。 尤其是从幺格格聪古伦下嫁李元庆,大汗又跟李元庆达成了一些妥协之后,他们便更放心了,一直认为,李元庆怎的可能有胆子杀到大金腹地里来呢。 但此时,等李元庆真正站在了这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青台峪堡,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啊。 尤其是刚才的那十个主子……在这些明军手里,怕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啊。 巴达鲁一看李元庆的目光,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老泪止不住的往外翻涌,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小腿,“李帅,李帅,只要您肯放过奴才的这些族人们,奴才愿意将汗血宝马的秘密,全都侍奉与李帅啊!” 李元庆笑了笑,蹲下身子,亲昵的摸了摸巴达鲁光滑的脑门子,与他平行着、看着他的眼睛,“巴达鲁阁下,我相信你的诚意。但你要明白,军令如山倒!我李元庆说出去的话,那就是军令!所以,规矩就是规矩!这十个人,必须死!” “这……” 巴达鲁登时无言,简直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这时,李元庆的语气却柔和了不少,亲昵的拍着他的脑门子笑道:“除了这十个人,其他人,我可以承诺他们不必死。巴达鲁阁下,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挑不出这十个人来,那就对不起了。这里所有的真奴,都要死!!!” 说着,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一脚踢开了巴达鲁抱着他小腿的手,来到台阶前,缓缓抽出了他的腰刀。 在火光的映衬下,宝刀上凛冽的寒芒,简直要让人睁不开眼睛。 巴达鲁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他已经别无选择。 前方,真奴中有懂汉语的,忍不住拼命大呼:“主子爷,您选奴才吧。只求您照顾好奴才的家小啊。” “对。主子爷,您选我吧。只求您照顾好奴才的七十岁的老娘啊。” “主子爷……” 毕竟是常年刀口上舔血的饿狼啊。 这些真奴也真是干脆。 眼见已经避无可避,他们纷纷站出来,想要为同伴赴死。 巴达鲁的老泪止不住的横流,口中喃喃有词,不断的看向夜空,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一旁不远,杨妙才简直无法相信,这些真奴,真的,真的就不怕死么? 他们,他们怎的就能这么团结啊。 这若是放在大明,这……这怎么可能呢? 杨妙才再也无法安耐住心中的疑惑,忙小心对身边的陈忠请教道:“陈帅,这,这些真奴,他们,他们难道真的不怕死么?” “不怕死?” 陈忠看了杨妙才一眼,不由一阵冷笑,“杨大人,蝼蚁尚且偷生啊,您觉得,他们会不怕死?” “可……那……陈帅,他们,他们居然争相赴死,这,这又是为了什么?” 陈忠虽然很不喜欢杨妙才这种‘白条鸡’。这是陈忠私下里给杨妙才起的外号。 因为在陈忠的潜意识里,这种软趴趴的文官,就像是身上不长毛的小鸡子一般,鸟用没有半分。 但李元庆很推崇杨妙才,这时,陈忠也不太好太不给杨妙才面子,耐着性子解释道:“杨大人,刚才元庆已经承诺,杀掉这十人之后,不会再杀其他人。但他们的家眷,此时却都在咱们手上。若现在他们去赴死,这巴达鲁心中有愧疚,在之后,必定会拼命保全他们的家人。你明白了么?” “呃?这……” 杨妙才虽然绝顶聪明,但此时,这现实,现实的简直有些太现实了啊…… 一时半会儿,他真的是有些扭转不过这个概念啊。 杨妙才忽然想起来,当年,在京师时,他们一帮所谓才子,居然还想着跟李元庆过不去,要挑着李元庆干仗…… 现在想起来,杨妙才简直是无以复加的庆幸啊。 他忽然想起李元庆一直喜欢把他自己拿‘泥腿子’自居。 杨妙才本以为‘泥腿子’这词,是个非常没品、非常下贱、简直不入流的词,但此时,杨妙才这才明白过来。 李元庆可不就是泥腿子出身吗? 如果李元庆不是从最糟烂的泥浆子里摸爬滚打爬出身来,又怎的可能对人性,有这么深刻的认知? 他杨妙才虽然比李元庆年长几岁,可……若真要是玩手段,用屁股想,杨妙才也能知道后果了啊。 这时,巴达鲁已经选好了人。 十个正值壮年的女真勇士,就仿似平日里他们在战场上一样,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抬起了头,排成了两溜,似是要并肩上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郁的狠厉。 究竟是新兴的强盗性武装集团,正值上升期啊。 在此时,这些狗鞑子,可远非他们那些只知道吃喝遛鸟的后代们可比。 他们身上的血性气,一时半会儿之间,怕还真的是有些难以消除啊。 不过,这也好。 大航海时代的大幕已经开启,未来,大明,或者说华夏的格局,肯定不能只局限在东亚一地。 就让这些桀骜的野猪皮们,成为麾下儿郎们最坚实的垫脚石吧! 这时,一旁郇猛的刀已经收拾利索了。 他的手指,一只不断的在锃亮的刀面上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着最心爱的女人的肌肤。眼睛,却一直恭敬的看着李元庆这边,等待着李元庆的指示。 李元庆舒缓了一下筋骨,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笑道:“猛子,怎么样?准备利索了么?” 郇猛忙一笑:“李帅,卑职已经准备妥当。” 李元庆哈哈大笑,“好,那咱们就开始吧!来!一,二,三!” 喊到三的时候,李元庆手里的钢刀,已经举过了头顶。 郇猛这边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准备,跟李元庆几乎同样的动作。 李元庆的‘三’字刚喊完,两人几乎在同时的一瞬间,手中钢刀猛然落下。 噗。 噗噗噗。 伴随着一阵很有节凑的闷响,两边各有五颗血淋淋、挂着金钱鼠辫的首级,滚落到地上。 一时,红色漫天,激烈的仿似还热乎着的血腥味道,瞬时密布在整个空气里。 郇猛不由苦笑着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李帅,卑职甘败下风。” 李元庆哈哈大笑:“猛子,你也不必气馁。我只不过比你快半个而已。可能也是我的刀,比你的更锋利吧。” 李元庆说着,接过段喜亮递过来的布条,笑着擦拭掉宝刀上的鲜血,看向陈忠道:“大哥,银子,我可是收下了啊。”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以后我可不跟你玩了啊。老是赢不了,这不是坑人吗?” 李元庆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哥,有竞争才有进步嘛。猛子手法不错。以后,超越我是肯定的。”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又怎可能会为这种小事儿跟李元庆较真,笑道:“元庆,差不多了。折腾了一晚上,咱们还没吃饭呢。”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招呼段喜亮和郇猛道:“喜亮,猛子,你们两个,把这边收拾一下,过来吃饭。” 李元庆又笑着走到巴达鲁身前,亲昵的拍了拍巴达鲁的脑门子,“巴达鲁阁下,这边~~,我就交给你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呵呵。” 说完,李元庆笑着大步走进了厅内。 **************************************************************** 正文 第860章 你是我李元庆的朋友! ~~~~~~ 李元庆离去,陈忠和杨妙才很快也跟着李元庆进入了院子里。 段喜亮和郇猛,则开始大声招呼着身边的儿郎们,收拾着官厅门外这片血腥的残局。 此时正值初秋,晚间天虽已经有些冷了,但还远不到结冰的程度。 如果这些真奴的尸体不做处理,怕明天早上,就会生出蛆来…… 尤其是这满地的血污,很容易就会滋生流性疾病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尸体很快就被儿郎们抬走,又有儿郎跟上撒上生石灰消毒,一时间,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很快便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生石灰的呛鼻味道。 巴达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整个身体,仿似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仿若灵魂都出窍了,软绵绵的靠在一旁。 他身前的这些真奴们,这些汉军旗奴才们,这些女眷老弱们,也仿似被吓傻了一般,直接变成了木头人,连低声抽泣声都小了不少。 只有似曾相识的北风,依旧‘呼呼呼’的从耳边掠过。 巴达鲁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啊。 在之前,他还口口声声对李元庆保证,他此生,并没有虐待过哪怕一个汉人奴隶。 但这……这又怎么可能呢? 谁又没有年少轻狂,目无一切的时候呢? 如果说巴达鲁的确是对汉人奴隶有转变,那也是他到了知天命年之后,慢慢明白过来,这种无尽的抢夺和杀戮,绝不是真正的发展轨道,若是如此,他们迟早都会要遭到报应。 毕竟,汉人数以万万,他们的强大,远远超乎想象。 但巴达鲁也没有想到,这报应居然~~,居然会来的这么快啊。 本身,他这个牛录,就是一个杂役牛录,并非是主战牛录,多数是以蒙古人和女真人混杂的后裔为主,虽然挂在镶黄旗的名下,但实际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他们在镶黄旗内,得到的利益并不多。 不过,好歹他们也是上三旗的人,怎么着也是主子,拥有可以拥有奴隶的权利。 比治下汉人奴隶、披甲人、蒙古杂役之类,自是要强上百倍。 如果换在巴达鲁年轻时,他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必定要好好的去争一争,争取为他的儿孙们多积攒下一些功业。 但此时,巴达鲁却早已经把这一切都看淡了。 就算是争,他也只能保住他的儿孙,再往后,他就算是心有余,力却也不足了。 想要他的儿孙们永远都有口饭吃,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给他们留下一门手艺啊。 这汗血宝马,就是巴达鲁原本所有的期望。 可惜,在此时,随着李元庆亲临,亲自攻下了青台峪堡,一切,一切都已经成了镜花水月…… 片刻,巴达鲁忽然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 此时,哪怕是已经有二十名族人勇士,用他们的项上人头,换来了这短暂的安宁,但巴达鲁明白,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李元庆刚才的话还回响在巴达鲁的耳边,“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巴达鲁不由一阵苦笑。 他怎的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呢? 明军立威应该暂时是告一段落了,但~~,接下来,就要他们付出实际行动了…… 比如说,女人…… 看着巴达鲁起身来,这些真奴,包括一旁的汉军旗奴隶,登时也明白了巴达鲁的意思,目光不由纷纷都聚集到巴达鲁的身上。 巴达鲁自然看到了这些族人、奴隶们的目光…… 他非常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此时,面对强势到如此的李元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巴达鲁咬着牙,飚着泪,强忍着不去看这一双双乞求般的眼睛,一瘸一拐,仿似是在秋风中艰难挣扎的落叶,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女眷方向走过去。 身边这些真奴、这些汉军旗奴才,登时就要控制不住一般,一阵低声骚动,但明军这边却早有准备,“哗啦啦”一片,明晃晃的钢刀登时逼在前面。 这些真奴、汉军旗奴才,就算是极度不爽,就算是想要爆发,却只得把所有的怨气,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 此时,在一墙之隔的官厅里面,却又是完全另一番光景。 明军儿郎们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一个个欢声笑语,谈论着今晚这场战事。 官厅内厅内,李元庆、陈忠、杨妙才也开了一小桌。 大半锅羊肉、一大盆鸡,还有两坛子烈酒。 “元庆,来,咱哥俩走一个。杨大人,您随意。” 陈忠笑着对李元庆示意一下,一口干掉了碗中烈酒,哈哈大笑:“畅快。畅快啊。” 李元庆也笑着干掉了碗中酒,看向杨妙才笑道:“妙才兄,我和我大哥都是粗人,你不必拘谨,慢慢喝便是。” 杨妙才倒真是想跟李元庆和陈忠一般畅快,像是男人一样。 可惜啊,他能力实在是有限,别说一口干掉一碗了,就算是十口,他能把这碗酒喝下,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本来,杨妙才还想拼一下,也想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证明,他杨妙才也是个带把的好汉子,但接连试了几次,除了一脸狼狈,他根本别无他法。 此时,听到李元庆温和的话语,杨妙才登时如获大赦,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李帅,小弟,小弟实在是能力有限啊。还请李帅和陈帅切莫怪罪。”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没事。杨大人,你自己慢慢喝。我和元庆一起喝。” 李元庆知道陈忠瞧不起杨妙才,就好像士大夫精英阶层瞧不起他和陈忠这种泥腿子一样。 也就是他李元庆在这,否则,陈忠还不知道要怎么奚落杨妙才呢。 这种矛盾,远非一时一地便可以化解。 李元庆就算着急,也没有太多好办法。 片刻,李元庆笑着斟满一碗酒,对陈忠笑道:“大哥,妙才兄其实已经可以了。来,咱们哥俩再走一个。” 接连几碗烈酒下肚,胸腹中犹如火烧,李元庆解开了胸口的衣襟,露出了结实的胸肌。 陈忠则是索性光着膀子,露出了上半身刚毅的男人线条,大口嚼着一块羊排。 这些时日的操练,陈忠的成果可是斐然。 李元庆拿出雪茄盒,丢给陈忠一颗,丢给杨妙才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看向陈忠道:“大哥,今日拿下了青台峪堡,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儿。咱们下一步的计划,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嘙!” 陈忠将口中羊骨头吐在一旁,也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道:“元庆,这还真是个麻烦啊。若是打下一个屯堡,便有这么多的收获,咱们的奇袭之计,怕就要行不通了啊。” 李元庆点头道:“这就叫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始终是很难兼得啊。大哥,青台峪堡人力虽然不多,财物也不算多,但也有千把号人了。尤其是粮食,着实不少,咱们必须要仔细思量定计。” 陈忠点头道:“元庆,若是这般,那咱们只能是分兵了。先派人把这些财物和人力,运回辽南去。不过,咱们已经打下了青台峪堡,就算防线再严密,想封锁住对前方鞑子的消息,还是不可能的。下一步,咱们再想克屯堡,可就远没有这么容易了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金毕竟是一国啊。咱们单线行动,没有其他线的牵扯,总是要麻烦一些的。大哥,明日,咱们在青台峪堡休整一天,先退后百里,观望一下鞑子的反应,再做计较不迟。”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元庆,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鞑子玩,咱们有的是时间。” 杨妙才在一旁打起了精神,仔细聆听着李元庆和陈忠看似聊天般随意的定计。 很快,他也摸到了事情的核心,脑海中不由飞速旋转起来。 如果是他做主帅,他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之前好不容易、才做出的既定计划方案的。 但,但李元庆和陈忠却…… 这,这岂不是朝令夕改么? 不过,片刻,杨妙才也反应过来,李元庆说是退,但却并不是撤离,而是游弋,意思是还要在这边纠结,这,这真是…… 杨妙才一时也不知道心中到底该怎么形容。 他的脑海深处,其实已经认定了,李元庆这个决定,绝对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可以有效的避开后金军后来赶到的锋锐的锋芒,减少儿郎们的损失,但杨妙才的潜意识里却又非常不甘心,‘难道,便是李元庆,也只得避开后金锋锐的锋芒么?’ 火盆里熊熊的火光随风来回摇摆。 杨妙才虽然只喝了三碗酒,但此时,他的脑海已经有些陷入混沌和苍茫了,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有些站不利索了。 但他的意识深处,还强自保留着一丝清醒。 此时,陈忠已经去前院忙活布防的军务,李元庆则是站在官厅门口的台阶上,抽着雪茄吹着风。 杨妙才小心站在李元庆身边,用力扶住一旁的柱子,心中却在不住的天人纠葛。 他其实真的很想,真的是很想能跟上李元庆的节奏啊…… 可惜。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这时,李元庆似乎也看到了杨妙才的尴尬,转过身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强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扶住了他,“妙才兄,能力有大小,心意在便足够了。跟我大哥喝酒,你其实,不必强撑着的。” “呃?” 杨妙才一怔,忙道:“李帅,小弟,小弟不是想强撑,只是……” 李元庆笑着看着杨妙才的眼睛,“妙才兄,不要多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万事,皆不能太心急,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你是我李元庆的朋友。凡是我李元庆的朋友,必将都会过的很好!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等下,咱们一起去视察防务,骑马吹吹风,人就会舒服多了。” ************************************************************* 正文 第861章 诛心! ~~~~~~ 官厅门外,早已经都被收拾利索。 这些鞑子人群已经被安置到了官厅的东西两边,分开看押。 巴达鲁正带着十几个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的鞑子女人和汉人女人,恭敬的等待着李元庆的训示。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像是老狗一般的、巴达鲁光溜溜的脑门子,笑道:“巴达鲁,此事,你做的还算不错。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你下去休息吧。” “呃?是。” 巴达鲁还很想说些什么,但李元庆发了话,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只能把他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这些女人也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眼巴巴的看向李元庆,说不出的垂怜。 李元庆饶有兴趣的扫视了她们一眼,眼神一时有些飘忽。 这时,陈忠也处理完了前面布防的军务,大步笑着走过来,笑道:“元庆,这些女人,还算不错嘛。” 李元庆一笑:“鞑子怎么着也是立国了。总是有了些积累。北地女人,本就窈窕。不用下地干活,自然是好生好养了。呵呵。大哥,你挑几个吧。”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先挑吧。我现在只想杀鞑子立功,对这些骚腥事儿,倒没有太多心思。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自是也明白陈忠的心思。 事已至此,哥俩儿虽还是达官显贵眼中的泥腿子,但底蕴和底气,却早已经远非当年可比。 先不说李元庆,连聪古伦这种根正苗红的嫡亲和硕格格,都嫁给李元庆为妾了。 便是陈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又搞不到手呢? “也行。那就把她们先留着吧。不过,大哥,我得挑一个,给妙才兄送过去。” 陈忠本来心情挺好,但一听李元庆提起了杨妙才,陈忠明显有些不悦,忍不住道:“元庆,你跟那个白条鸡墨迹什么啊?这些个文人,一个个花花肠子多着呢。晾着他便是,何须费这么多功夫?”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 想不到,陈忠对杨妙才的成见居然会这么深。 不过,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文与武,那天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更不要提,有着大明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积弊了。 但总要有人来开这个头。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事情,总不能一概而论嘛。放心吧,大哥。你见我哪次,去做赔本的买卖了?” “哎。元庆,我倒不是在乎区区一个女人,或者是什么财物。就是,就是他娘的心里不妥帖啊。” 陈忠忍不住用力叹息一声。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更知道,他和李元庆,此时都需要一些‘笔杆子’来支撑,尤其是朝堂方面。 只不过,即便他愿意让李元庆去做,但这事情,如果是不再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好些,可这杨妙才天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这简直让陈忠有些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要么,你挑几个去去火气。要么,咱们一起去几处城门骑马兜风。” 陈忠登时无言,片刻,却也是哈哈大笑:“那还等什么?走,元庆,咱们去这青台峪堡周边溜溜。” 李元庆笑道:“我去把妙才兄喊上。” “呃……” 陈忠登时傻愣在当场。 ………… 虽然陈忠对杨妙才极度不爽,但李元庆的面子他肯定是要给的,更不要提,他本身也非常明了,不论是他和李元庆,还是辽南,都需要文人的支撑。 三人骑马顶着清凉的夜风跑了好一会儿,陈忠心中已经是畅快了不少,酒意也消散了不少。 来到了青台峪堡北门的城墙上,李元庆掏出雪茄盒,一人丢了一支烟。 三人各自点燃,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杨妙才这时酒意也消散了不少,脑海清明了很多,他自然感觉到了陈忠对他的不友善。 他非常想改变这种不友善,但却苦于没有门路,只得是闷不做声。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向西北面方向,笑道:“大哥,妙才兄,这是沈阳城的方向啊。一晃,已经快要十年了,我从未回过家乡。”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心意,笑道:“元庆,也不要着急嘛。这一天,我相信,咱们用不了太久了。” 杨妙才也知道李元庆是沈阳人,忙也笑道:“李帅,小弟也相信,咱们攻克沈阳,绝不再是梦想。或许,真的用不了几年了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人啊。骗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骗自己。大哥,妙才兄,你们不用安慰我。我心里很明白,没有十年,甚至是十五年的辛苦经营,咱们怕是很难克复沈阳城啊。后金此时,毕竟是一国,而远非是一盘散沙的北虏啊。” 陈忠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日他个姥滴哟!其实,咱们现在不是不能打下沈阳城,就是他娘的没有骑兵,不能一次性的击溃狗日的后金主力。这些狗杂碎,简直就像是阴魂一样烦人啊。真他娘的想啊,咱们也能跟当年先祖一般,在捕鱼儿海,一役便定乾坤!” 杨妙才此时也听明白李元庆和陈忠的意思,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李帅,陈帅,这就是鞑子啊。他们就像是一群群饿狼,唯有让他们一直相互残杀,永远不可能一统,才最有利于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此时这般事态,咱们真的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前人挖坑,那就得后人来填了。李成梁这厮,着实是不地道啊。”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的思维居然转换这么快,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大名鼎鼎的李成梁身上,登时被吓了一跳。 陈忠笑道:“元庆,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年,老奴给李成梁当儿子的时候,李成梁怕都已经八十多了。一把老骨头,耳根子太顺了。他恐怕也绝想不到,老奴会是这种白眼狼啊。可惜的是,李如松命实在太薄了。” 听李元庆和陈忠竟然公然议论李家一门,杨妙才不由一阵心虚……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虽都是将门,但眼前的李元庆和陈忠,明显跟辽西帮人,不是一个路数啊。 正思虑着,李元庆却忽然将话题抛给了他,笑道:“妙才兄,你是饱读史书的才子。此事,你有何见解?” “呃……” 杨妙才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李帅,陈帅,小弟以为,李家有功,功大于国,但过却也不算少。如果现在要分析起来,怕还是很难啊。” “切。” 陈忠不爽道:“杨大人,你们这些文人啊。就是喜欢和稀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又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李成梁是英雄,李如松、李如柏,也是英雄。但其他人嘛。那他娘的连狗熊也不如。” 李元庆笑道:“前人之鉴,后人之师。李氏一门,的确是将门虎子。可惜啊。其中纠结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要为此事负责任,但却并不应该负全责。可惜啊!该负责之人,现在,却活的都好好的!” 李元庆说到最后,言语间说不出的凛冽。 此时,虽然天气很凉,但杨妙才瞬时冷汗都翻涌出来啊。 李元庆这话,简直,简直是有些诛心了啊。 在此时大明的大环境之中,很多事情,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什么,凡事也都会为自己留下些后路。 因此,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便好了。大家心中都有数,尽量避免前人之鉴,不再重蹈覆辙,哪怕是失败了,大家大都谁都不会太过为难谁,大不了,就是弃官辞爵嘛。 但李元庆这话,明显是要有人出来负责任啊。还是要负性命的责任,这…… 陈忠也被吓了一大跳。 李成梁毕竟已经死去多年,李家一门就算有些势力,却已经远不能对辽南构成威胁,陈忠说起话来,便也不会思虑太多,但李元庆这话却……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自然注意到了陈忠和杨妙才的神色,不由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今日,元庆心中有些牢骚,那也只是牢骚而已。大哥,妙才兄,你们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陈忠和杨妙才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一笑便算过去。 ………… 回到官厅这边时,早已经过了子时,差不多得两点多了,夜色早已经深了。 李元庆和陈忠都回去休息,杨妙才也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 这是官厅中院的一间偏房,环境还算不错。 杨妙才有些疲惫的推门进去,刚想要脱衣服,却忽然发现,床上的被窝里,似乎已经有一个人影。 “你,你是谁?” 杨妙才登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去抽腰间的佩剑。 片刻,一个赤条条的窈窕女子,忙快步从床下爬下来,恭敬跪倒在杨妙才面前,“爷,奴婢,奴婢是来伺候您的。求您一定不要赶奴婢走啊。” *************************************************************** 正文 第86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求订阅支持……看盗~版的兄弟,来支持下小船的正版吧…… 真的,现在像小船这么厚道的人,可真不多了啊…… ~~~~~~ 杨妙才这时也看清了这女子的脸。 她长的很漂亮,皮肤很白净,鹅蛋脸,柳叶眉,小嘴红红的,非常水润。 尤其是她胸前、映衬在乌黑发丝中两团雪白饱满的圆润,简直让杨妙才一时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杨妙才其实并非好色之人,但此时,这般环境,这种气氛,他的脑海里登时也是一片纷杂。 不过,杨妙才究竟正值巅峰鼎盛之年,自幼的苦寒生活,使得他的意志力,比同龄人要坚强许多。 片刻,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怒视着这美女道:“你,你是谁?为何会来我房里?” 这美女显然也很紧张,忙急急解释道:“爷,奴婢,奴婢是奉了李帅和巴达鲁老爷的命令,来服侍您的啊。求您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啊。您若是赶奴婢走,奴婢肯定活不成了啊。爷……” 这美女瞬时便梨花带雨,娇弱可怜。 却也让杨妙才的心里更加烦躁,有一种说不出、而且无法形容的怨气,猛的就冲到了他的脑门子里。 “李元庆和巴达鲁?” 杨妙才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来,怒视着这美女道:“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难道以为我杨妙才,是这等烂人么?” 这美女也被杨妙才登时的暴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不过,片刻,她便反应过来,忙跪着快步上前几步,用力抱住了杨妙才的小腿,“爷,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啊。您赶奴婢走了,奴婢怕是要被赏赐给那些军汉啊。爷,奴婢知道,您是读书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愿做牛做马的服侍您啊。” 初秋天气还不算凉,杨妙才身上穿的也不厚,他的小腿上,虽然学着军校儿郎们的规制,也绑上了绑腿,但这美女清晰饱满的肉~感,还是顺着他小腿上的神经,不住的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杨妙才忽然也反应过来,今日,明军打了胜仗,这些女人,自然都是战利品了。 再加之之前李元庆的话,杨妙才忽然意识到,这是李元庆要论功行赏了啊。 可,可他杨妙才,在此役中,并没有立下什么功绩啊。 身下美女正抱着他的小腿抽泣不停,体香缓缓渗入杨妙才的脑海深处,他杨妙才也不是圣人,身体很快就有了本能的异样。 他心中一时说不出的烦躁。 他的本能告诉他,他很想接受这个女子,但脑海中残留的底线,却是又在警告他,此事,必有异常。 “你,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杨妙才说不出烦躁的摆了摆手,他很想伸手去拉这美女,但高贵的矜持,他还是忍住了,只得用言语的暴力。 这女子见杨妙才似是要发怒,也不敢怠慢,慌忙小心站起身来,羞涩的垂下头,“爷……” 她站起来,体香更清晰的传入到了杨妙才的脑海深处,杨妙才登时更有些控制不住了,忙大步上前几步,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 这美女慌忙跟了过来,恭敬的侍立在他身侧。 桌上有茶壶和杯子,杨妙才摸了摸茶壶,里面有水,还很热乎,想来,是这个美女的准备。 杨妙才也顾不得其他了,端起茶壶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胸腹中瞬时缓和了不少,看向这美女道:“你,你是汉人?” 这美女忙乖巧的点了点头,“爷,奴婢,奴婢是汉人,老家在沈阳城。” 她说着,用力咬了下嘴唇,似是挣扎了片刻,又道:“爷,奴婢,奴婢是巴达鲁老爷小儿子的小妾。” “嗯?” 暮然听到这句,杨妙才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心,登时又有一团无名火,瞬时就像是爆炸般的升腾起来。 他直勾勾的盯着这美女的大眼睛道:“你说,你是巴达鲁的儿媳,他,呸!那老狗,那老鞑子,居然让你今夜来陪我?” 这美女眼泪都又涌出来,却不敢多话,洁白好看的牙齿用力咬着嘴唇,委屈的点点头。 “这个狗杂碎!”杨妙才忍不住狠狠啐一口,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虽然他早就知道,狗鞑子不地道,只是最卑贱的蛮夷,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哪怕是之前李元庆和陈忠砍鞑子首级比赛时,杨妙才都感觉,李元庆和陈忠有些太残忍了,有失天朝上国的公允。 但此时,暮然听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美女,竟然是巴达鲁儿子的小妾,却,却在此时,被送来陪他…… 这他娘的,这些蛮夷,这些狗鞑子,还有人性么?还要脸么? 在这种时候,居然把女人推出来?这算是什么本事? 但很快,杨妙才却又回过神来,依照李元庆的强势手段,就算巴达鲁是个老油条,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呢? 为了活命,他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眼前的美女正在无声的落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不断朝下滴落。 此时虽是初秋,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这美女却赤身果体,就这样毫无遮掩的站在他面前…… 这……这是杨妙才从未有过的感受。哪怕他已经成亲七八年了呢。 因为所谓礼数的关系,他跟他的妻子,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哪怕是在房事上…… 与那些所谓‘风流才子’不同,杨妙才至今没有纳妾,他接触过女人的经验,只是他的妻子。 但此时,眼前这美女,明显比他的妻子要明媚不少,也更为,更为生动…… 杨妙才心中一时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就算大事崩盘……却,却也不该这美女的事儿啊。 “你,你先穿上些衣服,这样,这样会着凉的。”杨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别过目光,不去看着美女。 “嗳?是。谢谢爷爱怜。” 这美女不敢怠慢,慌忙跑到床上,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又乖巧的侍立在杨妙才身边。 或许出自女人的本能,或许是感觉到了杨妙才眼中的爱怜,这美女身子稍稍往前移了一些,并没有完全站在杨妙才的身侧,而是,站在了杨妙才眼睛可以看到她的位置。 今天,杨妙才跟李元庆和陈忠,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虽然晚上的‘吹风’,消散了不少酒意,但杨妙才的体质,却远非是李元庆和陈忠那般强悍,他的血液深处,酒精并没有完全消散。 室内还不到点火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外面有些凄厉的北风,正呼呼的拍打着窗檐作响,室内的烛火,偶尔随着渗进来的冷风轻轻摇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傻傻的在聆听风声。 杨妙才就算是文人,却究竟是男人,半晌,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沉默,看向这美女的眼睛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美女也感觉到了,她今天真的是造化,真的碰到了好人,忙道:“爷,奴婢,奴婢叫红叶。” “红叶?” 杨妙才看了这美女一眼。 红叶本能的羞涩的垂下了头,俏脸上升起两抹羞涩的红晕。 片刻,她的头垂的更深了,就快要到她光洁的锁骨上了。 “你,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杨妙才不敢再看,忙转移了话题。 红叶一愣,忙抬起头看了杨妙才一眼,片刻,大眼睛的光芒瞬时黯淡了不少,“爷,奴婢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巴达鲁老爷家的奴才。大哥负责割草,弟弟负责种地。” 杨妙才缓缓点了点头,“平日里的生活,还,还算辛苦吧?对了,你,你入巴达鲁老爷家的门,多久了?” 红叶登时明白了杨妙才的意思,俏脸又羞又怜,哀切道:“回爷的话,奴婢,奴婢是上月十一,进的巴达鲁老爷家的门。巴达鲁老爷说,只要,只要奴婢嫁给他的那个傻儿子,他就帮奴婢的哥哥和弟弟娶亲……” “傻儿子?什么意思?” 杨妙才忽然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船,一下子看到了光亮的灯塔,差一点就要跳起来。 红叶俏脸红的都快要滴出水来,“爷,巴达鲁的小儿子,是,是个瘫儿。奴婢,奴婢还是完璧之身……” “呃?” 杨妙才登时不由呆住了,下意识一把抓住了红叶的小手,却忽然发现,红叶的小手有些说不出的凉。 杨妙才忽然反应过来,忙道:“这天太凉了。你,你先去床上暖和。” 说着,他忙拉着红叶的小手,快步来到了床边。 看着红叶诱人的娇躯,小心钻进了被窝里,又亲手帮她盖好了还带着她体温的棉被,杨妙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红叶这时也适应了杨妙才的节奏,乖巧而又惹人爱怜的道:“谢谢爷。爷,您,您真是红叶见过的最好的人。” “………” 杨妙才一时有些无言,不由摇头失笑,‘好人,我,我配么?’ 两人虽都是有些沉默着,但不论是杨妙才还是红叶,都已经感觉出来,他们两人,都已经被彼此吸引。 这时,外面狂风更烈,‘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檐,红叶不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靠到了杨妙才身边,小手紧紧握住了杨妙才的大手。 杨妙才片刻便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道:“红叶,别怕。只是刮风而已。” 红叶却依然心神未定,低声喃喃道:“爷,奴婢,奴婢从小就害怕刮风。奴婢还记得,奴婢以前住的房子,房顶塌了一半,又漏风、又漏雨。家里没有棉被,奴婢是女子,又不能跟哥哥和弟弟一个被窝。每次到晚上,奴婢都要缩在角落里发抖……” 听着红叶喃喃的叙述,杨妙才心中简直说不出的滋味。 这经历,跟他小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杨妙才忽然想起了那句名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庆幸的是,他杨妙才的命,比红叶要好出太多了。 他用他的勤劳,他用他的拼命,他用他的才智,一步一步,踏上了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但红叶却……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杨妙才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半躺在床上,伸手将红叶揽入怀中。 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红叶,你,你刚才说,如果爷我不要你,李元庆,李元庆和巴达鲁那老狗,会把你赏赐给那些军汉们?” “呀。” 红叶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一声娇呼,眼泪都要流出来。 杨妙才忽然发现,他捏痛红叶洁白纤细又好看的手腕了,忙道:“红叶,对不起,对不起,爷我太激动了。” “没事,爷。” 红叶忙用力摇头,“爷,在鞑子这里,女人,女人就是奴隶……怕,怕还不如牲口……如果,如果巴达鲁那瘫儿少爷死掉了,奴婢,奴婢怕要去伺候巴达鲁老爷,或是被他赏给别人……爷,奴婢,奴婢不想去伺候巴达鲁老爷,也不想去伺候别人啊。爷,奴婢只想伺候您啊……” 红叶说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扑到了杨妙才的怀里。 杨妙才忍不住用力抱住了红叶的娇躯,轻轻拍打着红叶光洁的玉背,温柔安慰道:“红叶,没事,别哭了,爷不会不要你的,爷不会不要你的……” 他一边说着,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心中默默道:“李元庆,这,这就算是你给我的一颗毒药,我杨妙才,也要把她吃下去了啊……” ************************************************************* 正文 第863章 转移! ~~~~~~ 杨妙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外面,隐隐传来有些噪杂的马蹄声和呼喝声。 主要是他现在的居所,处在官厅中院,属于官厅的腹心,树木和建筑很多,能有效的规避很多杂音。 “糟糕。这种时候,怎么能睡过头啊?” 杨妙才赶忙撑起了身体,一下子坐起来。 一旁,红叶还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露出了光洁的脖颈,趴在他的身侧,睡的香甜,娇俏的嘴角边,还带有些许幸福的笑意。 看着红叶极为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俏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杨妙才登时一阵愣神。 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他想要过的更好,红叶想要过的更好,他想要给予红叶她想要的生活……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李元庆的点头啊。 只有他能取得了李元庆的支持,只要他能取得李元庆的支持,一切,只不过是李元庆一句话的事情。 但~~,若反之……一切,却不过只是镜花水月。 身边温柔乡虽好,但杨妙才的头脑却是极为冷静。 他深深明白,他绝不能拘于此时这一时一地的得失,他必须要尽快见到李元庆,并让李元庆明白,他杨妙才,已经甘为他李元庆的爪牙。 杨妙才忙小心起来,快速穿着衣服。 但即便他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一旁,敏感的红叶,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忙睁开了大眼睛,“爷,您,您要起来?奴婢来服侍您。” 看着红叶挣扎着就要起身,杨妙才却忙爱怜的扶着她躺下,温柔道:“红叶,你初承雨露,身体有恙,先不要着急起来。” 杨妙才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李元庆送他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还好,此时刚刚八点四十五分左右,还不算晚。 忙道:“红叶,爷现在有要事去做。你~~,你休息半个时辰,尽快起来。爷等下给你带些好饭食来。对了,把这里收拾一下,棉被什么的,都收拾利索,我争取给你弄几件好棉袄过来。” “嗳?好的,爷。奴婢马上去做。”红叶一愣,却忙乖巧的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她的爷为何会突然这么紧张,但~,昨夜的缠绵和情话,她已经深信,她的爷,绝不会抛下她不管。 杨妙才这时已经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服,用力亲吻了一下红叶娇艳的红唇,“红叶,等着爷。若没有意外,爷马上回来。” “嗯。” 红叶忙乖巧的点头。 杨妙才走出几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快步回身来,用力亲吻了一下红叶的额头,“爷走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除了爷回来,谁来叫门,你也不要开门。” “嗯。” 看着红叶俏脸上满脸凝重,杨妙才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快步来到门外,小心帮红叶关死了房门。 今天,天空中有些阴郁,看模样,似是要下雨。 杨妙才更不敢怠慢,快步朝着前院奔去。 到了这时,杨妙才才发现,昨夜,在中院休息的,应该只有他自己。李元庆和陈忠,应该都没有在中院休息。 这也就意味着,昨夜,可能只有他,享受了…… 杨妙才边走着边思虑,“李元庆这个情分,他杨妙才可是欠大了啊。” 来到前院,杨妙才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李元庆和陈忠的身影,这里的儿郎们正在指挥着百多个汉人奴隶,搬着东西。 这更证实了杨妙才心中的判断。‘李元庆怕今天就要撤离这青台峪堡了啊。’ 时已至此,对于李元庆的战略目光,战略判断,杨妙才早已经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只是想能尽可能多的与李元庆接触,从李元庆的身上,学习到更多他需要的东西。 在人群中扫视几圈,很快,杨妙才便发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忙快步奔过去,拱手笑道:“段大人。这么早啊。李帅和陈帅呢?” 段喜亮正忙活着指挥这些汉人奴隶们,将官厅一侧库房内的粮食往外搬呢,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杨大人。您起来了啊。将军刚才说了,您起来就过去找他。将军现在就在官厅外的广场上,您赶紧过去吧。” “多谢段大人提点。” 杨妙才没想到段喜亮居然这么好说话,忙恭敬对段喜亮一拱手,快步朝着门外奔去。 看着杨妙才急急匆匆的模样,段喜亮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白条鸡啊。还真是个雏儿啊。” 不过,杨妙才这般恭谨的态度,却让段喜亮的心里很舒服。 文官又怎么了?才子又怎么了?在辽地这片水里,还不是唯将军马首是瞻? 官厅门外不远,李元庆和陈忠正在叼着雪茄商议着今天的行程。 “元庆,看这天,怕是就要下雨了。咱们要走,必须要加快速度了。他娘的,没有大队人马,没有车辆,搬运这些物资,着实是费时费力啊。”陈忠有些着急的啐了一口。 李元庆缓缓吸了一口雪茄,点了点头。 这就是明军在登陆作战,或者说是深入内陆作战的最大不足。 没有了庞大船队的支撑,明军的行动力、运输力,因为缺少足够的牲畜,实在是太差了。 哪怕是长生营呢,哪怕此时麾下皆是最精锐的将官们呢,还是让人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李元庆也很明白,这是战略体系的问题,跟军官们的素养,关系倒并不大。毕竟,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更不要提,此次出征,完全是奇袭模式,便是李元庆也没有预料到,攻克这个小堡,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收获。 尤其是堡中粮草,至少得有五六万石。 “大哥,不要这么心急嘛。现在急也没有什么用。青台峪堡此役,咱们的收获也不算小了。只不过,下一步,咱们必须要转换思路了。”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用力点头道:“元庆,按照目前的事态来看,前方后金军要做出反应,大概还得需要个一两天。最晚今天傍晚,咱们必须要上路,是隐蔽还是干,咱们再思量。” 李元庆点了点头,表情却是放松了不少,笑道:“大哥,有这么多粮食,又有五六百号奴隶劳力,咱们底气比鞑子可是要足不少。放心吧,咱们有的是时间。别忘了,现在才九月初呢。” 陈忠也反应过来,用力吸了一口雪茄,“嘿嘿。元庆,我这不是怕耽误了新皇的吉日嘛。” 两人边说着,这时,杨妙才也快步跑了过来,忙恭敬拱手道:“李帅,陈帅。” 陈忠一笑,“杨大人。” 简单走了个过场,陈忠便不再理会杨妙才,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我去前面盯着点。顺便安排下午饭。” 陈忠风风火火的便离去,剩下杨妙才一脸的尴尬,就像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杨妙才的尴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妙才兄,你别介意。我大哥,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他这人还是非常不错的。” 杨妙才忙笑着拱手道:“李帅,可能,可能小弟身上酸儒气太重了吧。不知道哪里让陈帅不妥帖了。不过,李帅,小弟一定会拼命改正的。”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我相信你。” 杨妙才登时一愣,片刻,眼泪都快要涌出来,“李帅……”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别傻愣着了。咱们最晚傍晚,就要离开这堡子,潜入西部山区腹地。你这边有什么后续工作,赶紧收拾利索。” 说着,李元庆大呼道:“郇猛,郇猛!” “卑职在。” 片刻,郇猛急急奔过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道:“你抽调五个弟兄,供杨大人驱使。保护杨大人的安全。” “是。” 郇猛虽是有些不解,但李元庆发了话,他绝不敢怠慢,赶忙大声呼喝:“张贵,马桥,你们几个,过来!” 片刻,五个将官快步来到了这边,郇猛正大声对他们训话。 杨妙才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道:“李帅对小弟的恩义,小弟铭记于心。”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将杨妙才扶起来,笑道:“妙才兄,你是我的朋友。说这些,可就见外了。赶紧去准备吧。” “是。” 看着杨妙才带着五个将官急急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 青台峪堡是附近区域比较大的屯堡。 离远一点、五六十里、六七十里的,还有东面的通远堡,北面的连山关,甜水站堡。 在大明统治期间,在这些屯堡之间,原本还密布着不少村落,但自从野蛮的野猪皮侵占之后,实施奴隶制‘豢养’,这些村落早已经荒废不见,大多数的人力,都被野猪皮聚集起来,充作奴才。 尤其是这里距离宽甸不远,虽不算战区,却紧邻战区,又地处蛮荒,基础设施极差。 从中午开始,天空就下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不大,却让中午原本有些闷热的天气,骤然开始阴冷下来。 好在明军这边行动非常有素,不到傍晚,已经全部收拾利索。 虽然天还下着雨,但李元庆却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有些臃肿沉闷的队伍,迅速开始驶进西面的森林里。 **************************************************************** 正文 第864章 先定个小目标…… ~~~~~~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从中午到晚上,气温最少得下降了十几度。 原本,穿一件单衣,便完全能应付,但晚上,若是不披上件披风、甚至是棉袄,那根本就撑不住。 好在明军这边战马不少,加上青台峪堡里面的二百多匹战马,还有一百多皮骡马,搬运这些粮食物资,并不是太过吃力。 蒙古马虽然不算雄伟,看上去甚至有些土气,就像是小土狗一般,外表并不光鲜,但它们的耐劳力、负重力,却是首屈一指。 儿郎们这边则完全是就地取材。 他们本身就有精甲护身,在青台峪堡,又缴获了不少兽皮、马甲之类,随便套上一件,便已经足够抵御这还有些微弱的雨势和风寒。 至于这些真奴和汉人奴隶,衣服装备也都不算太差,又有蓑衣、油布之类,暂时也不会有大碍。 李元庆已经换上了一件厚厚的鹿皮马甲,这是巴达鲁的存货,质量相当不错。 战马大多被拉上了粮食,还有些,要拉上身娇体弱的女人,李元庆也没有骑马,而是踏实的步行。 主要是这边的基础条件太差了。 后金此时对民生的建设,几乎为零。 便是官道,也都是当年大明留下来,坑坑洼洼,多年都没有修缮过。 加之此时要翻山进入森林,就算也骑马也并不是太妥帖。 巴达鲁像是一条老狗一样,拄着一根破木棍,小心而又艰难的跟在李元庆身后。 到了这时,巴达鲁也发现了,李元庆和明军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便是直入山区。 巴达鲁开始还想不明白,李元庆放着好好的堡城不要,为何要冒雨、在这般已经算是有些极端的天气里,贸然进入森林里,岂不是要把粮食都给淋坏了? 但此时,巴达鲁却基本上已经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思路。 也无怪乎大金这些年,面对李元庆,几乎是鲜有胜迹了啊。 便是巴达鲁,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筹谋,李元庆的智计,着实是他所望尘莫及啊。 就算明军封锁了消息,就算此时天气不好,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最迟三天,不管是连山关、还是通远堡方向,迟早会收到青台峪堡这边的消息。 因为此时正值秋收,各部的联系是很紧密的。 一旦他们得到了消息,必定会做出反应。 而到那时,即便李元庆可以再打胜仗,但~~,想要把青台峪堡的收获,化为己有,那已经是不现实了。 因为明军并没有大部队,不可能步步为营。 而此时,李元庆却在大金各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没有丝毫恋战,及时退出战场,撤离到了深山里。 尤其是此时这场雨,简直就是销毁他们踪迹的最好帮手啊…… 巴达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他却是明白,落在了李元庆的手里,他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获救的可能,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在这个可恨的男人面前摇尾乞怜啊…… 虽然此时细雨纷纷,能见度也并不好,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为愉悦。 此次军校儿郎们的实战演练,虽说已经提前制定好了规整的作战计划,但毕竟是小部队,实力不够强大,也就注定了,在这种状态下,必须要随机应变,而不是再死守规矩,死守原来规划的作战计划。 李元庆非常明白,不论是此时的辽南,还是未来的大明、未来的华夏,决不可能再去墨守成规,只局限于东亚、甚至是大明之地。 华夏民族想要壮大,想要发展,想要高居世界之林,那就必须要走出去。 但这个走出去,仅仅依靠卑微的商路,那是绝对不行的。 想要让世界都认识华夏民族,最好的方式,就是手中的刀枪,高大的战马,像是城堡一般的巨舰! 而此时,因为青台峪堡的小变故,让这次本来有些沉闷的突袭计划,瞬时就变的生动起来。 十点钟左右,队伍已经走出了差不多十里来地,队伍的末梢,也已经完全进入了森林里。 陈忠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要不要回头派人去把这堡子给烧了。不烧了,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呢。” 离开时,李元庆并没有按照‘惯例’,来个‘杀鸡取卵’,一把火一了百了,而是把青台峪堡保留下来。 李元庆一笑:“怎么了,大哥?你担心他们会以这青台峪堡为支点追击咱们?” 陈忠一愣,片刻也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说,咱们要引蛇出洞?” 李元庆一笑:“大哥,也可以说有这个方面的原因吧。说实话,我就怕鞑子不追咱们呢。他们要来才最好。” 陈忠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情骤然明朗了不少,笑道:“元庆,我现在倒不担心这边。主要是咱们若是每打下一个堡子,都想现在这般,咱们怕是很难打到老寨去啊。” “呵呵。大哥。想完成大目标,那就得先设定一个小目标。咱们先把咱们能把握好的攥结实了,吃到肚子里,再去思虑其他不迟。” 哥俩一边聊着,一边并肩往前。 森林里的路,某种程度上,比旷野里要好走不少。 主要是旷野里因为雨势,脚下很泥泞,但森林里落叶层很厚,加之明军来时已经从这边走过一趟,都已经很适应这种节奏。 此时,队伍虽显得有些臃肿,但行进的速度却不慢。 四条腿的牲畜,着实是比两条腿的人,更耐劳、更轻便不少。 不多时,一行人又走出三四里地,时间已经到了子时,雨势似乎有加大的迹象。 前方哨探也传回来消息,前方林子外有一处平缓的山坡,背靠一条小溪,很适合扎营。 李元庆和陈忠交流几句,当即下令,队伍迅速赶往前方扎营。 与来时不同。 有了这些汉人奴隶的加入,明军儿郎们的劳动量,一下子减小了不少。尤其是这些汉军旗的奴隶,或多或少,都有从军的经验,充当辅兵,完全没有问题。 从李元庆扎营的命令下达开始,这边的儿郎们便已经开始带着几十个汉人奴隶去林子里捡干柴。 等到营地立起来,篝火已经烧起来。 杨妙才这时也安顿好了他心爱的女人,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李帅,小弟有一个担心。” “呵呵。” 李元庆坐在帐下的一处篝火旁,笑道:“妙才兄有何担心,尽可对元庆明言。” 杨妙才忙小心道:“李帅,咱们若是这般分散,会不会,会不会有鞑子逃跑?若是他们泄露了咱们的位置,咱们可就被动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了杨妙才一眼,“妙才兄能为我军考虑了,实在是幸事啊。” 杨妙才的脸上登时有些泛红,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李元庆却笑着用力拍了拍杨妙才的肩膀,“妙才兄,男儿大丈夫,些许小事儿,何须难为情?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你吃到了肉,才会觉得肉好吃。想要一直吃肉,那~~,咱们就不能失败。” 说着,李元庆又解释道:“此事,妙才兄尽可不必担心。我长生营的儿郎们,包括陈忠部,以及其他两部的将官们,在看押俘虏方面,都已经很有经验。不会出问题的。” 杨妙才极为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却又忙补充道:“李帅,其实,控制这些俘虏们,咱们还有一个好办法。只让他们吃四五分饱便可。”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妙才兄不愧是才子。很好,此事,元庆便依照你的提议。” ………… 看着杨妙才有些兴奋的离去,李元庆不由笑着眯起了眼睛。 想不到,之前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在此时,还不如一个汉人奴隶女人好使……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虽然杨妙才还很稚嫩,不过,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啊。 正如当年那位斯拉夫裔、执掌华夏国足的主教练的那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杨妙才开始开窍了,李元庆这边,做很多事情,那便简单了不少,甚至,简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啊…… ………… 一晃,五天时间已经过去。 李元庆和明军奇袭小分队的主力,一直在青台峪堡附近的山谷里,隐藏了五天,可惜,让人失望的是,后金军虽有不少哨探密布,但其援军,却始终没有到来。 杨妙才这边都已经写好了文采斐然的奏报、就差填上数字了,可这边,鱼儿却迟迟不咬钩了…… 大帐里,陈忠有些百无聊赖的躺在兽皮毯子上,极为不爽道:“元庆,鞑子比咱们想象的还要谨慎啊。恐怕,这些狗杂碎,都只顾着他们屁股下那一亩三分地呢。要来管这个闲事儿,怕得有大主子点头才行。”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些鞑子居然会这么淡定。 不过,陈忠说的不错,后金占据这边才几年,但只看这巴达鲁,便能知道这些人、究竟过下了多少家业了。 即便他们还没有开始腐化,恐怕,这也已经为之不远了啊。 深悉历史,洞悉事物的规律。 李元庆非常明白,一个新兴集团的兴起,直到腐化堕落,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其中的既得利益阶层失去了进取心。 后金此时在这片区域,虽然已经露出了这个苗头,但毕竟此时是皇太极掌舵,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后金军不来,只能说明,明军的消失,对他们的诱惑力,还不够。甚至让他们害怕了。 想着,李元庆一笑:“大哥,既然鞑子不肯来,那~~,咱们抛出点肉去,勾引他们过来。” *************************************************************** 正文 第865章 祸水东引……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与李元庆和陈忠的判断几乎毫无二致。 此时,青台峪堡周边这些屯堡、据点里的鞑子,的确是有些被怕吓破了胆子。 主要是李元庆和明军儿郎们克城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凌厉了。 几乎在一夜之间,青台峪堡便变成了一片空城。 周围这些屯堡、据点里的鞑子勋贵、头人,虽然早就发现了青台峪堡的异变,但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头绪。 加之~,皇太极登基之后,后金的权力格局,也发生了一些显著的变动。 在之前,青台峪堡周边区域,是属于岳托的镶红旗、莽古尔泰的镶蓝旗、以及阿敏的正蓝旗三部的纠结地带。 本身,这边的权利构架,就有些复杂凌乱。 尤其是天启五年开始,毛文龙持续加大了对相邻的宽甸山区的攻伐力度,这边便成为了前沿支撑。 有一段时间,大概在天启四年末到六年初这段时间,整个宽甸一线的后金军指挥权,都在阿敏手中。 某种程度上而言,阿敏其实已经做的不错了。 两三年的时间,镶蓝旗部主力与毛文龙纠结缠斗数次,胜多败少,让毛文龙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但令阿敏、以及一众后金权贵无言的是,后金军这边越打越疲惫,耗财耗力不说,几乎就没有什么收获。 反倒是毛文龙的东江这边,简直是越打越精神…… 本来,就算是东江主力与后金军列阵,也几乎就不成溜,简直不成模样,但短短几年时间,他们不但敢于同后金军正面列阵交战了,甚至,在很多时候,还不落下风。 这让一众后金权贵们怎的能接受? 在皇太极登基、稳住阵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拿毛文龙来祭旗。 可惜,阿敏在铁山扑了个空,只得转道入朝~鲜,但谁又曾想到,李元庆居然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朝~鲜,让整个后金军的攻势功亏一篑不说,差点连镶蓝旗的底子都要交代在朝~鲜…… 而自朝~鲜之役失利、宁锦之役却得手之后,皇太极也长了记性。 他开始全面收缩整个后金与大明纠葛的防线,不敢再轻易招惹大明,尤其是李元庆。转而开始稳固内部,发展内政,研制火器新兵。 而在青台峪堡以及宽甸一线,这一策略表现的更为明显。 后金军放弃了不少防御差、位置也不是太紧要的屯堡,转而专心经营位置关键、防御体系完善的这些个关键屯堡。 他给这些屯堡、据点的勋贵、头人的命令便是,稳固发展为主,收集情报为辅,尽力避免与明军的冲突。 尤其在政治手腕上,皇太极更是极为高明。 在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调动之后,阿敏镶蓝旗的残留,几乎全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包括镶红旗、正蓝旗的一些‘不稳定因素’,也已经被皇太极稳稳的捏在了手里。 此时,通远堡的主人、也是李元庆的一个老熟人、雅尔海,便是其中的一个‘受益者’。 雅尔海原本是正蓝旗大佬莽古尔泰的左膀右臂,可以算是莽古尔泰的谋士,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纠结,主要还是面对李元庆一再失利,两人产生了一些裂痕。 雅尔海虽算是正蓝旗的勋贵,但又怎的肯能是莽古尔泰这种大佬级人物、老奴嫡亲血脉的对手? 在天启四年的时候,他便被莽古尔泰发配到了宽甸这边的新安堡,丧失在了在旗内的话语权。 但这些年宽甸虽连绵征战,却尽是以镶蓝旗为主导,雅尔海力没有少出,肉却没吃到几口,反倒是惹上了一身腥臊。 早在天启年初,雅尔海便是甲喇章京,但此时,五六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甲喇章京,这让自诩为‘小诸葛’的雅尔海怎的能接受? 好在,他的霉运现在已经结束了。 面对皇太极的橄榄枝,他几乎就没有犹豫,很快,便对皇太极投怀送抱。 不过,雅尔海也明白,在此时这般状态,可绝不是他可以解气般的跳出莽古尔泰怀抱的时候。 他必须还要忍耐。 而皇太极也的确高明,直接将他由新安堡调到了通远堡。 虽然这看似只是一个不起眼、甚至是很索然无味的调动,却是让雅尔海一下子解脱开来,并且看到了新的希望。 可惜,此时,雅尔海的心情却并不是太过美妙。 通远堡的官厅内,一个亲信奴才正恭敬的对雅尔海禀报着他刚刚从青台峪堡查探回来的消息。 “爷,奴才仔细去查看过了,青台峪堡的南门是被剧烈的爆炸炸碎裂,城墙都被炸塌了不少。明军应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突破了城门。而且,城内搏斗的痕迹不太明显,战斗发生的时间应该并不长。不过,在南门的外墙上,却是有不少的鸟铳痕迹。爷,虽然奴才没有见到明军,也没有找到他们的旗号,但,但这很可能是李元庆所为啊!” 雅尔海缓缓点了点头,“忽日勒,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喳。” 忽日勒不敢打扰雅尔海的思虑,忙恭敬退出门外。 忽日勒刚走出门外几步,一旁的屏风后,一个略胖、脑门子刮得跟灯泡一般明亮、留着两撇细长山羊胡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枚小折扇,像是只笨重的企鹅一般,快步走出来。 “爷,咱们之前的推断没有错,这必定是李元庆的手笔无疑啊!” 雅尔海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半晌,他忙抬头看向这‘山羊胡企鹅’道:“刘先生,以您之见,这李元庆,为何,为何在这种时节,对咱们这没有太多油水的山区腹地发动攻势?而且,既然要攻,他又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攻?反而是打一枪就跑了?” 山羊胡企鹅刘先生用力的捋着他嘴边的两把毛,摇头晃脑的踱着步,片刻,用力一晃手中小折扇道:“爷,老话说的好,世事无常即为妖。李元庆此人,实乃枭雄也。他这种人,绝不会无的放矢。如果真是他打下了青台峪堡,却又不露面,这是明摆着啊,想要引咱们上钩,想要围点打援啊。” 雅尔海眉头皱的更紧了,“刘先生,若是不去救,到时候,不论是大汗、还是莽古尔泰那边,他们都不好交代啊。尤其是……这李元庆,既然打下了青台峪堡,那他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咱们通远堡了?” 刘先生重重点了点头,“爷,很有这个可能啊。李元庆打下了青台峪堡,必定已经获得了咱们周边的信息。咱们通远堡今年收成不错,李元庆怕是很难会放过咱们啊。这件事,真的是有些不好办那。” 与寻常的真奴只知蛮干不同,雅尔海自幼对汉文化便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大明的诸多兵法著作,研究的很深。 早在几年前,他还在新安堡时,刘先生这个落魄的汉人秀才,便已经成为了他的幕僚。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比皇太极还要先行一步,率先重用汉人。 这刘先生虽然有些贪财好色,小毛病不少,但此人精熟历史,很善谋略,这几年,着实是帮了雅尔海不少大忙。 因此,雅尔海对他极为信任,给他的好处也不少。 此时,这刘先生仅是小妾,就有十房。 投桃报李。 这刘先生对雅尔海也是相当忠心,早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抛到了脑后,完全把自己当成是鞑子了。 此时,听完了刘先生的话,雅尔海面色登时更为凝峻,但他很快便看到,刘先生面色虽紧,却并不着急。 已经配合多年,雅尔海很快便明了,刘先生心中必定是已经有了定计,忙恭敬拱手道:“刘先生,此局何以教我?” 这刘先生卖弄了这么一大会儿,等的就是雅尔海这句话,忙拱手笑道:“爷,兵法有云,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咱们虽然已经非常了解李元庆,但此时,咱们却并不知道他的真身。李元庆在暗,咱们却在明,这就让咱们陷入了很大的被动。不过----” 刘先生话锋忽然一转:“爷,暗有暗的坏处,明却也有明的好处。依学生思量,明廷新皇登基,李元庆此次进兵,八成,是要在明廷的新皇面前,讨个喜钱。这也就是说,他是要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可能并非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啊……” 雅尔海已经有些明白了刘先生的意思,但却还是有些没有抓到线,忙恭敬道:“刘先生的意思是……” 刘先生淡然一笑:“爷。咱们通远堡,可远非是青台峪堡那种放逐之堡可比。巴达鲁那厮,真正战力,不过百来人。但咱们,却是有千多人。仅是旗兵,就有四百余。李元庆不会得不到消息,他一定知道咱们是块硬骨头。而且,学生猜测,李元庆此时之所以故弄玄虚,八成,他带的兵并不多啊……” 雅尔海此时已经抓到了刘先生的主线,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刘先生,高啊。没错。若是李元庆大举来攻,咱们的哨探,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而此时,咱们这边却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这就说明,李元庆是突袭啊!他的人手肯定不多。尤其是还有幺格格的面子呢。李元庆也绝不会这么快,就跟咱们大金撕破脸那。” 刘先生忙笑着点头,“爷,就是这么个道理。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李元庆此人,是行家啊。” 雅尔海忙点头,“那~,刘先生,咱们,咱们此时,又当如何是好呢?” 刘先生嘿嘿一笑:“爷,李元庆人手就算不多,但依照长生营的威名,他若来强攻咱们通远堡,也绝非是咱们可以承受之重。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爷,通远堡,可是咱们的基业啊。” 雅尔海此时已经完全被刘先生牵着节奏来走,忙道:“刘先生教我。” 刘先生胸有成竹的捋了捋两根山羊胡,嘿嘿笑道:“爷,难道您忘了,那连山关的主子是谁?” “呃?” 雅尔海一愣,片刻,却瞬间明白了刘先生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刘先生,高,高啊!这一回,咱们一定得让莽古尔泰这个狗杂碎,好好的喝一壶才行啊!” 刘先生却摇头道:“不!爷,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想要咱们通远堡完全避免危险,并且,能让大汗知晓,咱们还得再加把火才行。” **************************************************************** 正文 第866章 此消彼长 ~~~~~~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八。 这几日内,李元庆接连派出了五六股五六十人的骑兵小部队,在青台峪堡周边游弋,驱赶,并争取能惹怒这些后金哨探,把他们勾引到青台峪堡西侧林子里这边的伪造的假明军营地,希望能勾引到一些周边后金军的主力过来。 可惜,让李元庆失望的是,这些后金军异常谨慎,甚至,连与明军骑兵小部队的纠结都很少,只敢远远的张望,观察明军动向,却绝不敢上前半步。 这就使得明军一下子陷入了有些被动的状态。 此时,山坡林子这边的假营地,已经变成了真营地,李元庆和陈忠的的大帐也搬到了这边。 入秋之后,雨水明显多了起来。 青台峪堡周边,位于延绵的长白山西侧,虽不是宽甸这种深山老林,但也是算山区,沟壑延绵,只不过要稍微舒缓一些。 虽然这里距离辽南腹地并不远,但气候,却与辽南要相差不少。 这几天,阴雨连绵,天空始终处于阴郁状态,似是想让人提前适应寒冬的节奏。 尤其是奇袭小分队的营地并不在城内,这连绵的阴雨,给明军儿郎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 大帐内。 陈忠郁闷的抽着雪茄,将整个大帐内都熏得有些烟雾缭绕,“元庆,狗鞑子现在学精了啊。他们这般步步为营,就像是一只只刺猬一般,咱们可是很难下手啊。” 李元庆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后金军的优势在于机动性。若是辽南诸部的主力过来,他们这种步步为营的刺猬式防守策略,那可是正中了明军的下怀,正好可以各个击破。 但此时,明军只有千人的小部队,虽然挖空了青台峪堡,不论是粮饷、人力,还是帐篷、毛皮这些御寒的物资,都很充裕,但兵力的不足,却是注定了,李元庆很难稳扎稳打,从正面推进,将这些后金的屯堡各个击破。 尤其是此时,距离明军攻下了青台峪堡,已经快过去十天。 就算此时天气不好,但按照时间来推算,沈阳城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怕是命令都已经发过来。 这就让明军奇袭小分队很难受了。 进攻也不是,退走也不是。 这里毕竟是后金的本土,人力的限制,使得明军能做出的选择非常少。 “呵呵。大哥,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若是事事都如此顺利,咱们直接摧古拉朽的攻入了老寨,那还有什么练兵的意义?儿郎们又如何得到成长?” 李元庆笑着倒满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品了一口,又笑道:“大哥,这些年,鞑子的确是学精了不少啊。咱们若再想考老一套,已经是不行了。咱们必须要转换思路才行。”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下子坐起身来,“元庆,鞑子的保守,对咱们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正方便咱们从正面动手,各个击破。只不过,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就是,沈阳城那边,究竟会不会有后金主力过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就是这么个道理。皇太极收缩防线,就是为了不跟咱们发生正面冲突。若是在一年之前,后金主力怕是早已经追过来,要跟咱们干。但此时,看这模样,一时半会儿,后金主力应该还来不了。” 陈忠点了点头:“元庆,就算鞑子在忙活秋收,但这都快十天了,他们差不多也该忙活完了。很可能,后金主力,三五天之内,便能赶到啊。元庆,依我看,咱们不能再在这边墨迹了。咱们先退个几百里,把青台峪堡这些人力消化掉,换个思路,先看看鞑子的反应,再做计较不迟。”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鞑子迟迟不咬钩,咱们也只能先退一步,稳一稳阵脚了。大哥,中午吧,若中午还没有消息,咱们先退到哨子河下游,让船队过来,给咱们补充一些人力和给养。” 陈忠登时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元庆,他娘的,这仗,打的有点憋屈啊。这些狗鞑子,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以前,是鞑子逮着咱们干。现在嘛,咱们终于可以逮着鞑子干了!” 陈忠也是一笑:“元庆,你在这歇会儿,我去看看那头野猪收拾的怎么样了。中午,咱们好好吃一顿。若不成,咱们就干脆的走,绝不墨迹。” 陈忠快步离去,李元庆站起身来,有些疲惫的舒缓了一下手脚,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一旁巨大的地图。 如果是换做老奴时代,被明军攻克了屯堡,这是老奴绝不可能容忍的。 明军打后金军一拳,老奴必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这看似很刚,但实际上,老奴却是因为此,吃了不知道多少大亏。尤其是在辽南面对李元庆的时候。 而此时,皇太极看似反应要慢半拍,但实际上,这厮老成持重,步步为营,几乎就没有给李元庆任何破绽,李元庆此时看似是后金军毫无察觉之间,攻克了青台峪堡,但也只能是凭借突袭的优势,占到这点便宜了。 若想再来第二次,几乎已经是绝无可能之事。 说到底,老奴的刚猛策略,还是游牧民族好战天性,就像是一根弓弦,一直被紧绷着,看似刚猛,但却没有太多缓和的余地,一旦这根弓弦撑不住了,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崩断。 但此时,皇太极看似是退后了一步,不敢与明军正面纠缠,但这厮的体系已经逐步稳固。 换句话说,后金此时已经有了国体啊,而远非是当年的奴隶制蛮夷。 这场纠葛,想要三五年之内解决,那几乎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唯有稳扎稳打,逐步推进蚕食,进一步压缩后金的生存空间,才是最为稳妥、也是最为科学之路。 李元庆忽然又想起了袁督师,‘五年平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虽然出征遇挫,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为明朗。 尤其是陈忠的表现,着实让李元庆非常欣慰。 打仗这种东西,的确是以肉体上消灭敌人为最佳,但自然界何其庞大? 哪怕是老虎,也不可能顿顿有肉吃,更不要提,是人了。 两国对决,其实就是一点一点细节的累积,此消彼长的过程。 哪怕像是后来松锦那般的大决战,若不是明军内部出现了问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失误,后金军就算再勇,也绝无可能占到太多便宜,至多,便是一半一半,和气收场。 可惜啊。 在历史上,后金军已经通过之前太多太多的积累,奠定了在大势上的优势。 八旗铁骑无敌的神话,几乎已经深入到了每一个明军士兵的内心深处,仗还没开始打呢,明军就已经先泄气了。 洪承畴就算是谋略过人,但手里这样一幅烂牌,还个个都不听指挥,又怎的可能打胜仗? 也无怪乎洪承畴最后会一条道走到黑了啊。 在大明这边,冤枉,憋屈,不爽利,不痛快,还要忍受万千指责、骂名。 反观皇太极这边,却对他恭敬有加,充分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洪承畴能有那样的选择,倒真的不难想象了。 的确。 在大义上,洪承畴是卖主求荣,背叛民族,背叛祖宗,崇祯皇帝骂他、恨他,恨不得刨他的祖坟,这其实都是不难理解之事。 但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洪承畴呢? 崇祯皇帝骂他,那是因为洪承畴吃的是他老朱家的粮,受的是他老朱家的恩,崇祯皇帝就算不地道,没有给予洪承畴充分的支持,那他也可以骂他,因为他是天子,因为他是大明的主人。 但其他人呢?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 洪承畴就算投敌卖国,也是在松锦大势崩盘、他兵败被俘,根本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 说句不好听的,有很多人,就算是想投降,皇太极还不给他这个机会呢,直接就挖坑埋了。 最起码,在国家的需要的时候,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在民族需要的时候,洪承畴敢于顶上去,接下了松锦这个烂摊子。 但那些大佬们呢? 那些才子们呢? 那些喷子们呢? 他们却在京师温暖的火炕上,搂着娇妻美妾,喝着小酒,听着奏乐,屁颠屁颠的看洪承畴的笑话,简直是乐此不疲。 是。 的确。 他们的确是看到了一个大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后来呢? 李闯兵临城下的时候,皇帝要用人的时候,大明王朝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 这帮狗日的却是在秘密联络李闯,准备迎新皇进城啊。 是。 他们的确是迎新皇进城了,也在片刻间,便将老朱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卖给了李闯。 可惜啊。 刘宗敏的几千副好枷锁,却让有些人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生生万物,因果报应。 洪承畴的确是该死,尤其是他在晚年,竭力鸠杀南明,几乎可以说亲手埋藏了整个大明帝国,被后世人唾沫,遗臭万年。 但~~,洪承畴当初的本心,恐怕却并非如此。 他是在他的诉求,他的报复,他的心愿无法解决、得不到实施的情况下,才选择了这么一条死路。 如果他能有选择,他还会这样做么? 华夏民族,精英辈出,哪怕是明末,也并非没有将星,没有启明星,只不过,在赳赳大势面前,他们根本无法跨越那些尸位素餐、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阶层,最终,坠落谷底。 让亲者痛,仇者快。 但此时,有了李元庆的出现,一切却早已经变了模样。 现在,已经不是明军面对鞑子害怕了,而是鞑子面对明军要害怕。 即便此时明军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重要战果,但这种威慑力,却是已经开始渗入到后金的骨子深处。 想着,李元庆的心情越发愉悦。 如果后金军主力能追到这边来更好,只要李元庆退到哨子河下游,返回海边,与前来接应的船队汇合。 那~~,就溜死这些狗鞑子。 只要能勾引到后金军主力,让他们出来,那~,奔袭老寨,也就远非此时这么困难了啊。 想着,李元庆正准备出去,看看昨天陈武元他们猎到的那头野猪收拾的怎么样了,陈忠却是急急奔进来,“元庆,最新情报。” *************************************************************** 正文 第867章 强势和自信! ~~~~~~ “元庆,你看这。” 陈忠也来不及解释,急忙将手里的一封密报,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接过密报,打开来扫视一遍,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忠嘿嘿一笑:“应该是今天上午的事儿,咱们的儿郎刚刚才接到这情报。元庆,看来,鞑子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有人想把咱们往沟里带啊。” “往沟里带?” 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大哥,这倒也未必啊。这些狗鞑子里面,有能人啊。” “能人?” 陈忠眉头不由皱起来,“元庆,你的意思,这情报,有可能是真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莽古尔泰的小舅子,这还的确是诱人啊。呵呵。这是有人想把咱们当枪使啊。” “草!”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狗鞑子还真骚腥!想把咱们当枪使,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元庆,依我看,咱们不如直逼通远堡,灭了这狗杂碎。”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通远堡的雅尔海,也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他既然敢对咱们露出这个把柄,那必然早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咱们去找他的麻烦,实为不智。这连山关么。倒真可以一试。” 陈忠瞳孔不由猛然放大,“元庆,这……你的意思,咱们,咱们要将计就计,真的要给这雅尔海这狗鞑子当枪使?” 李元庆淡然一笑:“大哥,给别人当枪使,的确是不好听,但关键得看值不值了。莽古尔泰的小舅子啊。这已经足够咱们交差了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忙道:“可是,可是元庆,连山关距离此地六七十里,此时又阴雨连绵,咱们若要赶过去,怕至少要一天多时间。那时,怕是后金主力都要来了啊。你难道真相信雅尔海这狗杂毛的鬼话?”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陈忠的眼睛:“大哥,富贵只待险中求。根据咱们此时的情报,以及雅尔海表露出来的意思,都一致表明,后金主力想要赶来这边,至少还得五六天时间。这五六天时间,已经足够咱们做很多事情了。大哥,你敢不敢做?” 陈忠这时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决心,片刻,不由释怀的一笑:“元庆,这有何不敢?咱们若是一路马不停蹄,至多今夜子时前,便可抵达连山关。若是形势顺利,明天早上,咱们便能返程。哪怕是不顺呢?咱们这么多战马,还怕了狗鞑子敢追咱们不成?”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就是这么个道理。此时,鞑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那咱们便要愈发强势!让他们明白,就算是虎口拔牙,咱们一样可以做得到!不过,就是便宜雅尔海这小子了。但咱们也不急,早晚都得跟他收回点利息来!” 陈忠已经完全明了了李元庆的节奏,不由哈哈大笑:“元庆,真是不容易啊。多少年了,终于轮到咱们在鞑子的地盘上撒野了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元庆一笑:“此时不发,更待何时?大哥,你即刻令火兵们多做些饭食,准备三天口粮,让儿郎们吃饱喝足。一个时辰后,大军兵发连山关!” ………… 李元庆和陈忠达成了一致,接下来便只剩下实施了。 明军已经在这边的营地里休整了几天,各项准备早已经非常充裕,伴随着李元庆的命令下达下来,整个明军营地,就像一架庞大的机器,迅速开始运转起来。 这边,杨妙才也很快接到了将要出战的命令。 李元庆给了杨妙才两个选择,一是留守营地,协调营地事务,二则是跟随李元庆出征,居中策应。 杨妙才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会如此猖狂…… 居然敢在这种时候,顶着后军主力有可能到来的危机,直接北上连山关,这…… 但很快,杨妙才也冷静下来不少。 依照此时的形势,后金主力恐怕很难赶过来,而周边的后金屯堡,几乎已经吓破了胆子,李元庆挑的这个机会,其实并没有问题,可以说是又稳又准又狠! 只是,这,这实在是有些太强势了啊…… 强势的简直打破了杨妙才的认知啊。 明军什么时候,也,也能这么追着后金军干了?尤其是……这还是在后金军的本土上啊。 看着心爱的男人回到帐里之后,便来回踱步,愁眉不展,红叶也很是心疼。 在搬空了青台峪堡的物资之后,明军原本稀少的帐篷资源,已经多的用不完了。 李元庆当即便赏赐给杨妙才和红叶这对小鸳鸯一顶新的大帐。 只是因为此事,红叶便对李元庆,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杨妙才亦是如此。 他不但不用跟那些呼噜声连天的儿郎们一块休息了,还拥有了红叶这等几乎是绝品的红粉佳人…… 这也让杨妙才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判断。 他想要过的好,过的妥帖,想要达成他的心愿,最关键的,就是必须要取得李元庆的谅解,得到李元庆的支持啊。 就算~~,这要丧失掉不少文人气节、沦为李元庆的爪牙呢…… 此时,犹豫了半晌,红叶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问道;“爷,您,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是不是大哥和小弟给您添麻烦了?奴婢这就去找他们。” 看着红叶委屈的就要离去,杨妙才忙一把抓住了红叶的小手,“红叶,不关大哥、小弟的事儿。是爷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问题。不过,这也不算问题。是我太谨慎小心了啊。” 杨妙才说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然一笑,用力的在红叶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红叶,你,你想不要过的更好?想不想住大宅子?想不想让大哥和小弟,都能有份光鲜体面的工作,让他们都娶上娇妻?” “啊?” 红叶一愣,眼泪都涌出来,“爷,这……这怎的能劳烦您操劳啊。大哥和小弟,他们,他们自有他们的命数……” 杨妙才却霸气的摆了摆手,“红叶,什么叫命数?不过只是算命先生糊弄人的罢了!李元庆说的不错,只有弱者,才会乞求命运的垂怜!想要得到,那就必须要先付出!我已经决定了!” 说着,杨妙才一把抓住了红叶的小手,紧紧握住,“红叶,我可能要出去两天。这两天里,你那里也不要去,我会吩咐他们,好好照顾你这边。记得,你要叮嘱大哥和小弟这边,千万不要惹事儿。李元庆此人的心机和手腕,远非是常人可以想象。有人若想要趁着这种时候逃跑,那必定是死路一条。记得,好好呆在这里,可能用不了三两天,我便会回来。届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杨妙才说着便要急急离去,红叶却忙用力抱住了杨妙才的身躯,“爷,到底,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急?奴婢,奴婢很害怕。” 感受着红叶温暖柔软的娇躯,杨妙才愈发的不想离开,但他却更清晰明了,只有他能充分赢得了李元庆的信任,在儿郎们之间赢得威信,他的地位,才会愈发稳固。 想着,杨妙才一咬牙,用力捏了一把红叶柔软而又坚挺的翘~臀道:“红叶,记得我说的,等着我。” 说完,他再不敢回头,忙大步离开了帐内。 这时,外面的儿郎们已经收拾完了不少,武器、物资,都被装到了战马上。 杨妙才随手披上一件蓑衣,顶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快步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这边。 这边,李元庆也已经收拾完了,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皮甲,甲外面罩上了一层油布,油布外面又披上了蓑衣,看起来比原来粗壮了一些,却是更为威猛。 “李帅。” 杨妙才赶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行礼。 “呵呵。”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想好了么?是要留下看守营地,还是要跟随元庆出征?” 杨妙才忙恭敬笑道:“李帅,男儿大丈夫,自当是马上建功立业。小弟虽不才,却也愿意跟随李帅出征!”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杨妙才的肩膀,“妙才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错,很不错。收拾一下吧。一刻钟之后,咱们启程!” “是!” ………… 很快,明军营地这边便已经收拾利索,儿郎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李元庆大手一挥,儿郎们纷纷翻身上马,顶着雨势,策马冲下山坡。 一千人的力量,要留下一百五十人看守营地,实际战力,只有八百五十人出头,这在后金腹地之中,的确是显得有些单薄了一些。 但此时李元庆麾下这支奇袭小分队,却远非是普通的明军可比。 他们皆是最精锐的将官,各个战争经验都是非常丰富,很多甚至都是身经百战! 他们的自信心,他们的凝聚力,在李元庆和陈忠的亲自率领下,自然是毋庸置疑! 尤其是李元庆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强势,更是让每一个明军儿郎,发自心底里的自豪! 鞑子的地盘又怎样? 鞑子的主力那又怎样? 弟兄们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敢阻拦? 谁又敢阻拦? ************************************************************* 正文 第868章 普天之下!!! 300万字了……弱弱的求点订阅支持…… ~~~~~~ 窸窸窣窣的雨丝中,明军三千余匹战马从山坡上蜂拥而下,溅起朵朵泥浆,带起片片水花。 整个大地,仿似都在随着战马群凛冽的马蹄声不住颤抖。 一直围绕在这片区域内警戒的后金哨探们登时慌了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暗红色的明军骑兵狂流。 “他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要来追杀我们么?” “鬼知道啊。咱们赶紧离他们远点。万一被他们盯上了,怕是连鬼都做不成了啊。” 一众后金哨探登时犹如惊弓之鸟,迅速四散溃逃。 但明军却理也不理会这些明军哨探,仿似他们是苍蝇、蚊子一般,直冲前方往北的官道而去。 好半天,这些后金哨探这才回过了神,明白明军并不是针对他们,这才小心尾随在明军骑兵狂潮之后,想打探明军的动向。 明军战阵前方,陈忠一手拉着马缰,用脚撑住马镫,双腿夹着马腹,直接在战马上站起身来,顶着头顶上的雨势,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这些狗鞑子,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就在陈忠身侧。 旁边,皆是前仆后继的战马和儿郎们,在李元庆身后不远,则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十几名将官旗手。 日月浪涛旗,血色赤鹰旗,李字大旗,陈字大旗,各部将官的战旗,十几面威凛的大旗,顶着迎面而来的北风,迎着淅淅沥沥的雨丝,迎风招展。 此时,就如同后世开上了宝马跑车,李元庆的心中也是极度畅快,畅快至极啊!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他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终于也能凑齐,这么一股威势凛冽、可以令大地都颤抖的骑兵了啊! 虽然这股骑兵现在还很弱小,与真正的八旗铁骑比起来,还不着边际。但~~,明军的威势已经起来。 哪怕此行明军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收获,至少,这一幕场景,怕是已经深深刻入了这些后金哨探的骨髓里! “嗷-----!” 李元庆也学着陈忠的模样,直接在战马上站起身来,嘴中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嗷!嗷嗷嗷……” 身边儿郎们几乎不假思索,纷纷学着李元庆的模样,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瞬时,这嚎叫声迅速朝着四周蔓延,就像是翻滚的怒涛巨浪一般,瞬时在整个明军骑兵上方,炸开了锅,简直要冲上云霄。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也学着李元庆和儿郎们的模样,发出最原始的、就像是狼一般的嚎叫。 这一刻,整个天和地,仿似都在为这股怕是足以改变的世界的力量颤抖,绝不敢直面其锋芒。 李元庆身侧不远,杨妙才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马缰。 他没有李元庆、陈忠和儿郎们这么高超的骑术,可以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站起身来,他还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和冷静。 但随着身边滔天的巨浪开始升腾,杨妙才忽然发现,他已经有些不能自己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他在红叶身上驰骋时,更让他兴奋万倍。 在这一刻,仿似~~~,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使得他杨妙才不由自主的便要朝这漩涡里深陷。 即便他的思维,还在牢牢控制他的情绪,但此时~,他的口中,却仿似不由自主的一般,跟随着李元庆,跟随着身边的儿郎们,本能的便发出狼一般的怒吼! “嗷----!” “嗷嗷嗷嗷……” 欢呼夹杂着大地的颤抖,快速向着北方狂奔而去。 在明军身后,几十个简直要被吓尿了的后金哨探,终于敢稍稍喘一口气。 “这帮明狗子,实在是太猖狂了,太猖狂了!他们,他们简直就没有把咱们大金放在眼里啊!” “明狗子这威势,何时,何时变的这么强了啊!这般下去,那还了得啊?我大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他娘的,不愧是李元庆啊。真是……” “兄弟,兄弟慎言那。那边可是有几个真奴马甲啊。” 周围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只不过,大声嚎叫、啐骂的,却多半都是真奴马甲,而身边大多数的汉军旗马甲,却都是集体沉默下来。 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他们的选择,好像,好像并不是太明智啊…… 不过,就算心中畏惧,但只要没有山崩地裂,他们的任务却必须要进行下去。 很快,一个正蓝旗的汉军旗马甲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声惊呼道:“不好!明狗子是被连山关而去啊!照他们这速度,怕是天黑前就能感到连山关啊!” “还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啊!快!快啊!快去跟主子爷汇报。” 连山关的几个正蓝旗马甲,终于反应过了,忙纷纷狂奔策马,绕道小路,冲着连山关疾驰而去。 他们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连山关内的主子爷啊。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 此时,明军骑兵狂潮已经向北方狂奔了四十多里地,胯下战马,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但身为骑手,人却是比战马还要疲惫。 主要明军一路逆行向北,正顶着呼啸而来的北风,夹杂着这丝丝细雨,就算雨很小,但却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侵透。 即便儿郎们都有蓑衣和油布护体,这种阴寒,也已经开始深入到了骨子里。 在一片宽阔平整的地带,李元庆号令儿郎们下马休息,给战马喂些豆子,再让战马喝些水,儿郎们也能休息一下,喝点水补充下能量。 但儿郎们就算身体非常疲惫,也非常寒冷,但个个的精神头,却简直兴奋的无以复加。 尤其是陈忠这厮,简直都有些找不到北了啊。 “哈哈哈!元庆,真是爽,爽啊!我陈忠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般爽过啊!” 陈忠潇洒的跳下战马,一脚便踩在一旁的泥浆里,浑然不顾,冰冷的泥浆,不仅弄脏了他的靴子,更溅了他大半条裤队。 这可是真正的‘泥腿子’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他简单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麻的手脚,从背后的布袋里,掏出一把精豆,摊开了手掌,放在了他胯下战马的嘴边。 李元庆这匹战马,虽不是名马,却是极为优等的蒙古马。 换句话说,这匹优等蒙古马,几乎可以肯定,它拥有汗血宝马的血统。 一人一马,已经四五年的感情,简直就像是夫妻,李元庆非常熟悉它,它也非常熟悉李元庆,张开嘴,用舌头舔食李元庆手中的豆子。 “大哥,以前骑马,怎的就没见你这么兴奋过啊?” 李元庆一边喂着马,一边笑着调侃了陈忠一句。 陈忠也开始喂马,却是嘿嘿嘿直笑:“元庆,以前是以前,能跟今天比嘛?别忘了,此时,咱们可是在后金的腹地啊!” 李元庆笑了笑,却摇了摇头:“大哥,这不是后金的腹地!而是咱们大明的土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只是在自家后院里溜溜弯儿,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呃?” 陈忠不由一愣,片刻,却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此事!对啊!这是咱们大明的土地啊!就算是皇太极那条老肥狗,也不过是咱们大明的奴才而已!就算是打下了沈阳、打下了辽阳,也不过是清除掉几个不成器、要窝里反的家奴而已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这就对了!咱们的战马,咱们的儿郎,应该将目光看的更为长远!” 说着,李元庆的大手拿着马鞭指向了北面,“大哥,在沈阳之北,还有一片更为辽阔的土地,那里被极北的老毛子,称之为西伯利亚荒原!那里虽是荒原,却是土地肥沃,物资充盈,天高海阔,物华天宝!那些狗杂碎老毛子,已经觊觎这片荒原良久了!可惜,有这些狗鞑子碍事儿,咱们却一直过不去!着实是令人可恨!” 陈忠是资深辽民出身,自然知道西伯利亚荒原的存在,那就是当年大明的奴儿干都司。 陈忠也知道老毛子的存在,但因为地理相隔太遥远了,之前也没什么接触,他对老毛子并不了解。 此时,陈忠心中正值豪气顿生呢,暮然居然听到李元庆言,‘老毛子想抢西伯利亚荒原’,登时就要跳起来。 “元庆,那些老毛子,算是什么狗东西?咱们大明的地盘,岂能容那些狗日子的毛子来撒野?他问过咱们了么?” 一旁,杨妙才听到这边李元庆和陈忠的对话,不由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作为大明当朝在职的官员,又分别在兵部和礼部都任职过,杨妙才可是知晓这其中的纷杂的。 奴儿干都司,在大明时,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是大明的土地不是? 每年,至少能给朝廷上供些鲜鱼、毛皮、山参草药之类的物资,但自老奴兴起后,大明已经暮然失去奴儿干都司多年了,杨妙才几乎将这些事情都给忘了。 包括朝中很多人,都将此事忘记了,毕竟,哪里只是一片‘不毛之地’而已。 就算失去了一些财货,但从鞑子手里买,反倒还省了不少力气。 但杨妙才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片早已经被大明的当权权贵们遗忘的土地,却在李元庆的心中,竟然这般重要。 这真是…… 李元庆此时自然没有看到杨妙才,他冷笑着看向北面,“大哥,说得好!说得好啊!狗日的老毛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大明的东西,也是他们这些毛猴子能觊觎的?等收拾了鞑子,老子必定要荡平了那什么几把莫斯科!” 李元庆说着,狠狠一马鞭,竟自抽在了前方的泥浆里,登时水花泥浆四溅。 陈忠自然明白,这是李元庆在表明心志,不由哈哈大笑:“兄弟,说得好!说得好啊!只要你想,我陈忠,必然陪在我兄弟身边!正好,我老陈这辈子,还没有尝过那什么毛子的大洋马的滋味呢!” 说到女人,李元庆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威凛之势顿时散去了不少,笑道:“大哥,毛子什么都不咋地,但毛子的女人还是不错的。哦,对了大哥,在毛子的都城,莫斯科以西,还有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就是咱们说的泰西!那些泰西女人,比毛子的女人虽然要差一点,但胜在身份尊贵!大哥,早晚有一天,咱们哥俩,一人要娶上几千几百个!” 陈忠登时哈哈大笑:“那感情好啊!元庆!所以,咱们现在,得好好锻炼身体,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啊!” **************************************************************** 正文 第869章 连山关! ~~~~~~ 明军在这边休息了一刻钟,让战马养了些精神,儿郎们也恢复了一下体力,这才重新启程赶路。 而在另一侧,十几个连山关属下的正蓝旗哨探,却几乎是拼了性命,顺着崎岖的小路,一路朝连山关狂奔。 哪怕是死呢?他们却也必须要在明军主力抵达连山关之前,把消息告诉他们的主子爷啊。 连山关位于辽阳东南、本溪正南,是沈阳、本溪,通往凤城、镇江官道上的重要隘口。 连山关本是根据其先天的自然条件,自然形成的自然关隘,但后来,随着辽东各少数部族的不断发展、涌动,大明成化年间,朝廷为了巩固在这边的统治,拨付财物、人力,修建了大量的人工城墙,使其成为了辽地东部的一个重要隘口。 对防备朝~鲜,也有很强的战略支撑意义。 像是这样的要塞隘口,在辽地足有十几处。 若是在老奴和建州女真兴起之初,各要塞守将,能安心各自职责,老奴怕就是大罗神仙转世、插上翅膀,也绝别想逃脱这个牢笼。 可惜啊。 就像是后世的‘马奇诺’防线。 设想是天才的设想,但做事的人,却简直是一群猪啊…… 不。 说他们是猪,那简直是冤枉了猪啊…… 除了当年的抚顺、开原,老奴和后金军主力勉强算是遇到了一点点麻烦,后来辽地的这些要塞关隘,对他们而言,简直就像是探囊取物一般。 而此时,连山关虽然还算是重要隘口,但因为周边区域,都已经是后金的本土,其已经更像是一座城池,而远非是一座要塞隘口。 尤其是连山关附近,有数座规模不小的金矿,没有点底子,没有点关系,凡人可绝别想坐上这个宝座。 此时,连山关的主将,正是莽古尔泰一个宠妾的嫡亲弟弟,名叫拜音阿图。 拜音阿图的祖上,是海西部王族的远房余脉,但在海西部被老奴剿灭之前,他们便已经失势多年,可以说与海西部王族之间已经出了五服。 因此,在当时的大~清~洗之中,他们得以幸免,被发配到了开原为奴。 但他们还是有百多户部族的,算是大主子下面的小主子一级 后来~,莽古尔泰的姐姐莽古济成亲之后,拜音阿图和他的族人,便成为了莽古济的奴才。 莽古尔泰偶尔一次去莽古济的府中赴宴时,发现了莽古尔泰的姐姐……很快,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此时,皇太极虽然已经登基快要一年多,但他的理想,他的报复,还完全没有展开。 事实上,就算算上济尔哈朗统治下的镶蓝旗,皇太极此时真正控制的,也只有他本身统帅的正黄旗、镶黄旗,再加上灭了阿敏、交给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不过三旗之数。 甚至,就算是镶黄旗,因为其中盘根错节的纠结,皇太极也并不算是完全掌握。 但皇太极毕竟雄才伟略,即便是举步维艰,他凭借着他高超的政治智慧,无与伦比的超强手腕,还是稳稳的掌控了整个后金的大局。 不过,许多不是太紧要的利益,他总是要分给他的兄弟们一些的。 拜音阿图连山关主将的这个位置,就是这么得来。 可惜啊。 身为家族的幺子,拜音阿图这厮,从小便几乎是在蜜罐子里长大,他的确是很擅长‘骑射’,只不过,却是在女人身上…… 此时,明知道有明军精锐在附近区域活动,但拜音阿图却根本不曾理会,只是听从师爷的建议,随意打发几个奴才哨探去南面盯着点,至于连山关方面,那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入秋后,雨水很多,天气也渐渐寒冷,去林子里打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又怎的能难得住拜音阿图这种‘八旗子弟’? 不是没法去林子里打猎么?那他就自己创造一个猎场,还要换着花样玩儿。 此时,在连山关官厅后院不远的一大片草场内,拜音阿图身边的架子上,站着三只雄鹰,身边几十个奴才和美妾围绕。 而前方,正有奴才将刚刚抓到的活兔,准备放生。 “石原,你个狗奴才准备好了么?” 眼见已经墨迹了好一会儿,兔子那边几个汉人奴才,却还没有收拾立整,拜音阿图登时大怒,尖着嗓子便叫骂了一句。 那边,一个身材魁梧的汉人奴才,忙陪着笑道:“爷,马上就好了。您等下啊。” 说着,这叫石原的汉人奴才忙对着身边的几个汉军旗奴才叱喝几句。 这些汉军旗奴才也不敢再怠慢,也顾不得解开缠绕着兔子的网子了,忙用小刀直接把网子割开,将三只兔子放到了草场中。 石原忙大呼:“爷,好啦!” 远处的拜音阿图登时大喜,“哈哈哈!好!三个宝贝,给爷去!” 拜音阿图别的本事不咋地,就算是床上功夫,也不过只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但这厮却自幼饲鹰,熬鹰的手段,那却是一等一的高超。 此时,听到了他的呼喝,瞬时,三只还没有完全成年的雄鹰,就像是三支瞬间离弦的利剑,闪电般朝着草场中的兔子冲过去。 老鹰抓兔子,原本是有些难度的,主要是兔子极为灵敏,逃生能力很强,逮个洞便能往里钻。 但此时这草场,都已经被人工休整的平整,三只兔子根本无处容身,转瞬间,便已经被三只雄鹰一把抓起,飞向空中,翱翔了几圈,打了几个盘旋,这才邀功一般,高傲的落到了拜音阿图身边的架子上。 “好!主子爷威武啊!” “主子爷,折手段,怕是大汗见了,都要拍手叫好啊!” “主子爷……” 顿时,身边恭维声、马屁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 拜音阿图也是畅快的哈哈大笑:“三个小家伙,不错,非常不错。来人,拿肉来。” 身边赶忙有奴才拿着鲜肉端过来。 拜音阿图亲手拿起肉,放到这些雄鹰嘴边喂食。 雄鹰吃到肉后,便将爪子里的兔子丢在地上,有奴才赶忙将这些兔子收走。 像这种精心熬的鹰,它们是不吃这种活物的,必须要吃更好的鲜肉。 但就在这边一副太平盛世模样的时候,不远处,有几匹快马飞奔而至,有人尖着嗓子大呼道:“主子爷,不好了,不好了啊。明军,明军就,就快要打到城下来了啊!” “什么?” 围绕在拜音阿图身边的一众人登时大惊。 拜音阿图也差点被吓尿了,好在,他的血脉里,究竟还是稍微有些女真人的勇武的血性,一下子跳起来,“什么明军?竟然敢来小爷的连山关?他们有多少人?” 几个奴才急急冲过来,‘扑通’跪倒在拜音阿图面前,一人忙解释道:“爷,明军离咱们连山关怕不到十里了,片刻及至。他们大概千人左右,有三四千匹马。好像,好像是李元庆亲临啊!” “李元庆?” 拜音阿图一愣,原本白嫩的小脸蛋儿登时一片阴郁,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撕住这奴才胸前的衣襟,“你说李元庆来了?他只有不到千人?” “是,是。” 拜音阿图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毕竟尊卑有别啊,被拜音阿图这把一扯,这奴才脑子都有些缺氧了,赶忙拼命点头。 拜音阿图登时哈哈大笑,“好!好啊!李元庆这狗贼,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区区一千人,就想来打小爷的连山关?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长生天要给小爷送功绩啊!来人,传我军令,召集所有勇士,即刻赶到南门!” “喳。” 拜音阿图发了话,谁又敢怠慢?赶忙纷纷去忙活。 拜音阿图也忙回到了他在草场这边的临时居所,飞速披甲,在几十个心腹奴才的护卫下,快步朝着南门的方向奔过来。 也无怪乎拜音阿图会如此兴奋了。 此时,在连山关内,仅是真奴的披甲战兵,就有六百人。 披甲人奴隶还有二百多人,加之六七百汉军旗奴才,一百来号蒙古人奴才,已经接近两千人的兵力,再加之辅兵杂役,是明军人数的两倍还多,还有连山关坚固的城池之利,他拜音阿图又怎的可能会怕了李元庆? 很快,拜音阿图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城头上,这时,城头这边已经聚齐了千多号鞑子战兵,底下,还有数百骑兵,身后,还有更多的战兵、奴才,正快速朝着南门这边汇聚。 毕竟是新兴的、正值鼎盛的强盗性武装军事集团啊。 哪怕是主子昏庸,但这些鞑子的凝聚力、战斗力,却是他们后世的儿孙们望尘莫及的。 此时,弥漫了一天的小雨已经停歇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泥土的青草香气。 虽已经是傍晚,天空有些阴郁,但天还没黑,能见度还相当不错。 南方,宽阔却坑洼、泥泞的官道上。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简直要遮天蔽日的马蹄声,苍茫的红色洪流,迎风招展的旌旗,缓慢却又极为迅速的、出现在了城头上的视野里。 “主子爷,来了啊。是血色赤鹰旗,是李字大旗,还镶了金边,这是李元庆无疑啊!” 拜音阿图身边,石原的目力极好,一眼便看清了明军旗帜,忍不住有些兴奋的大呼。 拜音阿图忍不住哈哈大笑:“来得好,来得好啊!李元庆此贼,小爷我正想去寻你而不得。想不到,你这狗杂碎,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好!好的很啊!石原,通知勇士们,即刻做好战斗准备。” “喳。” 石原也是极为兴奋,赶忙去忙活、传令。 他是铁岭人,与此时明军中的‘三矿徒’,纠结很深,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原本,石原以为,他被派到了拜音阿图身边,那便很难再有上战场报仇的机会,却没有想到,此时,肥肉居然自己长了腿,送上门来。 *************************************************************** 正文 第870章 孔有德的宿敌! 感谢朋越、hbq1990、奎罗托斯、魔纹2010、草堂闲人、黑帆@百度兄弟的月票。 求订阅支持…… ~~~~~~ 这时,明军已经在连山关南门外一里,稳稳停下了脚步。 李元庆骑在高大健壮的战马之上,缓缓解开了蓑衣和斗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座雄伟的关城。 连山关的关墙大概在十一米到十二米左右,横贯东西,纵贯南北,在巍巍暮色的映衬下,非常巍峨。 与寻常的城池不同是,连山关的城墙是依照地势走势来建造,就像是雕刻在两座山头中一般,却仿似又已经与山头融为了一体。 一条差不多有四五十米宽的大河,完全是活水,从关墙之下缓缓流过,简直是天然的护城河。 “他娘的,这座城,真不赖啊。” 陈忠忍不住赞叹一声,看向李元庆道:“元庆,这怕是块硬骨头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辽东雄关啊。若非是朝廷的财力,寻常人,那可是真造不起啊!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落在了狗鞑子手里。”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辽地之糜烂,简直如切肤之痛啊。元庆,这护城河太宽了,这几天又连绵阴雨,河水怕涨了不少,咱们想过去,怕不容易啊。尤其是,留给咱们的时间,可并不多啊。” 李元庆忽然一笑:“大哥,有难度才有激情,没难度,这还有个啥子意思?” 这时,前方连山关关墙上,有人正用汉语扯着嗓子大呼道:“李元庆,你这狗杂碎!竟然胆敢如此不知死活,跑到我连山关城下!真是该千刀万剐啊!若是你识趣,现在就跪下来磕上一百个响头,主子爷就饶恕你的罪过,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必将要将你去皮抽筋,活剐了你!” “草你娘的狗鞑子,真是找死!” “狗鞑子,等弟兄们破了城,必将鸡犬不留!” “狗日的死鞑子,老子非要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人竟然如此猖狂,居然敢当面辱骂李元庆,登时引得明军阵中一阵骚动,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他纵横辽地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还没开始呢,居然先骂起阵来。 片刻,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儿郎们安静。 登时,原本骚动的明军,很快便安静下来,只有胯下的战马,因为奔波疲惫,不住的打着响鼻。 这时,李元庆身边不远处的孔有德面色却是极为凝峻,像是一只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连山关方向喊话的那人。 李元庆也注意到了孔有德脸色。 身为主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更不要提,是孔有德这种李元庆的心腹爱将呢。 “怎么?小孔,你认识这喊话之人?” 李元庆笑着看向了孔有德。 孔有德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将军,此人叫石原。卑职一听那的声音,便已经认出来!不会错的!就算这狗杂碎化成灰,卑职也绝不会认错的!当年,卑职和家父诸人,之所以狼狈从铁岭逃难,就是这狗杂碎,去给鞑子报的信!可恨那,家父为了掩护卑职逃难,却……连,连小丫,小丫也被这狗杂碎抢了去啊!!!” 孔有德说着,眼泪都流出来,无尽的悔恨,让他的双目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身边众人一时都有些诧异。 孔有德此时可是李元庆身边的第一流战将啊,深得李元庆信赖,立下战功无数。 在众人寻常的记忆里,孔有德冷静果敢,尤其是作战时,几乎不会掺杂任何的个人感情,绝不会被个人感情左右,可以说,是长生营中最稳之战将。 想不到,此时,他却…… 李元庆心中也有些诧异,想不到孔有德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幸亏他发现的早啊。否则,还不定要出什么事情。 “小孔,男儿大丈夫,哭什么?” 李元庆笑着抽了孔有德一马鞭,当然,力道并不大,“男儿莫问出处!谁也不是从娘胎里生下来,便是万人敌的勇士!以前输了,咱们再打回来便是!女人,咱们再抢回来便是!” 孔有德这时怎的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忙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恭敬抱拳道:“将军教诲,卑职铭记于心!只是,将军,此次,卑职想为攻城前锋!”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可以。不过,咱们先得把事情收拾利索!” 说着,李元庆对陈忠道:“大哥,令火兵埋锅做饭,其他儿郎们准备攻城工作,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攻城。争取一个时辰内,拿下连山关!” “是!” 此时此地,简直就是虎口拔牙,陈忠也不敢怠慢,赶忙亲自指挥儿郎们开始忙碌。 这种天气作战,火兵们早有准备,他们和他们的战马身上,都背负着大量的木炭,火星子一引就着,根本不用费太多力气。 不多时,明军临时营地这边,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其他的儿郎们,则是迅速的砍伐着周边的毛竹,造着简易木筏。 李元庆根本就不怕这些狗鞑子敢出来冲击明军战阵,两百名鸟铳兵将官,五十名投手,早已经收拾利索,就等着这些狗鞑子出来了。 很快,一口口大锅里热乎乎的肉汤便开始翻滚起来,儿郎们纷纷有序的过来吃饭。 这般天气,一碗加了姜片、大骨、肥肉、肥油的热汤下肚,登时便会让整个身体鼓出汗来,浑身都热乎乎的。 连山关城头上,拜音阿图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李元庆这狗贼,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竟然敢当着小爷的面儿,这么目中无人的吃食!他难道真以为小爷是泥巴糊的,中看不中用嘛?来人,给小爷派勇士出城,活剐了李元庆这狗杂碎!” 旁边,石原和几个真奴奴才,慌忙拉住了就要暴起的拜音阿图。 石原忙道:“主子爷,咱们,咱们此时可万万不能冲动啊。李元庆毕竟是闻名天下的战将。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咱们拥有城池之利,咱们只需稳扎稳打,守住城池便好了啊。” “是啊是啊。主子爷,李元庆此贼诡计多端,阴险无比,若万一这是李元庆的圈套,咱们的勇士遭受到损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 听到身边儿奴才们的劝阻,拜音阿图也冷静了一些。 他并没有太多战争经验,能坐上连山关主将的宝座,完全就是因为他姐姐的作用力。 他虽然纨绔,但对于他几斤几两,他还是有些数的。 李元庆此贼,便是他的姐夫、主子级的大贝勒莽古尔泰,都在李元庆面前连连吃灰。更不要提,是他这个小雏~鸡了。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小爷我便先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多活一会儿!诸位勇士们都给小爷我听好了,等下,只要李元庆的人敢上来,都给小爷我往死里招呼!小爷一定要让李元庆这狗贼明白,这天下,还是我大金的天下!!他这卑贱的汉狗,只能给小爷当奴才!!” “主子爷英明啊!” “主子爷威武……”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啊。 虽然没有统兵经验,但拜音阿图毕竟是女真人,他还是上过战阵的,自然明白~军心的重要性。 鼓舞军心,他还是不用别人教的。 此时,看到军心已经起来,拜音阿图忙摆了摆手,“石原!传小爷我的军令!令那些伙夫奴才,多杀些猪羊,都给小爷往大锅里炖了!等灭了李元庆这狗贼,小爷我要犒赏三军!” “小爷英明啊!” 周围一众鞑子登时大喜,一时军心大振。 这时,明军这边已经吃完饭了。 在这种临阵之时,自然也不可能太讲究,两三碗热汤,几张干饼,填饱了肚子,补充一下热量,那便足够了。 想要吃好喝好,等进了城里,那自是什么都有了。 这时,陈忠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都收拾利索了。不过,咱们想搭起浮桥,就必须要先保证火力才行。” 像是连山关这种关城,对寻常的明军而言,绝对是天堑了。若是没有几万人,打上几个月,恐怕很难攻破。 但对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来说,这完全就不叫事儿。 哪怕是天上的天宫呢,有长生营强大的火力支撑,也保证让他们去‘坐飞机’、免费上西天旅游…… 只不过,这道宽阔的大河,却成为了此时明军最大的阻碍。 但长生营的工兵技术,早已经非常纯熟了,哪怕没有周边的这些毛竹呢,搭起浮桥,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更不要提,还有这些毛竹的帮助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令有盾牌、厚甲的儿郎们在前面掩护,鸟铳火力压制,投手也压上去,保证火力强度!一刻钟之内,必须要把浮桥搭起来!” “是!” 陈忠此时完全承担了李元庆副官的角色,赶忙大声呼喝儿郎们到前方忙活。 很快,随着举着宽大盾牌、身穿厚甲的壮实儿郎们顶上去,身后的鸟铳兵补位,投手也压上去,明军体系迅速成型。 最重要的工兵将官们,也迅速跟了上来。 **************************************************************** 正文 第871章 强势渡河! ~~~~~~ “他们,他们想干什么?他们,他们不会是想靠这几艘破竹筏子,就想要过河吧?” 拜音阿图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明军战阵,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怕是都要笑出声来啊。 哪怕是他这种二流子、半吊子,也能看出来,眼前的大河极为雄浑,水流量很足,表面看似平静,但河面底下,浪涛却非常急。 像是这种河,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若是没有几十、几百艘筏子,根本就不可能过的来。 便是他拜音阿图都知道,想要过这种河,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推土截流,扎扎实实以泥土推过来。 李元庆这狗贼,还什么天下闻名嘛,简直连他拜音阿图都不如啊。 旁边,石原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有些发愣。 这~~,这不能够啊。 李元庆难道是毛还没长全的毛孩子么? 他真的天真的以为,仅是靠这么三十艘临时拼凑起来的竹筏子,就能过了河? 不过,李元庆选择的渡河位置却是极刁。 正好处在南门东侧十几步外。 这个位置,因为平日里要连接巨大的吊桥,地面被夯的很结实,要比别处,朝河面里凸出不少。 最为关键的是,麾下勇士们,想要在城门上射击,这个位置有点难受。 因为城门是往外凸出几步,勇士们若想最准确的射击到这边,只能是侧着身子从垛口里瞄准,很容易就吃不上力。 不过,即便是如此,河对岸距离城墙,只有不足五十步的距离,正好处在勇士们最佳的射程内,明军只要敢过河,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勇士们的雷霆打击。 只是~,即便石原觉得他已经摸透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但李元庆毕竟是闻名天下的战将…… 空穴必不来风啊。 之前,李元庆那一场场辉煌的战例,那可绝不是摆设啊。 石原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小心对拜音阿图解释道:“小爷,李元庆此人诡计多端,狡诈无比。奴才推测,李元庆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咱们决不可大意怠慢分毫啊。” “放心吧,石原。小爷我心里有数。勇士们,都给爷听好了。只要李元庆和明狗子敢过河,给小爷我狠狠的干啊!” 只不过,拜音阿图嘴上虽说的漂亮,但心底里,早已经将李元庆踩在了脚下。 今天,就该着他拜音阿图发财啊。李元庆这傻鸟,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嘿嘿嘿…… 形势一片大好,后勤粮饷充裕,明军不但人少,又如此滑稽,连山关城头上,一众鞑子们登时军心大振,就等着看要渡河的明军的笑话了。 城下不远,李元庆和一众将官们,自然是注意到了城头上鞑子们的轻蔑的哄笑声。 陈忠已经忙活完了渡河的布局,快步来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李元庆身边,“元庆,这些狗鞑子,嘚瑟的很那。” 李元庆此时已经来到了连山关南门百步外,更近距离的观察战场局势。 主要是连山关并没有火炮这种利器,否则,李元庆也绝不敢这么贸然。 “大哥,这毕竟是鞑子腹地嘛。皇太极要养些龟仔龟孙,也是人之常情嘛。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开始吧。” “好来!” 陈忠嘿嘿一笑,聚足了中气大喝道:“李帅有令,渡河开始!” “李帅有令,渡河开始!” 命令迅速被传递到了前方,原本正龟缩在高大盾牌之后的明军,纷纷用力撑起了盾牌,鸟铳齐鸣,压制城头上后金军的火力。 登时,‘砰砰砰’,连绵的鸟铳声此起彼伏,硝烟四溅。 三艘看似简易、实则是被绑的极为坚固的竹筏子,载着二十多名明军士兵,迅猛的朝着对岸划过去。 与此同时,岸边这边,十几名明军士兵,正躲在高大的盾牌之后,用看似轻飘飘、实际上却是极为坚固结实的木锤,迅速打着桩子。 眼见明军先有了动作,城头上,后金军也丝毫不示弱,‘嗖嗖嗖’,连绵的箭雨,就像是下雨一般,蜂拥朝着明军的身上、头顶上砸落下来。 “噗!” “噗噗噗!” 箭矢碰到盾牌,发出闷声却又剧烈的撞击声,有力道大的,甚至直接砸的盾牌来回震动。 原本惺忪的战场,骤然紧绷了起来,火药味骤然浓烈。 李元庆身边,杨妙才紧紧的握住了双拳,手心里都攥出汗水来,牢牢的关注着前方局势。 他已经看出来,明军虽然极为骁勇,个人的素质和战斗力都很强,但后金军毕竟坐拥主场之利,‘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前方的三条小竹筏,即便儿郎们的划船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却依然步履维艰。 杨妙才不由偷偷看向了一旁的李元庆。 他很想知道,李元庆在此时,究竟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 可惜,杨妙才有些失望了,他在李元庆英挺的侧脸上,看到任何的紧张和事态,而是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的沉稳。 只是,在这沉稳之下,原本柔和的笑意,此时显得有些无法言语的狰狞。 “形势不是很妙啊。李元庆究竟会怎么做呢?” 杨妙才一边关注着李元庆的表情,一边死死的盯着前方战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一旁,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杨妙才的紧张,不由一笑:“妙才兄,不必太过拘谨。这仗,才刚刚开始而已。” “呃?” 杨妙才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拱手道:“李帅,前方的儿郎们有些吃紧啊。咱们的兵力,还是显得太单薄了些啊。”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打仗这东西,并不是人多,就一定会赢。当然,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大力量大嘛。不过,人少,却未必就不能打胜仗。妙才兄且耐住些性子。” “………” 杨妙才一时语塞。 但他片刻便反应过来,李元庆戎马近十年,战功赫赫,威凛天下,他既然这般说了,就必然有着他的底气。 难道,李元庆还会不如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么? 杨妙才也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注意力,全都聚集到战局上,等待着李元庆发力。 李元庆此时却并未有丝毫的紧张,颇有些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战局。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托大,而是他有着充裕的底气。 经过了这快要十年的经营,战斗连绵,长生营也是人才辈出,加之有李元庆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阅历,长生营无论是规章制度、还是武器装备,都可以说遥遥领先这个时代。 哪怕在火器上、在炸药上、在一些进攻性武器方面,此时的长生营儿郎们,还不足以与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甚至是十九世纪的西方军队相比。 但~~,在作战方略,包括训练方式,尤其是防御性武器装备方面,得益于辽地天然的地理优势,莫说是十八、十九世纪了,便是相比于民国年间、军阀们的防御性装备,长生营、包括此时的诸部将官们,也绝不落丝毫的下风。 所有的儿郎们,内里都衬着精细的兽皮软甲,不仅保暖御寒,上面还有很多精细的铁片,再往外是更为坚固厚重的棉甲,亦有精细铁片护体,再往外是皮甲,就像是大马甲一样,不仅防风厚实,外面还有护心镜,肘部有护肘,手腕有护腕。 头部,则是长生营军器坊精心改良过的八棱檐帽。 这既与明军传统的头盔不冲突,里面,又加了几层衬子和里子,垫上了数层铁丝网,更为坚固和厚实,缓冲力道也是更足。 只要不是被后金军中真正的巴图鲁,能开得四石弓、五石弓的真猛男,直接近距离穿刺过头部。 寻常的鞑子弓箭,最多只能射穿一两厘米,让儿郎们感觉到震动,却绝不会伤到性命。 尤其是此时执行突击任务、正在竹筏上的明军,皆是长生营最精锐的工兵将官和刀盾手。 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我军后世最精锐的特种兵了。 他们的装备比寻常的将官们还要先进,尤其是工兵,几乎个个都能价值千金、万金。 是李元庆这些年来最宝贵的心血。 他们的护肘上都衬着坚实的小圆盾,甚至,左臂的护肘,都可以直接当做小圆盾来使用。 又有前方十几人的精锐刀盾手将官做掩护,李元庆绝对相信他们的实力。 此时,一开始,后金军的弓箭手的确攻势迅猛,箭雨如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分钟过去后,他们的箭雨,明显不那么顺畅了。 毕竟是纯粹的体力活啊。 又有明军更为精准、杀伤力的更大的鸟铳压制,分出高下,甚至都不需要五分钟。 砰砰砰…… 伴随着连绵清脆的鸟铳声,城头上的鞑子,愈发开始疲软,箭雨密度很快便下降了不少,许多人,甚至都开始朝着天空射抛物箭了,想指望着箭矢的自由落体运动,对明军造成杀伤。 “我日~你~娘哩哇!明狗子竟然敢这么猖狂,真是气死小爷了,气死小爷了啊!” 城头上,眼见明军居然如此轻易,便已经划到了河中央,拜音阿图不由大怒。 可惜,前方明军鸟铳极为凛冽,‘砰砰砰’的,直打的城头上的青砖碎屑四溅。 拜音阿图就算不爽,却只敢躲在西侧五六十步外的垛口上观战,并不敢靠前。 石原也是大惊失色。 明军的精锐,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李元庆麾下儿郎们的火器,跟他了解熟悉的明军火器,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这时,石原已经了解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这是要冲过河来搭浮桥啊。 怪不得李元庆这么点人,便敢渡河了啊。 “小爷,李元庆想搭浮桥啊!咱们绝不能让他们把浮桥搭起来!奴才亲自去前面盯着,绝不能让他们上来啊!” 石原非常明白,若是被明军破了城,那会是什么后果。 更不要提,他与三矿徒这些‘铁岭帮’之间的纠结了。 若是别的汉军旗奴才,投降了明军,还能活命,但他~~,那是绝无可能的,他不会对此抱有任何幻想。 他只有同连山关城共存亡! 拜音阿图也反应过来。 石原这奴才,虽然滑了点,有些滑不溜手,但他的本事,拜音阿图却是知道的,更明白,姐姐将此人放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周全。 但此时,石原居然有些急了眼,拜音阿图心中也是一紧,忙道:“石原,你这狗奴才,给小爷小心点啊!” *************************************************************** 正文 第872章 爆爆爆! ~~~~~~ “砰。” “砰砰砰。” 激烈的鸟铳声此起彼伏,将城头上的青砖打的碎屑四溅。 城头上的后金军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射击的主动权,只敢躲在墙下、往天空中射抛物箭,已经很难藏在垛口后,精确瞄准后射击。 石原猫着腰,小心避过明军的火力,飞速来到了南门东侧的一线战场。 到了这时,他已经完全明了了,为何~~,李元庆这么多年,纵横辽地,便是大汗,也拿他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啊。 仅是李元庆的这些火器,简直就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度让石原怀疑,他,他是不是花了眼……这是明军的鸟铳么? 这~,这还是鸟铳么? 但他石原究竟也是有名有号的狠人。 他能走到今天,可绝不仅仅是运气而已。 很快,他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此时,明军的火器是犀利,他李元庆也的确是有他的本钱,但~~,李元庆若只是想凭借着他的这些火器,就想要在他石原的连山关前撒野,那还是太天真了点。 可惜啊。 这几天阴雨连绵,城头上那些投石弩,都被搬到了城中的库房里,否则,便是现在,就要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 石原心中非常明白,此时,正是李元庆的‘三板斧’,只要顶住了这三板斧,那接下来的局势,可就不是他李元庆能说了算的。 “石爷。” “石爷。” 思虑之间,石原带着几个心腹奴才,已经来到了一线战场,身边的奴才们纷纷小心跟他打招呼。 石原摆了摆手,快速隐藏在一处垛口之下,示意周围的奴才安静。 他身边,两个健壮的奴才,帮用手中的刀,小心架起了上面的悬户,撑的稳当,只留出一指宽的缝隙,方便石原查看战场局势。 石原快速起身,猫着腰,眼睛瞄着这缝隙里,飞速的预览整个战场。 此时,明军的三艘小竹筏,已经过了河中央大半,还差几步路,就可以冲到关下的地面了。 最令人纠结的是,连山关城头上千余精锐,却受制于明军火力的压制和地形条件,真正参战的,不过两三百人,其余的奴才们,都在一旁傻乎乎的看着热闹,却根本上不来。 这时,底下的明军也发现了这块悬户的异常,一个明军将官抬手就是一枪,“砰”的一声脆响,直将石原头顶上的悬户震得一个趔趄。 石原差点要被吓尿了,身子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本能的双手抱起头,护住头部。 身边几个奴才简直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忙纷纷围上来,“爷,您没事吧?” “爷,您怎么样?” 半晌,石原这才缓过气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明狗子,老子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哇!” 说着,石原像是只豹子一般爬起身来,低声呼喝道:“明军火器强大,咱们不宜正面硬罡。但咱们有天堑之利,这些明狗子,必定要登岸搭浮桥。通知弟兄们,先歇息片刻,只等那些明狗子过河来,再给爷狠狠的打!!!” 身边奴才登时明白了石原的意思,纷纷点头,有奴才急急将这个命令,通传下去。 一时,城头上后金军的箭雨防御,更稀薄了一些。 城下,李元庆这边也一直紧密的关注着战场局势。 眼见鞑子的箭雨越来越弱,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些狗鞑子,也就这么回事啊。老子还真当他们有几分本事呢!照这般事态看,可能用不了一刻钟,咱们的浮桥便可搭起来!” 一旁,杨妙才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元庆麾下儿郎们的精锐,还要远超越他的想象,有这般犀利的火器在手,拿下这连山关,或许,真的是不用浪费太大力气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能如此胸有成竹啊,他的确是有着骄傲的本钱啊。 但李元庆此时眉头却微微皱起来,片刻,他忽然冷笑道:“这倒并不是鞑子弱势,而是,这帮狗杂碎,很可能在留力啊!想等着咱们的工兵儿郎们过河啊。” 陈忠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意思,忍不住狠狠啐一口:“艹!我说呢。这些狗鞑子这么多人,怎么箭雨突然间就软了。这守城的鞑子,倒也不是那么太菜嘛。元庆,咱们是不是也让前方儿郎们的鸟铳攻势缓一缓,等待他们冒头?” 李元庆点点头,“也好。让儿郎们也暂时休息下。” 很快,李元庆的命令便被传到了前方。 原先明军一直紧绷着的鸟铳连绵,骤然缓和下来不少。 此时,长生营的鸟铳虽然可以连续射击十五发、甚至是二十发,都非常安全。 但此时天气极为潮湿,这一会儿的功夫,儿郎们怕少的也打了七八发,的确是该稍微缓一缓了。 随着明军鸟铳放缓了节奏,原本一直紧绷着的战场局势,迅速柔和了不少。 城头上的鞑子们,也都是如获大赦,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了啊。 前方明军儿郎们中间,孔有德亲手举着一顶巨大坚固的盾牌,透过旁边兄弟盾牌间的狭小缝隙,一直牢牢的关注着城头上的动静。 他这时已经明白了城头上鞑子的意图,更不敢放松半分。 “石原,你这狗杂碎!我知道,你一定就藏在这边不远!你有本事就继续藏吧。老子就不相信,你一辈子都不冒头!” 孔有德牙根子都咬的‘咯吱’作响,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绝不肯放过城头上哪怕一个细节。 此时,整个战场局势的放缓,登时让河面上、三艘竹筏上的明军儿郎压力骤减。 几个桨手拼命划桨,操控着竹筏,快速划向对岸。 长生岛因为地利之势,使得儿郎们在水性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哪怕很多旱鸭子呢,到了岛上之后,水性也都会有所进步。 这主要是夏天的时候,白天操练累了,晚上,儿郎们大多都会到海里游一会儿,然后再回去冲个凉水澡,舒舒服服的睡觉。 一来二去,日积月累,这种优势,便越聚越大。 尤其是工兵儿郎,他们往往承担的都是最关键的突袭作战任务,游泳更是他们的一项必修课。 因为这个时代的城池,普遍都有护城河。 只有练好了游泳技术,万一在行动中出现了意外,他们才能更好的保命。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李元庆的这条指示,早已经深入到了长生营儿郎们的骨髓里。 如果说其他的儿郎们,夏天游泳是为了放松身心、玩耍休息,但工兵儿郎们的游泳,那却是妥妥的作战任务了。 甚至,就算是冬天,他们也必须要保证着下水的强度,一月不会少于十次。 很快,三艘小竹筏,都已经靠向了岸边,竹筏上的儿郎们,刀盾手举着巨大的盾牌防卫在前,其他儿郎们,迅速跟上。 他们取过坚实的木桩,飞速的开始打起桩子。 这条大河实在是太宽了,浮桥的宽度在两米左右,这也就意味着,工兵们必须将桩子打的极深,才能应对接下来儿郎们快速渡河,甚至是骑马渡河。 此时,连山关城头上,石原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眼见这几十个明军终于到达了制定地点,他再也无法安耐住心中的积郁了,低声大呼道:“弟兄们都有了,把这些明狗子都给老子射成刺猬啊!” 虽然只能拿这几十个渡过河的明军出气,但石原却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他深深明白,明军想要渡河,就只能依靠浮桥,而只要断了明军浮桥的搭起,这也就意味着,明军就没有办法渡河了。 石原平日里在连山关城内威信很高,片刻间,他的命令便被通传下去。 这些积郁已久、又休息了这么一大会儿的鞑子们,纷纷张弓搭箭,冒出了头,就开始朝着登岸的明军工兵们放箭。 但此时,对岸的明军鸟铳兵们也早已经是等候已久,就在他们刚要跳出垛口放箭时,“砰砰砰”,连绵清脆的鸟铳声再次响起来,登时,就有十几个倒霉的鞑子,直接被放倒在地上,疼的‘哇哇’大呼,剧烈的血腥气夹杂着弥漫的硝烟,迅速在整个天空中升腾起来。 但后金军毕竟拥有城池之利,人数又多,前方的工兵儿郎们很快就陷入了泥潭,只得左右防护,根本无力再打桩。 李元庆身边,杨妙才已经有些急了眼,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身子都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很想说话,让李元庆快想办法,赶紧解决这个难题啊。可他更明白,这个时候,远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能是干着急。 陈忠也有些急了眼,狠狠啐道:“草~他~娘的。元庆,差不多了。儿郎们很艰难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声呼道:“传我军令,投手压制!” “是!” 片刻,李元庆的命令便被通传到了前方。 五十个投手,早已经按耐不住了。纷纷解开了保险,引燃了引线,将一颗颗最熟悉的手~榴~弹,拼命的投掷向城头的上空。 此时,投手一线与连山关城池的距离,大概在五十五步左右,即便连山关的关墙高达十一二米,但对这些职业投手们而言,这个距离,正是最适合他们发挥的距离。 片刻间,‘嗖嗖嗖’,天空中仿若划起了一片流星雨。 尤其是此时天色将黒,暮色已经开始弥漫在天地间,一颗颗闪着火星子的手~榴~弹,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竟自朝着城头上砸落下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好,这是明狗子的暗器啊!” 连山关城头上登时一片噪杂。 没有人是傻子啊。 明军的鸟铳已经是这般犀利了,谁知道这些玩意儿,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城头上的鞑子登时一阵鸡飞狗跳,混乱不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他们却不知道,越是这般混乱,却越适合手~榴~弹暴力的弹片横飞! “爆!” 瞬间,随着第一颗飞到城头正上空的手~榴~弹猛的爆裂开来,紧接着,‘爆爆爆’! 仿若烟花盛开,又仿若天崩地裂,整个城头上,瞬间嗨到了极点! ************************************************************** 正文 第873章 秋风扫落叶! 感谢叶知秋8、书友4677627、eijnan、朋越、小百姓000212、魔纹2010、低不着调、seetlan124、zyc5868、赫赫只赫赫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1月1号发书,11月1号,300万字了,小船可真没偷懒啊……虽然跟大神没法比,但小船可真的是尽力了啊。 明日大风吹,跪求点订阅支持……小船和小小船跪谢…… ~~~~~ “啊-----” 一个倒霉的鞑子正被手~榴~弹碎裂的弹片击中了脸部,登时就像是被炸裂开的西瓜一般,满脸血红的狼藉,杀猪般的惨呼。 片刻。 他就像是只受了伤、要发狂、却又不受控制的人熊一般,本能的站起身来,嗷嗷大叫。 这时,旁边却又有一颗手~榴~弹,干脆利落的在他的耳边爆裂开来。 登时,整个世界仿似都清净了。 这个强壮的仿若人熊般的鞑子,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爆裂的弹片已经顺着他耳部的脆弱骨骼,直接穿透入他的脑海里,‘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冰冷的砖墙上。 片刻,一堆热滚滚的暗红色、浓稠的浆白色,混杂在一起,不住的流淌到旁边青灰色的砖墙上。 “嗖嗖嗖!” 但明军的手~榴~弹雨却丝毫没有停止,仿若持续不断的盛大烟花,美妙却又剧烈的、不断的朝着城头上涌落。 爆! 爆爆爆! 跌宕起伏的爆裂声,简直就像是要开天辟地一样,整个世界,仿似都凝滞了下来。 石原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一只死鱼一般,死死的伏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护住了头部。 他的身上,两个心腹奴才,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们的铠甲,不断的流淌到石原的身上。 热乎乎、却又十分粘稠的温度,让人感觉非常的不爽。 但石原却仿似呆傻了,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啊。 李元庆,李元庆究竟是用的什么妖法?这东西,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 双方就好像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这仗~,这仗还怎么打啊? 此时,城头上的鞑子也都已经明了过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明军如此犀利的火器攻势下做什么,纷纷伏在地上,死死护住头部,大气儿也不敢喘,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周围,那些没有处在战场腹心的鞑子们,也完全慌了神。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 但又发生的太慢了…… 快的让他们反应不过来,慢~~~,却又让他们清晰的看到了同伴们悲惨的死去的惨状,这…… 城头西面不远,拜音阿图也完全吓尿了啊。 他是真的是吓尿了啊。 华贵的铠甲下面,他的裤裆里,早已经热乎乎、湿漉漉的腥臊一片。 就好像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秒,却忽然坠落到了地狱深处。 拜音阿图毕竟还是个毛还都没有长全的毛孩子啊,以他的心智,他的阅历,又怎的可能承受住这种起伏? “小爷,小爷您没事吧?” 好半天,终于等到了明军的手~榴~弹雨稍稍缓和了一些,身边的奴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架起了腿肚子都已经软了的拜音阿图,小心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李元庆,李元庆!!!” 拜音阿图终于无法压抑的爆发了,声音都已经完全变了形,像是太监一般尖锐的呼喊道:“李元庆,小爷我,小爷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啊!快,快,传我军令,给小爷我冲出城去,活剐了李元庆那狗贼!!!” 眼见拜音阿图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身边的奴才们登时大惊。 几人交流一下眼色,赶忙扛起拜音阿图,就往城下跑啊。 可怜的拜音阿图根本没有应对这种场景的经验,本能的拼命大呼,想要利用声音来发泄心中惊惧和不爽,却登时引得周边还处在呆傻状态中的一众奴才们纷纷侧目。 看着拜音阿图很快便被抬下了城,城头上的一众汉军旗鞑子率先炸开了锅。 “小爷,小爷都走了,咱们,咱们又该怎么办啊?” “李元庆的火器实在是太犀利了啊,简直是有鬼神之力啊!咱们区区凡人,血肉之躯,怎的可能与他们抗衡啊。” “不管了,小爷都走了,这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啊。咱们也赶紧想想办法吧!要是被明狗子抓住了,老婆孩子可都保不住了啊。” “啊?那还等什么呀。快跑啊!没看到明狗子就要杀过来了么?” “………”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即便连山关的一众鞑子们拥有城池之利,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但李元庆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啊。 尤其是此时明军表现出来的统治级的火力,简直就让他们根本无法再生出反抗之心啊。 这些汉军旗奴才,肯为狗鞑子卖命是不假。 那是因为这些狗鞑子主子,能给他们田产、财物,能给他们女人、牛羊。 但此时,大势都已经是不可为了,他们又怎的可能陪着这群狗鞑子陪葬? 在鞑子大势呼啸之前,他们能背叛大明,投靠这些狗鞑子,而在此时,眼见着狗鞑子就要大势已去,他们自然也能轻快的抛弃这些鞑子主子,简直是驾轻就熟啊。 随着第一个汉军旗奴才逃跑下城,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登时,城头上已经是一片混乱,一发而不可收拾。 许多真奴拼命大呼大喝,挥刀就要砍杀这些卑贱的汉军旗奴才。 但拜音阿图都跑了,这些汉军旗奴才各个都有武器在手,防护在身,又怎的可能轻易让这些真奴主子如愿? 他们纷纷聚齐反抗,边打边退。 整个连山关城头方向,一片混乱,除了正面战场,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 城下,李元庆一众人将这一切看的清晰。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些狗鞑子,老子还以为他们能有什么真本事呢?想不到,都是一群杂碎雏儿啊!” 杨妙才也没有想到,事情,事情竟然会如此急转直下啊。 本以为是一场纠结的苦战呢,但鞑子内部却率先崩了盘,这…… 片刻,杨妙才一直提在嗓子眼儿上的小心脏,也终于安稳的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这时也看明白,明军之所以能取得这般摧古拉朽般的胜利,一方面,的确是明军儿郎们的火器实在是太犀利,让这些狗鞑子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但另一方面,关键还是李元庆的威名实在是太甚了啊。 甚至,让这些狗鞑子根本就不敢再生出反抗之心,不战自溃啊。 这真是…… 但片刻,杨妙才也反应过来,忙对李元庆道:“李帅,鞑子若是逃跑,城中必然混乱,诸多财物,很可能就无法照顾周全,咱们必须尽快破城才行啊!” 李元庆笑着看了杨妙才一眼。 能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杨妙才这厮,着实是进步不小啊。 “妙才兄所言不错。来人啊!传我军令!全军压上,掩护儿郎们搭设浮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杀入城内,不让狗鞑子跑掉!” “是!” 很快,明军这边便全员运动起来,快速向着河畔推进。 这时,河中浮桥已经搭建起来一大半,城门方向,炸药包已经堆起来,引线已经被引出来,就等着浮桥连接起来点火了。 长生营的浮桥,结构其实非常简单。 连接的浮桥,都是铁片、铁链、加木板构架,就像是后世小孩子玩的积木卡扣一样,只要打好了固定的桩子,只需把这些卡扣连起来便是。 不仅简单,而且坚固异常。 只要两边的桩子加起来,从两边同时开始连接,速度非常迅速。 从手~榴~弹雨开始连绵,直到现在,尚不足十五分钟,整个浮桥,已经被连绵起来。 与此同时,前面的城门下,炸药包的引线也被引燃了。 片刻,“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城门瞬时四分五裂,碎屑四溅。 但工兵儿郎们构架炸药包的地点又非常巧妙,只是炸开了城门,却并没有炸坏城门上方的巨大吊桥。 随着浮桥连起来,孔有德早就忍不住了,猛的抽出腰刀,怒声高呼道:“弟兄们,冲进城去,杀光狗鞑子啊!” 身边的儿郎们登时反应过来,山呼海啸一般,竟自冲向了城内。 城头上,石原终于反应了过来,两行老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片刻,他一咬牙,招呼身边的几个心腹奴才道:“快,快撤!保护小爷要紧!” 拜音阿图已经逃跑,顶梁柱石原也慌不择路,明军主力又已经入城,就如同秋风扫落叶,整个连山关的大势,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 不过,明军毕竟人少,李元庆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亲自指挥着身边儿郎,将前面巨大的吊桥放下来,让更多的儿郎们,直接策马杀入城内。 ………… 如同预计中的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不到八点半,明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连山关。 因为明军破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孔有德又率先封死了连山关的北门,包括拜音阿图和石原在内,连山关城内的一众大小主子,一个也没的跑。 这时,李元庆、陈忠、杨妙才三人,也在百多名全副武装儿郎们的护卫下,策马来到了连山关官厅之外。 拜音阿图、石原,以及几十个后金军的大小主子,都被捆成了粽子,跪倒一片,迎接李元庆入官厅内。 “卑职孔有德,参见将军。” 官厅门外,孔有德神采奕奕,快步恭敬的跪倒在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笑着在孔有德的肩头上砸了一拳,“小子,做的不错!” 孔有德嘿嘿直笑,“多谢将军给卑职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说着,他忙站起身来,大步走上前几步,一把勒起拜音阿图的金钱鼠辫,对李元庆禀报道:“将军,这厮便是连山关城主拜音阿图!”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是一笑:“石原呢?哪个是石原?” ************************************************************** 正文 第874章 一刀斩断是非根! 先来一发大章。跪求订阅支持…… ~~~~~~ 就如同是众星捧月。 几乎不用猜,石原便已经确认了李元庆的身份。 李元庆的模样,也跟石原想象中相差无几。高大,威猛,气势凌人,高高在上,却又胸有成竹。 只是,李元庆比石原想象的还要更年轻,更沉稳。 尤其是李元庆的气势,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霸气外放的盛气凌人,而是仿似巍峨山岳般的沉稳内敛。 让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的气势,但这气势,却不会暴躁的往外伤人,而是恰到好处。 只不过,石原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庆到这边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去询问连山关的主子拜音阿图,而是询问他石原,这…… 孔有德此时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泪花都要涌出来,忙用力擦了一把,大步来到石原身边,恭敬对李元庆道:“将军,他便是石原。” 李元庆笑着打量了石原一眼,石原也本能的抬头看向了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石将军,久仰大名啊。” “呃?” 石原登时一愣。 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李元庆,你若是个英雄,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老子认栽了!像个娘们儿一样墨迹,羞辱与我,又岂是英雄所为?” “草!这狗杂碎嘴皮子还挺溜!狗汉奸,真当老子不敢杀你?” 陈忠登时大怒,抽刀便要了结石原。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陈忠,笑着看向石原道:“石将军是个明白人啊。你的确该死,而且,该千刀万剐!不过,却并不是此时。” 说着,李元庆直接不再看石原一眼,大步走到了拜音阿图之前,笑道:“你便是拜音阿图?” “啊?” 拜音阿图虽也算是王孙贵胄,但毕竟是个在女人堆里长大、还没有完全‘断奶’的毛孩子啊。 他又怎的能有底气面对李元庆的威势? 片刻,他眼泪都流出来,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元,不,李军门,奴才,奴才就是拜音阿图啊。李军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求李军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一旁,石原已经面若死灰。 到这时,他已经完全明了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马上,就要坠落到阿鼻地狱。 石原登时拼命挣扎,亡命般的大呼:“李元庆,有种你现在就杀了老子啊!欺负老子的幼主算什么本事?有刀子冲我来!来啊!来啊!来杀了我啊!” 石原的身体很强壮,虽已经年过四十,但依然是像头敦壮的豹子一般强壮,他身边两个明军,一时竟然有些摁不住他了。 若不是他身上捆着厚厚结实的绳索,他怕是都要暴起伤人了。 “石原,你……” 旁边,拜音阿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他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石原这狗奴才,居然会这么忠心,忍不住哇哇大哭。 周围一众真奴也是脸色各异,不知该如何是好。 “嘿,你这狗杂碎!”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抬脚便朝着石原的胸口上踹去。 陈忠这一脚的力气可不小,登时就将石原踹了一个大趔趄,‘扑通’一声坠落在地上。 石原吃痛之下,口中都渗出鲜血来,不知道是嘴皮子破了、还是舌头破了,但他非但不收敛,反而是愈发亢奋,尖声怒呼道:“李元庆,你杀了我,杀了我吧!为何要难为老子的幼主?你若胆敢伤我幼主一根汗毛,贝勒爷是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贝勒爷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李元庆,你这狗杂碎!你一定会被去皮抽筋,做成人凳!你的老婆、你的孩子,都会成为别人的奴才……哇!” 石原还要大骂,陈忠却暮然一脚,直接揣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脚比刚才那脚更狠。 陈忠的牛皮靴底,瞬时便让石原的脸上开了花,疼的他哇哇大叫。 李元庆这时却笑道:“大哥,跟这死狗生什么气?来人,把这厮的狗嘴给我堵上!还有,把拜音阿图带到官厅来!” 说着,李元庆笑道:“大哥,妙才兄,走,咱们去官厅里喝杯热茶。” 陈忠还想对石原动手,败败火气,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若再动手,他可就有失他的身份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大步跟着李元庆迈入了官厅的大门。 杨妙才也反应过来,慌忙跟着两人进入了官厅之内。 连山关因为是关城,在战略意义和行政级别上,都比普通的堡城要高几等,官厅也是相当奢华,不逊色与一些大城。 里面,儿郎们早已经收拾利索。 李元庆几人坐下,马上就有火兵奉上了热茶。 陈忠还有些不爽,“元庆,跟这狗奴才墨迹什么,何不一刀砍了他?省的狗叫烦人。” 李元庆一笑:“大哥,石原是小孔的仇人,而且,此人在后金根子不浅,就让他多蹦跶一会儿。” 说着,李元庆掏出雪茄盒,递给陈忠一颗,又递给旁边的杨妙才一颗,最后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看向杨妙才道:“妙才兄,此时,你可有什么高见?” 杨妙才这些时日早已经适应了雪茄浓烈的节奏,并且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这东西。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话,他眉头微皱,思虑片刻才道:“李帅,小弟也没想到咱们此次连山关之役,竟然会这么顺利,完全俘获了连山关的这么一众奴酋。老实说,石原此人,的确该死。此人心机太深。不过,小弟却以为,他不该现在死。” “嗯?” 陈忠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杨大人,你这话怎么这么让人不顺耳呢?什么意思?” 杨妙才此时早已经适应了陈忠的节奏,笑着吸了一口雪茄,“陈帅,此事您先莫急嘛……” ………… 三人在官厅内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这时,外面的晚饭也做好了。 主要是拜音阿图这厮,提前便令人杀好了猪,宰好了羊,可惜,这些狗鞑子还没来得及享用,城池已经被迫,所有的一切,都沦为了明军的战利品。 陈忠招呼杨妙才去外面张罗晚饭。 等到杨妙才出去,他忍不住对李元庆抱怨道:“元庆,这狗日的文人,花花肠子就是多啊。他娘的,老子真想抽他几巴掌。本来简简单单的事儿,他非要给整的这么复杂。哎!” 李元庆一笑:“大哥,不要着急嘛。妙才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的眼光,的确要放的更为长远一些。大哥,何必为这些小事儿生气?等下,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跟陈忠单独聊了几句,安抚下了陈忠的情绪,李元庆也来到了官厅门外透气。 只不过,他的嘴角边,却不自禁的微微翘起来。 时至今日,李元庆终于明了了,为何~~,雄才伟略如朱元璋,在立国后,却也甘心要把大权与一众文人们分享了。 有时候,文人的作用,简直比汽车发动机里的机油,还要好使啊。 只不过,想要把握住这根弦,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放长远些来讲,他李元庆能握住这根弦,那是因为,他两世为人,阅历丰厚,又是纯正的‘干一代’,一手打下了现在的基业。 不过,若是李元庆的子孙后代们,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想要把握住这根弦,却并非就这么容易了啊。 一切,还是要靠制度来改革、革新啊。 晚饭是炖全羊,大锅排骨肴肉。 拜音阿图已经把事情都收拾利索了,李元庆自然是不客气的笑纳了。 此时,明军虽已经完全掌控了连山关,但这里毕竟是后金腹地,明军不可能在这边呆太长时间,最晚明天一早,便要启程返回,这顿晚饭,儿郎们自是要吃好喝好。 陪儿郎们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又陪着陈忠和杨妙才喝了几杯小酒,李元庆单独吩咐了孔有德几句,便带着陈忠和杨妙才去巡视防务,吹吹风,解解酒气,顺便,也领略一下连山关的风情。 李元庆一行人离去,孔有德也大步来到了隔壁一间厢房里、石原的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石原此时已经被儿郎们收拾的不轻了,满脸血污,犹若厉鬼。 但他精气神却还很足,仿似要吃人一般看着孔有德,阴声冷笑道:“姓孔的,想不到,你也臭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啊?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很爽啊!抱上了李元庆的大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在老子面前,你永远是个输家!想想小丫……哎呦!” 石原还要说些什么,孔有德却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抽在了石原脸上。 摆手对身边儿郎道:“你们都出去,维护好外面的形势,我有事情要单独审问他!” “是!” 身边儿郎们都知道,孔有德已经获得了李元庆的特许,拥有处置石原的权利,纷纷快步退出了门外。 石原挨了一巴掌,登时更怒,像是只要发作的豹子一般,死死的盯着孔有德,片刻,他却是哈哈大笑:“孔有德,你这个没卵子的废物?怎么?怕那些事情被老子说出来,让别人听到啊!哈哈哈……哎哟。想不到,时至今日,你这脸皮,还是这么厚啊!小丫又怎会看上你?你放心吧!就算你把小丫压在身下,我保证,她心里,一定想的还是我!哈哈哈哈!” “哦。对了,姓孔的,差点忘了告诉你,小丫的皮肤那真叫一个水灵啊!尤其是那一手吹箫绝技,现在想起来,老子我还有些舍不得啊。哈哈哈!孔有德,你这个废物!就算你现在抱上了李元庆的大腿,占有了小丫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老子用过的破鞋!哈哈哈……” 石原放声大笑着,简直仿似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都快要岔气了。 但他却忽然发现,孔有德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模样。 仿似野兽天生的本能,石原忽然仿似感觉到了危机的临近,猛的抬头看向孔有德,“姓孔的,你,你想要做什么?” 孔有德缓缓笑着抽出了腰刀,一把扯住了石原胸口的衣襟,将他摁死在背后的墙上。 随后,一刀将石原的裤腰带挑烂,登时,石原的下身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你,你,姓孔的,你这狗杂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种给老子一个痛快啊!!” 孔有德嘿嘿一笑,手起刀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只听石原一声杀猪般的惨呼,一片不大的血淋淋血肉,竟自掉落在地上。 “姓孔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呀!你这个狗杂碎!啊-----!” 石原几乎疼的要昏过去,但他身体极为强壮,孔有德下手速度又极快,他下身血液虽在飞速往外喷涌,但还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 孔有德这时却贴近石原的耳边低声道:“石原,老子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我听他们说,你那几个女儿,都很水灵啊!” “你-----!” “姓孔的,老子一定要杀了你,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 正文 第875章 鸠杀! ~~~~~~ 一刀背将石原砸晕,又让军医给石原下身的伤口处怼上了些金疮药止血,防止这杂碎失血过多嗝屁了。 孔有德这才大步来到了门外。 此时,段喜亮正在一旁的台阶上,叼着一根雪茄等着他。 孔有德用力掐了掐印堂,用力睁了睁眼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心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快步上前对段喜亮笑道:“老段,等急了吧?” 段喜亮一笑,掏出雪茄盒,递给孔有德一颗,笑道:“解气了没?” 孔有德在一旁儿郎的火把上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笑道:“以前我倒是真挺恨他,但现在,他连条死狗都不如。还是将军那句话说得好啊,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段喜亮笑着在孔有德的肩头上砸了一拳,“老孔,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走,咱们先去办正事儿。待会儿,一起喝几杯。” 孔有德用力点了点头,“老段,好话我就不多说了。等回岛上,我摆二十个菜的大宴请你。” 段喜亮不由哈哈大笑:“老孔,你个狗日的,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不多时,两人并肩来到了官厅隔壁的一间大院儿里。 这里是连山关麾下文吏官员们平日里办公休息的地方。 此时,连山关内近千号真奴、披甲人、蒙古鞑子,都被关押在此处。 他们都被令脱去了铠甲,放下了武器,只穿着单衣,抱头蹲在地上。 周围,二百多明军儿郎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看到段喜亮和孔有德过来,一个明军千总军官,快步迎上来,恭敬对两人行礼,“段爷,孔爷,都收拾利索了。” 孔有德用力吸了一口雪茄,重重拍了拍这明军把总的肩膀:“连福,辛苦你了。” 这叫连福的军官嘿嘿一笑,“能为将军、能为两位爷效力,是连福的荣幸。” 段喜亮一笑,“别墨迹了,咱们开始吧。” 孔有德也一笑:“连福,看你的了!” 连福对两人恭敬一抱拳,大步走到前面的台阶上,聚足了中气,对着底下一众鞑子大呼道:“你们这些狗鞑子,按道理,爷爷们该活剐了你们!不过,我家将军有好生之德,知道你们也是被后金奴酋蒙骗,便给你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愿意投降我大明的,都给老子站到东面,老子保你们家人无忧。若是不愿意投降……嘿嘿,那也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你们,明年的今日,那就是你们的忌日!” 底下鞑子登时一阵骚动。 但此时,谁也不是傻子啊。 若在此时再讲究气节,那老婆、孩子,可都要跟着陪葬了啊。 片刻间,一众鞑子们纷纷涌向东面。 很快,西面便空了下来。 就算有几十个真奴还想坚持着,但一看这般情势,也纷纷跟着大流,涌向东面。 不多时,西边宽敞的空地上,便一个人毛也看不到了。 连福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毫不留情的奚落道:“老子还以为,你们什么劳什子的女真勇士,能有几个有卵子的!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帮废物!” 底下鞑子又是一阵骚动,但形势比人强啊,谁又敢在这时候冒头找死? 连福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冷笑道:“你们虽然没卵子,但现在,老子就喜欢没卵子的。很好!今晚,所有人都有饭吃!来人,把肉汤端过来!” “是!” 片刻,几十个明军、火兵,押着几十个汉军旗奴隶,将一口口翻滚着滚滚肉香的大锅,端到了这边。 连福继续大呼道:“你们虽是投降了,但老子不知道你们心到底诚不诚!所以,今天晚上,每人只有一碗肉汤。倘若你们表现的合格,明日,每人再加一张烙饼!现在,依次分发。” 这般阴冷潮湿的天气,莫说是一碗肉汤了,怕就算是一碗热水,都能让人抢破头啊。 这些狗鞑子哪敢怠慢?纷纷聚成队列,乖乖的到火兵这边领肉汤喝。 连福亲自在这边盯着,保证不出现差错。 一旁,孔有德对段喜亮笑道:“老段,连福是个好苗子啊。跟着张攀将军,感觉有些可惜啊。” 连福名叫张连福,是镇江本地人。 早在天启元年时,他便已经加入了东江部,这些年来,一直跟随在张攀麾下,算是张攀的心腹,但离真正的心腹,还稍稍差这么一点儿。 原本,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副千户,不算勇武,看似也没有啥子突出的特长,平庸至极。 但后来,随着在军校内的学习生活,众人这才知道了连福的一个特长-----连福很会杀鸡。 他的祖上,专门为镇江城内的豪绅、百姓们杀鸡,以此为生。 杀鸡看似很简单,谁都会,一刀切掉脖子就是,但实际上,越是简单的东西,却越有技术含量。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想把一只鸡杀好,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连福从十岁起,就跟着他老爹帮人杀鸡,这几年,参军后,虽然落下了,但手艺还在。 尤其是连福有一味祖传的秘药,鸡喝掉了之后,再割破鸡脖子,可以让鸡的血液不会即刻凝固,而是能保鲜很长时间…… 而此时,明军就需要连福的这个手艺…… 此时,听到孔有德的话,段喜亮一笑:“早晚咱们还不是一家人。不过,今日之事,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不服不行啊。” 孔有德自然明白段喜亮的意思,笑道:“将军的筹谋,远非你我能及也。有这些杂碎在这边撑着,又有大河阻隔,足够咱们安全的退回到青台峪堡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着吞云吐雾起来。 此时,所有的鞑子都已经拿到了肉汤。 他们本来就饿了大半天,在城头上参战,又在这边担惊受怕了这么大半晚上,能有饭吃,那简直就是长生天的造化啊,简直恨不得把碗底子都吞到肚子里。 尤其是明军熬制的这些肉汤,着实是比他们这边的厨子熬的好喝几十倍,简直是又香又甜,让人简直要把舌头都咽到肚子里。 很快,所有的碗里的肉汤都见了底儿,一丝不剩。 这些鞑子登时意犹未尽,吵吵着还要。 但不多时,陡变突生。 伴随着一个鞑子率先软绵绵倒地,很快,这些鞑子成片的开始倒地。 有意志坚强的鞑子忍不住凄惨的怒呼:“明狗子,你们,你们好卑鄙啊!这,这肉汤里有毒啊!” 可惜。 木已成舟。 他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绝无法再活命了。 片刻,连福大呼道:“拿生石灰来,在这边围起来。快!” 在火兵们身后,早有儿郎准备周全,将一袋袋生石灰拿过来,散在这些鞑子人群外围。 火兵们则是直接将大锅和肉汤,全都丢在了这些倒地的鞑子中间。 段喜亮笑着看着孔有德道:“小孔,今晚,我来值夜。你去好好陪陪你的小丫吧。到岛上,哥哥可等着你的大宴呢!” 孔有德又怎的还能不明白段喜亮的心意?重重点了点头,“老段,除了你这顿大宴。待我和小丫事成,我摆流水宴,宴请弟兄们!” ………… 不多时,李元庆和陈忠、杨妙才三人,也返回了官厅。 杨妙才毕竟是书生,这些时日,虽然他已经强壮了不少,但这般高强度的生活节奏,他还是有些撑不住了,先回去休息。 李元庆和陈忠则是回到了官厅内喝茶,商讨明日的行军路线。 这时,孔有德快步奔进来,恭敬将事情的经过对李元庆和陈忠叙述一遍,“将军,陈帅,一切无异,非常顺利。连福这方子,非常高超。”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小孔,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不要误了明天早上行军的时辰就行。” 孔有德老脸上登时一红,忙笑道:“将军放心。卑职保证将一切处理妥当。” “呵呵。去吧。” 看着孔有德欢喜急切的离去,陈忠有些不解道:“元庆,那些狗鞑子,杀了便杀了。还能让儿郎们练练手,何须搞的这般麻烦?”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般天气,人死后尸体会很快腐烂。若是能保持血液的新鲜,那就能多撑个一两天。那时,鞑子的主力也该到了。” 陈忠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这办法高啊!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这一来,咱们就可以安稳的把连山关内的人口、财物,全都带回青台峪堡了啊!” ………… 孔有德将防务交代利索,简直是有些健步如飞的来到了中院的厢房。 但他很快就发现,今晚,整个中院,只有一间厢房亮着灯。 深悉长生营规章的孔有德登时明了,今晚,怕只有他一人,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啊…… 片刻,孔有德已经来到了亮灯的厢房门外,只是,刚想推开门,他却有些愣住了。 梦牵梦绕了这么多年,就在要梦想成真的这一刻,孔有德忽然有些有些犯怯了…… 他不知道,他到底该怎么面对小丫,尤其是,他刚刚亲手切下了石原的是非根…… 某种程度上,孔有德其实是一直非常传统内敛的男人,他非常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感情。 在历史上,在东江征战十余年,他都不曾近过女色。 一直到了崇祯五年后,他到了登莱作乱,起兵反明,这才算是真正的接触到了女人。 “孔有德,你慌个几把啊。你现在才是胜利者啊。有将军在背后给你顶着,你又害怕什么?” 孔有德拳头里都攥出汗水来,不断的给自己打着气,有些吃力、却始终无法发上力,想要推开房门。 这时,房门前却闪过一个他最熟悉的倩影,施施然推开了房门,“进来呀。外面冷。还傻愣着干什么?” ***************************************************************** 正文 第876章 有担当!敢担当! 冰天雪地、果体怒求订阅支持…… ~~~~~~ “呃?小,小丫……” 再次见到了魂牵梦绕已经五年多的这张俏脸,孔有德登时更呆了。 仿似,在这一刻,他不再是跟随在李元庆身边,那个骁勇善战,勇往无前,智计百出,坚毅果敢,令人闻风丧胆的长生营宿将了。 而是~~,就好像所有的没有吃过肉味的愣头青一般,呆呆立在当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有些不敢看小丫的俏脸。 但眼睛,却又止不住的朝小丫的俏脸上看过去。 小丫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更加明媚了,原先少女的刘海,已经挽到了鬓角后。 孔有德知道,这是大明的女子已经嫁人的标志。 只有那一双大眼睛,依然还是像记忆里的那般明亮。 小丫穿着一身淡色调的棉布长裙,看上去,质地似乎并不是太好,远没有岛上他的几个宠妾衣服的料子更好,但穿在她的身上,却非常合体,非常窈窕,一如往昔记忆里,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 恍惚中,两个身影仿似在孔有德的脑海里重叠了,冰冷而又热乎的眼泪,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里滑落出来。 孔有德已经记不得了,到底多少年,他没有哭过了。 如果说当年亡命逃离铁岭,算是一次,那~~,今天,好像就应该是第二次了…… 小丫的俏脸上也有些复杂。 看着孔有德流泪,她的大眼睛里,泪水也止不住的开始涌落出来。 原本,她以为,这一辈子,她再也不可能见到孔有德了,想不到,这一天,竟然出现了,而且,还出现的这么突然,这么早…… 两人就这样傻愣着足足几分钟,小丫率先反应过来,温暖的小手拉住了孔有德的大手,“进来说话。他们给我们准备了酒菜。” “呃?” 感受到了小丫手中温暖的热度,孔有德这才反应过了过来,忙用力擦了一把眼泪,用力握紧了小丫的温暖的小手,大步走进了房内。 辽地的建筑格局基本上大同小异。 只是,这里毕竟是关城的官厅,屋子里的陈设稍微多些,主要是毛皮、地毯之类的,比别处更多也更好。 但对比孔有德在长生岛上的宅子里,还是差的远了。 两人分别在摆满了酒菜的桌前落座,小丫袅袅站起身来,亲手给孔有德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端起酒杯,对孔有德示意一下,轻轻喝了一口,“这些年,你还好吧?我听他们说,你现在在李元庆麾下。” 孔有德重重点了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我,我现在是将军麾下、长生营的参将,排名……排名能在前五吧。将军对我很好,对我也很信任。” 如果是换成别人,哪怕是面对他的父母,这番话,孔有德也很难说出口来。 但此时,他只想让小丫知道,他现在混得很好,他现在是闻名天下的李元庆麾下、是威凛天下的长生营中的无双干将,他有能力,给小丫更好的生活。 小丫虽才二十出头,却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女,她当然明白孔有德的意思,不由甜甜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混的很好,混的比我们都好!可惜,阿伯他们,却是看不到了……” 看着小丫的眼泪又流出来,孔有德忙一把握住了小丫的手,“小丫,别哭了。以前,是我孔有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以后,我必定要千倍万倍的补偿回来!” 小丫却一声娇呼:“德哥哥,你攥疼我了。” “呃?” 孔有德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对不起,小丫。我,我太激动了。” 小丫却一笑:“德哥哥,真庆幸是你。如果是别人,我都不知道,我今夜,我之后,到底要怎么熬……” 孔有德一时陷入了沉默,片刻,他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忽然笑道:“小丫,不会了。之后再也不会颠沛流离了。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我会给你最好的、最安稳的生活。” “谢谢你,德哥哥。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孔有德这时已经适应了小丫的节奏。 他毕竟是闻名天下的战将,是李元庆的左膀右臂,在最初的慌乱和煎熬过去,他已经重新找回了自信。 将军说的没错,谁也不能生来、就是最强悍的勇士,就能左右大局。 英雄不问出处。 这般乱世,能活着,能再次见面,就已经是老天爷对他的最大恩德了。 “石原么?呵呵。他现在很好。放心吧,小丫,我不会杀他。我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看着曾经最熟悉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小丫已经明白,石原怕是已经没救了…… 她一时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孔有德这时却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抓住小丫温暖的小手道:“你在这边过的好不好?怎么能穿布衣呢?难道,你不是那狗杂碎的正妻么?” 小丫戚戚然一笑:“我是汉人女子,又怎么可能成为他的正妻?他的正妻,自然是要找个血统高贵的鞑子女人。” “草!我早就该知道啊!石原这个狗杂碎,狗改不了吃屎啊!除了告密,除了靠女人,除了折腾女人!他还有个什么本事?” 孔有德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片刻,孔有德忽然反应过来,忙看向小丫的眼睛道:“小丫,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小丫自是明白孔有德的意思,把孔有德没有问出的话,对孔有德说出来,“德哥哥是想问,我有没有石原的孩子?” 孔有德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到底杀还是不杀…… 小丫这时却调皮的一笑:“德哥哥,你希望呢?” “我……” 孔有德登时语塞。 他忽然发现,在小丫面前,他还是无法掌控绝对的主动权…… 小丫心中却很满意孔有德的态度。 他很在乎自己,这也就意味着,她未来的生活,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 片刻,她施施然起身来,飘过一阵香风,坐在了孔有德的腿上,附在他耳边道:“德哥哥,你放心吧,这是老天爷对咱们的恩典……” ………… 虽是最神往的温香软玉在怀,但天色还未亮,孔有德却已经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非常明了,此时,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想要过的更好,想要让小丫一直都过上好日子,他就必须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但即便孔有德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小丫还是惊醒了过来。 忙小心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身来,露出了雪白光洁的娇躯,对孔有德道:“怎么了?德哥哥,怎么起这么早?” 一看到小丫洁白娇躯上残留的数道刺眼的鞭痕,孔有德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心,登时又是一片暴躁。 不过,庆幸的是,他已经把大局掌控在手里,忙快步上前来道:“小丫,我本想等下再叫醒你。既然你起来了,那咱们便一起起来。今天一大早,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你这边也尽快收拾一下。对了,不要带太多东西,回岛上,咱们什么都有。” 孔有德说着,用力在小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放心吧。小丫,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丫眼泪又要涌出来,用力点点头,“德哥哥,我相信你。不过,德哥哥,我,我不想,不想做你正妻……我,我不配……” 孔有德笑道:“小丫,别想那么多了。你若不配,还有谁配?放心吧。我这边一直没有娶妻。等回到岛上,我马上去求大夫人为我们主持公道。还有,岛上神医很多,二夫人和孟神医都是医道高手,她们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鞭痕的!” “谢谢你,德哥哥……” 小丫忍不住用力扑倒在孔有德的怀里。 直到现在,她这才明了,老天爷真的给了她好运气啊…… 虽然小丫极需要孔有德安慰,但孔有德却更明白,大势才是最重要的第一位。 他不敢在小丫这边墨迹太久,飞速穿好了衣服,又吩咐了小丫一些要领,披上铠甲,拿起佩刀,飞速出了门外。 前院。 此时,天色虽还未亮,但这边已经是一阵忙碌,几十口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热汤。 陈忠正在呼喝着儿郎们纠结奴隶,李元庆和杨妙才则是站在台阶上说着什么。 孔有德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将军。杨大人。” 杨妙才忙拱手对孔有德回礼。 李元庆笑道:“怎么样?处理妥当了么?” 孔有德心中登时一暖,忙恭敬道:“将军,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李元庆一笑,“很好。去忙活正事儿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 “谢将军!” 孔有德不再多言,忙快步冲到前方,开始指挥儿郎们忙活正事儿。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注视着这忙碌的早上。 一旁,杨妙才看着李元庆英挺的侧脸,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他非常明了,孔有德这员悍将,在今日之后,怕是要把命,都卖给他李元庆了啊。 依照李元庆的手段,依照李元庆的威慑力和影响力,长生营根本就油盐不进啊。 朝廷若是想在此事上动手脚,恐怕~,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还嫌局势不够坏啊。 但片刻,杨妙才便收敛了心思。 在这般大势下,也只有李元庆这种人,有担当,敢担当,才能真正的做出一番大事业啊! *************************************************************** 正文 第877章 鹿岛游击! ~~~~~~ 天色刚刚蒙蒙亮,明军便踏上了南下的归程。 在连山关城内,儿郎们又缴获了近两千匹战马,千多匹骡马,各项辎重物资无数,将连山关城内的老底子都给端掉了。 来时,儿郎们快马简从,但返程,却是漫无边际的牲畜物资大军,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数不清的汉人奴隶,正在儿郎们的监视下,手抬肩挑,与牲畜们一起,搬运物资,一路南下。 随着最后的队伍出了关城,早已经准备好的工兵儿郎们迅速点燃了城门前的引线。 伴随着‘嗤嗤’的火龙燃烧,不多时,“轰隆”一声巨响,连山关南门巨大的吊桥,瞬间碎裂成片。 如此,后金军主力想追上明军来,没有七八天、甚至是十几天,那已经绝无可能了。 队伍中央,陈忠去前方查探地势,李元庆和杨妙才分别骑在战马上,缓缓前行。 在两人身边不远,一排儿郎们的战马两侧,皆是挂满了刚刚切下来、被裹上了石灰粉的鞑子首级。 虽然上面裹满了石灰,但因为时间太短了,刚切下来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加之张连福的秘笈药方,这些首级都还非常新鲜。 因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石灰粉和血腥味道混杂的、无法形容的血腥气。 李元庆倒是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有些享受。 但杨妙才却有些忍不了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怕是都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大吐一通了。 但杨妙才非常明了,他绝不能这么做。 他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男儿形象,又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轻易破坏掉?只能是强憋着一口气,强忍着。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杨妙才的不适,笑道:“妙才兄却是不舒服,可先到前面的小溪里洗把脸。” 在官道西侧,一条连山关大河的支流,缓缓向南流淌,河水非常清澈。 杨妙才登时如获大赦,忙恭敬一拱手:“多谢李帅。”飞速跑到了前方。 看着杨妙才略显狼狈的身影,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轻松释怀的笑意。 杨妙才虽然还稍显稚嫩,但不经意间,这厮已经进步很大了。 正如那句老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此时,大军‘拖泥带水’,行军速度肯定快不起来。 来时,从青台峪堡赶到这边,只用了一下午,但此时,若想赶到青台峪堡,怕至少得三两天。 不过,李元庆却丝毫不担心大队人马的安危。 连山关就像是咽喉。 因为皇太极的收缩防守策略,后金主力都在连山关以北,而往南,皆是些势弱的小堡子。 李元庆还就怕他们不来找麻烦呢。 只可惜,此时,明军的俘虏已经够多了,儿郎们人手太少,看押要浪费掉不少力气。 否则,李元庆真的想将连山关以南的这些后金的堡子,一锅端个干净。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适可而止。 此时,虽然没有完成前往老寨的战略目标,但~~,对朝廷,对新皇崇祯皇帝交差,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下面需要做的,已经不再是正面战场,而是如何利用手头的资源,将己方的政治利益最大化。 换句话说,该到了杨妙才这些笔杆子们发挥的时候了…… 不过,饶是大局很安稳,但李元庆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在一线盯着。 此时,后金军威胁虽然不大,但此时正值初秋,天气变化无常,最容易形成流行疫病。 尤其是队伍中这么多女眷和孩童,李元庆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在,队伍的牲畜非常多,脚力问题倒不是太令人担心。 ………… 三天之后,李元庆和明军主力顺利抵达了青台峪堡西南侧山坡上的营地,与留守儿郎们的汇合。 全军休整半日,继续沿着哨子河,一路南下,准备抵达哨子河海口,与赶来的船队汇合。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亲领的正蓝旗主力,也抵达了连山关城。 官厅的偏院里,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 数不清的无头尸身,正好开始溃烂,浓烈的血腥气和尸体腐臭的臭味,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莽古尔泰就像一头发狂的人熊,忍不住仰天长啸。 正蓝旗勋贵屯布鲁忙道:“爷,您小心些。最好离这些尸身远一点。这般事态,怕很容易形成流行疫病。万一勇士们染上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啊。” “哼!” 莽古尔泰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这个院子。 屯布鲁和十几个心腹奴才,忙也快步出来,侍立在莽古尔泰身侧。 这时,莽古尔泰的嫡系心腹奴才冷僧机忙快步迎了上来,小心禀报道:“爷,都已经打听过了。拜音阿图少爷怕是,怕是已经被李元庆掳走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但真正听人说出来,莽古尔泰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一把扯住冷僧机胸口的衣襟大喝道:“还有什么消息?都给爷说出来!” “是..是。” 冷僧机也不敢再卖弄,忙道:“爷,李元庆应该没有杀掉拜音阿图少爷,只是将其俘虏。咱们若追的快,还是有机会追上他们,解救拜音阿图少爷的。” 莽古尔泰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缓缓点了头,“即刻命前方哨探加快脚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知李元庆的行踪。” “喳。” 身边奴才就要离去,这时,前方却忽然又有哨探奔进来,‘扑通’跪倒在地,“主子爷,大事不好。明军,明军把南门的浮桥都给炸碎了。咱们想要出城,怕至少要耽搁七八天了……” “什么?” ………… 与还在连山关暴怒发狂的莽古尔泰不同。 此时,明军的行程却是非常顺利。 有战马和骡马的帮忙,明军一日最少可行三四十里路。 主要是其中的老弱都已经被李元庆剔除的干净,又有这么多战马、骡马协同搬运物资,着实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十月初七,全军顺利抵达了哨子河口,与前来接应的船队汇合。 但~~,让李元庆意外的是,此时除了长生营过来接应的船队,还有两个李元庆老熟人、小兄弟。 因为此行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清点物资,包括分配人力,都需要一些时间。 加之此时已经到了海边,完全已经是李元庆的主场了,李元庆就怕后金军主力不来呢,便直接令儿郎们在海滩边扎下营来,等将事务都收拾利索,再行登船。 当然,这主要还是这些战利品的登船。 至于奇袭小分队的下一部动作,则还需要再商议,到底是乘船,还是继续由陆地,再拉练些时日。 临时大帐内。 一身崭新游击官袍的尚可义、尚可喜兄弟,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卑职鹿岛游击尚可喜、尚可义,见过李帅。” 李元庆这才暮的想起来。 鹿岛正在哨子河口往南不远,尚可喜兄弟既然以鹿岛游击自称,想必,他们已经被分封到鹿岛了啊。 “呵呵。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起来吧。你们两兄弟,这是升官了啊。不错,非常不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虽然尚可喜和尚可义距离李元庆的‘辈分’,得差了十几倍,但都是老相识了,李元庆对两人的态度非常柔和。 因为辽南商行的关系,两兄弟对李元庆也非常亲近,忙笑着起身来。 尚可义忙拱手道:“回李帅的话,也没多久,是七月中、八月初的事情。我们兄弟,也是刚刚到鹿岛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哩。正好碰到长生岛的船队过来,我们便知道,李帅又出征作战了。就厚着脸皮来讨个彩头。” 一旁,尚可喜也是嘿嘿直笑。 显然,能见到李元庆,他也是非常欢喜。 李元庆和这两兄弟虽然‘辈分’差了不少,但实际上,三人的年龄却没差太多,李元庆只比这两兄弟大几岁而已。 除了李元庆的身份高高在上,三人其实都是同龄人,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简单寒暄几句,李元庆又询问毛文龙此时的状态,尚可喜两兄弟一一仔细回应。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这些时日,毛文龙的小日子倒是过的相当不错。 有了朝~鲜大捷的余威,毛文龙缴获了阿敏的镶蓝旗大批物资、辎重,加之毛文龙又顺手在朝~鲜‘刮了三尺地皮’,尤其是今年,皮岛、及周边的地瓜,又获得了大丰收,毛文龙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 甚至,就在不久前几天,毛文龙又新纳了一房小妾。 “呵呵。此事,倒是元庆失礼了。出征在外,这事情,我竟然没有收到消息。” 尚可喜忙笑道:“李帅,您又在辽地立下大功,大帅知道也会欢喜的。到时,与报捷文书一起送到皮岛,岂不是双喜临门?” 李元庆哈哈大笑。 这时,正在外面忙活着营地事务的陈忠,也得到了消息,快步赶过来,“哈哈。这是什么仙风,把你们两兄弟也吹过来了?” 三人一番见礼,这才坐定。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今儿,有什么事儿,咱们酒桌上再谈。元吉,你们两兄弟,美酒准备好了吧?” 尚可喜字元吉,李元庆是他的‘前辈’,更算是他的引路人,直呼他的字,自然是没有任何障碍。 尚可喜忙嘿嘿一笑:“放心吧,李帅。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陈帅过来一起开整了。”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半夜,段喜亮、陈长友、尚可义、尚可喜他们七八人都趴下了,陈忠也有些找不到北了,这才接近了尾声…… 但李元庆此时却依然是极为清醒。 点燃了一颗雪茄,迎着帐外海边清冷的海风,李元庆静静的看向寂寥透彻的夜空。 毛文龙竟然这么早,就把尚可喜兄弟,放到了鹿岛…… 这八成..是张攀和陈~良策的事情,对毛文龙的刺激很大啊…… *************************************************************** 正文 第878章 群星璀璨! ~~~~~~ 尚家兄弟之所以追到哨子河口来找李元庆,一方面,是为了能在李元庆面前混个脸熟,维持一下双方面的关系。 另一方面,则是想借着李元庆此次出征之际,能跟在李元庆的身后,讨点彩头、混点汤水喝了。 毕竟。 这哥俩刚刚分封到鹿岛不久,还不算是完全站稳了脚跟,他们也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他们的地位,也让毛文龙可以安心。 对于此,李元庆自然是心知肚明。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如果条件允许,李元庆是不介意提点一下这两位‘小兄弟’、帮助他们站稳脚跟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众人拾柴火焰高。 尤其是尚可喜在历史上的威名,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李元庆也很想看看,这位东江集团的一线骨干人物,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事实上,固有的历史,从李元庆出现之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最为明显的一点,便是毛文龙的蒲公英战略。 在正常的历史轨道上,毛文龙和东江力小式微,面对强大的后金军,根本没有正面抗衡之力,毛文龙只得奉行‘蒲公英’战略,将大量的东江系军官,分封到各地,让他们自己生根发芽。 一方面,让各处的军官们创造空间,扯动整个后金军的防御大局,为主力赢得喘息时间。 另一方面,双方面形成优势互补,本部反哺分支,分支再反哺本部。 用最原始、却也是最明智的方式,死死与后金主力在东线纠缠。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和辽南的崛起,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有李元庆和辽南的牵扯,毛文龙和东江方面,压力骤然大减,已经可以很从容的进行各项基础建设,在暗地里扩展情报网,并不断的促进和推进本部的装备和兵器发展。 到了此时,东江本部主力,就算是面对后金军主力,也绝不会落于下风太多,完全可以跟后金主力堂堂正正的来上一场。 这一来,把绳子分线,显然不如拧成一股力气来的更大。 这也让毛文龙之前奉行的‘蒲公英’战略,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的,到了此时,皮岛地域狭小、物资贫瘠的局限性,便显现出来。 尤其是东江本部将官云集,战略资源严重不足,加之张攀和陈~良策的例子摆在这里,毛文龙能转变策略,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毛文龙的这个分封的‘蒲公英’策略,李元庆是持赞许并且支持的态度的。 华夏有句老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有后世的俗语来翻译,就是‘鸡蛋,绝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 东江的分封,一方面,能扩大东江本部的影响力,根植入辽海深处,另一方面,整个东线的战略纵深,将会有极大的改观,就算后金军主力突袭皮岛,也不再会被‘一锅端’。 只不过,东江本部的整个构架,还是明军的老一套,‘大家长制’。 这也是在历史上、毛文龙一死,整个东江瞬间分崩离析,不论是陈继盛、还是黄龙,根本不可能撑起整个东江的架子来。 但在此时,这对李元庆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 次日上午,李元庆在海边的临时大帐内,召开了把总级以上军官的扩大会议。 尚可喜、尚可义,以及他们麾下的心腹爱将许尔显、班志富等十几名军官,共同列席了会议。 到了这时,尚家兄弟也完全明了了,李元庆的此次突袭,并不是大规模的正面军事行动,而只是军校将官们的结业演练…… 但即便是这般,李元庆和麾下将官们,竟然能有如此收获……这..这简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啊。 大帐内,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他的虎皮宝座上。 这是船队运过来,同时,李元庆的亲兵卫队也跟过来,李元庆也得以恢复他原有的依仗和礼制。 陈忠也是虎皮宝座,居于李元庆之左。他的卫队、礼制,亦是如此。 杨妙才这边就要稍微差了些,只是鹿皮座。 不过,他毕竟是文臣,又是京官,在礼制上,要高过一众将官们之上,他居于陈忠之右。 下面,则是段喜亮、孔有德、陈长友、郇猛、张连福、卢金山、以及尚可义、尚可义他们一众一线将官们。 此时,站在李元庆的角度、居高临下的扫视过去,简直是将星云集,群星璀璨啊! 除了少了此时还在东江本部效力的耿家兄弟,毫不夸张的说------,此时,在座诸人,至少----,他们将控制大明和华夏未来五十年的时间!! 但此时,他们每个人,看向高居虎皮宝座上的李元庆身上,都是无比崇拜和尊敬的目光。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为畅快。 有这么多的好儿郎在身前,有这么多的好儿郎在麾下效命,何愁大事不成?何愁鞑虏不灭? “诸位兄弟,我军现在的构成,兵力和粮饷物资情况,诸位兄弟现在心里都有了数。对于我军下一步的具体行动,尔等可有什么好思量?大家一起议一议,不要紧张,不要拘束。” 最后几句话,李元庆笑着看向了尚家兄弟、以及他们麾下的鹿岛军官们。 尚可喜、尚可义、以及一众鹿岛军官们,登时就感觉颜面生光啊。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向来都是讲究‘论资排辈’。 某种程度上,辈分甚至比官职更为紧要。 若放在以往,以尚可喜他们的‘辈分’和身份,在这种双总兵、还有文官监军级别的军议上,他们只能是当做‘陈列’,来回磕头。 别说说话了,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直接点出了他们的话语权,并给他们说话的权利,他们又怎的能不兴奋? 一旁,陈忠自是明了李元庆的意思,笑道:“诸位兄弟,不要紧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便是,咱们大家一起商议。元吉,你是地头蛇,你熟悉周围地势,便由你来先说。” 尚可喜登时有些紧张。 虽然他已经二十好几、快要三十的人了,但他还真没有在这种大场面,百多人,且尽是高级军官的会议上发过言。 不过,尚可喜毕竟是将门虎子,从出生起,就跟随父亲尚学礼身边驻守边关,对整个辽地的地势地形极为了解。 沉思片刻,他忙起身来,先恭敬对着李元庆和陈忠、杨妙才一抱拳,又回身对着帐内诸多军官们一抱拳,“李帅,陈帅,杨大人,诸位兄弟,既然李帅和陈帅要卑职说几句,那卑职就说说卑职的想法。当然,仅是卑职一家之言,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兄弟们海涵那。” 毕竟是‘老兵油子’,尚可喜在礼数上,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问题,登时引得一众军官们一阵善意的笑声。 感受着弟兄们的善意,尚可喜的自信心也恢复了不少,收敛了心神,大声道:“诸位兄弟,以卑职的猜测,李帅、陈帅和弟兄们,在青台峪堡和连山关,做下了这么大的手笔,鞑子方面,怕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此时,咱们还有莽古尔泰宠妾的弟弟在手,莽古尔泰怕是一定要把他这股邪火发出来啊!只不过,咱们有水军之利,卑职担心,莽古尔泰很可能会转移矛头,将视线聚集到东线啊!” 早在会议开始之前,尚可喜便已经做足了功课,对整个大局分析的很透彻。 帐内军官登时一阵低低私语,显然,都很认同尚可喜的结论。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尚可喜这小子,的确还是有些本事的。 一旁,杨妙才也在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的明军游击。 杨妙才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出来,李元庆对这个年轻的明军游击,很有好感,拉拢提携之意,有些溢于言表啊…… 如果杨妙才站在朝廷的角度上……他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此时,连他自己,都..都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走狗’……自然丧失了在这方面的话语权。 不过,杨妙才此时已经想开了。 李元庆越强大,对他越有好处,只有李元庆越强大,他才能得到李元庆更多的支持。 在这般事态下,杨妙才也想好好看看,李元庆究竟会怎么做。 这时,李元庆笑道:“元吉,依照你的思虑,此时,我军又当该如何自处呢?” 尚可喜这时已经是胸有成竹。 他虽然还不明白李元庆此时的战略意图,却是明了,有这么多辎重和奴隶,李元庆必定会好好利用大海,好好利用水军。 忙笑道:“回李帅的话。以卑职之见,就算莽古尔泰想去骚扰东线,却也必定要先寻找咱们的下落。如果他不能确定咱们的位置,就如同是如鲠在喉,怕很难敢放心大胆的侵入东线。加之,皇太极之前定下的保守防御策略。莽古尔泰就算胆大,怕也绝不敢轻易妄为。李帅,以卑职的思虑,咱们在可在周边资源良好的位置,扎下营来,派出更多哨探,探寻莽古尔泰部的位置。最好,能把他勾引过来……” ………… 军议结束,已经到了晌午。 李元庆最终采用了尚可喜的被动却又主动的进攻性防御策略。 有船队和大海的依托,不管莽古尔泰如何作,明军都已经提前立于了不败之地。 下一步,最关键的,就是要将莽古尔泰勾引上钩,看他留下多少肉了。 军议虽然不用费太大力气,却是相当耗神,军官们都已经是饥肠辘辘。 好在,火兵们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食。结束了军议,军官们很快有序的开始排队吃饭。 鹿岛这边的军官们虽然还有些不适应辽南军官们的节奏,但他们毕竟都是经过严格操练的军官,非常明了军纪的严厉,辽南的军官们稍微提点几句,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梗概,纷纷排队打饭。 在军校的条例里,午饭算是战时,可少饮酒御寒,却是绝不能畅饮。 因此,李元庆和陈忠的午饭也很简单。 简单吃过了午饭,安排好了哨探的事务,李元庆、陈忠和杨妙才三人,来到了营地东侧,查看牲畜们的状态。 虽然从青台峪堡和连山关撤退时,明军顺手稍待回不少草料,但分量并不多,主要是不好携带。 如果明军要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就必须要准备更多的草料。 此时虽已经入了秋,天气已经冷下来不少,但周边区域,猪草和各种草料,还是非常繁盛的,有这些奴隶在手,又有巴达鲁这种兽医专家,问题并不大。 **************************************************************** 正文 第879章 九千岁的十大罪! 感谢zj40602166、低调的无名、书友28274982、f1122a、小百姓工程师、最爱小泥鳅2、超级大狗屌、肥du嘟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跪求订阅…… ~~~~~~ “奴才巴达鲁,见过李帅。” 营地东侧,老狗一样的巴达鲁,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屁股朝天,大气儿也不敢喘。 如果说之前,巴达鲁对李元庆还有些怨气,认为李元庆攻克青台峪堡,主要是靠运气,还有他准备不周全。 但此时,李元庆仅用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就把要塞连山关拿下,还活捉了莽古尔泰的小舅子拜音阿图,这…… 这显然不能够再是用运气来解释的了啊。 尤其是这些时日,李元庆并没有限制巴达鲁的自由,而是给了他统帅这些汉军旗奴隶和真奴奴隶的权利。 一路行军之中,巴达鲁对于明军实力的强大,尤其是火器的强盛,以及李元庆简直至高无上的统率力,也有了更为深刻和清醒的认识。 世间万物,强者为尊。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巴达鲁还要不开眼,去挑衅李元庆的权威,那不是老鼠调戏猫----自己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么? “呵呵。起来吧。巴达鲁,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可不必太过拘谨。若为我安心效命,我不会亏待你。” 李元庆笑着摸了摸巴达鲁光溜溜的脑门子,这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习惯性动作…… 虽然李元庆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柔和,但巴达鲁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道。 眼前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简直是…… “谢李帅恩典。” 巴达鲁赶忙站起身来,像条老狗一样,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看着眼前一大片忙活着割草、晒草的后金奴隶,转头对巴达鲁道:“巴达鲁,若是囤积我军此时所有牲畜三月之草料,还需要多长时间?” “呃?” 巴达鲁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胃口居然这么大,那岂不是要…… 但此时,巴达鲁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 忙仔细解释道:“李帅,一匹战马,一天至少要三捆草。骡马可以少点,两捆就可以。若是战时,消耗怕还要大上一些。按照这般计算,咱们至少还得需要几十石草料。爷,若是奴才们尽心竭力,大概二十来天,就应该能收集周全。主要是晾晒,消耗的时间多些。”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事情,你便多多劳心劳力吧。若是做得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的几个儿子……都还不错。好好干吧。” 巴达鲁又怎的还不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跪地磕头:“为爷效命,奴才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李元庆一笑,也不再理会他,大步走向了前方。 杨妙才还在下面的大石头面上检查草料的成色,陈忠这时大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有些不爽道:“元庆,一个老鞑子而已,何须对他那般客气?” 李元庆一笑,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一颗,深深吸了一口:“大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鞑子在喂养牲畜这方面,的确比咱们更擅长。那咱们便要多多学习,取长补短嘛。” “咳。元庆,一帮狗鞑子而已。会喂马也是本事吗?咱们大明的马夫,那可是不少嘛。” 陈忠也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但明显对李元庆的话,有些不以为意。 李元庆笑了笑,却不着急反驳。 华夏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便自诩为‘天朝上国’,尤其是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 使得这种骨子里的傲慢,由上而下。 说的好听点,这叫故步自封,但若说得不好听,那可就是傻了,天天活在虚幻的云端。 某种程度上来讲,所谓的天朝上国,的确不算错。 比如强汉,比如盛唐,华夏的确是天朝上国,整个世界的核心。 但此时,华夏又算得了什么? 的确。 很多人可以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安慰自己,找寻慰藉。 但要知道的是,此时正值大航海时代的开端,整个世界的财富,都在飞速的向西欧汇聚。 若是不能把握这段黄金时期,未来的历史格局,与历史上,又能有什么变化? ‘东亚病夫’的牌子,是靠嘴皮子就能摘掉的么?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可惜啊。 到了现在,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的确是扯着圣人的名号做大旗,但他娘的谁又把圣人的教诲放在心上? 表面上仁义道德,却他娘的满肚子男盗女娼…… 李元庆很明了,想要改变这一切,远非一时一地之利,但在他的控制下,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却必须要尽力去做。 做,就有机会改变,但~,若不做,那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改变。 “大哥,走。咱们去下面看看战马。” 李元庆说着,率先朝着下方不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马厩旁走去。 陈忠虽然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但李元庆发了话,他自然不会扫李元庆的兴致,忙快步跟了过来。 此时,海边的天气湿冷又潮湿,比内陆地区,怕要冷上个几度。 这些临时马厩,虽是用破木板、木架油布之类,临时搭建起来,但非常合理,里面铺满了干草,虽然上面依然不避风,但却能让战马都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缩在角落里避风,不用直接受到寒风的侵袭。 当然,这些临时马厩,自然都是这些鞑子奴隶们的手笔。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一些李元庆的意思,却是轻轻啐了一口,“元庆,你别说,这些个狗鞑子,在养马方面,的确是有点道行啊。” 李元庆一笑:“所以嘛。大哥,咱们要多多学习,取长补短。这些东西,建造起来,其实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但效果却非常不错。这些时日,军官们正好没有作战任务,皆可以到这边来,好好学一学鞑子的养马方法。” 陈忠也是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用力拍了下脑门子,“元庆,这事儿我咋就没想到呢?对于儿郎们而言,这也是很好的课程嘛!” 看着陈忠兴奋的怕都要手舞足蹈的模样,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陈忠这厮,对军校儿郎们的教程,可谓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如果换个说法,这厮就算嘴上答应,但心中却必定也会有想法,但此时,一切却是迎刃而解。 凡事,还是应该要因地制宜啊。 ………… 下午开始,明军的哨探便像是撒网一般,密布向北方。 有了鹿岛尚家兄弟的加入,加之李元庆和陈忠的亲兵卫队到来,明军的哨探规模,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侦查北方莽古尔泰部主力的动向,也有了更充分的余力。 而明军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收获,李元庆心中底气自也是更甚,更丝毫不会着急,明军主力就在哨子河附近的海岸上扎下营来。 一方面收拾干草,另一方面,顺带还能捕些海鱼,改善一下生活,指导儿郎们的操练。 此时,有了青台峪堡和连山关的收获,明军的物资非常充裕,就算鹿岛的尚家兄弟部不出粮草,在这边,支撑三四月,也没有丝毫问题。 唯一让人稍微有些小纠结的,就是没有女人了……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 可以让李元庆和陈忠、以及儿郎们一起,好好打熬下身体。 一晃,十几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中旬。 各方面的消息,也像是雪片一般,朝着明军营地汇总。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京师方面的消息.. 不出意外,新皇朱由检,已经开始对九千岁魏公公动手了,简直可以说是‘谈笑间,指点江山’。 随着新皇登基,一系列流程走完,权利开始移交。 在九月初时,先是杨所修、杨维絙为代表的先锋,攻击崔呈秀,来试探新皇的心意。 随后,主事陆澄原、钱元悫,员外郎史躬盛,纷纷上奏,声讨魏忠贤。 新皇朱由检虽然一直引而不发,但大势已经流露出来了.. 在华夏这片水土中,顶风而立的英雄或许不多,但~~,痛打落水狗之人,却从来是不知凡几…… 就在前几天不久,嘉兴贡生钱嘉征,‘顶风而立’,弹劾魏忠贤十大罪。 一,与皇帝并列。 二,蔑视皇后。 三,搬弄兵权。 四,无二祖列宗。 五,削藩王封爵。 六,目无圣人.. 七,滥加爵赏。 八,遮掩边功。 九,剥削百姓。 十,交通关节.. 新皇听闻后,亲自在养心殿内,召见了九千岁,并让小太监读给他听…… 此时,朝中已经是烟尘飞扬,鸡飞狗跳,就要水落石出。 阉党已经面临全面崩盘,而东林,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大畅快…… 李元庆对此有些不可置否。 这所谓的十大罪,魏公公或有射猎,但~~~,自当由朝廷提出来,区区一个贡生,还未入仕,无名小辈而已,居然被推出来…… 显然,这是无风不起浪啊。 只可惜,东林这手段,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耻……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心思理会京师方面的变动。 一方面,李元庆非常明了,‘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在大明王朝的新皇面前,讨个喜钱,那就必须得随他的性子,把功绩搞的大一点.. 另一方面,前方的哨探们,已经锁定了莽古尔泰的准确方位。 **************************************************************** 正文 第880章 认怂…… 手冰凉..都没有知觉了……跪求订阅支持.. ~~~~~~ 莽古尔泰很郁闷。 简直是非常的郁闷.. 在前天几天时,得知麾下哨探获悉了李元庆的位置,莽古尔泰还非常兴奋,恨不得即刻冲杀入明军阵中,取了李元庆的狗头.. 但~~~,当他的大军就快要李元庆身前、见到李元庆的帅旗之时,莽古尔泰却忽然冷静下来…… 按照此时这般事态,他若是直接冲上去,万一~,万一要是中了李元庆的埋伏该~,那该怎么办…… 要知道,他莽古尔泰,这些年来,可是没少在李元庆的面前吃苦头啊。 依照李元庆的秉性,依照李元庆的歹毒,他又怎的可能会束手就擒? 为了区区一个不值钱的小舅子,这般兴师动众,还冒着得罪皇太极的风险,去跟李元庆火拼…… 这..这值得么…… 尤其是此时,莽古尔泰正蓝旗本部,只有区区九个牛录,尚不足五千人的兵力.. 他~~,他实在是没有底气啊。 此时,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主力,在哨子河口海岸以北、五十里外的一片平坦荒地上,扎下营来。 就在正蓝旗营地四周,像是苍蝇一般烦人的数股明军哨探,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 正蓝旗的主子们、大爷们,包括莽古尔泰在内,虽然对这些明军哨探非常厌烦,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在地上,但仿似就像是心有默契一般,明军哨探只要不乱来,不率先对后金军营地和哨探发动攻击,那后金军方面,也绝不会乱来。 否则,万一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惹恼了、把李元庆的主力吸引过来,那该怎么办…… 大帐内。 莽古尔泰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旁边,屯布禄,冷僧机,爱巴礼等五六个心腹,小心随侍一旁。 来时,大家的确是气势汹汹,同仇敌忾,恨不得即刻手刃了李元庆…… 但此时,一旦冷静下来,大家忽然发现,这事情~~,可远远不能这般思虑啊…… “爷。奴才敬您一杯。” 帐内气氛压抑的可怕,屯布禄小心端起一杯酒,也不敢多说话,恭敬对莽古尔泰示意。 莽古尔泰倒满了一杯酒,一口干掉,却忍不住狠狠的将酒杯摔在了地上,阴冷的啐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年,旗内的收成本就不是太好,李元庆这狗杂碎耗得起,咱们可是耗不起啊!” 屯布禄心道,‘大汗都已经定下了收缩防御的策略,要好好休养生息,避着李元庆还避不得呢。您却是为了区区一个不值钱的小舅子,大动刀兵……现在,到说起耗不起来了……’ 但屯布禄可绝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后金此时虽是王朝,但在八旗内,却还是彻头彻尾的奴隶制。 尤其是莽古尔泰这种大贝勒,天命汗老奴的血脉,对旗内的一切,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谁敢挑衅本就暴躁的莽古尔泰的权威,那,那不是不想活了么.. 这时,一向以智计著称的爱巴礼小心道:“爷,其实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 “嗯?” 莽古尔泰像是豹子一般看向了爱巴礼:“你这狗奴才,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何须遮遮掩掩?” “呃?喳。” 爱巴礼不敢再托大,忙小心道:“爷,咱们此行的本意,是为了救回拜音阿图少爷。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跟李元庆这块硬骨头拼个你死我活啊。而且,爷,这么多年下来,您对李元庆的性子,还不了解么……” “你,你是说……” 莽古尔泰这时已经摸到了爱巴礼话里的一些核心,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爱巴礼。 一旁,屯布禄已经明了,莽古尔泰这是动心了啊。 狗日的爱巴礼,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啊。这事儿,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依照李元庆的秉性,两边人坐下来谈一谈,倒真的不是没有可能啊…… 爱巴礼此时已经抓住了话语的主动权,忙小心道:“爷,此次,咱们虽是吃了亏,但并非不能接受。拜音阿图少爷的确有罪,但却罪不至死啊。毕竟,李元庆的威势实在太猛,火器威力又实在太大,怕~~,怕是他这样打盛京,盛京怕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啊……” ………… 莽古尔泰就在哨子河口北面五十里外,牢牢的扎下营来,哨探只敢向东西两面延伸,保证两翼的安全,却绝不敢将哨探密布向南面,与明军发生正面冲突。 这让李元庆、陈忠和一众明军将官们也都有些无语。 本来,正准备大干一场、好好宰莽古尔泰一点血呢,谁知道,这厮居然认怂了…… 不过,此时明军虽然掌控了战事的主动权,也拥有不少战马,但兵力毕竟太少,鹿岛方面,尚可喜两兄弟虽然带了两千多人过来助阵,但多半都是水手,陆战他们并不在行。 这也就注定了,明军不可能去冲莽古尔泰的阵。 但李元庆却并不着急。 此次,李元庆之所以率军出征,本意,就是磨练队伍,增强军校将官们的实际作战经验,以及大局观,天文、地理等各方面的基础常识。 作战,反倒并不是第一要务了。 毕竟,随便损伤哪怕是一个将官,都足够让李元庆肉疼了。 加之明军已经有两场大捷、近千颗鞑子首级在手,对各方面,也都有了交代,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现在,要难受,那应该是莽古尔泰了。 此时,随着京里的消息传过来,明军营地中也是军心大振。 尤其是魏忠贤的失势,更是让儿郎们拍手叫好。 正如钱嘉征的第八条所言,‘遮掩边功’。 可不是狗日的魏忠贤遮掩了弟兄们的军功么? 但对于此,李元庆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没有对此事发表看法。 所谓‘言多必失’。 尤其是李元庆此时这种位置,莫说一句话了,怕就是一个小动作,就足够麾下的儿郎们揣测了。 在这种时节,李元庆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某种程度上来讲,魏公公的确该死……但如果换一个方式,如果没有他魏公公的提携,李元庆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攀上此时的宝座,大权在握。 之前,双方之所以会发生冲突,最关键的原因,怕还是魏公公认为,他李元庆窜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已经超脱了他的控制…… 但双方在实际利益上,却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 毕竟,魏公公的利益在京师,而他李元庆的利益,却在辽地! 但~,魏公公对雾雨阁的态度,却成为了双方关系急速恶化的导~火索。 但此时,就在魏公公风雨飘摇之际,李元庆对魏公公,反而没有了那么多偏见。 老魏该死,但~,新皇、尤其是东林对老魏的态度,让人很心寒那。 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风雨大势,已经逐步成型,他李元庆若此时发声,的确有可能会力挽狂澜,但~,这到底值不值得呢…… 大帐内。 燃着温暖的火盆,几条肥硕的海鱼,正被两个火兵翻烤的娇嫩。 李元庆和杨妙才相对而坐,正品酒小酌。 “李帅,所谓帝王心术,其实,就是平衡之术。先皇虽的确有些..有些孩子气,但六年之前,还不到失德的程度。可后来,哎……” 杨妙才用力喝了一口酒,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帅,时事至此,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心痛不止啊。” 这些时日,杨妙才好吃好喝,温香软玉,相应的,这厮也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说话也比随意了不少。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那妙才兄以为,今上,又是属于哪一种类型呢?” “呃?” 杨妙才登时愣住了。 但看着李元庆炯炯有神的目光,他也明白,他必须得露出点真正的干货了。 片刻,杨妙才不由苦笑道:“李帅,您,您真是小弟为难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妙才兄,你我之间,本是朋友谈心。即是朋友,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杨妙才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在李元庆面前,他感觉他自己,简直..简直就像是不穿衣服的女人一般…… 不过,李元庆的态度,却让他感觉很舒服,片刻,杨妙才笑道:“李帅,说实话,小弟在之前,与今上也有一些接触,勉强,勉强算是了解一些今上的性子吧。坦白说,与先帝相比,今上无疑要更有帝王之相。尤其是此时在对魏忠贤一党的处理上,今上的确做得不错。谋定而后动,步步为营。但……” 杨妙才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一笑,淡淡品了一口酒,以酒杯示意杨妙才继续。 杨妙才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笑道:“李帅,小弟就在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依照小弟对面相的理解,加之与今上的接触,小弟敢断言,今上,怕是可共患难,难以共富贵啊。魏忠贤一党倒台,怕~~,王承恩一党,就要登台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那妙才兄以为,此事,是好还是坏呢?” “呃?” 杨妙才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程度,李元庆竟然还会刨根问底,这已经是诛心了,再往下,那不简直就是……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杨妙才又怎敢不言呢? 沉思片刻,他这才道:“李帅,说实话,小弟以为,此事,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朝中的纠结,还是会一直持续下去啊。至于好与坏,小弟此时倒真是说不清。” 李元庆笑道:“若是能预见未来事,那人岂不是成了神仙?妙才兄所言不错,元庆深深受教。来,妙才兄,咱们同饮一杯。” 喝完这杯酒,李元庆却笑道:“妙才兄,元庆倒是以为,魏公公倒台,王公公上位,对大明,并非是太过利好啊。” “嗯?” 杨妙才登时不由瞪大了眼睛,恭敬拱手道:“恳请李帅为小弟解惑。” 他的确是非常想知道,李元庆对此事,究竟是怎么看,是什么态度。 李元庆一笑:“很简单。魏公公锋芒太甚,王公公锋芒不足。” “呃?这……” 杨妙才登时呆立在当场,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李元庆言下之意,岂不是东林集团…… 这时,帐外杨磊急急禀报:“报,要紧急军务禀报!” “进来!” 片刻,杨磊快步进来,刚想开口,却暮然看到了杨妙才,登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到了嗓子眼里。 李元庆却一笑:“妙才兄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杨磊,你但说无妨。” “是。” 杨磊忙恭敬一抱拳,低声道:“将军,前方儿郎刚刚接到了莽古尔泰方面的消息,莽古尔泰想,想和咱们和谈……” “什么?这……”杨妙才登时呆立在当场。 **************************************************************** 正文 第881章 伴君如伴虎 ~~~~~~ 片刻,杨妙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本能的捂住了嘴巴。 还好啊。 此时帐内只有他们三人,否则……他杨妙才的脸,怕都要掉到地底下、真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啊…… 一旁,李元庆炸一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也微微有些错愕。 但片刻,李元庆便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玩味的笑容。 莽古尔泰这厮,总算还不是太傻么? “正蓝旗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转瞬,李元庆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问杨磊道。 杨磊忙恭敬拱手道:“将军,后金的使者已经在路上,子时之前,应该能赶到咱们的营地。”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思虑了一会儿,道:“此事,你去安排。先尽力保持低调。以稳妥为主。” 身为李元庆的心腹、亲兵副统领,杨磊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称是,快步离开了帐内。 杨磊离去,李元庆笑着来到火盆旁,取了一条早就被火兵们烘烤的娇嫩、正在保温的烤黄花鱼,用力咬了一口,非常鲜美,肉香娇嫩,几乎没有刺儿,又取了一条递给杨妙才,笑道:“妙才兄对此事有何高见?” 杨妙才小心接过李元庆手里的烤鱼,这才开始回过神来。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大名鼎鼎的莽古尔泰,后金的四大贝勒之一,本是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但此时,竟然……竟然要与李元庆议和…… 更令杨妙才小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上的是……李元庆……李元庆竟然……竟然仿似要接受莽古尔泰的议和啊,这……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杨妙才脸上的异样。 不过,他却并不着急,更不会去提点什么。 身为名满三晋的才子,杨妙才的才学造诣,自然是毋庸置疑,只不过,在他的骨子里,文人的矜持,还是太明显了一些。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染缸.. 谁都不是圣人,自然~,谁也不可能去解救谁。 正如那句老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李元庆虽然已经给了杨妙才很多机会,并竭力去培养他,但~,如果杨妙才自己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他只能是李元庆的一颗下等棋子,而绝不可能成为李元庆的朋友,兄弟。 杨妙才当然也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目光,一时间,额头上冷汗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嘴唇都要被咬出血来。 到了这时,他已经明白,李元庆此人……实乃,实乃有枭雄之志啊…… 片刻,杨妙才几乎像是僵硬的僵尸一般道:“李帅,莽古尔泰既然要来议和,这就说明,他没有与我军对战的勇气。而对我军而言,此时与莽古尔泰硬拼,也并非是明智之举。此事,若能处理妥当,将是双赢之局。不过,咱们却必须要莽古尔泰多付出些代价。”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妙才兄所言不错。战争,在很多时候,都是最下乘的手段。既然莽古尔泰有心,那咱们便先看看他的态度。若能谈,那便谈。若不能谈,那就打的他跪下来求饶、求着咱们谈!” 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力道也不重,但杨妙才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道。 一时间,杨妙才忽然为莽古尔泰感到卑微了,你说,你怎么就碰到了李元庆这么一个对手啊…… “李帅所言极是。莽古尔泰是后金四大贝勒之一,手握重权。而根据各方面消息显示,他与后金天聪汗皇太极之间,一直不睦。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李帅,若此事咱们肯以把控的好,怕就能足够让皇太极喝一壶的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杨妙才究竟是熟读史书的大才子,也有了一定的基层经验,对各方面的事务,也有了一定的认知。 他转不过弯来则已,但一旦他能转过这个弯来,站在了辽南的立场,那~~,必将是辽南的一个强有力助力! “妙才兄所言不错。” 李元庆吃了一口烤鱼,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此时正好八点半,笑道:“妙才兄,此事,你仔细思虑一下,拿出几个方案给我。嗯,子时吧,子时之前,你过来找我。咱们一起会会这莽古尔泰的使者。” 杨妙才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称是,“李帅,小弟告退。” “等一下。” 李元庆笑着拿起了剩下的几条烤鱼,递到了杨妙才手里,“这小黄花鱼很新鲜,拿回去,让红叶也尝一下。” “李帅……” 杨妙才登时愣住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李帅,小弟告退。” “去吧。”李元庆笑着将杨妙才送到了帐门口。 看着杨妙才离去,李元庆三两口将手中的烤鱼吃掉,喝了一大口酒,点燃了一颗雪茄。 让辛辣的烟草香气在胸腹里接连打了几个回旋,李元庆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形势,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不少啊。 不过,陈忠那边,他必须要提前交代妥当。 想着,李元庆呼道:“杨磊。” 正在门外值守的杨磊忙快步跑进来,“将军。” “去,去将陈帅喊来,陪我喝一杯。” “是。” ………… 杨妙才回到了他跟红叶休息的大帐,赫然发现,他的衣襟,早已经被汗水湿的通透了。 古人言,‘伴君如伴虎’,真是果不其然呢。 但片刻,杨妙才却忽然回过神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该死的。” 他,他怎么会有这种思想,这简直是…… 这时,红叶忙欢喜的迎上来,“爷,您回来啦。” 片刻,红叶也看到了杨妙才手里拿着的烤鱼,不由更喜:“爷,这么晚了,您,您干嘛还要如此劳累,去给奴婢烤鱼呢?奴婢晚上还特意烤了几条,给您留着呢。” 说着,红叶接过杨妙才手里的烤鱼,就要放到一旁的火盆上热热。 看着红叶娇憨的娇俏模样,杨妙才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失笑啊。 他杨妙才这条命,怕是,怕是要完全卖给他李元庆了啊…… 不过,这事情,倒真不一定是件坏事啊…… 看着红叶正在小心的加热烤鱼,杨妙才笑道:“红叶,别忙活了,还热乎着呢。刚刚好。去拿壶酒来,陪爷我喝一杯。” “是。爷。”红叶赶忙去帮杨妙才温酒。 看着他已经很熟悉的红叶娇俏的腰肢,杨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显身手的时候了,此次面对莽古尔泰的使者,将是他的一个大好机会啊! 想着,杨妙才忙凝神静气,仔细思虑起来。 ………… 此时,李元庆的大帐内,陈忠已经来到。 这厮今晚正兴致勃勃的在海边钓鱼呢,被李元庆急急喊到帐里来,还有些不爽利,正嘟囔着李元庆坏了他的好手气呢,但一听李元庆说出了正事儿,这厮登时却是精神大振。 忍不住嘿嘿笑道:“元庆,这鱼儿嘛,我就先不要你赔了。赶明儿晚上,咱们一起去钓,正好比比手气。嘿嘿。不过,莽古尔泰这厮,这次咱们可绝不能轻饶了他,必须得让他吐出点血来。” 李元庆对陈忠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也有些无言,笑道:“大哥的意思,咱们该从何下手?”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那还用说么?自然是战马了!他莽古尔泰的小舅子,怎么着,也得值个五百匹良马吧?” 李元庆不由一笑,陈忠这,倒真是简单粗暴啊。 不过,此时明军大势在手,陈忠这要求,还是有点太小了些啊。 当初,之所以留着拜音阿图和石原,李元庆就是为了能与莽古尔泰获得接洽。 毕竟,在此时~~,辽南虽然在对后金的大势上,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主动权,但~,因为种种原因限制,李元庆和辽南,还是无法完全吃下后金。 如果此时的后金之主换做是老奴,李元庆要面对莽古尔泰,自然是能敲多少竹杠,那便敲多少,最好,直接能拿下莽古尔泰,将这厮拿去朝廷请功。 但此时,后金之主却是皇太极啊。 这个死胖子,那简直是比小强还顽强啊。 即便有着超越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知识,辽南的军力也已经开始全面步入正轨,但李元庆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即便是无法在正面,给皇太极造成太多的麻烦,但在私底下,李元庆却必须得给皇太极好好的备下些‘厚礼’。 而在此时,还有谁,能比莽古尔泰更合适么? ………… 与陈忠聊了一会儿,确定了物质上的主旨思想,不多时,杨妙才也过来,将他的腹案,仔细对李元庆和陈忠汇报一遍。 杨妙才的腹案比陈忠这简单粗暴的方式,自是要明了不少,也更接近了李元庆的主旨思想。 那便是----物质打压为辅,拉拢分化为主。争取能在一定程度上,始终保持着与莽古尔泰的这一根线。 陈忠对此自是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他是不屑于与莽古尔泰这鸟杂毛纠结太多的。就算莽古尔泰阉了,给他当奴才,陈忠也没有多少兴趣。 不过,陈忠也明白,李元庆和杨妙才的思虑,显然更适合长久之计。 毕竟,随着事态的逐步发展,辽南,后金,东江,辽西,已经逐步开始固化,形成格局。 套用后世港岛片的名言,‘现在已经是法律时代了,再打打杀杀,那已经是落伍了啊。’ 三人达成了一致,整个事态,基本便被定了性。 接下来,就是共同面对莽古尔泰的使者了。 这时,已经接近了子时,很快,杨磊快步进来通报,莽古尔泰的心腹大将、后金正蓝旗勋贵爱巴礼,已经到了。 ***************************************************************** 正文 第882章 吐血的爱巴礼! ~~~~~~ “奴才爱巴礼,见过李帅,见过陈帅,见过杨大人。” 大帐内,爱巴礼恭敬跪倒在李元庆三人身前,一丝不苟的行礼。 爱巴礼今年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非常雄壮,却又极为匀称。肩宽,腰壮,罗圈腿,典型的女真勇士特征。 他的面容虽是有些丑陋可憎,身材也不甚高大,但他整个身材的比例,却是非常协调,就像是野兽一般,让人看一眼,便能明了,这厮的身体内,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也无怪乎~,一直有所谓的‘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的传言了。 这些女真人的整体特征,与汉民族相比,就仿似还没有进化完全,非常的粗鄙、丑陋。 但正所谓‘有弊就有利’,他们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就注定了,只要他们稍加训练,便能成为合格的勇士,因为他们天生便是战士。 “你就是爱巴礼?” 陈忠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爱巴礼道。 “回陈帅的话,奴才便是爱巴礼。陈帅,说起来,咱们虽然从未谋过面,但可绝算不上是陌生人啊。” 爱巴礼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很快便已经区分出李元庆和陈忠来。 而且,他这话,极为讨巧,显然,他的为人艺术,或者说政治智慧,也绝不低。 此时,听闻爱巴礼所言,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爱巴礼阁下,闻名不如见面那!” 爱巴礼忙拱手笑道:“陈帅,两国相争,死伤在所难免。若非大势如此,奴才和奴才的主子,其实,并不愿与辽南为敌啊。” 陈忠冷冷笑一声,却不再理会爱巴礼。 开什么玩笑? 以他陈忠的身份,能与爱巴礼打个招呼,那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更不要提,是李元庆了。 可这厮,居然想踩着鼻子上脸,跟他陈忠套近乎,陈忠又怎的可能会给他好脸? 李元庆心中好笑,但却并不着急表露。 爱巴礼虽也算是正蓝旗的勋贵,但在此时的辽南面前,他们还真不是个。 如果是莽古尔泰过来,勉强可以和他李元庆跟陈忠平级,但爱巴礼,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对待士兵,要平易近人,爱兵如子。 但~~,对待敌人,那~,任何一个礼节,都绝不能放过。 爱巴礼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一时不由说不出的尴尬。 但他又不能发作……因为他的确比李元庆和陈忠要差了一级,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希望李元庆能出来主持公道。 李元庆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雪茄,一笑道:“爱巴礼阁下,对于莽古尔泰阁下的诚意,我感到非常欣慰。战争,其实是下乘的手段。虽然我与莽古尔泰阁下从未谋面,但我相信,我们之间,会达成共识。” 爱巴礼忙笑着拱手道:“李帅所言极是。李帅,您的胸襟,就像是最辽阔的草原、像是长生天一样宽广,我会如实将您的意思,转告给我家主子。” 李元庆一笑,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雪茄,也不再理会爱巴礼。 一旁,杨妙才知道,到了该他出场的时候了。 按照大明的惯例,文臣,尤其又是他这样的正五品京官,无论是资历还是身份,是要远远高过李元庆和陈忠这些泥腿子武官的。 可惜……这是在辽南,这些‘苦力活’,自然是由他来做了…… 杨妙才清了清嗓子,笑着看向爱巴礼道:“爱巴礼阁下,我们李帅和陈帅,非常欣赏莽古尔泰阁下和正蓝旗的善意,但~,有些话,咱们却必须要说在前头。” 爱巴礼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极为精明的文官,一时有些错愕。 这明显不符合明人的常理啊…… 但爱巴礼又看到了云淡风轻的李元庆和陈忠,登时也明白过来,八成,今日说话的主角儿,是眼前这位文臣老爷了。 忙笑道:“这位便是三晋才子杨大人吧?您有何见解,奴才洗耳恭听。” 杨妙才本来还微微有些怯场。 毕竟,他现在面对的,可是真奴啊。而且是大名鼎鼎的莽古尔泰的心腹奴才啊。 若他万一暴起,以他杨妙才的小体格,十个他,也不可能是这个爱巴礼的对手啊…… 尤其是,这几年,大明与后金之间,不是没有所谓的何谈纠葛,但每一次,都是要大明‘大出血’结束。 但杨妙才很快便想起来,此时,他的身后,坐着的可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和大名鼎鼎的陈忠啊。 这里,可是长生营、是辽南军官们的大营啊。 他爱巴礼现在,不过只是个狗奴才而已,还能翻了天? 抓住了核心主旨,杨妙才也恢复了他翩翩才子的高傲风韵,笑道:“爱巴礼阁下,虽然莽古尔泰阁下的诚意,非常让人欣慰。但爱巴礼阁下您也知道,我们两国,此时正处于激烈的交战状态。所以,有些丑话,本官必须要说在前面。” “呵呵。自然是这个道理,杨大人您请说便是。” 爱巴礼嘴上、面儿上虽然保持着恭谨,心中却不由大骂啊。 明狗子的文官,什么时候也敢这么嚣张了?他们不是都跟狗一样,只会跪下来摇尾乞怜么? 但很快,爱巴礼也认清了现实,尤其是正坐在后面不远的虎皮宝座上,把玩着手里的雪茄,正笑眯眯的打量着他的那个男人…… 杨妙才自然感觉到了爱巴礼眼神里的不甘,心中一时也畅快无比。 他可是清晰的知道,在年初时,辽西那边,究竟是怎么跟后金谈判的,简直是被这些狗蛮夷牵着鼻子走。 但此时,所有的主动权,却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笑眯眯的来回踱了几步,杨妙才笑道:“爱巴礼阁下,对于贵方要求归还连山关城主拜音阿图的事情,经过我们辽南的仔细商议,李帅和陈帅点头,我们原则上,表示赞同。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有些许隔阂,也不是不能消除嘛。但~,刀兵大事,军国重器。爱巴礼阁下想必也明了,但凡是一出兵,那简直是劳民伤财啊!所以,我们辽南方面,也有几点要求,必须要对爱巴礼阁下,以及您的主子,莽古尔泰阁下讲明!” 爱巴礼心中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稀溜溜的狗屁文官,不知道花花肠子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但此时,形势比人强,就算爱巴礼不爽,极为不爽,却也绝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只得讪讪陪着笑道;“杨大人,您请说,奴才洗耳恭听。” “呵呵。” 杨妙才淡淡一笑,身上气势却骤然凛冽,仿似像是披上了铠甲的圣斗士,“爱巴礼阁下。你们的拜音阿图少爷,已经跟随我军十几天。您也知道,拜音阿图少爷身份高贵,每天吃喝拉撒,都要精细喂养。这样,按照每天一万两银子计算,这都小半个月了,合计是十五万两银子。” “什么?” 爱巴礼简直要吐血啊。 一天一万两银子,拜音阿图难道是猪么?不,就算拜音阿图是一万头猪,一天也绝不可能吃掉这么多银子啊! 这他娘的明显是这些明狗子要狮子大开口啊。 杨妙才自然注意到了爱巴礼的表情,却不疾不徐,淡淡笑道:“爱巴礼阁下先不要着急嘛。这只是第一条而已。这第二条,咱们说说战马。我明军由辽南赶来,人困马乏,儿郎们艰辛疲惫,战马损伤甚大。不过,念在莽古尔泰阁下,跟我们李帅、陈帅都是老熟人的份上,就给你们打个八折吧!” 说着,杨妙才的声音骤然森冷起来,“正蓝旗方面,需要向我们辽南方面,赔偿优良战马一千五百匹!” “这……” 爱巴礼张大了嘴巴,登时怕要能吞下足球去,片刻,他忙又跪倒在地上,看向李元庆,用力磕头道:“李帅,李帅。这,这,您,您跟明军这般态度,这,这谈判还怎么继续下去哟!奴才若是把这些要求,带回营地去。主子爷怕,怕非要把奴才活撕了啊!李帅……” 李元庆淡淡一笑,“爱巴礼阁下,谈判嘛。自是要坐下来好好谈。我们辽南方面,只是陈述我们的立场。若是爱巴礼阁下觉得不合适,那自可不必要谈下去了嘛!我们在战场上见真章便是!” “呃?这……” 爱巴礼简直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谈判的要求,本来是他提出来,莽古尔泰也是极为信任他,把这与李元庆会面的机会,给予了他。 但他若是谈崩了,用屁股想,他也知道后果啊。 杨妙才这时已经看明白,在李元庆面前,这爱巴礼,哪怕是莽古尔泰,也不过是一条臭虫,牢牢的被李元庆踩在脚底下。 不由笑道:“爱巴礼阁下,正如李帅所言,谈判嘛,自然是要坐下来好好谈。爱巴礼阁下觉得能接受,那便接受,不能接受,那咱们战场上见分晓便是!不过,刚才也是本官把话说的太急了些。如果贵方愿意接受我方的两个条件,我方也会对贵方做出一些让步。比如,归还贵方一些女真女人,以及,少量的女真奴隶。” “这……” 爱巴礼登时陷入了沉思。 杨妙才这时偷偷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杨妙才又笑道:“对了,爱巴礼阁下,还有第三点。我家李帅为了表达我方的诚意,诚意邀请,莽古尔泰阁下,能到前方的中立地点,亲自面谈!” ************************************************************** 正文 第883章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 “什么?” “爱巴礼,这就是你这狗奴才带回来的谈判结果?” 莽古尔泰的大帐内,骤然听到了爱巴礼的禀报,莽古尔泰登时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猛的从座椅上跳起来,一把扯住了爱巴礼胸前衣襟,简直恨不得把爱巴礼活撕了! 饶是爱巴礼已经非常雄壮,但在此时的莽古尔泰面前,却仿似一个娇弱的女人一般无力,忙挣扎着解释道:“主子爷,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啊。这的确是李元庆的要求,奴才半个字也不敢骗您啊。”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莽古尔泰一把将爱巴礼丢到一旁,狰狞的大声咆哮道:“李元庆!李元庆你这狗杂碎,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真当老子不敢与你对决嘛!老子一定要拧下你的狗头来当球踢!!!” 一旁,冷僧机登时阴声怪语的笑道:“爱巴礼大人,您这趟出使明军营地的成果,可真的太让人伤心了啊。这种要求,您怎么能答应李元庆?这不是坠了咱们正蓝旗和主子爷的威名嘛!” 屯布禄心中也是极为畅快。‘狗杂碎,叫你嘚瑟。怎么样?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爱巴礼脸色登时一片铁青。 这些狗杂种,只会他娘的看戏,真要是要让他们顶上去,他们却是比娘们儿还软。 但爱巴礼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必须要先把这件事情过去,忙又恭敬对莽古尔泰道:“对了,主子爷,明狗子方面,还提了一个要求。李元庆希望,能在中立地点,与主子爷您亲自面谈。” “嗯?面谈?” 原本暴躁的莽古尔泰,突然像是头顶上被浇了一盆子凉水,一下子冷静下来不少,登时道:“李元庆究竟是怎么说的?你一个字也不要错过,一字一句告诉我!” ………… 莽古尔泰虽然莽,但他可绝不傻。 虽然李元庆的前两条要求,简直让他无法接受,但第三条,却是透露出来一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深奥妙意。 莽古尔泰很快便做出了决断,接受了与李元庆会面的要求。 ………… 两天之后,哨子河东畔,一片视野极为宽阔的荒地上,一处小土坡之上,一顶宽阔的大帐,已经搭起来。 双方的数百亲随,都在两里之外待命。 伴随着三发激烈的信号弹,升上天空,李元庆和陈忠、杨妙才,带着牛根升、杨磊等十名亲卫,由南向北,策马奔赴中间营帐。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也带着爱巴礼、屯布禄、冷僧机等十名亲卫奴才,由北向南,快速奔向大帐。 有着与皇太极的会面,对于这种会面的流程,李元庆已经非常熟悉。 陈忠和杨妙才这边,则是非常欣喜,他们也很想看看,老奴的嫡子,后金的四大贝勒,大名鼎鼎的莽古尔泰,究竟是什么模样。 至于安全方面,则是完全不用担心。 双方选择的是中立地点,而且,身边带的皆是最精锐、最心腹的精髓亲卫。 更不要提,在这种时节,无论是谁要动手,都会是最下下乘的选择,为整个世道所不容。 不多时,双方人马已经在大帐外会面。 莽古尔泰率先翻身下马,笑着迎向了一身大红披风的李元庆,“李元庆,久仰大名啊。” 李元庆也翻身下马,哈哈大笑着对莽古尔泰一抱拳,“五爷,元庆亦是久仰大名啊!” 两人相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片刻,陈忠,杨妙才,屯布禄、冷僧机、爱巴礼等人,纷纷下马,都分别见了礼,依次进了大帐里。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中了,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寒风吹得大帐哗啦啦的作响。 大帐内,点燃了三个温暖的火盆,摆在几个角落,中间一张简易小桌,摆着酒和水。 牛根升、杨磊和屯布禄、冷僧机四人,去火盆边烧水温酒。 李元庆、陈忠、杨妙才和莽古尔泰、爱巴礼,则是对着小桌,坐在了厚实的羊毛地毯上。 刚才,下马时,莽古尔泰对李元庆给足了礼数,此时,李元庆投桃报李,笑道:“五爷能亲临此地,元庆真是受宠若惊啊。” 莽古尔泰笑道:“李帅说笑了。这么多年了,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确是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李元庆一笑:“五爷的胸襟,令人佩服。” 莽古尔泰笑道:“李帅的胸襟,亦是如此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一旁,杨妙才偷偷的打量着莽古尔泰。 与他想象的差不多,莽古尔泰的体格非常威猛,极为雄壮,相对而言,坐在他身边的爱巴礼,就相比莽古尔泰小了一圈。 尤其是莽古尔泰身上的气势,异常彪悍雄浑。 杨妙才非常明了,这是常年处于上位、令行禁止、纵览乾坤,这才能积攒下来的威势啊。 但莽古尔泰和李元庆坐在一起,却是不自然的、便落在了下乘…… 或者说,李元庆比莽古尔泰,要高出一个档次。 因为,李元庆的气势,已经开始内敛,而不再像是莽古尔泰这般,就是暴躁的外放。 众人寒暄一会儿,那边亲兵们烧好了水,温好了酒。 各人各自喝了些酒暖暖身子,也开始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莽古尔泰道:“李帅,陈帅,恕我直言。战马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商议。但~,银两的事情,恕我怠慢,我无法接受,也做不到。此事,若无法达成和解,那我莽古尔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忠不爽道:“五爷说笑了吧?您堂堂的后金四大贝勒之一,居然连十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难道,五爷是看不起我们?” “陈帅这话,未免太过了吧!我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陈帅,您诚意不足啊!” 陈忠爆,莽古尔泰也爆,眼见两人就要掐起来。 李元庆笑道:“五爷,大哥,不要着急嘛。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慢慢说?呵呵。五爷,我大哥说的虽然急了点,但此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拜音阿图在我这里吃喝拉撒,那可不能不算银子啊。” 莽古尔泰敢跟陈忠顶牛,那是因为,他觉得,他能跟陈忠刚一气,并不是太畏惧陈忠。 但面对李元庆淡淡的笑意,莽古尔泰却有些发虚。 这就像他在面对他那个权威日甚的八弟一样,李元庆身上,有一股让他看得见、却又说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就像是野兽的本能,让他非常忌惮。 甚至,一瞬间,莽古尔泰甚至感觉,李元庆怕是比他那个八弟,还要更人令人忌惮。 此时,李元庆发了话,莽古尔泰倒真不敢再硬顶,笑道:“李帅说的不错。有什么事儿,咱们都可以慢慢谈嘛。不过,李帅,您也明白,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虽是大贝勒,但手里,却真没有多少银子啊。李帅若是不信,那我也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但再刀兵相见,显然都非你我两方的本意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五爷,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即是如此,那元庆这边,就退一步。五爷可将银两,以战马来补偿。如何?” 莽古尔泰简直牙根子都恨得痒痒。 明知道是李元庆狮子大开口,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他也真没有什么反驳的办法。 沉吟半晌,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在物质上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事情,便省了不少力气。 最终,经过双方一阵讨价还价,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方面,将出一千六百匹战马,换回拜音阿图,以及少量的正蓝旗真奴。 而李元庆和辽南方面,也稍稍做出了一些让步。 归还了莽古尔泰一部分真奴女人和孩子,以及极为少量的汉军旗奴才。 具体交割达成一致,陈忠和杨妙才,以及爱巴礼、屯布禄、冷僧机诸人,都去盯着双方的‘战马换人’事务,李元庆和莽古尔泰,却是留在了大帐内。 大帐内,也只剩下了两人。 李元庆笑着给莽古尔泰倒了一杯酒,“五爷,早就想和你好好喝一杯,想不到,直到今天,这才有了机会。” 莽古尔泰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战马换人,不过只是由头,李元庆的核心,实际上在这里呢。 不由笑道:“能与李帅喝酒,也算是了了我老五生平一大夙愿啊!” “来,五爷,干了这一杯!” 两人相识一眼,一起饮尽了杯中酒。 莽古尔泰笑道:“李帅,我听闻,在去年时,您也曾与我大金的天聪汗,一起当面对饮?” 李元庆笑道:“五爷,明人不说暗话。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天聪汗做事的风格。” 莽古尔泰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笑道:“李帅,我也不喜欢。” “哈哈哈!” 李元庆哈哈大笑,竟自看向了莽古尔泰的眼睛,“五爷,想必,这就是今天咱们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最主要原因。” 莽古尔泰也是哈哈大笑,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帅,你若助我登上汗位。我大金,将与大明永结友好睦邻,绝不再犯半步刀兵。”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五爷,这话,说的就远了。天聪汗,远非你我想的那么简单。还没有杀好猪,就开始想着怎么吃猪肉,这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嘶..” 莽古尔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直白。 但片刻,他却缓过神来,不由缓缓大笑:“李帅的睿智,真乃我平生所罕见。也无怪乎,这几年,我大金,对阵李帅,败多胜少了啊!” 李元庆一笑:“五爷,不知您有什么思虑?” 莽古尔泰一愣,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却发现,李元庆的眼睛里,深沉如水,没有半分波澜。 莽古尔泰也明了,要想与李元庆达成一致,他必须要拿出些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李帅,实不相瞒,我老五,在大金,还是有些底气的。若是李帅能给予我方便,在很多时候,我必定会事半功倍。” 李元庆笑了笑,道:“五爷,你我能坐在一张桌上饮酒,那便已经是朋友。我不帮您,难道,还去帮老八不成?” 莽古尔泰不由大喜,哈哈大笑:“有李帅这句话在,此次南征,我老五便没有白来啊!” 李元庆一笑,“五爷,元庆虽然年幼,但有句话,却想告知与五爷。” “嗯?” 莽古尔泰看向李元庆,片刻,笑道:“李帅有何指教,老五洗耳恭听。” 李元庆一笑:“五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想要达成目标,最关键的,是自己根基要稳。尤其是对身边的奴才,那必须要好好筛选啊!五爷,我们汉人,一直有句老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呃?” 莽古尔泰直勾勾的看向了李元庆,缓缓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 正文 第884章 让权! ~~~~~~ 李元庆和莽古尔泰走出大帐的时候,双方的交易已经完毕,各自都回到了各自的阵线上。 李元庆笑着对莽古尔泰一抱拳,“五爷,后会有期。” 莽古尔泰这时终于明白了,为何~~,为何这么多年来,大金对战李元庆,几乎是鲜有胜迹了.. 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高深莫测啊…… 还好..还好啊。 这一次,他明智的选择了与李元庆谈判、来解决问题,否则……这后果……莽古尔泰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但莽古尔泰究竟也是一方枭雄,心里虽然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怯意,但面儿上,他当然不会表露出来。 忙笑着一拱手道:“李帅,昔日问人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老五能听得李帅教诲,并能与李帅同桌饮酒,真是老五的造化啊!李帅,咱们后会有期!” 李元庆一笑,一抱拳,不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莽古尔泰亦是如此,两人分别奔赴到各自的阵营里。 回到明军战阵,陈忠和杨妙才忙迎了上来。 杨妙才忙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李帅,此次咱们双方的交易非常顺利。应入一千六百匹良马,实入一千六百匹良马。我军付出的真奴、女人不足二百人,皆是老弱。若是折合成银子,此役,我军至少有十万两以上的收获进账啊。” 杨妙才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无法控制的干涩颤抖起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 他当然明白杨妙才言语下的深意,此次与莽古尔泰的交易,辽南方面的收益,远无法是账面的数字可以表露出来。 因为,这些战马,皆是后金军的现役战马,别说是以五十两一匹计算了,哪怕是一百两、一百五十两,关键是你有银子,你也买不到啊。 “呵呵。妙才兄,你今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等回到营地,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是。”杨妙才大喜,忙欢喜的离去。 他当然看出来,陈忠应该是有话要对李元庆说。 此时,大局已定,他杨妙才又怎的会不识抬举?等着庆功宴便好了。 看着杨妙才离去,李元庆笑着看向陈忠道:“怎么?大哥。心里是不是有不妥帖?” 陈忠无奈的白了李元庆一眼:“元庆,不妥帖那是肯定的啊。莽古尔泰这狗杂碎,若是敢跟咱们对战,老子不非得剥他一层皮!这倒好。这狗杂碎,竟然用些许战马,就撒丫子跑路了。对了,元庆,你跟这个弑母邀宠的狗蛮夷,有啥子好聊的嘛?” 弑母邀宠。 这是说的莽古尔泰年轻时候的一件事。 有句俗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 同理,侯门贵族,深宅大院,外表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里面的纠结,却是光怪陆离…… 莽古尔泰的生母富察氏,生下莽古济、莽古尔泰、以及老十德格类之后,还很年轻。 只可惜,世人只见新人笑,又有谁还能记得旧人哭? 尤其是老奴,常年征战在外,加之~~,他毕竟老了啊,很多事情,就算是想,怕也是力不从心,更不要提,老头子嘛,毕竟是喜欢新人的…… 这一来二去,后宅内就发生了些许变动。 时间久了,富察氏跟老二代善之间的一些传言,便飘飘忽忽的传了出来。 正所谓‘空穴必不来风啊’。 老奴就算对此事有所察觉,但~~~,很多东西,到了他那个年纪,已经看得开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闹腾出大事儿,那就算过去了。 时代虽在发展,事物也在进步。 但老奴毕竟是蛮夷,尤其是在此时这个时代,对老奴这种蛮夷而言,女人~~,是跟牛马牲畜一样贵重的财物。 按照这些蛮夷的古老传承,老奴死后,这些女人,自然也成了他的儿孙们的财物,只不过~~,要‘交叉使用’而已…… 如果从道义角度上来讲,这的确是有些混乱,简直是混乱不堪。 但具体到这个时代的‘发展力’,这却是人类类似本能的一种‘趋吉避凶’的选择。 毕竟,女人,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哪怕是老奴已经立国,建立了国号、政权呢。 相对而言,明太祖朱元璋虽然雄才伟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但老朱明显是穷日子过惯了…… 直白点讲,就是非常小气,到死也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利、财富。 因此,在老朱驾崩时,有近万的宫女、太监陪葬。 即便老朱许诺,给这些殉葬者的家人,加官进爵,但很明显……这显然并不是太人道…… 只不过,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老朱的这点小小瑕疵,自然就被忽略不计了。 但老朱却是明清两朝、五百多年,唯一的一个,实际大规模殉葬制的强势帝王。 再说回老奴这边。 老奴对他的女人富察氏、跟他的儿子代善之间的猫腻,可以当做看不见,但身为富察氏的儿子,莽古尔泰却忍不了这种风言风语。 于是,他采取了一种最暴躁的方法,手刃自己的母亲,并且将首级拿到老奴面前邀宠。 但可惜的是,他失败了,老奴虽然没有太多表示,但在老奴死后,后金挑选继承人的时候,莽古尔泰的名字,直接被后金贵族们划了去。 某种程度上,莽古尔泰此举,倒是更大名鼎鼎的国姓爷,有的一拼…… 而此事,也成为了莽古尔泰身上最大的污点。 此时,以陈忠这种性子,又怎的可能会看得惯莽古尔泰? 李元庆笑着丢给了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哥,时代在发展,事务也在进步。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嘛。哪怕是临时的。所以,咱们也不能以老眼光来看人嘛。莽古尔泰虽然不咋地,但这厮,却是咱们现在手里的一张好牌啊。” 陈忠也深深吸了一个雪茄,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但凡是能给皇太极这狗杂碎添堵的事情,对辽南,甚至是整个大明而言,自然是利事。 毕竟,就算他陈忠不爽,此时~~,却也拿皇太极没有啥子好办法。这死肥猪,依然活得好好的,吃饭香,喝汤甜,美女佳人,艳福无边…… 既然从正面上没法对付他,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侧面了…… “哎……” 半晌,陈忠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元庆,你要是让我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跟这些狗鞑子干,哪怕是战死了呢,我陈忠也无怨无悔,可这……这他娘的狗日的骚腥事儿,我是,我是真的头疼啊。哎……” 陈忠有些懊恼的抱住了脑门子,忍不住又道:“元庆,你说,这世间事,本来都是挺简单的事儿,为何,为何非要弄的这么复杂呢?”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陈忠不由翻了个白眼:“哎。算了算了。元庆,这种骚腥事儿,我他娘的就算想破头,那也想不明白,还不如把心思,好好的放在儿郎们的战略培养上。元庆,这种事儿,以后,你来拿主意便好。我还是专心研究我的战略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事情,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一千六百多匹战马,可都是些好马啊。” ………… 这中立的会面地点,距离双方的营地,都是二十多里。 加之儿郎们皆是战马,一路狂奔,不到一个时辰,明军主力便顺利返回了河口营地。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心思。 陈忠这厮,表面上实在跟自己发牢骚,实则,却是要主动的让权。 到了此时,陈忠也察觉出来,李元庆在下一盘天大的棋啊! 在这其间,权利的集中性,那更是毋庸置疑了。 别人都只知道陈忠表面上大大咧咧,莽汉一条,没啥子太多心机,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的兄弟、他李元庆的提携。 但李元庆却是深深了解陈忠的。 他这个大哥,那才是大智若愚啊。 明白人说明白话,办明白事,糊涂人说糊涂话,办糊涂事。 这看似很好分辨,但谁又能明了,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居于期间呢? 试问,若是陈忠真是这种莽汉,脾气火爆如山倒,他又怎的可能,跟李元庆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还一直亲密无间? 毕竟,生活中琐事万千,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发脾气的时候? 夫妻、父子、母子之间,尚是如此。 更不要提,是两个带把的、都火气旺盛、大权在握的老爷们之间了。 但陈忠却做到了。 而且,就算是李元庆,也绝难在他的身上,挑出任何大的缺点。 尤其是很多脏活、累活,李元庆不方便出手的活,陈忠不仅做的干脆利索,而且从来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样的大哥,他李元庆又不是傻子,又怎的可能会不照料?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又怎的会不持久? 此时,虽是一路狂奔着返回营地,但关于利益的划分,李元庆和陈忠之间,却三言两语便处置妥当了。 这一千六百匹战马,即便莽古尔泰耍了小心思,动了小手脚,给明军这边挑的,都不是后金军中的上等货色。 但这些战马,毕竟都是后金军的现役战马,对明军而言,那也绝对是难能可贵了。 就像是那句老话,‘上帝给你关上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后金虽然各方面,都与大明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唯独战马牲畜,尤其是战马方面,却要远远胜过大明。 李元庆和陈忠之间,自然是按照老规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至于还在营地里、眼巴巴的等着的尚家兄弟的好处,李元庆自然是大包大揽的自己揽下来。 ************************************************************** 正文 第885章 尽在掌握! 感谢用户86819047、无之章、书友31355081、小百姓000212、水舜天、低调的无名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小船多谢。 弱弱的求点订阅支持…… ~~~~~~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 虽然尚可喜、尚可义他们兄弟俩、鹿岛方面这两千多号人,在此次李元庆的辽中南战役中,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他们毕竟是好意,是想跟着他李元庆,能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混点汤水喝。 可惜,在此时,莽古尔泰已经与李元庆秘密达成了协议,卷着铺盖跑路了…… 这接下来,这仗肯定是没得打了。 如果换做是旁人,可能直接就将尚可喜、尚可义他们两兄弟,打发了便完事儿。 毕竟,在这个论资排辈的世界,与毛文龙的第一批亲兵、从奇袭镇江时,便一直护卫在毛文龙身边,并且立下大功,并第一个从东江独立出来的李元庆相比,这小哥俩儿,那实在是没得比…… 即便尚可喜在未来的历史上将要鼎鼎大名呢,但李元庆若要打压他,他这一辈子,就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哪怕是投靠鞑子呢,又怎的可能在未来扬名天下? 但李元庆显然不会这么做。 尚可喜在历史上的确是投靠了满清,背弃祖宗,用汉人同胞的鲜血,染红了他头顶上的红顶子。 但这却是特殊历史情形下的特殊产物。 此时,李元庆已经纵览大势,又怎的可能会让历史的悲剧再重演? 回到营地,看到明军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收获,整个营地都沸腾了,欢声雷动。 火兵们也很快接到了命令,杀猪宰羊杀鱼鳞,准备接下来盛大的晚宴。 李元庆这时却将尚可喜、尚可喜两兄弟,单独招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卑职尚可喜、尚可义,见过李帅。” 这两个小兄弟,这时也知道了,这场仗,怕是很难再打下去了,心中都有些忐忑,面对李元庆,非常的恭谨。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紧张,笑道:“自己兄弟,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谢李帅。” 两人犹豫了片刻,这才恭谨的起身。 李元庆笑着看向尚可喜道:“小子,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发虚了?” “呃?” 尚可喜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直白,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忙又恭敬跪地道:“李帅,卑职不敢。” 李元庆又看向了尚可义。 尚可义也快被吓慌了神,忙恭敬跪地,“李帅,卑职……” 李元庆摆了摆手,眼神骤然凛冽:“你们两个兔崽子,是不是怨我今天出去没带上你们?” 说着,李元庆毫不客气,一人一脚,踹在了他们的肩头上,当然,力道并不算大。 感受着李元庆居然对他们动了手,尚可喜登时不由大喜啊,刚刚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的心,登时也落到肚子里大半,忙笑着讨巧道:“李帅,小弟,小弟怎敢埋怨您啊!只是,小弟,小弟一看到这么多战马,就猜测,这,这仗怕是要打不起来了。” 尚可义这时也是大喜啊。 浑然不以被李元庆踹了一脚为耻,反而恨不得把胸口挺到天上去,就要让李元庆踹他的胸口了。 毕竟,试问,在当今的辽地,在当今的九边,甚至~~,是在当今的大明,那个老丘八,不想被李元庆揣着打着玩?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啊! 因为,这代表李元庆认可了他们,将他们当成了是自己人啊! 能被李元庆当成是自己人,那用屁股想,那也能猜到啊,将来,那必定是要飞黄腾达啊! 远的不说,陈忠,满桂,张攀,陈~良策,包括陈继盛他们,那不都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尚可义嘿嘿偷笑道:“李帅,您也知道,我们两兄弟,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为了跟着李帅您讨些功绩,可现在,这,这仗都没得打了……” “那你们就白来了不是?” 李元庆笑骂着又踢了尚可义一脚。 这次,李元庆踢得尚可义的左肩头,力道虽不大,却是将尚可义踢的身子一晃。 尚可义赶忙委屈道:“李帅,天地良心啊,小弟,小弟可绝不敢这么想啊。小弟,小弟只是想,能求着李帅再在这边多呆些时日,小弟也好沾些光啊。” 李元庆笑骂道:“尚可义,你个兔崽子花花肠子不少啊。以前,老子怎么就没发现呢?老子在这里,你来给老子粮饷?” 尚可义这时却不害怕了,嘿嘿嘿直笑:“李帅,若是李帅您能看上小弟这点家当,最好都拿去。嘿嘿嘿。对了,李帅,您最好也将小弟一起收了去,小弟就不用操心这骚腥事儿,以后只管打仗便是了。” 一旁,尚可喜忍不住对他这个兄弟竖起了大拇指啊。 这办法,他咋就没有想到呢。 只要能跟了李元庆,加入长生营序列,依照他们两兄弟的手段,还能比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孔有德差了? 李元庆却是无语,直接懒得理会这两个小‘癞皮狗’了。 这他娘的是要踩着鼻子上脸啊。 李元庆索性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少在老子这里卖乖。战马嘛。我给你们五十匹。至于首级嘛。我再给你们五十级。当然,真奴最多二十级。物资铠甲嘛。此行轻车简从,老子也没多少,你们就别想了。若再想要,自己去沈阳取去。现在,你们两个兔崽子赶紧从老子面前滚蛋!等会儿,在酒宴上,谁他娘的要是再敢给老子耍滑头,老子非剥了他的皮,抽他的鞭子!” 看着李元庆烦躁的不耐烦的摆手,尚家这两兄弟却是大喜啊。 赶忙拼命磕头:“多谢李帅提携,多谢李帅提携。” 又墨迹了半天,这才屁颠屁颠的离去。 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李元庆有些疲倦的坐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欣慰的笑意。 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啊! 只有手里有粮,做事情才会不慌。 若不是顾及到毛文龙那边的情面,李元庆早就要将尚家兄弟、包括耿家兄弟、以及孔有性他们,收归到自己麾下了。 只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不过,李元庆却也不急,此时,大势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莽古尔泰退兵,此次辽中南战役,差不多也要告一段落了。 毕竟,在之前,李元庆已经与皇太极达成了一定的妥协,此时,又与莽古尔泰达成了妥协,若是再这么猛追着狗鞑子猛~干,这也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在面对新皇的时候。 如果此时李元庆立下了太大的功绩,将来,又如何满足那位爷的胃口? 未雨绸缪。 凡事,必须要好好讲究个度啊。 但军官操练方面,还真是有些让人费脑筋啊。 正在想着,这时,帐外杨磊却快步进来禀报:“将军,赵梅赵姑娘过来了。她是刚刚乘快船,从长生岛赶过来。”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长生岛方面的消息,一直是由亲兵乘快船传递,赵梅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岛上发生了变故? “让她进来。” “是。”杨磊赶忙恭敬离去。 不多时,一身鸳鸯战袄戎装的赵梅,快步走进了帐内,忙恭敬跪下给李元庆行礼,“卑职参见将军。” 李元庆心中虽有些着急,但面儿上,却是泰山压顶不改色,笑道:“小梅,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岛上好好养着?嗯?还弄了这么身亲兵服饰?” 赵梅俏脸一红,蚊子般道:“爷,好看嘛。” 李元庆一看赵梅的表情,便已经明了,岛上应该没有出现大问题,要不然,这小妮子早就心急火燎了。 不由笑道:“还不错。这是个什么情况?” 赵梅忙笑道:“爷,此次是大夫人让奴婢过来,主要是辽南商行和内府方面的一些报账,要爷您亲自过目。还有就是孟小姐那边,希望老爷可以给她再拨付一些人手。” 赵梅说着,忙将一封还带着她热乎乎体温的账簿,从怀中取出来,恭敬递到李元庆手上,又笑道:“爷,孟小姐的亲笔信,就在账簿里面。” 李元庆一笑,“不错。小梅,辛苦了。正好爷有些乏了,过来给爷揉揉肩。” “嗯。” 赵梅小脸儿羞红,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的身后,小心为李元庆揉起肩来。 虽然已经几月不知‘肉味’,嗅着赵梅身上的淡淡处子幽香,李元庆有些飘忽,但他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到了账簿上。 辽南商行这几年的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李元庆南洋之行回来之后,整个辽南商行,就像是滚雪球一般,飞速的壮大着。 账簿里,主要是这最近几月,各方面的开支盈利状况。 不出意外,此时,整个辽南商行,加上李元庆的内府,每月的盈利,已经稳稳的维持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两的规模。 这还是在不算海贸的情况下。 如果按照此时辽南商行的现金流,成立银行,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问题。 张芸娘和渠敏秋,派赵梅过来,要说的,也是这件事,各方面的筹谋,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李元庆点头了。 至于孟青竹的信,无怪是千金小姐的骚~情,她希望李元庆可以更多的拨付给她一些人手,主要是仆人女眷,解决一下她那边人手不足的事情。 如果没有赵梅在,李元庆自然要好好看看这封信,好好‘研究’一下。 就如那句老话,‘当兵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 但此时,有赵梅在,李元庆显然不用舍近求远了…… **************************************************************** 正文 第886章 赵梅的鸳鸯战袄! ~~~~~~ 看到李元庆放下了手里的账簿,放松的躺到了自己怀里,赵梅娇俏的瓜子脸儿上,忍不住升腾起两片诱人的红晕。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处死他哥哥的罪魁祸首,但时至今日,赵梅早已经看开了…… 依照她哥哥的秉性,见利就忘了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屠村灭族,几乎可以说无恶不作。 哪怕他不死在李元庆的手上,怕早晚,也逃不过这个轮回…… 某种程度上来讲,能死在李元庆的手上,反倒是她哥哥的荣耀,毕竟,李元庆威凛天下,是当今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号战将! 哥哥也算是在对阵的时候,拼死战死在沙场…… 赵梅也经常在想,如果,如果他们牛弓寨,不是被李元庆打下来,而是别的盗匪同行打下来…… 赵梅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李元庆是不地道。 贪财好色,心狠手辣,尤其是在杀伐的时候,果断的简直不像是人类。 但~,最起码,他从不会针对无辜的弱者。 不会向她哥哥一样,对毫无反抗的老百姓下手,然后还兴高采烈…… 以前,赵梅总是感觉,她的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是北地的好男儿,但随着这几年,她一直跟随在李元庆身边,见的多了,见得广了,洞悉了这个世界的规律…… 赵梅忽然发现,过往的种种,不过是她最美好的少女梦啊…… 英雄? 呵呵。她哥哥配么? 便是眼前这个几乎掌控整个辽地江山的男人,也从来不敢说自己是英雄啊…… 事实上,在不知不觉间,赵梅早已经开始适应、并接受了此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仅是几人之下,却是万万人之上的身份。 在长生岛,在辽南,哪怕是在京师,只要是认识她、或者说、一旦她亮出了李元庆‘侍女’的身份,谁不得恭敬的称她一声赵姑娘? 哪怕是她曾经感觉、那些她根本遥不可攀的大人物呢?却是连正眼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时至今日,赵梅早已经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所有人~~~,都把她赵梅,当成了是他李元庆的如夫人。 她是他李元庆的女人! 是他李元庆的私有财产! 哪怕在府内、在李元庆身边时,她要委委屈屈,像是个可怜的小兽一般,精心伺候他呢.. 但~~,只要一走到外面,一切却瞬间不同…… 此次,这个送信的任务,大夫人本来是交代给小荷的。 赵梅其实非常明白大夫人的用意…… 一方面,这本账簿,的确很重要,大夫人必须要用心腹之人,亲手送到李元庆的手里。 而另一方面,这人却必须是女人…… 李元庆已经出征在外这么多天,却没有带女眷……没有人照顾他的起居……这怎么能行? 她赵梅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勇气,在大夫人面前磕了好一会儿头,才把这个差事抢过来……现在,那就必须要好好把握住啊。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赵梅的俏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娇艳的都快要滴出水来,小手在给李元庆捏肩膀的动作,已经开始微微有了些变形。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头舒服的靠在了赵梅柔韧充满弹性的小腹与丰满的胸口之间。 虽然此时已经是十月中,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赵梅穿的很多,外套穿的是带着少许甲片的鸳鸯战袄,但李元庆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诱人的丰满和弹性。 不过,心中虽然有些火热,李元庆却并不会急于这一时,毕竟,等一会儿,还有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等着他去主持、掌控大局呢。 肉已经在他的碗里了,还能长了翅膀飞掉了不成? 此时,李元庆自然感受到了赵梅小手上动作的变形,尤其是她的呼吸声,都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李元庆笑着握住了赵梅的小手:“怎么了?小梅。是不是旅途太劳累了,没有休息好?” 赵梅顺势几乎要软倒在李元庆身上,但她片刻也反应过来,她此时穿的是‘战甲’,万一身上的甲片咯到了李元庆,那简直是天大的罪过了,忙小心起身来,乖巧道:“爷,没有。船虽然很快,但小梅没事。只是,只是……” 虽然隔着战甲,但李元庆却仿似已经可以感受到赵梅娇躯上的热度,拉着她的小手,顺势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笑着看着她的俏脸,“小脸儿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着凉了?” “爷……” 赵梅甜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小鸟一样靠在了李元庆怀里,贴在李元庆的耳边,几乎是蚊子般道:“爷,小莲,小莲的宝宝好可爱。奴婢,奴婢也想要一个。爷,求求您,赐给奴婢一个宝宝吧……” 赵梅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变的这么大胆、这么……这么下贱……但把这番话说完,她仿似是解脱了一般,整个身子都仿似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完全腻在了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没想到这个有些油盐不进的‘小辣椒’,此时,竟然变的这么主动了…… 但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财帛动人心。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看得出,赵梅这小妮子,终于长大了啊。 虽然她今年才刚刚十九岁,但……她此时这个心思,恐怕,雾雨阁十五六岁、甚至是十三四岁的侍女们,便已经可以想到了…… 不过,赵梅正是因为没有走雾雨阁的流程,才有些‘纯天然、无污染’,不用像雾雨阁的侍女们一样,就算是千娇百媚,却总是有些太套路化了…… 就像是有人喜欢吃野味。 但在绝大多数酒店里,却很难吃到小时候曾经有过、却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那种味道。 因为酒店里的这些野味,绝大多数,都是‘家养’的,无论是性情、还是野性,都是远远的不足。 当然,在此时的雾雨阁,杨娇~娘已经察觉到了李元庆的这个偏好,正在竭力培养着一批极有天赋的新人……怕用不了几年,应该就能成型了…… “爷的小梅,终于长大了嘛。不错,很不错。” 李元庆轻轻的摩挲、拍打着赵梅的后背,轻轻的亲吻着她一侧的脸颊。 感受着李元庆温柔的安慰,赵梅的情绪也渐渐开始稳定,只不过,俏脸却更是红了,小脑袋几乎要埋在了李元庆的胸口里,却是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表达。 此情此景,如果换做是别的强权男人,在这般时候,怕是早已经生气了,就要换人了。 但此时,李元庆却对赵梅充满了怜爱。 这个小妮子,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啊。 哪怕李元庆是枭雄心志,但就算是平常养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了,更不要提,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尤其是赵梅这么娇俏的小美妞呢。 “今天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服?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元庆一边轻轻用肢体语言,抚慰着赵梅的情绪,一边轻声调笑道。 “嗳?” 赵梅一愣,片刻,这才回过身来,还是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小声解释道:“爷,这是,是孟小姐的设想。她觉得原先咱们女护兵的鸳鸯战袄太丑了,便去找了二夫人和梅甘娜小姐,重新设计了这么一身。” 说着,赵梅原先犹如无骨的小猫一般腻在了李元庆身上的娇躯,忙舒展开来,笑道:“爷,您看,这甲片和卡扣都有了重新的设计。穿戴起来更方便,防御性也更好了。奴婢很喜欢这种甲,便央求着孟小姐也给奴婢做了一副。爷,好看吗?” 虽然赵梅已经十九岁了,可毕竟是个乡村野丫头出身,李元庆几句话之间,便已经将她一直缩在他怀里的娇躯,延展开来,在不动声色间,便有了‘上手’的机会。 “呵呵。别说,倒是有点意思。这扣子斜着从也一侧延伸过来,的确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嗯。坚固性应该也有提高。这是谁的想法?” 不动声色间,李元庆已经解开了赵梅小腹前的几颗扣子,大手伸到了她的衣襟里面。 赵梅早已经被李元庆的言语吸引住,加之她里面还有一层内衣,仿若浑然不觉,兴冲冲道:“爷,这事情,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孟小姐,梅甘娜小姐,还有好多,都有参与。奴婢也参与了呢。这个扣子的形状,便是奴婢选的。爷,好看吗?” 明军传统的鸳鸯战袄,都是对开襟,就是像两个纸片一样,糊起来,从两肋系扣子。 主要是两肋有胳膊的保护,相对而言,属于安全地带,尤其是战兵要披甲,这个设计方式,便能让儿郎们在战时,能用最快的速度来披甲。 这办法虽然谈不上好,却也绝谈不上坏。 不过,方便虽是方便了,但在肋部,总是个隐患。 尤其是铠甲沉重。 特别是对于长枪兵、刀盾兵,包括工兵这种需要在关键时候突前的近战兵种。 披上这样的厚甲,对儿郎们的体力,将是很大的考验。 换言之,不论是明军还是此时的后金军,短期爆发作战,都很凶猛,但一旦战场拉锯持久起来,谁也讨不了太多好处。 而在历史上,包括之前的广宁、辽阳、沈阳之战,明军的失败,大势崩盘虽是主要方面,但在很多局部战场上,有许多精锐的明军,在面对后金军主力时,其实并不落下风。 而完全打破这个天平平衡的,则是战马! 后金军有了战马的帮助,在很多时候,可以比明军节省不少的体力,从而在关键时候,拿下最关键的掌控权。 对于战甲,李元庆一直有想改革的心思,但却苦于一直找不到法门。 这倒不是人手和财力的问题,事实上,李元庆此时无论人手还是财力,都很充裕。 关键,还是技术层面。 只可惜,李元庆虽是穿越者,但对这方面,却并不是太精通。 但此时,赵梅的话和亲身示范,却像是给李元庆开了一扇天窗。 *************************************************************** 正文 第887章 江山如此多娇! ~~~~~~ “小梅。这衣服很不错。站好了。让爷好好看看。”李元庆笑着在赵梅的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嗯。爷。” 哪个女人不爱美? 尤其是赵梅这种刚刚十八~九岁的少女呢。更不要提,还是在她最喜欢的男人面前。 赵梅甜甜应了一声,忙娇俏的站起身来,侍立在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也笑着起身来,上下左右,前后左右,笑着打量着赵梅。 赵梅的身材非常健美高挑,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在此时这个时代,绝对是女人中极为难得的高个子了。 加之她又常年运动,身材又非常饱满,两条浑圆的大腿修长,笔直的腿~缝儿,没有一丝缝隙。 尤其是她的翘~臀饱满娇俏,填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即便是隔着两层薄棉衣,李元庆却仿似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诱人的手感。 上身的鸳鸯战袄,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贴身羽绒服样式,娇艳的大红色周边,精细的镶嵌着很多甲片,但却并不反光。 衣襟处,有两条厚厚绒绒的毛领,可以用扣子扣起来,也可以自然的敞开,能非常有效的保护脖颈处的温度。 辽地不比关内。 尤其是在此时,辽地的冬天,说冻死狗可能有点夸张,但冻死个个把人,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此,在辽地的冬天,除了两只眼睛,身体哪一个部位,都不能轻易露出来。 这毛领的设计,非常精妙,几乎可以完全取代围脖的作用。 尤其是此时穿在赵梅身上,更多了几分说不出诱人的韵味。 毕竟是张芸娘、渠敏秋、梅甘娜那帮女人搞出来,在战袄下半身斜开襟的地方,稍微做出了一些收腰的设计。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赵梅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即便隔着厚厚的棉袄,李元庆却仿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前的饱满与娇俏的小腰之间、浑然天成的‘s’型曲线。 一时间,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再美的衣服,却总要有人来穿。 而此时,赵梅穿的这件鸳鸯战袄,就仿似给它赋予上了灵魂。 虽然这只是女式的,但李元庆已经明了,只要稍稍改进几个细微的细节,保暖性和实用性更强一些,这新式鸳鸯战袄,比之原先的明军传统鸳鸯战袄,将会有质的进步。 “爷……” 赵梅这时也感觉到了李元庆有些火热滚烫的目光。 她虽然单纯、甚至是娇憨的可爱,可毕竟是女人,尤其是,李元庆曾经数次让她观摩过‘实战’,她当然明白,李元庆这火热的眼神里,究竟是什么韵味。 只不过,赵梅俏脸上虽然羞涩的仿似要不能见人,但心底里,却是欢喜的紧…… 她对她的爷,还是有很强的吸引力的嘛…… 只是,在这般时候,她却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 此时,听到赵梅浑然天成的娇嗔,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的意动。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小妮子,竟然有几分小妖精的潜质啊。 若是等会儿还要去赴宴,非得将她‘就地正法’了不可。 “小梅,不错,很不错。这衣服,爷我很喜欢。过来,别傻站着了,跟爷好好聊聊,这段时间,岛上是个什么状况?” 李元庆说着,笑着坐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示意赵梅坐到她的腿上来。 赵梅身子早就有些发软了,忙像是小鸟一样,腻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揽着怀中娇软的有些滚烫的赵梅,李元庆看似是在询问她岛上的一些日常,实则,却紧紧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着情话。 赵梅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温柔,渐渐放松了不少,有些刻意压抑,却仿似浑然天成的低声娇笑声,简直就仿似一只开心的小黄鹂。 两人腻了一小会儿,李元庆伸手一试,赵梅的深处,早已经仿似汪洋大海一般泥泞…… 小妮子更不敢说话了,娇软的身子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腻在李元庆身上,傻傻的当起了鸵鸟。 李元庆轻轻亲吻着她的红唇,正准备继续深入了解探索,这时,帐外却响起了杨磊不厚道的声音,“将军,酒宴已经准备好了。陈帅、杨大人他们都到齐了,就等您过去了。” “啊?” 赵梅也仿似被一下子惊醒,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兽,小脑袋仿似都要钻到李元庆的胸口里。 李元庆这时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沉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赵梅这时也回过神来,忙有些吃力的离开了李元庆的身上,闪闪的大眼睛里早已经一片水润,小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忙过来服侍李元庆收拾衣衫,软软糯糯道:“爷,奴婢在这里等您……”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她娇俏饱满的娇臀上捏了一把,“把被窝给爷暖和好。” “嗯……” 赵梅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红的诱人的小脸上,却是满心欢喜。 李元庆笑着挑起她精致的下巴,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几口,这才大步走出了帐外。 帐外,天色已经黑下来,来自海面的海风,与来自北面的北风来回纠结,温度至少比大帐内低了二十度。 冷风一吹,李元庆的眼睛已经完全清明,又恢复了他至高无上的威严,大步朝着酒宴的大帐走去。 今晚,是全军的庆功宴,并不仅仅是将领们的庆功宴,整个明军营地,已经完全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旺盛的篝火,到处都是兴奋的儿郎们,仿似连着寒冷的天气,都被瞬时带起了数度。 酒宴的大帐内,百多名将领早已经到齐了,正欢天喜地的说笑着,但李元庆没来,众人自是只能说笑,绝不敢喝酒。 随着李元庆大步走进了大帐内,将领们瞬时都反应了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卑职等见过将军!” 陈忠这厮早就等不及了,嘿嘿笑道:“元庆,赶紧的,别墨迹了!弟兄们可都等不及了啊!” 李元庆一笑,摆手示意身边将领们起身,大步走向了他的主座,撩起披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的宝座上,大笑道:“兄弟们出征已近两月,辛苦劳累。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这些时日,咱们的收获也是巨大!来,我李元庆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将军威武!” “将军公侯万代!辽南百战百胜!” “长生营百战百胜!” 有李元庆亲领,整个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就热烈起来,简直犹若山呼海啸。 李元庆的下首不远,杨妙才一直在偷偷的关注着李元庆的言行举止,却发现,李元庆举手投足之间,仿若江山在握,高傲,但却绝不骄傲,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王者威严,尽显无疑。 杨妙才本来好像继续偷偷的大量李元庆,但很快,他便被儿郎们简直呼啸的山崩地裂淹没,只能频频举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本就是庆功宴,周围也没有敌人,防御也都安排妥当,包括李元庆和陈忠,也都是敞开了肚子喝。 一顿晚宴,简直仿若是山崩地裂,山呼海啸。 杨妙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只是,他依稀记得,他已经快要钻到桌子底下的时候,那个最熟悉的高大身影,已经提着酒坛子,与儿郎们混战在一起…… ………… 一顿酒宴,足足持续到了子时末,差不多快要凌晨一点钟,这才接近了尾声。 不说儿郎们多尽兴,反正几乎就没有几个能站着的了。 尤其是尚可喜、尚可义兄弟,先是跟李元庆和陈忠单挑,后来,又跟段喜亮、孔有德他们一众长生营的将官们单挑。 这哥俩儿,到了最后,直接是被亲兵抬出来的。 不过,李元庆对此早有准备,早已经有十几名军医,严阵以待,就为了防备这种情况了。 或许是这些时日,艰苦的操练取得了成果,陈忠今晚虽然没少喝,但到了此时,却还没倒,放在以往,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这厮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尊卑了,勾肩搭背的揽着李元庆的肩膀,哈哈大笑:“元庆,痛快!痛快啊!什么时候咱们打下了沈阳、辽阳,哥哥,哥哥一定要再来这么一场。” 说完,这厮却是趴在了李元庆的肩头上,呼呼大睡。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赶忙令军医给陈忠灌了解酒汤,又令亲兵将陈忠小心扶回去休息,又对军医询问了各个将官们的具体状况,等到大帐里没人了,这才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疲惫的大步走出了帐外。 此时,帐外已经下起了迷迷茫茫的小雨,整个天地,一片苍茫,原本喧嚣的营地,此时也安静下来不少,只有淅淅沥沥的雨丝,不断的掉落到脚下的泥土里,汇聚成水流,缓缓向低处流去。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烟草的辛辣味道,在胸肺里深深打了个回旋,这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世人只知他李元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他在这背后,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呢? 不过,到了此时,莫说是长生营了,便是整个辽南,荣誉感已经成型,大势已经尽在他李元庆的掌控! 谁他娘的若是再不开眼、想挡道儿,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感受着淅淅沥沥的雨丝,迎着有些萧瑟的海风,看着黑暗中仿若漫无边际的明军战帐,李元庆的脑海却是一片清明。 片刻,他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容,“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啊!”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来不及思虑太多,他的大帐里,还有一只娇俏的小黄鹂,正等着他的享用呢。 可当李元庆回到大帐后,却忽然发现,赵梅早已经如同小鸟一般,所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的香甜了。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却不忍惊醒了仿似洋娃娃一般娇憨睡去的赵梅,小心脱掉了衣服,钻进被窝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感受着她光洁娇躯上的滚烫热度,淡淡的处子幽香,不多时,李元庆也沉沉睡过去…… *************************************************************** 正文 第888章 再临皮岛! 这章可是个好数字啊。发发发。恭喜兄弟姐妹们发发发,心想事成。 弱弱求点正版订阅支持…… ~~~~~~ “呀……” 清晨,当赵梅醒过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她正躺在一个宽阔、坚硬,却又无比舒适的怀抱里。 李元庆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充满了柔情。 “爷……奴婢,奴婢来服侍您……” 赵梅挣扎着就像起身来,服侍李元庆,却被李元庆紧紧搂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是处子,但赵梅毕竟是女人,处于女人天生的本能,加之当年李元庆无耻的让她观摩‘实战’,赵梅当然感觉到了李元庆身体上的异常,俏脸止不住‘腾’的升腾起两片诱人的红晕。 “爷……” 赵梅不敢说话了,小脸儿紧紧的贴在了李元庆的胸口上。 李元庆随手把玩着她娇俏饱满的丰满,笑道:“昨天,是谁说要等着爷的?自己却先睡着了?” 赵梅的小脸儿登时更红了,“爷……昨晚,奴婢,奴婢等着等着,不知道怎的,就睡着了……爷,奴婢,奴婢现在就来伺候您。” 说着,赵梅的娇躯就像是一条光滑的美人鱼,缩到了李元庆身下…… 感受着被久违的热度包裹,李元庆却忽然摇头失笑,这小妮子,还真是能要人命啊。 可惜,李元庆现在却不能享受。 用力把赵梅抱到自己身上,李元庆笑道:“小妖精,爷现在先放过你,不过,等去了船上,你可就没那么容易逃跑了。来,服侍爷起来。” “啊?” 赵梅忍不住低声娇呼,她竟然错过了昨晚好不容易、简直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分、才创造来的机会,今早,本以为机会又到眼前了,却又这么轻易溜走了…… 但李元庆发了话,赵梅又怎敢反驳?更不敢再耍小性子,赶忙就要起身来来服侍李元庆穿衣。 看着赵梅仿似羊脂白玉一般的娇躯,李元庆却一笑:“小梅,你先穿好衣服再服侍爷。不要被冻着了。” “嗳?嗯。” 赵梅片刻才反应过来,又羞又喜,还好啊,还好爷没有讨厌自己。 忙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过来服侍李元庆穿衣。 好一会儿,两人才收拾立整,李元庆拿过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七点。 李元庆用力在赵梅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小梅,把这边都收拾立整,重要文件一定要整体清晰。午时之前,咱们要上船。” “是。爷。您放心吧。奴婢一定收拾立整。” 赵梅也知道事关重大,绝不敢耍小性子,忙乖巧甜糯的应道。 李元庆又贴在赵梅耳边说了几句情话,安抚住她的心情,这才大步走出了大帐。 到了此时,辽南明军对辽中南腹地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了,接下来,便是要撤离了。 虽然在作战计划上,军校方面,当时的主要目标,是定在了老寨。 但此时,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都相继服软了,李元庆自是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 毕竟,后金是一国啊,可绝非几个小部落。 若没有相当的能量,很容易就会把整个大势,都拖入战争的泥沼。 但这却并不能让皇太极感觉不到他李元庆的威势,但却又不能让他太疼了,这其中的分寸,非常玄妙,难以把握。 不过,这对李元庆而言,却丝毫不是问题。 此时,有这么鞑子奴隶、首级、战马在手,不论是应对各方面,李元庆都已经有了充足的余力。 昨夜虽是宿醉,但有了醒酒汤的辅助,将官们起的却都很早。 说白了。 此时的酿酒技术,虽远不如后世发达,但各种手段,古老而纯正,绝不会像是后世那般,用几滴酒因子兑水,就敢拿出来糊弄老百姓。 只要不是技术操作不当、或者是原材料坑爹的酒,副作用都不大,更不要提,还有醒酒汤帮忙了。 陈忠也早早就起来,快步过来与李元庆汇合。 只是,他却有些不安的低声道:“元庆,你,你真的想好了么?非要去皮岛么?” 昨日酒宴间,李元庆和陈忠便已经就今日的撤退后续事务,交流了意见。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大帅那边,应该不会太为难我。放心吧。真有变故,我也有把握,可全身而退。大帅毕竟是咱们的引路人,这个面子,咱们是必须要给他的。至于全军撤退方面,我就交给你了!” 陈忠见李元庆已经下定了决议,也不好再反驳,重重点头道:“元庆,放心吧。我会将事情处理妥帖,在军校等你回来汇合。不过……” 陈忠顿了一下,“元庆,你此行,一定要多带些好手。要不然,我死也不会让你去的。”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放心吧。大哥。此行,我带五艘大船,八艘中船,十艘快船,七百名好手!” 陈忠这才放下心来,重重点头。 ………… 之前,大部分鞑子奴隶,都已经登船,明军今早的工作,主要是战马。 但战马方面,有巴达鲁这老鞑子帮忙,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按照规划,午时之前,陈忠率领主力船队,率先启航,西行前往长生岛方向。 李元庆则是等主力船队启航之后,再行前方皮岛。至于营地的后续事务,则是交由尚可喜、尚可义两兄弟的鹿岛部来善后。 中午,刚刚停息了几个时辰的雨势,又开始密布起来。 正如那句老话,‘一场秋雨一场寒’。 连绵不断的萧瑟秋雨,也意味着,整个天地,很快就要冷下来,直接进入寒冬了。 好在,不论是李元庆还是儿郎们,早已经适应了辽地这种变化的天气,并没有什么大碍。 看着陈忠的主力船队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陆地也在视野内缥缈,李元庆站在船头上,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元庆此时,就算不去拜会毛文龙,在各方面,毛文龙也很难挑出毛病来。 但~~,思虑良久,李元庆还是决定要亲临皮岛一趟,争取能跟毛文龙好好交流一下,尤其是在此时新皇登基的关键环节。 辽地能有此时的大好局面,其中的艰辛和不易,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了。 而想要维持住这种局面,却比创造这种局面,还要艰难不少。 正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 只有李元庆和毛文龙能保持一致,才能使整个辽地的大势,处在一根线上,而不是各人有各人的小算盘,前后不一。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小算盘,那也是必定的。 毕竟,谁都不是圣人,都想为自己争取利益。 但在大势上,却必须要保持一致。 而就算之前李元庆与毛文龙之间,有些许摩擦,李元庆也相信,以毛文龙的大局观,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至于毛文龙敢对李元庆动手,李元庆却不是太过担心。 李元庆此行,亲兵团队已经抵达,依照此时五艘西班牙大船、八艘中船、十艘快船的规模,毛文龙想拦他李元庆,还真拦不住。 更不要提,李元庆还给毛文龙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呢。 船头上风很大,尤其是淅淅沥沥的雨丝,仿似有逐渐变成冰片子的征兆,越来越冷。 一直在李元庆身边服侍的赵梅,娇躯不由一个机灵,打了个‘阿嚏’,登时靠李元庆身边更近了一些,低声喃喃道:“爷,好冷……” 李元庆这时也收回了目光,一笑道:“走,小梅,咱们回船舱休息。” 赵梅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五日之后,船队顺利抵达了皮岛。 毛文龙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来到了码头上,迎接李元庆一行。 看到毛文龙亲自过来了,李元庆快步下了悬梯,恭敬跪倒在毛文龙面前,“卑职李元庆,见过大帅。” “元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来,快快请起!”毛文龙大笑着、亲热的把李元庆扶起来,两人并肩,朝着前方走去。 身后两部亲随,忙快步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赵梅隐藏在亲兵们中间,俏脸上有些说不出的红晕。 若是熟识赵梅的人看到了,必定能发现,这小妮子,比之前,仿似一下子又娇媚明亮了不少。 她的皮肤更加光洁,俏脸上更加明媚。 尤其是气质,仿似一下子成熟稳重、却又更娇媚了不少。 到了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了李元庆的体贴。若不是在船上,这几日,她怕是都快要……快要‘死了’…… 还好啊。 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元庆的节奏,并且深深的喜欢了上了这个节奏。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小莲、小荷那些不要脸的小丫头,为何,为何一定要死死纠缠在李元庆身边了,原来…… 前方,李元庆和毛文龙走的很快,亲兵们也只能快步跟上。 也幸亏李元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赵梅这几天无论是休息、还是保养,都相当不错。 否则,赵梅知道,她一定跟不上这步伐…… 看着前方那个最熟悉的高大身影,赵梅的大眼睛里,一时有些痴了。 她真的希望,这就像是一个美梦,永远不要醒,那该多好啊…… 这时,李元庆和毛文龙一行,已经来到了毛文龙的官厅门口,李元庆恭敬道:“大帅,请。” **************************************************************** 正文 第889章 破茧成蝶 ~~~~~~ “大帅,请。” 李元庆的动作虽然不大,但眼神却非常真诚。 完全不是下级对上级的恭谨,而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以毛文龙的老辣,自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其中的力道,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大步走进了门内。 李元庆和毛文龙有要事要谈,两部亲兵,则分别侍立在门外。 赵梅也隐藏在人群中,选择了个可以够到阳光的舒服位置。 这几天,在船上的生活,对赵梅而言,简直如梦似幻,她终于明白了,做一个女人的真正滋味…… 此时,哪怕是周围气氛很肃穆,甚至是很压抑。 但赵梅娇俏的嘴角边,却一直微微翘起来,不知在思量些什么美梦…… 官厅内,有小厮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和毛文龙相对而坐。 毛文龙淡淡抹了抹茶盏,笑道:“元庆,你这些时日在哨子河流域的动作,我已经听说了。做的很不错啊。不过..” 毛文龙顿了一顿,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元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皮岛见我。”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也看向毛文龙的眼睛:“大帅,您对元庆而言,一直是慈父。儿子长大了,跟父亲之间,有些许摩擦,有些地方,有不同意见,也是人之常情。但父子之间的亲情,血脉,却不会被这些隔断的!” 毛文龙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元庆这话,就是对他赤果果的表明,无论辽南在未来,会是多么庞大,但~~,血脉,却永远是出自东江。 半晌,毛文龙这才停止了笑意,脸色也肃穆了一些,缓缓道:“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只是,你也知道,某在此时,也……” 毛文龙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元庆,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想想,觉得很有意味。困难,就是要用来解决的。只是,在很多时候,我毛文龙却远不如你练达啊!” 毛文龙虽然说得隐晦,但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毛文龙的深意,或者说,毛文龙的苦衷? 说白了。 此时,他李元庆之所以能在整个大明的大局中,游刃有余,甚至是如鱼得水,最大的一方面优势,便是李元庆先知先觉。 再加之李元庆的性格,近乎是完全的功利主义,完全以自己和整个辽南的利益为出发点。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李元庆此时虽是大明的将官,但实际上,已经是处在了大半独立的状态。 而毛文龙这边,则远没有李元庆这般洒脱了。 不论是朝廷,东江本部,辽西,亦或是治下百姓,都对毛文龙有很强的掣肘力。 如此,在很多大事上,毛文龙又怎的能完全凭借自己的意思来定? 说的再直白一点。 帝王,要以帝王之术,来统御群臣,威加宇内。 但像是毛文龙和李元庆这样的大员,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李元庆和毛文龙最大的区别,就是李元庆有完整而独立的财政体系,而毛文龙和东江,却只能是依靠朝廷。 哪怕李元庆已经帮助了毛文龙很多呢,但固有的体系摆在这里,东江本部的大头,还是要靠朝廷。 “大帅,倒不是说您不如元庆练达,只是造化弄人啊。大帅,您的肩膀上,为辽地扛着实在是太多太多啦。元庆的练达,那是因为,元庆有大帅这颗大树,为元庆遮阴纳凉啊。” “元庆,你呀你……” 毛文龙失笑着摇了摇头,“元庆,继盛评价你的那句话,我现在想起来,说的还是真的对。元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啊。什么事情,都要为别人着想。其实,元庆,你不必这样。今天,你能来皮岛看我毛文龙,我已经很开心了!” 李元庆上来就以亲情,牵制了整个谈话的节奏,到了这时,毛文龙其实也真诚了很多。 否则,这番话,便是面对毛承禄,他也很难说的出来。 李元庆笑着点头,“大帅,咱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啊!有些人,坐着就像摘桃子,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们若是想将咱们辽地,当做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我想,他们一定想错了!而且,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李元庆说到最后,坚定的霸气,根本毋庸置疑! 毛文龙不由一愣,没想到李元庆在这方面,态度这么强硬…… 但片刻,毛文龙却也回过神来。 没错。 辽地能走到今天,没有人,能比他毛文龙,以及眼前的李元庆,更了解这其中,究竟是付出了多少艰辛的。 不知道有多少好汉子,抛头颅,洒热血,用他们年轻的生命,用他们滚烫的热血,才换回来今天辽地的局面啊! 可惜,就是有人想不劳而获,想从这里面摘桃子。 哪怕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衙门,也他娘的得挑着、捡着出来说几句,要对辽地‘指点江山’。 可他娘的当年广宁兵败时,怎的就不见有人出来说句话?就不见他们把肩膀和胸膛挺出来? 但很快,毛文龙却又回到了现实,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道:“元庆~~,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说到底,这天下,还是文人的天下啊!咱们武人,注定还是上不了大台面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大帅,事情,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事事却也无绝对。关键,还是看咱们怎么去应对了。新皇在这方面,应该比先皇要看的更透彻一些。” 毛文龙何等精明?瞬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道:“元庆,希望如此吧。说起先皇,哎……” 毛文龙仿似陷入了无尽的神伤。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追思。 天启小皇帝此人,真的是……真的是让人很难评价。 某种程度上,他宽仁,谦厚,是大明、甚至是整个华夏历史上,极为难得、极为少数的仁义之君,便是比之仁祖,怕也不多承让。 万历爷晚年虽然是办了不少糊涂事儿,但大致上,他给光宗、给天启小皇帝留下的大架子,还是勉强可以维持住的。 但令人扼腕叹息的是,督抚不和,熊廷弼和王化贞就是死掐,导致辽地局势一崩再崩。 天启小皇帝本就是深宫大院的女人堆里、长大的孩子,少年时又常年屈服与李氏的淫威,面对这种崩盘的局面,他又怎的能有什么好手段? 尤其是后来,魏公公和客氏的勾结…… 可惜啊。 历史就是历史,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不能再轻易改变。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 这也导致了,在辫子朝一朝中,对他的污蔑,实在是甚之又甚…… 对于天启小皇帝,李元庆充满了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他的命运纠结太复杂,注定要成为牺牲品,但~~,整个大局,却还要继续维系,华夏民族的巨大车轮,还是要滚滚向前。 “大帅,新皇对大局,目标不小啊。” 李元庆打破了沉默,不愿这追思再持续下去。 毛文龙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老脸上又露出了笑意,缓缓点了点头,“元庆,你所言不错。咱们还是要向前看啊。你此次辽中南之役,就是为了对新皇交差吧?” 李元庆也不隐瞒,笑着点了点头,“大帅这边,也必须要今早有所动作啊。”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年后,我东江本部,必将有大动作。” ………… 两人聊了接近一个多时辰,李元庆笑道:“大帅,听您一席话,元庆胜读十年书啊。对了,大帅,元庆来时,给大帅准备了些许礼物。现在应该差不多接收完了吧。” 说着,李元庆笑着从怀中掏出了礼单,恭敬递到了毛文龙面前。 毛文龙扫视一眼,面色不由一变。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会空手来皮岛,却还是没想到,李元庆的礼物,居然会这么丰厚。 不算一百匹战马,仅是铠甲、兵器,怕最少就能值个三五万两银子,更不要提,还有近万两的现银,几匹种马了。 若这些东西全部换算成银子,至少,十几万两是没跑了。 甚至,你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些现成的宝贝啊…… “元庆,这真是……” 毛文龙看着李元庆真诚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片刻,他才回过神来,笑道:“元庆,这次,你好不容易才来皮岛一次,说什么,也要好好住几天,陪我聊聊天。” 李元庆不由苦笑:“大帅,元庆倒是想好好留下来,只是,此次战役刚刚完结,辽南方面,元庆实在是走不开啊。” 毛文龙不由缓缓叹息一声,“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啊!别的不说,晚上,一定要陪我好好喝几杯。” ………… 当晚,毛文龙喝的酩酊大醉,李元庆亲自扶着毛文龙上床休息好之后,这才来到了码头上,乘船返航长生岛。 夜色已经深了。 窗口外,皮岛依稀的轮廓,已经渐行渐远,清冷的夜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 辽地就是这般情景。 尤其是此时还处在冰冷的小冰河期,天气简直变化无常。 哪怕是夏天下雪,都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局部范围内的局部小气候。 不过,外面虽然冰冷风彻,但舱内,几个温暖的火盆烧的正旺,有效的驱散了外面寒风的空气,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一旁,大木桶内,热气升腾,赵梅还在拿着小水桶,往里面添加着热水。 她小心试了下水温,很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甜糯道:“爷,水已经好了。” 李元庆一笑:“小梅,陪我一起洗。” 赵梅俏脸一红,却忙快步过来服侍李元庆脱衣。 水桶内很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还非常宽敞。 任由赵梅服侍着自己洗澡,李元庆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他和毛文龙之间,虽还可以靠亲情维系,但事实上,不论是他李元庆、还是毛文龙,都已经明白,他们的政见主张,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着的鸿沟。 但李元庆对此也很无奈。 因为他深深明白,这是辽南、或者说,整个辽南的新体系,在壮大过程中,必须要面临的一个过程。 旧的不去,新的便很难生啊。 就如同破茧成蝶,没有丑陋的老茧,又怎的可能有美丽的蝴蝶? 片刻,李元庆忽然有些说不出狰狞的一笑,大手一摸赵梅身上他最熟悉的神秘地带,赵梅忍不住‘嗯咛’一声,早已经滑腻一片。 赵梅早已经适应了这个强度,李元庆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就像是钢刀出鞘,狠狠的刺了进去。 **************************************************************** 正文 第890章 家庭温馨,富可敌国? ~~~~~~ 十月二十九,经过了近十天的航行,李元庆的船队,顺利抵达了母港长生岛。 这也是此时最大的一个不便利。 那便是交通不畅,从而又导致信息不畅。 在后世,可能三两天就能办好的事情,在此时,往往需要半月、一月,甚至是更多的时间。 比如从京师到辽南的情报,哪怕是用八百里加急报送,却至少也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更不要提,在这其中,人困马乏,人吃马嚼所需要的成本了。 倘若此时有电话,仅是京师通往辽南的情报线,一年下来,怕至少得能给李元庆节省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欲速则不达’。 快有快的好处,慢~,却也有好慢的好处。 至少,在这种‘上午旅途’中,李元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息和思考,顺便还能仔细享用他的温香软玉。 而这数条情报线上,也是李元庆锻炼精锐儿郎们的最好的非战时训练方式。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李元庆可以充裕利用先知先觉的历史时间差。 此时,天气已经非常冷了,近海已经开始封冻,但长生岛母港这边,碎冰早已经被炸裂,船队停航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一行下了船,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雪花窸窸窣窣的在天空中飞舞,整个世界,都被覆盖在一片雪白的迷茫之中。 早有快船将消息禀报到了府内,张芸娘、渠敏秋诸女,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不过,因为此时是晚上,加之天气很冷,李元庆并没有让她们冒雪过来迎接,安排好了船队和儿郎们的事务,李元庆直接带着赵梅,上了宽大的马车。 马车里,几个烧着火炭的暖炉,轻松驱赶了外面冰澈的寒意,将车厢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赵梅像是一只小猫一样,乖巧的蜷缩在李元庆身边,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的缠绕着李元庆坚实的臂膀。 只不过,她的精致的俏脸上,心情却似乎并不是太好。 码头到官厅,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早已经全部铺成了水泥路,战马走在上面,虽仍是有轻微的颠簸,但并不严重,非常有韵律,反倒是比后世的豪华轿车,更有意境。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赵梅俏脸上的哀怜,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轻柔的笑意:“怎么了?回家了反倒是近乡情怯了?” “嗳?” 赵梅片刻才回过神来,俏脸登时一红,“爷,没有……只是,爷,回到府里,小梅,小梅就再也不能像是在船上那般……那般服侍爷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用力将她揽入怀里,笑道:“怎么?你还想独霸爷好久?” 赵梅俏脸登时更红,“嗯咛”娇嗔道:“爷……您,您坏死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片刻,笑着伸出手指,挑起了赵梅精致的下巴。 赵梅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俏脸上早已经红润的仿似滴出水来,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比之前,仿似还要明媚了不少。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愣神,怪不得后世人言,‘女人是水做的啊’。 只有有男人精心的‘滋养’,她们才会绽放出最美丽的芳华。 只可惜,女人太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正如那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更坏的地啊……” 也幸亏是李元庆天赋异禀,又常年居于上位,吃得好,喝的好,每日又坚持辛苦操练,否则,那还真有些吃不消。 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天启小皇帝……大明的这十几个皇帝,怕是有多半,都是死在这坑爹的丹药上啊。 好像,大明的这些天子之中,也只有太祖老朱活的最长,六十多,还是七十多。 恐怕~~,也只有老朱这样从最底层起家的帝王,才更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此时,看着赵梅的俏脸,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忍不住,差点就有想将赵梅就地正法的冲动。 原本,李元庆还没有发现,等他真正将赵梅开发出来,这才明了,这小妮子,真是‘天赋异禀’啊,便是她的‘嫂子’张蝶,也绝不是她的对手啊…… “丫头,你是喜欢爷粗暴点,还是温柔点……” 李元庆笑着将赵梅揽入怀里,肆意揉捏着她不算是太大、却是足够丰满坚挺的小白兔,贴着她的耳边小声笑道。 赵梅早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元庆的‘强度’,但此时,听到李元庆居然这般调笑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浑身发烫,身子完全软在李元庆怀里,小嘴却是隔着衣服,轻轻咬着李元庆的胸口,近乎是呢喃般道:“爷……您真是坏死了……不过,您,您怎么对小梅……小梅都喜欢……” 家里还有几十块‘旱田’等着李元庆‘浇灌’,虽然不能真吃,但与赵梅的纠缠着调笑,李元庆的心情却也是大好,心神也放松了许多。 眼见就要到官厅了,李元庆这才收回了赵梅衣襟内里的大手,低声笑道:“明日中午,跟我去南信口军营巡视。” 赵梅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登时大喜,热切的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等马车听到了官厅门口,两人这时都已经收拾利索了。 杨磊请示后,这才小心帮李元庆拉开了马车帘子,门口侍卫、家奴纷纷跪倒一地,李元庆这才大马金刀的走入了气派堂皇的官厅大门。 官厅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因为是冬天,不可能直接把菜炒好,因为很快就凉了,而都是大锅炖,可以保温加热。至于小菜,自然是等李元庆回来再去炒。 以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几女为首,李元庆的几十个妻妾,纷纷依次过来请安。 李定北和他的几个皮猴子兄弟,也不敢再到处乱跑,恭恭敬敬过来给李元庆磕头。 如意已经三岁多了,娇憨的跑到了李元庆面前,“爹爹,爹爹抱抱。” 芳馨虽然还走不利索,但看到姐姐这般,也有样学样的跑过来,喃喃不清道:“爹…爹…抱……”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把两个小丫头用力抱起来,狠狠在她们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两个小美女,想爹爹了没?” “想。”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没看到你们爹爹还没有坐下嘛。快过来。” 李元庆回来了,张芸娘俏脸上的笑意也遮掩不住,忙走过来,接过了芳馨,渠敏秋也快步过来,风情万种的白了李元庆一眼,接过了如意。 但两个小丫头却不干,借着阴转多云,哇哇大哭了起来。 李元庆不得已,只能抱着这两个小丫头,哈哈大笑着坐在了他的宝座上。 四郎还不满三岁,呆呆的看着李元庆抱起了姐姐和妹妹,却没有他什么事儿,忍不住问一旁的大哥李定北道:“大哥,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不过来抱我们呢?” 李定北伴着小脸儿,冷哼了一声道:“小四,因为如意和芳馨是女人,而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自然不能让爹爹抱了。” “哦……” 四郎似乎是明白了一些,却又似乎完全不明白,羡慕的看着如意和芳馨的方向。 李定北不由大人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这兄弟,都三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奶娃一样呢。 李元庆回来,酒宴很快开席。 数口大锅里炖的牛羊鸡鸭,海鲜鲍鱼,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加之有这么多孩子,厅内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赵梅在此时,虽然处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但她的俏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小手,温柔的抚摸着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这么可爱的孩子们,她应该很快也会有了。 ………… 一顿晚宴,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孩子们都靠在各自母亲怀里睡去,李元庆也有了五六分酒意,这才散去。 依照惯例,等候了多时的商老六和马管家,也快步来到了内书房,跟李元庆汇报这些时日、岛上的具体工作。 小妾们虽是散去了,但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四女,却是留了下来,在内书房的隔间内,听着外面商老六和马管家对李元庆的汇报。 “元庆,最近岛上的工作很顺利,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咱们外府,每月的盈利,大概在三十万两左右的规模。当然,这还没有算上海外的生意。若是把海外的生意算上,再加上这些战争红利,保守估计,咱们每年的净盈利规模,大概在一千万两银子以上。元庆,我跟老马也商议很久了,那个什么银行,咱们已经可以成立了。” 商老六这话说的,颇有些底气十足,满面红光。 这倒不是他商老六托大。 依照此时整个长生岛的盈利规模,怕是比之大明全国的岁入税负收入,也绝不多承让。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商老六别看只是长生岛的副将,但实际上掌控的财富出入,怕是比六部的大佬们,还要阔绰。 这厮又怎的能没有底气呢? 马管家也笑着补充道:“将军。商爷说的没错。此时,咱们的账房先生方面,人手也很充裕。仅是在册的账房先生,就已经有六百多,接近七百人。这还没有算上,得到咱们招募人手消息后,从各地赶来的那些新来的账房先生。将军。尤其是这里面,很多都是在山西人的票号里经营多年,仰慕您的威名,又想提高自身待遇的人手。” “他们对票号的业务都非常精通,尤其是很多人手里,都有不少客户,甚至是大客户。将军,只要咱们的票号,哦,不对,是银行开起来,在京师、张家口、和南京设立分店,那些山西老西儿醋坛子们,根本不可能干过咱们!” *************************************************************** 正文 第891章 晋商和家法! ~~~~~~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李元庆早已经明了,长生营此时已经走上了轨道,财富积累非常迅速。 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军校事务,以及出征在外,倒是一直都没有仔细整理过他的这些财富。 此时,听商老六和马管家说出来,以及两人自信的口气,李元庆心中一时倒也有些错愕了。 但李元庆是何人? 刀剑箭雨,十万铁骑,尸山血海,他都乾坤在握,更不要提,是此时些许财富了。 片刻,李元庆笑道:“商大哥,马管家,渠家方面和范家方面,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李元庆非常明白,虽然此时长生营的滚雪球效应,已经近乎是富可敌国了,但~,银行事务,毕竟是生意场,不能只靠刀~枪、杀人那一套。 即便长生营此时的财富,足可以碾压任何一家晋商,但在这个时代,商人之间,尤其是豪商们之间,依靠地域之便,非常的抱团。 哪怕他们平时是对手,简直不死不休,但一旦面临强势外敌,他们却又能非常迅速的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这种乡党抱团形成的影响力,虽然不至于伤到李元庆的大势,却是非常纠结、很难以处理的矛盾。 哪怕是在后世,像是什么晋商、鲁商、浙商之类,同样是极为庞大的影响力。 说到底。 这毕竟还是大明内部、华夏自身的内部事务啊。 一旦发生了尖锐到了、不可避免要发生的矛盾,要出现伤亡,最紧要的伤害,怕还是要伤害华夏内部啊。 后世时,纵览明史,李元庆对此时的晋商集团,也是分外的不耻。 他们与后金、与蒙古人的猫腻,简直是将祖宗十八代都卖了个干净,典型的见利忘义,卖主求荣! 但这却有一个基本点-----商人逐利。 商人重利轻离别。 商女不知亡国恨! 追逐利益,是商人的天性。 尤其是此时的大明,世风日下,百转纠结,污秽不堪。 但说到底,这还是大明朝廷的责任。 面对民间雄雄而起的资本,朝廷并没有给予正确的引导,而是无限制的盘剥、打压。 晋商集团面对如此事态,有所选择,也就不足为奇了。 最关键的是,此时~~~,不过只是天启七年,还有几个月,才到崇祯元年。 若是在崇祯十几年时,李元庆就算想放过晋商集团,怕也必定要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了。 但此时,尤其是自李元庆的辽南崛起之后,晋商集团,已经非常收敛。 再直白点说,他们想跟鞑子做生意,那得先跟他李元庆交点‘保护费’,否则,这其中的利益,那就无法得到足够的保障了。 晋商集团虽然可恨,但在信誉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在长生营的海贸没有兴起之前,盘剥这些晋商们,也是长生营进账的一个大项。 对于大明和华夏的内部事务,李元庆一直充满着宽容之心。 只要不是真的十恶不赦、恶贯满盈,手上有鲜血人命,或者是对大明、对华夏民族,造成严重损失的,以及威胁他李元庆切身利益的,李元庆都愿意坐下来,跟他们谈一谈,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在商人层面,在民间资本层面。 至于朝堂上那些喷子们,那些拍着屁股做决定的大佬们,就算李元庆能放过他们,麾下的儿郎们,辽地的百姓们,华夏的列祖列宗们,又如何能放过他们?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起了晋商的事务,商老六也反应了过来,忙笑道:“元庆,渠家和范家对咱们的银行事务,都很感兴趣,他们都想出资参与。但具体到数额和股份方面,涉及实在太广,没有你点头,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马管家。 马管家眉头紧紧皱起来,片刻才道:“将军,依照卑职的思量,让与渠家、范家一些利益倒也无妨。但关键还是要看他们肯出多少银子。渠家虽是粮商,但麾下票号也不少。范家就更不用说了,就是靠票号起家。在很大程度上,他们可是咱们的对头啊。这……” 李元庆一笑:“商大哥,马管家,无所谓对头不对头的关系。这种事情,就是市场竞争。谁家的信誉好,谁家的服务好,谁家的底子深。老百姓自然愿意往谁家存钱。商人们也愿意从谁家借贷。嗯……” 李元庆沉思片刻,道:“那就先这样安排吧。渠家、范家,各出一百万两现银,每家可得百分之三的份额,并要各派出二十名最得力的账房先生。三个月内,如果他们的资金和人手到位,那咱们便带着他们一起玩!若不到位,那~~,就不要怪我李元庆没有跟他们机会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商老六忙笑道:“元庆,有你来一锤定音,我和老马,以及政事署方面,就有了底气了!” ………… 送走了商老六和马管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内室张芸娘四女,纷纷走了出来,莺莺燕燕的围绕在李元庆身边。 渠敏秋虽然是渠家人,但此时,却首先是李元庆的妻子,还是忍不住道:“元庆,这事情,就,就这样分给渠家和范家,底下的儿郎们,会不会,会不会有意见啊?” 她可不傻啊。 随着二郎一天一天长大,她可不想在这种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失了分,引起了麾下儿郎们的不满。 渠敏秋今天穿着一件翠绿色的长裙,上身穿了一件绣着花边的精致绿色棉袄,头上插了一根白玉做底的金叉,乌黑顺滑的发髻,高高挽起,熟~妇美态,由内而外,贵气逼人。 李元庆当然明白渠敏秋的小心思,不由一笑:“敏秋,没事。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 “哦……” 渠敏秋虽然有一肚子话,想跟李元庆从各方面‘深入’交流,但此时,她们几个‘大夫人’都在,她显然不好多说什么。 张芸娘、杨娇~娘和张宝珠,自然也看出了渠敏秋内心的小心思,表情各异。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语。 这他娘的,女人多了,有时候也真不见得就是好事情啊。 这才到哪儿?几个小奶娃还都在吃奶呢。他们的娘亲,却已经开始盘算起他们的利益了。 不过,这对李元庆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 所谓虎父犬子。 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儿子在父亲的威严下,得不到有效的锻炼,一直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表面上光鲜亮丽,但一旦遇到真正的挫折,很容易就蔫儿,甚至一辈子再也爬不起来。 某种程度上,这种兄弟之间的竞争,也更有利于他们成熟长大。 但~~,这根线~~,却必须要牢牢握在李元庆的手里。 看着室内热乎的空气,渐渐有些要凉下来的态势,李元庆忽然一笑,指着张芸娘道:“芸娘,过来。” “嗳?哥哥。” 张芸娘赶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一笑:“转过身去。” 张芸娘虽然不知道李元庆要干什么,但似乎也猜到了一些,俏脸上不自禁的升腾起两片诱人的红晕。 “啪。” “呀。” 伴随着张芸娘一声娇呼,李元庆的大手,已经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她的翘~臀上。 “哥哥……” 张芸娘眼泪都要流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却不再理会张芸娘,“渠敏秋,你过来!” “啊?” 渠敏秋这时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两只洁白纤细的小手,本能的护在了她的娇臀上。 但看李元庆神色不善,她又怎的敢反抗李元庆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对待她却更为粗暴,直接一把,把她的裙子都扯烂了,露出了她洁白、又浑圆饱满的翘~臀。 虽然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内裤遮掩,但渠敏秋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娇呼一声,“元庆,你,你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 李元庆一把将渠敏秋抱在怀里,把她摁在自己的腿上,“啪啪”就照着她的翘~臀上几巴掌。 渠敏秋心中委屈至极,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李元庆有些粗暴的一把把她推到一旁,“要哭滚一边儿去哭。” “你……” 渠敏秋虽然怒及,就想发作她的大小姐脾气,但看李元庆此时神色真的不善,加之连张芸娘也挨打了。 她俏脸上登时坚强起来,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站在一旁,气鼓鼓的看着李元庆。 这时,看到李元庆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杨娇~娘的俏脸上也是一片绯~红,她已经知道了李元庆想干什么。 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撅起了她丰满丰腴的翘~臀。 “还挺听话,挺有自知之明嘛!” 李元庆冷冷一笑,手上却不留情,“啪啪”几巴掌,疼的杨娇~娘眼泪都流出来,却不敢多说什么。 看着李元庆的目光又看向了自己,张宝珠的大眼睛里也有些无奈,忍不住狠狠白了李元庆一眼。 本以为,到了长生岛,跟了李元庆,再也不用理会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琐碎事儿,想不到,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尤其是李元庆竟然在这种内室,这般对待她们几个‘大夫人’,这真是…… 但此情此景,她也不敢反抗,只得乖巧的对着李元庆撅起了翘~臀。 不出意外,“啪啪”几声脆响,李元庆依然没有任何留情。 疼的张宝珠简直咬牙切齿,心中寻思着,等李元庆去她的院子里时,一定要对着他的是非根狠狠咬一口,让这死男人、臭男人,好好长长记性,竟然敢这般对待她…… 但李元庆下一句话,却差点让张宝珠栽倒在地上…… **************************************************************** 正文 第892章 老子就是最大的规矩! ~~~~~~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子这才几天不在家?啊?你们几个臭娘们儿,就想反了天了?啊?芸娘,从你开始,都把衣服都老子拖了!” “啊?这……” 张芸娘登时呆住了,片刻,俏脸上已经晕红,脖子都快要红透了。 “怎么?没听到老子说话?还要老子再说一遍?” “哥哥……” 看着像豹子一般就要暴起的李元庆,张芸娘大眼睛里,委屈的眼泪都在打着转儿。 但她却不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只得开始小心翼翼的脱衣。 旁边,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三女的小心肝儿,也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这男人,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啊。 尤其是渠敏秋,心中不由暗暗懊恼,刚才干嘛非要多那句嘴啊。 有什么事情,等他去了自己院子里再说不好嘛…… 可惜啊。 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渠敏秋现在就在后悔,却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两只小手只得本能的护住了自己胸前的扣子。 这时,张芸娘已经解开了胸前的几颗扣子,露出来一片雪白的有些晃人眼的肌肤。 虽然,虽然在之前,张芸娘不是没有过跟渠敏秋一起服侍李元庆的经验,但此时,毕竟,毕竟人太多了啊…… 尤其是,她还是大夫人,这简直是…… 李元庆的嘴角边这时却微微翘起了一丝儿,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在这个男人的世道里,区区几个女人,还想反抗他的威势,给他添乱子? “行了。磨磨唧唧,等你们都脱完了,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李元庆瞬时又‘暴躁’起来,怒视着眼前几女,来回踱步,片刻,他指着她们道:“把衣服都给老子收拾利索了!等下,老子再惩罚你们!” 说着,李元庆大步走出了房外。 内书房,毕竟是办公场所,虽然也是李元庆的很多侍女们,接受李元庆宠幸的地方,但要是在这里……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对所谓的规矩,并没有太多牢固的概念,甚至是嗤之以鼻! 要说规矩,他李元庆,就是最大的规矩!! 倘若这点事情,还要思前想后,来个列祖列宗,那他辛辛苦苦,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舍生忘死,又是为了什么? 之所以不再此地惩罚她们,主要还是这里太冷了,万一把她们冻感冒了,那可就失去了李元庆的初衷了。 不多时,李元庆又返了回来,怒视四女道:“都收拾立整了没?跟老子走!” 四女怎敢反抗? 以张芸娘为首,只得乖巧的跟在李元庆身后,莺莺燕燕一片。 此时,内书房内院早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小莲、小荷、念儿和十几个娇俏的侍女,都在这边严阵以待。 “上车。” 李元庆亲自掀开了马车厚实的布帘。 张芸娘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也不敢多说半字,只得乖巧的上了马车。 很快,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三女,也鱼贯而入。 李元庆对几个内府车夫摆了摆手,翻身上了马车。 很快,小莲、小荷、念儿众侍女,也不敢怠慢,纷纷上了后面的马车,几个车夫和家奴赶忙拔马扬鞭,朝着府内侧院的深处行去。 车厢内,非常宽大,暖壶驱散了寒气,李元庆盘膝坐在中间,闭目养神,便占去了大半的空间。 张芸娘四女,则只剩下里面一小部分空间,不可避免的要纠结着缠坐在一起。 虽然她们有很多话想说,但李元庆不说话,在此时,谁又敢开口? 但随着马车行进,她们此时却都已经意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俏脸上都忍不住开始红润起来。 十几分钟的时间,马车小心停在了一处院落门外,七八个婆子、健妇早已经收到了消息,恭敬在院外迎接。 李元庆率先下了马车,冷声道:“都准备好了么?” 领头一个婆子,是李元庆的心腹、曹婆子身边的一个老人,叫王桂兰,她的男人现在是长生岛建筑队的一个小头子,也算是李元庆身边的既得利益阶层中人,忙恭敬对李元庆道:“爷,都已经收拾利索。您回岛上时,就已经烧上新水了。床铺和铺盖也都准备妥当。” “嗯。”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们都去忙活吧。我自己去。” “是。” 几个婆子、健妇不敢怠慢,赶忙进去忙活。 侯门深宅里的规矩,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在李元庆的府中当差,的确是待遇丰厚,面子上,更是要高人一等,但很多事务,却也必须要加倍加倍的小心,否则,后果也不是一般的严厉。 招呼张芸娘四女下车,又招呼后面小莲她们侍女们下车,李元庆摆手对这些车夫家奴道:“你们去旁边院子休息。明日辰时,在外面候着。” “是。” 李元庆说着,率先进入了院子里,进入了厅内。 张芸娘四女相视一眼,只得无奈的跟了进去。 有着杨娇~娘在京师的经验,此时李元庆府内的这个汤池,设计的要更为精巧和巧妙。 首先最关键的一点,这里面的水,都是用山上的山泉水加热,与京师相比,这个环节,便省了不少银子,不用到城外山上再去拉水。 至于煤炭。 那更一直都是长生岛最重视的战略资源之一,山东、辽南、包括京师附近的几个大煤矿,李元庆都是最大的主顾。 此时,就算是长生岛的百姓们,在冬天取暖,也大都是煤炭为主,而不再是传统的木材。 当然,李元庆和他的妻妾们,想用汤池,必须要提前通知,节省资源。 长生岛这个汤池的规模,比京师雾雨阁的要稍微小一些,但却是纯天然根据地势而建,大约五六十平方,根据这里原来的一个不算小的温泉眼改建而来,周围除了精巧的木板,还是不少天然的奇石。 四周,都是木质建筑,无论是密封性还是通风性,都是相当优良。 李元庆大步来到了汤池边站定,伸开了双手,小莲、小荷和念儿,忙迎上来,服侍着李元庆脱衣。 其他的侍女,也快步围绕在了张芸娘四女身边。 李元庆一笑:“都他娘的快点!墨迹什么。” “是。” 看着纠结的侍女们,张芸娘几女也不好为难她们,只得任由她们服侍着脱衣。 不多时,室内只剩下白花花一片娇躯,加之不断升腾着的热气,仿若人间仙境。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进到了池子里,舒畅的游了一个来回。 水温不多不少,刚刚好,而且,伴随着底下泉眼的涌动,东西两侧,各有活水流进流出,可以确保水源的干净,当然,流进的水,都是人工烧的合适的热水。 张芸娘诸女虽然已经有过多次在这个舒适的汤池里泡澡的经验,但却是第一次,跟着李元庆,还有这么多人一起…… 好在,有水和蒸汽,她们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纷纷隐藏在水中,不敢再触了李元庆的眉头。 但李元庆怎会轻易放过她们? 亲自把她们挨个招呼到了自己身边,其他白花花的侍女们,则是退到了池子的另一侧。 “元庆,我,我知道错了,不要……” 渠敏秋这时俏脸上已经红的快滴出水来,终于忍不住,想要哀求李元庆。 李元庆却是冷冷一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们几个,都给老子转过身去,在这边趴好了。” 李元庆手指的地方,有一块奇石,正是一个小泉眼的位置,不仅水温合适,底下水流也在涌动,很是舒适。 可那毕竟是平常的时候。 在此时,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宝座,张芸娘几女,显然也不可能坐舒坦。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们又怎敢反抗? 只得乖乖排好在那边,排成了一排。 李元庆的眼睛一时也有些眩晕……这他娘的,简直白的晃眼啊。 不过,李元庆非常明白,若是不给这些女人们一些狠教训,她们还不得把房顶给掀了? “啪啪啪!” 李元庆没有丝毫留力,大手挨个扇过四女饱满的娇臀。 一时间,‘啪啪啪’的脆响,简直连绵不绝。 对面的侍女们虽然隔得很远,看不到这边情况,但谁都不是傻子啊。她们很快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 连几个‘大夫人’们,都受到了这种待遇,她们这点小身板,又怎的能够承受啊…… 不多时,四个饱满雪白的翘~臀上,已经尽是李元庆毫不留情肆虐留下的红手印,看着都让人心疼。 但四女却没有一人哭出来,哪怕杨娇~娘和张宝珠是躺枪呢。 李元庆这时已经躺在了水中的一个舒适的木制躺椅上,冷声道:“都给老子滚过来!” 四女不敢怠慢,只得乖巧的来到李元庆身边侍立。 李元庆刚才没有留手,她们虽然没有哭出来,却都是满脸泪痕。 李元庆却并没有心软,冷声道:“芸娘,你先说,什么感想?” 张芸娘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哥哥,奴家错了。奴家不该耍小性子。要跟姐妹们好好相处的。” “嗯。还算你懂事。过来。” 李元庆指了指自己身下有些暴躁的小兄弟,张芸娘俏脸一红,眼泪登时也止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伏在了李元庆身上…… 看着李元庆的目光又看到了自己,渠敏秋也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只得无奈道:“元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大老爷,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李元庆恨得牙根都痒痒,却也拿渠敏秋没办法,未来的调教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呢。 只得一摆手,让渠敏秋也过来。 渠敏秋俏脸上早就红透了,眼睛里早已经是水润一片,此时,她哪里还有心思与李元庆打嘴仗,快步跟张芸娘凑在了一起…… 杨娇~娘和张宝珠相识一眼,也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 虽然这厮是变着法子想荒唐,但谁让他抓住大势了呢?也赶忙有样学样,乖巧的对李元庆道了歉,加入了张芸娘和渠敏秋的序列…… 很快,本就蒸汽弥漫的室内,温度仿似一下子又上升了不少…… ************************************************************* 正文 第893章 扩军决议! ~~~~~~ 次日,一直到日上三竿、快到午时了,李元庆这才慵懒的从舒适的大床上、一片最熟悉的白花花娇躯中起身来。 外面,雪已经停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檐,照在柔软的丝绸棉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李元庆扫视一圈,张芸娘、渠敏秋四女这时也都醒了过来,却都有些不敢直面他的目光,一个个仿似鸵鸟一般,缩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她们,自顾自的便要起来穿衣。 “哥哥。奴家来服侍你。” “奴家也来。” 张芸娘和杨娇~娘忙就要起身服侍李元庆穿衣。 渠敏秋和张宝珠却慢了半拍,片刻才反应过来,也要起身来服侍李元庆。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屋子里冷,你们都不要起来了。爷自己来便是。晚上,多准备些好菜,我要请商大哥和马管家喝酒。” “是。” 四女再不敢反驳,乖巧的应是。 李元庆收拾妥当,外面早已经有侍女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早饭。 简单吃过一些,李元庆直接乘坐马车,前往了官厅。 昨夜,李元庆的手段看似有些粗暴,但整体效果上却还不错,至少,把后宅这股歪风邪气给压制住了。 虽然李元庆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想要完全摆平后宅,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不过,‘大家长’的权威摆在这里,李元庆还是拥有足够的主动权的。他只是需要更多时间、来逐个击破而已。 只是,温柔乡虽然舒适,但李元庆却并不敢太多留恋,他还有诸多的政务、军务,需要亲自去处理。 此时,在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李元庆军政大权一把抓,几乎不可能出现大乱子,但此时这个时机~~,有些太过微妙了…… 举个不太欠当的比喻…… 此时,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2000年,刚刚进入了新世纪的开头,李元庆就像是一个有些身家的小老板。 若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日子怕也不会太差,被时代推着来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李元庆却是知晓,在未来的十几年,整个华夏的房地产,都会出现井喷,这…… 任是谁,又会浪费这种机会? 此时的辽南,就像是一个颇具实力的新兴集团公司,有一定的本钱,也有了一定的实力,尤其是在战争方面,拥有着这个时代的部分主导权,但不过还是偏安一隅的、不入流的地方性小势力。 说的难听点,还是泥腿子。 毕竟,就算是整个辽南大陆,都被李元庆拿下来,在大明传统的士大夫阶层眼里,这里还是不毛之地。 甚至,远没有辽西重要,因为辽西直接关乎着他们的安全。 换言之,李元庆有影响力,也有实权,但~~,无论是这影响力还是实权,都远不能和他的声明相提并论。 就像是后世的网红,人是红了,但就是没有赚到跟他名声相提并论的身价…… 而此时,有这么多鞑子首级在手,手中又有钱、有粮、有人,李元庆完全已经具备了跟新皇‘谈价钱’、甚至是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又怎的能放过? 来到官厅,去商老六和马管家这边的政事署官房巡视一圈,李元庆直接换乘战马,直奔南信口军校。 兵者,凶器也。 不论何时,军务都是要高过政务一些的,哪怕是和平年代。 尤其是此时这种关节,这些儿郎们,这些弟兄们,才是他李元庆安身立命的根本,至少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都不会改变。 事已至此,南信口军校一期士官的培训工作,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 效果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理想,但大致上,在整体方面,已经完成了当初李元庆的构想。 弟兄们已经辛苦几月,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给弟兄们放几天假,让部队开始恢复正常秩序了。 李元庆来到军校,在大会议室内,陈忠正在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分析着此次辽中南之行、这两场勉强也算是经典战役的分析。 这些将官儿郎们也都很放松,不时起身来与陈忠交流,共同探讨。 李元庆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坐在了最后排,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探讨。 但即便李元庆的动作很轻了,周边的儿郎们,还是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的存在,就要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低声道:“安心上课。不要妄动。” 周围将官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又规规矩矩听起课来。 这大会议室虽然很简陋,但规模很大,完全按照后世的礼堂规制来建造,只不过,隔音性和扩音性,远无法与后世相比。 但此时的人,说话声音普遍大,嗓门大,即便李元庆坐在最后,仔细聆听,还是勉强可以挺清楚的。 “诸君,说到这里,大家差不多也都明白了。青台峪堡之战,包括后面的连山关之战,我军之所以能取得摧古拉朽般的胜利,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兵贵神速!完全让狗鞑子反应不过来,一刀毙命!诸君,你们回到各自部队之后,想必也应该有更明确的操练方向了!我还是用李帅那句老话来结尾,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下课!” 陈忠还没等说完,李元庆却已经出了会议室,站在门外不远、太阳下的战马边,笑着抽着雪茄。 儿郎们出来,片刻便发现了李元庆的存在,忙上前来打招呼:“将军。”“将军。” 李元庆一一笑着同这些儿郎们挥手致意。 很快,陈忠看到了李元庆的位置,忙大步走了过来,哈哈大笑道:“元庆,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样?哥哥讲的还不错吧?” 李元庆笑着对陈忠伸出了大拇指,“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这话我爱听。走,咱们去宿舍详谈!” 两人回到宿舍,陈忠令亲兵去准备酒菜,小心关好了门,询问起李元庆皮岛之行的经历。 李元庆简要将毛文龙的态度对陈忠叙述一遍,并没有隐瞒。 陈忠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片刻,才道:“元庆,咱们这样,其实,倒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大帅若一时想不开,非要跟狗鞑子死磕,这……”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你尽可不必太过担心。本部此时,早已经今非昔比。有了朝~鲜之役的收获,在东线,便是皇太极亲临,也绝不可能讨到太多便宜。”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道:“元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还是怕大帅心太急,弟兄们会吃亏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这军校,不错吧?” 陈忠片刻才反应过来,也是哈哈大笑,不过,他的神色却逐渐暗淡下来,有些沉声的道:“元庆,若是东江本部的儿郎们,也能来军校学习,那该有多好……”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万事,也强求不得。一步一步来吧。” 陈忠缓缓点了点头,“对了,元庆。此次报功事宜,咱们该如何安排?” 这也是今日李元庆来找陈忠的主要事务。 功绩已经打下来,两人已经‘分赃’完毕,接下来,就是让这些功绩,如何在纸面儿上更好看了。 李元庆道:“大哥,报功之事,我是这么思虑。咱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等过个十天半月,打探一下京里的动向,再做计较不迟。”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新皇喜功,在这方面,咱们必须要多动动脑子啊。” 陈忠沉默了良久,不由摇头失笑:“元庆,现在想想,对于这些骚腥事儿,我还是真头疼啊。这事情,你来做决断便是。”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还有另一件事,我必须要与你商议。” “嗯?”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卖关子,笑道:“大哥,你不觉得,此时,咱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些么?” 陈忠瞳孔不由猛然放大,又惊又喜道:“元庆,你是说,扩军?”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不错。大哥,现在,我军的防线,西线已经推到了盖州腹地。东线,已经推到了萧家关岛一线。但在中线,还是太过空虚薄弱了。这些大好的田地,就这般浪费掉,实在是太过可惜啊。” 身为将领,谁又会嫌自己带的兵多? 更不要提,在此时这个时代,谁的兵多,谁的拳头就大,谁说话的嗓门声就大。 辽西在功绩上,全面逊色于辽南和辽东,为什么却比辽南和辽东的话语权大了这么多? 一方面,的确是辽西地势更为险要,拱卫山海关,要拱卫京师安全。 另一方面,则还是因为辽西兵丁人数众多,接近十万人。 朝廷那些拍着屁股做决定的大佬们,自然要从账面上的数字、来分析辽地诸部的实力了…… 事实上,对于扩军,李元庆早有这个决议,只不过,种种原因限制,时机一直都还很不成熟。 但此时,携辽中南之役大胜之势,军校将官们也已经成长期起来,尤其在财力上,辽南此时很是充裕,李元庆便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元庆,扩军是好事儿啊。不过,你想扩多少?我广鹿岛又该扩多少?” 陈忠的心都被李元庆吊起来,摩拳擦掌。 李元庆一笑:“大哥,按照惯例,一名士兵的饷银、包括操练、装备、给养,一月二两至二两半白银,便已经足够。但我辽南方面,与传统明军大为不同。我长生营方面,一名合格战兵,一月所需给养,大概在五两到十两之间。大哥,广鹿岛在这方面,应该也差不多吧?” *************************************************************** 正文 第894章 活水! 感谢白云过隙、抹两抹油、馨霞、朋越、百里若风兄弟的月票。 弱弱有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朝廷拨付的饷银是一方面,但究竟有多少,能发放到基层士兵们手上,用到士兵们身上,这才是关键。 以一名士兵每月饷银三两半为例。 扣除饷银一两,剩下的二两半,则是包括了装备、给养、操练、生病,甚至是受伤等等各个方面。 依照大明、尤其是此时辽地的物价,说句实话,这点银子,真的是不够用……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粮食不够吃,那就自己种。 银子不够花,那就想办法赚。 当然,这只是极为极为少数的、有良知、能带兵的将官们所为,此时~~,整个辽地、包括整个九边、整个大明的大势,还是‘喝兵血’。 粗暴点说,朝廷每月分发给一名士兵三两半的饷银,到士兵手里、用在士兵身上的,可能只有一两二分。 五分银子是饷银,五分银子吃喝,剩下二分银子,应对杂务,包括衣服、靴子、什么跌打损伤各个方面。 但哪怕是辽西,就算是这个待遇,都未必能落实。 辽西号称是十万精锐,但实际上,真正可用之兵,只有那些将官们麾下的寥寥家丁。 甚至,就算是家丁,都未必能完全脱产,很多也要承担不少的体力劳动,种田、放牧之类。 但依照此时大明的经济形势,实饷,根本就不可能发的全。 更不要提,还要喂饱条条线上的大佬们了。 即便长生营到了现在,兵力近两万,朝廷一年拨付的粮饷,名为三十万两,实则却连二十五万都发不全。 “元庆,咱们打了这么多胜仗,新皇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咱们吧?这他娘的,咱们还是不是大明的官军了?” 陈忠一时简直要跳起来。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大哥,新皇答不答应,现在还难说啊。不过,我估计,咱们每人加一个游击编制,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陈忠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有多大胃口,就吃多少饭。多修兵力的确是好事儿,但也要根据咱们的负担能力来定。我准备,在长生营内,新幕八千新兵。” “八千?” 陈忠一时陷入了深深思虑。 李元庆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陈忠的思虑。 长生营新增八千兵力的规模,也是李元庆仔细考量、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多出的这些兵力,首要任务,便是拱卫盖州、辽南中部一线的防御,算是半战兵、半屯兵,利用军力,来开拓盖州和辽南中部的荒地,扩大作用范围。 再一个,便是增加长生营、辽南,应对突发状态的能力。 还是那句老话,‘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此时的格局,长生营不仅要面对北面的鞑子,实则,大明内部,也是重要防范的方向。 尤其是此时的辽南,李元庆虽是名义上的‘引路人’,但实际上,不论是陈忠、张攀、还是陈~良策,皆是独立存在、军政大权一把抓的个体。 想要维持住这种平衡,长生营必须要保证武力的领先性和威慑力。 而具体到陈忠的广鹿岛方面。 他虽然在辽南商行中有不少红利,跟着李元庆,也能获得不少战争红利,尤其是这几年的辛苦经营,不论是广鹿岛,还是金州、复州一线,都可以为陈忠提供不少粮草,勉强也算是‘活水’。 但实质上,他这活水,还是太小了。 养活此时一万出头的儿郎们,加之朝廷的粮饷,再加之李元庆这边的提携,勉强还算是处在盈利状态。 若是再扩军扩的大了,那陈忠可是很难吃得消,只能是依靠他李元庆了。 所以,这件事情,李元庆必须要跟陈忠说明白,让陈忠心里有个数。 “元庆,即是如此,那我广鹿岛部,便扩军五千,三千屯兵,两千战兵。届时,一起布局辽南中部一线,把局势稳固下来!” 李元庆等的就是陈忠这句话,不由哈哈大笑:“大哥。若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辽地大局定矣!” 陈忠也反应过来,也是哈哈大笑。 ………… 午饭期间,李元庆又与陈忠就扩军的具体细节,进行了仔细商讨,包括军校方面的事务。 两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十一月初五,军校正式结业。向朝廷的报功事宜,则推迟到十一月末,赶在新年之前,在年前,给新皇一个好喜头。 两人在年前的主要任务,便是扩军事务。 告别了陈忠,李元庆又先后去南信口几处军营巡视,深入一线将士们身边,与他们亲切交谈,询问他们的需求,解决他们的需求。 直到天色将黒,李元庆这才换乘马车,返回岛上官厅。 马车里,赵梅两只小手紧紧纠结着,樱红的小嘴微微撅起来,虽然不敢直接对李元庆撒娇,表示不满,却是用她的小动作,对李元庆表达着抗议。 今日,她跟了李元庆跑了大半天,却是更李元庆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赵梅的小模样,笑道:“怎么了?觉得受委屈了?” “奴婢不敢。”赵梅见成功吸引到了李元庆的注意力,心中一阵欢喜,但俏脸上的表情却并未有太多改变。 李元庆不由一笑,贴在她的耳边道:“晚点,你去内书房伺候,今晚,留下来陪爷。” “啊?” 赵梅不由大喜,但片刻,大眼睛里却有些畏惧:“爷,那,那大夫人和二夫人那边……” 李元庆一笑:“你这小丫头,也知道害怕了?” 赵梅登时无言,羞涩的像是只小鸟般,靠到了李元庆怀里。 李元庆低声在赵梅耳边低语几句,赵梅俏脸登时越来越红,片刻,却乖巧的点了点头,伏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爷,您吃完饭前,奴婢在小隔间内等您……” ………… 回到官厅,张芸娘、渠敏秋四女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不过,因为李元庆要宴请商老六和马管家,宴席便不能摆在一块,分成了两波,李元庆的家眷们在官厅后间,李元庆和商老六、马管家三人,则在官厅前间。 李元庆回来第二天,便直接宴请他们,商老六和马管家也是相当的荣耀。 他们虽是军职文官,商老六是副将衔,马管家是挂职游击衔,但他们的实权,实际掌控的财力,就算比之六部的大佬们,也绝不多承让。 都是自己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几人边吃边喝边谈,很快,气氛就热烈起来。 李元庆也直接将扩军的决定,对两人说明。 扩军之事,商老六和马管家早有准备,因为此事,在前年、去年,李元庆都有提及,但最后都被压下来。 而此时,各方面条件已经成熟了,商老六和马管家再也不用像是铁公鸡一般,死死护着手里的钱袋子了。 商老六此时满面红光,笑道:“元庆,按照咱们此时的财力,扩军三万,也没有任何问题。咱们必须得把中线尽快拿下来啊。今年地瓜的长势虽不错,但粮食却并不是太过理想。咱们还是需要更多的好地啊。” 长生岛和辽南此时的状态,是好地种粮食,以小麦、粟米为主,差一些的地,则是种地瓜,再差的,就是当做菜园子了。 马管家也笑道:“将军,商爷说扩军三万,稍微有些夸张,但扩两万战兵,咱们养起来,问题并不大。岛上豪商豪族方面,也曾多次明确对政事署表示,愿意出钱出力,供养、反哺军队。只是~,将军,不知朝廷方面……” 李元庆有些无语。 他本以为,他扩军八千,将长生营的作战兵力序列,增加到两万五千人的规模,已经是大手笔了。 想不到,商老六和马管家,比他的胃口还要大…… 特别是这些豪商们。 以前,想让他们给军队出点钱、出点力,简直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小命儿一般。 但此时,他们却是求着李元庆来扩军,继续增加影响力。 正如李元庆之前的预料,一旦潘多拉魔盒打开,威力还真是让人咋舌啊。 资本的魔力,果不其然那。 “两三万人,还是太多了些。还是按照八千人来定制吧。至于那些豪商们,既然想要出钱,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嘛!” ………… 一顿晚宴,顺畅至极,商老六和马管家胸有成竹的离去,李元庆也到后间,跟张芸娘知会一声,去上厕所。 但转过脚,李元庆便来到了内书房的小隔间,推开门刚进去,一具熟悉的火热娇躯,已经小鸟般扑到了李元庆怀里…… 十几分钟之后,赵梅已经帮李元庆收拾立整,眉眼含春,不舍至极。 李元庆用力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笑道:“小妖精,你再这样缠人,爷非要把你吃到肚子里。” 赵梅却用力靠在李元庆怀里道,水一般柔弱道:“爷,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爷,只求爷不要讨厌奴婢。” 李元庆微微一笑:“放心吧。爷的小梅,可是爷的宝贝。” 两人收拾利索,前后脚离开了隔间,李元庆刚刚走进后间,要陪他的妻妾们喝一杯,这时,杨磊却快步奔过来,小声禀报道:“将军,京师最新情报。”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接过情报来,仔细扫视一遍,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魏公公的末日,到了。 ************************************************************* 正文 第895章 夫妻夜话 ~~~~~~ 十月下旬,已经隐忍了两月之久的新皇朱由检,再也按耐不住对魏公公动手的耐性了,当众将魏公公开革出宫中,发配至中都凤阳守陵。 就算李元庆对明史不甚精通,但这个细节,他还是知晓一些的。 魏公公刚刚走到河间,朱由检接下来的催命符,也随后而至。 魏公公自知必死无疑,加之他毕竟是上位者,不想死在这些卑贱的侍卫、锦衣卫手里,他用最后的一点碎银,吩咐侍卫们买了些酒,在一间破败的小土地庙里,大醉一场。随后,用三尺白绫,结束了他这辉煌、却又充满了争议的一生。 虽说李元庆对此事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了这个消息、并知道它马上就要发生…… 李元庆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魏公公的确有罪。 他戏弄皇权,蒙骗皇帝,把持朝廷,迫害异己,将整个朝廷的大局,搞的是烟雾弥漫,简直是污秽不堪。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魏公公甚至该千刀万剐!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 对此时整个大明的大局,包括他李元庆本人,魏公公却并非就没有功啊…… 尤其是魏公公死后,东林一家独大,阉党却一泻千里,已经再没有利益集团,可以制约东林集团膨胀的野心了…… 朱由检自以为除掉了魏忠贤,他便可以大权在握……却是不知,失去了平衡之道,失去了帝王之术,一家独大,那后果~~~,怕是比魏公公在台上时,还要更加不堪啊…… 此时,算算日子,这个节点,怕就快要来临了。 若李元庆此时连夜从长生岛出发,或许还能赶上,见到魏公公最后一面…… 但思虑片刻,李元庆却忽然摇头失笑。 如果他现在去见魏忠贤,恐怕,这却也并非是魏忠贤所愿。因为李元庆将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面对魏公公这个曾经的上司,这对骄傲的魏忠贤来讲,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恐怕,到了此时,他对他这一生,也有了真正的审视。 李元庆就算过去,也不会改变他的命运,更不会去救他,反倒还要引起新皇朱由检的猜忌,这对于两人之间,都并非是益事啊。 将这情报收好,放进口袋里,吩咐杨磊离去,李元庆来到窗前,点燃了一颗雪茄。 窗外,寒风呼啸,一片苍白的迷茫,整个世界,仿似一下子变的萧条起来。 河间距离京师不算远,虽比辽地的纬度靠南一些,但也远不了多少,此时河间的天,怕也绝不会暖和到哪里去啊。 魏公公…… “呵呵。” 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 这就是官场,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历史啊。 胜者王侯败者寇! 失败者,注定~~,只能是孤独的吞下这失败的苦果啊。 此时,意气风发的朱由检怕也绝想不到,十七年之后,煤山上那颗歪脖子树…… 人啊。不能输啊。 尤其是男人,一旦输掉,那就是满盘皆输,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所以,哪怕此时大局在握,他李元庆,也绝不能有任何懈怠放松。 血淋淋的现实,可是就摆在眼前啊。 李元庆忽然很想念客氏,不知道,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客光先、侯国兴,都已经被就地处死…… 客氏虽然不地道,但毕竟…… 想着,李元庆对着门外隔间里值守的杨磊大呼:“杨磊,过来。” “是。卑职在。” 杨磊被吓了一大跳,忙急急奔了过来。 李元庆思量片刻,贴着杨磊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杨磊忙恭敬点头,快步离去。 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带有雪沫儿味道的寒冷空气,片刻,李元庆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淡定从容。 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 官厅后间,李元庆又陪着他的孩子们玩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他们都困了,把他们哄睡着,李元庆这才回到了张芸娘的院子里休息。 越是体会到了现实的残忍,李元庆也越珍惜跟他的老婆、孩子们相处的时间。 今晚,李元庆虽然已经在赵梅那边‘偷吃’了一次,但他年轻体壮,正值人生巅峰,完全没有大碍。 加之张芸娘是他的发妻,昨夜时,李元庆已经在她身上浇灌了不少‘营养’,今夜,自然不用太过拼命,点到便可。 舒适的卧房内,张芸娘打发掉伺候的侍女,亲自服侍着李元庆洗澡。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会背叛他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是知道,哪怕是山崩地裂,山呼海啸,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人,也绝不会背叛她。 因此,在张芸娘的身前,永远是李元庆最为放松的时候。 但张芸娘却有些紧张,一边小心帮李元庆擦拭着身体,一边偷偷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似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好一会儿,张芸娘这才小心开口道:“哥哥,昨日之事,对不起……” 李元庆缓缓睁开了眼睛,笑着抓住张芸娘的小手,“芸娘,这回知道错了?” 张芸娘委屈的点了点头,“哥哥,奴家,奴家不该跟她们争那些……” 李元庆一笑,踩着小凳大步从宽阔的浴桶里爬出来,拿起毛巾,自己擦拭身体。 张芸娘忙要出来服侍李元庆,李元庆却笑着握住了她的小手,“芸娘,别动。这回,哥哥来服侍你。” 说着,李元庆亲自、细心的帮张芸娘擦起身体来。 片刻间,张芸娘的俏脸上,已经升腾一片诱人的红晕。 哪怕她早已经为人母,又是李元庆的正妻,但在这种私密的事情上,她一向是相当保守。 这一点,她比之渠敏秋、杨娇~娘和张宝珠她们,着实有些差距。 小心帮张芸娘擦干了身体,李元庆拉着张芸娘的小手,来到了床边,笑道:“芸娘,咱们进被窝里慢慢说。” “嗯。” 张芸娘此时当然也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情谊,知道,李元庆似乎并没有跟她真生气,忙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切任凭李元庆安排。 被窝里有几个热乎乎的暖水袋,早已经将里面暖和的非常舒适了。 说实话。 此时,李元庆的妻妾虽多,又位高权重,还有雾雨阁这种宝贝在手,但事实上,相对于大明真正的权贵阶层而言,李元庆这生活,简直就可以说是‘清汤寡水’了。 真正的豪门贵族,如果是冷天的被窝,那必须要几个美丽的贴身侍女来暖和,还要是处女,等她们暖和好了,主人才会跟女主人进去休息。 更不要提,还有什么人形‘痰盂’、‘夜壶’之类。 该是李元庆喜欢享受的东西,他自然会享受。 但~,李元庆毕竟来自后世,虽然此时的女性,只是男人的玩物、私有财产,但对于大多数的女性,李元庆还是保持着足够尊重的态度的。 至于那些反~人类的东西,李元庆自然要摒除了。 不仅在他自己的府上要摒除,在长生岛、在整个辽南,包括未来,在整个华夏,李元庆都要摒除这些陋习。 要知道,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尤其是此时,大航海时代的序幕已经拉起,每一个真正的汉人血脉,可都是最宝贵的财产啊! 他们注定都要成为这个星球上最高贵的种族,自然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躺在舒适的被窝里,揽着张芸娘最熟悉的娇躯,李元庆笑着对张芸娘述说着他这些时日的一些见闻、趣事。 张芸娘在李元庆的一众妻妾中,绝算不上最出彩的,甚至,排在中游,都有些勉强。 但她毕竟是李元庆的发妻,自幼一起长大,这种深厚的感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后世有句俗话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张芸娘天生的条件虽不算出色,但她却是整个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最优秀资源的拥有者,更是李元庆嫡长子李定北的娘亲。 多年以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张芸娘的整个气势,包括她的身材、举止,各个方面,比之当年那个啥都不懂的小丫头,已经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她的皮肤,比之前要好了几倍,虽还是比不上渠敏秋、张宝珠、婉儿、任颖儿这样的天生丽质,但却也相差无几了。 她的整体身材,非常匀称,又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皮肤光洁而充满弹性,摸起来,手感非常不错。 尤其是李元庆在张芸娘身边这种放松感,是谁也无法比拟的。 此时,听着李元庆层出不穷的笑话,张芸娘已经有些笑的花枝乱颤,娇美的身子,热度已经上升了不少,俏脸上,仿似要滴出水来,下面,更是早已经一片泥泞。 李元庆却并不着急,笑道:“芸娘,你知道哥哥昨天为什么打你么?” 张芸娘这时已经接受了李元庆的节奏,已经没有那么紧张,却还是对李元庆道歉道:“哥哥,奴家是大夫人,不该跟他们争那些虚名的。只要定北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娶妻生子,便已经是奴家最大的福分了。”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芸娘,不,这不是原因。其实,你没有错。但哥哥却不能不打你,你知道么?” “嗳?” 张芸娘一时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哥哥,你,你是说,一碗水要端平?”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张芸娘胸前娇俏的饱满,“不错。我的芸娘长大了。娘亲为孩子着想,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绝不是错误。我也不会阻止。但~,这些事情,却必须要有一个限度。芸娘,你们必须要明白,什么可以碰,什么绝不能碰!你是大妇,便更要做到这一点,明白么?” 张芸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重重点头,“哥哥,奴家明白了。军政事务,芸娘绝不会参与半分,也绝不会允许敏秋她们参与半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芸娘,这就对了。记住,这是所有一切的底线。也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一个约定。好么?芸娘?” “哥哥。奴家明白。谁要跨过了这个底线,就会给哥哥带来麻烦。甚至,会让哥哥为难。” “呵呵。” 李元庆用力在张芸娘的俏脸上亲了一下,“就是这么个道理。芸娘,记得,我不想我的手上,沾上我的妻妾们的鲜血。所以,芸娘,你要替哥哥把好这一关,知道么?” “嗯。哥哥,芸娘一定会努力去做的。” 看着张芸娘郑重的模样,李元庆一笑,贴在她的耳边道:“娘子,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 小船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身心都比较疲惫。不过,就像诗仙的名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困难,总是会过去的吧。 在这里,小船要忠心感谢那些一路陪伴着小船的朋友们,没有你们的支持,小船根本简直不到现在。 就像那句老话,‘最好的爱,是陪伴。’ 只要兄弟们不抛弃小船,小船会在这里,一路陪伴大家走下去…… 我们相互陪伴,就不会再那么孤独。 正文 第896章 辽西!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七年十二月初。 京里已经传来了消息,等过完年,就要启用新的年号,到崇祯元年了。 这些时日,经过了李元庆老牛一般的辛勤‘耕耘’,后宅的波动,已经被李元庆稳稳压制下去,在政务军务方面,征兵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正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新兵操练。 银行方面的事务,也基本上收拾利索,只待来年选个黄道吉日,便要开业大吉。 而最为关键的报功事务,经过了李元庆与陈忠、杨妙才等一众将官们的仔细商议,也定下来最终的方案,那便是‘缓缓细流,由小而大’! 陈忠作为辽南方面的代表,将协同杨妙才一起,带着五百颗鞑子首级,先行前往京师报功。 李元庆因为还有诸多杂务缠身,则是要等到十二月中、京师方面有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再行进京。 这一来,过年,李元庆是注定无法陪着他的老婆孩子们了。但此时,新皇登基,李元庆显然不能不给朱由检这个面子。 码头上,李元庆亲自送着陈忠一行人的船队消失在视野里,和商老六一起,乘上了返回城区的马车。 商老六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担忧,笑道:“元庆,新皇登基,新年新气象,我想,他应该不会太难为咱们的。就算不升你的官,但财物功赏,却必定要分发一些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时至今日,也就是商老六,还敢与李元庆这般亲密的、像是朋友一般的交谈。哪怕是陈忠,在面对李元庆的时候,现在也会注意他的用词了。 无怪乎王者,总是会用‘孤家寡人’来形容自己。等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高处不胜寒’啊。 但李元庆和商老六在这方面,却并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 商老六只有一个女儿,因为刘春花的关系,他并没有纳妾,说白了,在此时这个时代,像是商老六这般,他几乎已经无欲无求,辅佐李元庆,就成了他最大的追求。 李元庆当然明白商老六的安慰,却笑着摇了摇头,“商大哥,我倒并不是担心新皇方面。而是……” 李元庆虽未说完,但商老六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辽西?”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商大哥,王大人已经上任几个月了,我到现在还没有去见他,说不过去啊。” 商老六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安排,心中一时不由也是无比赞叹。 也无怪乎,李元庆此时,尚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经积攒下如此规模的基业了啊。 举一反三,串联成片。 在这方面,哪怕他商老六比李元庆年长十几岁,却也只能是甘拜下风啊。 “元庆,咱们虽未跟王大人会过面,但战报、文书,却并没有少。只要咱们这边带的礼物多些,想必,王大人也不会挑他们的毛病的。对了,元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李元庆一笑:“明天吧。明天,先去山海关!” ………… 陪着一众老婆孩子吃过了晚饭,李元庆来到了内书房,只留下小荷在身边伺候,拿起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俗话说,‘好脑子,不如烂笔头’。 时至今日,以李元庆的身份、地位,他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说的直白点,别说李元庆说一句话了,哪怕是他的一个小动作,都会成为底下人揣摩的风向。 因此,李元庆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必须要条理规划,将大势,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用脑子来想,显然不如列出个简要的大纲更为条理。 此时,李元庆虽然贵为镇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统揽辽南战事大权,但实际上,他还是武人,还是泥腿子。 此次对朝廷报功,虽然报奏、文书,已经先行送去了辽西,但验功方面,却并没有通过辽西,这实际上已经破坏了官场的潜规则。 但这种东西,却又不能直接送去辽西。 雁过拔毛,早已经是大明统治阶层的共识。 李元庆此行一共只报上去五百级鞑子首级,说实话,已经够少了。若再被辽西扒一层皮,那在新皇朱由检面前,可就真不好看了。 这倒不是李元庆要故意缩小首级的数目,故意不给辽西面子,主要是因为,辽西方面的构造实在太过复杂了。 现在辽地的战事,皇太极已经实施了严密的收缩防守策略,再不像是几年前那样,双方稍微‘擦枪走火’,便能引发双方大规模的交战。 李元庆现在搞到鞑子首级,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一来,资源是有限的。 李元庆显然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般‘割肉饲鹰’,去喂养辽西那帮子大佬了。 但辽南毕竟是辽西督抚治下,哪怕双方心知肚明,这潜规则,还是不能公然去破坏的。 历史上,袁督师为何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要拿毛文龙的首级来祭旗? 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东江本部是辽西治下,但毛文龙却是完全抛弃了辽西,单方面与朝廷、与登莱联络。 如此,双方本就有大矛盾,毛文龙还不知收敛,不给他袁督师面子,双方擦枪走火,也就是必然了。 此时,毛文龙依旧是我行我素,而他李元庆哪怕比毛文龙的功绩还要耀眼呢,但在面子上,却总要交代过去。 再直白点说,李元庆可恶交辽西本土的既得利益阶层,但~~,王之臣的面子,他还是必须要给的。 而李元庆之所以让陈忠和杨妙才先行前往京师,一方面,是为了能先探知京师的风向,根据风向来微调策略,另一方面,则是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先行去辽西走一趟,把面子上的事务,照应周全。 一个多时辰,李元庆已经将计划完全的差不多了,小心收到牛皮做成的厚账本里。 小荷赶忙乖巧的将账本放入一旁的包裹里,帮李元庆收拾立整,方便李元庆随时查看。 窗外,雪花漫天,寒风呼啸。 室内,虽是温暖如春,美人在侧。 只不过,小荷身上的处子幽香虽然很好闻,也很诱人,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崇祯元年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浩劫,已经不远了啊…… ………… 十二月初二一大早,李元庆便告别了一众妻妾,在八百亲兵的护卫下,乘坐五艘大船、七艘中船,在十艘快船的护卫下,一路奔往辽西。 时至今日,大势波云诡异,对于自己的安全,李元庆可更不敢有半分怠慢。 这般搭配的西班牙武装船队规模,虽然稍微浪费了点,却是让李元庆进可攻、退可守,即便遇到突发事件,也能在最大范围内,拥有足够的主动权。 此行,随行的还有杨娇~娘母子三人,月娘,李琉璃,以及雾雨阁方面的数百号人手。 耽搁了这么久,雾雨阁的再次开业,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雾雨阁方面的事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新皇朱由检对待李元庆态度的一个重要风向标。 此时正值最寒冷的三九天,旅途虽是风寒,但长生营的船队,在这方面,早已经拥有了丰厚的经验,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唯一的区别,就是李元庆身边的亲兵头子,由牛根升换成了杨磊。 牛根升此时在负责新兵操练事务,明眼人都已经看明白,只待新军练成,牛根升作为李元庆心腹中的心腹,升为一军主将,已经是没跑的了。 杨磊虽然不如牛根升‘灵巧’,但这厮可绝不笨,只不过,他更为稳妥老成,这才让人看上去,他似乎没有啥子优点。 但这厮也是三岔河时期,便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老兵,又因为他这木讷的性格,某种程度上,他比牛根升还要更得李元庆的信赖。 五日之后,船队顺利在山海关沿海靠岸,满桂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冒着漫天的大雪,亲自来迎。 一见面,这厮便又给了李元庆一个招牌式的熊抱,哈哈大笑:“元庆,可是想死哥哥了啊!” 李元庆对满桂这头蛮牛也有些无语,但满桂的真诚,却也让李元庆感动。 寒暄几句,李元庆和满桂顶着风雪,策马而行,边走,边聊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局势。 因为此行雾雨阁的女眷众多,长生营方面,只是马车,就有几十辆之多。 好在马车装备先进,队伍人手也充足,完全没有大碍。 山海关关城距离海边不远,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但因为风雪太大了,李元庆和满桂在马上根本很那交流,行到一半,两人便都进了马车里说话。 满桂这厮虽然不喜欢马车这东西,但这里面,温暖如春,的确比外面要舒适不少,很快,这厮也适应了这节奏。 两人一人点燃了一根雪茄,满桂长长吐出一口烟雾道:“元庆,现在辽西方面的局势,比之前,还要纷杂缭乱啊。” “哦?” 李元庆看向了满桂的眼睛,笑道:“桂大哥,这怎么说?难不成,咱们这王大人,还想要收权不成?” 满桂一笑,“元庆,倒不是王大人想收权。是关外那些狗杂碎,这些日子,他们一个比一个跳的更欢啊。” *************************************************************** 正文 第897章 让路? ~~~~~~ 李元庆在辽西的情报网系统,早已经很完善。 对辽西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李元庆也有着很清醒的认知。 只不过,因为时间差、以及地位高低等原因,李元庆对辽西最上层的一些变故,掌握的并不是太准确。 但随着满桂的叙述,李元庆却是逐渐摸到了核心。 如果论资历、论威望,万历二十三年、三甲出身的王之臣,无疑要甩袁督师几十条街。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资历和威望就能解决问题的,尤其是辽西。 袁督师已经在辽地扎根十几年,熬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并亲身参与,看到辽西成长到现在的规模。 而王之臣,则是在天启五年时,才加入了辽西系统。 虽然王之臣是‘自上而下’,拥有朝廷大义,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官场的老规矩,在辽西,却并不是行的太通…… 尤其是之前,因为满桂的事情,王之臣与袁督师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朝廷最后虽然息事宁人,将满桂掉到了山海关,但双方面的矛盾,几乎已经不可遮掩。 虽然辽西关宁集团,对王之臣表面上毕恭毕敬,但职责,他的命令,根本过不了关门。 王之臣对此也有自知之明,也不再去插手关外事务,其驻地,也由原本的宁远,设立在山关海内。 但此时快要过年了,涉及到明年粮饷的拨付、分配情况,辽西将门集团的人,这些时日,纷纷奔到了山海关,以送年货为名,纠结在王之臣身边。 说到这,满桂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这帮小婊~子养的,真是欺人太甚啊!王大人这一大把年纪了,他们还要这般折腾。尤其是祖家那帮龟儿子,昨天,我们差点当着王大人的面儿动手。” 满桂虽然说得夸张,但李元庆却是明白,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辽西将门~~,要想从王之臣手里讨好处,这礼物,那就绝不可能薄了。 满桂如此义愤填膺,很可能,是这厮感觉自己要被比下去…… 李元庆其实也能理解满桂的苦衷。 王之臣此时是‘得势不得分’,虽然成功逼走了袁督师,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掌控辽西的大局。 如此,收受辽西集团的礼物,他的心里,恐怕也并不是太安生啊。 这种局面,与王之臣交好的满桂,显然也就不可能妥帖了…… “桂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与那帮龟孙子计较什么?祖家兄弟若要不爽,那咱们就干上一场不就完了?” 李元庆笑道。 虽然此时李元庆和满桂都已经贵为总兵,祖家此时也因为宁锦大捷的战功,摸到了总兵的边缘,但在九边将门之中,这种斗殴私斗之事,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当然,不是将官们之间直接动手,而是底下人,主要亲兵团体动手。当然也不能是械斗。 真要出了人命,那谁也捂不住这盖子。 满桂这时忍不住说了实话:“元庆,你不知道啊。祖家麾下有几个狠角色,着实是硬骨头啊。哥哥这边,倒,倒真没有太多底气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桂大哥,无妨。谁敢不给你面子,那就是不给我李元庆面子!我来收拾他们!” ………… 马车驶进关城,满桂得到了李元庆的支持,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元庆,我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走,咱们先去好好喝一顿。等晚上,再去见王大人。” 李元庆却摆手笑道:“大哥,喝酒先不急。王大人上任以来,我还没有去见过他。中午随便吃点,我先去见王大人。晚上,咱们再整。” 满桂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忙点头,招呼亲兵安排。 山海关很大,有数个罗城,加之是边关,客栈、酒楼这种服务场所很多。 按照惯例,李元庆八百多号亲兵,是不能入城的,但满桂就是山海关总兵,谁又敢拦着? 李元庆一行人直接包下了几个相邻的大客栈,满桂又特意令人清出了一片库房街区,给李元庆的亲兵们扎营。 本来,满桂还想直接让给李元庆一处军营的,但李元庆却拒绝了。 用关系可以,但若用关系破坏了规矩,嚣张过了头,那可就不美了。 中午,简单跟满桂一起,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满桂亲自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官厅门外。 有满桂引路,李元庆的名帖都省了,不过,李元庆此行也为王之臣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不下五千两之巨。 不多时,有家奴恭敬的将李元庆迎到了官厅内,满桂熟门熟路,则是去了一旁的客堂里喝茶。 官厅里,跟以前没有太多变化,却多了几幅墨宝。 李元庆扫视一眼,皆是王之臣的手笔,字写的不错,画~,画的也可以。 如果这几幅墨宝,能拿到后世,最起码,也得值个几百万了。 片刻,一身大红官袍的王之臣,笑眯眯迎了出来:“李军门,可真是贵客啊。” 李元庆忙快步起身,恭敬跪倒在王之臣面前,“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经略大人。” 王之臣哈哈大笑,赶忙亲热的双手将李元庆扶起来,“李军门,快快请起,无需多礼。来人,上茶!上好茶!” 在刚才,家奴就已经将李元庆的礼单,递给了王之臣。 王之臣能走到现在,他可不傻。李元庆给他的这份大礼,比很多关宁将门~,都要厚重很多了,他又怎的会不给李元庆面子? 事实上,在之前,王之臣虽算是被迫来到辽地,但他也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让皇上、让朝廷看看他的本事。 但时至今日,他却早已经明白,辽西这潭水,那简直就是深不见底啊。 王之臣又怎可能会节外生枝?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能平安度过他的任期,多捞些银子,那便了事了。 两人寒暄一番,气氛渐渐活络。 李元庆也委婉的对王之臣表示,此次直接进京报功,他和长生营方面,都是有着说不出的苦衷的。 王之臣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淡淡笑道:“李军门,世事无常,总不可能会一帆风顺嘛。有些时候,各处将领们,有些许困难,本官也是能体谅的嘛。” 李元庆此时已经意识到,王之臣很好说话,却也没有想到,王之臣居然这么好说话。 但很快,李元庆也摸到了王之臣的节奏,顺着他的话题,谈笑起来。 ………… 会面大概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李元庆便知趣的告辞离去。 王之臣笑着将李元庆送到了门口,看着李元庆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 满桂这时早已经来到了门外,有些等不及了,一见到李元庆出来,忙拉着李元庆来到了一旁的马厩旁,低声道:“元庆,怎么样?” 李元庆笑着对满桂做了个手势,翻身上马。 满桂片刻便会意过来,阴霾尽数散去,乐呵呵跟着李元庆,返回客栈的临时驻地。 但一行百多号人刚刚走到前方路口,却正碰到前方也有一群人,尽是骑兵,大概二百多号人,正气势昂扬的朝这边走过来。 街道虽然很宽,但双方人手都不少,没有人让路,那谁都过不去,一时都愣在了当场。 这时,李元庆也看清了对方的阵势,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容。 满桂也反应过来,登时低声啐道:“元庆,是祖家那帮狗杂碎!” 李元庆淡淡一笑:“桂大哥,稍安勿躁!” 此时,对面祖家兄弟一行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满桂和李元庆。 五六个祖家子弟登时如临大敌,简直比见到了鞑子还要紧张。 他们身后的一众亲兵们,也都有些慌了神,手下意识的就要按到刀柄上。 祖大弼也有些发懵,忙对一旁的祖大乐道:“二哥,怎么办?是~,是李元庆啊。” 祖大乐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在临近年节的这种时候,虽然他已经想到,李元庆可能会来这边,给王之臣拜年,却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双方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了…… 这种跑关系、掉面子的事情,马上就要升为锦州总兵的祖大寿自然不会亲自过来,此行的要务,都压在了祖大乐的头上。 “疯子,你慌个球子的!李元庆还能吃人不成?没看到咱们人比他多么?”祖大乐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呃?” 祖大弼虽然作战勇武,但毕竟是庶出,在祖家阵营内,他的话语权并不大,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此时,天空中一直飘洒着茫茫大雪,一会儿工夫,各人身上,便都被压上了不少雪片。 祖大乐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不能招惹李元庆这个活阎王啊…… 忙率先拔马,上前几步,笑着一拱手道:“李帅,真是巧啊!想不到,咱们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 李元庆淡淡笑着一抱拳,“祖二将军,咱们可是有些时日没见过面儿了啊!祖大将军可好?” 看着李元庆云淡风轻的模样,祖大乐心中不由暗骂啊,‘李元庆这狗杂碎,压根儿就没有给他们让路的意思啊。’ 但李元庆的威势,那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啊。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距离王之臣的官厅不过咫尺之遥,祖大乐就算不爽,却还真不敢跟李元庆硬罡,忙拱手笑道:“李帅挂念了啊。我大哥的身体很好。他也很想念李帅您啊!” “呵呵。” 李元庆一笑,“还请祖二将军转告,等他日有时间,元庆一定要跟祖大将军好好喝一杯的。” 祖大乐心里简直是恨得痒痒啊。 李元庆这口气,完全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好像是不屑与他说话一般啊。 但事实却又的确如此。 他祖大乐不过是个副将,还是刚刚升上来,但他李元庆,却早已经是总兵官、并且威震大明多年,他就算有火,却也不敢在李元庆的面前发啊。 片刻,祖大乐一咬牙,“还他娘的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散开!给李帅让路?” *************************************************************** 正文 第898章 打脸! ~~~~~~ “呃?” 听到祖大乐发了话,祖家一众亲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马,小心退到了路旁两侧,给前方的李元庆一行人,让开了道路。 李元庆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祖大乐这厮,还真是蔫儿坏啊。 李元庆一直与满桂并肩策马,可就算到了此时,祖大乐却是一句话都未对满桂说,这……这摆明了就是没有把满桂放在眼里啊。 李元庆余光瞥了身侧的满桂一眼,满桂脸色一片铁青,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显然~~,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说实话,在此时这般时候,在王之臣官厅的门口,李元庆其实也并不想与祖家一众人发生冲突。 但此时,祖大乐明面儿上是给了他李元庆面子,却是把满桂凉到了一旁。 但天下人,谁又不知道,满桂是他李元庆的弟兄? 这摆明了就是往李元庆的眼里种刺儿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桂大哥,你先请!我为你护卫!” “嗯?” 满桂一愣,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又死死的盯着祖大乐的眼睛,冷哼一声,操纵马缰,率先朝前方祖家让出来的道路上走过去。 等满桂走出了大半个马身,李元庆这才策马,缓缓跟在了满桂身后。 身后儿郎们马上紧随其后。 祖大乐的脸上,登时一片阴云。 身后的祖家亲兵阵营,也是一阵骚动。 这~~,这他娘的,李元庆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活生生的抽他祖大乐的脸啊! 而且,这……这已经不是单单的抽他祖大乐的脸了,这是当着面、活生生的抽他们祖家的脸啊! 你们祖家不是牛~逼么? 不是要跟满桂过不去么? 但此时,他李元庆就是要明着捧满桂,抬举满桂,你们又能怎的? 随着满桂越来越近,祖家家丁人群中,骚动声越来越大,对满桂的低声叫骂声不绝。 但却绝没有人敢骂李元庆半句。 早年,在宁远城时,满桂算是第一批、被孙承宗提拔起来的将官,屁股下的椅子,一直高于祖家这帮人。 但祖家在辽西根深蒂固,已经经营了数代人,满桂虽然位高,但与祖家、赵率教,包括吴家、左辅、朱梅那帮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一直是形单影只。 再加之满桂这暴脾气,他在宁远,混的其实并不如意,实际利益上,更是寥寥。 满桂就算不爽,但面对这些将门集团的时候,除了言语上的硬罡,在动作上,他却并不敢真正与这些关宁将门们来硬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后来,满桂与李元庆交好,并逐渐成为弟兄。 有了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撑,在物质上,在经济上,在军械装备上,满桂麾下的儿郎们,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满桂也终于有了机会,发出他的声音,敢于与这些将门们对峙。 尤其是宁远大捷之后,满桂高居宁远总兵,对待这些将门们,也更有了底气。 但事实已经证明,就算有总兵之职,满桂在宁远,却也完全难以占到主动权,活生生被‘架起来’。 再到后来,满桂虽然有王之臣的力保,朝廷息事宁人,把他满桂调到了山海关,升任为山海关总兵,避开了这个矛盾。 这在名义上,看着似乎是他满桂高升了,但实际上,各人心中都有数,满桂心里也有数。 这是他满桂不敌了、被人一脚踢出了宁远城啊。 如此,这口气,又让心高气傲的满桂,如何能咽下去? 尤其是此时,祖大乐这个狗杂碎,竟然胆敢当面如此戏虐他,这又让满桂怎的还能忍? 满桂表面虽莽,但他的心思,却远非他表面那么莽,此时,他又怎的可能会浪费李元庆给他的这个机会! 眼见就要走到祖大乐身边,满桂忽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唾沫。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层,满桂这一口唾沫,在洁白的雪面上,格外的刺眼。 “你……” 祖大乐登时大怒,死死的盯着满桂的眼睛。 如果眼睛能杀人,满桂此时怕是已经死在祖大乐的眼神下几百万次了。 满桂丝毫不虚,直勾勾的盯着祖大乐,操控胯下战马,缓步向前,不疾不徐。 “哼!” 祖大乐就算想发作,但~~,在满桂身后,李元庆就在此压阵。 祖大乐可是清晰的记得,当年,李元庆当着他大哥祖大寿的面儿,一刀切下了他们祖家那亲兵统领千户的首级啊。 祖大乐非常明白,此时如果动手,他们就算人多,但这里毕竟是山海关,是满桂的本土,又有李元庆在这里,他们绝讨不了太多便宜。 祖大乐是不敢招惹李元庆,但对满桂,他却并不虚,冷声一声,同样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满桂冷笑一声:“祖家小儿,给你爷站好了!” “你-----!” 祖大乐简直要被气的吐血,但一看到满桂身后不远,李元庆有些冰冷的眼神,祖大乐到了嗓子眼上的脏话,只得又生生咽了回去,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理会满桂。 但祖大乐身后,有祖家的小辈却是忍不住了,祖大寿的次子祖泽远忍不住阴声啐道:“狗杂碎,你他娘的神气什么?没有李元庆,你在小爷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与身后亲兵阵营里的低声啐骂不同,祖泽远的声音很大,满桂听的清清楚楚。 登时便忍不住暴怒道:“黄口小儿,你他娘的说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 加之祖家刚刚携宁锦大捷,威势正旺,简直如日中天,哪怕看到李元庆的目光已经扫过来,祖泽远还是忍不住对满桂低声啐道:“说什么?说你个没卵子的腌货!” “草~你~娘的黄口小儿,老子弄死你!”满桂登时大怒,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住手!” 身后,李元庆却大呼一声,及时制止了满桂的躁动。 满桂一愣,忙回过头,看向李元庆,忍不住啐道:“元庆,这狗杂碎,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策马上前来,示意满桂退后。 满桂忙将战马往一侧拉了些,给李元庆让出了位置。 身后,李元庆的亲兵们,迅速包抄上前来,在李元庆身边组成了人肉城墙,保卫李元庆的安全。 李元庆这时笑着看了眼前的祖泽远一眼,又看向了不远处已经赶过来的祖大乐,笑道:“这是哪位小祖将军?” 祖大乐还没来得及开口,祖泽远已经忍不住道:“李军门,卑职是锦州游击祖泽远!” “祖泽远?呵呵呵。” 李元庆一笑,“不错。好名字啊。看得出来,祖大将军,对你爱护很深啊。” 说着,李元庆脸色却忽然一冷,冷声怒斥道:“跪下!” “呃?” 祖泽远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面对李元庆强大的威势,他本就是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来,却哪能想到,李元庆说翻脸就翻脸,竟然,竟然让他跪下…… 这~~,这跟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你没听到么?” 李元庆一摆手,身后亲兵,已经迅速策马上前来,将祖泽远围了起来,围在当中。 身边,祖家一众家丁,登时一阵骚动,作势就要冲上前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啊!你们想要对李帅动粗么?”虽是三九天,但祖大乐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忍不住大声呼喝。 一众家丁们怎敢反抗祖大乐、这祖家二老爷的权威,登时呆立在当场。 “这位兄弟,让让,稍稍让让。” 祖大乐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了,忙翻身下马,从李元庆的亲兵缝隙里,挤出来一条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陪着笑道:“李帅,您看,这,这事儿闹的啊。泽远,泽远他还是个孩子……您看……” 说着,他忍不住怒斥祖泽远道:“祖泽远,你他娘的傻了么?还不快给李帅道歉?” “二叔..” 祖泽远又羞、又委屈、又怒,他已经几乎被李元庆尸山血海、执掌乾坤的威压压的透不过气来,本想着二叔祖大乐能给他撑腰的,却哪知,二叔居然让他给李元庆道歉……这…… “祖泽远,你聋了?没听到老子说话么?还不快跪下给李帅道歉?” “呃……” 刚刚还是道歉,但此时,祖大乐却直接让他下跪道歉,祖泽远可不傻啊,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元庆这么多年来的威名,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尤其是,李元庆身边这些亲兵,一个个的杀气,怕是已经快要冲上天、把这大雪都给融化了啊。 身为带兵之人,祖泽远当然能感觉到,李元庆的亲兵,比他们祖家的亲卫家丁们,还要更精锐不少啊。 片刻,祖泽远也不敢再拖大,慌忙下马来,却并不想跪下给李元庆道歉,刚想拱手道歉,身后,祖大乐却狠狠一脚,直踢在祖泽远的腿腕子上,痛的祖泽远‘啊呀’一声惊呼。 “你他娘的傻了嘛?还不快跪下!” 祖大乐已经慌了神,接连连踢带踹,直踹了祖泽远好几脚。 祖泽远眼见平时很宠爱他的二叔,竟然这般模样,也再不敢托大,慌忙跪倒在脚下的雪地上,“李,李帅,卑职,卑职知错了……” 一旁,祖大乐忙帮腔道:“李帅,您多多担待啊!泽远这个不成器的小子,还,还是个孩子啊……” 李元庆本想给祖泽远几马鞭,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替祖大寿教教儿子,但祖大乐已经这般,祖泽远已经跪下,李元庆也不好再公然发难,淡淡一笑道:“二爷说话了,元庆又怎能不给二爷面子?” 说着,李元庆对祖大乐一拱手笑道:“二爷,祖家的家风,让人佩服啊!呵呵。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李元庆率先策马,朝着前方走去。 “驾,驾!” 满桂快步跟在李元庆身后,仿似真的是狐假虎威一般,趾高气昂的从一众祖家家丁眼皮子底下走过。 李元庆和满桂的亲兵,也迅速一贯而过。 一直到李元庆一行人,消失在了视野里,再也看不见,祖泽远忙委屈的爬起身来,对一旁的祖大乐道:“二叔,您,您为何要小侄跪下啊!这,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嘛!” 祖大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却忍不住又狠狠的踢了祖泽远一脚:“你给老子闭嘴!你想死,老子和弟兄们,还不想死呢!” “呃?这……” 祖泽远被吓了一大跳,忙快步跟在了祖大乐身后,“二叔,李元庆这厮,真,真的有这么大胆子么?” ************************************************************** 正文 第899章 兔相公 ~~~~~~ 祖大乐没想到,一向聪明机灵的祖泽远,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会这么……这么轴…… 但祖泽远毕竟是祖家的嫡系血脉,此时又是在山海关。 祖大乐也害怕祖泽远这傻小子想不开,真给他惹出天大的祸乱来,忍不住低声啐道:“你有多大胆子,李元庆的胆子,就比你大十倍!” 说着,祖大乐也懒得再理会祖泽远,招呼身边亲兵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擦亮了招子!再给老子惹事,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 身边一众亲兵登时无言。 这~,这他娘的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明明是二少爷惹出来的麻烦啊…… 但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一众亲兵们又怎敢反驳?纷纷跟在了祖大乐身后。 这时,祖泽远也回过神来,只感觉后背的衣襟,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啊。 到这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二叔祖大乐话里的深意啊。 满桂明显就是跟李元庆穿一条裤子的,再加之此时辽南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祖泽远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忙快步翻身上马,跟在了亲兵队伍之后。 ………… 这时,一直在官厅门口张望的一个小厮,也快步跑到了官厅内,将刚才路口发生的事情,小心对王之臣汇报一遍。 王之臣本想拿起茶杯喝口水,但一听到小厮说完过程,他已经端到了嘴边的茶杯,却迟迟就是放不到嘴上,呆立了至少几分钟。 好半天,王之臣这才回过神来,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心中暗道:“祖家,你们不是带刺儿嘛?本官是治不了你们,但却是有能治了你们的人啊!” 这时,外面又有家奴快步进来禀报:“老爷,锦州副将祖大乐、祖将军,又过来了。” 王之臣笑眯眯的品了一口茶水,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思虑了一分钟还多,这才笑道:“快快有请!” …………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元庆!祖家这帮小比崽子,还真以为他们能反了天啊!元庆,要不是你拦着,今天,我非得把那他娘的祖泽远抽成孙子!” 此时,李元庆和满桂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李元庆下榻的客栈。 大厅内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热锅大宴,满桂咕咚咕咚灌了一大通酒,哈哈大笑。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非常畅快。 他早就看祖家那帮孙子不顺眼了,今日之事,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若不是祖大乐识趣,今日,李元庆非得让他们明白,花儿到底为什么这样红! 但祖大乐的识趣,却也让李元庆明了,关宁将门的根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上不少啊…… “大哥,不说这扫兴的事儿。祖家这些狗杂碎,得意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来,咱们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哈哈!好!来,元庆,哥哥给你满上!” ………… 李元庆和满桂这边酒宴激战正酣,此时,祖大乐、祖大弼、祖泽远一行人,却已经结束了同王之臣的会面,返回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祖家是将门,是辽西的地头蛇。 他们来宁远,显然不会跟李元庆一般随意,规划和筹谋非常完善,他们不过四五百人,却足足包下了十几间客栈。 此时,回到客栈,客栈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亲兵们在大厅内吃喝,祖大乐和祖大弼一众祖家人,却是来到了二楼的大包厢里。 只是,桌上炖锅菜肴虽然丰盛,有羊肉、有鸡、有鱼,还有不少鲜虾海产,但祖家人的面色,却都有些不好看。 祖大弼亲自给祖大乐满上了酒,小心道:“二哥,今日,王大人这态度,似乎比之前强硬了不少啊。这个鸟杂毛,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了啊!” 祖泽远闷声灌了一大杯酒,忍不住狠狠啐道:“还不是李元庆那个狗杂种!一定是他跟王之臣达成了什么妥协,否则,王之臣这老狗,怎敢对咱们胡来?李元庆此贼,吾必杀汝!!” 祖泽远简直咬牙切齿。 在明面儿上,他的确是畏惧李元庆的威势,不敢与李元庆正面抗衡,但他们祖家,可远非是寻常的小门小户,他祖泽远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却已经是堂堂的游击将军,年少风流,意气风发,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一旁,祖大寿的养子祖可法小心道:“二叔,王之臣若是与李元庆达成了默契,咱们接下来的事务,那可就有些不妙了啊。若是被李元庆抓住了马脚,咱们明年的饷银,可就……” “草~他~娘的李元庆,老子早晚要切下了他的狗头当球踢!对了,可法,我可是听说了,李元庆这狗贼,好色无比。在长生岛,他的娇妻美妾数不胜数,更有雾雨阁这种宝贝!等他日,咱们做掉了李元庆,这些美女佳人,还不都是咱们的?” 因为是养子,并非是真正的祖家血脉,祖可法为人处世一直是非常小心。 此时,听到祖泽远这话,他怎敢接话?忙嘿嘿笑了笑,却绝不表态。 一旁,祖大乐却快要被祖泽远给气死了,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你给老子闭嘴。” “呃?” 祖泽远虽然对祖可法有巨大的心里优势,但对二叔祖大乐,他却绝不敢乱来。 锦州城内,包括祖家的一众事务,他父亲祖大寿只是遥控掌握大权,很多具体事物,都是祖大乐来负责,实权非常大。 加之祖大寿一直推崇,将门虎子,父慈子孝,在家规上,更是相当苛刻。 祖泽远就算是祖大寿的种儿,却也不敢挑衅二叔祖大乐的权威。 此时,听到祖大乐发了话,祖泽远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祖大乐淡淡的抿了一口杯中酒,原本英挺的脸孔,却是一片阴郁。 片刻,他冷声道:“李元庆与王之臣会面只有一刻钟多,加之王之臣上任大半年了,李元庆还是第一次来辽西。这事情,太急了。以王之臣的谨慎,还有李元庆的小心,他们不可能达成什么真正的一致。以我猜测,八成,这是王之臣这老东西,扯着虎皮做大旗啊!” 在座五六人登时也明白了祖大乐的意思。 祖大弼忙道:“二哥,您是说,王之臣这老狗,不地道……” “哼!” 祖大乐冷哼一声:“他若地道,何须咱们在这边逗留已经快十天!” 祖泽远此时也想明白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一口:“这些狗文人,花花肠子是真多啊!更可恨李元庆那狗杂碎,竟然挑着这个节骨眼儿来辽西!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咱们对着干么?二叔,此事,咱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祖大乐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明日,我亲自去拜访李元庆。也只有先去探探李元庆的口风了!” ………… 李元庆下榻的客栈内,酒宴已经接近了尾声。 满桂今天心情大畅,只喝了半坛子多,便已经刚不住了,烂醉如泥。 李元庆令亲兵把他送到他临时下榻的房间休息,又令杨磊去安排好满桂亲兵的住宿事务。 忙活了这些事务,李元庆刚要返回后院休息,这时,后院却有亲兵禀报,有人要见他。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片刻,这才道:“把人带过来。” “是。” 不多时,一个长的极为机灵的小厮,被亲兵带到了李元庆面前,忙恭敬跪下给李元庆磕头行礼。 这机灵小厮,李元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对他印象却非常深刻。 因为他长的很俊秀,还画着淡淡的淡妆,娘娘腔的味道很足,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大明时下非常流行的‘兔相公’,也就是男宠。 而李元庆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正是在王之臣官厅时,这小厮过来给李元庆端的茶水。 李元庆不说话,这小厮可不敢保持沉默,忙小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声道:“李帅,这是我家老爷给您的一封信。” 这小厮说完,却还不走,看样子是要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李元庆淡淡一笑,打开信笺,迅速浏览了一遍,英挺的脸孔上,不由有些微微的异样。 小厮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片刻,李元庆一笑:“此事,我知道了。明日下午,我会再去拜访你家老爷。” 说着,李元庆当着这小厮的面儿,将信笺放到了一旁的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小厮不由大喜,连连对李元庆磕头,恭敬离去。 等他走远了,李元庆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 这他娘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之臣这老小子,竟然想拿他李元庆来当枪使,这世间,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更何况,他王之臣能想到他李元庆,祖家又会想不到? 思虑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冷冽的冷笑。 想拿他李元庆当枪使,也不是不可以……但~~,等看你们拿出来的本钱,够不够厚重了。 片刻,李元庆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大步走向了后院、杨娇~娘下榻的小院子。 ************************************************************** 正文 第900章 祖家的诚意! 感谢冷静的疯狂、书友31355081、书友28274982、huigeforever、魔纹2010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怎么说呢,倒v这件事情,小船其实也是受害者……但网站有需求,咱们也只能服从。 小船会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自己能做好的,做到最好。 还是那句老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船一直在努力…… ~~~~~~ 屋子里,杨娇~娘正在同李琉璃和几个侍女,围在温暖的火盆边说着话。 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众莺莺燕燕忙起身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已经有了六七分酒意,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娇~娘,来伺候爷洗澡。” 杨娇~娘也看出来,李元庆此时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忙招呼身边一众侍女,往早就准备好的浴桶里添热水。 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利索,很快便收拾完毕。 杨娇~娘和李琉璃,一起小心服侍着李元庆,来到了浴桶里。 感受着李元庆强健有力的身体,李琉璃的俏脸上,忍不住升腾起一片诱人的红晕,看着杨娇~娘已经开始脱掉衣服,要进浴桶里服侍李元庆,她登时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正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到这边。 杨娇~娘这时低声对李琉璃道:“傻丫头,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服侍爷?” “啊?” 李琉璃的俏脸上登时更红,简直就像是一只诱人的红苹果。 纠结了半晌,她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翼翼的解着衣衫,露出了她晶莹雪白的肌肤,和窈窕的‘s’型曲线,好一会儿,这才小心来到了浴桶里。 浴桶里。 温热的水温驱散了李元庆身体内的寒意,也将他身体内的酒气,缓缓往外蒸腾,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感受着四只小手、正在温柔的帮自己擦拭着身体,李元庆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凝神静气,仔细的思量着辽西的格局。 王之臣在辽西独木难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观他的生活态度,不喜女人喜男人……这是真会玩啊。 这老头子,享受生活的格调,怕比之京城那些大佬们,也绝差不了多少。 如此,说他想在辽地干一番大事业,真正想‘抢班夺权’,李元庆又怎的会相信? 但他却又给自己写来了亲笔信……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阵冷笑啊。 真当他李元庆是忠君爱国的‘模范标杆’,任由他王之臣驱使、让他鱼肉么? 这时,杨娇~娘已经掌握了李元庆的‘节奏’,轻轻伏在李元庆的胸口,温柔的亲吻着…… 旁边,李琉璃的俏脸上、身上,已经热的发烫,但看杨娇~娘这模样,她也不好闲着,只能学着杨娇~娘的样子,伏在李元庆的另一边胸口上…… 不多时,李元庆忽然睁开了眼睛,笑着在杨娇~娘丰满浑圆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直接站起身来,带起一片水花,用力将李琉璃,按在了自己身下…… ………… 一夜缠绵纠葛。 虽然李元庆已经对李琉璃的身体,熟悉的不能再熟了,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将她吃下肚里,进入她的身体。 主要是此时雾雨阁百废待兴,在没有新的头牌起来之时,还需要李琉璃再撑些时日。 李元庆此时虽然是一方诸侯,但在骨子里,或者说本质上,他也算是生意人…… 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是要讲诚信的嘛。 若是李元庆直接把李琉璃吃进肚子里,那还算是什么头牌花魁嘛……这不是成了坑人嘛…… 任由杨娇~娘和李琉璃服侍着起身来,收拾立整,李元庆大步走到了前院,活动一下手脚,锻炼一会儿身体,等到里面杨娇~娘和李琉璃收拾完了,再陪他们一起吃早饭。 当然,李元庆之所以将再次面见王之臣的时间,安排在了今日下午,就是要把上午的时间,留给祖家…… 此时,看到李元庆已经到了院子里,李琉璃忍不住像是小鸟儿一样,扑到了杨娇~娘的怀里,又羞涩又有些委屈的道:“妈妈……” 杨娇~娘当然明白李琉璃的小心思,不由笑道:“怎么?小妖精~失望了?” 李琉璃俏脸登时更红,片刻,眼泪却要流出来,委委屈屈道:“妈妈,是琉璃让妈妈失望了……” 杨娇~娘一笑,轻轻握着李琉璃的小手,“琉璃,好孩子。昨晚,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这事情,你也不能怪老爷。呵呵。应该用不了多久了,你很快就会心想事成了。” “妈妈……” 李琉璃又怎的能不明白杨娇~娘的意思,忍不住用力扑到了杨娇~娘怀里,撒娇起来。 ………… 陪杨娇~娘和李琉璃吃过了早饭,李元庆来到了客栈二楼、一间最好的包房之内,点燃了火盆,沏上了一壶香茗,淡淡的品着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窗外的情景。 山海关占地很大,人口也不算少,算上屯兵、民户,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至少得有个二三十万人。 当年,兴盛时,单单是城内,有个十几、甚至二十几万人,那也绝不算夸张。 主要是山海关的地理位置极佳,是长城最关键的关口,又靠海,联通关内关外,数不清的豪族、豪商,都在山海关设有据点、联络点,或者叫分公司。 只可惜,此时,整个辽地的失去,原本兴盛的贸易,已经寥落干戈。 不过,因为辽西的重要性,这边来往的物资商队、补给队,依然很繁盛,只不过,官方层面的显然更多些。 李元庆只看了一小会儿,已经三支商队,在下面的街道上过境。 两边的铺面里,做些小吃小喝生意的小商贩,买卖也都算不错。 不仅有过路的商队,从他们那边买饭食吃,本地的军汉,侍卫之类,在这边买饭的也不少。 暮的看去。 除了场景的老化,跟后世,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这个时代,大明的商业氛围,已经很是兴盛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片刻,满桂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嘿嘿笑道:“元庆,居然起的这么早?哎!我真是老了啊!这点小酒,居然就爬不起来了。” 李元庆笑着示意满桂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香茗。 但满桂这厮显然没有喝茶的天赋,直接一通牛饮,全都喝到了腹中,嘿嘿笑道:“元庆,我可是听说了啊。你和老陈,在辽南搞的那个什么军校,真的不错哎。什么时候,也能带我玩玩。”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早就知道你坐不住了。等下期吧。下期,你这边,选五十名军官过去。” 满桂登时大喜,“好来!元庆,我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对了,元庆,今天什么安排?没事的话,咱们去一片石那边溜溜。你不是一直说,想去那边看看么?” 李元庆自是明白满桂的意思,笑道:“桂大哥,此事倒好,不过,得明天,今天嘛。咱们先钓鱼。” “钓鱼?” 满桂登时有些错愕。 这时,门外杨磊快步过来禀报:“将军,祖大乐带人过来拜访。” 满桂也反应过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你若喜欢听,就去隔壁房间听着。” 满桂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点点头,快步来到了隔壁。 李元庆笑道:“有请祖二将军。” “是。” 不多时,祖大乐带着祖大弼,陪着笑,快步进了房间内。 祖大乐忙拱手笑道:“李帅,这么早,就来打扰您,真是过意不去啊。” 说着,他忙消息对李元庆递过了礼单。 李元庆扫视一眼,至少有两千多两银子的礼物,祖家这手笔,可绝不算小了。 李元庆淡淡笑道:“祖二将军,咱们也不是外人。你能来找元庆喝杯茶,元庆很开心呢。又何必带这么多礼物?” 祖大乐何等精明? 这时,他已经完全明了,李元庆这边,并没有堵死对他、和他们祖家的路。 忙笑道:“李帅,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惹你烦心了。您放心。昨天我已经收拾过他。保证不会让他再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祖二将军言重了啊。” 几人寒暄一番,祖大乐也小心翼翼的对李元庆说出了正题,陪着笑道:“李帅,您也知道,我们兄弟子侄此来,皆是为了明年的粮饷。但现在,王大人那边,明显,要对咱们辽地的饷银使绊子啊。” 李元庆不动声色道:“二爷,您以为此事该如何?” 祖大乐这时也终于明了,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能打下如此大的基业了啊。 李元庆无论是心胸、智计、手腕,便是他祖大乐,也根本望尘莫及啊。 忙笑道:“李帅,咱们两家之间,因为种种原因,的确是有些不必要的误会。但我大哥曾多次言,他此生最敬佩的英雄,李帅您,绝对能位列前三。李帅,说到底,咱们之间的小恩怨,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此时王大人之事,却是关乎咱们辽地武人的命运啊!” 祖大乐说到最后,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就恨不得跪倒在地上了。 李元庆淡淡的看了祖大乐一眼。 坦白说,祖大乐无论是心胸、智计,还是水平,绝对可是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祖大寿那边,更不要说,铁心黑面,简直是冷眼无敌,逃跑冠军。 有这兄弟俩撑着,祖家又怎能不兴旺? 更不要提,是此时辽地有如此良机了。 虽然李元庆对祖家非常不爽,但祖大乐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错。 王之臣在此时,想利用粮饷之权,来打压辽地武人集团,在很大程度上,其实也已经犯到了李元庆的忌讳上。 再直白点说。 李元庆和祖家有矛盾,满桂也和祖家有矛盾,但这一切不过还是武人层面,是他们这个阶层内部的事务。 他们打归打。 就算头破血流,死几百、几千人,也还是内部事务,拳头大的说话算。 但若是旁边、有文官像是耍猴儿一般观看……那~~,这件事情,可就是双方都不能忍受的了……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二爷,我非常理解二爷的苦衷。也非常钦佩大爷的战功武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爷,我想知道,祖家对我李元庆,对我辽南,诚意是什么?又在哪里?” ************************************************************* 正文 第901章 井水不犯河水! ~~~~~~ 祖大乐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直白。 但片刻~,祖大乐的脸上却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李元庆这么直白,也就意味着~,双方之间,完全有可能继续谈下去。 祖大乐也不再犹豫,小心道:“李帅,只要李帅您能站在咱们武人这一边,为咱们武人主持公道,我祖家,愿为李帅奉上白银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已经是祖大乐能掌握的最大筹码了,再多了,可就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了。 说出这个数字,祖大乐心里也是一阵肉痛啊,眼皮子都在微微抽动。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祖大乐的小动作,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祖家在辽西虽然根深蒂固,但关宁的摊子铺的很大,固有领地,却得不到完全的保障。 再直白点说,祖家的财产,固定资产要更多,比如,宁远城的商铺、地契,麾下亲兵们的装备、铠甲,以及宁远、锦州周边的土地。 但因为整个格局构架的限制,他们的现金流,应该并不多。 祖大乐能说出一万两银子,这已经不是小数了,分量已经不轻了。 毕竟,此时的关宁,只是刚刚兴起阶段,远非是崇祯十几年之后,已经根深蒂固的尾大不掉了。 “李帅……” 祖大乐眼见李元庆一时没有表态,额头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 若是李元庆此时站在了王之臣那边……那后果……祖大乐简直无法想象啊。 关宁这帮人,虽然耍嘴皮子牛~逼,但他们都明白,李元庆是大海中的大鱼,而他们,却是鱼缸里的观赏鱼啊。 李元庆开了朝廷,照样顿顿有酒有肉,但他们,一旦离开了朝廷,或者说,打破了原来的规矩,那……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李元庆淡淡一笑:“二爷,此事,对于祖家的诚意,元庆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啊。” 祖大乐不由大喜,忙笑道:“李帅,咱们毕竟是一条船的弟兄,有李帅您这句话,祖某心里可就安心了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二爷,您误会元庆的意思了,这银子,元庆不能收。” “呃?这……” 祖大乐一时汗如雨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一旁,祖大弼也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李元庆这是要落井下石、让他们祖家永世不得翻身吗? 李元庆这时笑道:“二爷,银子嘛,我李元庆倒是也缺。但相比较银子而言,我却更希望,能得到祖家更有诚意的帮助。” 半晌,祖大乐这才反应过来,忙用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李帅,不知,不知您所说的诚意……到底指的是什么?” 此时,整个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李元庆也不再吊着,笑道:“二爷,很简单。我希望,祖家可凭借地利之利,与我辽南,进行战马交易。当然,按照市价来就可以。但战马的质量,却必须要得到保证!” “呃?” 祖大乐完全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还要求按照市价,这…… 他忙看向了一旁的祖大弼。 祖大弼也有些懵了。李元庆这,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他难道想让祖家赚钱?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等待着祖家兄弟的思虑。 好半天,祖大乐这才反应过来,与祖大弼交流了一个眼神,恭敬看向李元庆道:“李帅,您,您这话,可当真?” 但说完,祖大乐忽然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啊。 到了李元庆这种程度,还能说戏言么? 他们祖家,在很大程度上,的确跟李元庆算是敌对关系,但~~,李元庆的信誉,在辽地,甚至,在整个大明,那可是没的说啊。 李元庆笑道:“二爷,我李元庆说过的话,有不算数的时候么?” 看李元庆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祖大乐也才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对李元庆一抱拳道:“李帅,您的心胸,祖某真是拍马也难及啊!” ………… 祖大乐、祖大弼兄弟,与李元庆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又商定好了一些具体的交易细节,这才说不出兴奋的离去。 这时,满桂也来到了李元庆的房间里。 李元庆笑着帮满桂倒了一杯茶水,“桂大哥,祖家此事,你不会怪我吧?” 满桂不由苦笑道:“元庆,要说不怪,那还真是假话。说实话,刚听到你说到这事情的时候,我差点都要跳起来。但此时,我却已经明白,你言下的深意了。”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人嘛。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取长补短嘛。再者说,我有了好处,还能没有桂大哥你的?” 满桂笑着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元庆,这事儿,怪我啊。我虽是蒙古人,但在这方面,却没有祖家的路子更广……” 李元庆笑着递给满桂一颗雪茄道:“大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祖家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几代人。你我,那才几天啊?假以时日,咱们会比他们差了?” 满桂也转过这个弯来,脸上也露出了释怀的笑意,却忍不住摇头道:“元庆,说实话。若是你在辽西,哥哥我,可就舒坦多了喽。” ………… 吃过了午饭,午时刚过,李元庆在满桂的陪同下,带着百多名亲兵,如约来到了王之臣的官厅门口。 官厅这边,早已经有小厮在等候,赶忙恭敬的将李元庆迎到了里间。 昨日那个‘兔相公’小厮恭敬给李元庆端上了好茶,片刻,一身大红官袍的王之臣,也笑眯眯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军门,一日不见,本官忽然有如隔三秋之感啊。” 李元庆忙笑着起身,恭敬给王之臣见了礼,笑道:“经略大人说笑了。卑职可不是美女哟。” 王之臣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真是幽默啊。” 两人寒暄几句,王之臣笑道:“李军门,本官听说,昨日,你与锦州祖家的人,发生了一些小冲突?” 李元庆早已经是成竹在胸。 山海关就这么大点地方,就算王之臣没有纵览辽西,但在城内,他想知道点什么消息,还是不困难的。 就算是今日早上祖家对他的拜访,王之臣也必有耳闻。 但王之臣不说祖家的拜访,却先说他李元庆和祖家的冲突,拉拢之意,已经是溢于言表。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非常能理解王之臣的苦心。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此时的满桂,应该算是他的麾下,而李元庆又与满桂交好,王之臣自然也想将他李元庆,拉拢至他麾下。 只可惜,世间万事,又岂能是这般容易? 李元庆忙笑道:“经略大人明见,卑职与祖家之间,的确是有些摩擦。不过,都是为大明、为皇上效力,卑职会尽力处置周全。” 王之臣的脸色微变。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 转瞬便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李元庆并不想陷入这场纠结的漩涡里啊…… 但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出现了李元庆这么一个能破局之人,王之臣还不想放弃,又笑道:“李军门,辽南风浪大,辽西这边,才是京师门户,国之重器啊。”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王之臣还有些隐晦,但此时,却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要拉拢李元庆了。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经略大人的厚爱,元庆真是受宠若惊。只是,经略大人,您也知道。辽西这片地,有点太……太深啊。便是卑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王之臣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脸色已经有些发冷,“李军门,就真没有办法了?” 李元庆恭敬看着王之臣,“经略大人,您心里,不是比卑职更为清楚么?” “哎!” 王之臣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李军门,国事已经至此,何其艰难,何其艰难啊?” 就算明知道王之臣在演戏,李元庆还是决定试探一下王之臣的态度,“经略大人,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经略大人若想破局,怕~~,只得耐住性子,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王之臣不由失笑着摇头,“李军门,你都无法破局。本官,又能如何呢?” 他说着,转过身去,看向了墙上的一副气势恢宏的山水画,但背影,却说不出的苍凉。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却不再说话。 ………… 从王之臣的官厅出来,已经到了傍晚。 王之臣心中也非常明白,即便他无法拉拢李元庆,却也绝不能将李元庆推到他的对立面去。 此时的国朝,早已经非当年,文臣可直接在大街上,拖了武人的衣服打屁股。 武人集团的兴盛,明眼人,事实上都已经看出来。 因此,正事儿虽然没有谈拢,但王之臣和李元庆的交谈,还是非常轻松愉快的。 王之臣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三甲及第,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与李元庆就诸多人文、地理、兵事,等诸多方面的事务,都交流了一些看法。 李元庆虽然不看好王之臣,但两人之间的交流,还是非常顺畅的。 王之臣不想得罪他李元庆,李元庆又何尝想得罪王之臣? 一下午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两人之间的这种默契,却已经达成。 那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路上,满桂看李元庆的神色不太好看,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小心在一旁护卫。 回到下榻的客栈,满桂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元庆,成果如何?” 李元庆此时已经释怀了不少,笑道:“维持现状。” 满桂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元庆,不管你怎么选,哥哥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李元庆看着满桂真诚的眼睛,重重握了握满桂的大手,“桂大哥,有句老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希望,咱们兄弟,能一路走到最后!” 满桂登时哈哈大笑:“元庆,有你在身边帮我撑着,我又去理会这些鸟杂毛、鸟事情干什么?今晚,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李元庆一笑:“大哥,今晚的酒,先不着急喝。我有一件事情,要先与你知会一声。明日,我想移驻一片石。” “呃?” 满桂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元庆,你是想,跳开这个漩涡?” **************************************************************** 正文 第902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令人退掉了在山海关城内的客栈,率部移驻一片石。 一片石,位于山海关南部,距离山海关关城大概三十里左右,是长城东端、出关后的第一个关口,又名九门口。 此时,正值深冬,白雪苍茫,寒风凛冽,在这般天气行军,是一件非常艰难、也非常痛苦之事。 尤其是李元庆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雾雨阁娇弱的佳丽们。 好在李元庆此行,装备非常齐全,马车众多,人手也是足够,加之山海关内物资充盈,又有满桂的协助,即便在雪天赶路,也没有太多大碍。 只不过,一片石堡城毕竟是军机重地,虽是满桂的治下,李元庆却也并不会觊觎,坏了规矩,直接去堡城内居住。 队伍行进了一上午,李元庆便选择了一处树林边、避风的洼地,在这里扎下营来。 满桂也带着五百亲兵,一路与李元庆同行。 事实上,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之所以要退出山海关关城内,只不过是做个态度,摆个姿态。 哪怕只是退出山海关关城一步呢,却必须要做出这个样子来。 这并不是李元庆畏惧了山关海内部、辽西各方面利益的争斗,而是~~,李元庆要换个角度,从这错综复杂的乱线中,找出条理的线头来。 此时,不论是长生营的儿郎们,还是满桂麾下的亲兵们,在扎营方面,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不多时,林立的营帐便已经竖立起来。 随着一个个火盆的燃起,温暖重新恢复,严寒迅速消散。 时至此时,长生营儿郎们的装备,已经不单单是说只是领先大明了,就算是整个东亚、整个世界,特别是北回归线以北的这一整片领域,除了寥寥有数的贵族王侯们,其他任何军队,别说相比了,怕根本不能跟长生营儿郎们的装备相提并论。 此时,长生营儿郎们的大帐,皆是三层厚牛皮、鹿皮合制,外面有盖着数层油布,里面,则皆是毛绒绒的上好羊毛,无论是防风性、还是防雨雪性,除了材料稍微笨重点,怕比后世的专业露营帐篷,也绝差不了多少。 每个帐篷内,都有专用的毡子、地毯、毛毯、火盆、烤架,就算是到了更北的西伯利亚,只要资源充裕,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的大帐内,几个火盆已经烧的噼啪作响,熊熊的火光,驱散了外面冰澈刺骨的严寒,将整个帐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满桂坐在一旁,一边烧水温着一壶,一边小口尝着凉酒取暖,忍不住啐道:“元庆,王大人这厮,这事儿办的也忒不地道了啊。这般寒冷的天气,竟然把咱们逼到了这边。等回头,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理去。”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此事,倒也不能全怪王大人。要怪,只能怪,此时辽地的格局,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再说,咱们来这边,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儿。这场大雪下的好啊。林子里的野物,怕是都活络起来了啊。” 满桂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元庆,你看我这脑袋,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等着,哥哥我现在便去旁边这林子转转,搞点鲜货来,咱们下酒喝。” 说着,满桂便风风火火的离去,哪还有半点寒冷的意思? 看着满桂的背影消失在大帐外,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不由摇头失笑。 满桂这性子,还真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满桂不是这性子,在辽西,别说是立功了,怕是气~~,都要被气死了啊。 点燃了一颗雪茄,李元庆又思量起王之臣。 与其他几任辽地经略不同,王之臣这个辽地经略,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纯碎就是一个过度者啊。 之前,高第上任时,虽然不情不愿,拖拖踏踏,简直是不成模样,但至少,朝廷方面,对高第还保持着很大的信任,皇帝钦赐其蟒袍玉带。 而王之臣这边,别说蟒袍玉带了,怕是亲兵规制,都没有补及完全。 就这样,他还现在辽地出头,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就算王之臣有朝廷的大义,代表天子、代表朝廷,经略辽西,但其根基不深,能力也就这样马马虎虎,又怎的能叫人把宝压在他身上? 更不要提,他还有袁督师这么个强大的死对头呢。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辽西发展到此时这般境地,实际上,已经是畸形的不能再畸形了。 通过与王之臣的交流,李元庆也明白,王之臣不是没有想改变辽西的念头,给他屁股下面的履历,填上一份靓丽的光彩。 但辽西的水,深的怕是能淹死十个他…… 不说别的,他想要动手,单单是孙承宗那边,他就无法交代…… 根基都是孙承宗打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王之臣区区一个晚辈后生,凭什么动我的人? 出了问题,你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再说回到祖家和关宁将门这边。 李元庆对这帮人,着实是没有任何好感,完全就是一帮吃里扒外的吸血虫而已。 但奈何,他李元庆在本质上,却和他们属于一类人。 再直白点说,王之臣若是打压关宁将门,在很大程度上而言,也是打压他李元庆和辽南。 因为他们都是武人。 李元庆为何要帮着祖家?而且~~~~,还近乎是不计回报的帮着祖家? 因为他不是在帮祖家,而是在帮他自己啊! 说的再赤~裸一点。 祖家不强,关宁将门不强,武人的地位,便还是得不到根本的改善,李元庆这个总兵之位,怕是就已经到顶了。 只有整个将门集团兴起,武人集团兴起,李元庆才可能够得到上面、那些金光四闪的宝座! 利用整个武人集团的影响力,进一步蚕食文臣集团的权利空间。 也无怪乎后人言,‘政~治,是最肮脏的交易’。 虽然李元庆也是极想改变大明此时的格局,但~~,他却必须要首先保证他的利益。 只有保证了他李元庆的利益,他才有能做更多的机会。否则,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收拾起思虑,李元庆刚要出去欣赏一下,一片石近郊,这苍茫壮丽的景色,这时,帐门帘却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端着一杯热茶,小心走进来,“爷,您喝茶。” 是一直隐藏在亲兵队伍中的赵梅这小妮子。 看到她的身上被洒落了不少雪花,李元庆大步上前来,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帮她暖和,另一只大手,则是亲昵的帮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贴着她的耳边笑道:“外面冷不冷,冻着了吧?” 赵梅虽然早就知道,李元庆会宠她,却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宠她。 芳心不由又羞又喜,甜甜的腻在李元庆身上,“爷,婢子不冷。外面的景色,真的好壮美哦。” 李元庆笑着在她有些冰凉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那咱们也得先暖和过来再去看。” “嗯。” 赵梅就像水一般,腻在李元庆身上,任由李元庆摆布。 感受着赵梅熟悉却稚嫩的娇躯,李元庆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却明朗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 苍茫的大雪飘飘洒洒的坠落凡间,整个世界,都已经一片苍茫,脚下的雪层,怕是已经可以没过膝盖了。 此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在一片石这边,驻扎了五天,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初十。 算算日子,先行前往京师的陈忠诸人,也该有消息传过来了。 这几天,赵率教,祖家,左辅,朱梅,包括吴家,以及刚刚才赶来山海关的、觉华岛的金冠和姚抚民,都来到这边拜访了李元庆。 还有山海关本部将领黄龙,也过来亲密的拜访了李元庆。 一时间,这一片石郊区的旷野,简直比关城内还要热闹。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近邻。” 一直陪伴在李元庆身边的满桂也有些咋舌啊。 仅是这些人带来送给李元庆的礼物,他便已经更深刻的了解到,李元庆自辽西的影响力,究竟是有多大了。 今天早上,满桂运气不错,在林子猎到了一只怕是得一百五六斤的狍子。 中午,李元庆和满桂舒畅的大吃大喝一顿。 不过,两人喝酒都不多,约好了下午休息一会儿,去围着旷野跑圈。 但满桂刚要离去,这时,京师方面的信使,却到了。 信是陈忠亲笔写的。 字迹虽然是潦草的近乎是不能看,但对最了解他的李元庆来说,看懂他的字,倒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陈忠表示,‘此次京师之行,非常顺利。新皇对辽西的战果表示非常满意。在他进京的当天,便得到了新皇的接见。同时,新皇也表示,希望李元庆可以尽快进京,与他面谈。’ 与陈忠的亲笔信,同时到来的,还有顺子和陈闯第三仓库的密报。 三者所言,相差无几。 李元庆这时也基本可以判断,新皇朱由检对辽南方面,还是抱有着很强的接受之心的。 不过,李元庆也明白,想要让朱由检放心,那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也只能是他来亲力亲为了。 只是可惜满桂这厮,本还想与李元庆多处些时日呢,但他刚刚适应了节奏,李元庆却又要离开了。 好在,这几天风雪大,李元庆要走,也只能明天一早再走,今晚上,他还可以与李元庆大喝一场。 **************************************************************** 正文 第903章 红狐狸皮! 可恨的阿根廷啊……愤怒的小船怒求订阅支持…… ~~~~~~ 天启七年十二月十一,大雪。 在满桂依依不舍的送别下,李元庆的队伍,顶着风雪,一路向西,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 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此时,经过了大半年的辛苦经营,终于到了李元庆到新皇朱由检面前,讨得红利喜钱的时候了。 今年的天,比往年还要更冷一些。 以往,关内的雪,虽然可以没过膝盖,却是很少有没过大腿的时候,但此时,雪势已经可以很顺利的没过常人的大腿,至少得有七八十公分厚了。 哪怕是官道一直有各处驿站的人手打扫,但还是湿滑的艰难难行。 好在李元庆此行,战马带的极为充裕,足有一千两百多匹。 在离别时,满桂又赠与了李元庆二十匹好马。 主要是满桂这厮,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虽然辽南商行每年给他的红利,已经不算少了,接近十万两的规模,但这厮过日子,却实在是不咋地,底下又有这么多兄弟们要养活,实在是没有太多余钱,只能是拿战马充数了。 也幸亏是过了年不久,辽南商行的红利又要到了,要不然,满桂这厮,怕真的得去大街上要饭了…… 不过,行路虽难,但那都是儿郎们的事情,李元庆坐在宽大、舒适、又暖和的马车里,却是轻松惬意。 一边欣赏着路边的美景,一边享受着杨娇娘、李琉璃和赵梅的服侍,非常的舒畅。 只可惜,这行路速度,着实是无法提起来了。 照这般速度估计,每日,最多也就行个三四十里路,等赶到京师,怕是要到年底了。 但李元庆并不着急。 行路不难,又怎的能体现出他忠心面圣的决心呢? ………… 十日之后,队伍顺利抵达了玉田县境内,在一座小镇上暂时落脚。 此时,虽然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但最为难行的一段路,已经过来,由玉田往京师,路要好走了不少,快马加鞭,五六天时间,便可抵达,不会误了李元庆在年前面圣的吉时。 一路辛苦,儿郎们也是非常劳累。 李元庆也抽得了半日之闲,给儿郎们放了半天假,又在镇子上购买了大量的活猪活羊,让儿郎们提前享受一下过年的气氛,顺便,好好补补身子。 这小镇叫做刘家寨子。 位于玉田县西南,距离宝坻和香河很近,基本上就是与宝坻的分界线了。 小镇虽然不大,但外墙却防御很严密,差不多得有个十米高,与寻常的城池,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这并不是朝廷出钱建造,而都是当地的豪绅们,自发募集筹钱建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天启五年之后,整个大明,彻底坠入了小冰河气候的深渊,尤其是北地,气候持续恶化,一年几乎就可以分成两个季节,一个夏天,一个冬天。 这导致以农业为主的北地,损失惨重,各种土匪、盗贼四起,简直是多如牛毛,搞的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但官府的能力却是有限的,尤其是官军的战斗力,着实是让人堪忧。 地方豪族无奈,只得自己出钱,联合起来,共同筑堡防御。 李元庆对此也有些无奈。 豪商豪族们可以筑堡防御,但普通的老百姓却是…… 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后,流民大潮,怕是已经无法阻挡啊。 可惜。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但李元庆就算不爽,却也不能轻易越权。 他也只能筹备着,在明年开春后,在这边,多多设立一些募集点,招募流民,前往辽南了。 杨娇~娘她们一众女眷,虽是乘坐马车,但路途不好走,却也并不轻松。 但今日,正是堡外的大集,遛狗的,耍猴的,杀猪的,卖肉的,应有尽有,非常热闹。 杨娇~娘也来了兴致,撒娇缠着李元庆带她们去逛逛。 李琉璃和赵梅虽然不敢跟杨娇~娘这般对李元庆公然撒娇,但她们大眼睛里的期待,却是表露无遗。 尤其是赵梅,她本就是这附近的人,对这种大集,非常亲切,也非常熟悉,看向李元庆的大眼睛里,甜的都快要淌出水来…… 些许小事儿,李元庆自然不会薄了杨娇~娘几女的面子,便直接应承下来。 让杨磊令人去买了十几身寻常的兔子皮厚棉袄,李元庆换上,带着也换上便装的杨磊和七八个亲兵,陪同杨娇~娘三女,来到刘家堡南门外的露天大集上逛热闹。 兔子皮的棉袄样式虽然不好看,但取暖效果却不错,也是老百姓们的最佳选择。 当然,只是对富户而言。 寻常的老百姓,能有一件棉布破棉袄,那已经是了不得了。 此时,李元庆虽只穿着兔皮棉袄,但他本身高大威严,上位者的气势,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而杨娇~娘几女更是娇媚俏丽,华贵异常,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大集不算大,大概一里半来长,但却非常热闹,还有不少人在烧香祈福。 等李元庆一行人近了,跟人一打听才知道,今天这大集,正好跟一月一度的庙会重叠了,有不少佛门中人,也出来做法事,度信徒。 在这种纯民间自发兴致的大集上,想找好货,还是非常困难的,但倒腾一些民间的稀罕货,却是很有可能。 很快,杨娇~娘几女,便被一张火红的狐狸皮吸引住了。 狐狸皮。 在辽地,尤其是有喜哈儿卫的支撑,在辽南来说,并不是太稀罕的货物。 只不过,火红的狐狸皮,却真是不多见。 在老百姓的传说里,狐狸可是有灵性的东西,火红狐狸,更被认为是一种妖媚的象征。 其皮毛的成色实在是太好了,非常适合来做毛领。 尤其是这鲜艳的颜色,怕没有那个女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杨娇~娘三女,只看了一眼,便已经挪不开脚步了。 “这位大哥,你这狐狸皮怎么卖?” 卖狐狸皮的汉子,是个四十出头、非常沧桑老成的汉子,旁边,还有一个长的虽然俊秀、眼睛非常大、仿似是会说话般的十六七岁的少女。 在少女旁边,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看起来病恹恹的少年。 从最底层出身,杨娇~娘对这种劳苦百姓,很是同情,因此,她说话也很客气,并没有携带太多优越感。 这汉子用力抽了一口烟袋,有些哆哆嗦嗦的看着杨娇~娘和李元庆一行人。 他虽然没见过啥子市面,却是也看出来,眼前这些人,肯定都是贵人啊。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艰难的道:“这位夫人,您,您的眼力太好了。我这张狐狸皮,要,要,要一百五十两现银。” “一百五十两?” 杨娇~娘忙看了李元庆一眼,这价钱可不算便宜。她虽然很喜欢,但却并不会奢侈无度,想征求李元庆的意见。 李元庆一笑:“娇~娘,你喜欢就买下吧。这位大哥,您是要银票还是要现银?” 等说完这一句,李元庆也反应过来,不由笑着拍了拍脑门子,摆手对身后的杨磊道:“拿一百五十两现银来。” “是。” 亲兵们身上没有带这么多现银,杨磊赶忙令人去不远处的营地去取。 这汉子见李元庆没有还价,便直接把这狐狸皮买下来,脸上登时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他该把这价,要的更高些的啊。 杨娇~娘身边,李琉璃和赵梅虽然有些眼馋,但却也知道,杨娇~娘才是正牌子的‘大夫人’级别,她们就算喜欢,但这狐狸皮却只有一张,也只能是先由杨娇~娘喜欢了。 李元庆自是看出了李琉璃和赵梅俏脸上的波动,正好这汉子的摊子上,还有两张白、米色相间的狐狸皮,颜色虽然不如这红狐狸皮靓丽,但毛皮却是相当不错。 不由笑道:“这位大哥,这两张,怎么卖?合适我一块要了。” 这汉子已经知道,李元庆是个不差钱的主儿,鼓足了勇气,艰难道:“这,这位老爷,这两张,这两张要,要一百两。要,要现银。” 李元庆一笑:“好。杨磊,再去取银子。” “是。” 杨磊赶忙又派人去取银子。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李琉璃的小手,另一只大手,又悄悄的捏了捏赵梅挺翘的小屁股。 两女登时都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俏脸上忍不住都升腾起红晕来。 别人没有看到李元庆这几个小动作,但对面,那个大眼睛少女,却一直在看着高大的李元庆,暮的,她的俏脸,忍不住也升起的两片绯红的红晕…… 李元庆这时也看到了这少女的表情,登时不由一愣。 这少女与李元庆的目光对视了半秒,忙羞涩的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小手却是用力握住了这张红狐狸皮。 看得出,对卖掉这样红狐狸皮,她非常的不舍。 杨娇~娘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这边的异常,小手忍不住在李元庆的大手上轻轻掐了一把,娇媚的娇嗔着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嘿嘿一笑,忙对这汉子道:“这位大哥,看您这手艺,都是一箭致命啊。您是行家啊。” 这汉子不由一愣,有些错愕的看向了李元庆,呆呆道:“这位爷,您,您也懂箭术?” 李元庆一笑:“略懂一二。谈不上精通啊。我的手段,跟您相比,那可是差的远了。” 这汉子憨憨一笑,刚要回话。 这时,身边不远处却是响起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嘿~~!赵瘸子,你这小婊~子养的。本少爷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这洪狐狸皮你不卖我,那就别想卖出去!怎么着?还想本少爷再打断你另一条腿?” ***************************************************************** 正文 第904章 嚣张的刘二少爷! ~~~~~~ 片刻,一个身穿黑色貂皮袄,头戴鹿皮帽,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家奴护卫下,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这些家奴手里,还有几人提着比后世棒球棍略长一些的棍子,打磨的非常光滑。 周围人群登时仿若是看到了吃人的老虎,纷纷自发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这个年轻人的相貌。 他的腰间缀着一条蓝色的丝绸玉带,玉佩头上,镶着金边,竟然是一个鹰头。 他的下身,却是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裤子,脚蹬一双上好的鹿皮靴。 有些接近文人打扮,却又有些飘飘然,就像是后世的‘非主流’,让人一眼很难分清男女…… 此时,便是李元庆,一眼竟也无法分出他是文是武。 不过,到了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这厮是文是武,甚至是是男是女,都已经不重要。 看着他这踉跄、却又嚣张的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怎么着?赵瘸子,没听到本少爷说话么?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这公子哥的身上,竟然还喷了不少花粉香,跟他么兔相公一个喜好,不过,这厮嘴却臭的跟茅坑有一比。 这卖红狐狸皮的赵瘸子,登时如临大敌,仿若老鼠见了猫。 他身后,一儿一女,更是仿若看到了魔鬼,紧张的缩在了他们的父亲身后。 赵瘸子腿虽然瘸了,但毕竟是个男人,片刻,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哀求却又苦闷的看着这公子哥道:“二少爷,小的,小的这红狐狸皮,已经,已经卖给这位爷,又,又怎的再能卖给您?” “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位二少爷登时不由大怒,眼珠子都快要登出来,一把扯住这赵瘸子胸前的衣襟,唾沫星子横飞:“你卖给他?你他娘的凭什么卖给他?你欠老子的五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啊?我娘早就看上这张红狐狸皮了,你他娘的竟然还敢卖给别人?” 赵瘸子登时不由更加苦闷,支支吾吾道:“二少爷,我,我不是只借了您五十两银子吗?怎么……怎么就成了五百两了?” “五十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二少爷仿似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简直恨不得连腰都要笑弯了。 “你前年借了本少爷五十两,这他娘的已经快要三年多了。难道,不生利息的?一年一百五十两,两年三百两,三年,不正是六百两?幸得本少爷我自幼行善,给你免去一百两,岂不是五十两?” “这……” 赵瘸子登时无语,根本不敢面对这二少爷的威势,简直手足无措。 这时,那个大眼睛的小丫头却怒声道:“二少爷,您,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若不是小毛生病,我们又怎么会借你的银子?你可知道,这三张狐狸皮,皆是我爹拼了性命,去东面的黑风山里打来的?” “黑风山?哇。我好害怕啊!” 二少爷做了个夸张至极的表情,片刻,脸色却骤然一凛:“小秀儿,你家小毛生病,又关我鸟事儿?啊?当初~,是你家少爷我,求着你来跟少爷我借钱的么?” “你……” 赵小秀登时不由无语。 俏脸上,满是无法言语的愤慨,却是根本无法发泄出来。 一旁,杨娇~娘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小手忙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低声道:“元庆,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啊。这小秀儿身条不错,可惜吃的差了些。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才。” 李元庆当然明白杨娇~娘的意思。 杨娇~娘本就是穷苦出身,对这种事情,简直是感同身受,又怎的可能允许这种狗尿不臊的骚腥事儿,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更不要提,还有李元庆在她的身边了。 李元庆明白杨娇~娘所说的‘成才’的意思。 这赵小秀,年纪明显有些大了,怕已经十六七岁,捧成头牌,显然是不可能了。 但~,捧成‘一线’,‘卖个好价钱’,却是不成问题。 尤其是当做功赏,赏赐给李元庆麾下将领,绝对是物有所值。 此时,李元庆当然不会任由这位二少爷为所欲为,不过,他却并不着急。 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若不把这二少爷的‘根子’除尽,这事情,怕永远不会有真正了解的时候。 李元庆轻轻捏了捏杨娇~娘的小手,示意杨娇~娘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李元庆身边,李琉璃和赵梅,虽然也很急,但李元庆不发声,她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二少爷已经来到了赵小秀身边,手指一挑,就要挑起赵小秀的下巴,嘿嘿嘿的淫笑道:“小秀儿,你嘛。若是想让本少爷再给你们便宜些银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茂才,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赵小秀就算是去伺候猪狗,就算是去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赵小秀藏在父亲身后,毫不畏惧的与这位刘茂才、刘二少爷对峙。 “嘿-----!” 刘二少爷不由又兴奋、又刺激,“赵小秀儿,你知道么?本少爷就是喜欢你身上这股骚~味儿。你不乐意是吧?嘿嘿。今天,本少爷非得让你乐意了,自己洗干净、脱光了爬到你家少爷我的床上来!” 说着,这刘二少爷直接大马金刀的往前一站,一脚~~,便踩在这张红狐狸皮上。 他虽然比李元庆矮了一头还多,但这厮却天生的眼皮子朝天,趾高气昂的仿似是俯视李元庆一般道:“我说,外地来的生汉子,你想要这狐狸皮?” “呵呵。” 李元庆不由笑起来。 这位刘二少爷还不傻么。知道‘攘外必先安内’。 李元庆笑道:“不错。某的确想要这几张狐狸皮。某的手下,已经去取银子了。不知~~,刘二少爷您,有何指教?” “哟嘿。您可真是行家啊。” 刘二少爷贱笑着对李元庆竖了个大拇指,片刻,脸色却骤然一寒,阴声阴气道:“我说,大个子。你家少爷我,不管你是从哪来滴,不过,今天这件事儿,我劝你啊,最好不要搀和。知道有句老话么?呵呵。” 刘二少爷又笑眯眯起来,指着周围的人流对李元庆道:“听人劝,哎~~,吃饱饭。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哟。” “哈哈哈!” 李元庆登时不由哈哈大笑:“刘二少爷的教诲,某深以为意啊。不过,二少爷,这红狐狸皮,某很喜欢,某的几位妻妾,也很喜欢。这件事儿,某怕是不能让你如愿啊。” “哟。” 刘二少爷不由夸张的咋呼了一声,却也注意到了李元庆身边的杨娇~娘三女。 事实上,刘二少爷早就闻到了身边有很好闻、而且似乎很高级的香粉味道,但这厮的眼睛好像不太好使,有点斗鸡眼。 加之李元庆一直将杨娇~娘三女,护在身后。 到了这时,刘二少爷这才发现,杨娇~娘三女,皆是万中无一的大美女。 尤其是杨娇~娘这丰腴圆润的身材,加之怒目冷对的俏脸儿,简直让这位刘二少爷口水都要流出来。 他像是孙猴子、用火眼金睛一般,先把左臂放在了头前,小心打量杨娇~娘三女,又把右臂放在头前,再打量了一番。 片刻,他不由‘嘿嘿嘿’的直笑,笑着看向李元庆道:“大个子,你好福气啊。你开个价吧。嗯?这三个娘们儿,我都要了!你只管开价,嗯,别怕你家二少爷我,出不起这银子!” “呵呵。” 李元庆登时不由笑出声来。 哪怕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魏公公,亦或是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包括是朝中的阁老大员们,还从未有人,敢跟他李元庆这么说过话。 尤其是,竟然涉及到了他李元庆的女人! 一时间,李元庆也真不知道该说这刘二少爷,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这厮就是个‘大棚里长大’的纯绣花枕头。 这时,身后的亲兵已经将银子取了过来。 杨磊忙恭敬来到李元庆面前,小心道:“爷,银子取来了。”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杨磊之所以能从各种绝技在身的亲兵人群中,脱颖而出,登上这个简直是‘通天阶梯’的宝座,并不是他武力比别人强,也不是他的智计,比别人突出多少,更不是他有哪一方面别人没有的绝技。 而是~~,杨磊这厮,深深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时候该拼命冲杀上前,什么时候,却又该在暗中防备,甘当绿叶。 或者说,这就是杨磊为人处世的最大绝技。 李元庆点了点头,“把银子给这位赵老哥。” “是。” 杨磊和另一名亲兵一起,一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摆在了赵瘸子的身前,又打开来。 登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被吸引,皆是一块块成色上好的银元宝。 “哟呵。还是官银哩。成色还很不错么?大个子,感情,你是个军汉啊!这银子,可不少了哟。得二百来两了。大个子,啧啧啧,这~~~,你得喝多少兵血才能赚回来哟!”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事情,那就不要劳烦二少爷操心了。我只管花钱,买我的货。二少爷以为如何?” 这时,李元庆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位刘二少爷,并不畏惧军汉。 正如那句俗话,‘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 此时,这刘二少爷虽然嚣张,但显然,他是有资本的嚣张,可以说他是个嚣张的傻~逼。 但却不能否认,他这双斗鸡眼,还算比较好使。 那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家族里,有官僚势力,并且,位置绝不会太低。 否则,没有那个豪族,敢明目张胆的与军队势力过不去,更不要提,还是来自辽地的军队势力了。 “嘿----!你这傻大个儿,听不明白人话是不是?本少爷说这狐狸皮,本少爷已经定下了,那便就是已经定下了!你这厮,难道脑子里都是臭虫?本少爷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已经是千户了吧?不对。你既然能拿出二百多两现银来,那至少也得是个游击了。” 刘二少爷仿似在为他的英明沾沾自喜,片刻,又笑道:“我说~~,游击大人,本少爷这么跟你说吧。莫说你能拿出两百两银子来了,便是你能拿出两千两来,那又如何?莫说你只是个不入流的游击了!便是参将,副将,总兵,见了本少爷,那也得乖乖给本少爷行礼问好!!!” **************************************************************** 正文 第905章 你,你是李元庆啊…… 两连发,怒求订阅支持…… ~~~~~~ 刘二少爷虽然有些无脑的傻~逼,但这话说的却是底气十足。 身边,七八个家奴,也是趾高气昂的嘿嘿直笑。 显然,就算李元庆是游击,他们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李元庆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甚。 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里,竟然让他碰到了这么个……这么个‘活宝’啊。 “呵呵。那依照二少爷您的意思,此事~,卑职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元庆颇为恭敬的一抱拳,笑眯眯的看向这二少爷的眼睛。 “爷。” “爷……” 身边一众亲兵们,谁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对这傻~逼二少爷,做出如此举动,登时都有些按耐不住的骚动。 要知道,对于亲兵们而言,李元庆就是他们的神,是他们所有一切的希望! 李元庆在皇帝面前这么恭敬,那是因为~,那是天子。 在阁老大臣面前,在毛文龙面前,李元庆会如此恭敬,那是因为纲礼伦常! 但此时,李元庆居然对着这个傻~逼二少爷,做出如此恭敬的举动…… 这显然不是李元庆傻了啊,而是这傻~逼二少爷,要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亲兵们的骚动,笑着看向刘二少爷的眼睛道:“二少爷,您千万别生气。卑职的麾下,都是些粗人,您千万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刘二少爷此时却是被吓了一跳。 李元庆的亲兵们虽然没有对他动手,但就是刚才那架势,稍稍一露出来,却简直像是排山倒海,猛龙过江啊。 刘二少爷在那一瞬间,仿似看到了血流如河、横尸遍野的沙场啊…… 以刘二少爷的金贵,又怎的能见过那种场面?不过只是他凭空的想象罢了。 但越是这般,却越让他害怕。 就像是什么没有见识过的鬼怪一般,差点就要把他的小心肝都吓出来。 片刻,刘二少爷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李元庆恭谨的态度,他一时也有些小心起来。 他虽然傻~逼,但却不是真的傻~逼。 此时,刘二少爷已经有些敏感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傻大个儿,明显有些……有些邪乎啊…… 他身上这气质,好像,好像比他那个权贵女婿的大哥,还要威猛不少啊…… 他大哥虽然已经是正四品的御史,更是东林新一代的希望之星,其威凛的官威,已经让刘二少爷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却并不让刘二少爷感觉到危险。 包括之前他见过的那些大佬们,威严是足够威严了,但在他刘二少爷的意识里,那不过只是一群糟老头子而已,又能对他有什么危害? 更不要提,他刘二少爷做人的‘艺术’,那简直是登峰造极了。 但此时,面对眼前的李元庆,刘二少爷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没错。 就是危险。 刘二少爷甚至感觉,眼前这个傻大个儿,就像是一头随时就要爆发的猛虎,随便上来一爪子,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儿啊。 不过,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很恭谨,却又给了他不少的底气。 这是哪儿? 这是刘家寨子啊。 这是他们老刘家的老巢啊! 去年冬天,来了几千号土匪,都不能耐他们刘家寨子如何,反倒是被打杀的屁滚尿流。 眼前,不过是区区一个‘游击’,吃皇粮的穷军汉,他刘二少爷还能怕了他? 更不要提,此时,这周边的十几股‘狠人’,都已经在他们老刘家的掌控之中了。 这傻~逼傻大个儿要是真不听话,那事情,还不是简单的很…… 想着,刘二少爷也恢复了不少心神,笑道:“我说,游击大人啊。这件事儿,如果是寻常,这狐狸皮,让给你便让给你,那也无妨。不过,这事情,实在是有点特殊啊。本少爷这么跟你说吧。这红狐狸皮,我娘喜欢。但还有人更喜欢。而那个人,是连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你懂了吧?所以,这件事儿,本少爷也没法给你面子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感谢二少爷解惑啊。您若不提,卑职差点就钻了死胡同。不过,这红狐狸皮,卑职的夫人也很喜欢,您看,这事情,怎么办?” “嘿……” 刘二少爷不由有些无语,“我说,游击大人,你脑子没有秀逗吧?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有人看上这红狐狸皮了。那人,别说你了,本少爷我都惹不起。你敢跟他争?” “呵呵。” 李元庆一笑:“二少爷,那人喜欢是那人的事儿。这红狐狸皮,不是还摆在摊子上卖嘛?既然摆在摊子上卖,那自然是有钱就能买了。您看,这银子,我都拿来了,这红狐狸皮,自然就是我的了。赵老哥,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赵瘸子忙本能的点头道:“正是,正是。这位爷,您已经拿来了银子,这些狐狸皮,便都是您的了。您都带走便是。” “嘿……赵瘸子,你这个瘪犊子!你他娘的竟然伙同外人来欺负老子?来人啊!把这厮的另一条狗腿,也给老子打断咯!” 七八个家奴登时嘿嘿阴笑,摩拳擦掌,做事便要朝赵瘸子奔过来。 赵小秀此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猛的冲到了赵瘸子身前,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却是满眼仇恨的看着这刘二少爷道:“姓刘的,你要是敢乱来,伤了我爹,我,我就跟你拼了!!咱们谁也别想活成!!” 赵瘸子忙一把把女儿拉到了身后,“秀儿,回去!” 说着,赵瘸子挺起了一些胸膛,冷冽的看向刘二少爷,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机,但片刻,却转瞬而逝,他又恢复了他原本的苦闷,低声哀求道:“二少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里有二百五十两,您都拿去便是。到年底之前,我一定把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也还给您。” 一旁,赵小秀却带着哭腔呼道:“爹!这已经二百五十两了啊!咱们只不过借了刘茂才五十两啊!这也太欺负人了啊!爹,您,您不能再去黑风山了啊!那是阎王爷的地盘啊!” “秀儿。你别管爹。爹有办法弄银子来!” “爹----!” 赵小秀有些尖锐的娇呼一声,却是刚烈道:“爹!不,我是不会再让您去黑风山的!死也不行!” 说着。 赵小秀忽然用力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这位爷,您,您若是能给奴婢出了剩下的那二百五十两银子,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伺候您。奴婢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秀儿!” 赵瘸子再也忍不住,两行老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爹没用!爹没用啊!爹没用啊!!!!” 一旁,有些呆傻的赵小毛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本能的‘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杨娇~娘三女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涌出来。 杨娇~娘忙亲手将赵小秀扶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姑娘,别哭,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还年轻啊,多好的年华啊。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啊。” 说着,杨娇~娘忙看向了李元庆:“元庆-------!” 言语间已经有几分娇嗔的怒意了。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看向赵小秀道:“秀儿姑娘居然这么看得起我,那~,这个面子,我得给你。这银子,我出了。不过,你不用伺候我。你不是也看见了么?呵呵。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少。你爹是个好汉子,你好好伺候你爹,照顾你弟弟。” 说着,李元庆对杨磊摆手道:“取五百两银票来!” “是。” 杨磊忙从怀中,取出了五张百两银票,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笑着看向刘二少爷,“二少爷,这是五百两,再加之这二百五十两现银。这狐狸皮,他们父女三人,我都要带走,可以了吧?” 赵小秀俏脸登时一片羞红。 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直接呢……不知道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吗……还要…… 这时,这刘二少爷嘴中却念念有词,“元庆,元庆?哪个元庆?哪个元庆哟?” “二少爷?” 李元庆又笑着问了一句。 “呃?啊?” 刘二少爷这才反应过来,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银票,笑道:“我给二少爷您面子,二少爷,您可否也给我一个面子?银子、银票归你,人~~,我带走。如何?” “你,你……” 刘二少爷忍不住有些惊惧的指着李元庆,“你,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二少爷,我叫什么名字?很重要么?” “重要!当然重要!” 刘二少爷已经有些慌了神,“这位爷,您,您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剩下的,咱们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不就是区区一张狐狸皮么?不就是区区一个丫头嘛。就算我刘茂才送给您,那又何妨?” “呃?这……” 杨娇~娘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本来还嚣张至极的刘二少爷,此时,竟然……竟然似乎是要服软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喊了一句‘元庆’,这…… 周围众人也都有些目瞪口呆。 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鼻孔都朝天长的刘二少爷,此时,居然……居然萎了,不中用了…… 难道,难道如刘家这般庞大的豪族,也……也会有害怕的人么? 李元庆此时也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刘二少爷,还真的是个活宝中的活宝啊。 这厮虽是斗鸡眼儿,但眼神,还不是太差么。 或许,他并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句服软,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挽救了他整个家族的命运! 天下间,敢跟他李元庆为敌的人,能有好下场么? 这时,看着李元庆从容自若、仿似江山在握般的笑意,刘二少爷忽然连腿肚子都软了,蔫蔫的就要倒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嘶哑的颤抖起来,“你,你,你是李元庆?你是李元庆啊……” *************************************************************** 正文 第906章 李元庆的威名! 勤奋的小船怒求订阅…… ~~~~~~ “啊?李元庆?” “他,他是李元庆啊……” “怪不得,怪不得啊。连二少爷都害怕他啊。听人说,那些鞑子头子,见了李元庆,都要跪在地上叫爷爷求饶啊。” “我说……不会是假的吧?李元庆看着,看着好像、好像很好跟人相处啊。他还长的很英俊嘛……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害怕……” “咳!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天下间,还有人敢冒充李元庆不成?你看看他这些护卫啊。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明显都是些杀过鞑子的主儿啊。” “李元庆……” 周围登时一片噪杂。 大姑娘,小媳妇儿,大妈,大爷,汉子,寡妇,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后世的大明星,瞬间便将周围围的是水泄不通,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玉田这边,距离辽地很近。 加之南来北往的客商、官方辎重队、商队,时常从这边过境。 这里的老百姓们,对鞑子的危害,对鞑子的认知,比京师和南方区域的老百姓,要更清晰的多得多。 俗话说,‘三人成虎’。 当年,宁远之战时,鞑子的先锋,甚至杀到了山海关边上,就在山海关下耀武扬威。 加之狗鞑子多年积攒下来的淫威,在老百姓之中,已经是‘神乎其神’,老百姓们又怎的能不害怕鞑子? 但李元庆却又能杀鞑子。 一场场大捷,一封封捷报,那可不是假的啊。 这样的人,已经贵为总兵官,是辽南的真正主人,更是大明将星中最闪耀的那一颗,听说~~,皇上对他也是极为器重。 这刘二少爷,跟人家李元庆作对,那不是老鼠摸猫~比----活的不耐烦了么? 此时,看着眼前的刘二少爷,几乎就要瘫坐在地上,连看也不敢再看李元庆一眼,杨娇~娘的嘴角边,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无言言语的笑意。 这人~~,这不是把人家孩子给吓傻了么? 这刘二少爷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此时被再被李元庆这么一吓…… 杨娇~娘很想压抑着自己的笑意,却怎么也无法忍住,俏脸都快被憋的通红了。 杨娇~娘身边,李琉璃和赵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们很想笑出声来。 但她们毕竟是李元庆的女人,周围老百姓都在这里看着呢。她们自然也要给李元庆长脸,只能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笑意,却是将俏脸都憋的更红了。 一旁,赵瘸子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高大的李元庆。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试了好几次,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又有什么资格,给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说话呢? 赵瘸子身边,赵小秀也有些呆懵了。 眼前,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居然,居然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这…… 他,他刚才还,还摸那个俏丽女人的屁股……还…… 一时间,赵小秀的小脸儿上又羞又惊,简直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 此时,李元庆也有些无语了。 这……这至于么…… 他李元庆的威名,何时,何时变的这么恐怖了? 竟然,竟然能把这位刚才还嚣张的鼻孔朝天的刘二少爷,都快给吓瘫了?吓尿了? 难不成,这位彪乎乎的刘二少爷,还是个行里的行家? 亦或是,这厮的家族,在口外有买卖? 这时,刘二少爷终于反应过了,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李元庆拼命磕头:“李军门,李军门啊。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对,是有眼不识南山啊。我这二十多年,真是白痴了这么多饭,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啊。李军门,这,这红狐狸皮,赵小秀儿这俏丫头,小的,小的都送给您啊。小的绝不敢要您一分银子啊。小的……” 这刘二少爷还要说些什么,这时,杨磊却是大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刘二少爷的嘴,像是拖死狗一样,一把把他提起来。 刘二少爷登时挣命一把的挣扎,眼睛惊恐的看向了李元庆,满是哀求。 杨磊却丝毫不手软,一把撕住这刘二少爷的头发,疼的他简直就像是杀猪一般的惨呼。 周围老百姓登时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形势竟然会如此急转直下,李元庆的手下,居然,居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大名鼎鼎的刘家二少爷动手啊。 登时一片惊呼。 下意识的就退后了几步,给李元庆这边,留出了不少空间。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片刻,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他对杨磊使了个颜色,杨磊登时会意,提着这小鸡子般的刘二少爷,便大步朝营地方向走去。 围观的百姓们,登时下意识便让开了一条路。 刘二少爷的奴才们这才反应过来,但他们刚要说话,却被一个亲兵一瞪眼,登时又给吓回去。 这亲兵低声冷声道:“都他娘的跟老子走!谁敢乱动半分,就地格杀勿论!!” 这些奴才们哪还敢反抗?慌忙丢下了手里的棍子,像是狗一样,跟着这亲兵,快速出了人群。 李元庆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拱手对周围人群道:“诸位乡亲,今日之事,让大家受惊了。不过,既然被我看到了,刘家之事,我李元庆,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朗朗乾坤之下,还容不得这些宵小来撒野!今天太阳不错,又是大集,大伙儿不要耽误了各自的买卖,都散了,散了吧。” 眼见李元庆亲自发了话,周围老百姓也不敢再怠慢,不敢再在这边围观,纷纷低声议论着离去。 李元庆笑着对眼前的赵瘸子道:“赵老哥,若不嫌弃,去我的营地喝一杯茶水如何?” 说着,李元庆招呼过一个亲兵,“好好陪着赵老哥一家人,把他们安全护送到营地。” “是。” 李元庆笑着对满脸晕红、还有些呆萌的赵小秀儿眨了眨眼,笑着揽着杨娇~娘的香肩,大步走回到营地方向。 李元庆一离去,周围人群迅速分散了不少,看着李元庆高大的背影,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很快。 李元庆便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 这时,刘二少爷几乎已经被吓瘫了,瘫倒坐地上,他的七八个喽啰,则是像小鸡子一样,在门外跪倒一地。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自己的虎皮宝座上,有亲兵给李元庆端来了热茶,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 刘二少爷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李帅,小的,小的知错了啊。求您看在小的父亲,小的大哥的份上,绕过小的一次吧。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啊。” 刘二少爷拼命磕头,‘砰砰砰’的不断。 李元庆笑着看向刘二少爷,“你很害怕我?” “呃?” 刘二少爷登时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小的,小的一直仰慕您的威名啊。可,可绝不敢对您有半分不敬啊。小的……” 刘二少爷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冷冷的摆了摆手,“说重点。” “是。” 刘二少爷几乎被吓尿了,忙有些艰难的道:“李,李帅,小人的家族,一直,一直对口外,有,有商队……”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刘二少爷脑袋都贴在了地毯上,屁股朝天,大气儿也不敢喘,像是一只小鸡子一般,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半晌,李元庆这才冷冷笑道:“你很聪明。今日之事,你自己救了你自己的死罪。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吧?” 刘二少爷登时如获大赦,忙又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家父,家父现在就在府上。小的恳请李帅,即刻派人去告知家父一声,家父一定会给李帅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 刘二少爷很快被亲兵们拖出去。 杨娇~娘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亲昵的帮李元庆揉着肩膀,笑道:“元庆,你跟这傻子二少爷墨迹什么啊。若是不把他除去,怕以后,他还要鱼肉乡里啊。这种人,我这辈子,最痛恨了。” 李元庆的大手熟悉的揽着杨娇~娘丰腴的纤腰,轻车熟路的伸到了里面,轻轻摩挲揉捏着杨娇~娘腰~臀间丰腴的丰满,笑道:“娇~娘,事情要是这么容易,那世上,就没有难题了。这二少爷,可不傻啊。” 杨娇~娘登时不由有些嗔怒,坐在李元庆的怀里,双臂环绕着李元庆的脖颈道:“元庆,那,那难不成,你还要放过他?” 李元庆的大手上,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熟悉的滑腻,不由笑道:“放过他?放过他,我又如何对这刘家寨子的老百姓交代?娇~娘,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杨娇~娘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刘二少爷虽然可恨,但他的家族势力,却不容小觑,在没有摸清刘家的底细之前,便是李元庆,也不好妄动。 “德行。” 杨娇~娘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柔顺的在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杨娇~娘鬓角边的青丝,大手上的动作,正准备更深入一些,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亲兵禀报:“将军,刘家老爷过来了。” ***************************************************************** 正文 第907章 密室~政治! ~~~~~~ “元庆,刘家老爷过来了,你要不要现在见他?” 听到了帐外亲兵的禀报,杨娇~娘忙夹~紧了双腿,不让李元庆的大手更深入肆虐。 李元庆自是明白杨娇~娘的心思。 此时,哪怕杨娇~娘已经为他李元庆生下了一儿一女,已经稳稳的坐实了李元庆三夫人的位置,更有庞大的近乎是巨无霸一般的雾雨阁在手,便是比之宫中贵妃,在实权上,怕也绝不多承让。 但~~,因为出身的卑贱,杨娇~娘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有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时时存在着的自卑感…… 她非常害怕,因为李元庆与她的相处,会耽误了李元庆的正事儿。 “啪。” 李元庆忽然用力在杨娇~娘丰满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娇~娘,在爷我身边,你若是再这般,爷我可真生气了啊。” 李元庆这一巴掌力气虽然不大,却是近乎将杨娇~娘的眸子里打出水来。 当然,对于杨娇~娘,李元庆又怎能真正舍得打她? 杨娇~娘只能放松了一些,让李元庆为所欲为,低声娇嗔道:“元庆,这,这刘家老爷,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士绅。咱们若这么晾着他,总归,总归是不太好吧?” 李元庆不由嗤之以鼻的一笑:“娇~娘,若是以前,咱们或许要放低身段,甚至~,要去讨好这些士绅,但现在嘛!老子就算晾他一天,他又能怎的?” 说着,李元庆一把将杨娇~娘抱起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笑道:“娇~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风水轮流转!现在,这风水~~,已经轮到那咱们这边了!” 杨娇~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现在,已经不是李元庆去求着这些士绅们做事情了,而是~~,李元庆要筛选这些士绅们。 尤其是此时。 这刘家二少爷刘茂才,犯错、失德在先,若是刘家老爷刚过来,李元庆就直接去见他,这就显得,是他李元庆太急切,有些太掉分了。 “德行。” 杨娇~娘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已经相通了其中关节,她又怎的肯浪费这种机会? 她早就看出来,李元庆被那个较弱可怜、但骨子里却又充满了说不出韵味的赵小秀儿,勾起了一身火气,她又怎的能不帮李元庆败火? 杨娇~娘小嘴小心在李元庆的胸口上咬了一口,片刻,像是一条软若无骨的美女蛇一般,一路向下…… …………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夕阳已经西下,暮色笼罩在大地,凛冽的北风愈演愈烈,仿似又要下雪了,李元庆这才不疾不徐、神清气爽的从大帐里走出来,大步来到了客帐这边。 客帐内。 刘家家主刘民修,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半个多时辰,亲兵们接连给他换了三波的茶水,也早已经凉透了。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他费尽了心思、找了无数的关系门路,想巴结,却是一直巴结不上的李元庆,竟然被他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一下子给得罪了个通透。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位德高望重、便是比县太爷说话还好使的刘老爷,差点就想直接拿起菜刀,把他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给剁了啊。 但刘二少爷、刘茂才,就算是再不成器,再不像样,也毕竟是他的种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 刘民修只得收拾起满腔的怒意,急急赶过来李元庆营地这边,看看这事情,到底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如果真不行,他也只能是选择丢车保帅了。 庆幸的是,他这二儿子,虽然莽,虽然跳,有些不成溜,但毕竟是他的种,总算不是太傻,几乎是悬崖勒马般,把这件事情,暂时稳住了。 尤其是在得知,李元庆并没有直接在公众场合,把刘茂才拿下,刘民修便已经知道,这事情,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可能是一件通天的大好事儿。 只不过,李元庆毕竟威名太甚了。 寻常老百姓们,对李元庆的威名,就算有耳闻,却是体会不深。 但刘民修却是一直跟口外有联系,也只有他亲身接触辽地,知晓、熟悉辽地的情况,尤其是辽西走廊之外的情况,才更清晰的明了,李元庆的能量,究竟是有多么恐怖啊。 皇太极都把老奴的嫡亲血脉、幺格格聪古伦,许配给他李元庆为妾…… 他刘民修又有什么资本,在李元庆的面前叫板? 此时,虽然知道李元庆给他们刘家‘留了门’,但刘民修心中却依然非常忐忑,不知道该到底怎么面对李元庆的威势。 这样的感觉,在他的人生中,真的是寥寥无几。 片刻,帐门口门帘被人打开,一个极为高大强健的身影,大步笑着朝里面走过来,“呵呵。刘员外,着实是不好意思啊。元庆有不少军务缠身,怠慢了刘员外,还请刘员外多多包涵啊。” 一看李元庆高大的身影,再加之仿若是泰山压顶一般的雄浑气势,刘民修便已经明了,正主儿来了! 瞬间,他有些老迈的身躯,几乎像是弹簧一般弹起来,忙拱手行礼道:“李军门,犬子无礼,哎……真是把我们老刘家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啊!也幸亏是李军门您,宽厚仁德,要不然,老朽真是不敢想象啊。李军门,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老刘家,必定会给李军门一个交代!” “呵呵。”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简单。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 也无怪乎这老刘家,能在这穷乡僻壤里,却拥有连通着京师的巨大能量了。 这老刘头,是个明白人啊。 片刻,李元庆笑着大步坐在了一旁的主座上,笑道:“刘员外,咱们坐下说话。” 刘民修登时也反应了过来,简直如获大赦,忙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半个屁股,小心坐在了鹿皮墩子上。 忙又小心从怀里,掏出来一份礼单,双手,恭敬递到李元庆面前,“李军门,老朽可是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了啊。可惜,却一直苦于没有门路,无缘相见。区区薄礼,还请李军门切莫推辞。” 李元庆接过礼单,扫视一眼,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礼单上,仅是现银,就有两万两,再加之杂七杂八的宝贝、礼物,怕最少能值个四五万两银子了。 莫说是这穷乡僻壤里了,哪怕是放在京师,这也是绝对的大手笔了。 这位刘老爷,不只是个明白人,更是个能人啊!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手里的礼单,却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笑道:“刘员外的美意,元庆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但今日能得见刘员外,元庆也是荣幸之至啊。” 虽然李元庆在心里,对这些豪绅士族,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老朱与天下士绅共天下。 国朝这两百多年下来,这一因由,早已经是根深蒂固。 再直白点说,这天下,是朱氏皇族的天下,是豪绅士族的天下,但~,跟普通老百姓,关系却不是太大…… 在后世,岛国一直有一个‘规范’,或者是叫不成文的规矩,叫做‘密室~政治’。 直接从字面意思来解释,就是~~,有什么事儿,咱们关起门来商量。 而具体事实上,却也是八~九不离十,就是如此。 下午时,杨磊之所以直接对刘二少爷动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是因为他看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有些话,绝不能在外面说。 老百姓那边,走个过场就可以了。就算李元庆也看这刘二公子相当不爽,但~,让李元庆直接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这刘二公子的小脑袋切下来,直接竖立了刘家这么一个强敌,李元庆可不傻,又怎会如此妄为? 说到底。 这刘家二少爷虽然嚣张,但他与李元庆之间,却并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说白了,就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儿,引发的小矛盾,远非不可化解,并不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实力,荡平刘家,灭了刘家满门,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一切做完,甚至,可能还花不了半个时辰。 但就像米国最著名的总统,林肯说的那句话,“这栋破房子,你若直接把它拆掉,肯定是不能维持了。但你若仔细的修修补补,它应该还是可以住些时日的。” 冰冻三尺,远非是一日之寒那。 豪绅士族虽然可恶,霸占了绝大多数的国家资源,却只缴纳很少的税负,甚至是直接不缴纳税负,但他们却也拥有着最好的教育资源,无论是说话办事儿,还是为人处世,很明显,他们要比老百姓,要好打交道的多。 李元庆此时虽强,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他现在,更需要的,不是百姓,而是豪绅士族的支持。 此时,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手里的礼单,并没有直接把礼单收入怀中。 刘民修也不多话,只是恭敬的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两人大概沉默了五六分钟,李元庆笑道:“刘老爷在口外做的是什么生意?” 刘民修早有腹案,忙恭敬拱手笑道:“让李帅您见笑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买卖。以私盐、粮食、布匹绸缎,还有一些杂货为主。李帅您放心,涉及忌讳的东西,我们刘家,是绝不敢乱来的。” 说着,刘民修看李元庆的脸色无异样,忙又小心解释道:“李帅,您也知道。这几年的光景,买卖不好做啊。便是口外那边,也……老朽现在,往那边卖东西倒是其次,主要是想从那边,多收一些东西过来……” 所谓的收东西,无论就是药材、皮毛之类的后金特产,当然,也会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价值不菲的东西。 比如说,战马,或是由大明往后金走私俏丽的汉人女子,或者是从后金走私白种女人。 里面的道行是五花八门。 李元庆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刘民修自然也明白,在这方面,李元庆才是行家里手,也不敢隐瞒,将他所涉及的行当,基本都对李元庆介绍了一遍。 说完,他恭谨的看着李元庆,大气儿也不敢喘,等待着李元庆发声。 半晌,李元庆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表态,而是掏出雪茄盒,取出一支雪茄,笑着摆在刘民修眼前,“刘员外,要不要来一支?” *************************************************************** 正文 第908章 赵瘸子 ~~~~~~ 刘民修虽是‘山野村夫’,但他能把大儿子培养出正四品的高官,并且能做起这么大的买卖,将这小穷乡僻壤经营的密不透风,那可绝不是鼠目寸光之人那。 在后世时,总是有一些所谓的‘砖家’、‘教授’,喜欢用屁股来写文章,搞些云里雾里的花哨。 但事实上,在大明,最有见解,最有知识前瞻性,包括最有开创性的人群,就是这些‘乡野间’的士绅们。 真正顽固不化、阻挡进步的,反而是那些拍着屁股做决定的大佬们。 因为,他们必须要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又怎的能允许去改变? 此时,刘民修一眼就认出来,李元庆手中拿的,是来自新大陆的雪茄。 而看李元庆这模样,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他习以为常的一个嗜好,这……这真是…… 要知道,雪茄产自新大陆,距离大明怕是得万里之遥,但李元庆却能当做嗜好…… 也无怪乎,李元庆如此年纪,便已经到了如此地位身份了,李元庆的实力,真的是……高深莫测啊。 半晌,刘民修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的接过了雪茄,笑道:“李帅,这,这是雪茄吧?听人说,是来自遥远的新大陆的宝贝,这可真是宝贝啊。” “哦?”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刘民修的眼睛道:“刘员外,您对这些舶来的西洋货,还有研究?” “呵呵。” 刘民修忙一笑:“李帅,研究可不敢当。早年,老朽在南方做生意时,有幸见过几回这种宝贝,这才有了印象。不过,这雪茄,虽能提神,但味道着实有些浓烈,老朽这身子骨,怕是很难享受咯。” 李元庆笑道:“烟草这东西,有利也有弊。如何运用,那就要看各人控制力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刘民修此时已经摸到了李元庆的节奏,加之李元庆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其实就是已经对他敞开了大门,刘民修也放松了不少。 笑道:“李帅的大道,老朽真是望尘莫及啊。若能跟在李帅麾下,得李帅指点一二,老朽便是死,那也无憾了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刘员外过谦了啊。能有刘员外喝茶聊天,元庆也是很享受啊。” 迷雾散去,接下来的话题便清晰了不少。 刘民修明确表态,想为辽南、为长生营的发展,尽到他的几分绵薄之力。 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于刘民修这种真正有能力、而且又有见识的豪绅,李元庆又怎能拒之门外? 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和解。 李元庆也明确表示,在辽南商行未来的事务中,将会为玉田刘家,打开一扇方面之门。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聊了大半个时辰,话题的最后,刘民修才提起了他的二少爷,却道:“李帅,茂才这孩子,哎……从小到大,简直是让老朽操碎了心啊。若是李帅不嫌弃,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我就交给李帅打磨了!是生是死,尽凭李帅做主。” 如果说之前的谈话,让李元庆意识到,这刘民修,有几分能力,也有见识,是个可以合作的合作伙伴,但此时,他这句话,却让李元庆忍不住又重新对他开始审视。 这老爷子,脑洞和心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片刻,李元庆笑道:“既然刘员外信得过元庆,元庆也不再推辞。二少爷,我收下了!来人,把二少爷请过来。” “是。” 片刻,正在门外的小帐里等候的刘二少爷,被亲兵快步带进来。 刘二少爷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的刘茂才,见过李帅。” 就算是他爹就在跟前,他却也不敢多开口。 李元庆一笑:“刘兄,所谓不打不相识么。你且起来吧。” 但刘茂才怎敢起身,忙恭敬道:“李帅在此,小的怎敢起身来?” 一旁,刘民修紧握着的手心里,不由稍稍放开了一些,他这个儿子,总算还不是太蠢啊。 李元庆笑道:“刘兄,你父亲,已经打算把你交给我,你有什么想法?呵呵。不要紧张。若是你不喜欢军中生活,我绝不会勉强你。” “呃?” 刘茂才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亲爹居然,居然已经把他‘卖了’,一时也有些不知所以。 他偷偷看了他的老父亲一眼,却发现,刘民修正淡淡的看着帐篷顶上的皮毛出神,根本不看他。 刘茂才是傻,但他可不是真傻啊。 这时,他已经明了,他根本就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他爹能给他争取到这个机会,不知道究竟是付出了多少代价啊。 忙拼命对李元庆额头,“小的能在李帅麾下效力,那真是小的的福分啊!小的必拼尽全力,随侍李帅身边,为李帅肝脑涂地!” ………… 李元庆并没有留下刘民修吃晚饭。 主要是今晚时间已经是不早,明天他还要着急赶路,要再与刘家加深联系,只能等返程之时了。 刘民修这种人,又怎的可能给李元庆添麻烦,自是知趣的告辞离去,将他的心思,都准备在李元庆返程之后,再来刘家寨子的接待上。 回到大帐里,杨娇~娘,李琉璃,赵梅,都还在等着他,热腾腾、翻滚的大锅里,正炖着一锅诱人的羊排。 旁边,还有几个小凉菜,热水盆里温着酒。 李元庆笑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先吃,还等着我干什么?三郎和芳馨睡了么?” 杨娇~娘刚刚被李元庆滋润不久,荣光焕发,娇媚动人,笑道:“大老爷不来,奴婢们怎的敢吃?元庆,快坐下。我们可是都饿坏了。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 李元庆怎的还会客气?哈哈大笑着坐在了主位上,一家人开始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李元庆吃的差不多了,杨娇~娘笑道:“元庆,那位赵瘸子,赵老哥,已经安顿好了。我刚才去看过他们,他小儿子的病,似乎有些麻烦。他们一直想要见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李元庆抬头看了杨娇~娘一眼。 杨娇~娘又笑道:“元庆,我总感觉,这个赵瘸子不简单。” 李元庆不由一笑:“也好。我这就去见她们。” 说着,李元庆又看向了李琉璃和赵梅,“把被窝给爷暖和好了。” 两女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却是忙乖巧的点头。 ………… 赵瘸子一家人被单独安排到了一间小帐篷内,差不多有六七个平方。 饶是小帐篷,但生活条件,基础设施,却是也比他们的家里强多了。有两个小火盆,便已经足够保证,帐篷里一直处于温暖状态。 赵小毛已经靠在角落里睡着了。 赵小秀正在呆呆的拖着香腮发呆。 赵瘸子则是一直摩挲着手里的箭矢,直到李元庆进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快步恭敬起身道:“李,李军门,您,您怎的……”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赵老哥,坐。怎么样?住帐篷还能习惯么?小秀,吃过饭了么?” 赵小秀的小脸上登时一片晕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说不出的羞涩道:“谢谢,谢谢李军门挂念。我们父子已经吃过饭了。” 片刻,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吃的羊排。有一整只小羊羔。小毛今天都吃撑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看了赵瘸子一眼,“赵老哥,咱们出去走走?” 赵瘸子登时受宠若惊,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竟然会,会这么平易近人……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恭敬起身,却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道:“李,李军门,您,您真是太看得起小人了啊。” 李元庆却不可置否,率先笑着走出了帐外。 赵瘸子想了一下,抓起自己的硬弓,又抓起箭囊袋,这才快步走出了帐外。 此时,天空中已经飘洒起细碎的雪花。 或者不能叫雪花,而是细细碎碎的小冰渣子。 在北地,冬天,几乎很少见到太阳,永远都是这样漫无边际、仿似看不到头的天气。 冰渣子虽有些伤人,但此时人都穿的厚,便没有太多大碍了。 李元庆伸出手,静静的感受着这细碎的冰渣子,落入掌心,很快消融。 赵瘸子此时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恭敬侍立。 他也很想跟李元庆说话,却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李元庆这时回过头来,看向赵瘸子道:“赵老哥,你的腿,是刘茂才打断的?” 赵瘸子不由苦笑:“李军门,话,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这腿,本就有多年的宿疾,倒是也不能完全怪这刘茂才。”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将刘茂才招入我的军中。” “呃?” 赵瘸子不由一愣,片刻,却仿似习以为常的接受,笑道:“李帅治军,天下人都有耳闻。刘茂才的本质,其实不太坏。说起来,当年,若不是他借给我银子,小毛也活不到现在……” 李元庆笑了笑,转过身来,看向赵瘸子,“赵大哥,之前,你有军中经历吧?” 赵瘸子又是苦笑:“李帅身前,小的不敢说虚话。当年,小的是,是广宁军孙得功麾下的亲兵。” “孙得功?” 李元庆反倒是错愕了。 片刻,不由哈哈大笑:“孙得功此人,还真是……赵老哥,那咱们更不是外人了。当年,我李元庆之所以能带兵,孙得功,可是给我帮了不少忙啊。” “可是李帅,沙岭……” 赵瘸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帅,我年轻时做的孽,我,我也只能用下半辈子来还了。” 李元庆看向赵瘸子的眼睛道:“当年,孙得功跑路时,赵老哥怎的不跟随?以你的本事,混口饭吃,还是不难的吧?” 赵瘸子不由苦笑道:“李帅,说实话。当年,我在孙得功麾下时,也不得宠。您也看出来,我又不会说话。等待事情出了,我才知道,孙得功要叛变。加之小秀和小毛都在广宁。我便偷偷跑回广宁城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赵老哥,尊夫人,可还安好?” ************************************************************** 正文 第909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怒求订阅支持…… ~~~~~~ 次日清晨一大早,队伍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迎着清晨还有些微弱的朝阳,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 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李元庆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着他的宝马,一身艳红色的官袍,亲自带领着百多号全身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全副武装的亲兵们,在前方开道。 在刘家寨子耽误的这半天,虽然没有逛成街,但在此的收获,却是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丰硕不少。 也让李元庆,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大明传统士绅豪族的强大影响力。 财物方面,倒是其次,尤其是赵瘸子一家…… 想着,李元庆的嘴角边,笑意已经有些遮掩不住。 正如那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明~,不是没有良玉,也不是没有千里马,只不过,种种原因的限制,就算是良玉,就算是千里马,也能深陷、埋与深深的沙尘之中了。 在李元庆身后不远,赵瘸子同样换上了一身艳红的鸳鸯战袄,高大的、却原本已经佝偻的不成模样的胸膛,此时也挺直了不少。 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赵瘸子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逃过了那场浩劫的影响,但直到昨夜,与李元庆深谈之后,他这才明了……他,他只不过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啊…… “罢了罢了。李元庆如此身份,却如此待我,大小事情,又考虑的这般周详,我还能怎么办?” 赵瘸子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耳边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夜李元庆的话,“赵老哥,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你能不为小毛想想?你难道想让小毛,跟你一样,也做一个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的懦夫?” 反手抚摸着他最熟悉的硬弓,赵瘸子的眼睛渐渐坚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李元庆给他的恩情,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还完啊。除了这条老命,他又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报答李元庆的呢? ………… 过了玉田,官道好走了不少。 时间已经很是紧凑,李元庆也不敢怠慢,指引队伍,快马加鞭。 七日之后,赶在腊月二十九之前,队伍终于抵达了巍峨的京师城墙之下。 因为李元庆此行带的亲兵人数有些多了,已经超过了五百人的限制,留了二百亲兵,在朝阳门外不远的一个小庄子里暂时休息,李元庆带着满额编制,从朝阳门外进了城。 李元庆再次抵达京师,在京师繁忙的国事中,看似不是一件大事,而明眼人却都明白,这将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讯号。 李元庆刚刚抵达朝阳门外,便已经不少人,过来迎接。 为首之人,赫然是当今‘第一人’,新皇的大伴、王承恩、王公公。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王承恩竟然会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他李元庆入城。 但片刻,李元庆也回过神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忙快步翻身下马,快步跪倒在了王承恩面前,“王公~~,这,这怎的还能劳您亲自来迎元庆,可真是折煞元庆了啊!”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 虽然李元庆在称呼上,只是少了一个字,但听在王承恩的耳朵里,却是无比无比的顺耳啊。 熬了多少年? 熬了多少年啊! 他终于熬到了,他的小爷,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大宝了啊。 此时,虽然整个形势,还没有完全落入小爷的手里,但眼前,威凛天下的李元庆,都表了态,那事情,还会有差错嘛? 王承恩赶忙亲自将李元庆扶起来,重重的抱了抱李元庆,“元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啊!是杂家,是杂家做的不够好啊!” 周围一众人,登时有些瞠目结舌。 这,这圣眷,怕是比刚刚吊死不久的‘九千岁’、还要旺盛的王公公,竟然,竟然对李元庆道歉……这…… 一旁不远的人群里,杨妙才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也幸得是他杨妙才,有上天的眷顾啊,提前便已经与李元庆,达成了不为人知的默契…… 如此,李元庆此时进京,整个大势,已经抵定啊…… 此时,王承恩与李元庆简单寒暄了一番,亲自招呼李元庆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坐在马车里,由几十个锦衣卫,在前方开路,直奔城内而去。 感受着李元庆的威凛的荣耀,身后的亲兵们,一个个也是挺直了胸膛,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昂首挺胸,高傲的进了城。 隐藏在亲兵末尾的赵瘸子,一时简直有些恍惚啊。 这感觉,不,不就是他在梦里一直期盼的么? 原本,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会有这种荣光,却,却想不到,跟在李元庆身边,这才几天啊,竟然,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啊…… ………… 此时,新皇朱由检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宫中急急等待着李元庆觐见。 王承恩亲自陪伴着李元庆,来到皇宫附近一座知名的酒楼,简单吃了顿便饭,这才亲自陪同李元庆,前方宫门。 而李元庆的随行亲兵、侍从,除了杨磊带着百多号人,在宫门外迎接,其余人,则是返回了雾雨阁。 待到明日,王承恩将会以他的私人名义,亲自为雾雨阁正名。 再次走进高大的碧瓦红墙,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正如那句老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这地球,离了谁,还是照样转。 一边与王承恩说笑着旧事,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养心殿。 王承恩忙笑道:“李帅,您先在这边稍等片刻。杂家去跟皇上通报。”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有劳王公了啊。” 王承恩微微一笑,忙快步进了殿内。 不多时,里面传来小太监的尖嗓子呼声:“皇上有旨,宣李元庆觐见。” “皇上有旨,宣李元庆觐见!” 王承恩更是亲自迎出来,笑道:“李帅,请。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忙笑着一拱手,快步跟在了王承恩身后。 外面,虽然有些细碎的风雪,但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进了几道门,李元庆很快便看到了坐在御案前,身着一身织金龙袍的朱由检。 李元庆不敢怠慢,忙恭敬跪倒在地:“臣~~,辽南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朱由检此时极为需要李元庆的帮助,需要李元庆这颗定海神针,给予了李元庆超乎想象的礼遇,但~,在见到正主儿的时候,李元庆却丝毫不敢怠慢,更不敢托大,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朱由检正在批阅着奏章,看到李元庆进来,他不由哈哈大笑,忙快步起身来,亲自来到了李元庆面前,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李军门,你可是想的朕好苦啊!大伴,快给李军门赐座。” “是。” 王承恩刚忙笑眯眯,亲手为李元庆搬来了一个小圆墩。 李元庆本不想接受这般礼遇,但朱由检已经这么做了,他当然不好公然违背新皇的旨意,忙规规矩矩,只做了小半个屁股。 一旁,王承恩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李元庆此人,进退有度,也无怪乎,能有今天了啊。 简单寒暄几句,朱由检笑道:“李帅,您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奔驰千里,前来见朕,朕心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能为您分忧,是臣的福分。” 朱由检笑道:“李帅,此次辽中南之役,究竟是什么规模,什么状况,快,快给朕说说。” 李元庆此时已经明了,朱由检的成熟,他的稳重,不过还是强自装出来,他在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 “臣遵旨。” 李元庆忙笑着,将此次辽中南之役的经过,简要对朱由检叙述一遍。 当然,其中的难度,自然是要艺术化的增加不少。 “痛快,痛快啊!” 朱由检听完,忍不住拍手叫好,“李帅,这连山关之役,真是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打出了我大明的气势啊!朕听了,都有些热血沸腾,恨不得亲临战场啊!” 在之前,虽然有陈忠和杨妙才,提前过来对朱由检汇报了大体的战事,但他们两人,又怎的能比得过运筹帷幄、执掌乾坤的李元庆呢? 李元庆忙笑道:“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也是臣运气好些。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臣也绝不会再这么鲁莽、贸然了。” 朱由检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李帅说的不错。这种冲锋陷阵的活计,让麾下将士们去做就好了。李帅,您可是辽地的定海神针那。让朕跟着提心吊胆。” 两人寒暄一会儿,气氛也开始逐渐活络。 多日不见的生疏感,或者说~,双方都不明了各自心意的模糊感,渐渐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当年那般熟悉的信任感。 又与李元庆聊了几句家常,朱由检不由苦笑道:“李帅,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到了此时,朕才知道,这个家,真的是不好当啊。” 李元庆心中不由一笑,正题来了啊。 忙恭敬看向朱由检的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 正文 第910章 功利和深坑! ~~~~~~ 朱由检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 片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哀怜般道:“李帅,朕现在……难啊。今冬,山西、陕西、河南,风燥凛冽,却是片雪未下,明年,旱情怕是已经不可避免。西南,奢家叛乱仍在延绵,数位巡抚死难殉国。辽东,鞑虏猖獗为患,军饷入不敷出……” “……李帅,朕虽宵衣旰食,却仍是感觉力不从心啊。简直是说不出的纠结疲惫,唯恐有负皇兄所托……” 朱由检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后、碰到了长辈的孩子,一一对李元庆叙述着这段时间的纷杂纠葛,时而怒发冲冠,时而却又要忍不住悲凉落泪,非常之动情。 李元庆此时,则是成为了一个最好的倾听者,静静的听着朱由检的叙述,或者说……发泄。 只不过,朱由检虽然在李元庆面前表现的很好,或者说,隐藏的功底十分到位,有着远不相称与他年龄的老到和成熟。 但~,李元庆还是可以通过些许细节,以及他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丝桀骜,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他的轻佻…… 后世一直有句话说:“性格决定命运”。 此时,朱由检在李元庆面前,虽然表现的十分恭谨,可以说,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他表面的恭谨之下,隐藏着一颗跃跃欲试、躁动不安的心。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年轻人,轻佻些,桀骜些,甚至~,放~荡些,都无所谓,都是人之常情。 毕竟,谁也是从年少轻狂走过来。 只可惜……朱由检的位置……尤其是此时的形势,却是注定了,他怕是不能犯哪怕任何一个错误啊…… “李帅,朕今天有些失态了。还请李帅您,千万莫要怪罪啊。” 这时,朱由检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叹息一声,坐到一旁的龙椅上,拿起一块手绢,整理自己的仪态。 李元庆知道,到了他必须表态的时候了,忙恭敬跪倒在地上,“皇上洪福齐天,些许繁琐小事,必定会逢凶化吉,顺利渡过。臣李元庆,愿为吾皇效犬马之劳!” 朱由检等的就是李元庆这句话,登时不由大喜:“李帅,有您这句话,朕可就安心了啊。” 忙快步起身,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 ………… 李元庆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中,新皇朱由检,足足与李元庆聊个近三个多时辰,并邀请李元庆一起,共进了晚餐。 只不过,朱由检虽然对李元庆给足了礼遇,简直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一直以晚辈来自居,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爽快之感,反而,脊背却有些发凉…… 在天启小皇帝时代。 李元庆虽然位卑职低,需处处讨好,四处逢源,如履薄冰,但事实上,天启小皇帝性情非常忠厚,直白点说,就是天启小皇帝没有什么坏心。 跟他聊天,人可以轻松很多,不会想着,他是皇帝,如果某一个细节说错,他会直接取人性命。 但此时的朱由检,却是让李元庆有一种针芒在身的感觉,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李元庆当然明白朱由检的意思。 此时,朱由检虽已经大致掌握了京师的大局,但对整个天下而言,他还需要百官、还需要老百姓,对他的一个接受度。 尤其是魏忠贤一党余案,此时还没有完全定性,整个朝中,还是存在着很多未知变数的波折。 朱由检非常需要,李元庆的声明和威望,在此时,帮他抵定大局。 可惜啊。 他的态度,他的急切,却是暴露了他的功利。 也让李元庆深深明了,朱由检虽然还愿意保持与他李元庆之间的联络,就像是当年的感情一般,但实际上,他还是更在乎他屁股底下的那把宝座,或者说的漂亮一点,国朝的江山社稷。 只不过,李元庆却绝非是自幼便接受了洗脑教育的夫子文人,他又怎的可能被朱由检这还略有些拙劣的手段,蒙混过他的眼睛? 天空中飘洒着细细碎碎的雪沫,映衬着路两边高大的碧瓦红墙,仿似,人就像是笼中之鸟,除了能感受到凛冽的风势,剩下的,便只有无穷无尽的压抑。 走出宫门外,杨磊一众亲兵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忙快步迎上来,“将军。”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杨磊顿时会意,快步过去,拉开了马车门帘,恭敬的服侍着李元庆上了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李元庆拉开了马车的窗帘,静静的欣赏着迷茫雪雾中,京师的夜色。 某一瞬间,李元庆忽然发现,就算他已经很努力了,怕……怕还是改变不了某些特定人物的命运啊。 ………… 回到雾雨阁,杨娇~娘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回来,她忙快步起身来,小心帮李元庆接下了披风,拍打着李元庆身上的碎雪,小心道:“元庆,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掏出雪茄盒,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笑道:“皇上对我很恭谨,让我意想不到的恭谨。” “呃?” 杨娇~娘不由一愣。 她当然听出了李元庆话语里的不愉,更能感受到李元庆言语间的嘲弄,小心道:“元庆,是不是,是不是新皇已经对你有了猜忌之心?”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摇头失笑:“猜忌,那肯定是有。但应该还不严重。他现在,很需要我帮他坐稳宝座。短时间内,咱们应该还没有危险。只是可惜,雾雨阁在京师……” 李元庆虽然没有说完,但杨娇~娘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忙道:“元庆,你是说,雾雨阁这边,咱们不能再在京师运营下去了?” 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的一笑:“娇娘,在京师这片地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那,咱们辛辛苦苦……” 片刻,杨娇~娘也反应过来,忙又道:“元庆,即是如此,咱们放弃在京师的业务便是。又不是离开了京师,咱们就不能做生意?大不了,雾雨阁这牌子,关掉便是。” 李元庆笑着将杨娇~娘揽在怀里,“娇~娘,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性子?皇帝让咱们开,咱们能不开么?此事,咱们有点被动不假,却远没有坏到无法收拾的程度。” 杨娇~娘忙道:“元庆,你的意思是……” 李元庆笑着靠在沙发上,大手紧扣住杨娇~娘的小手,眼神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凛冽:“想拿我李元庆当枪使,可以。但~~,没有足够的好处,那可是不行!” …………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亮,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这也是数年来,李元庆身边有女人,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人,却并没有享用。 院子里,已经盖上了一脚厚的雪层。 此时的雾雨阁,毕竟不是当年鼎盛时,仅是龟奴,便有千多号人,哪怕是在这种点儿,天色还未亮,院子里,便已经被清扫出来。 此时,雾雨阁的人手,只有寥寥的几十个龟奴,丫鬟婆子也并不是太多,这些杂活,自然就不可能那么细致了。 但这对李元庆却没有太多影响。 周围的一切,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已经不能再熟悉。 沿着院子里的演武场开始跑圈,一直跑到了天色大亮,李元庆已经脱掉了棉袄,身上的单衫,也早已经被汗水湿的通透。 杨娇~娘这时才起身来,还有些惺忪朦胧的睡意,丰腴饱满而又慵懒的熟~妇气息,简直让人要流鼻血。 但一看到李元庆这模样,她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主要是今早李元庆起床实在是太早了,动作又非常轻,加之此时的天气又冷又寒,她几乎就没有察觉。 “元庆,这,这是要做什么?快披上袄,会着凉的。” 杨娇~娘赶忙亲自去取了一件裘皮披风,快步奔了过来。 李元庆并没有拒绝,缓缓停下了脚步,任由杨娇~娘为自己披上了披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元庆,我让人去烧水,你赶紧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 李元庆一笑,揽着杨娇~娘丰腴柔顺的腰肢,大步走回了屋内,笑道:“娇~娘,你男人我还没有这么弱。活动一下,心里舒畅多了。洗澡就不必了,去派人给我准备早饭。娇娘,有几件事儿,你给我记一下。一,即刻派人去寻陈忠和杨妙才,晚上,我要在前厅宴请他们。再者,马上就要过年了,令人去多备些年货,让儿郎们和姑娘们都能吃好喝好。三,吃完早饭,你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迎王公公。” 杨娇~娘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忙点头去安排。 招呼杨娇娘的两个贴身侍女,帮自己换好了衣服,洗刷干净,李元庆大步来到门外,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雾雨阁是个好地方啊!可惜啊!老子却是要放弃这里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段时间,应该绝不会太长!用不了多久,这里,将成为老子真正的地盘,后花园。” 想着,李元庆的拳头紧紧握起来,咯吱作响。 ………… 王承恩在辰时初多一点,大概在七点半左右,便已经来到了雾雨阁的正门。 李元庆和杨娇~娘这时早已经等候多时,忙笑着恭敬将王承恩迎进了正门里的贵宾堂。 简单寒暄一番,王承恩笑道:“李帅,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何时可开业?等到李帅开业,杂家再来好好贺喜。” 李元庆忙笑道:“有王公这句话,元庆的心,可是就放到肚子里咯。之前,娇~娘还一直担心,雾雨阁停业这么长时间,客人不免要流失不少呢。” 一旁,杨娇~娘忙笑着点头。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李帅说笑了。以雾雨阁的实力,加之这么多年留下来的口碑、名声,重新开业,生意还能会差了?更不要提,有李帅在此亲自坐镇了。” 李元庆忙笑道:“借王公吉言啊。只是……王公,您也知道,之前那些事情,元庆实在是有些狼狈啊。此时,雾雨阁想要重新收拾起来,怕还需要不少时日。怕还要几月时间。到时候,元庆可是免不了要叨扰王公啊。” 王承恩闻言,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但片刻,他却是也反应过来,忙笑道:“那是一定的。只要李帅召唤,杂家还能敢偷懒不成?” 王承恩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心底里,却是对李元庆这话,有些不满。 他,以及他的小爷的意思,是李元庆的雾雨阁能尽快开业,用雾雨阁,向京师的官场内,投放一枚重磅炸弹,把水势炸浑,把李元庆推出去。 毕竟,李元庆之前,正是因为与阉党的矛盾,才狼狈‘跑路’。 此时,利用李元庆来做这个挡箭牌,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可惜,李元庆却并不‘咬钩’,而理由还合情合理,让他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由头来。 ************************************************************** 正文 第911章 左良玉? ~~~~~~ 但王承恩毕竟有王命在身。 从他的小爷几岁开始,他便服侍在他的小爷身边,没有人~~,没有人比他王承恩,更了解他的小爷的性子了。 他毕生的希望,他所有的一切,早已经与他的小爷,犹如血肉,再也不可分割。 沉吟片刻,王承恩缓缓笑道:“李帅,事在人为嘛。您有什么要求,尽可对杂家提出来。只要在杂家能力范围之内,杂家必定全力而为。呵呵。总不能~~~,让李帅这种国之梁柱寒心嘛。” 依照王承恩此时的身份,能说出这种话,那绝对是堪比圣旨一般的金口玉言了。 李元庆自然不会轻易反驳,忙恭敬拱手笑道:“王公对卑职的恩宠,卑职真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万一啊!王公,您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快将雾雨阁正式运转起来。”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李帅,有您这句话,杂家可就放心了啊。” ………… 王承恩在这边停留了一刻钟多些,便飘飘然离去。 时至年关,他的事务,可绝不少。 尤其是过了年,就要改年号,光是礼仪这方面,就足够这他喝一壶了。 等待王承恩的车马已经走远了,再也看不见,李元庆和杨娇~娘这才回到了贵宾室。 杨娇~娘忙小心关死了房门,“元庆,王公公今日这话,说的很满啊。咱们雾雨阁,怕是想不开,那都难了啊……” 李元庆淡淡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脸上却并未有太多紧张,淡淡笑道:“娇~娘,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杨娇~娘秀眉紧紧皱起来,用力的握着手中茶杯,一时,思绪也有些凌乱,半晌,这才道:“元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咱们怕还是得先把雾雨阁的架子顺起来啊。” 李元庆笑了笑,“娇~娘,此事,还没有这么绝对,你不用太过担心。这样,你亲自去厨房盯着,中午,弄些好酒好菜,让陈忠和杨妙才,中午便过来。” 杨娇~娘这时也明了,李元庆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思虑,忙恭敬点点头,小心离去,帮李元庆关死了房门。 杨娇~娘离去,室内的女人香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火盆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与外面凛冽寒风吹打着窗户的呼呼声,混杂在一起,有些悲怆的苍凉。 李元庆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将室外凛冽寒冷的空气,可以进入室内更多些。 窗外,是一个精巧的小花园,假山回廊,池塘小溪,还有数不清、叫不出名的名贵树木。 可惜,在此时,盎然精巧的春~意,早已经消散不见,到处被雪白覆盖,没有太多生机。 唯独小假山下的角落里,一颗粉色的寒梅,顺着墙角的缝隙,缓缓向外生长,俏丽而又说不出的顽强。 幽幽的寒风吹散了李元庆的发丝,碎雪沫子拍打在了李元庆的脸上,有点冷,甚至有点疼,却也让李元庆的头脑更为清明。 时至此时,朱由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非常迫切的想把他李元庆推出去,利用李元庆,来抵定此时的形势,转移此时尖锐的甚至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依照李元庆与阉党的宿怨,只要李元庆能顶出去,朱由检方面,压力必然骤减。 尤其是~,待到李元庆平定了事态,与阉党集团的余孽,残杀的两败俱伤之后,朱由检挺身而出,一句话出来,便将成为救世主,抵定整个乾坤。 “呵呵。” 李元庆忽然一笑。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挺佩服朱由检的智计的。 年纪轻轻,却已经能做到这般,在这一点上,他比忠厚的天启小皇帝,简直要超脱万倍。 只可惜啊。 他是把天下英雄~~~,都当成傻子在戏弄啊! 李元庆这时也有些能理解,为何~,历史上,崇祯的牌,其实并不是太烂,但是他却硬生生、把这勉强还能维持的局,直接给做成死局了啊。 甚至,到之后的南明小朝廷,来划江而治,都完全办不到。 要知道,南明的局势,比之当年南宋赵构南下时,可强了不只是一星半点啊…… ………… 陈忠和杨妙才来的很快。 不到十点,两人便都已经来到了雾雨阁二楼的天字号雅间内等候。 都是自己人,除了李琉璃带着几个侍女,在一旁的幕帘后,弹着淡淡的古筝曲助兴,李元庆并没有其他太多的安排。 李元庆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裘皮袄,没有穿官袍,亲自笑着给陈忠和杨妙才倒酒。 陈忠昨日虽然没有去城门迎接李元庆,但此时再看到李元庆,他也是说不出的兴奋。 简单寒暄几句,几杯热酒下肚,气氛已经活络开来。 陈忠笑道:“元庆,新皇对咱们的态度还算不错。我来第一天,便得到了新皇的接见。妙才兄也是如此。不过,年前事务繁忙,咱们的功赏,怕是要等到年后才会有结果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新年新气象。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若不给咱们点彩头,那咱们岂不是白白辛苦了?”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咱们总算是熬到出头之日了啊。我可是听说,昨日,你进城时,在朝阳门,风光无限啊!对了,杨大人,你不是去了么?快说说。” 看着陈忠大笑的目光看过来,杨妙才此时,却是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微妙。 不过,看李元庆淡然自若的神态,杨妙才忽然反应过来……片刻,忙笑道:“新皇对李帅的信任和恩宠,怕是近年来少有啊。王公公亲自去迎,这在礼制上,怕是快要到顶了啊。” 陈忠哈哈大笑,“杨大人,这就对了!没有元庆和我们的兄弟们,在辽地拼了性命,又哪能有京师的太平?新皇还不算糊涂嘛!” 杨妙才怎敢接这话茬?忙一笑,端起酒杯喝酒,不再说话。 李元庆此时已经明了,这必定是之前,朱由检在单独接见陈忠时,对陈忠许下了什么许诺,并得到了陈忠的什么保证…… 这厮~~,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沉得紧那! 也无怪乎,魏公公不过两月时间,便直接被他一刀子扎进腹心了。 但李元庆当然不会怪陈忠太多,陈忠虽然比朱由检年长二十岁,但在政治方面,他实在是不是个。 三人又喝了两轮酒,李元庆笑着看向了杨妙才:“妙才兄,回京之后,各项事务还顺利吧?职务落实的如何?费清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杨妙才怎敢怠慢?忙道:“李帅,卑职的官职没有大碍,还是在礼部。费清那边,一时倒没有消息传过来。想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妙才兄,家人方面安排的如何?宅子可还满意?” 杨妙才忙恭敬拱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李帅对小弟的厚爱,小弟没齿难忘。” 李元庆一笑:“那便好。妙才兄若有何需求,可直接对我明言。咱们一家人,绝不说两家话。” 杨妙才忙恭敬点头称是。 又喝了两轮酒,李元庆已经摸透了陈忠和杨妙才的思路。 杨妙才此时已经意识到,形势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其实想想也很简单,依照李元庆此时此地的状态,功高震主,那已经是必然了啊。 但陈忠这边还有些没有找到北,还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封赏的兴奋里。 不多时,杨妙才也看懂了李元庆眼神里的用意,忙笑着寻了个由头告罪,去下面休息。 陈忠不由笑骂:“这狗日的文人,花花肠子就是多。元庆,来,咱们喝。” 李元庆这时却摆了摆手,笑道:“大哥,喝酒先不急。有些事情,咱们兄弟,必须要先通个气。” 陈忠登时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李元庆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兴奋,酒意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忙道:“元庆,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也不隐瞒,将王承恩今日过来的事情,对陈忠叙述一遍。 陈忠的政治智慧虽然不高,但他可不傻啊。 片刻,他便已经转过了这个弯子,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我草~他~娘的来!我说,事情怎么有点不对味呢。元庆,感情,是这么回事啊!合着,咱们辛辛苦苦、拼着性命,立下的这些功绩,到头来,就换来他这么对咱们?狗杂碎,这口气,老子可咽不下去!” 说着,陈忠忍不住狠狠的把酒杯摔在脚下的地毯上,大怒道:“元庆,那咱们还给他狗日的卖个鸟命?咱们直接回辽南便是!还要他个狗屁的封赏!” 陈忠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李元庆的心里,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如果朱由检真的策弄着他李元庆和陈忠兵戎相见,那~~~,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怪他李元庆对他朱由检心狠手黑了。 但此时,陈忠还没有完全找不到北,一切,还都有挽回的余地。 或者说,还有着操作的空间,没有让双方直接撕破脸皮。 “大哥,你先不要着急,此事,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咱们没有必要,自己先跳出去。他既然想让咱们兄弟干活,那就必须得把好处先丢出来。咱们还有的是时间来操作。”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心中有数便好。这些时日,我天天在京师酒池肉林,都有些找不到北了。元庆,要不,咱们移驻城外,合并一处,等候封赏?” 李元庆自是明白,这是陈忠在对他表明态度,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着急。若是这般,倒显得咱们太急切了。大哥,在城内这些时日,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陈忠挠了挠脑袋,“收获嘛。倒是真有些。不过,元庆,都是些酒肉尿骚的交情,实用性的并不多。对了,元庆,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辽西的将官,他此时遇到了不少麻烦,正在京师跑关系,却苦于没有门路,找到了我的门上。这事情,咱们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哦?这人叫什么?”李元庆道。 “嘿嘿。” 陈忠一笑:“他的名字很好记。是宁远在中营、还是右营的一个千总,叫左良玉!” “呵呵。左良玉?”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笑着眯起来。 ***************************************************************** 正文 第912章 左良玉的底子! ~~~~~~ “怎么?元庆,你,你认识这厮,还是~,听说过这厮的名字?”陈忠知道李元庆在辽西的人脉很厚实,忙看向李元庆。 “呵呵。”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认识,倒谈不上认识。不过,我的确听过这左良玉的名字。” 沉吟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这样。咱们喝完酒,你派人知会这左良玉一声,就说,他的事情,我有门路。”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此事,我来安排。” ………… 此时,事务繁杂,中午的酒宴肯定不能喝的尽兴。 陈忠很快便离去,安排左良玉的事情,杨妙才则是留在了雾雨阁休息,等待着李元庆的单独接见。 回到后院,杨娇~娘已经令人烧好了水,李元庆泡在舒适的大浴桶里,酒意很快便消散了不少,眼睛渐渐清明。 大明政治~格局的复杂,远远超过想象。 李元庆越是往上走,对这一点,体会的便越发深刻。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朱由检即希望李元庆能帮他抵定乾坤,借助他李元庆的威势,但他又很忌惮李元庆武人的身份。 若不是此时没有强势文人可用,怕他绝不会选择李元庆。 这就是像是防贼一般,即便朱由检自以为~,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实际上,这却是漏洞百出。 就算他和李元庆之间,有之前的情谊残存,但很快,这些情谊,怕也要烟消云散。 强扭的瓜不甜啊。 事实已经是这般,李元庆自然不会去强求什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元庆自当是先稳固自己的利益为主。 半个时辰后,李元庆在后院的一间小院内,单独接见了杨妙才。 经过了这一会儿的深深思虑,杨妙才已经抓到了事情的主线,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对杨妙才也不客套,把雪茄盒丢在桌上,让他自己拿着点,李元庆则是坐在沙发上养神。 杨妙才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冷静思虑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李帅,时至此时,皇上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小弟思虑良久,有上中下三计,可破此局。” 杨妙才说着,小心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点点头:“先说下策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 杨妙才忙恭敬点头。 他最佩服的,就是李元庆越是遇到大事儿,便越发的沉着冷静。 这就像是天生的王者气场,让他不自禁的,便会感觉到臣服。 “李帅,下策很简单,报完功绩,您可直接选个因由,离开京师。皇上怕很难阻拦。但~~,这却势必要破坏皇上的计划,在后续时,双方很难再化开啊。” 李元庆点点头,示意杨妙才继续。 杨妙才忙又道:“李帅,中策,便是您此时依照皇上的旨意来行事,在私下里,另作筹谋。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维持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但坏处也很明显,纠结的深了,到断开时,伤口怕是要更大。” 看李元庆云淡风轻,杨妙才也不敢托大,忙又道:“李帅,上策,便是咱们要化被动为主动。在不经意间,搅动风云变化,把主动权,重新抓回到咱们手上。” 李元庆看了杨妙才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妙才兄。所谓上策,又该如何具体行事?”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在大栅栏街区外不远的平阳客栈,一个身材健硕、年约三十出头,身穿一身有些破败的千户官袍,满脸风霜沟壑的高大将官,正在两个随从的陪伴下,有些焦急的在客栈外的寒风里来回踱步。 他便是时任宁远车右营千总都司的左良玉。 左良玉是山东临清人,与大多数家庭底子不深的年轻人一样,他自幼便来到了辽西从军,希望靠这条路,拼出一个未来。 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已经十几年下来,这厮却不过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千户,前途渺茫。 尤其是最近,有一件事情,让他如鲠在喉,简直是寝食难安,他迫切的想要跳脱宁远这个圈子。 在辽西走动多时无果之后,他只得咬着牙,来到了京师,希望从京师,找到一些门路。 但现实却又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这种穷军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手里没有半分银子,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就在左良玉快要绝望之时,今天下午,威名赫赫的辽南广鹿岛总兵官陈忠,却是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他有门路,可以改变此时他左良玉的命运。 左良玉登时欣喜若狂,不到申时,便已经来这边等候,却被告知,陈忠正在午睡。 左良玉怎敢打扰了陈忠的休息?只能在外面等着。 此时,他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天色都快要黑下来。 左良玉的手脚都已经被冻的发麻,此时,天空又飘洒起雪花来,简直是冰澈刺骨,他都可以清晰的感觉,他身体的热量,正在止不住的缓缓流逝,就像是流血一样,身体的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明了。 但左良玉却明白,他没有选择,除了陈忠,不会再有人,对他伸出援手来。 尤其是陈忠,与大名鼎鼎的李元庆,是铁杆兄弟,只要李元庆能出手,那事情…… 正在纠葛的思虑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这时,里面有几个高大的亲兵走出来,“左爷,我家将军有请。” “啊?” 就如同是寒冬里看到了温暖的火炉,一瞬间,左良玉眼泪都要流出来,忙恭敬抱拳拱手,“多谢几位兄弟,多谢几位兄弟。卑职,卑职马上便去见陈帅。” 不多时,左良玉小心收拾立整,跟着亲兵,来到了后院的一间独院里。 陈忠其实早就起身来,正在翻看着一本兵法,如果放在寻常,他怕是早就让左良玉进来了。 但李元庆有安排,尤其是李元庆要陈忠套出左良玉的‘秘密’,陈忠便只能多用些心思了。 如同左良玉预想的一样,舒适的客堂内,火盆烧的正旺,驱散了外面的严寒,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左良玉不敢怠慢,忙恭敬跪倒在地上,重重对陈忠磕了几个响头:“卑职左良玉,见过陈帅。” “呵呵。” 陈忠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兵书,笑道:“左兄弟,不必多礼。过来,来火盆这边暖和。” 左良玉不由大为感动,忙恭敬拱手道:“陈帅的恩义,卑职铭记于心。” 陈忠笑着摆了摆手,“左兄弟,说实话,你的事情,我老陈也帮不了你。此时,我老陈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有人说了话。” “嗯?” 左良玉虽然看着老成,已经三十好几,但事实上,这不过是辽西沧桑冷漠的风寒,显得他的年纪大,事实上,他只比李元庆大一岁,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岁。 但常年的沧桑沟壑打磨,却也给他了极为丰厚的回报,他的心智,要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得多。 此时,陈忠这话里虽然隐晦,但左良玉片刻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仿似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幸福简直来的太突然了。 忙看向陈忠道:“陈帅,您,您是说……” 陈忠不可置否的一笑:“左兄弟。我老陈是爽快人。说说你的诚意。若是你诚意足够。我便带你去见那贵人。否则,我老陈也无能为力。” 一瞬间,左良玉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他已经明了,陈忠所言的那位贵人,之所以要帮他,恐怕,目的绝不单纯啊。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根本没有了选择。 片刻,左良玉用力磕头道:“陈帅,您放心,有何事情,卑职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李元庆是小半个时辰后,大概七点钟出头,见到的左良玉。 此时,李元庆正在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子里,饶有兴趣的亲手炖了一大锅羊肉。 杨磊和十几个亲兵,正在一旁说笑着,等待着与李元庆一起吃饭。 就像是众星捧月,哪怕是李元庆没有穿官袍,但左良玉还是一眼,便准确的找准了目标,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卑职左良玉,见过李帅。” 李元庆一笑:“左兄弟,想不到,你居然来的这么快。” 看到李元庆说话的语气很柔和,并没有太多架子,左良玉登时不由一愣,心中不由暗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也无怪乎,连满桂那种刺头儿,都要跟李元庆穿一条裤子了。仅看李元庆这气势,便……” 但李元庆可以轻松,左良玉又怎敢轻松,忙恭敬磕头道:“李帅,让您见笑了。卑职不知道您已经来到了京师,要不然,卑职一定会及早过来拜访的。” 李元庆淡淡一笑。 左良玉这种穷军汉,要在京师里打探消息,那必定是非常困难的,他不知道自己来京师,反倒是才正常。 “呵呵。左兄弟,起来,进屋里来说话吧。杨磊,把小锅给我弄好,端屋子里来!” “是。” 看着李元庆进了屋子里,左良玉忙小心翼翼,跟在了身后。 李元庆笑着招呼左良玉落座,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笑道:“左兄弟,事情,想必你已经清楚了。我想知道你的诚意。” 左良玉早有准备,一咬牙道:“李帅,根据卑职的估测,若是宁远的事态,依然得不到控制,恐怕,不出正月,宁远城内,很可能会出现兵变!” ***************************************************************** 正文 第913章 大丈夫,当如是啊! ~~~~~~ 明末的将星构架,或者说,叫军阀派系……其整个构成,其实是非常清晰的。 大名鼎鼎的三顺王,加之后来的平西王吴三桂,都是出自辽地。 当然,这其中又分为辽西和东江。 在历史上,东江不用多说,毛文龙死后,绝大多数的东江将领,都选择投靠了满清,辅佐满清,日益强大,并最终定鼎天下。 而辽西,又分为将门和‘杂牌’。 将门,自然是以祖家、吴家为首的关宁铁骑,他们虽然把牛皮吹得震天响,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东江余部的命运,一样都是投靠了满清。 而辽西其中的杂牌,却并非没有闪光点。 这里面,最有名的,便要属江北四镇中的两个大佬了。 江北四镇,左良玉,刘泽清,黄德功,高杰。 左良玉和刘泽清皆是出自辽西杂牌军,黄德功是属于江南本土派别,实力微弱,而大名鼎鼎的高杰,则是出自闯营。 至于后来的永历小朝廷,则更简单明了,就是三个派系,闯营,西营,官军残留。 就像是那句老话,“天下武功出少林”。 明末整个时代的军阀构成,至少有七成,出自辽地。 也正是他们,彻底左右了大明王朝的命运、改变了华夏历史五千年的历史走向。 此时,面对未来大名鼎鼎的平贼将军左良玉,李元庆也非常有兴趣。 历史上,左良玉被朝廷策封为‘平贼将军’,但因为其恶劣的作为,老百姓们将其前面的‘平’字去掉,直接呼其为贼将军。 但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是人间的一朵奇葩。 尤其是其在襄阳的作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厮为了筹集军饷,不仅将襄阳城洗劫一空,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更是突发奇想,要将襄阳城的年轻女人,卖到江西。 有女子离开家乡忍不住哭泣,都会被他一刀杀害。 理由竟然是,‘女人哭了就不美,卖不上好价钱……’ 但此时,左良玉还远为发迹,正在艰难的‘贫困线’上挣扎…… 除了他身材高大魁梧些,与寻常的军汉,也并没有太多不同。 “李帅,其实,其实卑职也不想这样啊。但事已至此,卑职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啊。从年中袁大人去职之后,宁远城方面,已经有近半年,没有切实的粮饷发下来,弟兄们已经吃不上饭了,老婆孩子,都在家中饿肚子。可恨那毕自肃,只知搪塞弟兄们,却就是没有一句实话。尤其是……” 左良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毫不保留的,将他掌握的情报,对李元庆叙述。 “李帅,就在卑职进京前不久,张正朝、张思顺兄弟,已经与蜀、楚两籍的弟兄们歃血为盟,决定要发动兵变。卑职不想参与其间,又恐被他们挟持,只能,只能提前离开了那是非之地,逃到京师来求条活路啊。李帅……” 左良玉说到最后,简直是声泪俱下,一米八多高的汉子,却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缓缓把玩着手里的雪茄。 毕自肃,便是此时的辽东巡抚。 在袁督师去职后,王之臣上任辽东经略,也算是辽地文臣老体系内的毕自肃,便接了袁督师的班,升任为辽东巡抚。 这个人,李元庆得知他的大名已久,但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未曾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主要是毕自肃此人十分清高,直白点说,就是此人眼高于顶,只认圣人之道,不食人间烟火。 但他与袁督师的清高却还不一样。 袁督师的清高,是因为他自觉胸有抱负,要执掌万丈乾坤,野心勃勃。 但毕自肃却远没有袁督师这样的野心,他想做的,是青史留名的‘好官’。 这样的人,跟他李元庆,自然是妥妥的‘尿不到一个壶里’。 尤其是其迂腐的做派,让李元庆对他并没有太多好感。 此时,看着跪倒在自己脚边、像个孩子般哭泣的左良玉,李元庆的心神,一时也有些恍惚。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但片刻,李元庆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空穴必不来风’啊。 沉吟片刻,李元庆道:“有人要图谋兵变,毕自肃知不知情?” 左良玉忙道:“回李帅的话,卑职离开时,张家兄弟的串联,是在几个杂营,巡抚大人应该并不知情。但现在,卑职,卑职也不知道……”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道:“那~,赵率教、朱梅诸人,知不知情?” “这……” 左良玉没想到李元庆的问题,居然会这么犀利,这,这是要直接戳破事情的核心啊。 一时间,左良玉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他终于意识到了,此时,他面前,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啊!他那些小把戏,又怎的可能瞒过从最底层起家的李元庆。 “李帅,赵帅和朱帅,应该,应该是知晓一些的……” 说出这句话,左良玉登时如获大赦,仿似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冷冽笑意。 宁远城这种地方,底下士兵哗变,毕自肃或许会不知晓,但~~,这又怎的可能逃过赵率教和朱梅的眼睛? 还是那句老话,‘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啊’。 有人,就算是人走了,但心,却未必会走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左兄弟,你对将来,有什么规划?” “呃?” 左良玉不由一愣。 跟李元庆说话,他实在是有些吃力。 主要是李元庆的思路转化的太快了,而且问题又准又狠,这让一直处在泥汤子里的左良玉很难适应。 他那老一套,在李元庆身前,根本半点都用不上。 片刻,左良玉这才回过神来,忙恭敬磕头道:“李帅,卑职,卑职只想吃口饱饭,绝无参与叛乱之心。李帅,卑职自知卑职低贱,怕,怕无法入了李帅您的法眼,但,但只要李帅需要,卑职必定会为李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左良玉可不傻啊。 天下间,最大的大腿,就在眼前,他又怎的可能不好好把握? 只要他能抱上李元庆的大粗~腿,还怕吃不上饭,还愁着不能升官发财? 在辽地,谁不知道,只要能凑到他李元庆身边,哪怕是端茶倒水倒夜壶,那功绩,也绝不会少了啊。 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 坦白说,看着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霸王’,枭雄,此时,在自己的面前,却像是个无助的娘们儿,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无法难言的畅快。 按照道理来讲,左良玉的确该死,甚至,该千刀万剐。 但此时,他却是李元庆手中一颗极为活络的棋子。 “左兄弟,说实话,你这样的汉子,我也很欣赏。只不过,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李元庆直勾勾的看着左良玉的眼睛。 左良玉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根本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忙恭敬道:“李帅,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卑职绝不会给李帅添麻烦。” 李元庆点了点头,“你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呃?” 左良玉呆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额头上冷汗更甚,斟酌了许久,这才道:“李帅,卑职,卑职麾下的心腹弟兄,有,有七十人。”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 左良玉登时泄了气,忙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耳光,“卑职该死,卑职该死。李帅,卑职可用之心腹弟兄,有三十余人。都是卑职五年以上的老弟兄,皆可保证忠诚。” “哼。” 李元庆微微冷笑,“左兄弟,你可知,我李元庆,生平最讨厌何种人?” 左良玉忙拼命磕头,眼泪鼻涕一大把,“李帅,卑职知错,卑职知错了啊!卑职绝不敢再信口开河了啊!恳请李帅,念在卑职是初犯,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冷冷的看着左良玉的眼睛,“左兄弟,你可知,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创造的。若是当初你不去拜会陈帅,便不会有今日面见我的机会!你明白么?” 左良玉此时哪里还敢再跟李元庆耍心眼儿,只是下意识的拼命磕头。 李元庆道:“左兄弟,我李元庆,也是从底层的泥汤子里,一步一个脚印,拼了性命爬上来。底下儿郎们的艰辛,我李元庆感同身受。但你的位子特殊,短时间内,我不会给你太多帮助,你明白么?”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左良玉拼命磕头,犹如捣蒜。 李元庆站起身来,大步走到窗边,打开了一丝缝隙儿,感受着外面寒冷的北风,片刻,居高临下的回身道:“宁远之事,非常关键。张家兄弟,也是豪杰之辈。我给你三千两银子,你即刻便返回辽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呃?” 左良玉有些发懵,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试探道:“李帅,您,您的意思,是要卑职……” 李元庆道:“辽地兄弟苦难,尤其是外籍兄弟,他们不容易啊!” 左良玉此时已经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响头,“李帅,卑职明白了。若一旦事发,卑职会拼劲最大全力,保证那些蜀、楚兄弟们的安全。” ………… 左良玉本以为李元庆可能还会留下他吃饭,进一步笼络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但很快,他便发现,他失策了。 李元庆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在,外面的亲兵们,却是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小盆热腾腾的羊肉汤。 此时,左良玉虽然又饥又饿,但香喷喷的羊肉汤摆在眼前,他却并没有太多食欲。 他终于明白,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便已经能有如此地位了…… 跟李元庆相比,他左良玉这辈子,简直是活到狗身上了啊。 “大丈夫,当如是啊!” 左良玉心中深深感叹一声,忙像条狗一样,逮着小盆中的羊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 正文 第914章 除夕夜宴 ~~~~~~ 窗边。 看着左良玉如同恶鬼投胎一般、开始大口吃喝,李元庆淡淡一笑,随手将身边一具最熟悉的娇躯,揽入怀中。 两人来到舒适的沙发上坐定,杨娇~娘有些不解道:“元庆,此人奸猾狡诈,你为何还会这般信任他?若他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咱们可就要更被动了啊。” 之前,杨娇~娘一直在屏风后面,观察着李元庆与左良玉之间的对话。 如果放在寻常,这种事情,是绝对犯忌讳的事情,但此时,李元庆和雾雨阁,都处在很被动的状态,杨娇~娘心里非常着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元庆笑着躺在一旁,把脚担在杨娇~娘两条丰腴圆润的大腿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笑眯眯点燃了一颗雪茄,“他不会走漏风声。至少在此时,他也不敢背叛我!娇~娘,你不用担心。” “可是……” 杨娇娘有些急了,忙又道:“元庆,就算左良玉不会背叛你,但~,那毕竟是辽西,是年后的事情,咱们现在这边,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成竹在胸,笑道:“娇~娘,记不记得,我以前一直教你一句话。要透过事物看本质!左良玉虽然是颗小棋子,但其作用力,却绝不容小觑。同样,咱们此时看似被动,但形势,却未必就会真如表面看到的那般被动。不要着急,咱们休息一会儿,先去吃饭,晚上,你把爷伺候舒坦了,爷慢慢给你解释。” “……” 杨娇~娘俏脸登时一红。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般危机的形势下,李元庆竟然还有这种闲心和情调,真是…… 不过,看李元庆成竹在胸的模样,杨娇~娘也意识到,李元庆必定是真的有了左右乾坤的办法。 尤其是李元庆这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却是运筹帷幄的气势,让她的身体深处,不自禁的便开始有些灼热起来…… ………… 一夜风流不表。 次日,时间的车轮,滚滚来到了天启七年的除夕之夜。 与李元庆预料的几乎无二。 一大清早,宫里便传来了消息,新皇朱由检,邀请李元庆下午去皇宫赴宴。 同时被邀请的,还有近百位重臣、显贵。 用两张五十两银票打发了传信的小太监,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 此时,怕是京师人人都以为,他李元庆,已经完全落入了新皇的毂中,却是不知,他李元庆对这一天的筹谋,早已经走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前头。 中午,李元庆并没有选择在雾雨阁吃午饭,而是来到了雾雨阁不远处一座豪华的酒楼,十几个亲兵,点了满满一大桌子上等佳肴,‘胡吃海喝’。 但似乎是巧合,今天中午,有三桌御前侍卫,也在这边大开宴席。 据说,是某位权贵的小舅子,前几天得了个宝贝儿子,在这边开‘庆功宴’。 只是,没有人留意到的是,新晋御前侍卫副统领,新皇身边的红人,顺子爷,已经去上茅房,上了五六分钟…… 此时,在后院的一间杂物室内,顺子正飞速对李元庆汇报着这些时日,他这边的情况。 “哥。新皇表面虽对我还充满了信任,但实际上,已经开始逐步削弱我的实权。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明年年中,我有可能会被派去守陵。哥,新皇此人,还真是……” 顺子一时也找不到言语形容,他到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过河拆桥。 李元庆淡淡一笑:“小子。不错。利索了不少。此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顺子不由无言,“哥,京师这鸟地方,虽是繁华,但是把人的性子都给磨没了。我若再不回去,丫头怕是要把我的毛都给剪了啊。” 李元庆不由用力在顺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丫头那边,我给你兜着。只要你他娘的不给老子乱惹风流债。现在,你能控制的有多少人?” 顺子有些委屈,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元庆的‘淫威’,忙嘿嘿笑道:“哥,您的名声那可不是盖的啊。此时,想依附咱们的弟兄,已经不下五百人。不过,人都被打散了,想聚齐起来,得费些力气。” 李元庆点了点头,“这事儿做的还算不错。今夜除夕宴,你去不去值守?” “哥。今夜我被安排在东安门值守,但我混过去,问题不大。路子早已经通了。” 李元庆沉吟片刻,“今晚不要轻举妄动,只用咱们的老弟兄。若无事,一切最好。若有事,你明白该怎么做?” 顺子登时兴奋起来,“哥,放心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李元庆却又在顺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等个屁。没乱子,还盼着出乱子么?给老子耐住性子,不出一月,我离京时,必定带着你回去。时候差不多了,不要让他们生疑。” 顺子还有些不舍,但片刻,只得重重点点头,“哥,咱们晚上再见。” ………… 申时末。 李元庆如约来到了宫门之外。 此时,马车已经不少了。 此次除夕夜宴,新皇朱由检不仅邀请了朝内的阁老大员,还有很多皇族、勋贵。 当然,按照大明的惯例,留在京师的皇族勋贵,除了半大孩子,其余的,都是公主、驸马之类。 李元庆的到来,虽有些不起眼,但很快,却吸引到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有些与李元庆有过几面之交,看着眼熟的大佬,纷纷以眼神对李元庆示意,算是行过礼。 有些不认识的,则是对李元庆嗤之以鼻,看都懒得看一眼。 李元庆此时虽然威凛天下,为大明立下了无数的显赫战功,但这天下,毕竟还是文人的天下,尤其是魏逆已经失势,天下间,还有谁~,还有谁能阻挡他们? 对这些善意的目光,李元庆微微颔首,对于这些冷漠的目光~,李元庆则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倒要看看,今晚,到底唱的是哪出大戏! 进入宫门,转了几道弯,过了护城河,李元庆跟着人流,来到了一座辉煌的大殿之内。 此时,李元庆虽然已经数次入宫,但对整个皇宫的构架,他还是玩的不是太溜。 主要是皇城太大了,几乎占据了半个京师。 尤其是在此时,就算是走路,都要注意礼节,除了经常去的养心殿、奉先殿,以及原先张宝珠和客氏居住的后宫宫殿,李元庆比较熟悉,对于其他的诸多宫殿,李元庆便有些陌生了。 此时,大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各个衣衫华贵,贵气逼人,座次也都是规规矩矩。 不出意外,李元庆的座次,在最末尾。 李元庆也不客套,跟着引路的小太监来到他的座位上坐定,便凝神静气,静静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很快,李元庆便找到了已经提前一步过来的陈忠,他正坐在李元庆的对面,小心翼翼的对李元庆使着眼色。 两人虽是对面,但至少隔着得有十几步的距离,周围又灯火阑珊,有些噪杂,交流起来,有些费力。 不过,李元庆和陈忠对彼此之间的了解,早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一个简单的眼神,便已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李元庆并没有与陈忠‘眉来眼去’太久,大概十几秒钟之后,李元庆便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整个宴会的格局。 不出意外,他李元庆和陈忠,是仅有的两个武人,显得有些突兀。 便是一向胆大的陈忠,在此时这般环境,也显得有些拘谨,不敢乱动,也不敢四处乱看。 新皇朱由检此时还没有到。 李元庆扫视一圈,大体掌握了大殿的构造格局,也不再乱看,凝神静气,自顾自的想起了心事儿。 此时,朱由检虽然急,但他还是有几分城府的。 卸磨杀驴,或者说自毁长城,这种事情,他应该还是不会那么直接的。 因此,对此时自己的安全,李元庆并不是太过担忧。 只不过,空穴必不来风啊。 朱由检既然今日让他李元庆过来,想必,幺蛾子已经准备了不少啊。 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当年,天启小皇帝在位时,他一样有过除夕赴宴的经验……只是~~,此时已经非彼时啊。 不过,现在的大环境已经如此,李元庆自然不会贸然。 等待了大概十几分钟,殿后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呼声:“皇帝陛下驾到!” “皇帝陛下驾到!” 片刻,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由检,虎步龙腾的笑着走到了殿内,大步走向了属于他的明晃晃的宝座。 一众臣子纷纷出列跪地行礼。 朱由检忙笑着摆了摆手,“诸位爱卿免礼。朕有些许小事儿耽搁了片刻,还请诸位爱卿海涵那!来人,传朕旨意,传膳!” 很快,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运作起来,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如同流水线一般端上来。 末尾,李元庆不由微微点头。 朱由检这厮虽然还很嫩,但毕竟是出身帝王家啊。 自幼受到的良好教育,使得他在这种官方场合,表现的中规中矩,甚至,这种谨慎的谦虚,怕要超过很多人的预期。 但李元庆却非常明白,这一切,不过只是表象啊。 他朱由检的梦想,可不是常人可以理解。 御膳房御厨们的手艺,那可绝不是盖的。 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自助餐,每人的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不会让人饿着,却也绝不会让人撑着,好酒倒是准备了不少。 当然,这种场合,也没有人是打着来填饱肚子的。 菜上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规整的流程,新皇朱由检先敬天,再敬地,然后是列祖列宗之类的一大串。 好一会儿墨迹之后,才开始喝第一杯酒。 李元庆对这些规矩虽然非常不爽,但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出跳。 一大系列流程过后,终于可以吃饭了。 好不容易才能真正吃他朱由检一顿饭,李元庆当然不会客气,很快,便将盘中的菜肴,吃了个七七八八。 舒畅的拿手绢擦了擦嘴,李元庆刚要喝口酒,上方迎面,忽然迎上了一道极有深意的眼神,正是黄立极这厮。 黄立极淡淡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随即,慢斯条理的用手绢擦了擦嘴,然后目视前方,不再理会李元庆。 只不过,这厮的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 正文 第915章 老子就要抽你的老脸! ~~~~~~ 李元庆和黄立极虽然没有说话,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读懂了黄立极的用意。 那意思很明白,‘老夫的确是时日不多,但却一样可以和你一般,在这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舒舒服服的喝酒吃肉。而你,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跟老夫一般,步老夫的后尘啊’。 “这老狗!” 李元庆心中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 饶是李元庆此时,城府已经是深不见底,但被黄立极这么一‘刺挠’,心中登时还是非常的不爽。 也无怪乎后世有贤者总结,“有些人,办正事儿,他们的确是不咋地。但~,若要坏事儿,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手段高超!” 此时,身为阉党骨干的黄立极,被去职,甚至是被下罪,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但他毕竟是元老级的大员,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便是新皇朱由检,也不敢对他乱来。 因此,他依然享受着阁老的荣光。 片刻,李元庆忽然笑起来。 黄立极这老狗,不愧是沉浸宦海几十年的老不死啊。 若他李元庆真的着了他的道儿,今晚,还真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时,李元庆也学着黄立极的模样,正襟危坐,面带笑意,仿若是得道高僧。 “这个可恨的泥腿子!真是……” 李元庆对面、上方不远,黄立极也没有想到~,李元庆这么快,居然已经反应过来,还摆出这模样来‘刺挠’他,心中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 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大势上,已经是不能力敌,黄立极实际上已经是认命了。 他非常明白,他曾经辉煌的政治~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黄立极在此时,已经是四朝元老,不说是德高望重吧,至少是名满天下,对大明,对皇上,对朝廷,都曾经立下了汗马功劳。 黄立极并不会担心他失势之后的安危。 说白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到了他这种程度,便是新皇朱由检,哪怕是恨极了他,却也绝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新皇登基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名声,是民心,是稳定,是大局! 倘若直接办了他黄立极,要了他黄立极的老命儿,这让天下人,尤其是天下的读书人,又怎的看待他新皇? 这就是读书人的特权! 是天下不成文的规矩。 更是他黄立极的‘免死金牌’。 但毕竟是站在云端之人啊。 从手握大权、万万人之上的堂堂阁老,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只能在家里赋闲的糟老头子,黄立极一时怎的能接受这种心理落差? 尤其当年,李元庆这厮,曾经当面抽打的脸,简直让他们黄家的老脸都丢尽了。 若不是他黄立极低声下气,怕是他的宝贝孙子黄玉珏,就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李元庆这厮给打个半死。 对于那些大佬政敌们,黄立极已经无能为力,但~~,对付李元庆这样一个区区卑贱的泥腿子,他还是有着充裕而又自信的把握的。 只要能成功激起李元庆这泥腿子的愤怒,接下来,那可是就有好戏看了啊。 但黄立极却做梦也没有想到,片刻之间,李元庆居然已经反应过来,还在这段状态,这般来挑衅他! 这,这简直是不能忍啊! 他李元庆不过是区区一个泥腿子,凭什么,凭什么跟他这圣人门生、堂堂阁老,这么叫板? 此时,黄立极表面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紧紧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着的手腕,却都在显示着,这老狗,他的心里,可绝没有他的表面这么平静啊。 李元庆又怎的可能浪费这种机会? 英挺的脸孔上,笑意不仅越来越甚,手上的动作,更是在模仿着黄立极,也是握着酒杯,微微颤抖。 尤其是经过李元庆刻意的夸张,简直是惟妙惟肖! 此时,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黄立极又怎的能看不明白? 这~,这是李元庆这狗杂碎泥腿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狠狠的抽他的老脸那! 他这是在嘲笑! 嘲笑他黄立极,老了,不中用了啊! “李元庆,你这狗贼,老夫,老夫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才解老夫的心头之恨啊!” 黄立极简直要愤怒的跳起来。 他要当着新皇的面儿,好好的去质问李元庆这狗杂碎,你还知不知道尊卑,你还在知不知道朝廷的规矩? 但此时,李元庆却又在大火上浇上了一桶油。 他的面前,仿似是出现了什么苍蝇蚊子之类,李元庆的大手,正不断的来回拨弄。 别人,不知情的人,或许都以为是李元庆身前有什么小虫子,让李元庆这般动作。 但一直注视着李元庆的黄立极,又怎的不明白?这是李元庆已经跳在了桌子上,在当众活生生的抽他的脸那! “老夫,老夫……” 一时之间,黄立极简直要跳起来,哪怕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一定要在皇上面前,讨回这个公道来! 但他毕竟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啊。 这一辈子,早已经不知历经了多少风浪。 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李元庆这泥腿子,就是在刻意的刺挠他啊。就是刻意在挑起他的愤怒,让他出丑啊! 若是真的着了李元庆的道儿,那岂不是让李元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片刻,黄立极的脸上又恢复了谈定从容的笑意,手也不抖了,气儿也顺了,仿似一下子,所有的毛病都好了。 对面。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这老狗,还真的是条好老狗啊!这养气的功夫,还真的是…… 不过~,李元庆却不着急,朱由检今晚既然叫他过来,那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还有的是机会。 可黄立极这老狗,怕是就没有啥子话语权了。 一波无声的小动作攻势,很快便消散过去。 这时,宴会也正式进入了节奏,各人推杯换盏,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朱由检甚至亲自走下了龙椅,来到群臣中间,一一对几个大佬、勋贵敬酒,谦恭而又温良,简直就是翩翩君子。 登时也引得了周围一群马屁精连声叫好,直呼‘中兴圣明之君’。 李元庆对此自是不可置否。 朱由检就算再谦恭,再做戏,这酒杯,怕绝不会端到他李元庆这最末端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前方的大佬们面前,做足了模样,朱由检便矜持的回到了龙椅上。 他又带了一轮酒,此时,宴会的气氛已经是恰到好处,各人都是半酣酒意,正在兴头上。 朱由检这时起身笑道:“诸位爱卿,诸位臣公,朕请诸位先肃静一下。” 这大殿的设计十分巧妙,在龙椅的位置,有非常好的扩音效果。 哪怕朱由检的声音不大,但就算在末尾的李元庆,也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话。 皇上发了话,谁又敢再喧嚣呱燥? 殿内登时静了下来。 朱由检显然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淡定自若的笑道:“诸位,朝中最近一直有个好消息,朕知道,诸位很多人,都已经知晓。因为,战报已经报上来。但朕想,诸位臣公,诸位爱卿,却并一定知晓其中细节。庆幸的是,今日,辽南的李元庆、李帅,也在宴中。咱们便有请李元庆、李帅,给咱们好好讲一讲,此次辽中南之役的精彩细节,为诸位助兴,可好?” “皇上圣明啊!” “我大明,近年来,在辽地连战连捷,尤其是皇上雄才伟略,指点江山,辽地东奴之患,怕用不了几天,就要到尾声了啊!” “不错!也只有圣明如皇上的远见,李帅才会有如此大捷啊!” “………” 周围马屁声连绵不绝于耳,朱由检不由开怀大笑。 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毛孩子,就算有城府,又能深到哪里去?忙笑着看向了李元庆,“李帅,请。” 皇帝发了话,李元庆又怎敢怠慢? 哪怕明知道~,这是朱由检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呢。 李元庆忙笑着起身,恭敬对朱由检一抱拳,笑道:“既然皇上要臣讲讲,那臣就好好讲一讲,此次辽中南之役的具体精彩!为诸位大人,为诸位勋贵,以助酒兴。”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润了润喉咙,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起来。 对于这种事情,李元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更不要提,有着比这个世界多出五百年的阅历,李元庆深悉电影、电视的表达之道,对于节奏,对于精彩的艺术加工,对于吊人胃口的把握,李元庆早已经是炉火纯青、驾轻就熟。 在场众臣,包括朱由检,也跟着李元庆的描述,仿似来到了血雾弥漫的连山关战场。 在讲到如何快速的突破连山关城门的时候,李元庆笑着看向朱由检和群臣道:“皇上,列位大人,您诸位可知道,卑职是如何,迅速突破这城门的么?” 众人这时早已经被李元庆吊起了性子,忙纷纷急切道:“李帅,到底是如何啊?” “哎呦。您倒是快说哟。可是把我们都憋坏咯。” 李元庆淡淡一笑:“诸位大人莫要着急,卑职这便说。那是因为,卑职麾下的儿郎们,在一处城墙根子下,发现了一个洞。” “洞?那是什么洞?” “对啊。城墙下怎么会有洞?” 李元庆胸有成竹的一笑:“开始,卑职也不明白。但就是因为这个洞,卑职麾下的儿郎们,用火药爆破,迅速推开了连山关的大门。后来,卑职询问麾下儿郎,才知道,原来这个洞,竟然是一个黄鼠狼打的洞。更令人惊奇的是,洞里面,还立着一只鸡。众位大人,您说着奇不奇?怪不怪?”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笑眯眯的走向了黄立极身边,看向了黄立极的老脸。 此时,哪怕是在场最愚钝之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啊。 李元庆这是,这是要趁势,狠狠的抽他黄立极的老脸啊! 尤其是李元庆的形容,实在太过精妙,简直是惟妙惟肖,便是早已经熟悉了剧情的朱由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登时,整个场内,都是哄堂大笑。 **************************************************************** 正文 第916章 有仇必报! 感谢老梅兽兽、岳梦回、刘淑君813、叁丶xx、书友28323340、何苦来哉h、叶知秋8、默難沉寂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昨晚有点累彪了……直接睡着了……0点那章只能现在补了…… 弱弱的求点订阅支持…… ~~~~~~ “你~~,你------!” 黄立极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胆敢这么猖狂,在群臣,在皇上,在这种大年夜的时候,当众羞辱他,活生生的抽他的脸啊。 尤其是李元庆竟然胆敢走到他的面前,这般近距离,摆明了,就是找他的不痛快,朝他的头上扣屎盆子。 饶是黄立极修养再高,养气的功夫再好,又怎的还能忍? “皇上,皇上啊!李元庆,李元庆这厮,这,这是在当众羞辱老臣啊!皇上,皇上啊!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黄立极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前方,颤颤巍巍的拼命对朱由检磕头,说不出的老迈,可怜。 虽然黄立极与李元庆的纠结,在京师里,几乎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此时,朱由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的失态……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李元庆竟然搞出了这么……这么一出,‘黄鼠狼洞里立着鸡’…… 便是他,也无法控制的笑出声来…… 但黄立极毕竟是老臣,虽然他推出李元庆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但李元庆这般当众羞辱黄立极,他身为天子,自然怎么着也是要说句话的。 忙大声道:“肃静,肃静。” 群臣、勋贵们虽然还有些忍不住,就是想笑,但皇上发了话,众人都纷纷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但各人脸上的笑意,却根本遮掩不住。 朱由检忙对李元庆道:“李帅,这,这事情,为真?” 李元庆在之前面见他的时候,的确是说过,明军利用洞口,埋藏火药,炸开了连山关的城门、城墙。 朱由检此时也不清楚,这个‘黄鼠狼洞’,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元庆笑道:“皇上,在您面前,此事儿,臣怎的敢有半句虚言?陈帅当时也在场。皇上,若是列位臣公不信,您可请陈帅来讲讲。” 虽然在之前,李元庆并没有与陈忠达成默契,但在此时,李元庆却完全不虚。 陈忠是他的弟兄,是他的大哥,两人之间,堪比骨肉,陈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朱由检也听出了李元庆话里的不悦。 他李元庆居然这么说了,你不相信,那不就是欺君之罪? 更何况,李元庆说的合情合理。 城池若年久失修,黄鼠狼打地洞,那是非常正常之事。 立鸡之事,虽看似有些夸张,但朱由检即便知道~~,李元庆这是在刻意打压黄立极,打他黄立极的老脸,但他朱由检却也绝不能戳破。 所谓帝王之术,实际上,就是相守平衡之道。 此时,李元庆的威势已经乘势而起,便是朱由检是皇帝,又怎的好在这种时候,顶风面对李元庆的威严,直接质疑、甚至是斥责李元庆? 要知道,这毕竟不是几年后、朱由检屁股下面的宝座已经坐稳当,杀人就如同杀鸡。 即便是那时,他也只敢对文臣下手,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则是能忍则忍。 更何况,还是李元庆这样的手握重兵、替他把守国门的一方诸侯呢。 如此,孰轻孰重,朱由检的心里自然是有着一杆秤。 但此时,因为他的不冷静,或者说急切,已经让李元庆生出了不满之意,朱由检此时也来不及理会黄立极的感受了,他必须要先把李元庆的不满之意压制下去。 忙笑道:“也好。就让陈帅,给咱们来仔细讲一讲。” 此时,陈忠也没想到,这场大宴,竟然闹出了这么一出…… 但李元庆既然发了话,那就算是刀山火海,弟兄们也得并肩子上啊。 陈忠此时虽有些紧张,但毕竟是掌握千军万马的大将,片刻,他便已经稳住了心神,忙恭敬起身,拱手对众人笑道:“皇上,列位大人,列位勋贵,刚才,李帅说的不错,的确是有这么件事儿。当时,还在军中传为了笑谈。诸位,大概或多或少,都曾经听说过,我辽南儿郎们,在攻城时,喜欢用火药爆破突进。而这爆破,就需要事先打洞……” 如果说李元庆是从故事情节上,直接狠狠的抽他黄立极的老脸,那此时,陈忠则是从技术角度,详细分析,直接用赤果果的现实,再次狠狠的抽他黄立极的老脸! 待陈忠说完,殿内众人再也忍不住,都是哈哈大笑。 有勋贵甚至大笑道:“李帅,陈帅,这可真是一条好黄鼠狼啊!” “没错!若无这只黄鼠狼,咱们大明的将士们,要突破这连山关,怕还要多付出不少性命啊!” “………” 身边说什么的都有,但毫无意外,都是站在李元庆和陈忠这边。 黄立极气的简直要吐血啊。 但大势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带起来,他就算想反驳,却也根本无从开口,只得拼命对朱由检磕头。 朱由检一时也有些尴尬。 他想利用李元庆,带动起威势,转移矛盾的核心,虽然已经实现,但~,但李元庆却直接来了这么一出,拿着黄立极的老脸下了手,这…… 这让朱由检的心里,也明白过来。 李元庆可绝不是凡人啊。 他可是真正的一方诸侯,辽南的定海神针啊。 自己的初衷虽是好的,但此时来看,还是,还是有些太着急了些啊…… 此时,黄立极虽然已经是要被抛弃的棋子,当年阉党得势时,朱由检对他也是恨及。 但黄立极毕竟是当朝阁老,出于朝廷的面子,亦或是维护皇家的威严,朱由检总是要为黄立极开脱一下的。 至少,也得做做这个样子,展现一下他帝王的权威。 但可惜的,朱由检好不容易,收敛起心神,刚要开口,黄立极这老狗,却直接被气昏了头,脑袋一歪,直接当场被气晕了过去,口吐白沫。 “御医!快叫御医!” 朱由检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忙大呼御医。 总不能让这老狗死在了宫里……那~~~,那他不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啊…… 好在此时有御医也在宴席上,加之当值御医就在外面不远候命,忙快步进来,连掐人中带顺气儿,好半天,这才将黄立极救了过来。 黄立极却是老泪横流,显然是被怒火攻了心,明显有些进气多、出气儿少了…… 朱由检也有些无奈,只得令人先将黄立极这老狗带下去休息,等他稍微缓一缓,强一点了,再把他送回家中。 黄立极被抬走,宴席内的气氛,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此时,但凡是能在场中之人,那可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啊。 在场的阁老大臣们,在刚才李元庆‘讲笑话’的时候,虽然不能如同勋贵们那般放得开,但笑~~,他们可是没少笑啊。 只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元庆会搞出这么一出大戏来,直接把黄立极给弄成这模样…… 但此时,等喧嚣散去,众人这才都回过神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真是有仇必报啊! 哪怕,这是在皇宫,在皇帝面前呢。 尤其是那些打算看李元庆笑话之人,到了此时,不由都感觉,脊背都有些发凉啊…… 李元庆此人,那可是真的不好惹啊! 朱由检此时也回过神来,看向李元庆高大而淡然的身影,眼神中,一时也有些复杂。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他先对李元庆不公,只是,他却也意识到了,对待李元庆,他可绝不能再用他想当然的办法了啊…… 黄立极的晕倒,为这场本就有些酒宴的除夕夜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小阴云。 但朱由检毕竟也非是凡人,他又笑着亲自带了两轮酒,活跃着气氛,勉强将这小阴云驱散而去。 只不过,其他他已经准备好的‘出跳’之事,却是绝不能再安排了。 众人又云里雾里的喝了小半个时辰,这场除夕夜宴,便到了尾声,在一片祥和之中,散了场。 但朱由检并没有着急召见李元庆,他非常明白,他和李元庆之间,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重新审视双方面的关系。 看着一众臣公、勋贵们都散了场,王承恩小心来到了朱由检的身边,“皇上。” 朱由检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王承恩道:“大伴,李元庆此人,比咱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不少啊!” 王承恩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皇上,若是李元庆没有些真本事,又怎的可能,在面对鞑子的时候,连战连捷?事已至此,对于此人,咱们决不可操之过急啊!李元庆就算跋扈了些,但毕竟,还是咱们大明的臣子啊。” 朱由检忽然一笑:“大伴,朕明白了。放心吧。朕绝不会再操之过急了。” ………… 走出宫门外,已经是十点多了。 清冷的夜空中,一片迷茫的苍茫。 李元庆并没有避讳什么,直接上了陈忠的马车。 反正天下人,还有谁不知道,他们李元庆和陈忠,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 马车内,陈忠有些紧张的道:“元庆,咱们,咱们这般着急,会不会,会不会让皇上起疑心?” 李元庆淡然一笑,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大哥,放心吧。皇上知道咱们有刺儿,才会真正审视咱们的作用。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心!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方面的防卫。” 顿了顿,李元庆又笑道:“大哥,可惜这大年夜的,咱们却过不爽利了。等回头,咱们回辽南之后吧。咱们再好好的补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元庆,以前,我还真当新皇是个圣明之君,现在来看,不过是想糊弄咱们这些泥腿子啊!真当咱们泥腿子就命贱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风水轮流转。不要着急。只有咱们手里有强兵,这主动权,就始终握在咱们的手上!也该让那些喜欢用屁股说话的大佬们,见识见识咱们兄弟的威势了!老虎不发威,他们真当咱们是病猫呢!” 陈忠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元庆,既然就是要跋扈了,咱们何不~~,索性给他们闹个大的?” *************************************************************** 正文 第917章 崇祯元年 ~~~~~~ 李元庆回到雾雨阁,已经是子时多、马上就要接近年节了。 前街的门脸虽然有些冷清,但中院儿和后院里,却都挂上了红灯笼,系上了红丝带,门上,门口,都已经贴好了对联,大大的福字。爆竹,焰火,也已经准备了不少。 此时,雾雨阁内的全部人手,以及大部分亲兵,都聚集在杨娇~娘院子外的小广场上,恭敬等着李元庆回来,一起庆祝新年。 等李元庆走到这边,众人纷纷哗啦啦跪倒一地,“将军,新年好啊。” “爷。新年顺利啊。”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充满了期盼的年轻脸孔,李元庆原本有些沉重漫长的思绪,瞬间便明朗了不少。 有这么多,充满了朝气和希望的年轻人,始终跟随在他李元庆左右,又何愁大事不成? “呵呵。” 李元庆一笑:“诸位请起。娇~娘,酒宴都准备好了么?咱们直接开整!” 杨娇~娘忙笑道:“元庆,早就收拾利索了,全是热乎炖菜,马上就能端上来。” 说着,她赶忙招呼身边龟奴、侍女,开始上菜。 李元庆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坐在了露天的主桌上。 周围人群顿时山呼海啸,若不是在京里,众人都刻意压制,怕是要直接把房顶都给掀翻了。 当然,这里必定是雾雨阁,亲兵们想要在这边喝醉,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他们早有准备,等在这边喝个小半场,回到后院的三福客栈,那里才是他们的主场! 随着一道道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锅炖菜端上来,众人纷纷开始斟酒,推杯换盏,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李元庆也没有丝毫架子,亲自带酒,与亲兵们、与姑娘们、与龟奴们,一起举杯同饮。 很快,随着四处都有焰火升腾起来,整个京师都开始了欢乐的欢呼。 李元庆也令龟奴和亲兵们点燃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焰火。 随着绚丽的焰火升上了夜空,整个场内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看着天空中这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焰火,看着焰火下这一张张充满了希冀和期待的脸孔,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止不住的欢愉。 来年~,一定会更好啊! 在人群的角落里,赵小秀也在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焰火,不知不觉间,美眸中,已经满是泪水。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妙的焰火,更是第一次在年节时,吃到这么丰盛的美味。 尤其是还有这么多人,陪伴在身边一起过年,真是…… 赵小秀身边不远,混在亲兵桌上的赵瘸子,此时也已经是冷眼朦胧。 李元庆此人,还真的是能给别人带来希望啊! 他就像是最温暖的火种。 仿似~~,只要有他在,周围,就会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温暖。 ………… 整个庆祝仪式结束,已经过了子时,差不多凌晨一点半了。 亲兵们都已经回到三福客栈那边,姑娘们和龟奴们也都各自回去休息,只有十几个杨娇~娘的心腹侍女,几个贵女,还有赵梅和李琉璃,还留在院子里。 她们今夜都会在杨娇娘的院子周边休息。 赵梅和李琉璃去准备热水,杨娇~娘则是陪着李元庆,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聊天。 “元庆,若是这般,你岂不是已经完全暴露,这就是等于给了皇上把柄啊。” 虽然李元庆给黄立极的大嘴巴子,让杨娇~娘非常解气,但她却更担心李元庆的安危。 从最底层,一路走到现在,期间,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苦头,杨娇~娘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无比的珍惜,她当然不会允许李元庆出现任何意外。 李元庆自是明白杨娇~娘的心情,笑着把玩着她白嫩的脚丫,笑道:“娇~娘,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若越沉默,皇帝才会越得寸进尺,进一步试探我的底线。而今日,我拿黄立极这老狗开了刀。已经让皇帝明了,我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咱们的新皇,可不是笨人啊。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他会比咱们更有数。”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道:“元庆,可,可他毕竟是皇上啊……” 李元庆一笑:“娇~娘,皇上也是人,条条框框摆在这里,他也绝不敢乱来。记得,咱们只需做好咱们自己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 杨娇~娘这时也反应过来,李元庆此时必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芳心这才稍稍安定一些,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片刻,杨娇~娘忽然想起来,忙伏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道:“元庆,琉璃,琉璃这小丫头,已经快要熟透了,反正现在雾雨阁也不着急开业,你就不想把她吃了?” 李元庆一笑,却摇了摇头,“此事,还不着急嘛。都是我锅里的肉,还能飞了不成?” 杨娇~娘似乎早就料到了李元庆会这么说,却不防,她早有准备,俏脸微微一热,忙低低在李元庆耳边又耳语几句…… 李元庆眼睛登时不由一亮,嘿嘿笑道:“娇~娘,此事,你考虑的不错。今晚,爷就勉强,姑且试一试吧。” ………… 一觉醒来。 崇祯元年的第一天,已经到来了。 年号的事情,自然有大佬们去掌握,新皇、崇祯皇帝朱由检,也要忙活着他接下来的流程,祭天,告祖,包括宫内宫外、皇亲国戚的一系列册封等等。 等到正式开朝、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的报功论赏,至少要等到上元节之后了。 昨日时,陈忠虽然对李元庆提出来,想‘搞些事情’,进一步坐实他们的嚣张跋扈之名,也算是自己‘自污’。 但李元庆考虑良久,却是并没有采纳陈忠这个提议,而是告知陈忠,要继续低调,先看看风向再说。 崇祯皇帝毕竟是非同凡人啊。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便好了,若要把他逼的紧了,天知道,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来。 加之此时正值年节,在这时候生事,那就是站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毕竟,国朝好不容易才放个假,还是年节,谁又愿意去给谁擦屁股? 对于普通人而言,新年第一天,主要便是烧香祭祖,供奉,请家堂,烧香礼佛之类。 但李元庆的家眷大部都在长生岛,雾雨阁这边也有些零星,便家内供奉,便没有了多大意思。 杨娇~娘便提议,今日,大家一起去戒台寺烧香礼佛。 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对于佛祖鬼神这一套,自然不可能那么虔诚。 不过,对于佛家的学说,李元庆却很感兴趣。 尤其是戒台寺,曾有多位高僧在这边礼佛,李元庆也想感受一下佛门的清静,好好洗涤一下身心,没有太多犹豫,便应承下来。 杨娇~娘几女登时都是大喜,欢天喜地的去忙活。 雾雨阁此时虽没有‘扎根’,但交通工具却是相当便利。 李元庆招呼杨磊,点齐了二百名亲兵,乘坐几辆马车,直奔京师西南郊、门头沟附近的戒台寺而去。 此时,交通工具远非后世那般发达,加之女眷又是乘坐马车,一天肯定是不能来回,亲兵们也都携带好了营帐、武器、食物,准备在京郊过一夜,明日再返回城内。 马车宽大而又舒适,虽稍有颠簸,但问题并不大。 但此时,宽大舒适的马车内,却只有李元庆和李琉璃两人。 昨夜,李元庆虽然没有真正吃下李琉璃,但事实上,两人的亲密程度,早已经是‘负数’,李元庆对李琉璃,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马车内,李琉璃像一只柔顺的小猫儿一般,乖巧的靠在李元庆的腿边,轻巧的为李元庆捶着腿解乏,俏脸上,淡淡羞涩的红晕,根本挥之不去。 事实上,为了一直能让李元庆保持新鲜感,杨娇~娘着实是操碎了心…… 好在,李元庆对她的操心,非常满意,这也是让杨娇~娘非常欣慰之事。 不多时,马车从西安门出了城。 时值年节,来往进出的车马不少,门口有些拥堵。 但李元庆的大旗一摆出来,所有人很快便自发的让开了道路,让李元庆率先通行。 此时,通讯效果虽然远没有后世先进,但论起消息传播的速度,怕也绝比后世慢多少。 李元庆昨天直接在宫内将黄立极气昏头的消息,此时,早已经传遍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加之李元庆多年以来积累下的威名,谁又敢跟他李元庆较劲儿?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出了城,官道很宽阔,速度也快了不少。 朝廷在别的地方,基础建设不能保证多少,但天子脚下、京师城内外,道路却是要好走不少。 毕竟,这路就算是天子不走,这些大佬们,或者是他们的家眷们,时不时总是要走一走的吧?又怎的能不尽力。 此时,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好。 看着白毛女的扮演者,整个辽南的‘大明星’李琉璃,在此时,居然像是个小女孩一般羞羞答答,李元庆的心里,也是极为惬意。 也无怪乎,人人都留恋云端的繁华了,便是李元庆,在此时,也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想着,李元庆轻轻握住了李琉璃的小手,把她拉近自己怀里,笑道:“还疼么?还能不能适应?” 李琉璃俏脸登时一片羞红,低低喃喃道:“爷,奴婢,奴婢已经不疼了。妈妈的方子,很好用的……” 她说着,娇躯不由一片滚烫,羞羞的埋在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不由一笑,轻轻摩挲着李琉璃的纤腰,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小妮子,实在是有些太过敏感了啊…… 不过,大明,或者说,整个华夏的传承,在这方面,早已经非常纯熟,有很多经典的方子留下来,绝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不适。 那些大佬们,‘兔相公’都能玩的溜儿,更不要提,是女人了…… 李元庆对此也稍微了解一些,主要是蜂蜜之类的纯天然润滑物,比之后世的凡士林,不知道要天然多少倍。 此时,感受着李元庆的大手已经在她的娇躯上肆虐,尤其是李元庆身体的强烈反应,李琉璃的俏脸上,红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又羞又喜,欲拒还迎,忍不住低低道:“爷,咱们,咱们此时毕竟是要去佛门净地呀……” *************************************************************** 正文 第918章 冤家路窄! 怒求订阅支持…… ~~~~~~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琉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嗳?” 李琉璃忙本能的抬起头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在她红润的菱形小嘴上用力亲了一口,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琉璃,你要知道,只要咱们心中有佛祖,佛祖是不会怪罪咱们的。” “………” 李琉璃登时不由无语,俏脸上一片红艳的水润,腻在了李元庆的怀里,任由李元庆的大手在她的娇躯上肆虐。 片刻,李琉璃似是鼓足了勇气,靠在李元庆的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笑,大手上已经一片湿滑,低声笑道:“琉璃,你可是想好了?” 李琉璃此时怎的还会犹豫? 她可不傻啊。 能不能更进一步,像她的前辈、婉儿一样,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就要看能不能留住李元庆的种子啊…… “爷,奴婢,奴婢想好了。奴婢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对于早已经动情的李元庆而言,再没有比之更动听的情话了,至于所谓的其他杂七杂八,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他李元庆若要捧一个人,天下间,谁人又敢不给他李元庆面子? 想着,李元庆一笑,一把将李琉璃抱在了自己身上…… ………… 戒台寺。 原名慧聚寺,始建于李唐武德年间,到此时,已经传承了一千多年。 大明英宗时,将其更名为万寿禅寺,因为寺内有一座巨大的戒坛,老百姓们便一直称其为戒台寺。 李元庆一行人赶到戒台寺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虽然此时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但礼佛讲究的是一个清静。 李元庆虽然在路上坏了规矩,但到了佛门门口,自然不会再乱来。 老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 哪怕李元庆不信鬼神,但在这个信仰之地,他却绝不会去坏了大家都遵守的规矩。 安排杨磊令人在寺外不远的一处小树林边扎下营来,李元庆带着杨娇~娘众女,以及五十名亲兵,大步来到了寺庙门口。 戒台寺地处京师,对于李元庆这种大人物的到来,在接待方面,他们早已经很有经验。 有一位主事高僧,亲自将李元庆一行人迎到了里面,并安排专门的佛堂,供李元庆一行人礼佛,随即,便急急去准备素斋。 当然,李元庆也是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直接给了戒台寺一千两银票的香火钱。 依照李元庆的眼力,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处来,这主事僧人,实际上,世俗化已经严重的厉害。 但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能理解他们。 若没有香火钱,整个寺庙没有太多进项,又如何能维持? 只不过,这种事情,必须点到为止。 否则,若像是后世少林的那位大师,把事情做的这么过,完全是产业化,儿孙怕是都一大把,那可就失去了佛门的味道了。 这座大殿很大,怕是比皇宫的宫殿也不多承让。供奉着十八罗汉,以及几个知名的佛祖,非常富丽堂皇。 杨娇~娘她们一众女人们,都是虔诚的在佛堂前烧香、跪拜,李元庆只是染了一炷香,便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整个殿内的建筑来。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大院儿。 说到底,华夏的根子是相通的。 在这种规模性的大型建筑物群体中,万变不离其宗,一直秉承的是相同的选择,大气,方正,暗合天人合一的大道。 可惜的是,今日没有高僧在场,因为城中有一座大寺庙,有一场大法事,戒台寺的高僧们都去帮忙。 李元庆想找个高僧聊天的愿望,自是不能成行了。 不过,李元庆对这些佛门建筑物,饶有兴趣,倒是不会感觉到无聊。 李元庆带着几个亲兵,去四处转悠。 杨娇~娘一众女人们,则是虔诚的在佛下的蒲团上跪拜,恭敬烧香许愿。 李琉璃更是如此。 今日这一天,她已经等待了不下五年,终于~,终于啊,在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虽然李元庆的动作极为温柔,李琉璃也已经快满二十岁,但李元庆实在是有些太强了……这让李琉璃的身体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好在,李琉璃毕竟是影后级的娇女,在表面上,她掩饰的相当到位。便是杨娇~娘,一时也没有发现破绽。 李琉璃非常感激杨娇~娘,她清晰明了的知道,若是没有杨娇~娘,她绝不会有今天。 “佛祖在上,弟子李琉璃,真心诚意的给您磕头了。虽然弟子在路上……不过,佛祖,您请明见,弟子对您,绝不敢有半分不敬。希望您能保佑将军平安顺利,保佑妈妈身体安康,保佑弟子……保佑弟子早日能怀上将军的骨肉。弟子必然日夜为佛祖祈福……” 此时,就在李元庆的女眷们,虔诚的在大殿内祈福的时候,一侧,又有一队人马,朝这边涌过来。 佛门虽是清静之地,但今日却是初一,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今日来礼佛之人不少,尤其是不乏权贵。 百姓们,自然是不能到这种雍容华贵的大殿里来的,但大殿就这么几个,贵人们不小心碰个头,也是不可避免之事。 “黄兄,这大殿里好像有人啊。不若,咱们等一会儿吧。” 来人前首,一个穿着米色锦袍的公子哥,笑着对身边一个眼神阴郁的公子哥笑道。 这‘阴郁哥’不是别人,正是黄立极的宝贝孙子黄玉珏。 到了此时,黄玉珏也知道,他们黄家,已经是大势已去。 他的父亲一直没有入仕,关键时刻,顶梁柱祖父又出了事情。他们黄家,若想要再有所收获,那只能是依靠他黄玉珏自己了。 但黄玉珏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李元庆竟然猖狂到这种程度。 昨夜,在皇宫里,把他的祖父,给气晕了过去,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如果说诅咒可以杀人,李元庆此时怕早已经被黄玉珏杀死了几百万次。 可惜啊。 在李元庆强大的实力面前,黄玉珏这种小蚂蚁,不论是做什么,都不过只是徒劳。 “他娘的,什么东西啊?老子来礼个佛,竟然也敢挡老子的道儿?” 黄玉珏心中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不过,在面上,他却是保持着雍容的四平八稳。 身为权贵子弟,此时,没有人比黄玉珏更了解‘树倒猢狲散’这句话的深意了。 曾几何时,他黄家,何时不是宾客满门? 但自从新皇登基、魏逆俯首之后,一切~~,却都变了模样…… 黄玉珏也从高高在上的阁老孙子,一下子跌落了凡间,成为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落水狗。 但黄玉珏却深深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弱了气场,否则,别人还真将他们黄家看扁了,认为他们黄家永远不能翻身了呢。 “呵呵。周兄,等一会儿也无妨。不过,这大殿里面好像有女眷,说不定,能有哪家的千金小姐呢?咱们若不去打个招呼,岂不是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黄玉珏笑着对身边的周兄道。 周兄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嘿嘿一笑:“还是黄兄更英明啊。这种美事儿,小弟竟然差点忘记了。” 说着,这周兄忙笑道:“黄兄,请。” 黄玉珏也不怠慢,率先朝着前方走去,心中却是暗自感叹,‘他堂堂阁老嫡孙,以前,不是尚书之子、之孙,像是周煌这种狗杂碎,又怎的能跟他平起平坐,扯在一起?’ 但形势比人强啊。 谁叫周煌的哥哥,是此时风头正劲的周维呢。 加之这厮本身才学也算不错,在下一科的时候,很可能会进三甲。 黄玉珏也只能耐着性子,陪这周煌先周旋,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走个‘捷径’。 此时,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祖父虽然站队失败,但对文人集团而言,‘罪不及家人’啊。 谁又能保证,谁永远能站队正确? 因此,在后辈的事务上,父辈、祖辈的牵扯,就算有影响,但却不会致命。 当然,比之父辈在台上时,自然是千差万别。 这大殿有几个门。 此时,李元庆的亲兵们,一直是侍立在正门,而黄玉珏他们一行人,却是从一旁的侧门过来。 在他们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殿里跪拜的女人们,却是看不到门口的亲兵。 黄玉珏此时虽然颓的一笔,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厮的眼力极为好使。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么多女人,必定是哪个豪族,说不定,真的能遇到能改变他命运的千金小姐出现。 一时间,他的心里登时止不住的热切起来,忙又加快了些脚步。 这时,殿内杨娇娘正好叫李琉璃说话,李琉璃本能的朝这边门口的方向转过了俏脸。 黄玉珏原本兴奋的脚步,登时不由一怔。 虽然只是一眼,但黄玉珏的心里,却像是打起了鼓一般,这个女人,真是太漂亮了啊。 不过,怎么就感觉她,她这么眼熟呢?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呢? 这时,身后周煌也走了过来,笑道:“黄兄,想什么呢?为何停住了脚步?” 刹那间,仿似流星划过了天际,黄玉珏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了啊! 这他娘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但片刻,黄玉珏已经冷静下来。 跟李元庆硬罡,他此时,可真没有这个资本,但~~,给李元庆找点麻烦,加点尿性,那却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想着,黄玉珏忙对身边的周煌笑道:“周兄,看到这边的那个女人了么?她刚才转过了脸,为兄只是看了一眼,简直是惊为天人啊。” **************************************************************** 正文 第919章 被当成枪的狗皮膏药! 感谢老梅兽兽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怒求订阅支持…… ~~~~~~ 周煌是浙江湖州人。 湖州周家,是已经根植湖州十几代人的大豪族。他们发迹于仁祖年间,其老祖宗,曾经官职内阁次辅,位极人臣。 此时,湖州周家不仅是当地位列三甲的大地主,更是排在前列的大豪商。 此时的湖州,与京师、南京,虽无法相提并论,但真正论经商,论传统商业,论民间资本,尤其是丝绸买卖,湖州区域,可以说是大明核心中的核心,物华天宝,就像是大明王冠上的一颗宝珠。 尤其是周煌的大哥周维,更是名躁天下的大才子,江南文坛年青一代的翘楚人物。 周煌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根正苗红的富二代、官二代。 就算他与京师中的王公权贵,在身份上,稍稍有差距,但毫不夸张的说,论实力,论底气,他绝不会逊色于他们。 此时,之所以来京师,周家老爷子,就是希望周煌能提早适应京师的环境,多多结交朋友,等到新皇开科取士之后,提前盘算一个好位置。 到时候,再能找一门好亲事。 那他们周家~~,便是一门两虎,其荣华富贵,必将还能再延续十几代人。 只不过,外地人在京师,却不是那么好混…… 哪怕有大哥周维的提携,但周煌还是一直无法融入主流。只能跟一些二线、三线的公子哥们,混在一起。 若是以前,像是黄月珏这种人物,周煌就算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但此时,黄家没落了,黄玉珏这才自放身段,与周煌结交。 到了这时,周煌也明白了,想要混得好,混出名声,混出地位,仅有家庭的背~景,还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要证明他的能力,尤其是,绝不能一直活在大哥的光环之下。 因此,对于此时地位有些飘忽的黄玉珏的结交,周煌便没有拒绝,而是想通过黄玉珏,拉上更高层的圈子。 此时,听到黄玉珏这话,周煌登时也是精神一振。 周煌此时还差半年多,才满二十岁,正是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 便是圣人都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有美女不去追,那不是傻~逼么? 更不要提,他这条件,那可是绝对的钻石王老五啊。就算比不得皇子,但比个王爷的世子,怕也绝差不了多少。 但周煌虽嫩,却也不傻,忙拱手对黄玉珏笑道:“黄兄,有这等淑女,您不去试试?” 黄玉珏笑道:“周兄,为兄老了啊。这几日,一直没啥状态。等过几天,为兄休息过来,那~~,为兄可是不让着你了啊。咱们各凭本事说话。” 周煌登时大喜,他等的就是黄玉珏这句话,忙笑道:“那可就多谢黄兄成全了。” 心中却道:“区区一个过了气的、不入流的落水狗,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卖弄?一遇到事情,露底了吧?” 周煌此时年纪虽不大,但大明此时,在上层的圈子里,靡靡之风盛行,又有什么《西厢记》之类的文艺剧本的熏陶,周煌在这方面,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忙快走两步,弄了弄头发,又整了整衣衫,小心快步朝着大殿内走去。 看着周煌有些急不可耐的背影,黄玉珏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冷笑,心中暗道:“乡巴佬,嘚瑟吧你!” “姑娘,小生湖州周煌,敢问姑娘芳名?” 周煌小心快步来到了李琉璃身边,忙恭敬一拱手,翩翩君子般笑道。 杨娇~娘、李琉璃、赵梅诸女,都在诚心礼佛,加之周煌的脚步很轻,飘乎乎的,直到周煌说了话,她们这才忽然发现,大殿内居然进来了一个人。 不由都本能的纷纷抬起头,看向周煌。 周煌登时便呆立在当场啊。 黄玉珏这落水狗,果然是没有骗他啊。这里,这里不仅是一个女子点子很正啊,而是一堆啊。 尤其是眼前这个熟~妇……简直……简直就像是一只蜜~汁都要流出来的水~蜜~桃啊。 他周煌此时年纪虽不大,却早已经是阅女无数,但能跟眼前这熟~妇相比的,却是没有一个。 周煌的眼睛登时直了,脚都挪不开了。 “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这里是私人区域,还请这位公子离开。” 看着眼前口水怕都要流出来的周煌,李琉璃秀眉微蹙,明显非常不悦。 如果是换在之前,因为职业的习惯,她或许还会与眼前这狗子哥周旋几句,不落了对方的面子,但此时,她已经成为李元庆真正的女人,又怎的可能,还对别的男人假以颜色? 自幼从勾栏里的泥汤子里长大,李琉璃可是不傻啊。 这些年来,她见过的达官权贵、公子哥、富二代,简直无数。 她年纪虽幼,但一双看似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却是比大多数的女人,都要更老辣,更犀利。 在她们这个圈子里,一直有一句老话,“宁跟老,不跟小”。 老男人虽然精力不济,但他们大都历经风霜,很多人,甚至是白手起家,他们更知道怎么疼人,也更知道怎么去照顾人。 但年轻人…… 年轻人里面,不是没有金龟婿……但~~,九成九,却都是半吊子,有今天没明日。稍微一个坑,很可能,他们一辈子就再难翻过身来。 尤其是太多的二代们,在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李琉璃当年的一群小姐妹们,看似是嫁入了豪门,实则,不过只是嫁了一个‘小院子’。不仅没有丝毫的地位,还要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简直是永无出头之日。 这些年来,这样的例子,李琉璃见过、听过的,早已经是不知凡几。 而在李琉璃见过的男人之中,别说是与李元庆比肩了,便是能跟上李元庆两成、三成的,那都是凤毛麟角啊。 此时,周煌的这身皮囊卖相虽然不错,但李琉璃只看了他一眼,便说不出的厌恶,简直要恶心,生怕这一幕,被李元庆看到了。 要知道,她费尽了千辛万苦、历经了万重艰险,等待五年多了,好不容易,这才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李元庆的女人,又正值与李元庆蜜里调油之时,又怎的能允许一颗老鼠屎,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呃?” 听到李琉璃拒绝的坚决,周煌不由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这娇媚可人的大小姐,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坚硬,简直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但李琉璃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 简直就像是空谷幽兰,哪怕是生气、拒绝,都比黄鹂还要悦耳。 周煌只当是京师里的大小姐们,都是这高傲的脾气呢?又怎的肯轻易放弃? 忙笑着拱手道:“姑娘,小生是湖州周煌,仰慕姑娘仙子姿容,恳求姑娘芳名?” 李琉璃没想到眼前这小白脸儿,居然纠缠起来没完了,贝齿紧紧咬住了娇艳的红唇,忙恳求的看向了一旁的杨娇~娘。 杨娇~娘也没有想到,在这佛门重地,竟然突然闯进来外人。 尤其是眼前这小白脸儿,似乎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这位公子,我们都是别人的家眷。还请公子自重。” 佛门重地,杨娇~娘生怕得罪了佛祖,惹得佛祖不悦,小声、却冷声的对周煌道。 希望周煌这厮能识趣,尽快自行离去。 “别人的家眷?” 周煌不由一笑:“这位……这位姐姐,别开玩笑了。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明显都没有及笄,都还是未嫁之身嘛!” 说着,周煌世家子的自信也堆起来,又笑道:“这位姐姐,小生今年虽还不满二十,但已经是江浙举子三甲。待年后开科之后,不出意外,小生必定会榜上有名。” 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摆弄家世,摆弄才华,周煌简直是粘手就来。 杨娇~娘秀眉不由蹙的更紧了些。 没想到,眼前这厮,还真是跟她们杠上了。 尤其是这厮这模样,加之他能进入这被亲兵们看守住路口的大殿里来,底气似乎还不小…… 如果是放在别处,杨娇~娘怕直接就要喊人赶人了。 但此地,就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杨娇~娘也不好发火,也不愿意卖弄李元庆的名声,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给李元庆添麻烦,只得再次冷声道:“这位公子,我们都是别人的家眷,都是别人的女人,还请您自重,请您速速离开。” “哎。我说,美女姐姐啊。您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呢?难不成,您听小弟是江南口音,就觉得小弟没有底气?” 周煌此时,感觉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说话的主导权。 眼前这些女人,并不敢得罪他。 那~~,她们即便是豪族的家眷,这豪族,怕也绝不会大了。 他周煌正想着在京师闯出名头、闯出名声呢,眼前~,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么? “呵呵。美女姐姐。您不要以貌取人嘛。小生的确是江南人士,但很快,小生就会在京师落地生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多个朋友,总是多一条路嘛。” 如果是之前,周煌的话,还是恳求,不要脸的恳求,但此时,这话音里,明显就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了。 就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牛~逼’,‘我是富二代’,‘我要和你交朋友,你不能拒绝我’。 “你-----!” 饶是以杨娇~娘的城府,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嗔怒。 今天出门难道没看黄历么? 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狗皮膏药? 作为李元庆的女人,尤其是李元庆的正牌子夫人,杨娇~娘什么场面没见过? 别说是当今的司礼监大佬王承恩了,便是当今新皇、崇祯皇帝,见了她,也要拱手称一声‘三夫人’。 杨娇~娘非常明了,过不了几天,她的诰命封赏,将会随同李元庆和陈忠的封赏,一起下来了。 但眼前这厮,竟然敢这么跟她卖弄? “这位公子,你若再不离开,我就要喊人了!” 杨娇~娘作势看向了身后的大殿正门,亲兵们正守候在那边。 可惜的是,这大殿太大了,到门口怕是有四五十步,又有一个巨大的香炉、几尊护法小佛像遮掩,倒真看不到外面。 外面的亲兵也看不到里面,怕也正是这个原因,外面的亲兵才没有冲进来,将眼前这小白脸扔走。 *************************************************************** 正文 第920章 完了!捅了马蜂窝了啊! 早起再来一发……勤奋的小船怒求订阅支持…… ~~~~~~ “哈哈哈。” 站在周煌的角度,他也看不到外面,只当杨娇~娘是在唬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美女姐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拒绝人这么冰冷呢?小生我虽然不喜欢武斗,但这却不意味着~~,小生我不会武斗啊。” “美女姐姐,只不过问个姓名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你又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要占便宜,何必这般死板呢?” 看着杨娇~娘、李琉璃诸女生气的模样,周煌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丝说不出的邪恶感。 尤其是此时,黄玉珏还呆在外面,若是他鸟毛的连个姓名都问不出来,还不得被那落水狗给瞧扁了? 周煌这年纪,正值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面子不可以失去的时候,又怎的肯轻易退让? 而杨娇~娘和李琉璃在佛前的刻意隐忍,也让他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说话夹枪带棒。 一旁,赵梅实在忍不住了,冷声啐道:“喂~,癞皮狗。不要伤了佛爷眼前的干净。你现在,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姑奶奶打断你的一双狗腿。” “嘿-----!” 周煌登时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旁这个身材火爆、却一直未曾说话的美娇~娘,一开口,竟然这么劲爆…… 简直比她的身材还要劲爆啊。 周煌兴致登时不由更浓,嘿嘿笑道:“姑娘骂得好,骂得好啊!小生的确是癞皮狗,今日,小生这癞皮狗,还真就缠上你们了!来吧。姑娘。求你了,求你打断了小生的狗腿,好不好?” “你……” 赵梅也没想到,眼前这小白脸癞皮狗,竟然这么无赖,一时间,俏脸不由被气的通红,就要忍不住动手。 “小梅,别冲动。这可是在佛爷跟前。” 杨娇~娘忙制止了就要忍不住的赵梅,冷冷看向这周煌道:“这位公子,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的男人,你惹不起。你要不想给你的家人添麻烦,就尽快离去。佛爷面前,此事,我不怪罪你。” “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煌忍不住放浪形骸的哈哈大笑:“美女姐姐,您可别吓唬我啊。我心里好害怕哟。你们男人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我惹不起?哈哈哈。那小生我倒更要好好看看了,我惹不起的人,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这大殿里原本很静,但此时,周煌已经完全放开了,声音大了不少,登时在周围引起了放浪的回声。 周煌一侧的殿门口,一直偷偷瞄着、听着这边的黄玉珏,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冷笑。 心中暗暗道:“乡下佬,粗暴点,再粗暴点啊!最好,直接在这里动手!给李元庆这狗杂碎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啊!” 杨娇~娘此时已经是真的生气了。 她原本不想得罪这些狗尿不臊的文人们,给李元庆添麻烦,但此时,眼前周煌的无耻骚扰,成功激起了杨娇~娘的愤怒。 身为李元庆的正牌子三夫人,几乎没有人,比杨娇~娘更了解李元庆的性子了。 她的男人,最护短,尤其是对后宅女眷的保护,更是强硬到无以复加。 原本,杨娇~娘并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年轻的小白脸,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杨娇~娘这种一直处在云端之人呢。 “秀儿,你出去,把杨磊喊进来。把这狗皮膏药给我赶走!” 杨娇~娘回头对正在小心看着这边的赵小秀道。 自从她们父女跟随在李元庆身边之后,杨娇~娘便一直将赵小秀带在身边照料,又亲自帮着求医问药,治疗赵小毛的病情。 这也使得赵小秀对杨娇~娘非常尊敬。 此时,虽是在佛前,但杨娇~娘发了话,赵小秀又怎敢怠慢?忙恭敬应一声,快步朝殿门口走去。 周煌登时不由一愣。 难不成,他眼花了,眼前这些女人,真有大底气?这……这不能够吧? 但片刻,周煌也回过神来。 “刑不上士大夫!” 他周煌堂堂圣人门生,天之骄子,只不过是求个未婚女眷的姓名而已,又是什么大罪过? 说不定,等这家的男主人来了之后,一看他这风流倜傥、英俊无双的容貌,还要哭着、喊着,把女儿嫁给他呢。 “呵呵。” 周煌故作镇定的一笑,故作淡然的看向了门口方向。 片刻,他便看到十几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彪形大汉,狼行虎步的飞速朝里面奔进来。 杨磊冲在最前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也没有想到,在这种佛门净地,竟然有这种杂鱼闯进来。 幸好这只是杂鱼啊,若是刺客…… 杨磊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三夫人。” 十几个亲兵登时将周煌围在了正中,杨磊赶忙恭敬请示杨娇~娘,看杨娇~娘到底要怎么对眼前这杂鱼。 杨娇~娘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杨磊,把这狗皮膏药给我赶走。不要再饶了佛爷的清静。” “是。” 杨磊一摆手,十几个亲兵登时犹如拎小鸡一般,就将周煌拎了起来,扛着他、大步就往外走。 刚才,在这些亲兵们冲进来的时候,周煌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因为,这些亲兵,不仅个个高大魁梧,尤其是他们身上的气势,简直就如同是翻滚怒号的浪涛一般汹涌。 周煌虽是花拳绣腿,但因为他的出身,他涉猎的方面很广,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士兵,怕不是凡人啊。 至少,也得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啊。 但周煌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粗暴,简直是斯文扫地,忍不住拼命挣扎,陶陶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们这些穷军汉!真是反了天啊!小爷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但说话间,亲兵们已经将他丢在了门外,守住了门口,不让周煌再进来。 周煌直接被亲兵们丢在了地上,屁股差点就要给摔成四瓣,疼的他眼泪都流出来。 也幸亏是此时正值深冬,身上都穿着棉衣,否则,周煌怕是要直接被亲兵们摔出尿来啊。 从小到大,他周煌,简直就是父母手里的绝世瑰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何时受到过这般委屈? 登时,周煌丹田中的‘小宇宙’,再也忍耐不住的爆发了,忍不住鬼哭狼嚎道:“你们,你们这些泥腿子!竟然胆敢这么对待小爷!小爷我跟你们拼了哟!哎哟!疼死我了!来人,还不快来人!把小爷我扶起来!” 正在一旁守候的十几个家奴,这才反应过来,忙迅速冲上前来,小心将周煌扶起来。 但这时,他们谁也没有注意的是,一直在后面不远、远远观看的黄玉珏一行人,已经退了个干净,只有一个鬼头鬼脑的奴才,正藏在一颗大树后,小心探查着这边的动静。 周煌痛苦叫喊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不仅吵得里面杨娇~娘众女无法再安心礼佛,便是一直在对面的院子里,欣赏着一个精巧池塘的李元庆,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抄近路,大步赶了过来。 看着殿门口对峙的双方,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看向杨磊道:“怎么回事?” “将军。” 杨磊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恭敬一拱手,刚要开始对李元庆汇报。 周煌却仿似找到了发泄点,忍不住破口大骂:“嘿!你这穷军汉!你的手下,竟然敢这么对小爷,小爷不会放过你的!穷军汉,你给小爷等着,今日之耻,小爷必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呱燥!” 李元庆登时不悦的看向了周煌。 虽然只是与李元庆一个眼神对视,但周煌原本滔滔不绝的骂词,登时就像被人用布给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高大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实在是…… 周煌简直无法形容啊。 眼前这高大男人,虽然没有穿军袍,但周煌却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气势,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周煌只感觉他仿似被泰山压顶、被海水倒灌,简直仿似瞬间掉进了地狱里啊。 这,这是个什么人呀…… 杨娇~娘诸女也听到了李元庆的声音,忙纷纷迎出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眼见杨磊为难,杨娇~娘忙小声对李元庆解释道:“元庆,我们在这边烧香。这厮,这厮非要过来……问琉璃和小梅她们的名字。我本来不想理会他,谁知道,他说话越来越难听……” 李元庆这时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不由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娇~娘,没事了。你们去礼佛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元庆,他,他好像有点底子……” 杨娇~娘有些不放心,生怕李元庆手段太狠了,又要树敌京中权贵,忙靠在李元庆耳边又补充道:“元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闹大了……”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娇~娘,放心。这里毕竟是佛门净地,我心中有数。” 杨娇~娘还是不放心,摆手让李琉璃、赵梅她们去礼佛,自己,则是小心侍立在李元庆身后。 李琉璃、赵梅却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小心翼翼的躲在了更后面。 这时,周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额头上,冷汗已经开始渗出来,连屁股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虽然他没有听清楚杨娇~娘和李元庆的对话,但~~,只看眼前这排场,尤其是李元庆身上这种内敛、却又说不出鄙人威势,让周煌的心中,涌上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是嫩,是雏儿,可不傻啊。 京营的将领,他见的多了,在一起喝过花酒的,也不再少数。 但却从未有一人,能有眼前这高大男人的万一。 再加之,此时,在京中的宿将,除了大名鼎鼎的陈忠,那~~,可就要剩下传说中的李元庆了啊。 尤其是陈忠又跟李元庆穿一条裤子…… 周煌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啊,心中不由大骂啊:“完了,捅了马蜂窝了啊!” *************************************************************** 正文 第921章 男孩和男人! ~~~~~~ 可惜啊。 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唯独没有后悔药。 “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我警告你,你……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此时,周煌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嚣张? 他仿似瞬间变成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娘们儿,被一群彪形大汉怼到了小巷子、死胡同的阴暗角落里。 整个世界,一下子完全倒转了过来。 李元庆此时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威势并没有外放,但周煌这厮,却已经快要被吓尿了裤子…… 一旁,杨娇~娘不由失笑着摇头,‘这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差别啊。眼前这小白脸儿,明显还是个没有断奶的孩子嘛……’ 杨娇~娘身后不远,李琉璃和赵梅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止不住。 这~,这就认怂了? 她们家爷根本还没有做什么啊…… 这小白脸儿,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 此时,李元庆的脸上也有些说不出的笑意。 这小白脸儿,就这本事,还敢来调戏他李元庆的家眷?这还真是无知者无惧啊…… “你是哪家人?” 眼前的周煌,明显是个还没有断奶的孩子,李元庆自然也不会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一般见识,讨回利息,自然是他身后的‘大人’了。 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但听在周煌的耳朵里,却仿似是万钧雷霆,简直要把他的小心肝都要炸裂出来。 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我,我是湖州周家的二公子。我大哥是当今户部员外郎周维。我警告你,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这他娘的,还真的是个毛都没长全的雏儿啊。 不过,周维……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李元庆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周煌,微微一笑道:“周维?他是你大哥?” 周煌赶忙拼命点头,仿似李元庆不相信、就要对他做什么。 李元庆一笑:“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么?” “我……” 周煌登时无言,想说些什么,却仿似喉咙被堵住了,纠结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再难说出来,白净的小脸儿上,被憋的通红通红。 李元庆笑道:“周维周大人,我倒是跟他有些交情。这样吧。你先在这里歇着。杨磊。” “卑职在。” 杨磊忙快步恭敬出列。 李元庆笑道:“去,派人去把周大人请过来。嗯,就说我李元庆在这里等他喝茶。” “是!” 杨磊赶忙吩咐亲兵去京师找人。 “啊?李元庆?这……” 周煌此时本还抱有着最后一丝侥幸,但此时,听李元庆亲自报出了名号,这厮的下半身,再也控制不住,登时一片湿润的骚腥,竟然真的当场被吓尿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他大哥周维对他的嘱咐,‘在京师,惹谁也不要惹李元庆。否则,别说他周维了,怕是皇上,也救不了你……’ “李,李帅,等等,等等啊!” 就好像是小学生要被叫家长,李元庆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完全击溃了周煌的心理防线。 他周煌是江南才子不假。 他周家也是江南大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大哥周维,更是此时新生代力量的代表人物,也没有错。 但~~,可惜啊,这一切,不过只是他们周家的荣光,跟他周煌,却没有多大的关系。 尤其是在此时这个世道,以名声来论一切。 周煌非常明白,若是他大哥周维来了,那就等于,这件事情,就要被捅破天啊。 他周煌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这一点声名,怕瞬间就要烟消云散、灰飞烟灭啊。 甚至,他这一辈子,究竟还能不能入仕,那都是难说啊。 “扑通”一声。 周煌此时哪还敢有刚才的半点嚣张啊,一下子解脱般的跪倒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李帅,误会,都是误会啊。小生,小生只是无心之举,绝不是有意要冒犯李帅您的家眷啊!若,若是知道这些女眷,是李帅您的家眷,就算是借给小生一百,不,一万个胆子,小生也绝不敢跟李帅您的家眷搭讪啊!李帅,恳请李帅,再给小生一个机会,再给小生一个机会啊!若是此事被我大哥知道,那我,那我的前程怕是都要被毁了啊!李帅……” 周煌滔滔大哭,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哪里还有半分公子哥的气势?完全就是一个犯了错、拼命乞求长辈原谅的小孩子啊。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周维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跟杨妙才,可是被并称为‘双子’啊。 本来,李元庆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周维好好‘聊一聊’,观察一下他的政治倾向,或者说是执政的抱负。 但眼前周煌搞的这么一出,却是让李元庆有些为难起来。 李元庆当然明白,一旦这件事情捅出去,眼前这个小白脸儿,就算有人保,但~~,他身上被打上了给他李元庆作对的标签,怕~~,再能接受他之人,就要‘干戈寥落四周星’了。 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周煌真敢跟他李元庆硬罡,李元庆绝不会有任何犹豫怜悯,必定会一脚把他踩入深不见底的地狱深渊。 但此时,这小屁孩哭的这么伤心,若是真要一棍子把他给打死了,那~~,他李元庆跟湖州周家,这个梁子,怕就很难再化开、只能是刺刀见红了啊。 片刻,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就要去骑马进城的亲兵止步脚步,笑着看向周煌道:“周公子,那依照你来说,此事,要如何善后?如何解决?” “呃?” 周煌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了此时,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泰山压顶般’的威严啊。 李元庆的声音其实并不大,语气也绝不凛冽,甚至是相当柔和,但~~,听在周煌的心里,却仿若是雷霆万钧,天崩地裂。 以至于,周煌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哪怕半个字,也绝不敢说错啊。 周煌忽然止不住的一阵苦笑。 可笑啊! 可怜啊!!! 他周煌,平日里,还跟一群所谓的才子、大豪、良将们一起吃喝玩乐,在酒桌上,大肆指点江山,简直是‘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人,都落不到他们眼里啊。 他们就是世界第一啊! 但此时~~~,真正看到了大明真正的顶级实权人物,真正的国之柱梁、手握千军万马的李元庆…… 周煌这才忽然发现,他之前,简直是幼稚的让人心碎啊…… 若他们这些三脚猫都能去指点江山,那~~,像是李元庆这种盖世枭雄,又该如何……他们难道都是浪得虚名嘛…… 不过,周煌毕竟自幼饱读诗书,良好的家庭条件,使得他的涉猎很广,思维也很敏捷。 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周煌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他一直记得他父亲自幼便教导他的一句话,“出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事情你就只知逃避。而你一旦逃避,这件事情,就会越来越可怕,可怕到你根本无法再有收敛的余地。” 周煌当时便问他的父亲,‘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那该怎么办?’ 周老爷子淡淡笑道,‘聪明人~,会把这可怕,变成机会。’ 以前,周煌对这些话,一直是嗤之以鼻。 在他的意识里,已经是化不开的可怕矛盾了,怎么又可能变成机会? 但此时~~~,看到李元庆制止了他的亲兵,周煌这才发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他周煌虽然对他李元庆的女眷不敬,但却并未真正伤害她们,这就是双方最大缓冲的余地。 换句话说,双方并不是解不开的敌我矛盾。 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谈的呢? “李帅,此事,此事千错万错,皆是学生的错。学生不敢乞求李帅您的原谅,愿意接受李帅您的任何惩罚。李帅,学生此时身上还有五千两银票,在学生临时下榻的小院中,还有一万多两,学生愿全都献与李帅,改善辽南将士们的生活,也算是学生的一点孝心,为咱们大明在辽南的战事,尽一份心。” 说着,周煌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一丝不苟。 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眼前这小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啊。 一旁,杨娇~娘也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得到人处且饶人。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要把这小孩子逼的太紧了。”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看向周煌道:“周公子能有这份心意,不错,很不错。不过,此事,还是待到他日再谈吧。我刚才好像是看到,周公子的随从,不只是这些人啊。怎么?他们都走了?” “呃?” 周煌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 对啊! 若不是黄月珏这狗杂碎,簇拥他去搭讪,他又怎的能惹上李元庆、摊上这大~麻烦? 还是……还是黄玉珏这狗杂碎,早就认出了,这些女眷,是他李元庆的女眷啊! 这卑贱的落水狗!!简直~,简直是该千刀万剐啊! *************************************************************** 今天有些无以复加的疲惫……哎…… 正文 第92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几天老是失眠……不过,今日小船已经缓过来一些,虽然不至于原地满血复活,但正在快速恢复中…… 怒求正版订阅支持…… ~~~~~~ 但片刻,周煌忽然反应过来,李元庆这……这眼力…… 这…… 威凛天下的战将,空手白身,以一己之力,打下了现在辽南的基业,简直让鞑虏闻风丧胆,李元庆又……又怎的可能会是浪得虚名啊? 那黄玉珏,区区小人障眼之法,却想跟人家李元庆斗? 这不是米粒之光,要去跟皓月争辉么? 一时间,周煌的额头上简直是汗如雨下。 但犹豫了片刻,周煌还是决定跟李元庆说出实情。 到了此时,周煌已经完全明了了,在李元庆这样的真神本尊面前,以他的阅历、底气,那几乎就跟寸缕不着一般啊…… “李帅,实不相瞒,今日,今日学生是同黄玉珏一起过来。学生之所以去跟李帅您的家人搭讪,也是黄玉珏怂恿。可恨这厮,现在,居然跑没影了!” 周煌简直有些咬牙切齿。 李元庆此时早已经把这事情看了个七七八八,等周煌说出了黄玉珏的名字,整个事情,已经完全被串联起来。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周公子,你先去洗个澡,安顿一下。李某先去吃点素斋,你收拾完了,过来见我。” 周煌登时大喜,赶忙恭敬道:“李帅,学生一切尽凭您吩咐。” 周煌带着家奴很快离去。 李元庆一行人也来到了一间清静的小院儿里,吃点素斋,尝尝鲜,顺便果腹,大家可都是饿了一晌午了。 戒台寺不愧是千年名寺,又专为权贵服务。 素斋虽看似清雅淡然,但却是色香味俱全,功底了得,引得李元庆的一众女眷们叽叽喳喳、兴奋不停。 李元庆对这无酒无肉的素斋,虽不感兴趣,但他的女人们开心,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差了。 吃饱喝足,李元庆来到了素雅的室内喝茶,杨娇~娘亲手为李元庆斟满了茶水,小声道:“元庆,这黄玉珏,还真是个麻烦啊。老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有了昨日你在皇宫哪一出,这厮,还不知道要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李元庆一笑:“娇~娘,此事~,你不必太过担心。距离水落石出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下午,你们去焚香礼佛便是,我跟这位周公子,好好谈谈。” 见李元庆心里有了数,杨娇~娘自也不会再多言,袅袅的帮李元庆这边收拾立整,便带着一群女眷们,再次去大殿礼佛。 新年新气象,她可是要趁着这个时机,把该求的,都好好求一遍。 杨娇~娘一行女眷离去,院子里,只有十几个亲兵守护,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李元庆坐在窗边,把玩着手里热乎乎的茶杯,看向远处被遮盖在茫茫白雪下的山峦,心神也渐渐宁静下来。 黄家之事,的确是个麻烦。 此时,他李元庆虽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但想要现在就把黄家打入无间地狱,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黄家此时虽然失势了,但毕竟,他们曾经得势,如日中天,尤其是此时这个关节,就算是崇祯皇帝想搞掉黄家,也必须得耐着些性子,绝不能把事情做的太急、太过火了。 说到底,黄家毕竟是主流社会阶层的成员,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崇祯皇帝,也必须要在这个传统的‘潜规则’框架内,一根一根,拔掉黄家的毛。 如果换做是以前,李元庆必定会很着急,说不定~~,真的要先下手为强,先派人把黄家的几颗毒瘤去掉。 但此时~,李元庆却丝毫不着急。 还是那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既然大势不可为,强硬去硬罡大势,这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这毕竟不是一场十天、或者是半个月、一个月,就能完全结束掉的战争,而是~~,一场旷日而持久的攻坚战! 在这种战争中,急性子,又怎的可能坚持下去? 要知道~~,哪怕是雄才伟略如太祖朱元璋,要灭掉胡惟庸,或者说,要灭掉宰执、丞相之位,又隐忍了多少年? 尤其是老朱当年扫平张士诚和南方的战略,‘剪其羽翼、徐徐图之’,放在此时,那也绝对是至高无上的法门啊。 不多时,门外有亲兵恭敬禀报:“将军,周煌来了。” 李元庆一笑:“让他进来。” 片刻,周煌忙快步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学生湖州周煌,见过李帅。” 李元庆扫视周煌一眼。 周煌此时已经收拾妥当,原本尿湿了的裤子,已经换上了寺内和尚的青色布裤,配着他的锦衣,有些不伦不类,但这厮明显洗好了脸,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 他怀中,还抱着一个锦盒。 后世,有人说,‘女人的成长,往往只需要一夜之间。而男人,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对此一直表示认同,但此时,真正达到了现在的位置,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 李元庆却是明了,其实,男人的成长,需要的时间也不是太长,关键是要有事情,有挫折,来不断磨练,从挫折中汲取营养,而后越挫越勇。 此时,周煌虽然比之真正的男人,还差了不少,但中午时的轻浮,已经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虔诚恭谨的恭敬。 李元庆也不由暗自点头。 毕竟是豪族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啊。 只要条件稍稍成熟,他们的悟性,他们把握机会的能力,的确是比寻常的寒门子弟,要强的太多太多了。 “周公子请起。”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周煌坐到他的下首。 但周煌怎敢坐下?忙恭敬道:“李帅面前,学生怎敢不敬?李帅,这是学生临时凑起来的银子,差一点点,就到六千两。剩下的一万四千两,待学生回城,一天之内,必定给李帅送过去。” 周煌说着,小心打开了锦盒,仅是一张张亮眼的银票。 李元庆不可置否的一笑,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周煌的银子。 虽然李元庆一直想拉拢周家这种世家豪族,但~~,他们犯了错误,不出点血,不让他们疼一下,又怎的可能会长记性? 还真以为他李元庆是泥人儿,没有半点火气么? 看李元庆将锦盒的盖子合上,却迟迟不说话,周煌的小心脏里忍不住又开始惶恐起来。 在李元庆身边,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啊。 这是周煌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周煌一时也不知道,这~,这到底该怎么形容…… 但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心中虽然紧张万分,但却又是万分的兴奋,血液在燃烧,但表面,他却还要强自保持着稳妥的镇定。 简直就像是行走在冰与火纠葛的临界点。 李元庆不说话,周煌自然更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元庆的表情,等待着李元庆接下来的动作。 半晌,李元庆淡淡一笑:“周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家中长辈安好?” 周煌忙恭敬拱手道:“回李帅的话。学生是去年九月来的京师,家中父母大人都非常安好,多谢李帅挂念。” 周煌表面上虽毕恭毕敬,非常规整,但李元庆却明显注意到,这厮的眼中,明显有一丝希望的火种,在闪动。 李元庆一笑:“周公子,实不相瞒,今日,李某本来是想要与令兄好好谈一谈的。但此时,李某却是改变了这个想法。你知道,这是为何?” 周煌可不傻啊。 他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言语深处的深意?登时不由大喜,忙‘扑通’跪地,拼命磕头:“能得李帅的教诲,学生胜读十年之书啊!” ………… 李元庆与周煌谈完,天色已经黑下来。 杨娇~娘她们早已经礼佛完毕,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 但李元庆今夜却并没有选择在戒台寺留宿,而是回到了山下的营地。 戒台寺的条件虽不错,但显然,只有在营帐中,李元庆才会有更多的安全感,自己的命运,不论何时,都始终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中午,在戒台寺内,只是吃素斋,清汤寡水,显然不合李元庆的胃口。 在自己的大帐内,儿郎们早已经杀好了猪、宰好了羊,咕嘟咕嘟翻滚的大锅里,飘溢出延绵的肉香。 由杨娇~娘、李琉璃、赵梅三女,舒适的伺候着吃过了晚饭,李元庆舒服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营地里溜达散布,感受着夜幕下、这座千年名寺周围的风水。 不多时,杨磊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禀报道:“将军,黄玉珏在事后,直接快马返回了京师。卑职刚刚收到前方消息。这厮,在不久前,也一直没有出府门半步。” 李元庆一笑:“周煌到城里了么?” 杨磊忙道:“将军,周煌走时,卑职派了十名亲兵护送,按照时间来算,此时应该已经到城里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杨磊的肩膀,“小磊,辛苦了。除了值守兄弟,今日,儿郎们好好休息一下。” 杨磊不由大喜:“谢将军。” 杨磊离去,李元庆看向远处幽深夜幕笼罩下、延绵起伏山脊上的淡淡白色,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看他黄玉珏,到底该怎么办应对他们湖州老周家的怒火吧!! **************************************************************** 正文 第923章 周家兄弟!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捧场,小船多谢。怒求订阅…… ~~~~~~ 京师,周府。 今天是大年初一,周维难得有一个真正的假期,好好陪陪家人,静下心来~,好好看会儿书、思虑些事情。 晚上,陪着老婆、孩子、几个小妾,一起吃过了晚饭,周维来到了他的内书房,吩咐小厮泡上了一杯热茶,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缓缓捏着印堂,整理着他有些纷杂又疲惫的思绪。 与天启元年、刚刚入仕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经过了这七八年的风霜打磨,周维的身上,才子的矫情,早已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该有的稳重与老成。 虽然他今年还不满三十岁,但不知不觉间,却已经是两朝‘老臣’,真正意义上,已经经历了四朝。 此时,新的朝代,又已经开启了…… 只不过,此时,新皇虽然已经表现出了他的龙凤之姿,但周维却明显感觉到,新皇本人,包括新朝的气象,却有着一丝令人很难以察觉的波云诡异。 此时~~,阉党虽然已经成为昨日黄花,但朝中,地域的分别,却渐渐开始明朗起来。 浙人,楚人,晋人,秦人…… 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原本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儿,却是不吵破头皮,绝不肯罢休。 但他周维可不是那些已经名满天下、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大佬们啊。 他这个年纪,正值年富力最强,整个身体状态最佳,无论身心,几乎都是鼎盛状态,正准备要做些大事情的时候啊。 但……朝中这般风向,却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绳子,而后,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周维死死笼罩其中,便是想动,却是也很难动的了分毫啊! “哎……” 想着,周维忍不住摇着头、深深叹息一声。 今日中午,周维陪着他的夫人,去前门附近买东西时,又与他的老友、前任阁老、首辅叶向高的嫡子、叶启明,在街上碰了个面。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聊天,但周维却意识到,叶启明对此时朝中的格局,也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新皇是雷厉风行没错,可这,这未免动作也太快了些、太紧凑了些啊…… 对于叶启明的为人、才学、人品,周维还是深深佩服的。 叶启明此时虽然没有入仕,甚至~~,看起来,叶启明甚至已经很难入仕,但周维却知道,他这位叶兄,有经世治世之才,朝廷便是给他个巡抚,那都是委屈了他的才干啊。 只可惜,此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他周维便是想帮叶启明,也是无能无力了。 “难不成,真的要在这枷锁中沉沦?跟老一辈一样,混个二三十年,入阁,呆上一两年,然后再被人一脚踢开?” 周维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 以前,或许是可以这般,但此时~~~,大明的大环境,可远非表面那么安静祥和啊。 先不说西南叛乱,西北干旱,单单是辽饷之事,就几乎要把整个大明的经济都给压垮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等真正进入了户部,了解了大明的真正经济状况,得知了国库的虚弱,周维这才意识到,当年的盛世,似乎~~,早已经离他们渐行渐远了啊。 可恨啊! 可笑啊!! 那些大佬们,还在这里,为了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的头破血流,简直恨不得你死我活! 周维忽然又想起了李元庆,片刻,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虽然周维很讨厌李元庆,这个粗鄙武夫,狂妄自大,恃宠而骄,竟然敢违背国朝的潜规则,区区卑贱的泥腿子武夫,还想论事?不听从他们文人的调遣? 但周维却也不得不承认,李元庆此人,着实是有真本事! 尤其是昨夜,在宫里,‘洞里立鸡’之事,一巴掌直接把黄立极抽晕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更为难得的是,李元庆抽黄立极的巴掌,完全不是故弄玄虚、扯着虎皮做大旗,而是踏踏实实的真正功绩。 便是周维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此次辽中南之役,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啊! 简直就堪称是教科书一般的典范! 英明、果断、狠厉、直接、突袭,简直是一气呵成。 他周维自问,他虽然熟读万卷书,很多兵法、战例,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但他却也很难做到这般。 但李元庆越是优秀,周维的心里却越是不安。 武人抬头,这……这在任何朝代,可都不是好现象啊。 君不见,当年李唐末,节度使之乱,直接导致了五代十国的悲惨。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李元庆,那~~,整个辽地的战事…… “哎。” 周维忍不住苦笑,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即便知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此时,他却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余力。 没有话语权啊。 他的能力,他的实力,还是太过卑微啊。 即便有这么多声名在,但却无法转化成实权,做什么事情,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这,这又有个什么用?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周维不由更加疲惫,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一旁飘摇的烛火。 这时,门外有家奴忽然急急过来禀报:“老爷,二公子过来了。” “嗯?” 周维猛的睁开了眼睛,老二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要拜年,那不是也得到明早么? 周维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他这个兄弟,不会是惹了什么事情吧?这大过年的…… 片刻,周维忙道:“请他进来。还有,去后厨炒几个好菜,再温一壶好久来。” “是。”家奴不敢怠慢,忙急急离去。 不多时,周煌急急的如风一般,来到了与内书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周维的外书房。 相对于女人的闺房、衣柜,书房,便是男人的私密空间。 外书房,一般是会客之用,而内书房,则是男人的完全私密空间。 便是周煌是周维的亲兄弟,在见面时,也是在外书房。 “小弟,这么风风火火的过来,吃过晚饭了没?”周维笑着看着自己的兄弟道。 本来,周维还以为是出了大事情,但他一看周煌的眉眼,这厮非但没有任何惊惧,反而是说不出的兴奋,周维便已经明了,今天这事儿,怕不是坏事儿,而是~~,好事儿。 周煌忙嘿嘿笑道;“大哥,小弟还没吃呢。不过,小弟完全不饿。大哥,今天,小弟碰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强势、是小弟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强势男人。大哥,你可知此人是谁?” “哦?” 周维淡淡一笑:“是谁?能让你这般兴奋?难道,第一次见面,他就要提点你不成?” 周煌嘿嘿笑道:“大哥,您还别不信。这个贵人,真的是要提点小弟啊。他今日,与小弟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就是这一个下午,小弟却感觉,这比小弟读的十几年书,还要更深刻。” 周维不由笑起来,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坐下。喝口水。慢慢说。我已经令人,去准备酒菜。” 长兄如父。 华夏人护幼的传承,已经写入了基因里。 此时,在京师,兄弟两人父亲母亲都不在,他周维,就是堂堂正正的周家家主,自然要爱护着他的小弟。 “嘿嘿。谢谢大哥。还是大哥疼我。” 周煌一笑,忙坐在了大哥周维的下首,将今日之事,仔细对周维叙述了一遍。 但~~,随着周煌的叙述,刚开始,周维的脸上,还一直挂着淡定从容的笑意,但到后来,周维额头上的冷汗,却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流淌。 可惜周煌毕竟还年幼些,在察言观色方面,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有些兴奋的滔滔不绝道:“大哥,真的啊。李元庆此人,真的是……哎。小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跟在说话,随侍在他的身边,小弟便是连口大气儿也不敢喘。尤其是李元庆对很多事物的见解,小弟真的是闻所未闻啊!大哥,您知道,在咱们大明以东,万里之遥,还有一片更广阔、更肥沃,怕是不下咱们大明的土地吗?” 看到大哥周维久久没有回应,周煌这才意识到,他大哥的额头上,已经尽是冷汗,忙道:“大哥,您,您没事吧?黄家这些人,的确是不厚道啊!也该的他们有今天!黄玉珏这狗杂碎,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周维这时已经缓过了不少,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说实话。 周维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小弟周煌,在今日,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机缘。 尤其是,这厮逢凶化吉的本事,便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有些望尘莫及啊! 但片刻,周维却也回过神来,李元庆这种人物,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儿,绝不可能会无的放矢啊。 他之所以放过周煌,饶恕周煌的罪过,一方面,是周煌的确没有对他李元庆的家眷造成真正损害,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怕~~,他是要对自己、或者说,对自己背后的整个湖州周家,做出一种姿态啊! 李元庆此人,真是…… 周维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国朝新君,如此稚嫩,脾气又这么急,办事也轻佻浮躁,却是有李元庆这般简直要逆天的权臣在,这…… “大哥,大哥?” 眼见周维还在下神,周煌忙小心叫了两句。 看他大哥这态度,周煌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了,他不知道,今天跟李元庆的交流,到底,到底符不符合他们家族的利益。 “大哥,小弟知道错了,您,您惩罚小弟吧。” 周煌忙跪倒在地上,学着小时候的模样,跟他这个才华惊世的大哥磕头道歉。 周维这时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忙笑着将他的兄弟扶起来,笑道:“你小子,也有知道害怕的时候了?不过,你今日,这事情做的也不算错。李元庆此人,与他硬罡,那真是自己不知死活、要自己找死了。” “可,可大哥,咱们周家,还有您,与李元庆……” 周维笑着摆了摆手,“小弟,你须得记得。你是你,我是我,家族是家族。我们出门在外,虽然代表的是家族,但别忘了,我们还有父亲大人在!家族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插嘴做主。” 周煌此时也反应过来,“大哥,您是说……咱们兄弟,各论各的,各交各的……” 周维胸有成竹的一笑:“小弟,李元庆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啊!尤其是此时这般大势。不过,此事你虽是因祸得福,但~~~,黄家这些狗杂碎的罪孽~,却是绝不能饶恕!!” ***************************************************************** 正文 第924章 崇祯皇帝! 感谢坏血、dennissee、老梅兽兽、默難沉寂、草堂有闲人、木木木头棍子、会飞的饺子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 一晃,七八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元年正月初十。 这段时间,李元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静静在雾雨阁内种种花、修修草、耕耕他的‘田地’,修身养性。 明日,将是新年新朝的第一个朝会,而到了今日,关于朝会中的风声,也渐渐开始流传出来。 按照这风声、小道消息的说法,李元庆将会被加太子少师衔,在勋衔上,正式迈入正二品的行列。 但~~,在实际战果上,却并没有了其他的消息。 而陈忠,将会被加封为定国将军,其他的封赏,也是不明朗。 雾雨阁,天字第一号包厢内,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菜,李元庆和陈忠两人,正在对饮。 “元庆,空穴不来风啊!这消息,有鼻子有眼的,依我看,八~九不离十啊!想不到,咱们和弟兄们,拼上了性命,给新皇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可新皇,显然不打算给咱们太多面子啊!” 陈忠用力灌了一杯酒,极为不爽的道。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大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已经不错了。比什么都没有是强。咱们总不能,让新皇给咱们封爵吧?” “元庆,封爵又怎的?以咱们和儿郎们的功绩,封爵才是正常!可恨那!新皇和朝廷的大佬们,实在是太小气了啊!区区一个虚名,连功赏的银子也不肯多发。反正是我老陈是不服。” 李元庆一笑:“大哥,总是要往好处想嘛。新皇初登大宝,他也有他的难处。咱们也要体谅新皇啊!再者说,依照咱们兄弟的实力,只要继续扩大战功,他日,杀到了沈阳城,还愁着没有爵位么?” 有李元庆在这边亲自开导,陈忠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很快便明朗了不少,中午一顿酒宴,这厮足足喝了十几碗。 吃完饭,派人服侍陈忠去客房休息,李元庆缓步来到了后院、杨娇~娘院子外的小花园里。 这几日,一直没有下雪,天气愈发干燥,北风呼啸凛冽,又冷又干,让人非常不舒服。 风就像是刀子,怕是直接能把人的脸割破了。 不过,李元庆前几天新种下的一颗腊梅,长势却是相当不错,枯燥的枝干上,已经飘出来小绿苗,嫩油油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欢喜,想去呵护它。 院门外,一直有龟奴在这边侍立,一看到李元庆过来了,忙将消息通传给了里面的杨娇~娘。 片刻,杨娇~娘便快步迎了出来,笑道:“元庆,外面风这么大,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李元庆一笑:“娇~娘,看我的腊梅,就快要成才了啊。” 杨娇~娘一看这怕是没有指甲盖大的小绿苗,不由有些无语,但她却是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忙笑着挽住李元庆的手臂,拉着李元庆从院子里走去,“元庆,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照顾这颗小绿苗的。” 来到温暖的屋子里,杨娇~娘亲自服侍着李元庆脱掉了裘皮袄,笑道:“元庆,又升官了,心情如何?” 看着杨娇~娘娇媚的仿似要溢出水来一般的眸子里,李元庆不由笑着在她的翘~臀上掐了几把,“怎么样?也就这样。远远没有到预期啊。对了,娇~娘,咱们那周二公子,这几天表现怎么样?” 杨娇~娘笑道:“很卖力。一直在结交朋党。已经渐渐触到核心的圈子了。” 李元庆一笑:“娇~娘,此事,你派人多盯着些。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我。” 杨娇~娘笑着点头,“元庆,放心吧。我一直盯着呢。对了,元庆,周大公子和黄家那边……”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片刻,这才笑道:“此事,先不要着急。周大公子,可是个明白人啊!” 杨娇~娘笑着点头,片刻,却咯咯娇笑:“元庆,我去把琉璃喊过来,给你暖床。” 李元庆一笑,却是一把将杨娇~娘揽入怀里,用力在她的耳边道:“琉璃和小梅那边,晚上再说。现在,爷我先喂饱你……” ………… 次日清晨一大早,新年、新朝的第一次朝会,如期举行。 与苦心钻营木匠活的天启小皇帝不同,新皇崇祯皇帝,在对早朝,或者说,在对权利把控方面,那简直是鞠躬尽瘁,宵衣旰食。 指望他不来早朝,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时至今日,依照李元庆和陈忠的身份,再也不用在寒冷的皇极殿外傻站着,而是已经可以入朝,参与整个早朝的过程。 当然,此事只是因为封赏,算是特例。 按照传统规矩,李元庆和陈忠毕竟是武人,距离真正可以自由的穿梭在朝会,还差着几道台阶。 这位子,自然也靠不得前了。 不过,能进一步,哪怕是一小步,也已经是收获了,李元庆也不会对此不知足。 尤其是崇祯皇帝的小气性子…… 年后这些时日,李元庆虽然是轻松愉悦,大势尽在掌控,但崇祯皇帝,却远没有这么轻松了。 登基后一系列烦躁的流程,让他显得很疲惫,但他精神头却是极好,仿似,他的身体内,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些佩服。 不说人品,不说能力,起码,在工作态度上,崇祯皇帝,要胜过华夏历史上九成以上的帝王。 朝会依然是先议国事,最后才是封赏。 李元庆也得以第一次、在近距离,观看,聆听,大明王朝最高级别的政治~会议。 此时,因为年前辍朝已经近十日,年后,又是十日多,因此,在此时,各方面的消息汇总也是非常纷杂。 但李元庆很快便理出了头绪,还是以辽事、西南、山西、河南、陕西一带的人祸、天灾为主。 几百号朝臣大员,分成几列,按照职位的高低,或者说,按照派别的不一,派出代表,一一对这些事情发表意见和看法。 李元庆此时虽然已经威凛天下,但在这种场合,还是没有太多发言权。 陈忠更是如此。 不过,这哥俩儿早就准备周全,眼观鼻,鼻观心,只带了眼睛耳朵,而是将嘴巴忘在了家里…… 十几条消息过去,李元庆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来。 崇祯皇帝这手气,实在,实在是有些差啊。 他刚一登基,山、陕这边的燥乱,已经有了很大的苗头,不出意外,熊熊的流民军烈火,就要开始引燃了啊。 但李元庆此时,也只能是旁观者,看看、知道,就足够了,绝不会表态。 大概也是因为是新年的第一次朝会,整个朝会的节奏非常快,崇祯皇帝亲自把握节奏,没有太多拖泥带水,很快,便到了李元庆和陈忠封赏的这个环节。 李元庆和陈忠也都是一丝不苟,按照流程,按照规则,对新皇崇祯皇帝三跪九叩,领取封赏。 不出意外,小道消息的准确率,达到了九成以上。 李元庆被加封为太子少师,而陈忠,则是被加封为定国将军。 两人封赏完毕,磕头谢了恩,整场朝会,便也接近了尾声。 两人随着大流,走出了高大雄伟的皇极殿,陈忠不由在李元庆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元庆,这鸟毛的朝会,不过也就是这个模样嘛。你什么时候走?咱们尽快回辽南吧。这些时日,我可是在京师呆够了。” 李元庆一笑,刚要说话,身后,却又小太监急急追过来,恭敬道:“李帅,李帅且慢。皇上有旨,请李帅去养心殿说话。” 陈忠不由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不动声色,一笑道:“有劳小公公了。” 又对陈忠道:“大哥,回辽南的事儿,咱们晚上再商议。”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只得先行离去,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元庆这边,一直在回头看。 李元庆笑着掏给这小太监两张百两银票,笑道:“小公公,带路吧!” 小太监登时大喜,忙恭敬道:“李帅,您请这边走。”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正北面不远的养心殿,崇祯皇帝已经回来了一会儿,正坐在龙椅上喝茶。 李元庆赶忙恭敬对崇祯皇帝行礼。 崇祯皇帝忙笑道:“李帅,快快请起。今日个,累坏了吧?” 李元庆登时一愣,没想到崇祯皇帝居然也会这么幽默……忙笑道:“有劳皇上挂念。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臣真的有点紧张。” 崇祯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李帅,坦白说。朕第一次参加朝会,也是紧张的很那。” 因为崇祯皇帝的刻意,两人寒暄几句,气氛逐渐温暖,很是柔和。 这时,崇祯皇帝笑道:“李帅,您打算什么时候回辽地?新的一年,可有什么具体安排?” 李元庆忙笑着客套一番,表达了对崇祯皇帝的忠心。 崇祯皇帝非常满意李元庆的态度,又笑道:“对了,李帅,有件事情,朕差点忘了跟你提起。” 崇祯皇帝说着,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皇上有何教诲,臣洗耳恭听。” 崇祯皇帝忙笑道:“李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张三顺将军他们那些长生营亲兵的事情。李帅,坦白说,这些时日,若是没有他们帮忙,朕这边,可真的是有些举步维艰那。” **************************************************************** 正文 第925章 魑魅魍魉! ~~~~~~ 沉吟片刻,李元庆不动声色的恭敬拱手道:“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福分,也是儿郎们的福分。” 崇祯皇帝淡淡一笑:“李帅,其实,其实咱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生分的。李帅,朕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说着,崇祯皇帝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忙恭敬跪倒在地,“皇上,臣是大明的臣子。更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力,为皇上分忧,臣义不容辞!” 崇祯皇帝非常满意李元庆的态度,忙亲热的将李元庆扶起来,笑道:“李帅,看~~,刚才不是说了么?咱们之间,不必这般拘谨。朕知道,张三顺将军诸将兵,皆是李帅的臂膀。所以,朕决定,将这些人,还给李帅。”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摸不透崇祯皇帝的用意了,忙恭敬拱手:“臣遵旨。” “呵呵。” 崇祯皇帝一笑,踮着脚,亲热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笑道:“李帅,朕知道,张三顺将军诸将兵,皆是真正上过沙场的勇士,李帅您此时,又正值用人之际。与其让他们在京师里,压抑着性子,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何如,将他们重新划归李帅麾下,上战场杀敌,如鱼得水?” 李元庆忙恭敬颔首,等待着崇祯皇帝的下文。 崇祯皇帝笑着走到了前面,又转过身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帅,咱们之间,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朕~~,只问您一句话。希望李帅可以对朕明言,不要有任何欺瞒。” 李元庆恭敬道:“皇上请问。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李帅,朕敢问李帅,若要完全平息辽地建奴祸乱,需要多久?” 仿似是怕这句话太生硬,崇祯皇帝忙又补充道:“李帅,您也知晓,辽饷数额之巨大,国库之亏空,朕现在,难啊。”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崇祯皇帝的用意。 为何,他会用顺子诸人,当做这次谈话的诱引了,感情~~,问题出在这里啊…… 难道,‘离职’的袁督师,已经开始对崇祯皇帝上书了么? 又或是,崇祯皇帝本人,想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所有问题…… 看李元庆沉吟,崇祯皇帝也非常紧张,小心的看着李元庆。 他非常需要,李元庆这种真正威凛天下的宿将,在这个问题上,给他一个‘答案’。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崇祯皇帝眼睛中的期待,又筹谋片刻,李元庆缓缓道:“皇上,此事~,有些太过巨大了,臣一时也无法完全说清楚。如果皇上非要臣~~,给出一个时间的答案。那臣思量,可能五年,也可能十年,又或是十五年,二十年。若是皇上能给辽地更多的支持,臣思量,五到十年之间吧,整个建奴祸乱,形势会明朗。” “五到十年啊?” 崇祯皇帝明显有些失望,但片刻,他的眼睛里却又有了神彩,李元庆说的是五到十年,又不是一定要十年,说不定,五年就可以呢。 “李帅,您感觉,此时,在辽地,发动对后金军的战事,最大的难题,或者说,我大明,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 李元庆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崇祯皇帝甚至特意宴请了李元庆一顿午饭。 不过,虽然崇祯皇帝对李元庆表现的足够尊敬,各方面的问题,也非常有章法,但李元庆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小皇帝的性子…… 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历史上,他……他到死都不肯认错…… 走出宫门外,顺子等人,和杨磊一众亲兵,已经汇合在一起。 看到李元庆出来,一众人赶忙迎了过来,都是大喜。 顺子更是犹如倦鸟归林,这厮虽然蓄起了规整的小胡子,但兴奋的神情,还是像当年的孩子一般,嘿嘿笑道:“哥。”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笑着在顺子的胸口锤了一拳,又挨个在几个老亲兵的胸口锤了几拳,笑道:“弟兄们人都齐了么?” 顺子忙笑道:“还有几十个弟兄正在交接。最迟晚上,应该可以处理妥当。哥,咱们应到二百人,实到二百人。” 李元庆一笑:“回去再说。”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顺子忙麻溜的跟着李元庆身后,钻到了马车里。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熟悉的马蹄韵律响起来,顺子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忙低声道:“哥,此次入宫,情况如何?” 李元庆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不好不坏。顺子,这些时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得罪了新皇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事情,让他看不顺眼了?” 顺子忙道:“哥,这,这不能够吧?他是皇上,弟兄们怎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哥~,说白了。这些时日,除了他刚登基之前,咱们的弟兄们在王府护卫他的安全。剩下的这些时日,弟兄们,就像是他的保镖,中看却不中用。”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着拍了拍顺子的肩膀:“什么都不要想了。回来就好。今天晚上,哥给你和弟兄们接风!” ………… 回到雾雨阁,安排好顺子一行人在三福客栈休息,李元庆刚刚回到雾雨阁后院,杨娇~娘便快步迎了过来,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元庆,今日下午,王公公又过来了。他,他说,咱们这边若是不方便,可以先不着急开业,可以多花些时间,好好筹备一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手揽住杨娇~娘的纤腰,“走,回屋里说话。” 杨娇~娘忙跟随李元庆,来到了屋子里,给李元庆斟满一杯热茶,“元庆,王公公的态度转变的有点快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又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娇~娘,无风不起浪啊。此事~,我现在也有些吃不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京师的利益,咱们必须要全部放弃了。雾雨阁的招牌……等以后吧。以后再说。” 杨娇~娘对此反倒比李元庆还看得开,忙笑道:“元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不在京师开,可以去天津开嘛。也可以去登莱开嘛。再说,咱们现在,又不指望雾雨阁再进多少银子,没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李元庆一笑,重重捏了捏杨娇~娘的小手,“娇~娘,放心吧。比这更凶险的风浪,咱们都过来了。此次,也一样不会有问题!” 说着,李元庆又在杨娇~娘耳边耳语几句,杨娇~娘赶忙连连点头。 ………… 李元庆一行人,在次日一大清早,便启程,离开京师,返回辽地。 陈忠亦是如此。 只不过,陈忠走的是天津一线,李元庆则是走的陆路、山海关一线。 出了广渠门不远,陈忠大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元庆,一路多加保重。”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低声道:“大哥,记得,不要露出马脚。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辽地之后,咱们再徐徐图之。” 陈忠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元庆,保重。” 看着陈忠的队伍率先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半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咱们走!” “是!” 队伍很快向东启程。 来时,李元庆的亲兵人数,在八百人左右,但此时,加上顺子一行人,李元庆的队伍总人数,已经妥妥的超过了一千人。 与此同时,杨娇~娘和雾雨阁的留守,在昨夜城门关闭之前,已经提前出城,她们将在前方二十例外的一处庄子,与大队人马汇合。 此时,队伍的人数虽然多了不少,但李元庆一行人,战马带的非常充裕,又兵强马壮,就算天气严寒干燥,但儿郎们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中午,队伍顺利与杨娇~娘一行汇合后,一路继续往东。 来时有积雪,路不是很好走,但返程,却是连颗雪沫子都见不到,天气寒冷干燥的令人发指。 虽然没有太多烟尘,但天空中的烂叶子却是满天飞,让一路上的景色,有些说不出的荒凉。 七日之后,队伍已经过了玉田,到达了蓟镇的境内。 虽然在之前,李元庆与刘家有过约定,要去刘家做客,但此时,形势并不明朗,这次拜访,显然不能成行了。 不过,刘家家主刘民修显然是个明白人。 哪怕李元庆并没有前方刘家寨子下榻休息,他依旧派人,给李元庆送来了五十口肥猪,一百只羊,以及银票两万两。 黄昏。 队伍在一处土坡的避风一侧,扎下营来。 亲兵们都去忙活扎营,寻找干柴,李元庆则是站在土坡顶上,迎着凛冽的北风,静静的审视着这片苍茫却又无比壮丽的土地。 顺子在下面盯着扎营,张磊则是带着五十名亲兵,在李元庆几十步外护卫。 刘二少爷刘茂才,此时却是得以侍立在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一起,站在同样的角度,审视整个风景。 这也让刘茂才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这些时日,在京师,刘茂才一直在亲兵序列里混,很少有单独接触到李元庆的机会。 但~~,对长生营了解的越深,他越是明白,他能加入长生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此时,李元庆出京时,虽然各方面的消息,都有些……有些不太好…… 但~~,刘茂才却是坚信,些许魑魅魍魉、小鬼而已,又怎的可能阻挡李元庆的坚定而又强力的步伐? 敢于李元庆作对、甚至是为敌的人,那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本啊~! 此时,风虽然很大,但~,能在李元庆的身边侍立,刘茂才的胸膛挺得笔直笔直,虽然比训练有素的亲兵们,还是有着不少差距,但这精神头,已经不落后多少。 仿似~,这些寒风,根本就是无物,只要能站在李元庆的身边,他刘茂才,就会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温暖。 一旁,李元庆也很满意刘茂才的改变。 人常说,部队是最好的大熔炉。 尤其是在长生营这种强有力、而又欣欣向上的战斗性集体中,这一点,便更为明显。 片刻,李元庆一笑:“茂才,以前,你有没有来过这地方?” “呃?” 刘茂才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忙笑道:“将军,卑职倒真没有来过这地方。主要是卑职以前的格局太小了,就认识卑职那一亩三分地了。此时,能站在这里,卑职的心胸,不自禁的,就开阔了不少啊。” **************************************************************** 正文 第926章 贪吃蛇! ~~~~~~ “呵呵。茂才,你能这么想,很不错。”李元庆回过身,笑着看了刘茂才一眼。 “嘿嘿。” 刘茂才心中简直抑制不住的兴奋啊,小脸儿都有些泛红了。李元庆竟然当面夸他,这,这该是怎样的荣耀啊。 不过,刘茂才这厮可不傻,此时不抱紧李元庆的大腿,更待何时? 忙恭敬笑道:“将军,能随侍在您身边,就是卑职最大的荣耀。卑职愿意一辈子,都随侍在将军您身边。” “呵呵。” 李元庆不由大笑:“茂才,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 “嘿嘿……”刘茂才一个劲的傻笑,又怎敢去反驳李元庆? 这不是开玩笑嘛。 只要能跟随在他李元庆身边,还愁着不会升官发财?更何况……这世道,或许真有傻子,但~~,大部分人,可都是明白着呢。 李元庆此人,那可绝非是池中之物啊。 他刘茂才这百多斤肉,可早就是想的明明白白了…… 看着刘茂才这看似是有些憨傻的模样,李元庆淡淡笑着,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人啊。真的是需要机会啊。 可惜。 这种机会,能得到者,注定是寥寥无几。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造化’吧。 此时,很显然,眼前的刘茂才,就是这个幸运者。 片刻,李元庆的脸色郑重起来,“茂才,我现在,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刘茂才对此早有预料,原本放松的神经,登时一下子紧绷起来,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将军,您有何吩咐,卑职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元庆一笑,回身踢了刘茂才一脚:“少给老子拍马屁。我要你,现在连夜赶去京师,替我稍几个口信……” ………… 刘茂才带着十名亲兵,三十匹快马,很快便急急朝着京师方向返回去。 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迷茫的暮色中,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片刻,他点燃了一颗雪茄,手指轻轻摆弄着,就像在玩后世时他经常玩的那个小游戏-----贪吃蛇。 贪吃蛇为什么会越变越大,因为,它吃的越来越多,一点一点积累。 而此时,他李元庆,就像是一条贪吃蛇。 只不过,李元庆的选择,却比后世那个简单的小游戏,要多的多的多。 就像是民国时那位伟人的名言:“时代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崇祯皇帝手里的资源,的确是比他李元庆多的多的多,但~~,他李元庆,却并非就只能束手就擒。 尤其是~,李元庆有长生营这个威凛天下的大杀器,大法宝在手,若崇祯皇帝真的以为,有些许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就能动摇他李元庆的根基,李元庆必定要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可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时,山下的营地差不多也已经扎好了,李元庆将雪茄狠狠踩灭,大步走回到营地方向。 火兵们已经在外面架起了大锅,篝火已经烧起来,按照长生营的节奏,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就能开火吃饭了。 李元庆也不着急,大步回到了他的大帐内。 大帐内,火盆已经点起来,杨娇~娘、李琉璃、赵梅、赵小秀,还有五六个侍女,真围在熊熊燃烧的火盆边取暖。 煤炭最大的好处,就是比木材更加耐燃,也不会受到潮湿等各方面常见自然因素的影响。 看到李元庆进来,一众莺莺燕燕赶忙起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也坐在了火盆边。 侍女们纷纷知趣的退到另一侧的火盆边取暖,杨娇~娘、李琉璃、赵梅三女,则是留在了这边。 杨娇~娘笑道:“元庆,这么大风,出去瞎溜达什么?可不要冻着了。” 李元庆舒适的枕着杨娇~娘丰腴熟悉的大腿,一只腿,却是压在了李琉璃的腿上,一只大手,熟悉的把玩着赵梅温暖的小手,笑道:“这边风景不错。南面有个林子,可能会有野猪之类的猛兽。娇~娘,琉璃,小梅,咱们就在这边,多住上几天。” 李琉璃和赵梅怎会反驳李元庆?忙乖巧的点头。 杨娇~娘却是敏感的感觉到,李元庆必定是有事情,但在这种场合,营地刚刚扎下来,还没有收拾完全,她自然不会多言,温暖的新手,细心的为李元庆揉起太阳穴来。 不多时,火兵们已经将晚饭收拾立整。 队伍里其实还有十几个雾雨阁的厨子、大厨,但此时,这般条件,显然是火兵们玩的更溜,他们暂时就派不上用场了。 李元庆并没有跟杨娇~娘一众女眷一起吃饭,而是令人炖了一锅羊肉,温了几壶酒,跟顺子一起吃饭。 女眷们都散去,只有杨娇~娘,亲自在这边服侍。 顺子对杨娇~娘其实很不感冒。 事实上,除了他的亲姐姐张芸娘,这厮对李元庆身边的任何女人,都不感冒。 但他可不敢就这种事情对李元庆多言半字,嘿嘿嘿的笑着,殷勤的给李元庆倒酒。 几杯酒下肚,吃了些羊肉,喝了些热汤,让胸腹中都暖和起来,一直在外面督促着儿郎们扎营的顺子,脸上也有了不少血色,嘿嘿笑道:“哥~,小弟敬您一杯。” 李元庆点了点头,淡淡品了半口酒,道:“小子,之前走得急,有些事情,我也没时间问。你现在,好好说说。你对京师局势的判断。” 顺子闻言脸色也郑重起来,他知道杨娇~娘是李元庆心腹中的心腹,也不避讳,一口气喝掉杯中酒道:“哥,怎么说呢?咱们还是从新皇这个人说起吧。我跟新皇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他的性子,已经可以摸到几分。这位小爷,真要做起事情来,狠着呢……” “不过,新皇这人,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哥~,我一直感觉,新皇做事情,有些谨慎。怎么说呢。他好像有些过于谨慎了。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就有洁癖。一点不干净,他看着就难受,心里就不舒服……” “对了,哥,还有一点。新皇此人,心眼有点,有点忒小。就好像对我们这些兄弟们。弟兄们辛辛苦苦,卖命保护他的周全,他不说多发点银子,很多时候,弟兄们的伙食,他都照应不周全。或者,也可能是他还年幼,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吧。” “总之,哥,跟新皇一起共事,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就会让人心里感觉到一些不痛快。他不是在人情世故方面玩的溜的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对顺子示意了一下,淡淡抿了半口。 顺子一口气干掉杯中酒,又笑道:“哥~,此次,咱们出京~,我感觉,其实,咱们不用这么急的。新皇此人,小心的紧。咱们越是这般,反倒是可能让他感觉更忌讳。” 李元庆不由没好气的踢了顺子一脚,“老子做事,还用你来教?” 顺子登时有些委屈,但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缩在一旁,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但片刻,这厮瞬间又原地满血复活了,忙嘿嘿笑道:“哥。您要快速离京,其实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快刀斩乱麻,先快速离开京师这是非之地,咱们再回头看,便留有了不少余地。” “少他娘的拍老子马屁。喝酒。对了,你小子,看到南面那林子了没?这几天,咱们在这边休整几天。明日,你带些兄弟,去林子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好货。还有,那赵瘸子是个能人,你好生给老子照应周全了!” 顺子一听要打猎,登时忍不住兴奋起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哥~,您放心吧!这事儿,我最在行!包在我身上便是!” ………… 顺子吃饱喝足,屁颠屁颠欢喜的离去,帐内,只剩下李元庆和杨娇~娘两人。 杨娇~娘小心帮李元庆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小声道:“元庆,你~,你是不是担心,顺子他们这些兄弟当中,有,有内鬼?”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忽然一笑:“娇~娘,新皇之所以对咱们放行的这么畅快,依照他的性子,九成九,他是有什么把握啊!这种事情,我虽然不愿意其发生,但真正发生了,咱们也只能是接受啊。” 杨娇~娘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劝解道:“元庆,这种事情,其实~,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人在利益面前,慌了手脚,也是正常之事。只要咱们大架子还在,这些人,只不过是蝼蚁而已。新皇若真以为,靠这些蝼蚁,便能撬动咱们的大架子,那他就是太天真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娇~娘,这些弟兄,九成九,都是我一手带出来!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这么点小诱惑,都经不起。” 杨娇~娘笑着坐在了李元庆身边,“元庆,这事情,就是你较真了。皇上,毕竟是有大义在啊。谁又能跟皇上争?呵呵。你现在,不是也喜欢提携这些没有名气的新人么?” 李元庆不由也笑起来:“娇~娘,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杨娇~娘笑着娇嗔了李元庆一眼:“元庆,你可别夸我。夸了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人家。不过,元庆,这一步,你走的实在是精明。这些士绅子弟,看似是不得志、不起眼,但他们的能量,却绝不容小觑。尤其是刘茂才、周煌这些人,可都有兄弟,在朝中啊。” 李元庆一笑:“这些人,还是年轻啊。他们要真正成长起来,至少还需十年八年。有时候,我也一直在提醒自己,一定要耐住性子,再耐住性子。只是怕~,有人会忍不住狗急跳墙啊!” 杨娇~娘笑道:“元庆,只要咱们在辽南的根子稳了,他们就算跳墙,又能如何?为今之计,咱们还是要把底细,先盘算清楚了。” **************************************************************** 正文 第927章 肃清!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小船多谢…… ~~~~~~ 一晃,队伍已经在这山坡下的营地内,停留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没有消息进来,也没有消息流出。 每日,都会有几只打猎小分队,去周边的林子里射猎。这边人迹罕至,距离官道至少要三四十里,非常荒凉,完全是无人区的野生状态,打猎小分队的收获颇丰。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几个打猎小分队~,每日都有野猪、狍子这种大家伙进账。 今天,天空中阴沉沉的,没有半丝儿阳光,有些说不出的压抑,看模样,似乎是要下雪、下冰雹了。 不远处,一口口大锅烧的正旺,几十个火兵,正在将一堆堆收拾好的野猪肉,丢进沸腾的大锅中。 周围,几十名亲兵,都在兴致勃勃的围观着,评头论足,等待着一会儿丰盛的晚饭。 张黄安也混在亲兵中,笑呵呵的跟着看热闹。 只不过,他的内心,却远非他的表面那么平静。 张黄安是海州人,虽然错过了李元庆三岔河时的黄金时期,但在镇江之战前,他便已经跟随在李元庆身边。 这些年来,张黄安战功赫赫,已经高居副千总之位,家里娶了老婆,有一座三进的大宅院,还有三名小妾,家产早已经过了千两之数。 莫说是在长生岛了,便是在整个大明,张黄安这小家庭,也绝对可以说是殷实的中产之家了。 张黄安当然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李元庆给他的。 是他跟在李元庆身后,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一颗颗鞑子的首级,用一片片鞑子的鲜血,拼上了性命,好不容易,这才换回来。 但此时,张黄安却是清晰的可以感受到,这一切~~,却在慢慢的、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 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太狠毒了啊。 “擦!” 张黄安心中忽然狠狠啐一口,他,他怎么能直呼将军的名讳呢?哪怕是在心里呢? 但片刻,张黄安忽然反应过来,此时……已经非彼时啊。 想起皇上殷切的笑脸,想起王公公送给他的那个简直是堪比仙女儿一般的女人,张黄安忽然明白,他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但~~,正如王公公所言:“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你为李元庆效力,李元庆为皇上效力,到头来,你还不是为皇上效力?即是如此,直接为皇上效力,和在李元庆身前,为皇上效力,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张黄安已经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他只记得,就好像是有一个魔咒,或者说,心里一直有一个魔鬼,在一步一步的簇拥他,去接受皇上丢过来的橄榄枝。 而最终,他也是这么做了…… 原本,张黄安以为,只要迅速回到长生岛,将一切事物串联起来,李元庆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的马脚。 虽然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人,在这二百名亲兵中,到底有多少,但张黄安自己估摸着,这里面,至少应该不下二十人。 有这二十人相互策应,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发现其中的马脚? 更不要提,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就是监视李元庆,对京师传送消息,却并不会伤害到李元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只退一步,也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又怎的能不宵衣旰食呢? 如此,李元庆又怎的可能轻易发现他们的存在? 但此时~~,李元庆却直接在这荒山野岭里扎下营来,整个事情,已经完全超脱了张黄安的掌控…… 在这深山老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按说,他们根本不用发送消息,便也不用担心暴露。 但张黄山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李元庆虽然在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但在暗地里,一股汹涌澎湃的暗流,正在激昂的涌动着…… 也无怪乎,就连皇上,连王公公那样的大人物,都会对李元庆如此忌惮了啊。 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过于高深莫测啊。 张黄山忽然说不出的后悔。 他这不是傻~逼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放着自己的女人不用,为何,为何非要去挑拣那些狗尿不臊的糟烂事儿? 难道,那个女人,比他的老婆、小妾,好很多么? 现在回头想想,也就是这么回事啊。只不过在床上的时候,更放~荡些罢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身后,忽然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子哥,想什么呢?顺子爷刚刚又弄回来一头野猪,走,咱们去抬啊!哈哈哈!今天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啊!” 张黄安被吓了一大跳,简直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刚要发作,却忽然反应过来,忙笑道:“春子,你他娘的吓死你哥了。不会小点声啊!等着,我马上过去。” “好来。安子哥,你快点啊!” 这叫春子的壮硕亲兵说完,已经跑到了林子那边。 张黄安用力抹了一把脸,强自稳住了心神,忙快步追着这叫春子的亲兵奔过去。 “齐伟春,你个龟儿子的。墨迹什么呢?还他娘的不快点过来帮忙。这头野猪,可是个大家伙啊!怕是得有个六七百斤那!” 前面,有人在大声呼喝,正是顺子。 齐伟春忙笑着跑上前来,笑道:“顺子爷,卑职这不是去喊人了嘛。来来来,我来抬这边。” 齐伟春忙笑着接过了顺子手里的活计。 顺子没好气的踢了齐伟春的屁股一脚,“你个狗滑头,呆会儿,老子非要挑你一块肉。” 齐伟春登时不由苦下了脸,“顺子爷,不是说好的嘛。猪尾巴给我。我可是最爱吃这东西了。” “哈哈!你这个狗滑头,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你这猪尾巴,老子非要切一半。” 齐伟春登时无语,片刻,却嘿嘿笑道:“那~,顺子爷,肋条可得多分我几根。” 周围亲兵们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张黄安也快步来到了这边,忙笑道:“顺子爷,您别生气,我来搭把手。” 说着,忙就要过来抬这头大野猪。 顺子却是一笑:“安子,别急,野猪这边人手够了。你去后面林子里,还有十几只山鸡、兔子之类,你去那帮小子们,都给老子收拾立整了,别丢三落四的。” “哎。好来!” 张黄安忙笑着朝林子方向奔过去。 待张黄安走远,顺子和齐伟春相识一眼,却都是微微冷笑。 这边,张黄安刚刚走进林子里,果然看到十几只山鸡、兔子,正被丢在一边,有几个亲兵,正在小心收拾着。 要知道,山鸡毛,非常漂亮,也是很有价值的东西,至少要十几文一根。 拿回家去,不管是给老婆、还是给孩子,她们肯定都能喜欢。 因此,这些亲兵们,都收拾的很仔细。 但张黄安刚要过去帮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 常年在战场奔波,张黄安登时就感觉到了危险,忙要反身躲避回击。 但身后这人,出手实在是太快了。 眨眼间,已经像是一只人熊一般,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张黄安不由大惊失色,拼命挣扎。 动手的金回子不由冷笑:“你要见将军?好!!我便带你去见将军!” 说着,金回子一把勒住张黄安的脖子,疼的张黄安本能的抬起头,身后,顺子和齐伟春几人,已经快步追上来,熟练的绑牢了张黄安的双手。 顺子冷冷一笑,狠狠在张黄安的后背上踹了一脚,狠狠啐道:“吃里扒外的狗杂碎!你爹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个白眼狼来!” 齐伟春也是冷冽道:“安子哥,你别怪我!你竟然敢背叛将军,背叛咱们长生营,我春子容得下你,老天爷容不下你!黄泉路上,你去跟阎王说吧!” “你们,你们……” 张黄安还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顺子都过来了,他瞬时不由面若死灰。 他已经明白了,若是顺子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证据,绝对不会对他这种老人动手啊。 大势已去啊! “走!带他去见将军!” 顺子冷冽一声,率先大步走向前方。 一行人在密林子穿行了一里多路,赫然来到了一片宽敞的空间。 这边,竟然扎着七八顶小营帐,中间,几堆篝火,红红艳艳,烧的正旺。 一旁,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熟人,正背对着篝火,被亲兵押着,低头看向树林子的黑暗。 张黄安的心,登时都凉了大半截,一切都完了啊…… “进去!” “跪下!” 张黄安就像是一只木偶,任由身后之人摆布,进了一顶小帐内,被强制着跪倒在地上。 片刻,他赫然发现,正坐在其中虎皮宝座喝茶之人,不是李元庆又是谁? 一瞬间,张黄安简直泪如雨下,拼命对李元庆磕头不止,“将军,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啊!卑职都是叫猪油蒙了心,都是被京师里的那些诱惑迷了眼睛啊!将军,看在卑职这么多年,鞍前马后,伺候您,给您卖命的份上,您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吧!将军,将军啊……” *************************************************************** 正文 第928章 新的战略规划! ~~~~~~ 李元庆静静看着眼前的张黄安,轻轻把玩着手里的雪茄盒,心里,却也有些说不出的不痛快。 就像是被他最熟悉、最信任之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直接插进了心窝里。 但片刻,李元庆便收敛好了心神。 这种事情,其实也是不可避免之事。总不能,指望着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圣人,都会感恩图报。 若事情这么简单,这天下,这天下的事儿,又哪能会这么复杂? 张黄安见李元庆一直没有说话,片刻,也回过神来,如同死狗一般跪倒在地上,低声啜泣不止。 半晌,李元庆缓缓道:“安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天启元年时,便已经跟随在我身边的老人了吧?” 张黄安拼命磕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涌落:“将军,卑职是天启元年九月末,在繆一贞的盐场,跟随在将军身边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安子,这些年来,我李元庆可曾亏待与你?” 张黄安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时哽咽不止,好半天,他这才缓过来一些,拼命磕头:“将军,卑职知错了啊!卑职知错了啊!若没有将军您,又,又哪能有卑职的今天啊!将军,卑职不是人!将军,卑职不想请求您的原谅了,只希望,将军,将军您能照顾好卑职的家人啊!卑职即刻便自行了断,绝不会再给将军添麻烦啊!将军……”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安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言生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或许,是我李元庆做的还不够好啊。你能有这个选择,我不怪你。” “将军……” 张黄安简直无地自容,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办,唯有拼命磕头。 半晌,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大步站起身来,不再看张黄安一眼,朝门外走去。 “将军?这,这……” 张黄安更加不知所措,呆呆呆立在原地,眼泪止不住的翻涌。 看到李元庆就要离去,张黄安也猛的反应过来,忙连滚带爬的拼命冲到了李元庆身边:“将军,将军,您不要赶卑职走啊!将军,求您啊,求您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啊……” 李元庆看了张黄安一眼。 张黄安忙满是哀求的看向了李元庆,不知所措。 片刻,李元庆却用力抬开了脚,大步朝外走去。 “将军,将军……” 张黄安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惜,李元庆已经来到了帐外。 帐外,顺子和齐伟春诸人,都在外面恭候。 看到李元庆出来,顺子忙迎上来,小声道:“哥~,难道,难道真要放过这狗杂碎?张黄安这狗日的,可是这帮狗杂碎里的最高军职了啊。” 李元庆看了顺子一眼,沉吟片刻,却并未说话,重重拍了拍顺子的肩膀,先行离去。 顺子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片刻,他对身边的齐伟春诸人冷声道:“一刻钟之后,送他们上路!” ………… 营地这边,正到了饭点,儿郎们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每人还能有二两小酒,热闹非凡。 感受着儿郎们欢喜的气氛,李元庆的心情,也慢慢明朗了不少。 张黄安这些人,虽然犯下了重罪,但~~,如果要真盘算起他们的功与过,他们倒真的罪不至死。 尤其是张黄安,就算他没有进入长生营的决策层,却几乎如同是李元庆的骨肉弟兄。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就算是特赦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句话,李元庆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背叛,他真的无法容忍。 否则,若要开了这个口子,长生营、他李元庆,又如何治军? 只是~~,对于亲手说出杀掉他们,李元庆却也做不到,只能是由顺子诸人自己臆测了。 哪个庙里,又没有冤死的鬼?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正如当年汪~精~卫那句话,‘宁可枉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啊’。 今晚,李元庆并没有胃口,没有同杨娇~娘她们一起吃晚饭,把自己关在大帐里,吞云吐雾。 进入子时,整个营地已经安静下来,顺子亲自带人,抬着两口充满了还没有干涩血腥味道的、长长的木匣子,来到李元庆的大帐内。 “哥。都收拾利索了。基本上应该就他们这小二十人了。如果真的还有别人,那~,他们就藏得太深了点。” 顺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木匣子,正是张黄安他们的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 李元庆看到张黄安的首级,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片刻,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帮张黄安将他的眼睛合上,又亲手盖死了这些木匣子,“挖不到,就不要再挖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顺子,就辛苦你再跑一趟,不要让他们身首分离,将他们在那营地边葬了吧。” 顺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小心道:“哥~,下一步,咱们还是得继续加大对儿郎们的教育力度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回去再说。” ………… 次日清晨一大早,队伍便继续启程,前往山海关。 李元庆并没有骑马,而是乘坐马车,凝神静气。 此时,到了这种程度,地方与朝廷之间的矛盾,已经开始突出出来,些许‘流~弹片’会伤到人,也是必然。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李元庆也只能咬着牙,坚挺的、勇敢的,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家人,也为了整个华夏民族! 六天之后,队伍顺利抵达了山海关。 满桂这边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过来迎接。 在消息通传方面,朝廷的快马,显然比李元庆的队伍,行动要更迅速。 当晚,李元庆与满桂皆是酩酊大醉。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在山海关停留,直接乘船,返回长生岛。 返回长生岛时,已经到了二月初,李元庆也已经走出了长生营‘内鬼’的阴霾。 就像后世那位知名歌手的一句歌词,“就算红配绿,生活还是要继续。” 更何况,此时之事,不过只是小小波折,就像丢进了大海里的小石子,根本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至于张黄安他们的家眷,那就让商老六他们去头疼吧。 在自己最熟悉的家中,好好休息了几天,李元庆也逐渐重新理出了头绪。 此时,新皇、崇祯皇帝的手段,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他还是太嫩了,又嫩又急。 虽然有大明王朝二百多年的习惯性威严压着,但此时,整个朝廷、整个天下大事的态势,已经开始出现了波动。 尤其是……崇祯皇帝手里的牌,也有点太臭了些。 但李元庆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皇帝,他接连对政事署方面,下达了几道命令。 首先,便是继续加大在岛上,在辽南,尤其是在军中的巡演力度,加大忠孝礼仪的宣传力度。 再者,便是大肆分发红利,补上之前李元庆没有在长生岛过年庆祝的亏欠。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令政事署继续加大在关内一线的人手和财物力度,准备迎接不久之后,就要到来的流民逃难大潮。 就像是后世那句玩笑话,“华夏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人”。 李元庆有钱、有粮、有地盘,更有大势和威名在手,还会缺了人手? 比暴兵,比人力,天下间,还有谁~~,能和已经形成了体系的长生营相比? 话虽是有些残忍,但事实,却就是这般。 二月十一,陈忠也忙活完了广鹿岛、他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务,赶来长生岛,与李元庆汇合,商讨两部、以及整个辽南,在崇祯元年的下一步作战计划、经济计划,以及各项细节的安排。 晚上,李元庆在官厅内,摆下了盛大的酒宴,给陈忠接风。 老弟兄之间,自然不用藏着掖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忠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新皇办事忒不地道啊!咱们以后,必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京师那破地处,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了。” 李元庆笑道:“大哥所言不错。咱们还是要先做好自己啊!大哥,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思虑,可能,咱们之前的格局,还是有些太小了啊。今年,我不准备再对后金用兵。”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对外?”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陈忠忙道:“元庆,对外是好事儿啊。只不过,咱们大明的幅员实在是辽阔了。咱们周边,能动手的地方,也就是朝~鲜,倭国,要不就是蒙古。但朝~鲜咱们已经动过手了,这么急着便再来二遍,怕是也搞不出什么油水来啊。至于倭国那边……” 陈忠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元庆,倭国他娘的怕是比朝~鲜还穷。再者,咱们对倭国的商路已经很顺畅,他们虽然银矿不少,但咱们贸然动手,却并不符合咱们的利益啊。难道~,难道你想去南洋?” 李元庆一笑:“大哥,南洋太远了,怕是不下万里。这一来一回,少则大半年,多则几年。在此时这般事态,咱们不宜远征啊。” 陈忠这时反倒是有些摸不到李元庆的用意了,有些疑惑道:“元庆,那,那你说是哪里?总不成,是蒙古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倒也可以这么说。大哥,你不觉得,咱们此时的战马,还是太少了些么?” 陈忠这时已经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脉搏,却是皱眉道:“元庆,征蒙古,倒不是不能成行。林丹汗这个小瘪三,也该是得吐出点真家伙的时候了。只是,咱们该去多少人?若万一~~,后金对咱们辽南发动攻势,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不不不,大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这个取战马的地方,可并非是蒙古啊!” 说着,李元庆的大手,猛的指向了一旁的地图的极北。 陈忠的瞳孔登时不由都猛的放大起来,“元庆,你这,这胃口,也太大了些吧?” *************************************************************** 正文 第929章 一个字,干! 今天小船有朋友结婚,整整忙活了两天,只睡了几个小时…… 好在,终于忙活完了,也算是尽善尽美。 这章应该还不错,该解释的,小船上都已经解释明白……如果还有人非要就一些搞不清的细节来喷我,我也真没办法了…… 跪求正版订阅支持...抱着儿子跪谢... ~~~~~~ 要对北地用兵,与老毛子进行‘试探性’的接触,李元庆可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深思熟虑、沉吟良久、一直在酝酿、改良中的方案。 正如韩信当年那句名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依照此时的事态,即便他李元庆,再在对阵后金军的过程中,立下什么大功绩,恐怕,也不可能再带来什么大的收获,反倒是会更让人忌讳、眼红。 毕竟,这么多年了,人们对李元庆对阵后金军能打胜仗,早已经形成了‘共识’。 如果李元庆对阵后金军不能打胜仗,那才叫见了鬼了…… 尤其是面对崇祯皇帝这种性子……只准他对不起天下人,却绝不准天下人对不起他……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初登大宝,却要面对李元庆这种颇为强势的强力权臣…… 虽然李元庆的确有中流砥柱、国之柱梁的定海神针之用,但~~,恐怕任何一个有雄心、有掌握欲望的帝王,都不希望有李元庆这样的人存在…… 这~~,就让事态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 李元庆哪怕是再在对阵后金军的战场上立下大功,但只要李元庆无法攻破沈阳城,无法灭亡了后金朝廷,就只能是‘叫好不叫座’,‘打雷不下雨’,反倒是会让一众吃这碗‘大锅饭’的人,坐立不宁,‘脸红心跳’。 此时~,以李元庆的实力,压制后金军,没有太多大碍,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但~~,若想要攻破沈阳城,想要灭亡后金王族、政权,那~~,就是真的有点想多了…… 以一人一地之力,去跟后金全国、尤其是还有皇太极这种不世出的雄主在位的游牧民族强国死磕,就算李元庆把他的家底子都拼光了,恐怕,也并不一定会见到什么好的效果啊…… 圣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孟子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说到底,只有在保证了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之下,才能去考虑后面,否则,若是自己都立身不稳,谈何治国?更谈何平天下? 一切无怪乎只能是镜花水月而已! 就算能青史留名,但那又能有个鸟用?能改变历史进程么? 但历史却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不过~,就像是捕蛇人捕蛇。 此时~~,李元庆的确是无法捏死皇太极、捏死后金国运的命门,但这些年来,长生营的飞速发展,不断的进步,一场场艰苦战役的不断磨练,整个长生营的精气神,已经完全起来。 换句话说,长生营的军魂已经成型,体系,已经开始趋向于完备,在整个大势上,已经开始压制后金女真一个、甚至是几个等级。 再直白点说。 此时,就算李元庆和长生营单方面、单独直面后金军主力,在军事层面上,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那也是绝对不虚的。 哪怕后金是举全国之兵来袭,只要是在辽南,只要是在长生营的本土上,不说让整个后金军主力有来无回吧,至少,也得崩掉他们几颗牙齿,甚至,断条腿,断只胳膊。 只不过,李元庆和长生营,此时就像是一个强壮的婴儿,他们想要完全成长到壮年,成长到巅峰,还需要一些时间…… 此时,在大明国内的大势上,李元庆虽是有些被动,有些受人掣肘,施展不开手脚。 但~~,在对阵后金军方面,李元庆已经与皇太极达成了妥协,又与莽古尔泰达成了私下里的协议…… 皇太极和莽古尔泰只要不是想‘吃枣药丸’,那就绝对不敢轻易来招惹李元庆! 再露骨一点说…… 此时,皇上、朝廷,忌惮他李元庆,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他李元庆功高震主,赏无可赏,要坏了‘规矩’。 而皇太极和后金方面,忌惮他李元庆,却是因为,他们是真害怕,李元庆有事儿、没事儿,就来他们的地盘上溜溜,不是一记夺命拳,就是一记窝心脚,这般下去,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下一步,要‘五年平辽’的袁督师,强势上位,已经是不可避免…… 加之,大明国内,流民军浪潮的势头,已经开始骚动。 再加之崇祯皇帝要对朝野内的阉党残余势力进行大清~洗…… 整个大明国内的事态,已经是开水煮豆子-----越来越燥乱! 若李元庆再盯着大明国内的格局,死死不肯放松,那~,可就绝非是智者所为了。 更非是英雄的选择! 世界历史,古往今来,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手段,那便是‘祸水东引’! 将部队的注意力,将麾下百姓、子民的注意力,集中到外面…… 尤其是后世的霸主、大哥、世界警察米国,在这方面,更是玩的溜的不能再溜了…… 在此时,李元庆要用兵,其实有两个选择。 最好的,其实是倭国、南洋一线。 只不过,因为东亚的地理位置,历史传承,再加之李元庆和长生营本身的优劣势,综合各方面的原因考量,不论是对倭国、亦或是南洋动兵,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李元庆船队、或者叫已经有了雏形的‘海军’,还不够强大! 若李元庆直接对倭国的小鬼子用兵,荷兰人怕就会第一个跳出来,从而在南洋方面,引发连锁反应。 在历史上,当年~,国姓爷之所以敢对台湾的荷兰人动手,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荷兰人在东南亚的势力已经势弱,再加之,郑家的船队已经成长起来,几乎独霸东亚海域。 国姓爷在各方面的资本,积累的已经相当雄厚,他本身,也迫切需要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国姓爷几乎完全放弃了、郑家在东南亚沿线的利益。 是非功过。 后人自是不好评说。 只不过,国姓爷在位时,郑家的整体收入,与他父亲郑一官相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当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国姓爷的血性,坚挺的脊梁,却是他父亲郑一官最缺少的东西…… 而此时的东南亚,毫不夸张的说,那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凤凰啊! 李元庆又怎的可能舍弃在东南亚的利益? 哪怕要暂时与这些白毛猴子虚与委蛇呢…… 而对北地用兵,李元庆却没有了这么多的顾忌。 西伯利亚幅员辽阔,物产极为丰富,虽然天气、气候、自然条件,的确是恶劣了一些。 但相应的,老毛子在这边的势力,也是相当微薄。 最关键的,老毛子此时还处在‘奴隶制’社会,就算有几条小破船,却都在波罗的海晃悠,甚至连北海都出不了。 如此,在此时的西伯利亚海域,可以说,李元庆的船队,几乎就没有了天敌! 而且,有着后金和诸多还没有被女真统一的‘散户’部族的缓冲,李元庆就算洗劫了西伯利亚,老毛子也只能干瞪着眼看! 在后世时,国人只知对小鬼子恨之入骨,却是不知,抢夺华夏国土最多的,却是北面这头北极熊啊…… 再加之~,对北地用兵,主体作战构成,主要是陆军。 而陆军,又是长生营当之无愧的王者精锐! 相对而言,船队则是被放到了后面,只起到运输和补给之用。 就像是田忌赛马,哪怕老毛子此时在西伯利亚区域的统治,还不够完全,李元庆却也必须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踏踏实实的,迈出长生营走向世界舞台的第一步! 只不过,总体的战略方向虽然已经清晰,但想要完全成型,却远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李元庆和他麾下的儿郎们,也必须要做好更充裕的准备!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大半夜。 虽然李元庆和陈忠都喝了不少酒,但两人却几乎没有任何醉意。 因为,所有的酒精,都已经被李元庆这个充满着疯狂的暴虐感的计划,兴奋的全都变成了汗珠。 临别时,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老是对着这些不成器的狗鞑子干,不说我腻歪了,弟兄们都有些腻歪了。听说老毛子的大洋马不错,此行,咱们可一定不能手软,至少,得掠回十万八万来!”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大哥,放心吧!对待异族,咱们就是一个字,干!绝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 陈忠离去,李元庆也回到了张芸娘的院子里休息。 张芸娘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待李元庆回来,张芸娘忙小心、亲自服侍着李元庆,在宽大舒适的浴桶里泡澡,解解酒意,舒缓身心。 感受着张芸娘温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帮自己擦拭着身体,李元庆舒服的闭起了眼睛,手指轻轻拍打着浴桶中热乎乎的水面,颇有旋律。 张芸娘的动作虽很轻柔,力道也恰到好处,但~~,她却一直没有说话,李元庆也感受到了一丝异常,忙睁开了眼睛,抓着张芸娘洁白的藕臂,把她拉近怀里,笑道:“芸娘,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谁让你不痛快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 张芸娘不由无语,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哥哥,哪里有人会让我不痛快?有哥哥在,谁又敢欺负我?不过……” 张芸娘贝齿紧咬红唇,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却似乎不能说出口。 李元庆自是感受到了张芸娘的情绪波动,用力在她的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芸娘,咱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对哥哥说?快点说,要不然,哥哥可是要打你的屁股了。” 张芸娘俏脸不由一阵羞红,片刻,却是轻轻靠在了李元庆怀里,小声喃喃道:“哥哥,你,你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在家里过年了……” “呃?” 李元庆登时不由呆住了。 看着张芸娘高高盘起,在温热水温的白雾中、有些缥缈的乌丝,李元庆忽然发现,这些年,他在家中安稳呆着的日子,怕是……屈指都可数啊…… 沉吟半晌,李元庆不由用力紧紧的将张芸娘揽在怀里。 轻轻拍打着她光洁的玉背,“芸娘,哥哥是有正事要忙,无法陪伴在你们身边,这,这的确是哥哥不对。不过,这种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咱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快稳定下来!” 李元庆说到最后,言语无比坚定! **************************************************************** 正文 第930章 大帅!! 怒求支持..... ~~~~~~ 时间缓缓来到了二月下旬。 这七八日内,除了视察了部队的几处驻地,军器坊方面的生产建设,李元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官厅内,与陈忠以及十几名心腹主要将官,共同商议北地攻略的具体计划。 并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他的一众老婆、孩子。 只不过,北地攻略的具体行程,实在是太过庞大,李元庆和陈忠一众将官们,一致认为,这至少要经过半年的准备时间。 主要是粮饷、物资、御寒军装棉衣、药品、以及更多数量的女护兵、医师。 军器坊方面,也要继续加大力度研究,在寒冷天气下,鸟铳、包括手~榴~弹、炸药包、火炮方面,如何能在这种恶劣条件中,继续保持作业,并能维持稳定。 尤其是~,老毛子可是火器化的军队。 不论是李元庆、陈忠,还是麾下的将官们,都非常期待,若要正面面对差不多相同等级的火器化部队,儿郎们到底能表现的怎么样,或者说,能得到什么程度的提高! 二月二十三,陈忠兴奋的返回了他的广鹿岛老巢。 李元庆这边已经动起来,他那边,自然绝不甘心落后了。尤其是~,此次,李元庆已经点头允诺,两部精锐主力,将尽数出征。 送别了陈忠,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仔细筹谋,完善北地攻略中的具体瑕疵,最关键的,是要与后金方面的高层,再进行一些交流,达成更为稳固的双方框架。 在这方面,李元庆倒不是太过担心。 这些年,双方接连数次交锋,长生营已经将后金军主力打怕了,皇太极也在大力研制火器,他也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缓冲期。 而在这个缓冲期内,李元庆和皇太极之间,拥有着无穷武器的共同‘话题’。 就像是那句老话,‘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但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同’。 虽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事实上,真正了解李元庆的,却是他皇太极…… 中午,李元庆在南信口码头附近的新兵营驻地,简单视察了一圈,陪同黄国山、牛根升诸将,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牛根升这些时日,虽然没有离开岛上,跟随在李元庆身边,但这厮却比以前还要瘦了些。 但他的精神头却更加出彩,神采奕奕,仿似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斗志,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李元庆当然明白这厮的心思。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数年,他终于等到了,可以真正独领一军的机会,又怎的能不好好干? 离别时,李元庆亲热的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拳,“根升,你小子卖命也得有个度,要把身体累垮了,老子该跟谁说理去?” 牛根升嘿嘿嘿直笑,忙道:“大帅,您放心吧。卑职的食量,比以前还要大了不少。天天跟这帮年轻的小子们混在一起,卑职也只能是拼命顶上去了。” 此时,因为李元庆已经升为太子少师,在功绩上,在勋爵上,基本已经达到了武人的巅峰。 加之长生营现在大大小小的将军可是绝不少,在此次李元庆回到岛上之后,儿郎们推举商老六跟李元庆商议,要改一下这个称呼。 如果放在以前,李元庆可能还是会保持隐忍低调,一句‘将军’,便已经足够。 但此时~~,李元庆只犹豫了片刻,便将此事答应下来。 这公文早已经下发到辽南各部,此时,官厅也要挑良辰吉时,更名为大帅府,各部的公文,已经开始对李元庆称呼‘大帅’。 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看似是不太起眼的细节,但~,整个辽南的军心,却是一下子被带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李元庆也明白了,有些时候,想要把事情做的更大,他就必须要做出更一步的姿态来…… 否则,麾下的弟兄们,这帮威震天下的宿将、将星们,又如何能看到他们更进一步的希望? 更何况,除了毛文龙,是李元庆的长辈、引路人,那些所谓的什么鸟毛赵帅、祖帅,能跟他李元庆相提并论? 又敢跟他李元庆相提并论? 此时,看着牛根升这兴奋的模样,李元庆一笑:“小子,此次北地战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我给你两千人、一个千总队的编制,三个月的时间。练好了,你就跟着去,练不好,你就在这里继续给老子练!” “是!大帅!” 牛根升登时不由大喜,忙一个立正,又快速单膝跪地,恭敬李元庆行了一个军礼,“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这才翻身上马离去,前往巴达鲁所在的养马场。 养马场位于南信口北面七八里外。 距离岛上镇江裔豪商的豪宅区,不过两三里的距离。 原本,这边是要被充作这些豪商们的后花园的,但此时,长生岛的用地,已经非常紧张。 商老六费了好大的力气,几乎快要磨破了嘴皮子,才把北面这片两千多亩的草滩、荒地拿下来,修建了养马场。 李元庆对此也有些无奈。 主要是长生岛此时发展的势头实在是太猛了,速度也太快了。 但岛上,尤其城区附近,土地一共就这么多,用地紧张,自然也是不可避免了。 好在,岛上此时的基础建设,正在紧锣密鼓的继续飞速运行,主要还是主体道路的水泥化建设。 正如后世那句老话,‘想致富,先修路。’ 只要道路进一步畅通,加之百姓们聚居点的不断繁荣,岛上人口大量聚集在南信口城区的现状,必将能得到一些良好的改善。 策马而行。 风势虽然很大,但李元庆的心情却也极为畅快。 脚下~,是他的土地,身边,是他的儿郎,周围,是他的子民! 在这片土地上,他是真正的、毫无置疑的、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之后,这片土地,就像是圆心,必将会继续、并且快速的飞速扩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华夏民族,神之后裔,最顶级的荣耀,已经开始要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李元庆胯下的骏马仿似也感觉到了主人的霸气韬略,奔跑起来,相当的舒展,虽然它的血统,并不是最高贵的王者,但其‘草根’王者之气,却是尽显无疑! 李元庆笑着抚摸着它的鬃毛,用肢体动作,给予它更大的信心。 牛根升这小子的姿态,着实是让李元庆非常欣慰啊。 事实上,在下一步,如果条件允许,但凡是长生营的骨干将领,李元庆都想让他们,先有他的学员、然后再是亲兵的经历。 举贤不避亲。 就像是当年中堂大人那句至理名言,“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唯疏?” 如果李元庆不足够了解麾下将领,这将领也不能对李元庆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李元庆如何如来臂使,在真正的大场面战争中,游刃有余? 如果说,大明此时有军阀的派系,那~~,他李元庆,就是最大的派系! 哪怕是东江,哪怕是毛文龙,也必须要给他李元庆让道! 李元庆和百多名亲兵赶到养马场时,刚刚过了两点,正是马儿打盹午睡的时候。 来时,李元庆并没有令亲兵快马通知这边,巴达鲁这边,完全没有准备。 待看到了李元庆的织金帅旗,来到了这边,巴达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带着一众人出来迎接。 “呵呵。都起来吧。不必拘谨。走,去里面看看。”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巴达鲁赶忙亲自为李元庆执缰,帮李元庆牵着战马,前往前方马厩查探。 身后不远,杨磊看着李元庆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眼神也是有些说不出的狂热。 牛根升的例子就在眼前啊。那他杨磊,只要能做好,还会差了吗? 等到了马厩这边,李元庆忽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巴达鲁当然看到了李元庆眼睛的方向,忙恭敬拱手解释道:“帅爷,是,是幺格格。您,您不在岛上的这些时日,幺格格都喜欢来这边,跟,跟奴才聊聊天,看看马儿……” 时至今日,对眼前这个高大威凛的男人,巴达鲁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哪怕是一丝儿的反抗之心。 越是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内心里,便越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大~,更~~,有多可怕…… 女真人天生崇拜强者。 虽然李元庆对绝大多数女真人,采取的都是‘一刀切’的狠辣态度,但~,对于巴达鲁这种‘手艺人’,对待他的家族,李元庆却很宽容。 虽然他们无法得到更长生岛百姓们一样的待遇,要低上一等,但长生岛实在是太强大了,即便是这般,无论是生活条件和基础设施,还是待遇,他们却都比在青台峪堡时,要好出了几倍。 这也使得,巴达鲁一脉的这些女真鞑子,早已经把李元庆,看成了他们唯一的主人,心甘情愿的成为李元庆的奴才,成为李元庆个人的私人财产。 此时,巴达鲁虽然说得隐晦,但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片刻,不由淡淡一笑:“巴达鲁,你先把这边收拾一下。幺格格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 正文 第931章 养马场! ~~~~~~ 养马场的马厩架构虽还有些简易,多半都是木材、支架临时拼凑起来,但其整体规模,却是相当宏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巴达鲁虽是养马场的‘技术总监’、主要负责人,但养马场还是划到了军产的范畴里,巴达鲁也直接对李元庆负责,另外两名副手,则皆是李元庆亲兵出身的两名心腹军官。 所谓‘帝王之术’,无怪乎就是平衡之术。 既要让各方面相互制约,不能达成攻守同盟,却又要相互促进,保持微妙的平衡,绝对不能耽误了正事儿。 在这方面,崇祯皇帝想的是不错,但~~~,不论是声望、还是手段,他又怎的能跟李元庆相提并论? 而另一个核心问题,便是养马场到底是划归政事署方面的‘公共资产’,还是直接划为李元庆名下的私产、或者叫军产,李元庆着实是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 如果养马场划归政事署方面,将其转变为‘民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最为直接的一点,便是养马场很快就能盈利。 岛上的豪商们,包括普通民众们,想要购买马匹,就不需要再承受许多昂贵的其他费用。 这就好像是后世购买进口车。 本来,一辆车的价格,在米国,可能只需要两三万刀。 但等到了国内,却需要四十万、甚至是五十万软妹币,还不一定能搞下来。 这里面,存在着巨大的差额、或者叫利润空间。 而让利于民,一直是李元庆所追求的境界。 所谓‘国富民强’,本该是相辅相成,但李元庆一直认为,若想要麾下儿郎们尽心竭力,拼命效命,最关键的,首先要保证麾下儿郎们的利益。 只有儿郎们的利益得到保证了,在对外,在遇到突发状态的时候,他们才能更加同心协力,一往无前。 只不过~,在此时这般事态,战争,必将是一个长期蔓延的过程。 李元庆此时虽小有家资,但在战马这种极度关键的战略资源面前,他还是有些微薄了。 如此~,李元庆只能先保证军方,或者说,保证他的私人军队的优先权。 等到过几年,整个事态流畅了,形势可以在掌控的范围之内,再进行一步一步的缓步改革。 而此时,李元庆应对的手段,便是继续加大补贴力度,鼓励豪商们、百姓们,饲养更多的骡马、牛羊。 长生岛地理位置虽然偏北,但无论是气候条件,亦或是岛上的水源、土壤构成,着实是非常适合草类生长。 加之岛上不过才二十万左右的人口,与满额度一百万人口相比,还有着相当大的缓冲空间。 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李元庆又怎的可能会浪费? 更不要提,这些牲畜,近乎全身是宝,就算是它们的粪便,也是田间最好的肥料。 李元庆找到聪古伦的时候,她正在几个侍女和几个女真奴才的陪伴下,小心喂养着一匹小马。 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众人纷纷跪倒一地。 “见过老爷。” “参见帅爷。” 李元庆对外的称呼,正式更名为大帅,但在他的府内,侍女们,家奴们,还是唤他老爷,但这些女真人,直接称李元庆‘主子爷’也不合适,巴达鲁仔细思量一番,便直接令麾下奴才们,称呼李元庆为‘帅爷’。 ‘帅爷’虽看似有些不伦不类,但在此时,却也算是恰到好处。 “呵呵。都起来吧。” 李元庆说着,摆了摆手,大步走到了聪古伦面前。 身边一众侍女、奴才,登时会意,忙小心退出了马厩外,在外面恭敬守候,将里面的空间,让给了李元庆和聪古伦。 “爷……” 聪古伦有些羞涩的欣喜,却又有些畏惧,似是怕李元庆怪罪她跑来这边,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一笑,笑着握住了她白嫩光滑的小手,看向眼前这匹通体洁白的小母马道:“它很漂亮。多大了?” 聪古伦听李元庆的语气,没有责难,心中登时缓了下来,俏脸上的笑意也明媚了不少,忙小心笑着回应道:“爷,它已经半岁了。从它出生起,我便一直照顾它。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元庆一笑,随手揽住了聪古伦盈盈一握的小腰,笑道:“那你有没有给它起名字?” 聪古伦又羞又喜,“爷,我,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叫追风……”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追风?这名字不错。很不错。即是你喜欢,那我便把它送给你。让它一直陪着你。你也可以把它带回府内去养。” “真的?爷?” 聪古伦登时不由大喜,一下子欢喜的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 虽然她已经极力在克制,但在此时,少女的心性,她又怎的能完全克制? 看着眼前聪古伦欢喜的模样,李元庆轻柔的抚摸着她的乌黑柔顺的发丝,脸上的笑意也舒展开来。 这个小女孩,可不容易啊。 虽然她是女真人,是老奴的血脉,但此时,她却已经是他李元庆的女人,李元庆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她生活的更好,生活的更快乐。 只不过,种种原因作祟,即便聪古伦身份高贵,是真正的公主血脉,但她在李元庆的府内,受到孤立……似乎不可避免,更不要提,是话语权了。 尤其是……李元庆一直没有将从聪古伦真正吃下……这也成了聪古伦最大的心病。 而此时,感受着李元庆雄浑而又熟悉的怀抱,聪古伦仿似又回到了在朝~鲜时,她与李元庆新婚燕尔、李元庆对她无微不至的时候…… 只可惜,这一段时间,李元庆一直出征在外,回府后,还有一众大妻妾要陪伴,自然没有时间来陪伴她这个青涩的‘小丫头’。 此时,能再次感受到李元庆雄浑而又温暖、体贴的怀抱,尤其是李元庆并没有讨厌她,还是跟以前一般,很宠溺她,这让聪古伦的小小芳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俏脸上,两团羞涩的红晕,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半晌,聪古伦这才发现,这是在马厩里,而不是在她的闺房,忙又羞又涩道:“爷,咱们,咱们去巴达鲁大叔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奴婢跟您泡茶。这些时日,奴婢终于学会泡茶了。” 李元庆亲昵的摸着聪古伦的脸颊,笑道:“喝茶不急。马厩这边,我好久都没过来了,要仔细看看,你陪我。” “嗯。” 聪古伦也反应过来,芳心不由更喜,忙生涩、却又熟练的挽住了李元庆的手臂。 片刻,又像是小鸟儿一样,幸福的依偎在李元庆的肩头。 李元庆笑着揽着聪古伦盈盈一握的小腰,来到前面,查看马厩里其他战马的状态。 这马厩很大,一间最起码得几百个平方。 整体结构虽是简易,但建设,却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主要是底部结构,都用夯土包起来,进一步加强密封性,增强保暖效果。 尤其是此时,没有战事,需要受孕的母马,即将要生产和待产,在这方面,李元庆也绝不敢马虎半分。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新生命的诞生,实际上,都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只有有了这些新生命的辅佐,人类,才可以更加强大,越来越强大。 这个马厩大概有小两百皮战马,小马驹也有几十匹,但多半都是母马。 小马驹中的公马,大部分先天条件不太足、或者说体态不够强健的,都要在差不多的时候,进行阉割。 这对动物世界而言,其实是一件相当不人道的事情。 但战马是战略资源,尤其是在战场上,它们必须要保证高强度的稳定性,自然不可能携带种马了。 聪古伦毕竟是女真人,对战马,她的研究,比李元庆还要透彻不少,小声而又仔细的对李元庆讲解着她了解的东西。 “爷,这批战马势头很好。尤其是这些小马,再过不了两个月,就能阉割了。岛上的草料,比奴婢在盛京之时,还要好不少呢。爷,您看这匹小公马,真的是漂亮啊。等它长大了,一定是最好的种马。” 与汉人女子的羞涩不同,游牧民族对于牲畜的喜爱、珍爱,那简直是与生俱来。 尤其是战马,简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聪古伦此时,小话匣子已经敞开,颇有些滔滔不绝,仔细对李元庆解释,完全忘记了,这个话题,其实……其实有些尴尬…… 等两人来到了马厩的尽头,透过分隔的栅栏,看到隔壁的种马正在卖力的给母马配种,她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俏脸忍不住一片羞红,娇艳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几乎就要软倒在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种场面…… 当然,他计划的行程,就是要来看看这些种马的配种情况,只不过,却是没有想到,聪古伦居然也在…… 此时,随着隔壁种马、母马的兴奋嘶鸣,李元庆和聪古伦这边,气氛也渐渐开始升腾起来。 李元庆大手一抹聪古伦的小脸儿,已经是一片滚烫。 尤其是这匹种马的雄壮,简直超乎想象,它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李元庆和聪古伦两人,更加卖力起来…… 李元庆不由一笑:“这个畜生,还会欺人呢。” 聪古伦这时也回过神来,简直要羞的藏进李元庆的裘皮袄里,却低低喃喃道:“爷,奴婢,奴婢今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今晚,洗白白等着爷,爷去你房里。” 聪古伦登时大喜,忙用力踮起脚尖,羞涩却主动的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好在~,李元庆的克制力足够强大,否则,怕就要忍不住,在这马厩里,就将聪古伦这小妖精‘就地正法’了。 ………… 两人足足在马厩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待到聪古伦完全平静下来,俏脸儿上没有了异样,两人这才从马厩里走出来。 李元庆要着重去查看那匹汗血宝马种马的状态。 看到两人出来,巴达鲁一众人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忙纷纷跪倒一地,恭敬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巴达鲁小心讨好道:“帅爷,要不要先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李元庆摆了摆手,“不着急,走,咱们先去看看那匹宝贝汗血宝马!” “是。” *************************************************************** 正文 第932章 钥匙! ~~~~~~ 汗血宝马是所有战马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因此,与人一样,它们也享有着至高无上的特权。 李元庆的这匹汗血宝马,不仅自己单独享有一间宽敞舒适的马厩,吃着最好、最柔软的草料,要它去配种,绝不能强迫,必须要它自己来挑选环境。 比如,它喜欢在马厩,那就在马厩,喜欢在外面,那就在外面…… 而且,对于母马,它也是非常挑拣,与它不对眼的,就算是嘴皮子磨破,它也绝不会有任何妥协。 此时,李元庆一行人来到汗血宝马的马厩时,这厮正趴在温暖的干草上,乐悠悠、优哉游哉的享受着它的午后小加餐。 或许是王者对王者的感应。 看到身材高大的李元庆走进来,这厮的耳朵瞬间便竖起来,正过了头,高傲、而又威凛的看向了李元庆。 仿似是在比较,看看咱们俩谁的威势更足。 老话说,‘马有前悔,人有后悔’。 战马,绝对是自然界的生物中,拥有着极高灵智的种类。 它们对危机的敏感意识,远远超过了人的想象。 因此,在此时这个时代,拥有一匹战马,拥有一匹好马,已经不仅仅是场面上的威严,更是对生命安全的一种保证。 就像是当年的大耳贼,‘白马越檀溪’。 倘若没有千古名驹‘的卢’助阵,恐怕~~~,大耳贼早已经被人抓住,剁成了肉块,又何来之后的蜀汉帝国? 当然,在演义中,文人本身的夸张手法,肯定是多了些。 但~,的卢的威名,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可惜啊。 斗转星河,物是人非。 三国时,华夏民族最巅峰的荣耀,万丈光芒的英雄气势,到了大明此时,几乎已经是消散殆尽…… 根据后世科学家的考证,在三国时,汉人男人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而到了唐宋,则成了一米七,到了明清,则成了一米六,甚至是更低…… 三国时,各种良将、名将、名马、良马,简直是层出不穷,但此时…… 不得不说,这是华夏民族的悲剧。 而到了后世,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战马已经沦为贵族们玩乐的‘艺术品’,失去了它们流传千年的威严和荣耀。 但此时~~,它们依然这片陆地上,当之无愧的顶级王者。 李元庆此次过来养马场,主要就是为了查看这匹汗血宝马的配种情况,巴达鲁当然不敢怠慢。 在详细为李元庆解释了一番之后,忙令人将他早已经挑选、准备好的母马,放进了这汗血宝马的马厩里,让它自己挑选。 只不过,或许是要证明自己的威严,又或是不想让李元庆看到这‘羞人’的一幕,这汗血宝马对巴达鲁精挑细选的母马佳丽们,显然没有太多兴趣,而是始终高傲的看着李元庆。 巴达鲁额头上的冷汗都涌出来,忙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帅爷,这,这畜生,脾气就是这么大。您,您千万不要跟它一般见识啊。这七八日的功夫,它已经配了五六次种。如果不出意外,至少两三匹母马,都能怀上……” 李元庆当然明白巴达鲁的心思,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里跟它聊一会儿。对了,巴达鲁,今晚,爷我就在这里吃完饭了。你去准备一下。” “是。” 巴达鲁赶忙恭敬垂首,招呼随行众人离去,赶忙去忙活。 很快,马厩里便只剩下李元庆和聪古伦两人。 聪古伦的小脸儿止不住又升腾起诱人的红晕,小声道:“爷,这匹宝马,很高贵呢。它,它似乎不喜欢咱们看着它。” 李元庆一笑:“王者,自然有王者的荣耀。否则,又何以称王者?小伦,不要着急,咱们在这边看一会儿。我要跟它好好聊聊。” “聊聊?” 聪古伦一时不由有些错愕,没看到李元庆与这汗血宝马说话啊,那怎么聊? 但聪古伦自然不会在此时再多话,两只藕臂,熟练的缠在了李元庆的手臂上,小脑袋幸福的靠在李元庆的肩头,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李元庆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汗血宝马。 这汗血宝马也没有动作,一直在静静的看着李元庆,偶尔有些桀骜的打个响鼻。 这时,聪古伦也明白过来,感情~,这是这一人一马,在斗拼气势啊。 聪古伦登时也好奇起来,李元庆能不能征服这匹高高在上的汗血宝马? 大概安静了二十来分钟,这汗血宝马高傲的打了个响鼻,却是主动靠近了栅栏外不远的李元庆,俯下了身子,微微低下了一些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步上前去,亲热的摸着它的头,摸着它的鬃毛,“小伙子,你很强。但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比你更强。” 李元庆说着,也不顾及身边,就这样坐在了栅栏外的稻草上,与这匹汗血宝马,笑着聊起天来。 从天文地理,到山川大流,简直让一旁的聪古伦目瞪口呆。 但很快,聪古伦也明白过来,这是李元庆,在给予这匹汗血宝马的尊重啊。 片刻,她便像是小鸟一般,柔顺的腻在了李元庆身上,笑眯眯、静静的听着李元庆与这汗血宝马聊天。 只不过,巴达鲁煞费苦心、精心准备的配种行动,今天显然是不能成行了。 李元庆足足与这汗血宝马‘聊了’一个多时辰,天色都黑下来,这才回到了中心渔区,巴达鲁他们居住的地方用饭。 巴达鲁此时早已经收拾妥当,是他们女真人最熟练的烤全羊。 李元庆和巴达鲁相对而坐,聪古伦则是温柔的依偎在李元庆身边,看向李元庆的目光,满满都是幸福的溢出。 巴达鲁也是相当的欣慰,老眼都有些泛红,一边小心伺候着李元庆和聪古伦吃喝,一边小心为李元庆解释着养马场这些时日的具体进展工作。 时至此时。 对巴达鲁个人在专业方面的素养,李元庆已经非常认同。 这个老鞑子,在养马方面,那简直就是专家级啊。 只不过,巴达鲁之前,从事的工作,主要还是偏向于‘艺术品’这一级。 直白点说。 就是这厮精心培育良马,数量很少,主要是为了出精品,然后进贡给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岳托这些后金权贵们,供他们玩乐,炫耀。 这虽是‘技术工种’,但怎么着都是弄臣的活。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下放给了巴达鲁足够的权利,他拥有着在养马场内足够话语权的技术权,技术方面的活,他可以一言而绝,但却要对李元庆直接负责。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 此时,巴掌早已经落下来,甜枣又已经摆在了嘴边,巴达鲁又怎的敢、对李元庆的信任,不尽心卖力? 按照巴达鲁的预计,今年,也就是崇祯元年,长生营养马场新生小马驹的数量,将会在七百、八百匹左右。 主要是此时初创基业,各方面的事务,还没有完全走上轨道。等明年,这边的事务完全稳定下来,新生代战马的数量,突破千匹,甚至达到两千匹,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这里面,能不能再出现接近于汗血宝马的好马,那就只能是看造化了。 不过,因为有汗血宝马的基因改良,这些新生代的蒙古马,无论是外形、还是适应力、耐劳力上,都将会有进一步的提高。 一顿晚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接近了尾声,李元庆对整个养马场的构造,以及能力,也已经心中有数。 返程时,李元庆并没有骑马,而是与聪古伦共乘一辆马车,返回官厅。 至于聪古伦的侍女、婆子们,则是由巴达鲁,再安排其他马车,送回官厅。 此时,虽然已经过去了最冷的时候,但受到整体气候变换的影响,长生岛上,风极大,北风海风夹杂,又干燥、又湿润,还有着说不清的腥涩,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马车里有三个火盆,虽然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但外面的风势,就像是魔鬼一般,拍打在四周,让人感觉没有太多的安全感。 聪古伦也像是小鸟一般,完全腻在了李元庆的怀里。 揽着聪古伦的娇躯,大手感受着她身体上的柔软和温热,李元庆的心神却已经沉静下来。 想要改变,首先需要的是稳定。 想要稳定,就必须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聪古伦在当年,只不过是李元庆和皇太极交易的一个政治筹码,但在此时,她却又有了另一层深意的作用。 女真人的确可恨。 但他们却也是非常好的劳力,非常好的战士。 在之前,李元庆之所以对他们如此残忍,简直恨不得赶尽杀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后世时,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甚了。 但此时,大势已经被李元庆扭转,整体风向已经有了变化。 若李元庆,或者说大明,再对女真人采取赶尽杀绝的态势,那~~,就有些不是英明的政客所为了。 要知道,爱新觉罗家族虽然顽固、冷酷,但在女真人内部,却并不是铁板一块。 换句话说,李元庆必须要为那些、肯向他李元庆靠拢的‘杂牌’部落分支,留一道小门儿。 就像是巴达鲁这样有技术、又有些能力的老奴才。 把他们聚拢在自己身边,利用他们的技术、能力,来‘以夷制夷’。 当然,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李元庆必须要牢牢掌控大局,让这些女真人,绝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甚至直接不敢产生反抗之心。 而在此时,李元庆对于女真人的狠厉,早已经深入到了巴达鲁这些老鞑子的骨子里,骨子深处。 但~~,一位的压制,显然也不是最好的方法。 而聪古伦~,就像是打开这扇沉重大门的‘钥匙’。 古往今来,没有什么,是比血缘的纽带,更为直接,也更为深刻了。 李元庆必须要给巴达鲁这些老鞑子,一些……一些盼头,哪怕是虚无缥缈的遥不可及呢。 却必须要给他们一个精神寄托。 而聪古伦这小美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只不过,却要李元庆多多卖些力气…… ***************************************************************** 正文 第933章 中岛暴乱! 怒求支持有木有...... ~~~~~~ 回到官厅,刚到八点出头。 李元庆用力揽着聪古伦的小腰,大手熟练的揉捏着她的小屁股,用力亲了下她的红唇,笑道:“回去洗白白等我。不消一个时辰,我就过去。” “嗯……” 聪古伦近乎是呻~吟一般,从瑶鼻里嗯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李元庆的大手,转身又进了马车里。 “去吧。” 李元庆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看着她的马车,走出了十几步外,这才大步走向他的官厅方向。 温柔乡虽好,可惜,李元庆却必须要先处理政务。 今日,他一大早~,就去码头送陈忠,一整天了,肯定有不少消息又传递到岛上。 李元庆不再岛上时,诸多不是太紧要的政务、军务,可以交由政事署和各级军官们自行处理,但等他回来,这些事情,便必须要亲力亲为了。 哪怕是一些小事情,李元庆却也必须要做出这个姿态来,彰显他无上威严的权威。 内书房这边,今日是藕儿值守,看到李元庆回来,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这么晚了才回来?吃过饭了没?” 时至今日,当年渠敏秋身边那个俏丽的小丫头,早已经褪去了她稚嫩的青涩。如今,站在李元庆眼前的,是一个娇媚高贵的、简直有些让人不敢直视的风华少妇。 藕儿跟随李元庆最久。 当年,李元庆还未发迹,还在广宁城打酱油的时候,两人便已经相识。 藕儿几乎一路见证了、或者说、陪伴了李元庆的整个成长过程。 两人之间的亲昵程度,也远非是其他人可以比拟。 再加之藕儿的父亲、马管家的原因,藕儿在李元庆的后宅内,虽不是正牌子夫人,却胜似正牌子夫人,高高在上。 无论是李元庆的正牌子大夫人张芸娘、还是二夫人渠敏秋,又或是三夫人杨娇~娘,也包括商老六的独女丫头那边,藕儿都是最吃得开的人。 “呵呵。在养马场吃了只烤羊,你吃过了没?” 李元庆笑着熟练的在藕儿的翘~臀上掐了一把,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他的虎皮沙发上。 此时,是在室内,温暖如春,藕儿只穿着单薄的秋装,没有穿棉衣,这手感,自然是比被厚厚棉衣包括的聪古伦的,要好上不少。 藕儿却懒得理会李元庆,到一旁,帮李元庆沏了一杯香喷喷的热茶,端到了李元庆身边的大理石茶几上,整个身体,却直接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腻在了李元庆怀里,眸子里都要渗出水来一般,看向李元庆道:“指望你,我早就被你饿死了……今晚,你去不去我院子里?”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女人多了,这就是最大的麻烦…… 一到晚上,总不免要恕头皮。 几个大老婆那边,还好说些,这些小老婆,可是个个都有说不出的手段啊…… “藕儿,赶明儿吧。今晚,爷要去开个鸿运。”李元庆笑着把玩着藕儿的小手道。 “就知道是这样。” 藕儿没好气的趴在李元庆的胸口,用力咬了一口,片刻,却又温柔的亲吻了一下,然后是李元庆的脖颈,最后是嘴唇。 但她却并不深吻,而是点到为止,成功挑起了李元庆的‘火气’,却又绝不帮着灭火,咯咯娇笑道:“李元庆,我告诉你,你明天晚上要是再不来,我就抱着五郎跟野汉子私奔了。” 李元庆对藕儿的娇蛮性子也颇为无奈,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去把今天的文件拿过来。爷我先伺候我的小姑奶奶。” 藕儿登时不由大喜,柔软、温热的红唇用力亲了下李元庆的嘴唇,咯咯娇笑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忙袅袅起身,去一旁的大橱柜里,帮李元庆拿今日的情报文件,只留下一阵香风。 看着不远处藕儿的倩影,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凝神静气。 不多时,藕儿已经将文件都整理好,递到了李元庆面前,熟悉而又熟练的靠到了李元庆的怀里,继续用她的小手段,挑动着李元庆。 李元庆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大手一边揉捏着他最熟悉的饱满,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文件。 今天的情报并不多,只有五六封。 三封都是京师发过来,分别汇报了京师现在的动向。 京师此时已经是波云诡异,暗流涌动,尤其是久保恭子的这封情报,更为精确。 她直接预测了崇祯皇帝动手的时间,不会超过三月中,并详细进行了论证。 李元庆看完,思虑片刻,便将京师的情报,丢到了一旁。 此时~,大明王朝的威严还在,就算有人不满,怕也绝不可能在此时发声,甚至,还要帮着崇祯皇帝去打压,打压阉党这帮落水狗。 如果是之前,李元庆和崇祯皇帝之间的态势,还不这么恶化,李元庆说不定、要帮阉党这些落水狗们发一下声,不让他们太多凄惨。 有些能保、该保的人,李元庆要尝试着保一下。 毕竟,阉党虽然不地道,但真正的毒瘤,只是上面的那一小撮人,能干之士,还是有不少的。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是和他们出自同枝。当年,李元庆起家时,里面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帮过他李元庆的忙。 华夏一直有句老话,叫做‘人死为大’。 没错。 在之前,他李元庆与魏公公之间,因为某些不可言喻、不能直面的利益纠葛,产生了比较大的分歧。 但~,话又说回来,当年,若没有魏公公的鼎力支持,李元庆也绝不可能、坐着‘火箭’,升到现在的位置。 因此,李元庆必须要记住魏公公这个恩情。 锦上添花,哪能如雪中送炭? 阉党的罪魁祸首,像是黄家之流,必须要严肃的、毫不留情的剔除,但~,像是崔家,这种有些能量,并且,与李元庆一直保持着微妙联系和合作的家族,却不能一棒子打死…… 可惜啊。 崇祯皇帝要作死,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成全他? 此时,看着藕儿已经开始‘攻略’自己的小兄弟,李元庆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的织金羊皮毯上,随手拿起炭笔,开始批复。 崔家这帮人要保,但绝不是现在。 必须要让他们吃一些苦头,甚至,对皇上、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之后,再去保。 而三号仓库和在京师的情报部门要做的工作,就是要照应好这些人的安全,尽量不要让他们受到人身伤害。 至于他们财物方面的损失,那~,李元庆就不能帮忙了。 不让他们肉疼,他们又怎可能对他李元庆俯首帖耳的听命? 批复完了京师方面的情报,这边藕儿已经进入了节奏。 不得不说,经过了这几年李元庆的辛苦‘开发’,藕儿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小妖精。 但李元庆还是强打起精神,翻看完接下来的几封情报。 其中一封是张攀发过来,对李元庆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在红咀堡的状况。 这没有什么大问题。 李元庆也不会直接对张攀、亦或是陈~良策,直接拨付款项,他们需要银子,一方面是要自己想办法,另一方面,则是要等到辽南商行下一次的分红。 批示完张攀这边,最后一封情报,是鹿岛的尚可喜发过来。 尚可喜的这封情报,就纯属问候性质了。 李元庆当然明白他们弟兄的心思,必须要时常在李元庆面前露个脸,混个脸熟。 李元庆直接画了个圈,等到明日,再过来写信回复。 处理完了所有政务、军务,藕儿这边,俏脸已经是一片艳红的水润。 但这小妖精的力道掌控的实在是太好了……让李元庆不温不火,很享受,却又非常难受…… 此时,看到李元庆忙完了看向她,藕儿忽然对李元庆吐了吐小香舌,用力轻轻的咬了一口。 李元庆那还会宽恕她的‘罪行’? 一把将她的娇躯抱在了自己身上,用力在她丰满挺翘的翘~臀上拍了几巴掌,“小妖精,接受正义的惩罚吧!” 藕儿却丝毫不虚,娇媚的挑衅般看着李元庆,“来就来,怕你呀。” 片刻,室内的温度便急剧上升到了顶点…… ………… 半个小时之后。 看着几乎要软成水一般、靠在自己怀里呼呼喘息的藕儿,李元庆嘿嘿一笑,额头用力顶着她的额头:“小妖精,服不服?” 藕儿虽几乎已经要脱力了,但小嘴却不肯认输,用力咬了一下李元庆的嘴唇:“李元庆,别光说不练啊。有本事……有本事你再来啊。” “………” 李元庆登时不由无语。 跟这小妖精逗嘴皮子,他还真占不到太多便宜…… 藕儿当然知道、更了解李元庆的能力,若不是今晚这死男人、要去别人的院子,她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呢。 不过,藕儿也明白,她撒娇任性一次就够了,再多了,可就真坏了规矩了。 这时,她已经缓过气来,忙伏在李元庆的身上,小心帮李元庆收拾起来。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安心享受着藕儿的服务,正准备休息一下,凝神静气呢,这时,外面却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急急在外面大声呼喝道:“大帅,出事情了。中岛的奴隶发生了大规模暴乱。已经死伤了几十人。商大人、马大人等诸位大人,马上就到。请大帅决断!” **************************************************************** 正文 第934章 中岛暴乱(二) ~~~~~~ 李元庆这内书房的构造相当精妙。 在里面,可以很清晰的听清外面的动静,但外面,却很难听到里面的动静。 尤其是内书房外这条长廊,基本是属于禁区,值守亲兵都在尽头的门口。 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藕儿登时被吓了一大跳,赶忙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但片刻,他先将藕儿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藕儿的玉背,用肢体动作,先让她安心。 中岛在辽南,属于未完全开发的放逐之地。 什么朝~鲜人、女真人、包括南洋那些白人海盗、土人海盗,都被混杂关押在中岛。 平日里,各方面的人马,发生个些许冲突,死几条人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消息,值守的王海部,随意弹压便可压制下去,就算往李元庆这边禀报,一般都是到次日,随着当日的公文一起过来,随意提一句便可,完全不会这么郑重。 但此时~,这消息居然被急急报上来,而且言‘有了几十人的死伤’,这明显是规模性~事件了。 三人成虎。 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啊。 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十万铁骑,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他都过来了,又怎的可能会被区区的奴隶暴乱吓慌了手脚? 片刻,李元庆沉声道:“事情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前厅。商大人、马大人他们过来,让他们等我一下!” “是!” 亲兵的脚步声忙急急离去。 藕儿忙紧张道:“哥~,不会是出事情了吧?” 李元庆笑着揉捏着藕儿丰满翘~臀上的软~肉,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去……” 藕儿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却是被李元庆的淡定自若稳住了心神,忙道:“哥,我先帮你收拾立整。” 在李元庆的一众妻妾中,除了张芸娘,还保持着小时候的传统,喊李元庆‘哥哥’,剩下的,还能喊着李元庆‘哥’、跟李元庆撒娇的,也只有藕儿一人了。 很快,藕儿已经帮李元庆收拾立整,又仔细帮李元庆整了整衣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忙道:“哥~,你出去,一定要小心一些。”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吧。没事的。” 李元庆来到前厅,商老六、马管家、齐明伟、任启柱等一众政事署的大佬们已经到了。 李元庆威凛的看向商老六道:“怎么回事?” 商老六也是在临睡前被叫过来,此时,才刚刚平复下心态,忙道:“大帅,此事我也是刚刚知晓。据前方传过来的情报,暴乱是在一个时辰前发生,起因是朝~鲜人与女真人发生了冲突,后来冲突莫名扩大,已经有些不能压制的势头。王海已经率部急急赶往中岛。第一千总队的值守船队也已经赶过去。此时的具体事态,咱们岛上这边还不清楚。”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不容小觑。杨磊,备船,咱们速度前往中岛!” “是!” 一行人迅速策马前往南信口码头,乘快船,赶往中岛。 南信口码头,距离中岛码头,大概十几里、不到二十里地。如果是平时,单程大概要一个时辰多些,但此时乘快船,桨手拼命划桨,不到半个时辰,李元庆一行人所乘坐的十几艘快船,已经赶至。 此时,中岛北部码头方向,已经是烟火连绵,鸟铳声、厮杀叫喊声,此起彼伏,将这有些寒冷的夜,烧的仿似要沸腾起来。 李元庆并没有令船队直接靠岸,而是游弋在岸边一里多之外,观察着形势。 商老六、马管家诸人,也都是立在船头,如临大敌。 这种叛乱级的暴动,在长生营成军以来,还是第一次。 但片刻,李元庆便已经看清了局势,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中岛有两个炮台据点。 每个炮台有两个把总的兵力驻守,分别位于码头两边的两座小山上。 此时,形势虽混乱,但两个炮台据点,却是稳若泰山,儿郎们没有得到命令,都在原地坚守,没有乱开炮。 这两个炮台稳若泰山,那~~,所有的一切骚动,不过就只是秋后的蚂蚱-----绝蹦跶不了多久。 这时,“嗖嗖嗖”,随着这边五颗绚丽的信号弹升上夜空,正忙得焦头烂额的王海,也得到了李元庆亲临的消息,忙派出亲兵乘快船,先来李元庆这边汇报消息。 很快,王海的亲兵已经赶过来,是个亲兵把总,忙恭敬跪倒李元庆面前,急急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是朝~鲜人的串联,鼓动起了整个岛上的骚动。他们的主力大概有三四百人,但此时的形势,至少有不下三千人都参与了暴动。王海将军对大帅汇报,最多,不消半个时辰。就可平息暴动!” 听到这亲兵把总如此汇报,商老六、马管家诸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商老六忙道:“元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此事先不谈。咱们再给王海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之后,咱们到岛上去查看具体形势。” “是。” 此时,在中岛码头西侧的第一炮台据点的瞭望台上,王海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杀!杀!杀!!!传老子的命令!谁敢反抗,杀无赦!老子已经在大帅身边立下了军令状,谁他娘的敢拖老子的后腿,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王海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一般,红着眼睛,放声大喝。 这几年,王海这一千总队,更多的任务,转向为内需,并不再承担太多战斗任务,更多的,是做些基础设施的建设,破冰,渔业,以及中岛和西岛的奴隶工作,收成等诸多方面。 对于此,王海曾不止一次,私下里去对李元庆哀求,希望李元庆可以重新给他们安排战斗任务,他王海,可不想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 李元庆就在前不久,刚刚答应了王海的这个请求,此次北地之行,允许他率本部精锐出征。 但王海还没高兴几天,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这些狗日的朝~鲜杂碎,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给他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若他王海能放过他们,那他娘的以后他还混什么?又他娘的拿什么,去跟段喜亮、孔有德、李三生这种‘疯子’,去争功绩? 王海急了眼,底下的儿郎们自然更不敢怠慢。 王海想立功,他们自然也想立功。 毕竟,长生营现在的势头,大家都看的明白,谁又不想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多挣些家业,多赚些银子,最好,再多娶上几房暖床的小妾? 但这些朝~鲜狗杂碎,竟然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这他娘的又怎的能饶恕他们? “嗖嗖嗖!” 伴随着一颗颗信号弹冲上天空,高处火光处旗语飞舞,底下的鸟铳声顿时更加激烈,绝望的哀呼惨嚎声不绝于耳。 一旁,高大的刽子手杰克,就站在王海身边不远。 看着眼前的形势,感受着身边王海的暴怒,刽子手杰克不由看向了不远处的海边,刚刚信号弹升起的方向。 时至今日,刽子手杰克对于长生营的规制,早已经非常的透彻,汉语也早已经跟母语差不多了,一口辽地方言,已经溜的不能再溜。 甚至,上次李元庆朝~鲜大捷之后,他还得到了三个朝~鲜女人的封赏。 只可惜,李元庆虽然对他不错,但或许是他的表现还不够好,他一直没有能摘掉奴隶的帽子。 就算他在中岛,已经享受长生营千总级的待遇,手下掌握着几百号各式杂役奴隶监工,但~~,这显然不是刽子手杰克想要的。 此时~,好不容易盼了几年,他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今晚,正是因为他的机敏,率先察觉了朝~鲜人的异常,才没有让整个暴乱的局势,继续恶化,持续升级。 原本,刽子手杰克以为,这种暴乱,尤其是在夜间,长生营的儿郎们,怕至少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将局势平息,但此时,等真正看明白了长生营的信号弹传递规模,刽子手杰克这才明白,他想多了。 这些朝~鲜人,真的是卑贱的不知死活啊! 在岛上像狗一样猫着,至少还有命活,还可以见到每天的太阳,吃的虽不好,但总归不至于饿死,说不定,等到那天,那个权势滔天的明人权贵,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重新还给他们自由。 但~~,他们居然顶风而上,那……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啊…… 此时,刽子手杰克已经不去想,何时能平息这场叛乱了,因为,这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他忙摆手招过他的一个土人心腹,低声耳语几句。 他必须要在李元庆到来之前,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好,能抓到几个领头的朝~鲜头人。 刽子手杰克的这土人心腹,忙快速离去。 不多时,原本的密集的鸟铳时、哭喊厮杀声,也渐渐小了不少。 与此同时,对面的海面上,又有五颗信号弹升上天空。 不论是王海还是刽子手杰克,都已经明了,这是李元庆要过来了,忙快步来到了炮台下不远处的码头上迎接。 “卑职王海,见过大帅。” 刽子手杰克没有说话的权利,小心跪在王海身后,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的名人权贵。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王海起身,“事态如何了?儿郎们这边可有损伤?” 王海忙恭敬拱手道:“大帅,叛乱是由朝~鲜人的营地蔓延向女真人的营地。女真人损伤应该不小,但咱们儿郎们这边,他们还未冲过来,便已经被咱们压下去。儿郎们损失不大,但女真人营地方面,损失恐怕不小。此时卑职还没有准确的数字,但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片刻,一笑道:“小海,我就在这边看着,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你把事情给我收拾利索,搞清楚前因后果!” “是!” 王海也顾不得其他了,忙急急离去。 刽子手杰克终于等到了机会,忙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道:“尊贵的大帅,您最忠诚的奴隶、仆人杰克,给您磕头了。” 李元庆一笑:“杰克,好久不见啊。” 刽子手杰克刚要说话,这时,码头边却又有一艘快船急急奔过来,一个熟悉的靓丽身影,飘过一阵香风,直接奔李元庆扑过来,“老爷,卡斯蒂亚王子怎么样了?” *************************************************************** 正文 第935章 中岛暴乱(三) ~~~~~~ 梅甘娜一看到李元庆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登时也反应过来。 忙小心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小手紧紧抓着李元庆裘皮袄的下摆,摆出了她已经练习了多次、自以为最哀怜、最诱人、也最让人的心疼的乖巧表情。 有些柔弱,又有些发嗲的小心解释道:“老爷,您,您千万不要怪罪他们。是,是奴婢无意间得知中岛这边出了事情,逼着他们带奴婢过来的……” 老话说,“女人的成熟,只需要一夜之间……” 时至今日,梅甘娜早已经明白过来。 她早已经……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马德里贵族女校的那个被万千蜜蜂和宠爱围绕的贵族小姐,而是……而只是眼前这个高大威凛、控制欲极强的明人权贵的私人情妇…… 甚至……她连情妇的资格都够不着,而只是……他的私人女奴…… 不过,即便她此时只是这个可恨男人的私人女奴,在生活上,在地位上,她却甚至不逊色与马德里那些豪门权贵的正牌夫人。 此时~,在这个高大男人的豪门深宅内,她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儿,有八名丫鬟、婆子随从,服侍她的起居。 她有专门的马车,她有专门的车夫,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府中高大精锐的侍卫随从。 她可以经营生意,她也可以设计衣服,她可以与她最欣赏的渠敏秋一起交流经验,逛街购物,也可以跟雍容华贵的张宝珠聊天谈心,甚至一起下厨做饭。 最关键的,无论她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将她当成是那个可恨男人的女眷,给予她最崇高的尊重。 尤其是,数不清的同龄少女,看向她的眼神,赤果果的眼红和嫉妒,怕都要飞出来…… 在很大程度上,这让梅甘娜本就虚荣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哪怕~~,她从来都不会轻易表现出一分来。 但梅甘娜明白,她已经堕落了,她已经沉沦了……她已经……已经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尤其是..在熟悉了汉语之后…… 此时,与她在西班牙唯一不同的是,她无法在享受到大西洋温暖的洋流暖风,以及马德里大多数时候灿烂的阳光。 还有…… 她由一朵盛开在马德里温暖阳光下、被无数蜜蜂围绕的娇花,变成了在那个高大明人权贵的豪门深宅里、只为他一人绽放的宠花…… 梅甘娜忽然又想起了,从小到大,父亲瓦伦-达伽马对她的教导…… 这不就是她自幼、便一直憧憬着的豪门生活么? 只是,这个可恨的男人,始终不肯放过卡斯蒂亚……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卡斯蒂亚出了事情,她的整个家族、她最疼爱的弟弟,会因此受到巨大的影响么? 此时。 李元庆看着梅甘娜委屈、娇弱、又充满了讨好、像一只漂亮的小母狗一般讨好的委屈眼神,原本不爽的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起来吧。” 李元庆抓住梅甘娜有些发凉的小手,把她拉起来,却冷声道:“若下次再敢乱来,老子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梅甘娜说着,忙乖巧的躲到了李元庆的身后。 只是,她的小嘴里虽然委屈至极,但晶亮的大眼睛里,却闪过了一抹一瞬而逝的狡黠。 “把本小姐丢到海里喂鲨鱼?你舍得么?不过,本小姐必须得继续努力啊。等本小姐怀了孕,看你还敢不敢对本小姐这么凶……” 梅甘娜的急急赶来,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李元庆当然明白她的小心思。 若是西班牙帝国的王子死在了这里,她和她的家族,在各方面,都不好交代。 毕竟,卡斯蒂亚再烂,那也是王子。不管是被谁俘获,因为他的身份,杀他肯定是不能的。 人总是趋吉避凶的。 遇到事情,总是喜欢往好处想。 在心底深处,梅甘娜也一定希望,卡斯蒂亚,能有再重见天日,甚至,能够有重返西班牙的机会。 不过,对梅甘娜可能是重比泰山的事情,但对他李元庆而言,却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如果这卡斯蒂亚王子命大,那给他稍稍提高一些待遇,也无妨。 若是这厮命贱~,那~~~,他们的上帝也救不了他了。 李元庆这时又看向了刽子手杰克,淡淡笑道:“杰克,最近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在这片土地上,还能适应吧?” 刽子手杰克此时,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沸腾了啊! 别人或许不认识梅甘娜,不知道梅甘娜的身份,但他刽子手杰克,又岂能不认识梅甘娜? 卡斯蒂亚王子之事,刽子手杰克也知晓一些,但他虽是西班牙人,但对西班牙王室的忠诚,早已经随着大西洋洋流的暖风,被吹到了非洲的好望角。 但~~,梅甘娜,那可是瓦伦-达伽马的掌上明珠啊。 尤其是这么娇媚可人的美人儿…… 要说他刽子手杰克心里没有想法,这又怎么可能呢? 从梅甘娜八岁开始,他其实就已经认定了,梅甘娜就是他代替那个女人的最好人选。 却是想不到,在此时,李元庆却早已经将梅甘娜收入了囊中…… 与李元庆相比,他刽子手杰克这十几年的航海生涯、海盗生涯,那,那真是白干了,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得比啊…… 如果说~,对瓦伦-达伽马治下的马尼拉港,刽子手杰克其实并不是太虚,还是有一定的底气,敢于去硬闯一闯。 但~~,面对此时高大威凛、仿若乾坤在握的李元庆,给他一百个、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乱来啊! 一场场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么? 跟这个明人权贵为敌…… 刽子手杰克忽然很同情李元庆的对手啊。这么多年,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话,刽子手杰克片刻才反应过来,绝不敢再看梅甘娜一眼。 忙恭敬拱手道:“多谢大帅挂念。卑职早已经适应了在此地的生活!大帅,说实话,东南亚温暖的海风,实在是让人有些太没有斗志了。而在辽地这里,迎着这凛冽寒冷的北风,卑职的心里,好像又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杰克,你能这么想。很好,很好啊!我一直认为,男人,就要像是男人一样,不断去战斗,不断去征服!杰克,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刽子手杰克登时不由大喜,他终于等来了他最想要的希望,忙又恭敬跪倒在地,重重对李元庆磕头,“为大帅效力,卑职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杰克,不要这么客套。你知道的,我只喜欢看行动。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我要知道详细的前因后果!” “是!” 刽子手杰克怎敢怠慢,赶忙带着他的喽啰,急急离去。 一旁,看着李元庆江山在握、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从容,商老六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感慨啊! 这才几日不见啊! 元庆的威势,居然比以前又足了不少。 尤其是这手段,这气场,简直是…… 难不成,他们这帮老弟兄,真的要…… 商老六一时都不敢再往下想啊。只是,他的一双老拳,却紧紧的握了起来。 “看来,回去得跟春花好好商量一下啊。我若没有儿子,那岂不是……” ………… 有李元庆亲自坐镇码头,稳定江山,中岛这边的事态,被压制的速度更快速了一些。 所有儿郎们都已经知道,他们的大帅都亲临了,打这些卑贱的狗奴隶、狗杂碎,又怎的能浪费太多时间? 若是对待这帮不成器的狗东西,都要墨迹这么久,等出征北地时,他们又如何跟兄弟部队竞争? 还不到十一点,前方便已经传来了消息,整体事态,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那些作乱的朝~鲜奴隶,除了被当场杀死的,还剩余百多人,正在往这边押解过来。 李元庆和商老六一行人,也来到了码头驻地的房间内喝茶,等待王海他们中岛军方,汇报详细事态。 有些简陋、却高大结实又暖和的码头临时会议室内,商老六、马管家、齐明伟、任启柱他们一众政事署的大佬,正在商议着后续的处置计划。 李元庆则是跟梅甘娜,来到了会议室里面、一间临时休息室内。 一到了只剩下李元庆和梅甘娜两人的封闭环境,梅甘娜俏脸上的高傲瞬间散去,瞬间变成了一只乖巧的小母狗…… 她乖巧又哀怜的腻在李元庆的身前,丰满的凶器轻轻摩擦着李元庆的大腿和膝盖,嗲声道:“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您,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爷,奴婢可不是对卡斯蒂亚,还有什么心思。只是,只是爷您也知道,卡斯蒂亚的身份非同凡响。奴婢,奴婢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照应周全啊。爷……您,您打奴婢的屁股吧……可,可是要轻一点啊……奴婢很怕疼的……” 看着梅甘娜像是小母狗一般,乖巧的撅起了她的翘~臀,又褪掉了里面的亵衣亵裤,露出了白花花的软~肉。 李元庆毫不客气,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啪啪’几声脆响,大手已经与梅甘娜娇美的翘~臀,数次亲密接触。 疼的梅甘娜眼泪都流出来,原本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个鲜明的大手掌印。 “你知道为什么错了么?” 听到李元庆言语间还是有些冰冷,梅甘娜知道,她必须要再付出一些、更虔诚的承认错误了。 忙将整个身体都腻在李元庆怀里,小手指引着李元庆的大手,去触摸她挺翘的饱满,小声娇憨道:“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在这种紧要关头,跟您添乱了。若,若再有下一次,您,您就把奴婢丢到海里喂鲨鱼吧……” ************************************************************** 正文 第936章 中岛暴乱(完)!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 感谢宁德纯爷们、低不着调、书友22404194、超越一切一切、低调的无名、赫赫只赫赫兄弟的月票。小船多谢。 这个奇迹之夜,让我们一起来祈祷吧! 跪求红票、收藏和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少跟老子装可怜!别以为老子真不舍得!再敢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老子把你的头发都剃光,丢到老林子里喂了狼!” “………” 梅甘娜登时不由无语。 这男人,还真是狠啊。 若是那般,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 不过,梅甘娜却是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原本粗暴的大手,已经温柔了不少,看来,气已经消了不少了。 她梅甘娜又不是傻子?又怎可能再轻易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今日之事,实在是因为听到中岛暴乱的消息后,她有些被吓傻了,慌不择路了。 忙腻在李元庆的怀里,小心娇憨的讨好道:“爷,您千万不要把奴婢丢到老林子里,奴婢会害怕的……更不要剃光奴婢的头发呀,奴婢再也不敢了。爷,接下来,奴婢哪儿都不去,就等着爷……” 梅甘娜几乎已经如同水一般,完全腻在了李元庆怀里,任由李元庆掌控。 不过,李元庆胸腹中的邪火虽然止不住的升腾,但这里,显然不是地方。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去,拿根火种来。回去老子再跟你算账。” 梅甘娜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又羞又喜,忙乖巧的过去拿火种。 李元庆看着梅甘娜近乎完美无瑕的背影,尤其是她的亵衣亵裤都还没有提上去…… 除了那几个鲜红的手掌印,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背影了,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缓缓掏出了雪茄盒。 此时,天气极冷,怕至少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绝大多数的汉人女子,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袄,尤其是出门的时候。 但梅甘娜却只穿着单薄的秋衣…… 不得不说,白种女人,在这方面,在耐寒性上,的确是非常了得啊。 尤其是梅甘娜的肌肤,远不同于那些寻常的白种女人,毛孔粗大,雀斑众多,而是有着东方女性的细腻和圆润…… 等之后去了北地,那些传说中的老毛子大妞儿,又该是什么滋味…… 梅甘娜小心拿过火种,帮李元庆点燃了雪茄,她也知道李元庆有事情要思虑,不敢再诱惑、骚扰李元庆,忙乖巧的提起了她的亵裤,在李元庆身后,轻轻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解乏。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辛辣的烟草香味,在胸腹里接连转了几个回旋,李元庆的脑海也渐渐清明起来。 世间万物,强者为尊。 要想一直高高在上,那就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将所有的绊脚石,一块一块,全部铲除。 这些狗杂碎朝~鲜奴隶,居然敢在这种节骨眼上,给他添乱,真当他李元庆不敢杀人么? 凝神静气了一会儿,李元庆的思绪已经平稳,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这时,外面有亲兵呼喊,朝~鲜奴隶到了。 李元庆瞪了梅甘娜一眼,打开门,大步走出了室外。 梅甘娜却小狐狸般的狡黠一笑,忙将她的衣服收拾立整,这才除了门外。 门口,儿郎们手中数百根火把,将整个夜空照的仿似白昼般透亮,大约百多号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朝~鲜奴隶,又惊又惧、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 商老六小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起因大致已经摸清楚了。是这些夷人里的几个派别,因为争兔子,发生了冲突。被有心人用心放大,才转变成了这样的规模……” 兔子,就是兔相公。 只不过,士大夫阶层,叫的比较文雅,比较好听。 但这些奴隶中,可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中岛是没有完全开发的放逐之地,盐场,修路,砍树,修桥,种地,打矿……几乎全都是惨无人道的体力活,充满了人世间一切的黑暗。 而兔子,却可以轻体力劳动,甚至是不用参加体力劳动。 在这种畸形状态,有人愿意做这个,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元庆也从未认为自己是圣人。 包括后世标榜着自由、民~主的米帝和西欧,他们在起家时,其残酷的血腥,怕是比李元庆这边,还要更甚出百倍、千倍。 此时,听到商老六的话,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头目查清了么?捉到了没有?” 商老六低声道:“他们自知必死。皆已经在刚才的冲突中身亡。具体情况,等王海过来才知晓。” 李元庆点了点头。 王海这时也急急赶了过来,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有些羞恼道:“大帅,卑职无用。那几个卑贱的狗夷人头子,居然全都死在了乱军中。此役,我军歼灭夷人乱贼七八百人,我军方面,只有几十人轻伤。女真人方面,有四五十人死伤。土人方面没有大碍,没有受到太多波及。” 李元庆点了点头。 装备先进、威凛天下的长生营儿郎,若是镇压这种不成器的叛乱,都会出现阵亡,那才叫见了鬼了。 尤其是长生营的巡夜制度,基本都是三五人一组。 这些狗夷人,即便是想偷袭,也很难有机会。 “事情做的不错。不过,你们竟然事先没有察觉,其罪也不容恕。此次,便功过相抵吧。王海,你可服气?” 王海忙拼命磕头:“大帅,卑职心服口服。只希望大帅再给卑职和兄弟们一次机会。” 李元庆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谢大帅。” 王海这才敢恭敬起身,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小声道:“大帅,这些夷狗子,怎么处理?要不要全都把他们宰了、丢到海里?” 李元庆摆了摆手,冷冷扫视这些夷人,聚足了中气,冷声道:“我李元庆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穿,只是小小给你们惩戒,你们竟然胆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该当何罪?” 这些朝~鲜人此时对汉话早已经很熟悉,登时哭喊哀求声一片。 “大帅,大帅,我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求大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大帅,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 李元庆看着这些卑微的朝~鲜人,心中却没有任何怜悯,他摆了摆手,招过王海和商老六,低声耳语几句。 商老六和王海赶忙点头称是。 李元庆又对这些朝~鲜人道:“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知道珍惜。那~~,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们了!不过,我们是友邻之邦。你们都是壮年劳力,我也不会斩尽杀绝!但你们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们的诚意足不足了!” 李元庆说完,也懒得再理会这些朝~鲜人,直接大步离去。 商老六笑着看了王海一眼,“小海,今晚,可有的咱们忙活咯。” 王海忙恭敬对商老六拱手道:“商爷,都是小海给您添麻烦了。等这事儿弄完,小海一定登门赔罪。” 商老六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求我也没用。想要达成心愿,还是得你和弟兄们的实际表现啊!” 王海登时也明白了商老六的意思,忙恭敬拱手笑道:“商爷,您放心。等这事儿弄完,我哪也不去,就在这边搞操练。” ………… 外面的事务,都交由王海和商老六、马管家他们一众人处理。 李元庆此时却在室内,跟刽子手杰克交谈。 刽子手杰克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他掌握此次叛乱的消息,并一再表示,对李元庆的忠心。 李元庆话却不多,只是淡淡笑笑。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刽子手杰克的肩膀,“杰克。我一直认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会成为很好的同事。北地之行的战略规划,你已经知晓了吧?我希望,你能用敌人的鲜血,证明你的荣耀!” 刽子手杰克登时不由大喜,忙跪地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大帅,您就瞧着卑职的表现吧!” ………… 与刽子手杰克聊完,李元庆带着梅甘娜,直接乘船返回了长生岛。 中岛此次暴乱,虽是突发意外,又很快被镇压下去,并没有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但这却为李元庆敲响了一个警钟。 毕竟,随着之后长生营的逐步发展,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奴隶,加入到中岛、西岛,包括之后辽南的开发建设中。 李元庆也必须要仔细思虑,从制度上,从构架上,设定一个更为完整的方案。 事实上,到了李元庆此时这种位置,其本身具体去操作,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他需要做的,便是改良制度,控制平衡,提拔人才,掌控大局。 船舱里,梅甘娜也知道李元庆在想事情,也不敢在诱惑李元庆,像是只乖巧的小猫一般,乖巧的靠在李元庆身边取暖。 等船到了南信口码头,抛了锚,靠了岸,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依依不舍的委屈道:“爷,咱们到了。” 李元庆此时的心情已经明媚了不少,他已经找到了进一步细化奴隶制度的解决方案,笑着揽着梅甘娜的小腰道:“今晚爷还有事,就不去你那里了。明天中午,到爷的内书房来。还有,里面换身爷喜欢的衣服。” 梅甘娜本来的失望登时消散,忙娇媚的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爷,奴婢保证让您满意。” *************************************************************** 正文 第937章 公主礼仪! 勤奋又厚道的小船,怒求订阅支持…… ~~~~~~ 李元庆回到官厅,来到聪古伦的小院子门口,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多了。 但聪古伦的院子里还亮着灯。 十几个侍女、婆子,正在门口的避风处翘首以待,一看到李元庆过来了,一个女真侍女忍不住‘呀’的一声兴奋的尖叫,急急忙忙冲院子里奔去,一边呼喊道:“小主,爷来了,爷来了啊。”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一股浅浅的暖流,缓缓升腾,来回涌动。 虽是政治联姻,但聪古伦毕竟是个无辜的小女孩啊。她已经成为他李元庆的女人,自己自然要让她过的更好! “奴婢等见过爷。” 李元庆还未走进门口,门口边一众丫鬟、婆子,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摆了摆手,随手丢下了十几颗银碎子,大步朝里面走去。 一众丫鬟婆子登时更喜,纷纷对着李元庆的背影磕头。 聪古伦虽是秘密嫁给李元庆,没有进行盛大的仪式,但她毕竟是后金根正苗红的公主,老奴嫡出的幺女,她的嫁妆、礼仪,还是保持的相当丰厚的。 此时,她这院子虽不是太大,但里里外外,却住了五六十口人,皆是她的私产。 当然,这还不包括一大众牲畜、奴隶陪嫁。 按照礼制,聪古伦还有十名随侍小太监的配额,但李元庆觉得太监太扎眼,便给皇太极驳了回去,后来,皇太极又挑了六名秀美的宫女和四名经验丰富的婆子,补充进来。 此时,后金的礼仪服侍,已经了后来满清的雏形,只不过,远没有满清的更为华贵和精致。 李元庆刚进到屋子里,一身盛装打扮的聪古伦,带着八名贴身侍女,纷纷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聪古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奴婢见过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聪古伦扶起,大手熟悉的揽住她的小腰,用力在她娇艳的红唇上亲了一口,“有些许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没有等太久吧?” 聪古伦忙欣喜道:“没有等太久。爷,您能过来,奴婢就已经很开心了。爷,奴婢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酒菜。” 一旁,火盆上正架着一锅飘着浓香的羊肉汤,显然,这火一直未曾熄灭。 今晚,忙活了这么一遭,李元庆也确实有些饿了,又怎的会客套?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鹿皮软墩子上,笑道:“小伦,你来陪我喝一杯。” “嗯。” 聪古伦忙欣喜的坐在了李元庆对面。 旁边,早有侍女过来,恭敬的帮李元庆拿碗盛肉、盛汤,又有侍女,帮李元庆斟满了酒杯。 随后,八名身材几乎一致、婀娜多姿的侍女,恭谨的站成两排,随侍一旁。 聪古伦俏脸红扑扑的,恭敬端起酒杯,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羞涩道:“爷,奴婢敬您一杯。”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与聪古伦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笑道:“小伦,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爷……” 聪古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登时眼泪都要涌出来,有李元庆这句话,她这些时日的孤单、寂寞、无助、恐惧,都值得了啊。 李元庆一笑,直接提起这鹿皮软墩子,做到了聪古伦身边,笑道:“哭什么?再哭可就不漂亮了。来,这块脆骨不错,爷喂你。” 李元庆笑着夹起一块羊排,小心吹了吹,又亲自试了下温度,这才递到了聪古伦诱人的小嘴边。 聪古伦小心将羊排吃下,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轻轻抽泣:“爷,奴婢,奴婢还以为,您,您今晚不过来了呢。” 身边八名侍女也纷纷低下了头,我见犹怜。 “傻丫头。爷答应了你,又怎会不过来?”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聪古伦的后背,亲吻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半晌,聪古伦这才发泄完了,却是有些懊恼的吐了吐小香舌,娇憨道:“爷……对,对不起。奴婢不该哭鼻子的。您,您不会不喜欢奴婢了吧?” 李元庆呵呵一笑,“若是哭成小花猫,爷当然就不喜欢了,不过,现在嘛,爷喜欢的紧。” 年幼的聪古伦,又怎的是李元庆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芳心登时欢喜的都快要炸开来,像只柔软的小鸟一样,腻在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也乐得享受她娇憨的撒娇,一边逗着她,一边吃饭。 一顿夜宵,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 而一旁,看到李元庆和聪古伦快要吃完,这八名侍女,早已经乖巧的抬来了浴桶,并将里面加满了热水。 李元庆酒饱饭足,舒适的打了个饱嗝,笑道:“小伦,过来服侍爷洗澡。” “嗯。” 聪古伦早有准备,忙跟侍女一起,小心服侍着李元庆脱衣,待李元庆进了浴桶里,侍女又帮她脱掉衣服,服侍她一起进了浴桶里。 随后,这八名侍女又拿来几个火盆,将房间的窗户都关的更严实了一些,纷纷脱掉了衣服,有两个最漂亮的侍女,也进了浴桶里,服侍李元庆和聪古伦洗澡,其余六人,则在一旁伺候。 这八名侍女,皆是通房丫头,换句话说,她们只要进了李元庆的府门里,就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小妾、如夫人,属于李元庆无可争议的私人财产。 有雾雨阁的底子,对于这种规制,李元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更是心安理得。 不过,片刻,李元庆却摆手招过一个侍女道:“去把窗户留条缝儿,不要关的太严实了。以后都要记得,有这么多火盆,窗户一定不能关死,知道么?” “是。” 侍女怎敢反驳?忙乖巧的去把不远处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儿,登时就能感觉,外面有些许凉风渗进来。 看着身边几个侍女仿似要打寒颤,李元庆又道:“你们几个,上身穿上亵衣,不要冻着了。” “是。” 几个侍女登时如获大赦,忙小心穿好了亵衣,但没有李元庆的吩咐,她们却不敢穿亵裤,白花花的大长腿一片,小心在周围服侍着李元庆。 李元庆舒服的靠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大手随意在水中三具娇躯上肆虐,享受着身边一双双柔软小心的双手,服侍着自己。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他一定要让这八名侍女都进来,早知道,今晚就安排在汤池了…… 身边,水汽升腾,白花花的娇躯来回闪动,但李元庆早已经见惯了这场面,心神很快就宁静下来,大马金刀、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九名美女的服侍。 古人言,“高处不胜寒!” 强者,就应该有强者的尊严,更应该享受强者的荣耀! 否则~,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钻空了心思、舍生忘死、拼着性命往上爬? 后世时,哪怕是米帝,虽然就将这平等、那平等,这自由,那自由,但何时~~,何时有过真正的平等? 到头来,还不是米国大富翁,岛国、棒子的大财阀,西欧、亦或是其他地区,什么什么的王室、大家族之间的角逐游戏? 你想要平等,要自由? 可以! 不过~~,那只能是我无上上位者,施舍给你的卑微权利! 强者会越强,而弱者……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些无奈。 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更是自然界不断角逐、不断残杀,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形成的自然法则。 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深深明了,所谓的这‘空想’、那‘社会’、又是什么什么主义,除了坑,还是坑! 就像是当年林肯所言,“这座大房子,你手脚动的太大了,它必然会坍塌。而修修补补,虽然不好看,但起码还能维持。” 李元庆非常明了,大明此时的状态,一刀切,绝对是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选择。 后来的历史,李闯、闯营一系列的失败,已经彻底证明。 包括李来亨最后在矛麓山自焚身亡,恐怕,他到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何~~,为何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会在这种时候出卖他。 他除了骂娘,除了点燃大火,根本就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包括后来的太平天国,洪教主其实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包括英美俄法,这些庞然大物,都曾经对他这个‘上帝小表弟’的‘后裔’,伸出过橄榄枝。 可惜啊。 洪教主真当他自己‘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压根就不把这些洋鬼子放在眼里。 至于喜欢烧炭的杨秀清,更是只认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除了争权夺利,打压异己,到头来,没有帮助天国数万最精锐的广西老客家将士,做出任何有建设性的决议。 以至于,天京事变,血流成河,熊熊烈火,被各方联合势力,一巴掌拍的死死的。 前车之鉴,后人之师。 李元庆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尤其是,二战时,米国最功勋的那位总统,罗斯福,提出的那个战略,‘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 你挺听话,我就给你个胡萝卜吃,大家有钱一起赚,有女人一起玩。 但你若不听话,非要挑刺儿,那~~,就对不起了。 我一定要一棒子把你揍疼,揍改了。 二战时,米国正逢经济危机,寡头林立,民不聊生,某种程度上而言,比此时的大明,就算是强,也绝强不了多少。 但为何,米国就能从中找到机会,并一跃成为世界霸主、带头大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策略,或者叫思维逆转。 大明此时的局面虽乱,但中流砥柱士大夫阶层,包括再下面一点的地主阶层,能量可绝不容小觑。 李元庆需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并在从中,获得属于他的最大利益,将他的利益,最大化! 而后~,再去谋求所谓的理想,所谓的改变! 这时,聪古伦的俏脸已经是一片艳红,她有些小心、又扭捏的稍稍挣脱开李元庆的大手,低低娇~吟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咱们去休息吧……” 李元庆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一笑,“好。” 说着,他从舒适的热水中站起身来,任由侍女服侍着、小心帮他擦干身体。 这时,被窝里早有四名侍女,已经进去暖和好。 聪古伦娇羞的看向李元庆道:“爷,这几个侍女,您,您挑几个陪床吧……” **************************************************************** 正文 第938章 辽南集团! ~~~~~~ 所谓的通房丫头,包括通房大丫头,实际上,就是女主人的替代品。 比如,男主人来到女主人的院子,男主人有需求,但女主人正好来了红事,或者身体不舒服。 女主人为了留下男主人,不让男主人走,就需要想办法……在这时,通房丫头便成为了最佳选择。 一来,通房丫头都是女主人的私人财产,基本都是跟女主人自幼一起长大,对女主人的权威一般都会绝对服从,女主人说一不二,不会产生争宠。 二来,就算男主人留下了种子,通房丫头怀了孕,生下了孩子,在很大程度上,通房丫头的后代,基本就相当于‘家生奴’。 当然,男主人的后代,哪怕是庶出,地位也绝不会太差了。 这些庶出子弟,在将来成年后,一般都会隶属与女主人嫡子女的附庸阵营,基本不会产生背叛。 这对未来,也是一个极好的长远布局规划。 再者,就是男人一般都是喜新厌旧,而通房丫头,基本上跟女主人都是情同姐妹,再不济,也是非常亲近,非常了解。 与其让男主人,去被别的院子里的女人诱惑,又何如女主人亲自来安排? 尤其是~,这些通房丫头,在没有与男主人同房之前,还不属于妾室。 她们虽然挂着如夫人的名头,但实际上,享受的待遇,比如夫人要低一等。 女主人出于提携姐妹的因由,一般,在这方面,都会开绿灯。 再比如,一个富家小姐,看上了一位翩翩公子,要与这位翩翩公子私定终身。 但这翩翩公子家世可能差一点,或者说,他的家世太高了,又或者是他已经有姻亲等种种别的原因。 翩翩公子对富家小姐提出要求,富家小姐虽然也很想,但这个时代毕竟礼法高于天,富家小姐不敢贸然献身,尤其是害怕出事后、被抛弃、名节尽毁…… 但她又不想放弃这个翩翩公子,想保留这份姻缘,在这个时候,通房丫头的作用便又显现出来。 富家小姐可令她的通房丫头,成为她的替代品,去陪伴这个翩翩公子。 如果之后事成,那自然最好,如果事情失败,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而已,富家小姐,依然还有着充分选择的余地。 就像是后世那句老话:“当你处在云端,你的每一根毛孔,都会被人服侍的无比舒适。” 而此时~~~。 聪古伦让李元庆选择通房丫头侍寝,理由就要更直接一点了。 首先~,聪古伦是老奴的嫡女,后金的公主,礼制摆在这里。 再者,聪古伦初承雨露,身肉娇贵,比如怕疼,又或是其他方面的小原因,她需要有人分担,或者说陪伴。 当然,对于聪古伦而言,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讨得李元庆的欢心了。 此时,聪古伦的这八个侍女,都非常窈窕,都正值花一般的妙龄,个个婀娜多姿。 尤其是刚才陪李元庆洗澡的两个侍女,花容月色,绝不在聪古伦之下。 其中一个汉人女子还稍显平庸一些,很匀称,很窈窕,但没有什么突出的、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 但另一个女真女子,无论身材还是容颜,都非常出跳,非常的健美,充满了青春和健美的活力。 尤其是~,从她的后腰,一直延伸到腰间,再延伸到白嫩饱满的胸口,纹着一条绿油油、活灵活现的毒蛇,蛇头正在胸口之间、有两片绿叶。 乍一看,有些狰狞,但越看却越是野性、诱人。 而她似乎还不是纯种的女真人,似乎还有一些白种女人的血统,使得她的皮肤要更为白皙,又非常细嫩。 李元庆也在私下里,给这个女真侍女起了个外号,“小蛇”。 不过,李元庆虽然有些说不出的眼热,但此时,毕竟是聪古伦的初夜……尤其是~~,聪古伦高贵的身份,再加之……李元庆在之后不久,也需要聪古伦这方面,帮他维系与皇太极之间的桥梁…… 自然先要把聪古伦‘伺候’好了,稳住‘红旗’。 片刻,李元庆拉着聪古伦的小手笑道:“侍女?呵呵。今天就不必了。等改天吧。改天爷过来再好好挑挑。” 说着,李元庆已经抱起聪古伦的娇躯,大步来到了床上。 聪古伦被吓了一跳,一声娇呼,但片刻,却也反应了过来,俏脸上,一片幸福的羞涩,俏脸深深的埋入了李元庆的胸口里。 这八名侍女显然都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男主人李元庆发了话,她们又怎敢反驳? 只得乖巧的收拾好东西,小心离去。 当然,她们并不会离开这间主卧室,而是收拾完东西,到屏风后面的大通铺上休息,方便晚上随时伺候李元庆和聪古伦的起居。 大床上,还残留着刚才四名暖被窝侍女的温热的体温和幽幽体香。 李元庆原本有些疲惫的神经,登时又振奋了不少。 对于聪古伦的娇躯,包括她的性子,她的敏感程度,有着之前在朝~鲜时的‘深入’熟悉,李元庆早已经是非常了解。 只不过,摄于聪古伦还年幼,李元庆并没有做真正的最后一步而已。 而此时,聪古伦已经成年,李元庆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 两人就像是‘针尖对麦芒’…… 不多时,随着聪古伦一声有些痛苦的娇呼,整个室内的空气,瞬间开始灼热起来,久久不平息…… ………… 次日上午,一直到日上三竿,九点多、快十点了,李元庆这才起身来,难得的没有打熬身体,而是仔细、而又更细致的享受了一下聪古伦娇媚的‘温香软玉’。 来到官厅内书房这边,今日到了念儿值守。 与念儿调笑两句,揉捏了几下丰满,暖和暖和了手感,让念儿去后厨准备早饭,李元庆这才静下心来,处理公务。 此时,李元庆虽然基本上已经过上了‘有事小蜜干,没事逗小蜜’的日子,但此时还远非安心享受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李元庆必须要亲自、充分的把握大局。 就像是圣人那句名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而对于李元庆而言,每次享受了更安乐的生活,反倒会更激起他的斗志,充沛他的精力,让他有更高昂的状态,去面对未来的各种竞争,从而安稳的保全、并不断的再去扩大这安乐的硕果! 把昨天的事务亲自批复完毕,令亲兵发走,李元庆又翻看起今天早间的情报。 也无怪乎崇祯皇帝在煤山的歪脖子树前,写下了‘朕宵衣旰食,不是朕负天下,而是众臣负朕’的血书了。 李元庆此时虽只坐拥辽南一地,又有府内政事署辅佐,但各方面的诸多情报,还是像雪片一样。 今天虽是一早,但各方面的情报,已经有十几封,都还算是紧要,必须要李元庆亲自过目、点头的。 崇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做事又喜欢亲力亲为,可想而知,他究竟要面对多少纷杂事务了。 但李元庆显然不会跟崇祯皇帝这么……这么轴。 实际上,大明的帝王之中,绝不乏玩弄权术的高手,甚至是超高手。 远的不说,就说万历爷。 万历爷几十年不上朝,但整个大明的一举一动,整个朝廷的大势,整个天下的大势,却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倘若不是万历爷命薄,若他再能熬个十几年,辽东女真,怕绝不是此时这般规模。 至少,辽阳、沈阳几个大城市,绝不会失去的那么容易。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而万历爷之所以能如此牢固的掌握着整个天下大势,唯两点而已! 一手钱袋子,一手官帽子! 李元庆此时对整个辽南、包括对整个军队的掌控,基本上也是遵循着这两个核心点。 政务方面的财政支出,李元庆若在,必须由政事署审议之后,报李元庆批复,才可生效。 李元庆若是出征在外,则一切以军务优先,除了李元庆在之前,便亲自定下的基础政务,一切,皆为军务让道,服务。 至于人事,则是李元庆无论是否出征在外,都必须要李元庆亲自点了头,甚至要亲自接见了被提拔之人之后,才可生效。 而军队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所有一切军务开支,基本都是要按规制、按计划来发放,更临时筹调、改动之人,唯有李元庆一人! 至于军官的提拔,甚至是把总级的提拔,李元庆就算再忙,也会接见一下,再不济,也要利用军议,先审查一下被提拔者的状态。 牢牢把握这个框架,其余的事务权利,李元庆自然可以安心下放不少、让麾下这帮老弟兄去操心了。 当然~,这只是李元庆的辽南集团,正处在新兴之初,各方面的规章制度还不够完善,根基支持,还不够强力,再加之李元庆的强势威严,可以凭借他的个人威望和手段,牢牢的掌握大局。 但等到日后辽南再发展,长生营、或者以后应该叫‘军’了,就必须要做出更完善、更优良的规章制度改进,用制度,来约束权利,从而~~,让整个大局,牢牢的被掌控在李元庆的手里。 今天的事务,大多是政事署和各部军队的财政报表申请,数目都不算大,都是几千、几万两而已,但李元庆却看得很仔细。 等全部处理完,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这时,念儿已经和几个侍女端着丰盛营养的早饭走进来。 四个煎鸡蛋,一盘瘦肉羹,三张热气腾腾的大羊肉烙饼,还有一盘摆好了葱白、香菜、香喷喷的酱鹿肉。 都是李元庆最喜欢的食物。 李元庆笑着揉捏的念儿的翘~臀,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表扬道:“今天伺候的不错。等下爷再赏你。” 念儿又羞又喜,忙笑道:“爷,婢子服侍您去洗手。” 李元庆这时却忽然想起来,昨日个,他可是让梅甘娜一早,就打扮妥当,过来这边等他了。 忙笑道:“不用。我去外面井边洗。正好放点水,舒坦舒坦。” 念儿俏脸登时一红,也不再坚持,忙笑道:“爷,那婢子先把羊肉饼给您切好。” 李元庆笑着捏了一把她柔软的小腰,“这才乖嘛。” 念儿在里面忙活,李元庆大步走向门口,佯作退开口,却是闪身进了一旁的小隔间通道。 走了十几步,在小隔间里,果然,梅甘娜正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打扮的花枝招展,正眼巴巴、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爷。” **************************************************************** 正文 第939章 视察春耕! 怒求一波订阅…… ~~~~~~ 梅甘娜叫着‘老爷’,又委屈、又欢喜,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笑着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等急了吧?今天有点事情,爷起晚了些。” 梅甘娜早已经深深明白了李元庆的性子,又怎敢跟李元庆较真儿?忙亲昵的嗲声道:“老爷,奴婢,奴婢也刚来一小会儿。” 这小隔间只不过是应急等待之用,并没有火盆。 虽然隔壁的室内,被火盆熏烤的暖烘烘,但这小隔间一侧就是外面后院的寒风,自然不可能太暖和。 梅甘娜的小脸儿和小手都一片冰凉。 李元庆抓着她的小手用力揉搓几下,帮她暖和,笑道:“吃过早饭了没?” 梅甘娜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眼睛委屈若小兽般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你去里面吧。陪爷一起吃。等会儿,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梅甘娜登时大喜,她艰辛的付出,终于换回来汇报,忙主动踮起脚尖,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这才小跑着走向了里间。 李元庆摇头笑了笑,这才大步出去井边洗手。 在外面的院子里舒缓了一下手脚,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洗好了手,李元庆回到了内书房里间,果然,念儿的小嘴已经撅起来,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说不出的哀怜。 意思是,‘爷,您怎么把这个狐媚子带过来?’ 李元庆一笑:“待会儿,爷要出去看看春耕田地,念儿,你让人去后厨再多做点羊肉烙饼来,咱们都吃一些,午饭就不吃了,晚上回来再说。” “是,爷。” 念儿虽不情愿,但李元庆发了话,她又怎敢反驳?忙恭敬去做。 梅甘娜看着念儿离去的背影,绝美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来,但看向李元庆时,却瞬间又成了乖乖女。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梅甘娜的小动作,却也懒得理会,在梅甘娜的小心服侍下,舒坦吃起了早饭。 吃过了早饭,杨磊已经将马车准备利索。 李元庆携带两女上了一辆小型马车,在百多名亲兵的护卫下,出了官厅,直奔西南面的田野。 李元庆之所以选择小型马车,而不是更加舒适豪华的大马车,最关键的原因,便是小型马车速度更快,更轻巧,能去的地方也更多。 此时,经过这接连数次的补充,长生岛上的战马资源虽依然不算是充裕,但勉强已经能维持过来。 也可以说是‘鸟枪换炮’。 李元庆的亲兵阵营,基本已经可以保证人手一马。 此时,虽还是二月末,辽地依然天寒地冻,但来年的春耕,已经要开始准备了。 民以食为天! 大明是纯正的封建农业社会,虽有部分精英阶层,在商业方面,包括海贸,做的还不错,但规模还是太小了。 而且受制于生产力的不足,此时,这点商业化的进程,还远远不足与维持整个大明的经济状态。 李元庆的长生岛方面,虽然已经初步完成了这个过程,但有备才可无患啊。 就算有银子,但田地若没有收成,不说老百姓心里不踏实,他李元庆的心里也一样不踏实。 长生岛虽然靠海,但此时,受制于整个大气候的影响,自过年之后,整个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都没有下雪,田地里又冷又涩。 这几乎已经可以铁定判断,在五六月天气回暖、冻土解冻之后,这些田地,必定会十分干旱,必须要人工浇水。 此时,天气虽然极冷,北风呼啸,海风串联,又冷又咸又湿。 但四处的田地里,到处都有着不少忙碌的人影,还有许多身穿军装的身影。 他们都是田间地头的挖井作业队。 既然老天爷不下雪、不下雨,那李元庆和他的子民们,只能是靠自己来了。 外面风极大,李元庆披上裘皮袄,戴上鹿皮帽,亲自到这些挖井作业队身边查探状况。 念儿和梅甘娜,在马车里也呆的无聊,便也都包裹的严实,跟着李元庆身边,小心而又有趣的,查看着这些挖井作业队的昨夜情况。 庆幸的是,天气虽然恶劣,但长生岛的地理条件却是非常优越。 在南信口北段的辽南本土,许多挖井作业队,要挖上二十几米,也就是七八丈、甚至是八~九丈,才可见到干净的淡水,但在长生岛本土,一般挖个十几米,甚至是七八米,便可以找到干净的淡水水源。 只不过,因为靠海实在是太近了,四面环海。 许多淡水水源,需要仔细甄别。 如果混杂了海水的咸度,那就绝不能浇灌土地,那样就会把庄稼烧死。 如此,挖井作业队的工作,依然不轻松。 好在,长生岛此时物资充盈,挖金作业队,不仅有李元庆官方、政事署方面的补贴,被打井土地上的老百姓,自然也不能怠慢了这帮工程师,也会好酒好肉的伺候。 这也使得,挖金作业队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油水却也很丰厚,各人干的也都非常卖力,有条不紊。 又视察了几处挖井作业队的工况,李元庆一行人,来到了西南面的一处舒缓、但却并不算矮的土坡上。 李元庆一身黑色裘皮袄,头戴镶金鹿皮帽,腰束白玉带,脚蹬鹿皮靴,居高临下的俯视、审视着周围田地的详情。 这片区域,距离长生岛城区大概四五里地,一路向西面、向南面的陆地深处延伸,方圆大概有五六千倾土地,皆是良田,都是用来种庄稼的,是长生岛的核心利益所在。 早在三四年前,李元庆从上海县、徐光启老爷子那里,引进了地瓜之后,便一直不断的完善、改良。 到了此时,长生岛在地瓜和庄稼的分配方面,已经非常成熟。 好地种粮食,差地种地瓜。 尽可能不浪费每一分土地,节约资源,充分利用资源。 李元庆此时也无比佩服自己,当年果断而又艰难的这个决定。 也就是在长生岛,完全属于一张白纸,可以由他李元庆,完全按照他想要的规制,来作画,来实施。 否则,哪怕是广鹿岛、石岛、长山岛这种地方,这些规划,都不一定能顺利实施下去,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扯皮和煎熬。 因为地方本土势力的顽固,不思进取,或者说没有知识,他们只认死理儿,很多事情,非常难以推广。 包括后世时,农村工作,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农村工作,也是相当难以进行的。但凡能做出成绩的,那都是真正的强人。 一是这些地区,老百姓的知识程度普遍较低,乡土化、宗族等等各种意识,太过强烈,简直是油盐不进。 再者,受制于先天条件的劣势,没有强有力的外力帮忙,很难会取得开拓性的进展。 但却很少有、有资本的强力,愿意去开发这些‘吃力不讨好’、可能几年都见不到回报的地方。 长此以往,日积月累,工作自然就难以进行了。 但此时,长生岛是李元庆的长生岛,是他的本土,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和他的儿郎们,一手构架起来。 其余所有人,都是外来户。 如此,李元庆想要推行政令,再加之他无以复加、高高在上的权威,自然就要简单不少了。 而有了长生岛的榜样,这些政令,再往复州、往羊官堡、往金州、往盖州、包括旅顺诸地推广,老百姓们眼见有成功的先例就摆在眼前了,谁又不想吃得饱、穿得暖、甚至是发财呢? 这阻力,自然就小了不少。 此时,放眼望去,在诸多连绵广阔的田地中,还散落着不少老百姓的聚居点。 多则十几户,少则几户。 他们的房子,皆是砖石构架,已经颇具规模。 就像是广袤田地中的一颗颗宝石,将这片土地,装点的有生气起来。 尤其是房子里火炉、火盆,升腾起的袅袅烟火气息,让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片土地上的生机。 一旁,梅甘娜和念儿,皆是穿着厚厚的裘皮袄,戴着鹿皮帽,还围着厚厚的狐狸毛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俏丽的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跟李元庆一起,打量着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念儿的芳心里自然是很开心的,李元庆能带她出来,不管是做什么,她都很开心,只要能跟李元庆呆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梅甘娜的大眼睛里,晶亮的蓝色眼珠,却在来回转动。 如果是照这般节奏下去,她今日,可是就得不到李元庆的雨露了啊。 若无法得到李元庆的雨露,无法怀孕,她就无法进一步提高她的地位…… 虽然今天她已经得到了消息,卡斯蒂亚并没有事情,李元庆已经改善了他的一些待遇,但太多太多的事情,总是受制于人,尤其是,在李元庆的后宅里,她的小腰板,总是挺不起来。 这让心高气傲的梅甘娜感觉非常不爽…… 尤其是此时,身边还有念儿在,她就算想在马车里勾引李元庆,怕也很难。 “到底该怎么做呢?” 梅甘娜心里一时有些急躁的纠结。 这时,一旁的亲兵头子杨磊笑着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前面是葛家庄。葛力这小子的家,就在那边。这厮早上还吹牛皮,他爹猎到了一头大狍子,还存了不少大海参。咱们可以去杀他一顿。” 葛力是新生代被提拔起来的亲兵营副千总,也是长生营的老人了,镇江时期,便已经跟随在李元庆身边,是李元庆的铁杆小兄弟。 这厮在城里有宅子,但他的爹娘姐妹,却都在城外安了家。 说白了,老一辈人,还是不习惯在城里的生活。 李元庆不由笑着看向葛力,“小子,你杨爷非要杀你一顿,咋办?” 葛力嘿嘿直笑,“大帅,您能光临寒舍,那可是卑职的造化啊!卑职绝无二话。必定要酒肉管饱,伺候好大帅和兄弟们!”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伺候好我可以,但伺候好弟兄们,你小子就别逞能了。杨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杨磊忙拱手笑道。 长生营在这方面早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自然是拿银子跟百姓们采购食物了。 亲兵们的军务属于高度紧张的活计,难得出来放松一次,大家登时都欢笑起来,身上的寒意也消散了不少。 一旁,梅甘娜大眼睛不由一亮,她的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 正文 第940章 比登天还难! 感谢书友书友31355081、默難沉寂、小说工程师、jimmy516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顺便感谢水手本尊的捧场……不过,还是要严重鄙视这厮一下…… 怒求一波订阅支持…… ~~~~~~ 葛家庄规模不大,只有十三四户人家。但其在长生岛的聚居点中,已经算是中等规模了。 主要是此时长生岛的人口还是太少了。 尤其是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在城区找活做,因为城区机会更多、也更繁华,而乡下,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一切都要白手起家,明显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对于此事,李元庆也有些头疼,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绞尽脑汁、想办法,必须要让更多的年轻人,意识到,其实种地,也是有出路的。 甚至,还能发财…… 整个葛家庄的布局,完全是采用的田地缝隙中的节点,都是些不是太好、有瑕疵的田地。 人工垫起地基来之后,再修建砖石构架的房舍。 这主要是为了节省田地,尤其是良田。 毕竟,长生岛四面环海,有效的耕地面积,其实是有限度的。 哪怕是稍微次些、小些的‘废田’,也可以当做菜园,随意种些青菜,便足够一家人吃上四季了。 与大明、或者说东亚地区整个建筑构架一样。 葛家庄的房舍,都是坐北朝南,每家每户都用一人高些的土墙围起来。 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养着牛羊、鸡鸭、猎狗,等等诸多常见的牲畜。 此时,整个长生岛的治安状况虽然极好,几乎鲜有偷盗、放火之类的事情发生,但这里毕竟是乡下了,周围良田附近,有很多小山、林子,野猪、狼这种常见的野兽,还是有不少的。 老百姓们自然是不敢怠慢。 否则,万一随便放进来一只,必然会造成很大的财产损失。 葛力家这院子不算小,差不多有三四个平方。 主体架构,皆是砖石构架,院墙,厢房,厨房,厕所,包括猪栏、羊圈、鸡舍之类的小设施,样样俱全。 尤其是他们家,还根据地势,在屋后,有又木材、夯土,构架了几间宽敞的小胚屋。 外表看,这模样似乎不太好看,但其实用性,却是相当强。 就这样,葛力家至少能有十几间房子能住人。 这在普通老百姓中,那可是绝对的豪宅了。 当然,这也跟葛力身为长生营的中高层军官,时常补贴家用,分不开关系。 “爹!娘,三妹、四妹、小妹!我回来了啊!快些出来!今日个,大帅亲自过来了!”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家,葛力也没有了平时超脱他年龄的沉稳和稳重,急急就冲进木制大门,心急火燎的朝着院子里跑去。 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 虽然葛力已经身经百战,但毕竟还不到二十五,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也正是葛力这样、自幼便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年轻人,构架起了整个长生营的骨架。 成为了他李元庆最坚实的盾,最锋利的矛,为他李元庆冲锋陷阵,横扫辽地! 未来~,更是要横扫整个天下! 门口的猎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李元庆饶有兴趣的,率先迈步进了院子里。 在这般天气,没有劳作任务,绝大部分人家,都会选择呆在家里,围在火炉旁,而不会出来感受这阴冷的寒风。 整个院子,被打扫的相当干净,在主屋旁边,整整齐齐的堆砌着几堆干柴,看得出,这个院子的主人、葛力的父母,是非常爱干净且整洁之人。 片刻,葛力的父亲和母亲,以及他的三个妹妹,也都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迎出来。 葛力的父亲大概还不到五十,长的非常健壮,几乎就是葛力老了之后的翻版,只是两鬓间,有少许的白丝。 他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他的家中,有些激动的不知所以了,还没等靠近李元庆几步,便慌忙跪倒在地上,“大帅,草民不知道您今日过来,实在是……实在是有罪啊……” 他的口才显然不利索,本来很简单轻松的一件事儿,硬要搞成了这么复杂…… 李元庆对这种场面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忙笑着快步上前几步,忙将葛力的父亲扶起来,柔和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礼。葛力是我麾下的心腹爱将,您是葛力的父亲,那便是我李元庆的长辈。说到底,是我李元庆要感谢您啊!” 葛力的父亲在之前,虽然见过李元庆,但那不过只是远远的在人流中看着李元庆,何曾像是此时这般,与威凛天下、简直是所有辽民偶像的李元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老眼中,泪花止不住的涌动。 一旁,葛力也是满眼泪花。 大帅这般,那~那可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啊! 老爷子反应不过来,但葛力又怎能反应不过来?忙快步到李元庆另一侧,扶起自己的老父亲,忙道:“爹,您看您。大帅来咱们家里,那是咱们的荣幸啊!您就要大帅在外面说话吗?” 葛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忙用力拍了拍脑门子,“大帅,您看,您看我这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啊!老婆子,三丫,四丫,小丫,快点,快迎大帅进屋里暖和。三丫,快去给大帅泡茶。要泡我老头子最好的茶。” 一行人在门口热闹了一会儿,李元庆这才进了葛家的屋门。 屋内的陈设跟辽地大多数的民居并无二致。 大土炕,小方桌,米缸、水缸、炭火、柜子、厨子,虽不精致,却是显露出浓浓的烟火气息,让人看一眼,便感觉到温暖。 李元庆跟着葛老爷子坐在了土炕上喝茶,葛力和杨磊、念儿、梅甘娜诸人,则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围着火炕边不远的火炉暖和。 李元庆与葛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家常,葛老爷子感觉到李元庆平易近人,很好说话,也不再那么紧张。 笑道:“大帅,自从咱们从镇江来了长生岛啊,那日子,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啊!不瞒您说,这样的日子,我老头子,以前,那简直是做梦~~,做梦也不敢想啊!大帅,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啊!” 李元庆笑道:“老爷子,这样的日子,不但会永远持续下去,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好!我进村的时候注意到了,村中只有村口那里,有一口深井,在以后三两年间啊,我准备,让每家每户,都能用上自己的水井。还有,老爷子,您知道么?其实啊,用水井打水,并不一定要用水桶。” “不用水桶?” 葛老爷子登时不由大惊,“大帅,不用水桶,那,那用什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咱们军器坊方面,现在已经有了一项发明创造,是根据南方的竹筒子改进过来。就是这么一个手摇把,您只要这么用力往下压着摇,这水就会自己流出来啊。您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想停就停。” “这,这……大帅,这,这世间,还,还能有这种利器?” 葛老爷子简直是目瞪口呆啊。 若不是此时,坐在眼前的是李元庆,依照他这暴脾气啊,他怕是要一巴掌呼上去了。 这大天白日的,这不是白口瞎话嘛。 但李元庆居然这么说了,那…… 一旁,葛力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无言那,简直恨不得捂住脸,心中暗道:“爹,爹哎。您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嘛。何必装的那么大惊小怪的呀?这里可是还有大帅的女眷呢。您不是让大帅的家眷里都知道,您儿子的老爹没文化嘛。您儿子可是还想娶几个有文化的漂亮如夫人那。这真是……” 李元庆自然不会理会葛力的想法,笑着对葛老爷子解释道:“老爷子,这也不算是利器,顶多,就算是一个小发明吧。以后啊,在咱们长生岛,在咱们辽南,这样的小发明,还会越来越多,咱们的生活啊,也会变的越来越方便。” 说着,李元庆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百两银票,放在了桌上,“老爷子,今天,元庆纯属冒昧来访,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些银子,就当是见面礼了。不过,您老可是要准备管好咱们弟兄们的伙食哟。” 葛力这厮虽然已经有千两以上的身家,但葛老爷子,却是第一次见这么,这么多的银子,还是银票…… 半晌,他这才反应过来,“大帅,这,这怎么使得啊!您能来我老头子家里,那是我老头子的荣幸啊!就是吃顿饭,那怎么还能要银子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爷子,可不是我自己吃饭,是儿郎们都要一起吃饭。老爷子,您的肥猪、肥羊,可是得搞出几只来喽!” 葛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帅,杀猪宰羊,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啊。您就瞧好吧!” 葛老爷子说着,就要急急往屋外外冲。 葛力的老娘却忙一把拽住他,低声啐道:“老头子,你得了失心疯呀。两百两银子,能买多少头肥猪了啊。你家的饭食,是金子做的哟?还不快把银子还给大帅!大帅的这些勇士,才多少人?他们可都是力子的同僚啊!咱们家以前是穷,但现在,管一顿饭,还是管的起的!” 葛老爷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用力一拍脑门子,尴尬看向李元庆道:“大帅,您,您看我这脑子哟。家里一直是这笨婆娘管账,我老头子每天都快被她数量糊涂了。您来吃饭,老头子要还收钱,还不得被老天爷劈啊,乡亲们可是要戳我老头子的脊梁骨啊!大帅,这银子,您快收起来,我可不能收您的银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片刻,却唬着脸道:“老爷子,婶儿,这银子,我给你们,你们就要拿着!这是军饷!也是命令!” “这……” 葛老爷子和葛力的老娘登时无语。 李元庆这时却又唬道:“老爷子,这银子您要是不收。我李元庆可是掉头就走了啊!再说了,您一家人也伺候不过这么多弟兄们来,妥不了还是要找乡亲们帮忙啊!” 葛老爷子还不敢收,忙又看向了自己的婆娘。 葛力的老娘这时也思量过来,以大帅的秉性,又怎的可能会对百姓们吝惜这些银子呢? 忙道:“你这死老头子,大帅给你银子,你还不快磕头谢恩?” 说着,她忙看向李元庆道:“大帅,您放心吧!您和弟兄们信得过我老婆子,我老婆子,今晚,一定要把看家的手艺都拿出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 屋内众人也都是哈哈大笑。 一旁,梅甘娜静静看着这一幕,却久久沉思不语。 这个男人,这心胸,这手段…… 如果……如果有人真想要打败他,那~,那怕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啊! ************************************************************** 正文 第941章 予民,留宿! 勤奋的小船怒求一波订阅……求走起…… ~~~~~~ 夕阳渐渐西下。 天边,晚霞映彩,天海一线。 躁动了一天的风势也缓缓停歇不少,一层淡淡的暮霭,缓缓却迅速的铺洒向整个天地,渐渐浓郁,不多时,便将整个天地笼罩,仿似~~,将整个世界、一下子裹进了仙境里,有些云雾缭绕的迷茫。 偶尔,有几只疲惫的海鸥,急切的从天空中掠向海边,似是归家心切。 不远处,葛家村内,炊烟升腾,人声鼎沸,整个葛家村的人,都来到葛力家帮忙,帮着李元庆一行人筹备丰盛的晚饭。 此时,李元庆却是带着念儿、梅甘娜,在十几名亲兵的陪同下,来到村东侧不远的小树林边,静静的体会着大自然这神奇的风景。 亲兵们都在几十步外,烧起几堆篝火烤火暖和。 李元庆这边,也点燃了两堆篝火,旺盛的火焰,在淡淡的雾气中,‘噼里啪啦’的烧的正旺,驱散了不少的严寒。 脚下不远,是一条细细的小溪流。 可惜,小溪流中的溪水早已经干涸,紧贴着河床,已经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不过,长生岛底下有火山体,就在李元庆他们身边不远,有几处,都冒着温热的热气,是几处不成气候的隐藏小温泉。 但即便不成气候,却是驱散了不少寒冰,几处地方,还残留有些许的活水。 李元庆刚才带着念儿和梅甘娜,在这几处翻找了一会儿,希望能找到几条小鱼、小虾,但很明显~~,李元庆想多了,他们毫无收获。 这般天气的大环境,人不好生存,动物世界,怕是要比人还要严峻啊。 虽然李元庆一直推崇着‘人定胜天’,但在此时这般事态,生产力这般低下,很多事情,便是李元庆,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也只能以预防为主,出现问题,尽快解决问题。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不断积累,长生岛的仓储物资已经非常浑厚,资金量也是相当雄厚。 李元庆的两个铁杆‘狗腿子’,渠家和范家,每年,都会向长生岛提供大量的粮食储备。 但~,这也仅限于长生岛和辽南了,至于其他地方…… 此时,天气虽然很冷,但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是相当不错,念儿和梅甘娜也穿的非常暖和,静静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只不过,照这大雾这般继续下下去,今夜,他们怕是别想回去城区了。 这时,见李元庆一直盯着不远处葛家庄里的炊烟出神,念儿小声道:“爷,您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笑,掏出雪茄盒,磕出一支,取了一根篝火棒点燃,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念儿大眼睛登时一亮,满眼崇拜的看向李元庆:“爷,这,这是您做的诗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做的诗。这是汉高祖刘邦的诗。” 说着,李元庆笑着揽住了念儿的纤腰:“这么多年了,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但~~,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啊!我还没有回到我的故乡!无法看到故乡的炊烟。” 梅甘娜这时见李元庆居然搂住了念儿,芳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吃味,忙也凑到了李元庆身边,娇媚的身子,像是一只灵巧的水蛇一般,钻到了李元庆怀里,笑道:“爷,您的故乡在哪里?离咱们长生岛很远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 梅甘娜的声音很嗲,但却并不是太做作。 因为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出李元庆这样的枭雄…… 旁边,念儿却微微从瑶鼻中冷哼一声,她实在有些看不惯梅甘娜的娇柔做作。 心中暗暗啐了一口:“这个大洋马狐媚子。”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并未理会两个小女人的勾心斗角,笑道:“我的家乡,就是现在后金的都城盛京。咱们若想回去,或许,还得五年六年,又或许是十年八年吧。嗯……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字。” “啊?要这么久呀。” 梅甘娜没有想到,便是李元庆这样的男人,要打回他的老家去,居然也要这么久……那,他的敌人,到底该有多么强大啊。 念儿的小手却紧紧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低低喃喃道:“爷,不管什么时候,念儿都永远伺候在爷身边。” 李元庆不由一笑,心疼的、更用力的将念儿搂在怀里,大手轻轻捏着她的小手,以示鼓励。 究竟还是他的小女人贴心啊。 梅甘娜这大洋马,风~骚是足够了,只可惜,总是少了些什么。尤其是,这东西还很关键…… 看着这夜色越来越浓,雾气也越来越厚重,李元庆笑着揽着两女的纤腰,“走吧,咱们回去吃饭吧。今晚若是不回去,咱们必须要提早做准备。” “嗳……” 梅甘娜本来是想着,能抽个机会,跟李元庆去树林子里面,单独好好聊聊……但此时,念儿纠缠的这么紧,她也只得作罢了。 招呼亲兵,扑灭了篝火,一行人返回到葛家村。 葛家村距离城区大概不到二十里地,道路已经皆水泥化,很是好走。 只不过,这边地势有些高低不平,加之亲兵们都是策马而来,夜间赶路,并不是太安全。 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急在这一时。 不过,这里毕竟是长生岛,又是短途,亲兵们虽有所准备,但准备的营帐并不多,今晚要在葛家村宿营,免不了,要借宿在百姓家中了。 如果是寻常的明军,要在百姓家借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真能成行,不说血流成河吧,怕至少也要鸡飞狗跳。 但这里是长生岛本土,是李元庆的私有财产,包括岛上所有的百姓们,实际上,也是李元庆的私有财产。 在这方面,便不存在这么多问题。 只是李元庆要多付出一些银子罢了。 回到葛力家,大酒宴基本上已经收拾立整。 葛力虽是长生营的中高级军官、李元庆的身边人,但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高超的厨艺。 菜,皆是大锅炖菜。 有猪,有羊,还有一锅炖兔子和炖狍子。 其他的点缀,还有腊肉、海鲜、咸鱼之类,葛老爷子还特地为李元庆准备了一盘他珍藏了好久的大海参。 后世的海参,经过了太过工序的加工,反而失去了太多其本身天然的味道。 真正的海参吃法,其实很简单。 就是将海参晒干,吃时,简单泡一泡,简单清炒一下,或是炒个韭菜,最为精妙,也最为有营养。 酒宴已经收拾利索,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客套,跟杨磊和葛老爷子知会一声,今晚要在这边宿营,便大马金刀的在主座上坐下来。 葛老爷子本来要亲自去忙活李元庆一行人的宿营事务,葛力他老娘却一把把他推到一边,亲自去操办。 指望这老头子,怕是半夜,都收拾不立整啊。哪如她亲自去安排? 亲兵们都是李元庆的心腹,自然不会太多客套。 但葛老爷子和几个村民,却迟迟不敢上桌。 最后,李元庆唬着脸下了命令,他们这才到桌上来。 本就不是正宴,李元庆自然也不会有太多讲究,念儿和梅甘娜,也都上了桌,分侍李元庆左右,伺候李元庆吃喝夹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各人都有了些酒意下肚,葛老爷子和几个村民,也都放开了来。 辽民其实就是这样。 他们的性子,本就跟烈火一样火热,否则,又怎的能融化辽地这风霜的寒冰? 葛老爷子用力干掉了一杯酒,大笑着感叹道:“大帅,若是没有您,可就没有我老头子的今天啊!怕是早在镇江时,我老头子一家人,就要狗鞑子逼死了啊!可惜,老大他……” 一旁,另一个村民道:“村长,您一家可算是幸运的了。除了大小子没逃出来,其他人都逃了出来。可怜我们村啊。除了我一人,一个,一个也没有逃出来啊。” 他说着,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旁边几人,也都想起了早年的伤心事,都是泪眼朦胧。 葛力看不下去了,忙道:“爹,王大伯,张叔,您看,这好好的酒宴,让你们给搞成诉苦大会了。若没有大帅,咱们又哪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再说了,过去了,就都已经过去了,在大帅的率领下,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纷纷抹干净眼泪,陪着笑点头称是。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道:“葛力,你这话不对。没有苦,哪来的甜?没有过去的苦难,又如何能珍惜现在的生活?前车之鉴,后人之师。咱们只有牢记昨日的苦难,才可以在明天,避免犯下这种错误啊!现在~,岛上年轻人的思绪,都有点飘啊!这个势头,可要不得。” 葛力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点头称是。 李元庆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小子说的也不算错。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咱们应该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向未来……” ………… 酒宴从六点多开始,一直喝到了八点多,这才接近了尾声,各人都是酒饱饭足。 主要是这毕竟是在村子里,葛老爷子这些村民,酒量自然不能跟儿郎们相比。 差不多就可以了,点到为止,李元庆自然也不会纵容儿郎们多饮酒。 葛家将正堂屋子收拾出来,供李元庆今晚下榻,亲兵们也各有了安排。 李元庆此时酒意半酣,大概也就四五成,又吃了一整大盘海参炒韭菜,精神头有些说不出的旺盛。 屋子里的陈设,与李元庆的府上相比,自然是天上地下,但~,这出了名、流传了数千年的大火坑,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暖和。 念儿和梅甘娜小心服侍着李元庆脱掉了衣服,又各自脱掉了她们自己的衣服,分列李元庆两侧,一左一右,钻到了温暖的被窝里,就像是两条柔软的美人鱼。 李元庆躺在舒适的麦瓤枕头上,一手揽着一个,笑道:“念儿,娜,今天感觉怎么样?” **************************************************************** 正文 第942章 沈世魁! ~~~~~~ 念儿小手环绕着李元庆的大手,温热的娇躯柔顺的贴在了李元庆身上,小声笑道:“爷,其实,其实葛老爷子一家,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奴婢记得,奴婢当年逃离广宁老家的时候,只有我爹跟我两人逃出来。后来,我爹又把我卖给了……” “爷,奴婢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妈妈……若是没有她,奴婢现在,怕是怕是已经……另一个,就是您。爷,如果没有您,奴婢不知道,奴婢还能不能活到现在……更不要想有现在的生活了……” 念儿说的很平静,只是,说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涌落出来。 李元庆笑着伸手擦掉了念儿俏脸上的泪水,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几下,笑道:“哭什么?哭什么小花猫,可就不好看了。” 念儿俏脸一红,像是小猫一般,埋在了李元庆的胸口上,小手却是指引着李元庆的大手,去抚慰她的丰满柔软。 李元庆将念儿搂的更紧了一些,心中却也有些五味杂陈。 念儿说的不错,像是葛老爷子一家,能保着全家大部分人,从混乱中突围而出,并能来到长生岛,家中还有子弟,已经升任为长生营的高级军官,他们绝对是幸运中的幸运者了。 可惜啊。 像他们这样的人,包括在长生岛上,实在是太少了啊。 战争的颠沛流离,后金的屠村灭族,灭绝人性,给辽地老百姓带来的伤害,简直是无以复加。 最让人无奈的是,莫说是朝廷了,便是关内的老百姓,对待这些饱经磨难的辽民,非但没有太多同情,反而是奚落推辞,把他们当做瘟神,避而远之,甚至是落井下石啊。 就像是后世那句玩笑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很多时候,对于朝廷对百姓教化的失败,李元庆简直是痛心疾首。 可惜啊! 种种原因所限,李元庆此时却并不能彻底灭绝后金的大患,反而要与他们虚与委蛇,再留给他们更多的空间。 这时,李元庆另一侧的梅甘娜有些不情愿了。 这么一大会儿功夫了,李元庆居然只顾着‘伺候’念儿那小妖精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忙像是只八爪鱼一样,娇嗔着腻在了李元庆身上,娇声道:“爷,奴婢感觉,葛家村的生活条件,真的很不错啊。就算与西班牙、与法国那些中等地主相比,也差不了太多了。尤其是岛上的道路,比欧洲更是要强太多太多了。我记得,以前在马德里的时候,我们每次乘马车去乡下,都必须要戴上面纱,要不然,脸上都会弄上一层土。” 念儿此时怎的不明白梅甘娜的小心思,不由冷笑道:“说的跟真的是的。谁知道你在欧洲,是住在哪个乡下小旮旯的村子里。” “你……” 梅甘娜登时不由大怒,“你,你竟然敢污蔑我。我可是纯正的贵族女校出身。自幼便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哼。懒得跟你这野丫头一般见识。” “你说谁是野丫头?”念儿登时也是大怒。 眼见两女就要吵起来,李元庆心中也有些烦躁,直接把她们都推到了被窝里,“有什么好吵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再吵,老子把你们的屁股都打开花,丢到外面喂野狼。” 眼见李元庆发了话,两女自然也不敢再吵,很快便找到了李元庆的准确点,开始卖力起来。 当然,她们在被窝里、私底下的争斗,依然不可避免…… 但李元庆眼不见、心不烦,可以静下心来,想些事情。 长生岛此时这般状态,虽然各项事务都在飞速发展,但实际上,却是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便是商品化经济带起来的价值观的流逝和不均衡。 这其实是社会发展中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也算是高速发展带来的一个‘副作用’。 只不过,李元庆也没有想到,这个副作用,会来的这么快。 但此时,事情还只是苗头阶段,要控制,要解决,其实并不复杂。 一边想着,一边感受着两女熟悉的温热,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此事,还是得剽窃后世我军的高超手段啊…… ………… 一夜风吹雨打,繁华散尽,云卷云舒。 早上天刚亮,李元庆便神采奕奕的起床来。 念儿和梅甘娜也都起得很早,俏脸上,都充满了靓丽的神采。 只不过,她们俩却还是谁也不理会谁,都像是小鸟一般,靠在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却也懒得理会。 若是他的后宅里没有点小是非,这日子,又怎的能长久太平? 还有,海参,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早上,雾气依然浓郁,但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头,问题已经不是太大。 李元庆去招呼杨磊,收拾亲兵们的事务,准备返程。 念儿和梅甘娜,则是来到了马车里,点燃了火炉。 虽然马车空间不大,但两女各自坐在一旁,互不相看。 梅甘娜越看念儿越来气。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啊。念儿看着柔弱吧唧的,也没有什么肉,谁知道,她的本钱竟然这么雄厚…… 简直让比念儿高出半头的梅甘娜汗颜啊。 尤其是念儿在关键时候的撒娇神功,简直比她梅甘娜要胜出几个档次啊。 原本,梅甘娜以为,这些时日,她已经学习的很好了……完全可以讨得李元庆的欢心了…… 但此时,真正有了对手,有了对比,她这才忽然发现,她实在,实在是还稚嫩的很啊。 一旁,念儿虽然不看梅甘娜,但余光,却一直在注视着梅甘娜的一举一动。 这个大洋马,还真以为她是个人物了?天天就知道花光了心思、勾引爷。 却是不知,就她这点小伎俩,又怎的能入了爷的法眼。 只是可惜了,昨夜时,爷实在是太强了,她一直没顶住,居然便宜了梅甘娜这大洋马一回…… 不过,还好,有两次爷的种子,不知道,这一次,她能不能给爷生个儿子呢? 念儿的小手不自禁的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大眼睛,看向窗外李元庆高大的身影,满是柔情蜜意。 一侧的梅甘娜,就算是不爽,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想要改变,她还必须要加强学习啊。 一瞬间,梅甘娜的心里也坚定起来,只要她肯努力,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超过念儿这个小妖精…… ………… 简单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一行人顶着早上的浓雾,返回官厅。 若是寻常时候,李元庆其实也乐意出来散散心,与寻常的老百姓更多的深入接触,了解他们的需求,解决他们的困难。 但此时,北地之行,展望在即,诸多纷杂的事务,等待着李元庆去亲自处理,他必须要更合理的把控时间。 九点不到,李元庆已经顺利进入了城区,返回了官厅。 刚刚进了官厅大门,得到消息的商老六已经快步追过来,低声道:“元庆,昨日个,沈世魁过来了,说有要事要面见你。” “沈世魁?” 李元庆眉头微皱,“他来做什么?商大哥,他有没有透露来意?” 商老六低声笑道:“昨夜酒宴,我灌了他十几杯,可这厮口风紧的很,一直没有露出来。元庆,他现在就在我的公房里坐着呢,你要不要见他?” 沈世魁是旅顺都司,更是毛文龙的‘外戚’,现在已经升到了副将,虽然这厮功绩并没有多少。 但毛文龙的面子,李元庆不能不给。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一刻钟之后吧。让他过来见我。对了,商大哥,还有个事情,我提前给你知会一声。关于歌舞团宣传队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与商老六聊了二十多分钟,李元庆这才回到内书房,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把脸,喝了些茶养神。 这时,外面有亲兵恭敬禀报,沈世魁已经在前厅内候着了。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茶水,在念儿的服侍下,在镜子边又整了整仪容,这才大步走向了前厅。 这倒不是李元庆娇柔做作。 主要是这是规矩。 若李元庆收拾不整齐,去见沈世魁,必然会让沈世魁这种老油子,认为李元庆这是对他的轻视。 沈世魁此人能力虽然不咋地,但他的女儿,却是刚刚为毛文龙添了一个女儿。 也是毛文龙唯一的女儿。 毛文龙将他这个宝贝女儿视若珍宝,沈世魁这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说到底,大明这个社会,还是论资排辈。 李元庆此时虽已经和毛文龙平级,甚至,在官职上,已经要压过毛文龙一筹,实力上,他就更不用提了。 但毛文龙毕竟是李元庆的引路人,李元庆自当对毛文龙保持恭谨,而沈世魁,又是老兵油子,又有与毛文龙这一层关系,在李元庆面前,自然就会有倚老卖老的姿态了。 先不提沈世魁此时过来究竟是什么事儿,面子上的事务,李元庆自然不能失了分。 李元庆来到前厅,早已经在这边恭候了几分钟的沈世魁忙笑着起身来,深深拱手笑道:“元庆,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沈世魁虽然没有给李元庆下跪,但这一拱手,却是非常深,几乎与腰平齐了,恭谨异常。 李元庆一怔,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正如星爷那句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世魁此时姿态这么低,那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了。 片刻,李元庆忙亲热笑道:“沈爷,多日不见,可是想死元庆了啊!坐,快请坐!” ************************************************************ 正文 第943章 借粮! ~~~~~~ 寒暄几句,念儿奉上了香茗,李元庆笑道:“沈爷可是贵客啊。今日有时间来元庆这里?” 沈世魁微微有些尴尬,片刻,他才缓过神来,忙笑道:“元庆,实不相瞒啊……此次,是老哥哥我,我……有事情,要求你……” 沈世魁勉强也能算是毛文龙的岳父,而李元庆又是毛文龙的子侄…… 但此时,沈世魁却在李元庆面前,自称‘老哥哥’,由此也可知,这厮现在必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才能将身段拉的这么低。 老话说的好,“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人在江湖,都是在场面上混,很多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外面一个样,但里面~,个中冷暖,却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此时,眼见沈世魁的态度放的这么低,李元庆却并未表露出任何惊讶的状态,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沈爷,你我也非第一天相识。有什么事情,可对元庆直说便可。若元庆能帮的上忙的,必将尽力而为。” 沈世魁一听李元庆这话,登时恢复了大半精神。 心中不由暗叹啊:‘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的,便能混下如此基业,此时,便是东江也比不了啊。无论是李元庆的心胸、气势、还是手段,便是他沈世魁也挑不出毛病来啊。’ 片刻,沈世魁苦笑着脸道:“元庆,这一次,老哥哥我,我是来跟你借粮的。” “借粮?”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沉吟片刻,道:“沈爷,我记得,去年旅顺的地瓜,收成还不错吧?怎的……” 此时,旅顺虽然是辽南的‘特例’,但毕竟有毛文龙的面子在,李元庆在长生岛、在辽南搞的这些优化成果,并没有对旅顺保留,一直与旅顺方面共享成果。 当然,军械方面的机密自然是要例外的。 “哎……” 沈世魁深深叹息一声,有些尴尬的无奈道:“元庆,这事儿,都怪老哥哥我头昏,办下了糊涂事儿啊……” 李元庆的态度很敞亮,沈世魁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 这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情,尤其是亏空的数字,那可绝不是小数目,沈世魁也不敢隐瞒,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事情就是从去年地瓜的收获时说起。 地瓜因为储存的关系,不可能直接储存果实,而必须要切片、晒干之后,再行入库。 这其中,除了七成左右,老百姓留下自用食用,其他的三成,都要上交给东江驻旅顺部队。 俗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以前,没钱的时候,沈世魁做事倒也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他毕竟是商贾出身,虽算是‘老油子’,但却并不能算是‘老兵油子’。 在很大程度上,沈世魁也是想在旅顺能做出一番事业,让别人知道,他沈世魁可并不是只靠着与毛文龙的姻亲关系,才坐上旅顺这个宝座的。 只可惜,人的能力有大小,尤其是在激动、冲动时,做下的决定,很容易就会掉坑里,甚至是大坑里。 有着这么多存粮,沈世魁的心里也痒痒起来。 毕竟,这些粮食,一直在库房里放着,会长毛不说,也着实是浪费啊。 尤其是去年东江本部、以及镇江周边的田地,地瓜收成也不错,毛文龙那边,体谅旅顺,便也没有着急要把上交本部的存粮,直接押解到皮岛。 沈世魁便想着,利用这些地瓜存粮,来搞些事情,赚些银子。 与李元庆的长生岛、包括辽南他地不同。 旅顺的位置非常紧要,沈世魁一边要依赖李元庆,另一边,却也深深的防备着李元庆。 生怕李元庆哪天便狠下了心,把他的旅顺吞到肚子里。 因此,李元庆辽南商行的事物,自然就没有他沈世魁的份了。 但沈世魁毕竟是商人出身,地瓜直接用来吃,可能一时还不被关内的老百姓接受,但沈世魁却是知道,李元庆的辽南,一直用地瓜干来酿酒。 大名鼎鼎的辽南老窖,正是用地瓜干为主要原材料,来酿制的。 沈世魁便起了用这些军储的地瓜干,换些银子,而后,再用银子,从老百姓手里收购地瓜干来补充军储。 毕竟,金州、复州,李元庆治下的老百姓的生活,旅顺的老百姓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啊。 有银子,谁又不会去赚呢? 更不要提,去年除了地瓜干,旅顺的粮食收成也不错。 尤其是~,在很大程度上来讲,地瓜干其实只是辅粮,而不是主粮。 因为地瓜干就算磨成粉,也必须要跟面粉混杂之后,才可蒸馒头、烙饼,单纯的地瓜干,只能用来煮粥喝。 沈世魁也想用他这手段,为旅顺的老百姓,多添些利,加强他的威望,加强他对旅顺的控制力。 有了这个念头,他很快便派亲兵四处联系,为这些地瓜干,寻找下家。 辽地此时虽然‘孤悬海外’,但辽海的海路却是非常畅通,加之沈世魁的身份,在东江军中人脉很广,不出一个月,他这边便有了不少的消息。 有很多人,都对此事,表现出了兴趣。 用地瓜干来酿酒,这手艺其实并不复杂,尤其是江南、福建一带,老百姓们早有技艺。 只不过,如何将地瓜干酿的酒,搞到辽南老窖的纯度,这却是其他人不能掌握的了。 再加之毛文龙此时如日中天,与李元庆并肩而立,周边很多商贾,也都在变着法子,跟毛文龙套套近乎。 沈世魁很快便有了大收获。 有一家自称是南京‘齐云社’的大商号,对此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在诸多人中,出价最高。 毕竟,李元庆此时虽然声望、威名威凛天下,但那只是战事上,有银子赚的事情,大家自是‘公平竞争’,自然也不会去在乎这事儿也能跟李元庆为敌。 尤其是人家齐云社的势力范围又是在江南。 齐云社的人很快送来了五万两银票的定钱,沈世魁也没有多想,当即便令人给他们装了五万两银子的货。 但不消一月,齐云社的人又来了,又要十五万两的银子的货,只是说,手头现在有点紧,需要等货到之后,再把银子送过来。 沈世魁当时没有这么多存货,便先想方设法,将齐云社的人留住,用高价,却跟老百姓的手里赊货,等到齐云社的银子过来了,再将银子补给老百姓。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三天,便已经处理周正。 但沈世魁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齐云社的人,拿了这十五万两银子的货,便再也没有了踪迹。 沈世魁派人到南京打听,这才知晓,南京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家字号,他沈世魁,完全是被人当猴给耍了。 尤其是~,就在前几天,东江毛文龙发来了号令,为了筹备今年的新攻势,要沈世魁把去年的供奉给补上。 旅顺的老百姓那里,沈世魁还能用各种手段来搪塞,但~~,毛文龙那边,他又怎的敢搪塞? 要知道,毛文龙的精明,那可绝非是凡人啊! 沈世魁就算有宝贝女儿撑腰,但又怎敢在这种事情上,对毛文龙弄虚作假?那不是找死嘛! 此时,旅顺的老百姓中,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风声,说是他沈世魁把这些银子和粮食都弄吞了,已经还不起了。 沈世魁简直焦头烂额,已经几夜都没有合眼,前思后想,他只能是来长生岛、求财大气粗、又手眼通天的李元庆了。 “元庆,老哥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这很可能是狗鞑子的手段啊!元庆,老哥哥我,我就算丢了这官职,去了这身皮,也无所谓!可,可旅顺的老百姓,怕,怕是要被坑苦了啊!” 说到最后,沈世魁眼圈都红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沈世魁虽然说的已经很详细了,但李元庆却敏感的意识到,这厮~,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啊。 这么轻易,便把身家性命般的货物,给并不是太熟悉之人,这显然并不符合常理。 除非是他沈世魁的脑子秀逗了。 但沈世魁的脑子怎么可能这么浑? 八成啊。 对方的‘糖衣炮弹’攻势,极为猛烈,让沈世魁有些找不到北了啊。 不过,沈世魁倒有一点没有说错,看这手段,倒真像是皇太极的手段啊。 但如果仅仅是拿这个,那便说沈世魁‘私通’鞑子,怕倒是真有些委屈了他。 沈世魁的性子,李元庆还是可以摸到一些的。 这厮争强好胜之心很强,之前家族传承的祖产、生意,都是被狗鞑子破坏殆尽,不少亲人都是死在鞑子手里,他对鞑子,一直是恨之入骨。 历史上,在石城岛,沈世魁也是力战到最后,才被鞑子俘获。 面对后来满清的英武郡王阿济格时,沈世魁表现的非常爷们,英雄气概很足,直言‘求死’。 阿济格见沈世魁没有投降的意思,也不墨迹,直接令奴才将其剿首,他也算是死的轰轰烈烈。 而沈世魁的死,也意味着,兴盛了十几年的东江,彻底灰飞烟灭。 倒是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投靠了满清,甘为满清的走狗。 沈世魁此时落入这个‘局’,明显是‘空穴不来风’啊。 “沈爷,不知~~,其中的亏空,到底有多少数量?沈爷又该向皮岛毛帅方面,供奉多少数量?”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看向沈世魁。 沈世魁登时更为尴尬,老脸都有些红了,支支吾吾道:“元庆,实,实不相瞒啊。旅顺现在,现在,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一共欠下了三十三万多石……” “三十三万?” 李元庆不由也是一愣。 沈世魁有些颤抖的尴尬道:“元庆,老哥哥我……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完全落入了别人的道啊……元庆,这事情,你可得拉老哥哥一把啊。现在,现在也就只有你,能拉老哥哥一把,把老哥哥拉出火海了啊……” ***************************************************************** 正文 第944章 长生营的库房! 胸弟们,这几天有点颓啊。咱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怒求一波订阅走起……小船多谢! ~~~~~~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在大明的军队体系中,历来~,买卖军粮,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是买卖军械物资,都是‘人之常情’。 上峰的文官集团,即便是有耳闻,很多时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甚至是直接参与进来。 这种状态,在明末的军队体系中,基本就已经成为了‘共识’,大家都在这么干。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军户制的崩盘,而朝廷方面,又没有足够的粮饷发下来,军官们,也只能是‘自谋出路’了。 太祖朱元璋在设立‘军户制’时的初衷,是要‘不花朝廷一两银子,养天下百万之师。’ 利用军户制体系,自给自足,供养军队。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这其实是一个天才般的设想。 包括老朱荡平北元,成祖朱棣横扫漠北,军户制绝对是功不可没,堪称国之柱梁。 但~~~,可惜啊。 时代在发展,事物在变化。 到了此时,大明的军户制早已经完全崩盘,大量的军户,不是成为了军官的私人奴隶,就是大量逃亡,早已经连大架子都崩了…… 尤其是近年来天灾不断,土匪盗贼多如牛毛,就像是雪上加霜,给一些军户们的小村子、小宗族,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几乎已经无法生存。 这样的体系,又怎的能再供养军队,更不要提是战兵序列的作战军队了! 就像是辽西。 恐怕~~~,麾下各部军户们的产出,还不够军官们养活老婆孩子,供给上峰们的…… 人自然不能给尿憋死。 层层叠加,恶性循环,这也就由不得、军官们不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了…… 只是,李元庆也没有想到,沈世魁捅下的这个篓子,居然会这么大…… 三十三石粮食…… 怕沈世魁就是毛文龙真正的‘老泰山’,怕~~,毛文龙也要活剥了沈世魁的皮啊…… 李元庆眉头紧紧皱起来,半晌,这才沉吟道:“沈爷,这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在什么时候,才发现这事情不对劲?” 沈世魁忙道:“元庆,就在年前这段时间。元庆,不瞒你说啊。今年这个年,老哥哥过的……过的真是……” 沈世魁说着,几近梗塞,眼泪都要流出来,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嚣张和淡定? 李元庆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并不急于表态。 而沈世魁则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李元庆这敲打桌面的节奏,简直就像是敲打在他脆弱的心房里…… 他就像被暴晒在烈日下,等待着命运审判的无助羔羊……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沈世魁的状态。 坦白说,三十三石粮食,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不过只是九牛一毛,一句话的事情便可以解决。 但~,谁的钱、谁的粮食,那可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些粮食,不仅是他李元庆的财产,更是他麾下百姓们的血汗。 李元庆可以帮助沈世魁解决这个大~麻烦! 但~~,他沈世魁这边,却也必须要付出相应对等、甚至要高出一些的利益来。 这并不是李元庆非要敲他沈世魁的竹杠,实在是~~,李元庆深深明白,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了,便会让人形成依赖的惯性。 就像是被狗皮膏药,黏在了身上,非常让人不爽。 “沈爷,旅顺的情报系统,难道没有一些确实的消息?”李元庆淡淡看向沈世魁的眼睛。 沈世魁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但却简直是字字珠玑,直接要戳破核心,给沈世魁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片刻,沈世魁才稳住了心神,忙小心解释道:“元庆,不瞒你说,现在的旅顺,的确是有些鱼龙混杂,老哥哥这些时日,虽然已经很卖力了,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多实际的收获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沈爷,毛帅什么时候要粮食?” 沈世魁苦着脸道:“本部的公文是三月十五。老哥哥这边勉强还能拖十天。最晚,怕也就到三月二十五了。元庆,此事,你可一定要拉老哥哥一把啊!若是不然,老哥哥我,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沈世魁说到最后,心理防线直接崩溃了,‘扑通’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滔滔大哭不止。 李元庆忙伸手将沈世魁扶起来,“沈爷,您这是做什么?既然沈爷找到我李元庆,那就是看得起我李元庆,这件事,我会尽快想办法。沈爷,您先在这边休息几天。咱们堂堂的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 ………… 沈世魁去被亲兵引领着,去客房休息。 不多时,商老六和马管家快步来到了前厅内。 商老六笑道:“元庆,咱们沈爷,怕是遇到大~麻烦了吧?” 李元庆一笑,也不墨迹,直接说出了沈世魁的麻烦。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是一愣,商老六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元庆,沈世魁这厮,还是真敢玩啊。他这回,怕是要把自己玩死啊!这明显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啊!” 马管家也道:“大帅,沈世魁是想让咱们,来给他补上这个亏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商大哥,马爷,您二位有何见解?”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陷入了深思。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一人丢给他们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三人凑在一块,吞云吐雾。 半晌,商老六道:“元庆,旅顺是个烫手山药啊。这件事儿,咱们必须得慎之又慎。” 马管家也道:“大帅,这个先例,不好开这个口子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你们说的没错。沈世魁自己屁股底下这坨屎擦不干净,谁也帮不了他啊!这件事~,难就难在,他自己明显擦不干净屁股啊!” 说着,李元庆又对商老六和马管家说了毛文龙要求的交货时间。 马管家道:“大帅,这或许是咱们插手旅顺的一个好机会啊。” 商老六却摇了摇头:“老马,现在插手旅顺,绝非是明智之举啊。这盖子一旦捂上,可就不好再揭开了啊!” 李元庆一笑:“这样,商大哥,马爷,这两天,你们两人,轮换着分别陪他。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更有用的消息来。另外,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格保密!” 李元庆一锤定音,商老六和马管家纷纷点头。 三人就仔细商议了一会儿其中细节,商老六和马管家这才离去忙活。 两人离去,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他的虎皮沙发上,左手抚摸着有些狰狞的虎头,右手中的雪茄,则是轻轻的弹着玻璃制的精致大烟灰缸。 也无怪乎圣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了。 这些狗尿不臊的杂碎事儿,不但牵扯人的精力,关键是不管还不行,着实是让人头疼啊。 念儿这时也看出了李元庆的疲惫,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后,轻柔的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帮李元庆养神。 李元庆掐灭了雪茄,手指紧凑的敲打着桌面,半晌,呼道:“杨磊,备马,去南信口库房!” “是!” ………… 南信口库房,是长生营、也是长生岛的主要库房,位于南信口北段,隔海而立,两边都有几十个巨大的仓储大棚,占地足有近千亩。 周边,尽是各处军营,守备非常严密,四通八达的宽敞水泥路,分别延伸到岛内各处。 之所以将主要库房修建在这里,主要还是为了区位交通的方便。 比如李元庆率军出征时,长生营强大的船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携带后续补给物资,直达前线。 库房属于军产,基本就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因为整个长生营的军队体系,都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不过,库房的管理,却是军方占七成,政事署占三成。 这主要是民事方面,也需要一些应急贮备。 两汪活水汇在一起,可以确保均衡,不会出现大的失误。 民事库房管理是任启柱的工作,李元庆刚到这边来,任启柱也急急骑马赶了过来,“大帅。” 李元庆一笑,“任爷。走,咱们先去公房里暖和下,再说话。” “哎。好来。” 任启柱帮笑着率先在前方,帮李元庆引路。 库房的公房不算奢华,甚至有些简陋,都是夯土胚屋架构,但胜在结实,高大,不中看,却是很中用。 从外面到公房这边,要经过不下十道荷枪实弹的战兵关卡。 任启柱很多时候,都会在这边办公,与在官厅那边,时间大概是一半一半,来回奔波。 这几年下来,任启柱比之前、在镇江时的那个大少爷,蜕变了许多。 他原先的贵气和洁白的皮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坚毅的风霜,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虎虎生风的步伐。 不过~,他身上的贵气虽然比原先少了不少,看着要更加平易近人,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却比以前沉稳了数倍,就像是由一个大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感觉,这人很踏实,值得信任。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任启柱正值年富力最强的三十出头,在此时,已经成为了商老六和马管家的左膀右臂,也深得李元庆信赖。 寒暄几句,亲兵奉上了茶水,任启柱从一旁几道枷锁的大厨柜里,取出了基本厚厚的大帐本,恭敬摆在了李元庆面前。 “大帅,这是咱们长生营库房,截止到今年二月中时的统计状态。不包括酒坊那边,一共是四百八十六万三千九百二十七石。个中明细,卑职都有标注,请大帅查阅。” 任启柱不卑不吭,淡定自容,眼神中,充满着一种倨傲的恭谨,又有不少喜悦。 李元庆可是很久没来查阅库房了,他必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毕竟,有时候只是知道埋头做事情,那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把握住机会! *************************************************************** 正文 第945章 沈世魁的篓子! 再次怒求一波支持…… ~~~~~~ 翻阅着账本,李元庆看的很仔细。 任启柱虽然是李元庆名副其实的大舅哥,但~~,粮草存储,国之重器也。是整个长生岛最关键的基石,李元庆自然不敢有半分马虎大意。 任启柱的工作做的还是非常规整的。 每页的结算,他都用朱砂红笔,仔细做出了注释和解释。 虽然长生营此时还没有完全展开阿拉伯数字的普及,主要是这种军国重器,也不能直接用阿拉伯数字来代替,毕竟,如果有心人要篡改,阿拉伯数字就太容易了。 但任启柱规整的排版,漂亮的字迹,还是让这一切都显得很了然。李元庆查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按照长生营的规矩,库房储粮,每一旬日,也就是十天,一小结。一月一大结。半年是中结。年底是查账的大结。 李元庆翻看了足有半个小时,都非常规整,让人很难找到纰漏。 加之,任启柱这边只有统计权、管理权,却并没有使用权。 军方的军队账房对任启柱是个均衡的掣肘,而上面的商老六、马管家,包括他李元庆,则是大的掣肘。 除非是任启柱把他李元庆也买通,否则,这账目,只要出现了假账,很快就会漏出影子。 说到底,想要把权利关进笼子里,最好的办法,还是均衡、掣肘,要将权利均匀化,互相牵扯。 否则,凡事都是一人独揽,不出现问题,那才叫有鬼了。 当然,李元庆本身,自是要例外的…… 对于长生岛和整个辽南而言,他就像是‘造物主’,居高临下、以俯览的角度,掌控着这一切。 简单查看完了账本,李元庆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大哥,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不到五百万石粮食,虽然不算多,但供长生营、包括整个辽南,供给个两三年,没有任何问题。 加之长生营是活水,一直在流通,这些粮草贮备,已经足够李元庆接连发动两年的连绵战事了。 任启柱虽然对李元庆的夸赞,早有预料,但真正等到夸赞来临了,他的心里,还是喜不自禁,忙笑道:“大帅,能为大帅分忧,是卑职的福分。大帅,您歇息片刻,咱们去查看库房吧。”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水,“大哥。咱们之间,其实不必这般拘谨。你这些时日的辛劳,我看在眼里,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你若再这么拼命,嫂子怕是都要堵我的门了。” 任启柱脸上笑意不由更甚,他没有料到李元庆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要知道,他此时其实就是一个大的账房先生,有管理权,却并没有太多决策权。 好在任启柱心不大,做事很踏实,不会好高骛远,他还想再磨练几年,把他的根子扎的更稳了,再进入决策层,虽然他非常明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早晚都哟啊进入决策层。 “嘿嘿。元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啊,一旦忙起来,那可就真放不下了啊。再说了,这库房这边多清净,我倒是想常住在这里呢!”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在任启柱的公房里休息了一会儿,任启柱又亲自引领着李元庆,来到里面,查看库房具体情况。 长生营的这些库房,非常高大,又非常坚固气派。 外表虽主要是夯土构架,但里面还有两层石墙,便是十级、甚至是十二三级的大风,也不会对其构成太多影响。 库房的大小不一,基本都是维持在长八十米、宽四十米、高十五米的规制。 主要是此地据海边很近,只有不到两里的路程,库房都是根据地势来建造,因地制宜,便不可能是像是平原上那般规整。 打开库房,先有一道间门,里面大概有两米多、三米左右的隔间,里面有不少生石灰、各种吸湿的中草药、木料之类,主要是为了吸湿、隔绝大海边的水分而用。 再里面,是宽大的石制阶梯。 库房构架在地面一米五以上,底下皆是坚实的夯土、石制、木制混杂构架的地基,隔绝‘地气’。 这主要是为了保持粮食的干燥、新鲜,顺便,还能隔绝老鼠、蚊子、蟑螂之类的讨人厌的小生物。 进入库房里面,皆是一架架整齐的铁制、木制货架,一袋袋粮食,均匀的码放在货架上,中间有过道,虽不甚宽敞,但顺利搬运其中粮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在另一侧,还有出口,这是为了方便忙碌时进货、出货。 李元庆令亲兵解开了数个粮食口袋查验,都非常规整,没有一丝纰漏。 接连查验了十几个仓储,都没有任何问题,李元庆和任启柱来到了一处避风的守卫军兵小屋里。 守卫军兵赶忙将地方让出来,给李元庆和任启柱沏上热茶,来到外面与亲兵们说笑。 喝了就茶暖和暖和身子,李元庆笑着递给任启柱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旅顺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任启柱眉头紧紧皱起来。 事实上,一路上,他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由决策者的角度,来思量这个问题,而不是执行者。 沉吟片刻,稳住了心神,任启柱这才道:“大帅,旅顺之事,说起来,还真有点棘手啊!卑职的意思,旅顺不能不帮,但~,却必须要讲究方法。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咱们必须要循序渐进的缓缓图之。” 李元庆一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大哥,元庆愿听大哥详解。” 任启柱也一笑,“元庆,这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咱们海边,不是长有些喂鸟人嘛……” ………… 李元庆回到官厅,已经是晚上。 陪着一众老婆孩子们,吃了顿温馨的晚饭,李元庆回到内书房,处理文件。 今夜是婉儿值守。 虽然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一个宝贝女儿,但婉儿比之前还要靓丽动人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高傲魅力,贵气逼人。 处理了几份不太重要的文件,婉儿袅袅的为李元庆端来了一杯香茗。 感受着她身上诱人的香味,李元庆笑着揽住了她的纤腰,贴在她晶莹如玉的耳垂边小小咬了一口,笑道:“这几天不见,我的婉儿想我了没?” 婉儿俏脸微红,“爷,奴婢没想您……倒是,倒是如意想您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今晚,若没事儿,我去你院子里。好好看看我的宝贝女儿。” “嗯……” 婉儿俏脸优秀又红,芳心中更是大喜,蚊子般‘嗯’了一声,忙袅袅退到一旁,不敢打扰了李元庆的公事。 这就是婉儿最让人心疼的地方。 她只会精心伺候李元庆的生活,绝不会去搀和李元庆的政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是李元庆最为宠爱的姬妾。 在岛上、在辽南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 今日没有太多重要文件,倒是有毛文龙写来的一封信。 婉儿去一旁的火盆边看书,李元庆也静下心来,仔细查看毛文龙这封信。 毛文龙在信中,简要对李元庆分析了他下一步的军事计划,跟之前,李元庆去皮岛、面见毛文龙时,大差不离。 毛文龙还是想~,能拿下一座后金重镇,像是老寨这样的大城,来证明他的功绩、荣耀,提升麾下儿郎们的士气,‘三千里外觅封侯!’ 对于此,李元庆却有些不可置否。 此时~,辽西的事态,已经由‘液体’,逐步演变为‘固体’。 直白点说,军阀的体系,已经有了规整的雏形,辽西、辽南、辽东。 辽西因为是关城门户,又有文人集团驻守,辽西的关宁将门们,还不敢表现的太过,但苗头已经显露出来。 而辽南和辽东,在此时,基本上就是独立状态。 在这般事态,扩大功绩自然重要,但更多的,却是要稳固内部。 但毛文龙有这种进取心,李元庆也没有理由去制止……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需要、毛文龙在东线的‘大动作’,牵扯后金方面的注意力。 只是,其中得失,却是不好计算了。 不过,能打仗,只要不是吃下大败仗,全军覆没,自然是好事情。 强兵,其实就像是镔铁,只有经过无数次的艰辛打磨,才会变成好钢,成长为真正的强兵。 再加之毛文龙的精明,吃下打败仗,包括全军覆没,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李元庆斟酌了一会儿,从旁观者的角度,给毛文龙回了一封中规中矩的信,主要还是提醒毛文龙,以稳妥为主,不可冒进。 毕竟,后金的主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疯起来,可是比疯狗还疯。 处理完了毛文龙的信,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让亲兵送出去,跟婉儿说说情话,先逗弄一下气氛,这时,外面有亲兵禀报,“商老六求见。” 李元庆一愣,但片刻,已经回过神来,摆手招过婉儿,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笑道:“回去给爷暖好被窝。还有,今晚爷要搂着你和如意睡。我出去有点事情,一会儿就过去。” 婉儿俏脸一片羞红,却又是欣喜万分,忙乖巧的点头,温柔的将李元庆送到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袅袅离去。 来到前厅,商老六已经等候了片刻,看到李元庆过来,不由苦笑道:“元庆,老沈这厮,这次……怕真的是搞出篓子来了啊!” *************************************************************** 正文 第946章 另一扇门! ~~~~~~ 有着李元庆在之前打下的根基,沈世魁的内心防线基本上已经崩溃了,商老六这边,没费多大力气,便已经触碰到了事情的核心。 这其实……其实就有点像后世,我军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策……一旦到了某个节点,怕没有人能抵挡住多长时间的心理攻势…… “元庆,这事情,主要还是出在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身上……此时,沈世魁手里,已经有了一部分证据,都在表明,沈志祥这厮,与后金方面,有不少牵连啊……” “但沈世魁没有儿子,只有沈志祥这么一个宝贝侄子……元庆,老沈这次,骑虎难下了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舔犊之情,人皆有之。这也是人之常情。商大哥,沈世魁那边准备怎么办?这个时候,他还要护着他这侄子、替他扛下来来么?” 商老六一笑:“元庆,沈世魁这厮,其实人还是可以的。能扛下来,他当然愿意扛下来。但此时,他已经抗不下来了,又拿什么来扛?” 李元庆笑道:“商大哥。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事情,直接涉及到军事机密,必须得让沈世魁吐出点血来!否则,对旅顺的弟兄们,对旅顺的百姓们,咱们都交代不过去啊!”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笑着点头,“元庆,那就再拖他几天。让沈世魁这厮,好好长长记性。” ………… 商老六离去,李元庆回到内书房,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看着前方挂着的巨大辽地地图,眼睛微微眯起来。 沈世魁这厮,虽然有点……有点小家子气,但总体上而言,他也算是个人物! 只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沈世魁这厮的脉门,就在他这个有点不太成器的侄子身上。 在历史上,倒可以说沈志祥这厮有‘先见之明’,提前投靠了‘明主’。 但此时~~,这厮的作为,明显是该千刀万剐了。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沈志祥这种辽地‘军二代’、公子哥的想法。 他们一方面想做‘大事情’,证明自己的荣耀,另一方面,却又贪恋世间繁华,胸无点墨。 这样的人,又怎的可能成事? 好在,东江,包括长生营,此时只是新兴阶段,主要将领们,包括他李元庆的子女,都还年幼,这种二代公子哥,还不多,还完全可以控制。 不过,这个苗头,却必须要压制下去啊。 从后世走来,像是天哥、刚哥,这样坑爹的先例,那还少么? 此时,沈志祥之所以私通后金,怕~,还是旅顺太穷,他手头太紧啊…… ………… 九点多,李元庆来到了婉儿母子的院子里休息。 婉儿正带着几个侍女和婆子,帮着如意洗澡。 看到李元庆过来了,如意小脸儿不由有些泛红,一下子腻在母亲身边,娇声道:“娘,爹爹来啦。爹爹偷看我洗澡。” 如意已经快四岁,说话已经很流畅。 小丫头继承了父亲母亲的大多数有点,唇红齿白,非常俊俏可爱。 看着小丫头就要蹦出小浴桶来,李元庆登时被吓了一跳,忙道:“快!快扶稳她,莫要摔着我的宝贝。” 婉儿这时已经顺手揽住了如意,旁边的婆子也递过来浴巾,把这小丫头裹在舒适的浴巾里,婉儿忙笑道:“如意,还不快叫爹爹?” 如意羞羞的看着李元庆,片刻,这才甜甜道:“爹爹。” 李元庆登时大喜,一天的疲惫,仿似瞬间消散无踪,忙快步上前来,小心抱住小家伙,用力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宝贝女儿,想爹爹了没?” “想。可爹爹今天都没给我带好吃的来。” 李元庆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对身边的婆子道:“那个谁,去!现在去后厨,给我女儿端一盘鹿肉干来。让他们手脚快点,不要烤糊了。” “是。老爷。” 李元庆发了话,这婆子又怎敢怠慢?忙急急出去。心里却也是万分欢喜。 老爷这么疼小姐,以后,她们的日子,那必定也是水涨船高啊。 李元庆亲手将如意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笑着逗弄着小丫头,亲自给她穿上睡衣。 一旁,看着李元庆这么疼爱如意,婉儿的俏脸上,也说不出的欢喜,却道:“爷,您,您可不能太宠着如意了。现在这小丫头,太皮了,就差要把房子拆掉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帮如意穿好了衣服,笑着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笑着对婉儿道:“如意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宠她,就怎么宠她。对不对,如意?” 如意咯咯咯娇笑:“爹爹最好了。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娘亲是大坏蛋。” 婉儿看着这爷俩,不由一阵无言。 这还真是亲爷俩啊。 可惜……若是如意是男孩子,那该有多好…… 很快,婆子便将鹿肉干拿过来,是后厨那边刚刚热好的,松脆可口,也非常有劲道。 与牛肉干相比,鹿肉干口味更纯正,也更香一些,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美食。 还有一种冰原鹿,它们的舌头很长,只吃最新鲜的草果,因此,其舌头非常美味,是人间的顶级美食。 如意对这冰原鹿舌也非常喜欢。 可惜,盛产这冰原鹿的北地,一直处在后金的控制下,李元庆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到,但李元庆却给如意许了愿,等明年,小丫头过生日的时候,爹爹一定送她最好的礼物。 如意欢喜的直拍小手,羞涩的在李元庆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元庆更是大喜。 火盆里的火炭烧的噼啪作响,如意穿着睡衣,乖巧的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吃着鹿肉干。 只是,不多时的功夫,她白嫩无暇的小手上,已经满是油乎乎。 婉儿则是给李元庆温了一壶酒,两人坐在一旁,说着话,聊着天。 如果说是李元庆的其他女眷,老婆也好,小妾也好,"qing ren"也好,很多时候,不知不觉间,李元庆都要考虑平衡,哪怕有时候很疲惫,也必须要撑着,多多耕田,种下种子。 但跟婉儿和如意母子在一起,李元庆却非常放松,也非常的怯意,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完全凭借自己的心意。 婉儿毕竟是红极京师数年的头牌花魁出身,在个人素养上,她怕是比公主都不多承让。 这也是李元庆每次回家,至少要在婉儿母子的院子里留宿两三次,甚至还要更多的原因。 如意毕竟年幼,吃了一会儿零食,小丫头便已经熬不了夜了,靠在李元庆的身上,就要睡着。 李元庆笑着抱着如意,小心把她放在温暖的被窝里,这才跟婉儿到外间洗澡。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窗外,寒风呼啸,吹打的窗檐‘啪啪’作响。 舒适的大床上,一番非常柔和、却又激情十足的恩爱刚刚结束。 李元庆笑着揽着婉儿天鹅版的白皙脖颈,大手随意的把玩着婉儿胸前分量十足的丰满,又看着在里面,小被窝里,睡的正香甜的如意,低声笑道:“婉儿,你想要什么?爷出征之前,送给你。” 婉儿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竟自埋在李元庆的胸口,却摇了摇头:“爷,奴婢,奴婢不想要礼物。” 犹豫了片刻,她小心道:“爷,这次出征,要,要好久么?” 李元庆自然感受到了婉儿的情意,不由一笑:“爷现在也说不好啊。顺利的话,可能一年就差不多了。若不顺,可能需要两年,甚至三年吧。” “啊?要这么久……” 婉儿不由无言,喃喃道:“爷,那时,如意怕都要六七岁了……爷,婉儿和如意都不想离开您……” 李元庆笑着吐出一口长气,“爷也不想离开你们啊。但~~,有些事情,爷必须要亲自去做啊。不过,婉儿,你放心,这种常年出征在外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多了。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临走之前,爷再送你一个好礼物。” 说着,李元庆又重新压在了婉儿身上,动作充满了野性的粗暴。 婉儿“呀”的一声低声娇呼,本来微微有些吃痛,但片刻,她的两条如玉般的藕臂,却是情不自禁、又用力的缠绕住李元庆的脖颈…… 窗外的北风依然在呼啸不停,但室内,却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一晃,三天时间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元年三月初一。 一大早,沈世魁就眼巴巴的来到了官厅前厅,恭敬求见李元庆,仿似几天之间,他就已经苍老了十岁。 正如那句老话,‘一分钱,难道英雄汉’。 此时,沈世魁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 李元庆对待沈世魁的态度依然非常柔和,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笑道:“沈爷,这几日,沈爷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世魁此时已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哪里还有半点底气?干涩的苦着脸道:“李帅,这,这利息,能不能,能不能算的再低点?旅顺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卑职真怕,真怕到时候,还不上了啊……” 李元庆一笑道:“沈爷,您也知道,这种事情,麾下兄弟们的意见很大啊。元庆也有不得已的难处啊。” 沈世魁苦涩却又无奈的点了点头,“李帅的恩义,我老沈铭记于心。李帅,什么时候可以到货?” 李元庆道:“沈爷若想,现在,咱们便可写字据。沈爷随时可以拿货走人。不过,沈爷,令侄那边……” 沈世魁登时更为苦涩:“李帅,我老沈就这么一个宝贝侄子,我们老沈家,就这么一根传宗接代的香火。李帅,这件事,算是我老沈求您了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沈爷心中有数便可。若令侄烦躁,有时间,可以让他到长生岛来散散心。” 沈世魁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登时不由大喜:“元庆,你对我老沈的恩义,我老沈没齿不忘!” ………… 签好了字据,摁上了手印,沈世魁很快便急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有着沈世魁的引子,他的心中仿似忽然被打开了另一扇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是个人,就会有弱点。 有些事情,他还是太固执了啊。 能用银子解决,能用软实力去化解,为何,一定要去使用暴力呢? *************************************************************** 正文 第947章 军器坊生产线! 点子不正啊……怒求一波支持……小船跪谢! ~~~~~~ 长生营库房的规章制度非常严谨,存货又是相当充裕,沈世魁拿着签字画押的字据,直接去库房提货,接下来的流程已经很流畅。 不过,这毕竟是二十万石粮草,此时又不是战时,儿郎们、苦力们,也不可能陪着他沈世魁没白没黑、昼夜不歇的干活,搬完这些粮草,至少得一天多、两天时间,足够沈世魁忙活了。 解决完了沈世魁的事情,李元庆也有了更多时间和精力,聚齐到北地攻略之上。 后世,蒋公曾有一句至理名言:“攘外必先安内”。 对这句话,李元庆深以为意。 说白了,只有先把自己能力下的事情做好,先照顾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才能去考虑其他,才能有资格去考虑其他。 否则,根基不稳,一切不都只是空想、镜花水月么?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时至此时,雄踞如此高位,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再去犯眼高手低的错误。 此时~,经过了李元庆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呕心沥血,长生营的体系已经基本稳固,包括整个辽南的构架,也已经趋向于稳定。 在‘内务’方面,李元庆其实不用操心太多。 最关键的,还是周边的大环境,以及军队的矛和盾。 毕竟,以长生营现在的体系,所有军官,包括段喜亮、孔有德这些大将,也只有统兵权,而没有调兵权,军务方面的事务,唯李元庆一人而绝! 但李元庆就算是要决断,却也总要召开一个军方的内部会议,让主要的儿郎们,都参与进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然后再抛出决议! 至于政务方面,李元庆则是选择大范围的放权,然后利用规则来制衡。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枪杆子出政权’。 军队主力,李元庆随时带在身边,还怕那些没枪的,跟他耍花枪? 更不要提,整个政事署的构架,都是李元庆的嫡系心腹,但这里面,因为种种纠葛,又小派系林立,谁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在这种体制内‘兴风作浪’? 沈世魁走后不久,李元庆来到了军器坊,视察军器坊方面的工作。 对于李元庆的突然到来,军器坊方面的主管徐良和杨沛福老爷子,虽然没有准备,但对李元庆的这种‘私访’,他们早已经非常熟悉,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猫腻。 军器坊是长生营、包括是整个辽南的重中之重,绝对的核心,李元庆不仅给他们厚禄,他们各方面的待遇,也是顶尖的。 谁又敢在这种地方动手脚? 杨沛福老爷子年纪毕竟大了,走路不方便,简单跟李元庆寒暄几句之后,他便回去他的公房休息,由徐良和约瑟夫,引领着李元庆,来到李元庆最为重视的‘生产线’方面查看。 等李元庆亲自看完了,回到公房,杨沛福老爷子再对李元庆进行综合汇报。 这里所谓的‘生产线’,并不是真正的军械生产线,而是指的炸药包、手~榴~弹、以及火药、弹丸的小型生产线。 对于此次北地之行,李元庆从规划上,就相当深远。 与其携带大量的战备物资,拖慢儿郎们的脚步,给儿郎们造成压力很大的行军负担,何如就地取材,利用当地的现有条件,就地加工生产? 尤其是有长生营强大船队的辅助,又有军器坊诸多经验丰富的老匠户们,长生营此时,已经拥有了架构前线生产线的能力。 李元庆又怎会不用?舍近求远? 不过,炸药包、手~榴~弹、包括火药的生产线,相对简单,但铅弹的生产线方面,却要复杂一些。 主要是铅这种金属,谁也不能保证,随时随地都能找到。 生产线的小厂房内,徐良笑道:“大帅,关于铅弹的问题,这些时日,卑职和杨老爷子、约瑟夫先生,以及托马斯、罗彼得等诸位同僚,也有了数次商议。将军,卑职等以为,这铅弹生产线,咱们大军可以带上五条到十条。如果能用得上,那自然最好。如果用不上,咱们就多多携带现成的军需贮备。毕竟,铅弹这东西,并不算是太重。每个儿郎,就算是携带一千发,也不会造成太多的行军负担。主要是炸药包和手~榴~弹的生产线控制。” “大帅,卑职等这些时日,也仔细分析了我军最近几场大规模的战役。在很大程度上来讲,一场大规模战事中,儿郎们开铳的频率,在五十发左右。这是卑职按照一天、最高强度的水平来计算。如果这战役持续十天,那便是五百发铅弹。所以,大帅,卑职给儿郎们铅弹的初步定量,是三千发到五千发左右……” 徐良说的很详细,对长生营最近几场大规模战事,都有了仔细的总结,李元庆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徐良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军器坊一老一小,相辅相成,简直可以说是李元庆无意间的神来之笔。 徐良此时所说,一场大规模战事,一个鸟铳兵儿郎,每天消耗的铅弹数量五十发,基本是决战日、最高强度下的战争消耗。 但实际上,在寻常的僵持中,鸟铳兵儿郎的铅弹消耗量,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平均数量,也就在十发左右。 此时,一两银子,也就能造五十发左右的合格铅弹。 每人携带五千发铅弹,这就意味着,仅是一个普通的鸟铳兵儿郎,李元庆就要付出一百两银子。 便是李元庆财大气粗,也不免会有些肉疼。 这他娘的哪里是打仗嘛……分明就是烧银子啊! 不过,‘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只要能保证明军主力,在正面战事的势头,还愁着赚不回来这些银子? 如果能有这么多的弹药贮备,李元庆估摸着,明军打到莫斯科,甚至是圣彼得堡,问题都不算大了。 “徐良,此事做的不错。有备无患。有备才可无患!大军出征,天长日久,远非是一时一地之功。你们能考虑的这么深远,本帅深感欣慰啊!” 徐良登时大喜,却是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道:“大帅,卑职,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 李元庆眼皮子微微翻一下,片刻,笑道:“你我之间,还需如此?有话直说便是。” “是。” 徐良不由大喜,忙小心道:“大帅,卑职,卑职此次,想跟随大帅出征……”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片刻,却也明白了徐良的意思。 此时,岛上的大环境,就是竞争,竞争,再竞争。 虽然他徐良军器坊的功绩不小,但毕竟~,这只是后勤的活计,尤其是,这厮今年又添了个宝贝儿子。 恐怕……这厮是想拼了性命,为他这宝贝儿子,挣下份大前程啊…… 片刻,李元庆哈哈大笑:“徐良,你想出征,倒是好事儿。你若在,本帅在军械物资方面,便可高枕无忧矣。只是,军器坊方面的事务,又该如何处置?” 徐良忙笑道:“大帅,在军旗改良方面,杨老爷子的手段、经验,比卑职更甚。咱们此时的新式鸟铳,就算在极寒的气候下,也至少可以保证发射十五发以上,而不会出现炸膛。尤其是杨老爷子他们几人,对铁器的成分研究,非常精熟。大帅,此时,咱们长生营的新技术,已经是冠绝整个大明。有杨老爷子亲自坐镇,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更进一步的提高。而卑职……嘿嘿……也想跟在大帅身边,继续开拓眼界。”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但片刻,他忽然想起来,此时,在欧洲,军队恐怕已经开始装备遂发枪。 可不要小看,这只是点火射击装置的一个小小进步,对于战争,尤其是大规模战争来说,这却是开天辟地的一大步! 可以这么说,遂发枪装置的出现,直接将人类的战争,由半火器时代,直接推进到了火器时代! 但~~~,哪怕此时老毛子已经装备了遂发枪,李元庆却也丝毫不虚。 因为长生营的新式鸟铳,射程已经可以稳稳的稳定在百步出头,也就是一百米到一百二三十米区间,在这个区域内,可以稳稳的直接破甲。 尤其是顺风、或者是高低打低地,距离只会更远。 这是在最恶劣的条件下,测试出来的基本数据。 依照老毛子的尿性,一帮奴隶穷鬼,不为欧洲主流社会所容,又怎的能搞到法国最先进的遂发枪? 哪怕他们真的有先进装备,但射程,却必定也远远无法与长生营儿郎们的新式鸟铳可比。 大不了双方就是纯白刃肉搏,李元庆倒也想看看,他的精锐儿郎们,跟所谓的战斗民族,到底有多少差距! “此事嘛。还不着急。徐良,你小子先把这边的事情,都给我安顿妥当了,再来跟老子提条件!” “是。” 徐良赶忙恭敬拱手,心中登时大喜。 大帅话里的意思,只要他能把军器坊都安顿妥当了,那~,跟随大军主力出征,那不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徐良,又不傻,怎的可能浪费这种好机会? 跟徐良和约瑟夫一行人视察完了生产线,又实验了几十杆新式鸟铳的威力,李元庆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温暖阳光直射的小公房内喝茶,暂时休息。 因为军器坊处于山坡高处,阳光照射的角度更足,没事来这边晒晒太阳,倒也是一件相当惬意舒坦之事。 喝了些热茶,今天一直没有来得及说话的约瑟夫有些急眼了,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忙小心对李元庆请示道:“尊贵的大帅,难道,此次,此次出征,您,您不准备携带火炮吗?要知道,火炮,尤其是3磅炮和6磅炮,才是此时野战的真正王者啊。那些什么狗鞑子的骑兵,只要有咱们的炮兵儿郎们在,卑职可以保证,他们有多少,卑职就能让他们躺着回去多少。” 李元庆当然明白约瑟夫这厮的意思。 这厮作为军器坊的副主管,主管火炮事务,又怎的能允许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居然没有他们炮兵什么事儿了? 片刻,李元庆笑道:“约瑟夫,炮兵的难题,就在于长途跋涉时,难以搬运移动,此行,我们可是要横行万里啊!在这方面,你有什么新的创意和见解么?” **************************************************************** 正文 第948章 新式武器! 感谢太平流星、eijnan、书友28323340、huigeforever、叶知秋8、书友6083591兄弟的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 小船多谢。怒求各种支持…… ~~~~~~ 约瑟夫显然早有准备,嘿嘿笑道:“大帅,火炮最大的不便,就是在于难以搬运,不过,卑职的意思,咱们此行远征,并不是要携带重型火炮,而主要是是3磅炮为主。” 约瑟夫说了几句,慢慢也稳住了心神,忙又笑道:“将军,对于那些老毛子,卑职也没有丝毫好感。不过,卑职之前、在欧洲时,也曾与几个俄国人接触过。他们都非常彪悍,好勇斗狠。” “尤其是俄国境内,地域广袤,气候恶劣,他们都喜欢据点而居。卑职想,咱们即将面临的攻坚战,肯定是不少。火炮虽然难以搬运,炮弹也法在那种恶劣条件下打造,但咱们带上这些轻型火炮,却可以有备无患。至少,在面临骑兵冲击的时候,能有更强的威慑力。” “大帅,事实上,卑职和诸位同僚,这些时日,也一直在研究、改进,想找到一种更简洁、或者说更廉价的火炮。就像是投石弩,却又兼备手~榴~弹的弹片效果。经过了这些时日的艰苦研究,大帅,卑职等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约瑟夫卖了个关子,忙讨喜的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表扬。 李元庆一笑:“约瑟夫,我的兄弟,你能有这个尽头,真的非常不错。本帅非常欣慰啊。说说你的想法,若是做的好,我不会吝惜对你的赏赐!” “是!大帅英明啊!” 约瑟夫等的就是李元庆这句话,忙笑道:“大帅,北地天气极为严寒凛冽。咱们就算是六月份出发,恐怕,等到了北地,也已经进入冬季了。大帅,依照卑职理解的您的战略意图,就是以推进为主,而不是拘于一时一地,固守城池。所以,卑职想,咱们需要一样像是手~榴~弹一般简单实用、又方便的新式武器。” “那便是改良后的小型炸药包。” “大帅,请原谅卑职擅自给这个宝贝起名。这东西,就是炸药包改良而来。又汲取了手~榴~弹的特点。尤其是在发射方式上。卑职和同僚们经过仔细研究,实验,找到了一种新型的刻度测量方法……” 约瑟夫此时已经来到辽地几年了,他早已经完全适应了长生岛的生活,一口辽地土话,怕是比李元庆还要纯正…… 这厮详细的解释了他们炮兵团队的想法。 其实就是最原始的土办法,利用投石机的原理,代替人工抛射手~榴~弹,来抛射这种装满了砂石和铁片碎屑的小型炸药包。 原先明军的投石机,最大的问题,就是刻度不够精细。 直白点说,就是准头不够。 尤其是这种抛射爆炸性的小型炸药包,万一抛射失败,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约瑟夫他们经过数次商议、实验、改良,采取了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 他们将炮兵测量、校对的那一套,用在了投石机的设计和构架上。 尤其是,改良了小型炸药包的引线构造和形状。 将原先棉被大小的炸药包,该为炮弹一样的纯圆形,大概跟足球差不多大小。 外面,用两层猪的‘尿~泡’,也就是膀胱来包裹,里面坠上火药和砂石、铁片碎屑,来保证重量。 并利用更规整的方式,来设计投石机的轨道,可以将这小型炸药包的射程,稳稳的控制在三百步到三百五十步。 这样,出征时,明军只需携带拆解后的投石机,最主要的就是上好的牛皮筋。 需要使用时,直接把投石机插起来。 另外,北地树木繁多,即便是只带牛皮筋,投石机的构造都有完整的图纸规划,完全可以现造。 寻常时候,急速突击战中,这些‘土把式’,效果虽然不大,但一旦等到大型的正面战场,这些老掉牙的投石机,却是可以充当先锋、第一道火力阻隔。 李元庆闻言也非常感兴趣。 主要是开花弹的设计,李元庆也不甚精通,尤其是此时,哪怕是李元庆和军器坊的工匠们都已经很努力了,但在钢铁的冶炼方面,还是无法达到精确的想要的标准。 这就显得很尴尬了。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尤其是~~,在没有足够庞大的牲畜大军,或者是不靠海、无法利用船队运输之时,火炮就无法发挥最大强度的威力。 因为搬运实在太不方便了,严重影响行军速度。 而有了这些土办法,哪怕面临坚城,有敌方的火炮压制,但只要明军能稳住阵势,敌方就不可能冲的过来,他们就算有火炮,也只能是变成摆设。 再加之,这些小型炸药包和投石机,造价非常低廉,但实际用起来,却非常方便,又非常好用。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此次北地攻略,完全就是侵略性、野蛮性极强的掠夺战争,在很多方面,自然是怎么好用、怎么顺手,那就怎么来了。 “约瑟夫,此事,你做的不错。回头,领五百两的赏钱吧。不过,此事具体如何,我还要亲眼看过实验,看过测试结果再说!” 约瑟夫登时大喜,“尊贵的大帅,只要您有时间,卑职随时为您效命!” ………… 接下来的七八天时间,除了召开必要的军议,李元庆一直泡在军器坊方面,与徐良、杨老爷子、约瑟夫等一众人,具体研究各种武器的改良。 约瑟夫嘴皮子虽然不牢靠,但此次小型炸药包的成果,是炮兵团队、精心改良的结果。 这七八天时间,李元庆和他们一起,实验了不下百次,效果非常良好。 只不过,火药、铁片、砂石碎屑好找,但猪尿~泡,李元庆却必须要仔细收集了。 好在,此时时间还非常充裕,明军想要成行,至少要等到五月以后,甚至六月。 加之大明的老百姓们,吃猪肉是传统,收集这些没什么用的猪尿~泡,并不用花费太多银子。 另一方面,辽南军校第二批新学员的入学,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此次,李元庆继续加大了招收的规模,长生营序列达到了八百人,陈忠广鹿岛方面,也达到了五百人,包括张攀、陈~良策,以及辽西满桂方面,都有五十人以上的名额分下去。 军校定在了三月二十八正式开学,届时,所有军校学生,将会陪同李元庆一起,踏上北地征程。 也正如那句老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下旬。 经过了这些时日的忙碌,岛上的事务,基本被李元庆理顺了头绪,包括整个辽南、各部队的换防,也进行的有条不紊。 这就像是临考前的大冲刺。 接下来,就是更为有效、更为迅速的备战了。 与此同时,京师方面,也传来了详细的消息,崇祯皇帝,终于对阉党余孽动手了。 内书房内。 看着情报司、三号仓库、以及杨妙才亲笔写来的此次京师风暴的详细过程,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崇祯皇帝,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果断狠厉的多啊。 简直是出手毫不留情。 四品大员中,仅是被抄家的,就有十几户之多,昔日的魁首,崔呈秀家里,也没有得到幸免。 倒是黄立极这老狗,因为其曾经阁老首辅的身份,暂时保全了家人、财产。 对于此,李元庆虽是有些恨及,却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至少在明面上。 毕竟,这是游戏规则,黄立极历经四朝,根基极深,崇祯皇帝也非常忌惮他,就算心里想,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 三方面的情报中,又以杨妙才的情报最为……最为‘详实’。 主要是杨妙才毕竟是三晋才子,又已经为官多年,他的政治眼光,他的大局观,是陈闯和久保恭子这些情报人员,无法比拟的。 杨妙才也在信中对李元庆表着忠心,他会尽他的能力,去营救李元庆点了名的那些人,只不过,成功几率有多少,他不敢保证。 此时,杨妙才人虽然在京师,但这么多时日的相处,李元庆早已经把他的脾气、秉性,都已经摸透了。 杨妙才这般说,至少,得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仔细思量一番,李元庆亲笔,给杨妙才回了一封信,肯定了他的功劳,同时,勉励他,再接再厉,为他画一张大饼。 又分别给三号仓库和三福客栈方面,回了信,李元庆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去张芸娘的院子里休息。 这时,李元庆的一个心腹亲兵,却是小心敲响了门。 此时,李元庆身边,没有女人伺候,李元庆直接道:“进来。” 片刻,一个身材中等,相貌中等,丢在人群里不起眼、根本就找不着的亲兵,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爷,那个女人,来了。” 李元庆瞳孔骤然放大了一下,片刻,却是一笑:“阿辉,辛苦你了。” 阿辉忙恭敬跪地,低声沉声道:“爷,为您效力,是阿辉的福气。”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阿辉的肩膀,“今夜,去好好喝些酒,吃些肉,好好休息一下。后天吧。后天你再来见我。” “是。” 阿辉大喜,忙又低声道:“爷,人现在就在大门外的马车里。” ************************************************************* 正文 第949章 李元庆的最大优点! ~~~~~~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阿辉的肩膀,大步朝门外走去。 阿辉忙小心恭敬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眼睛里,却露出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狡黠,心中暗道:“嘿嘿。大名鼎鼎的李元庆,看来,也不过如此么?” “大帅。” “大帅。” 门外,值守亲兵纷纷对李元庆恭敬行礼。 李元庆一笑,对正在值守的金回子道:“带这位兄弟下去休息,好好准备些酒菜。” 金回子忙恭敬抱拳道:“是。” 引领着阿辉朝一侧的廊下走去。 李元庆缓缓舒展了一下手脚,瞥了一眼阿辉的背影,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抹凛冽的冷笑。 这时,杨磊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低声恭敬道:“大帅。” 李元庆点了点头,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看似漫不经心的道:“手脚麻利点。我就在门外等着。” 杨磊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是。”急急离去。 李元庆大步走向另一侧的廊下,转了几个弯,来到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停在这里,十几个值守亲兵,忙恭敬向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并没有直接进马车里,而是在最高层的台阶上,负手而立,静静看向夜空中有些清凉、却又分外妖娆的弯月。 阿辉是广东人,原先~~,是隶属与孙得功麾下的亲兵序列。 辽地在天启元年之前,或者说,在沈阳、辽阳、广宁没有失守之前,主体兵力虽是以辽地军户为主,但其他外来的兵力也不少,尤其是以其他九边的士兵为甚。 说白了,就像那句老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之前的辽地,完全就是个放逐之地,基本都是罪犯,又或是在家乡混不下去、胆子又贼肥、想混出一番事业的流氓、混子。 包括辽地,也基本是这些成员,才会加入军队,尤其是战兵序列这种卖命的活计。 这样的军队,又怎的能指望他们打胜仗…… 后来,在孙得功被毛文龙剿灭之后,阿辉在外流落几年,最终,机灵的投到了李元庆麾下。 李元庆看他面向虽老实木讷,但脑子却很机灵,也很清醒,便将留他在身边,充作暗地里的留力。 主要是阿辉有亲兵经验,对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很熟悉,这对李元庆而言,都是很紧要的东西。 如果阿辉好好混下去,踏踏实实,能进一步赢得李元庆的信任,李元庆自然不会介意,给他一个前程。 但可惜~,这厮,吃里扒外,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李元庆又怎能容他? 不多时,杨磊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滴着血的包裹,忙小心展开在李元庆面前。 正是阿辉的首级。 李元庆点了点头,“顺藤摸瓜。今晚,你亲自去把这窝杂碎给我端了。不管是谁牵连,一查到底!” “是。”杨磊不敢怠慢,赶忙收拾起阿辉的首级,快步离去。 李元庆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摆手对门口的值守亲兵道:“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亲兵赶忙开始忙活。 李元庆这才上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五十名李元庆的心腹亲兵,快步过来接管了马车的防卫。 车厢里,李元庆刚刚钻进去,一具丰满柔软的娇躯,已经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低声啐道:“死人,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元庆一笑,随手把玩着最熟悉的丰满道:“不要你?这可是皇帝才能享用的东西?我又怎的舍得?” 客氏不由低声啐了一口,“你这人,胆子真是比天还大。” 李元庆刚要说话,车厢外,已经接管过防务的金回子忙恭敬请示道:“大帅,咱们去哪儿?” 李元庆沉思片刻,“去西郊静雅庵。” “是。”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客氏小心将里面的烛火挑的更亮了些,方便李元庆和她都看清彼此。 李元庆一笑:“你瘦了不少。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吧?” 客氏也一笑,微微叹息一声:“说实话,元庆,到现在,我才发现,过往的一切,不过只是云烟缥缈而已。”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便好。人~~,活着最重要。” 客氏重重点点头,柔顺的依偎在李元庆怀里。 片刻,李元庆笑道:“你是怎么看出阿辉此人有问题?还有,又如何选人,将消息传到我耳朵里?” 客氏‘咯咯’娇笑,小手诱惑的在李元庆胸前画着圈,有些自负的道:“元庆,在大势上,我不如你。但~~,在看人上,尤其是看小人上,我却比你要更透彻。”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客氏娇笑着亲了李元庆的嘴唇一下,笑道:“元庆,我知道你不服气。只是,你没有在那个大染缸一般的环境下生存过,就很难会明白,这世上的人,到底有多恶劣。为了前程,为了利益,他们连亲身爹娘都能卖的干净!” 说着,客氏小手用力攥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这种小人。如果你没把握,就一定不要用。这种双刃剑,能伤人,却更容易伤到自己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反驳。 客氏的话,虽然有些‘逆耳’,但李元庆却明白,这是她深深的经验之谈。 在很多时候,经验明显比感觉更靠谱啊。 看着李元庆沉默,客氏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元庆。 她非常明了,以李元庆的英明,以李元庆的准确,他不可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元庆用力握住了客氏的小手道:“事情,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我这一路,走的有些太顺了。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啊。” 客氏笑道:“元庆,你知道么?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李元庆一笑:“哦?我还真不知道。” 客氏笑道:“元庆,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听进别人说话。这看似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做不到。尤其是到了高位之后……” 说着,客氏又笑道:“元庆,我本以为,我是金凤的太后命,到头来,才发现,我不过还是一只农家院里的小花鸡,从哪里来,又要回到哪里去……”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掏出雪茄盒,用烛火引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笑道:“今天,本来以为是我开导你,想不到,居然要你来开导我。” 客氏有些哀怜的笑道:“元庆,你知道,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我不想再失去你……” 李元庆一笑:“那些凶吉之类的迷信说法,有些人可能很在乎,但李元庆却真的不在乎。再者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可远远不只是一夜了吧?” 客氏俏脸登时一红,“元庆,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当初,我,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呢……” 李元庆笑道:“我好像记得,当初,是有人勾引的我来着。”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大笑起来。 片刻,客氏却是压抑了声音,说不出的哀怜道:“元庆,我现在,你肯定是没法给我安排正常的身份了。你想怎么安排我?” 李元庆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看着客氏的眼睛道:“我准备先送你去静雅庵。那里环境不错。等过些时日,再做计较。不过,你想到我的后宅,难度怕是不小。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怕,咱们好好谈谈。话说开了,咱们以后,才会更加长久。” 客氏没想到,李元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这么真诚,大眼睛里,眼泪止不住的涌落出来,“元庆,谢谢……谢谢你,还能给我说话的机会。静雅庵就静雅庵吧。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元庆用力握了握客氏的小手,笑道:“静雅庵条件肯定比不上宫里。不过,却差不了太多。你需要什么人手配备,这几天写单子给我。里面的小尼姑,皆是我的人,你可放心,不要超过六人便可。” 客氏心中大喜,嘴上却是娇媚啐道:“元庆,想不到,你连尼姑也不放过。” 李元庆一笑:“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些东西,有时候比很多东西都好使。” 客氏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元庆,你比之前又成熟了不少。”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说起来,国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将他救出来。” 客氏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这事儿,我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啊。就像你那句话,我前半辈子,实在是太顺了。顺的,我已经忘了我的本,忘了我的根啊……国兴这般……算了,他该有的荣华富贵,也享尽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了……” 李元庆笑着擦掉了客氏俏脸上的泪痕,“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你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对了,我一直很纳闷,咱们次数也不少了,为何,你这边,一直没有动静?” 客氏俏脸登时一片羞红,但片刻,她却咯咯娇笑:“元庆,皇家的秘技,远非常人可以想象。这又算什么。不过,我,我都这年纪了,还,还可以么……” 李元庆笑着揽着客氏的纤腰:“这些天,你清减了不少。去静雅庵好好养养吧。静雅庵的主持,慧敏师太,也是我的相好。她的医术不错。你要与她处好关系。” 客氏心中更是感激,嘴上却道:“元庆,你果然连尼姑都不肯放过……” 片刻,客氏却笑道:“这便是当年镇江,你拿来自污的那位师太吧?” 李元庆笑道:“你记性还真好。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客氏笑道:“元庆,你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只不过,元庆……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我也身不由己……”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以前的事情,就让她随风飘散吧。咱们要注重以后。再大的暴风雨,也总是会过去的。” “嗯。” 客氏重重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片刻,犹豫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面的金回子恭敬道:“大帅,到地方了。” *************************************************************** 正文 第950章 静雅庵! 小船一直在拼命努力,跪求兄弟们提携、支持…… ~~~~~~ 静雅庵位于长生岛城区西北侧,距离主城区大约不到五里。 其主体建筑构架,位于两座小山峰中的间隔之间,占地百亩左右。 山顶间,松柏苍翠,叠叠层层,似葱葱无边。一条潺潺的小溪流,缓缓从中间流过,环境极为幽静素雅,风景极为怡人秀丽,也正是‘静雅庵’的得名之来。 静雅庵此地,也是最近这三年多来,长生岛在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大手笔之一。 原本,李元庆攻克镇江后,因为慧敏师太的事情,李元庆只是在他的后宅内,建造了一个小小的尼姑庵院子,以为遮掩,想来个金屋藏娇。 也是李元庆安置彩虹姑娘时,得到的经验心得。 但很快~~,李元庆就发现了其中的……的异常…… 许多后宅里的丫鬟、婆子,都对这尼姑庵、或者说尼姑庵里供奉的佛香、牌位~~,非常的恭谨,很多人,有事没事的时候,都要去上柱香。 后来,随着李元庆与慧敏师太的‘交流’不算深入,慧敏师太也给李元庆灌输了很多、便是后世时、李元庆也没有接触到的想法。 简单直白一句话:‘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人嘛~~,总是需要有信仰的。’ 再后来,李元庆又与商老六、马管家,包括军中诸多宿将们,多次商议,令李元庆无言的是,他们几乎一致赞同,要修建一座大规模的寺庙,或者是尼姑庵,供奉神佛。 到那时~,李元庆才彻底明白过来,封建~迷信,哪怕是在后世、那般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都不能免俗~~,更何况,是此时呢? 李元庆当即便拍了板,将在长生岛选择风水宝地,修建一座大规模的尼姑庵,或者叫神庙。 而之所以不选择寺庙,主要原因就是,李元庆身边,没有可以足够信任的和尚,或者说~~,有威望的大和尚。 二十世纪初,一战之后,米国经济萧条,寡头林立,哀嚎遍野,民不聊生,外部,又要面对极为强大的德日意,肆虐抬头,几乎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时任米国总统。 也是号称功勋总统的罗斯福,却是力挽狂澜! 凭借他高超的政治艺术,人格魅力,铁腕手段,将庞大的美利坚合众国,一点一点,拉出了泥沼。 前文已经介绍过,罗斯福当时的对外政策,就是著名的‘胡萝卜加大棒’,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 而对内,罗斯福的手段却更为精妙,或者说,更有魄力! 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罗斯福利用国家财力,大肆兴修米国国内的各种基础建设,像是道路、水库、发电站、铁路等等,用国家的财力,来创造就业机会,给老百姓找事情做,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维持住内部稳定。 而后,再内外兼修,利用外部矛盾,祸水东引,成功转移了国内老百姓的注意力,让他们,将精力聚集到外部,从而达到在内部形成统一。 而此时~,长生岛这些年的态势,跟当年的米国,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军事上,李元庆几乎无往而不利,尤其是打通了南洋的航道之后,长生岛的整体经济水平,整体经济实力,完全完成了一个跨越式的提高。 但李元庆在政治利益,或者说在整个大明国内的话语权上,却是无法得到足够的保证。 这就让李元庆显得很被动了。 但长生岛不论人力、财力,都还算充盈。 前车之鉴,后人之师。 李元庆便有些笨拙的、开始学习罗斯福的策略,先稳固内部,用他暂时可以维持的庞大财力,在内部本身消化,而外部,则是像是群狼一样,默默的等待、守候着机会。 幸运的是,即便李元庆开始时、手段还显得有些笨拙、甚至是拙劣,但等事情都走上正确的轨道,一切却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李元庆的政治远见,或者说实施手腕,也是越来越高明,到此时,早已经是炉火纯青。 此时~,静雅庵虽然只修成了一年多些,但却已经成为了长生岛、甚至是整个辽南老百姓心中的一个圣地。 老百姓们求姻缘、求前程、求富贵、求家和,都喜欢到静雅庵来上一炷香。 当然~,静雅庵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一方面是其主体工程宏大,‘店大欺客’,让老百姓们一过来,便能把他们镇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慧敏师太本人的影响力了。 慧敏师太早年在镇江时,便已经有声名流传在外,‘普度众生’,虽然后来,李元庆和慧敏师太之间,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 但……这种东西……谁又亲眼见过呢?又有谁亲眼见过呢? 更不要提,李元庆是何人? 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所有的百姓,都是他李元庆的子民。 他李元庆为人是什么作风?是什么胸襟? 别人不知道,他们辽南的老百姓难道也不知道么?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抹黑他们最崇敬的大帅和菩萨般的慧敏师太啊! 一来二去,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之李元庆的刻意作用力,此事,非但没有为静雅庵抹黑,反倒是让李元庆和慧敏师太的威望,越来越甚、越来越高了。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当然,静雅庵之所以如此繁荣,还有很关键的一个原因。 长生岛城区,包括整个长生岛,通向静雅庵的路,基本上都已经水泥化,非常好走。 老百姓们到这里来上香、祈福,那基本上就是一路畅行无阻。 许多有头脑的老百姓,甚至自发的在山下不远,形成了一个小集市,非常繁华、热闹。 天时地利人和,皆以齐聚。 静雅庵不繁荣,那才叫天理不容了啊。 此时,静雅庵共有五个大部分组成。 分别是前院,中院,后院,北别院,南别院。 前院,顾名思义,就是敞开的开放性场所,供老百姓们上香、跪拜、寄托精神信仰所用。 中院,则是更大规模的佛堂、法事堂,在良辰大吉日、召开大法事时所用,亦或是为岛上的高官显贵家眷们,私人上香祈福时所用。 后院,则是尼姑们的居住休息场所了。 至于北别院和南别院,则都是客房,供来祈福的香火客们所用。 只不过,南别院常年对外开放,但北别院~~,那可是有银子、甚至是有人脉,那也别想进来的了。 因为,这里是慧敏师太的私人财产。 而此时~,李元庆一行人,正是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来到了北别院。 北别院的尼姑们、小尼姑们,与前院和南别院那边不同,皆是‘带发修行’的‘居士’。 但实则,这里面,有一多半少女,皆是雾雨阁的培养梯队里出来,还有一部分,则是慧敏师太的个人影响力所揽获。 这个时代,要是有心想收拢些身世清白的小女孩、小男孩,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马车停稳后,金回子带着五十名亲兵、车夫,迅速退到了几十步外的石阶之下,给李元庆这边留出了充裕的空间。 金回子虽有些莽,但~~,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副统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该看、该听,什么事情不该看、不该听,他还是有着清晰认识的。 否则,这厮也绝不可能,坐在这个宝座上这么久的时间。 李元庆亲自扶着客氏下了马车。 虽然亲兵们都距离很远,但在静雅庵,李元庆却丝毫不会担心他的安全。 不说在山下的小集市,两侧各有一个把总规制的战兵驻守,便是在南面不远处的南别院对过,还有一坐更为精锐的炮台驻守,扎扎实实的两个把总规制。 在山上几处制高点,皆有瞭望塔,每个瞭望塔,都是一甲编制。 谁要想在这里犯事,哪怕是能插上翅膀,怕不需要一时片刻,也得把他搂下来! 此时,客氏也没有想到,李元庆说的静雅庵,竟然……竟然会有如此规模…… 她忽然想起来,怪不得李元庆说,‘这里就算比宫里差,怕不会差太多了啊……’ 这分明就是一座秀丽隐秘的宫殿群啊。 北别院里,慧敏师太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一个年约四十多的老尼姑,恭敬对客氏一礼,“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 客氏登时有些紧张起来,“元庆,这……” 李元庆一笑:“你先去安顿下。安顿好了叫我。我去堂里上柱香。” “这……” 客氏还有些惶恐,但片刻,她忽然回过神来,在这里,她根本没有了选择。又何必让李元庆为难呢? 更何况,李元庆如果要伤害她,还需得等到现在么? 只得依依不舍的看了李元庆一眼,跟在这个中年尼姑身后,进了门里。 李元庆吩咐身边小尼姑,给他的亲兵们拿些热茶水来暖和身子,便大步进了里面,朝着正堂大殿方向走过去。 大殿里,早有小尼姑为李元庆准备好了香。 李元庆恭恭敬敬对诸佛像上了一炷香,默默祈祷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 一旁,一个俏丽的小尼姑忙恭敬低声道:“爷,师太请您过去。” 李元庆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小尼姑前面带路。 出了大殿,过了几个廊道,大约走了三四百步,李元庆被指引着来到了一处厅堂。 厅堂里,火盆烧的噼啪作响,焚着淡淡的檀香。 淡淡青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沉静的香味,让人很容易就精神平静,中间蒲团上,坐一清雅却又非常窈窕丰满的女子,不是慧敏师太是谁? 小尼姑忙恭敬帮李元庆关上了类似岛国建筑构架的推拉门,李元庆笑着坐在了慧敏师太对面的蒲团上。 片刻,慧敏师太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小声啐道:“若不是那个女人,你这次回来,就不打算来我这里了吧?” *************************************************************** 正文 第951章 不是吉祥之兆? ~~~~~~ 李元庆一笑,笑着握住了慧敏师太的小手,“八郎睡了吧?” 慧敏师太俏脸上登时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红晕,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低声道:“刚睡着没多久。你不要去把他吵起来。我刚才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着。” 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慧敏师太,不仅是李元庆切实的"qing ren",更是早已经珠胎暗结,连儿子也给李元庆生下来。 李元庆一笑,用力捏了捏慧敏师太的小手,又用力在慧敏师太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我去看看他。” 说着,李元庆大步朝着慧敏师太的推拉门走过去。 慧敏师太本想阻止李元庆,但犹豫了一下,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忙小心起身来,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打开了推拉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卧室,几个暖炉正在卖力工作,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宽大舒适的木床上,里面,被裹在温暖的被窝里、一个虎头虎脑、差不多两岁的小男孩,正睡的香甜,几乎要横在整个大床上。 李元庆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这小子却丝毫不理会李元庆,像是只小羊羔一般,有些烦躁的转过身去,又呼呼大睡。 慧敏师太不由大惊,忙用力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有些用力的掐了一下,低声啐道:“元庆,你家这个小祖宗,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你要把他吵起来,今晚,你来哄他睡。” 李元庆一笑,“那我现在便把八郎抱回府里去住。” “你敢?” 慧敏师太忙像是护崽的小母鸡一般,挡在了李元庆身前。 但片刻,她也回过神来,俏脸羞红,贝齿紧咬道:“你这死人……今晚,不是还来了一个么?干嘛还要来骚扰我们母子……” 李元庆笑着拉着慧敏师太,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定,笑道:“你和八郎都是老子的私有财产,还想跑?” 看李元庆这无赖却又霸气的模样,慧敏师太也认命了,索性不理会李元庆,看向一旁的窗檐。 这间卧室,整体装饰格局,很接近与倭国的传统风格。 主要是慧敏师太的父母,虽都是汉人,但他们早年却一直在倭国的长崎谋生,慧敏师太自幼便在长崎长大,受到倭国的文化影响极深。 后来她的父母出事后,不得已,她才出家为尼,却是带发修行。 毕竟,像她这么俊俏的小姑娘,若是真当了尼姑,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往往不按人预想的轨迹来走,往往让人出乎预料…… 谁又能想到?慧敏师太年纪虽不大,但因为她自幼醉心医术,医术极为高明,十七八岁时,在镇江周边,便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头。 以至于,到后来,她就算再想还俗嫁人,却是也‘骑虎难下’了。 好在~,李元庆的出现,却是‘弥补’了她的这个……这个‘缺憾’…… 此时,整个静雅庵的主体结构,虽是按照传统的大明宫殿风格来建造,但北别院这边,尤其是慧敏师太本人居住的地方,李元庆自是随她所愿,她想装饰成什么风格,那便是什么风格了。 这一会儿,两人虽都不曾说话,但慧敏师太却已经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她已经慢慢适应了有李元庆存在的节奏。 说到底,慧敏师太虽然是‘出家人’,但事实上,她早已经被李元庆的痕迹,印的深刻……深刻的无以复加…… 半晌,慧敏师太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起身来,“元庆,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李元庆笑道:“怎么几个丫头不过来随侍?你自己看孩子,还不是要累死?” 慧敏师太拿起一旁的暖壶,小心帮李元庆倒了杯热水。 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正好看清她素雅僧衣下,那圆润、饱满,却又足够妖娆的曲线。 慧敏师太端过水杯,小心放在茶几上,坐在李元庆身边,小声道:“明天,阿英师太要在中院举办大法事,我不过去,总不能没人过去。再说……” 慧敏师太羞涩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你过来,我不习惯她们也在……” 李元庆哈哈一笑:“怎么样?这些时日,这些大尼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此时,慧敏师太虽是静雅庵名义上的住持,但因为李元庆的原因,慧敏师太除了一些紧要的事务,或者说,要医治一些危急的病人,她一般很少露面。 她只管整个静雅庵的财物和人事,但具体的礼佛、普渡等等宗教事务,都交给了李元庆这一年多来、厚禄拉过来的那些有些名气的老尼姑们。 毕竟,这里是尼姑庵,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做些羞羞的事情,李元庆也是有些心理压力的…… 最关键,这能解脱慧敏师太,让他李元庆的女人,能拥有更多的私人空间。 慧敏师太当然明白李元庆对她的疼爱,小声笑道:“元庆,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坏心眼儿。她们都很卖力,想要在咱们长生岛打出名头来。估计,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有收获的。”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笑着揽着慧敏师太柔顺的纤腰,“我要她们来,就是干活的。不干活,却想耍排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着,李元庆的大手已经深入到了慧敏师太腰间的里面,熟悉的肆虐。 慧敏师太的皮肤甚至比张宝珠还要好,简直如绸缎般顺滑。 尤其是此时,在室内,她只穿着单薄的僧衣,手感非常美妙 慧敏师太挣扎了几下,但很快便不再‘反抗’,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道:“你不是还有那个女人嘛。来找我做什么……” 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她,自顾自的享受自己的。 慧敏师太也无奈了,任由李元庆肆意妄为,但眼看她的防线已经快要失守,她却忽然想起来,忙伏在李元庆耳边,小声道:“对了,元庆。下半年的补贴,你就不要送过来了。现在才是三月初,但今年的香火钱,已经快要接近两万两。已经足够维持庵内一年之用了。” “有这么多?” 李元庆登时一愣,但却还是本能的猛的进入到了节奏。 “呀。”慧敏师太没有防备,登时有些吃痛,忍不住羞涩的用力在李元庆的后背上拧了一把。 李元庆嘿嘿一笑,他就喜欢慧敏师太这种傻傻的单纯,在这种时候,还能一本真经的跟他谈正事儿,不由笑道:“常听人说,天下间的出家人,都富的流油,以前我还不信,想不到,竟然真的如此啊。” 一边说着,李元庆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慧敏师太又羞又怒,低声啐道:“事情哪能跟你说的这般?我在镇江时,庵内可是有千倾良田的。谁知道到了这长生岛,你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对于静雅庵的财产,哪怕慧敏师太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都是李元庆的私有财产,但她却还是想跟李元庆争一下的。 这毕竟是她的信仰。 李元庆一笑:“土地,你想都不要想。我不跟你们收税,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不过,日后~,若是有富裕,这事情,也不是不能谈。” 此时,在整个大明,僧产这种东西,着实是让地方官府、甚至是朝廷的大佬们,极为头疼之事。 因为太祖朱元璋,当年便出家做过和尚,对于寺庙、尼姑庵这种东西的吞噬能力,他是有着切肤之痛的。 后来,在老朱上台后,他对整个大明的僧人阶层,做出了很严厉的打压,释放了不少僧奴,解放了不少劳动力,让他们成家立业,给初立的大明补充了不少血液。 但此时~,事情早已经出乎了老朱当年的预料。 此时,僧产、或者说宗教的影响力和财力,虽不如元末时那么夸张,但基本也相差无几了。 随便灭个差不多的庙,那绝对是都富得流油。 很多老百姓,都是寺庙的佃户,寺庙的住持,才是最大的地主。 尤其是僧人集团,不用交税的。 地方官府甚至还要补贴一些大寺庙。 如此,再加之杂七杂八的各种名目、潜规则,地方官府不出现亏空,那才叫有鬼了。 而一旦地方官府产生了亏空,税负到了朝廷里,谁又能补上这个亏空? 不过是一级欠一级,到最后,一直把整个大明帝国都拖垮。 此时,听着李元庆的霸道,慧敏师太也认命了,两只藕臂本能的紧紧缠绕住李元庆的脖颈,任由李元庆为所欲为…… ………… 小半个时辰之后,室内的空气在稍稍安静下来,慧敏师太俏脸一片红晕,忍不住娇嗔着瞪了李元庆一眼,“如果把八郎吵起来,我跟你拼命。”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离开慧敏师太的身体,刚要开口,再调笑慧敏师太几句,这时,外面却又小尼姑小心禀报道:“爷,那位夫人那边,都已经收拾利索了。她请您过去。” 慧敏师太身子登时一怔,忙贴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还不快起来。有人来催债了。” 李元庆却是用力的揽住了她丝绸般柔顺的纤腰,笑道:“急什么。让她等一会儿。” 慧敏师太有些无言,但芳心里,却升上来一丝淡淡的甜甜,忙挣扎着起身来,帮李元庆收拾,一边低声道:“元庆,人家刚来,让人家等着,总不是太好。咱们赶紧。” 李元庆笑道:“让她等一会儿无妨。她自己明白的。” 慧敏师太小手很温柔,却也很麻利,她很快便帮李元庆收拾立整,又把她自己收拾立整,却是有些复杂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元庆,那,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吉祥之兆啊。你,你为何要把她带来这里?” *************************************************************** 正文 第952章 监军的危机! 怒求支持,小船多谢…… ~~~~~~ “不祥之兆?”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亲昵的揉了揉慧敏师太的额头。 片刻,李元庆走向窗边,稍稍拉开了窗檐的一丝缝隙,看向山间寒冷寂寥的夜空,迎着冲进来的冷空气,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小敏,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情,就像是这天上的繁星。有时候,我们看着它们离我们很近,但有时候,却又感觉它们离我们非常遥远。” 慧敏师太本想斥责李元庆,他打开了窗户,若冻着他的宝贝儿子该怎么办?但听到李元庆这话,慧敏师太登时一怔。 片刻,她笑着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元庆,佛家也有这样的说法。” 李元庆一笑,温柔的揽着她的纤腰,“有一只小狗,看到一只小燕子,掉到了地上。小燕子很着急,小狗也很着急,但它们却都无能为力,但我们,却是可以伸手,把小燕子送回窝里。” 慧敏师太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晶亮的大眼睛,静静却又期待的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解释。 李元庆也不卖关子,继续笑道:“当我们无法把握事情的时候,我们无能为力。但~,有些事情,若我们能帮一把,为何不去帮一把呢?毕竟,这只小燕子,已经摔断了翅膀,再也不会飞起来了。” “元庆,可,可毕竟……” 慧敏师太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握住了她的小手,“小敏,做人,始终要留有三分素心啊。这静雅庵,不正是洗涤尘埃之地么?” “嗳?” 慧敏师太仿似抓到了什么,但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元庆笑着亲了她的红唇一下,“好好休息吧。我跟她说几句话就回去。下次我过来,我提前通知你。咱们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 等李元庆离去了几分钟,慧敏师太这才完全反应过来。 片刻,她的俏脸上忍不住升腾一片诱人的红晕,却是有些失笑着摇了摇头。 她忽然发现,明明她对佛法研究的更为透彻,但在这一刻,与李元庆相比,却简直就像是萤火和皓月的距离…… 不过,李元庆给她的这句承诺,却让她的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的确,这样的日子,可绝不是长久之计啊。 尤其是~~,八郎渐渐长大…… ………… 来到客氏下榻的小院儿,客氏已经为李元庆斟好了茶水,眼巴巴等着李元庆过来。 等到李元庆进了门,她忙小心关死了房门,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的道:“元庆,我,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想不到,咱们大名鼎鼎的奉圣夫人,也会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客氏大眼睛眼里泪都要流出来,说不出哀怜的委屈道:“元庆,你,你居然取笑我……” 李元庆笑道:“别担心。我怎会取笑你?这里很安全。你需要冷静一些。” “元庆,可,可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他们要杀我。他们所有人都要杀我啊,元庆……” 李元庆笑着拍打着客氏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保护你。这里是长生岛。不是京城。没有人会杀你的。我李元庆要保人,谁敢在我李元庆的面前杀人?” 客氏赶忙用力抱紧了李元庆,“元庆,那便好。那便好。对了,元庆,求求你,求求你,今晚不要离开这里……”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时,门外有小尼姑端着酒壶走进来,“爷,酒来了。” 李元庆笑着接过酒壶,亲自给客氏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笑道:“这杯酒,我给你接风。过去了,都过去了。明天的太阳,会比以前更暖和。” 客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元庆,谢谢,谢谢你……” 只不过,她刚说完,喝掉了酒,身子却一软,一下子倒在了李元庆怀里。 “噗。” 李元庆将喝进口中的酒吐在地上,摆手招过门外随侍的小尼姑,“你们几个,今晚照顾好她。明日,师太会亲自为她诊治,明白了么?” “是。是……” 几个小尼姑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严?赶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看了怀中的客氏一眼,大步将她的娇躯抱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大步走出了门外。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山间的夜风尤其寒冷,仿似要穿透人的衣服,直接刺到骨髓深处。 李元庆有些疲倦的活动了一下脖颈,‘咔咔’作响,脑海,却是一片清明。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客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要不从天空中的高台上掉下来,那就必须要一路往前走啊! 好在,他李元庆此时,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掌控力,至少~~,不用让客氏再像历史上那般,香消玉殒…… 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 如白驹过隙,时光飞逝。 一晃~,十几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初。 这些时日,李元庆百忙之中,又抽空去看了客氏一次,她已经比之前的状态好了不少,渐渐开始安定下来,开始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 而正是因为客氏的敏锐,李元庆成功打掉了一个密布在长生岛的间谍窝点,擒获后金、包括朝廷方面的密探,近一百人。 因为阿辉这厮,不仅为后金服务,也为朝廷服务。 只不过,得益于长生岛构架的规整,以及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他们的情报传递,非常缓慢。一条消息,至少要十天时间,才可出岛,等到达盛京、或是京师,最少要一个月了。 因为,他们的消息就算是出了岛,还要经过层层规制,才能往外传递,等到达辽西之后,才能真正往外传达。 只可惜,这些人级别都很低,完全摸不到法门,李元庆一时也无法摧毁到他们在辽西的上线。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层次太低,对外传递的消息,也完全对李元庆够不成太大的损害,就像是毛毛雨一般。 李元庆也不着急。 时至此时,若是长生岛没有其他方面的情报机构,那才叫见了鬼了。 他反倒是更乐于让后金、甚至是朝廷方面的探子,到长生岛来,亲眼看看,长生岛此时的规模,他李元庆的实力。 让他们后面的主子,心中都有些数,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当然,一旦被李元庆抓到了把柄,对于这些密探间谍的打击力度,李元庆可是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 但李元庆却并不会直接杀死他们。 这些探子,不管是男人、女人,毕竟都是劳力啊。 送到中岛、西岛,那可是都能产生财富的。就算一人一年只能赚十两银子,一百人,也有一千两了。李元庆又岂会这么浪费? 而这些时日,因为李元庆的亲自坐镇,各方面的事务,基本上都被理出了头绪,开始稳固在轨道上。 李元庆的后宅,也因为李元庆像是小蜜蜂一般的辛勤劳作,开始呈现出百花齐放、和美祥和的态势。 此时,军校二期已经开学十多天,陈忠也早赶了过来。 这厮对于军校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了李元庆的想象,简直真的是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了陈忠的深意。 陈忠这是在对他表明,他对权利之类,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要做个纯碎的军人,跟他李元庆,做一辈子弟兄。 对于陈忠,李元庆几乎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然深深明白陈忠的心意。 李元庆曾经数次劝过他,让他不要太挂怀,他们两人之间,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陈忠每次都是当时说的挺好,但次日,又回到了原样,甘为他李元庆的爪牙,却绝不贪恋半点权势。 当然,对于财物和女人,这厮可是不会有丝毫犹豫,从来都是照单全收的…… 下午,李元庆和陈忠,轮流在军校内,给这一批、一千五百多人的二期各级军官,开了一下午的作战鼓舞大会,两人都累的是口干舌燥、恨不得要吐白沫了。 主要是人太多了,即便有工匠们精心打制的扩音喇叭,但效果,自然无法与后世相比,两人只能是扯大了嗓门子。 不过,两人虽是都极为疲惫,但跟他们自己麾下的老弟兄们上课、聊天、甚至是吹牛~逼,心情却是相当畅快的。 下了课,两人正准备跟儿郎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这时,却有亲兵快步来报:“将军,魏公公和张公公在军校外求见。” 陈忠不由看了李元庆一眼:“元庆,老张这厮,不是在广鹿岛么?他什么时候来的南信口?我咋不知道?” 李元庆也是微微一愣,但片刻,他却已经明了了魏良和张启亮的心意,笑道:“大哥,管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呢。今晚,咱们可是有好酒喝了。走,去会会他们。” 陈忠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忙本能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军校大门外,停着两辆不起眼、却很结实的宽大马车,已经换上了便装的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眼巴巴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两人走出来,魏良和张启亮赶忙迎了上来,“李帅,陈帅。” “魏公公,张公公。” 四人笑着打了招呼。 陈忠这时也有些明白过来,不由笑着对张启亮道:“老张,你可是老神仙,能掐会算啊。您是乘哪阵仙风过来的啊?” 张启亮登时有些尴尬,忙讨好的笑道:“陈帅,这事儿,杂家可是冤枉啊。杂家今天才刚刚过来,就为了请您和李帅一起吃顿便饭啊。” 魏良与李元庆的关系,比张启亮与陈忠的关系,要亲密的多,此时,他也不卖关子了,忙小心道:“李帅,陈帅,今晚这顿饭,可是事关杂家和老张的身家性命啊。李帅,陈帅,您二位,可是一定要赏光啊。” 陈忠这时已经抓住了事情的核心,忙道:“魏公公,张公公,不会是朝廷……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吧?” 魏良不由苦笑道:“陈帅,正是此事。宫里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要替换杂家与张公公两人。具体公文,应该不消五日,就会到岛上了吧。” “草!” 陈忠狠狠啐了一口,忙看向李元庆,“元庆,这事情,有些不好办啊!” ************************************************************** 正文 第953章 利益共同体! 跪求支持……安慰下小船幼小的心灵…… ~~~~~~ 陈忠和张启亮之间,脾气虽稍有点……有点‘对刺儿’。 但~~,一直有李元庆执掌乾坤,从中调和,两人之间,虽偶尔会怼嘴皮子功夫,但在大势上,尤其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两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李元庆和魏良之间,那就更不消多说了。 时至今日,两人几乎已经有了‘夫妻’一般的默契。 说白了,这么多年了,大家早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魏良和张启亮,就像是‘狈’,一直附在李元庆和陈忠这两头‘狼’身上,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天主要是谈事情,一切以方便为主,魏良和张启亮便没有把酒宴安排在岛上的大酒楼,而是直接安排在了军校对面的一家老字号的羊汤店。 李元庆四人来到后院的包间,店里的老夫妻两口子早已经将酒菜收拾利索。 大盆子羊汤,大盆子羊骨头,还有两只羊头,剩下的就是炒羊血、炒羊肚,煮山鸡蛋,和几个调色、调味的青菜了。 酒,则是地道的辽南老窖。 这些酒菜虽然不好看,但却非常的‘接地气’,分量十足。好吃,下酒,又能填饱肚子。 魏良和张启亮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李元庆和陈忠上了一天课,却都已经饿得不行,很快,便是一阵风卷残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着李元庆稍稍回过神来,魏良这才小心道:“李帅,朝廷此举,试探的意思明显啊。也幸得是我老魏这些年有了些底气,否则,怕是要等到消息传过来,咱们才能知晓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动声色的看向陈忠:“大哥,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时至今日,李元庆和魏良也好,陈忠跟张启亮也罢,说白了,早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默契。 长生岛的军政大权,自然是李元庆一把抓。 广鹿岛方面,陈忠亦是一样。 不过,不管是长生岛也好,广鹿岛也好,一旦有了战功,大家却是要一起分。 有银子,自然也是大家一起赚。 魏良和张启亮自然也不傻。 他们在长生岛和广鹿岛,虽然无法获得实际的权利,但却能得到最高的尊崇和荣耀。 加之财物方面,李元庆也绝不会短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敢触碰李元庆的权威,而是~,将目光和手脚转移到外面…… 此时,魏良和张启亮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两个倒夜壶都被人嫌弃的老太监,此时他们就算回到宫里,那绝对也是有资格进入司礼监、‘知兵懂事’的大太监了。 但两人也非常明白,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必须有李元庆和陈忠的强有力支持!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起自己,陈忠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沉吟片刻,这才道:“元庆,两位公公,皇上、朝廷此意,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但我老陈现在有一个问题!这事情,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亦或是,这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 一旁,李元庆端起酒杯,笑着抿了一口,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陈忠的政治思维,比之之前,那简直就是天与海的差距了。 魏良忙道:“陈帅,杂家得到的消息是,事情是宫里传出来。至于朝廷方面,杂家也没有精确的消息。不过,杂家和老张,都是皇上的家奴。因此,杂家推测,也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一旁,张启亮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皇上是皇上,朝廷是朝廷。 虽然说朝廷是皇上的,但事实上,两者相互关联,相辅相成,却又有着巨大的鸿沟。 忙道:“李帅,陈帅,老魏说的不错。杂家也认为,这是皇上的意思。但咱们这边,如果不快些做出反应,怕~,怕就要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了。” 陈忠不由皱眉看向了李元庆,“元庆,这是一记窝心脚啊。咱们接也不是,躲也不是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中~央政权,对地方政权的优越性。 完完全全可以从大势上,从正面推过来,用大势,就压的人难受,甚至喘不过气来。 片刻,李元庆笑道:“魏公,张公,您二位又是什么意思?” 魏良还没说话,张启亮已经有些急眼了,忙道:“李帅,时至今日,您难道还不明白我老张的忠心嘛?李帅,在您面前,我老张,就是一条老狗,一条最听话的老狗啊!您叫我老张往东,我老张绝不往西。您叫我老张抓鸡,我老张决不去逮狗啊。” 魏良一时有些尴尬,没想到张启亮居然会这么赤~裸……但思量片刻,他也想明白过来,事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有李元庆在,有陈忠在,他们两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太监,很多时候,便是皇上,也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但~,一旦去掉他们在李元庆身边的这道光环,他们又算是什么? 两条老狗而已,又有什么鸟用? 更不要提,他们都是当年九千岁魏忠贤麾下的老阉党出身,依照此时新皇崇祯皇帝的性子,一旦回了京,还能有他们的好? 魏良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李帅,此事,此事您可得为杂家和老张做主啊。” 张启亮也反应过来,忙‘扑通’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哀声哭泣不止。 陈忠登时有些心烦意乱,“哎!我说你们两个,这才哪到哪啊?鬼哭个什么?老子和元庆能不管你们么?” 说着,陈忠看向李元庆:“元庆,我就说吧。此事,麻烦的紧那。” 李元庆淡淡一笑,“魏公,张公,这是做什么?先起来说话。这世上,又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终于等到了李元庆发话,魏良和张启亮简直如获大赦,忙纷纷起身来,魏良更是殷勤的为李元庆满上了一杯酒,“李帅,这……哎,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一旁,张启亮也忙给陈忠倒了一杯酒,陪着笑道:“陈帅,我老张,真想这辈子都伺候在您和李帅身边啊。” 如果让别人看到此时的情景,怕是连大牙都要掉下来啊。 国朝这二百多年,堂堂的天子近侍,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沦落到这般、要伺候讨好两个泥腿子武人了啊……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 按照此时的事态,整个大势,李元庆不管从各方面考虑,都不可能放弃魏良和张启亮。因为若再培养两个监军,形成默契,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 甚至,银子已经不算是事儿,关键是时间。 他们马上就要出征,自然没有太过精力,再牵扯到朝廷方面。 “元庆,这事情,还得你来拿主意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倒不是要不要我来拿主意。” 说着,李元庆笑着看向了魏良和张启亮,“魏公,张公,此事~,关键是要看你们究竟是怎么想!” “呃?” “这……” 魏良和张启亮都是一愣,相视一眼,却一时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陈忠却是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冷冽一笑:“老魏,老张,元庆说的不错!这件事,已经不是我和元庆怎么想了,而是,您二位到底是怎么想?是想跟我和元庆一条船走到黑啊!还是……要去再谋其他出路!” “这……” 魏良和张启亮都呆住了,没想到……陈忠居然把话说的这么直接…… 这,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逼着他们站队嘛。还是在朝廷和他们李元庆和陈忠之间站队啊…… 李元庆自然将魏良和张启亮的神态尽收眼底,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魏公,张公,我大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朝廷方面,怎么想,怎么做,我李元庆都不在乎,此时,我只在乎魏公、张公您二位,到底是怎么想!是要与我和我大哥,以及麾下的弟兄们一起,还是~,要另谋他路呢?” “………” 魏良和张启亮登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魏良还稍稍好些,但张启亮额头上的冷汗都如雨般渗出来。 李元庆这,这简直就是对着他们的心口一刀啊……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回旋的余地啊。 片刻,魏良也反应过来。 时至此时,他,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如果不抱紧李元庆的大腿,那~,对于新皇而言,要他们这两条老狗,又有何用? 尤其是,早在几年之前,魏良的几个侄子、族人,就通过李元庆的门路,来到了长生岛混。 皇上和朝廷方面,就算是想拿他,不过只是嘴皮子的花架子啊…… 只纠结片刻,魏良也铁下了心,恭敬看向李元庆道:“李帅,说句实话啊。若没有您李帅的提携,又哪能有我老魏的今天?李帅,此事,我老魏已经想明白过来。人啊,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李帅,从今往后,我老魏,就是您身边最忠诚的老狗,您要我老魏干什么,我老魏就去干什么!” 张启亮也反应过来,忙也急急表态道:“李帅,陈帅,我老张也是如此。李帅您要我老张杀狗,我老张决不去抓鸡。” 陈忠哈哈大笑:“老魏,老张,快快起来。话说开了,大家还是一家人嘛。” 说着,陈忠忙看向李元庆,“元庆,此事,老魏和老张虽然定下来,但~,京里方面,咱们却依然不好应对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魏公,张公,此事,你们应该有办法了吧?” 魏良不由一阵苦笑。 时至此时,魏良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精准啊! 简直就是又稳又准又狠啊。 根本让他没有后退半步、留有任何余地的机会啊。 不过,李元庆越是这般,却也给了魏良更大的底气。 李元庆如此精明睿智,甚至可以说是果断狠厉,年幼的小皇帝,又,又怎可能……是他这种枭雄的对手啊…… 魏良一时不敢再往下想,忙收敛起心神,思虑了片刻,这才小心道:“李帅,咱们长生岛,广鹿岛,包括整个辽南,毕竟是山高皇帝远,此时又只有海路可以通行……要想应对此事,最好的办法,那便是一个拖字啊……” **************************************************************** 正文 第954章 聪古伦省亲! ~~~~~~ 老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旦地方达成了一致,结成了‘攻守同盟’,上峰再想要应对,那怕是强势上峰,却也必须要浪费不少脑筋了。 尤其是此时的辽南,山高皇帝远,李元庆和陈忠,又皆是手握重权、强权的战将,哪怕是崇祯皇帝再稚嫩、再不爽,却也绝不敢再拿这种事情,来试探他李元庆的底线的。 而对李元庆而言,要修复、或者说持续维系与崇祯皇帝、与朝廷之间的关系,也很简单。 届时~,只需将魏良和张启亮‘推出去’,便可了。 魏良和张启亮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 事已至此,他们都已经非常明了,除了做李元庆的忠狗,他们根本再无选择。 毕竟,以李元庆的能力和威势,只要随便搞来些战功,便已经足够和皇上、和朝廷,重新维系关系了。 ………… 皇上替换监军的试探,对魏良和张启亮而言,简直是要‘天塌了’一般的大事儿,但对李元庆而言,不过只是‘过家家’一般的无聊小事儿。 魏良和张启亮,在长生岛,在广鹿岛,包括整个辽南的体系中,只能是西贝的样子货。 再赤~裸一点,他们就是皇上和朝廷最后的脸面! 如果崇祯皇帝懂事,那~,一切便照旧,该怎么,还是怎么。 但~,如果崇祯皇帝不懂事,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要‘清君侧’了。 当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无节制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安抚了魏良和张启亮,接下来的时间,李元庆将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军务上。 主要是两个方面。 首当其冲的,便是培养整个军队的荣誉感,展现他们的荣耀。或者,再直白点说,维系他们对他李元庆的忠心。 其具体操作,李元庆自然是无耻的剽窃了后世我军的成功经验了。 经过仔细考虑和严格筛选,李元庆将长生营内庞大的镇抚体系,拆解成为了两个独立的部分。 第一个,还是原先的镇抚体系。他们还是负责原先的工作,整顿军纪,整合报功,统筹战事一线。 第二个部分,李元庆从镇抚体系中,挑选出了一部分优秀者,成立了新的‘指导员’体系。 指导员体系不再承担原先繁琐的镇抚工作,他们将直接对李元庆本人负责,首要工作,便是抚慰军心,了解部队的一线状态,把握部队随时的脉搏。 以实职把总开始,每个把总,配备一名指导员,享受实职把总待遇,进入把总级的战斗指挥班子,但他们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策权,具体决策权,还是掌握在实职把总军官手中。 以长生营体系现在的成熟度,加之李元庆至高无上的威望,指导员体系的推行,非常顺利,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主要是大家都是老熟人,只不过,由镇抚,换了个新的称谓。 尤其是这些指导员,都是镇抚官中的精英,原本在士兵中,就有着不少的威望。 最关键的一点,这并不会让李元庆再花大价钱,提拔一批新的军官,徒增压力。 要知道,此时的长生营,虽然规模越来越大,但因为其体系的完善,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想要混日子,那是绝无可能的。 李元庆第二个部分的重要工作,便是对儿郎们、关于北地之行、具体细节事务的培训了。 时至此时,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广鹿岛部,主要军官们,在作战经验上,在作战作风上,已经没有太多问题。 但~,北地毕竟不同于辽地。 如果说辽地是‘放逐之地’,那北地,西伯利亚,那可就是完全的放逐之地了。 这就意味着,明军的对手,不仅仅是那些老毛子,更多的,是老天爷! 首当其冲的,便是防寒保暖工作。 如何在最恶劣的条件下,驱寒保暖,包括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在失去支撑的环境下,如何利用最原始的手段,生火。 这里面,很多常识,在后世,可能小学生都非常熟练。 但此时,对儿郎们而言,这却是完全新的知识。 另一部分,便是各种急救知识的培训。 虽然李元庆此次北地之行,是大规模的大部队行动,加上陈忠部,怕至少要三万人以上的庞大规制,部队一般不会分散。 但各部队之间,难免会有分散行动的时候,难免会有遇到困难、甚至是危险的时候,为了保障儿郎们的生命,李元庆只能将他能想到的细节,都考虑在前面。 正如圣人那句老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万事,多想一步,多做些准备工作,总是没有坏处的。 …………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已经到了四月末,转天,就要到五月初一了。 经过这些时日李元庆身先士卒的辛苦准备,北地之行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位,粮草、船队、军火、人力、部队,都已经随时待命,整装待发! 陈忠广鹿岛方面的庞大船队,也已经开赴到了南信口码头,再加之长生营的庞大船队,简直就是遮天蔽日,仿若连绵成片的海上移动城堡。 此次,陈忠广鹿岛部,共出战兵一万一千人,辅兵九千人,合计两万人的规模,各种粮饷物资无数。 整个船队携带粮草的规模,足足够部队吃上两年半。 而李元庆的长生营方面,将会出战兵两万一千人,辅兵一万五,合计三万六千人的规模。 几乎占据了李元庆此时总兵力的三分之二还多。 按照李元庆的本意,他原本是想携带更多辅兵的,毕竟,在西伯利亚极端的气候条件下,更多的辅兵,才会让战兵儿郎们得到更充裕的休息时间。 但若是一下子把整个长生岛、甚至整个辽南的兵力都拉空了,这显然不利于岛上的后续发展,会影响到整个长生营的生产力水平。 好在~,在库页岛和喜哈儿卫方面,李元庆还有舒罗欢这条好狗,他那边,至少可以补充五千喽啰人手。 尤其是他们都非常熟悉北地的地形,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帮李元庆和儿郎们分担不少琐碎的工作。 南信口码头。 陈忠一身大红官袍,头戴金盔,腰挂宝刀,意气风发。 李元庆这边,倒是寻常许多,他只是穿着一件镶金的绸袍,没有戴头盔,腰间挂着他那柄最熟悉的宝刀。 此时的天气,还是极热的。 陈忠这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搞这么郑重的扮相,不过,这厮既然不怕热,李元庆自然也懒得理会他。 不过,他这个扮相,倒是真的威风凛凛,仿若天神,让人不敢正视,更不要提接近了。 相对而言,李元庆这边,就要柔和许多,有威势,但却绝不外放。 但哪怕与威风凛凛的陈忠站在一起,但周围的儿郎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大帅,他们的精神寄托。 远处,十几辆马车的车队,在四五百骑兵的护卫下,正缓缓朝着码头这边行过来。 陈忠低声对李元庆笑道:“元庆,咱们此行,也没有那么急。不若,先让儿郎们在南信口大营,休整一月、两月。等弟妹省亲回来,咱们再出征不迟啊。”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时间不等人啊。晚一月,北地的天,还不知道要冷上多少啊!我必须要为弟兄们负责。” “可,可元庆,弟妹,弟妹现在可是有着身孕啊……”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放心吧。我相信,就算是老天爷,也会站在咱们这一边。” 陈忠登时无语,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决心! 此行,只许成功,决不许失败啊! 不多时,马车车队缓缓停在了李元庆和陈忠身前不远,领队的金回子忙快步翻身下马,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帅,都已经准备立整。” 李元庆点了点头,伸手把金回子拉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子,此行,你回程之后。即刻乘快船,追赶主力!” 金回子重重点头,“大帅,您放心吧。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允许夫人受到半点伤害。” 李元庆点了点头,金回子忙恭敬退到一旁。 这时,前面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一张熟悉的俏脸,静静看着李元庆,大眼睛里,泪水却要涌出来。 李元庆快步上了马车。 两名聪古伦的贴身侍女,忙小心退到了一旁,给李元庆让出了空间。 聪古伦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爷,奴婢,奴婢想跟您出征。”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有身孕,此次省亲,我也不准备让你去的。但你这性子,爷也头疼啊。” 聪古伦小手用力握着李元庆的大手,“爷,奴婢这,这也不能算是任性,说实话,奴婢离家两年了,也很想回去看看。更何况,还能帮爷做些事情。” 李元庆一笑:“记得。赶路不要着急。一月不行就两月,两月不行就三月。别忘了,你肚子里,可是有咱们的宝贝呢。” 聪古伦小脸儿登时一阵羞红,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瞬间欢喜起来,“爷,您放心。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咱们的孩儿,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八哥和五哥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出了盖州,他们就会来迎我的。对了,爷。” 聪古伦说着,忽然摆手招过身边那个贴身侍女,“骨朵,此次,你就不用陪我回去了。此行,你替我,陪伴在爷身边。” 李元庆登时一愣,这个叫骨朵的女真侍女,不正是那个‘小蛇’么? **************************************************************** 正文 第955章 新的征程! 感谢安吉塔、神拿来温、默難沉寂、白云过隙、bjgsdx、andy_lau、终结者2111、zaofanulima、朋越、行四海通五洲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你们才是小船最亲爱的人。 前方路上,纵然风雨,我们一路同行。我们永远不会独行! ~~~~~~ “嗳?” 骨朵小脸儿登时一片羞红,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的蚊子般低声道:“是……” 小脸儿却几乎要埋到她还并不甚丰满的胸口里。 李元庆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握着聪古伦的小手笑道:“小伦,还是把骨朵留在你身边吧……也能更好的照顾你的起居,保证周全。” 李元庆这话虽然有点违心,但听在聪古伦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丝丝。 她温柔的靠在李元庆怀里,凑在李元庆耳边低声道:“爷。若爷想我了,就去找骨朵。骨朵与我情同姐妹。有她在爷身边,爷就不会忘了我了……” 李元庆一时有些无言…… 片刻,却重重点了点头,“小伦,放心吧。此次征程,或许,并不用想象的那么久啊……” ………… 聪古伦一行,很快上了渡船,前往对岸的辽南大陆。 一直到她的马车下了船,继续走上向北的官道,再也看不见了,李元庆这才收回了他的目光,英挺的脸孔,有些微微的阴沉。 一旁,一直陪伴着李元庆的陈忠不由长长叹息一声:“元庆,有时候,我他娘的还真是想解甲归田啊。打仗这活计,打的多了,人真的会麻木,变的冷血啊。”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却是淡淡一笑:“大哥,这就是我们的路,也是我们的道啊!若无法清除强敌,荡平四海,咱们的家人,咱们的百姓,就无法享受着真正安稳的生活啊!” 陈忠一笑,片刻,精神又重新振作起来,看向海面上如山如林的漫无边际船队道:“元庆,有这么多好儿郎在,咱们又何愁天下不定?世道不宁?” 李元庆也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明日午时,全军正式启程!”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 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任颖儿等等李元庆的一众妻妾,却是比李元庆起的更早,或者说,她们根本就一夜未眠。 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伺候着李元庆洗刷完毕,杨娇~娘和张宝珠、任颖儿、彩子诸女,则是亲自为李元庆端过来早餐。 看着众女一个个有些哀怜的神情,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的不舍。 但李元庆却更明白,若没有此刻的分别,他的基业,就不可能更牢固,日后的厮守,就远无法更踏实! 片刻,李元庆不由笑道:“一个个的都苦着脸干什么?此行,爷可不一定就跟你们想的那么苦啊!说不定,爷给你们带几个老毛子的公主姐妹来!” “………” 众女登时不由无语。 片刻,张芸娘不由娇嗔了李元庆一眼:“哥哥。你带多少女人回来,我们都没有意见。只是,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定北,和姐妹们。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李元庆有些不敢看这一幕,忙逮着桌子上的美食,大吃起来,眼睛里,却不知不觉的,已经有些湿润了。 ………… 巳时初,九点钟整,李元庆与他的亲兵卫队,准时出现在了南信口码头。 这时,出战儿郎们早已经全部登船,只有陈忠以及商老六、马管家等一众政事署送别的大佬们,正在李元庆的坐船前恭候李元庆过来。 码头四周,数不尽的送别的百姓们,将警戒线外围的人山人海。 哪怕李元庆已经提前发放了通知,在儿郎们登船之前,便让儿郎们提前与家人们做好告别,在出发时,尽量不要让百姓们再过来送别。 但这还是抵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他们纷纷的自发涌到码头上,为他们最尊敬的大帅,为他们的儿子、丈夫、子侄,加油呐喊。 李元庆还未走到他的坐船、商老六他们那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领着他的几个孙子、孙女,提着一个大酒坛子,大声对李元庆高呼:“大帅,大帅,老汉没啥可以送您的!请大帅饮一碗酒!” 一旁的杨磊和亲兵们刚想阻止,李元庆却摆了摆手,大步走到了这老汉面前,忙亲手将他扶起来:“老人家,借您吉言了啊!元庆多谢!” 老汉更是激动,眼泪都涌出来,忙让他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孙女拿着酒碗,他颤颤巍巍的提起酒坛子,为李元庆倒满了一碗酒,“大帅,请饮酒!” 李元庆接过酒碗,重重握了握老汉的手,一口气,将碗中酒饮尽。 片刻,狠狠的将酒碗摔在地上,大呼道:“好酒!好酒啊!” 围观的百姓们,一直在船上观看这边的儿郎们,登时沸腾了啊! “大帅万胜!长生营万胜!明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 周围百姓们也被儿郎们感染,铺天盖地的呼喊声,简直要刺破云霄,把人的耳膜都震破。 李元庆哈哈大笑,等待这呼喊持续了四五分钟,这才摆手,示意儿郎们、百姓们,停止呼喊。 此时,李元庆个人,在这人山人海的大势中,虽然显得极为渺小,他的动作,似乎也看不出太多力道。 但~~,这就仿似是有一种魔力。 无论是百姓们,还是儿郎们,看到了李元庆的动作,激昂的呐喊呼声,两三分钟内,便彻底平息下来。 只有呼呼的北风,和不断澎湃而起的浪涛,在周围肆虐。 李元庆面前的老汉已经泪流满面,李元庆的眼睛中也涌出了湿咸的液体,但片刻,他便已经回过神来,重重握着这老汉的手,“老人家,他日,等元庆和弟兄们凯旋而归,再来喝您老人家的庆功酒!” 老汉含着泪重重点头,“大帅,您放心吧!我老头子,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恭迎大帅凯旋而归!” 告别了老汉,告别了这边沸腾雀跃的百姓们,李元庆大步走向商老六这边,却是低声对身边的杨磊道:“去,安排人,给这老爷子一千两银子。务必照顾好他的生活。” “是。” 杨磊很快便令亲兵将这个命令通传下去。 这时,李元庆已经开始与商老六和政事署的一众大佬们握手。 商老六的眼睛中也有些止不住的泪花闪动,“元庆,一路保重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重重握了握商老六的大手:“商大哥,岛上的事务,芸娘她们,我就拜托你了!” 商老六重重点头,“元庆,我等你给我带回来几个大洋马小妾!” 两人相识一眼,片刻,都是哈哈大笑。 等李元庆走完政事署、包括留守的黄国山部、李三生部的告别仪式,时间已经到了巳时末,马上就要到吉时午时了。 李元庆也不再犹豫,在周围漫天的呼喊雀跃声中,大步踏上了他的坐船的悬梯,身后威猛的亲兵,紧随李元庆身后。 上了船,陈忠看了看怀表,沉声道:“元庆,吉时已到!” 李元庆点了点头,站在甲板最前方,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高高指向天空,“吉时已到!传我军令,全军出发!” “吉时已到!大帅有令,全军出发!” “吉时已到!大帅又令,全军出发!” “………” 一层层的呼喊,夹杂着鲜艳的旗语,迅速开始在整个海上城堡般的船队中传递。 岸边,商老六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焰火爆竹,也开始纷纷点燃。 “噼里啪啦”的喜庆声响,连绵起伏。 一道道璀璨的焰火,在空地上的天空中绽放、盛开! 百姓们欢呼着、大叫着、哭喊着…… 船头上,李元庆缓缓将宝刀插入刀鞘,静静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 不论是长生营的船队、还是陈忠广鹿岛部的船队,皆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虽然船队极为庞大,但因为儿郎们早有准备,在天色将黒前,所有的船只,便已经尽数驶入了深海。 而此时,李元庆的坐船,在他的两支先锋护卫船队的护卫下,已经离开了长生岛近四十里。 他们将由大本营长生岛,先行前往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济州岛。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黑下来,海风渐渐开始凉爽,但整个天气,还是极为闷热的。 这也是小冰河的可恨之处,夏天冬天,完全是两个极端。 暮霭下的辽阔海面上。 陈忠端着一个小酒壶,站在甲板前、视野最开阔的观景台上,与李元庆并肩而立,笑道:“元庆,多少年了啊!如此雄壮威武之师!这是咱们的儿郎啊!有这些好儿郎在,就算打下盛京城,怕也不用费多少力气吧!” 李元庆一笑:“可惜啊,大哥。盛京城不在海边啊!” 陈忠自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着啐一口:“算他皇太极龟儿子的命好!要不然,这次,咱们就该拿他的鸟头祭旗了!” 李元庆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缓缓道:“大哥,说句实话。此行,对于咱们究竟能不能保住本钱,我心里……一直没有太多底气啊。” 陈忠一愣,看向李元庆英挺的脸孔,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本凌厉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不少:“元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其实……其实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的!以咱们麾下儿郎们的勇武和武力,又有什么人,敢跟咱们硬罡?再者说,元庆,以咱们现在的本钱,就算赔本,咱们也照样赔得起。再说了,老毛子算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 陈忠这厮~,早已经将辽阔的西伯利亚,划入了他们辽南的治下。 当然,陈忠也更明白,他的兄弟、这个还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用他并不算宽阔、却是足够坚挺的肩膀,扛起了辽南、扛起了整个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国运! 能与他并肩作战,该是何等荣幸? 但陈忠却也更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只有老天爷知道啊,他的兄弟,到底是背负了多少压力啊…… 这时,李元庆的眼神却早已经恢复了清明。 越是有压力,李元庆的神经深处,反而是越兴奋。 只不过,这种兴奋,有些过于暴虐了,他需要陈忠给他稍稍泼点凉水降温。 片刻,李元庆笑着揽住了陈忠宽阔的肩膀,“大哥,我李元庆,何时又做过亏本的买卖?若是狗日的西伯利亚没有油水,那~~~,咱们便直接打到莫斯科去!搬空了他们的王宫!!!” ***************************************************************** 正文 第956章 海参崴 ~~~~~~ 蔚蓝的大海上碧波荡漾。 翻滚的日月浪涛旗,肃杀的血色赤鹰旗,迎风招展,来回摇摆。 如一条巨无霸长龙、就仿若海上屋脊一般的巨大船队,顶着惺忪朦胧的海风,一路向北疾驰。 此时正值午后,有些燥热的阳光麟麟的铺洒在海面上,偶尔发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远处,海天连为一线,一线看不到尽头。 李元庆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靠在甲板风帆下阴凉地的躺椅上,有些慵懒、却又说不出威凛的审视着周围的景色。 此时,明军出发已经一个多月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中,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已经开始渐渐适应海上寂寥、却又躁动的生活。 事实上,有库页岛喜哈儿卫、以及南洋船队的经营模式,长生岛到喜哈儿卫,长生岛到南洋,航线已经非常精熟。 从长生岛,到南北城隍岛,到皮岛,到济州岛,再到前面不远的海参崴,一直到更北面的喜哈儿卫,长生营的整个构架体系,已经很是完善,仅是补给点,就有几十个。 此时虽是出征,但因为科技、生产力水平的限制,船队速度只能是这般,节奏其实很慢。 这也让李元庆产生了一种错觉,此行,哪里是出征嘛,分明是度假嘛…… 不过,身体虽放松,但李元庆心里的那根弦,却一直紧绷着。 此时,老毛子在西伯利亚地区的控制力,还很微弱,远不像是几十年后、康小麻子时代那般肆虐,生活在广袤西伯利亚地区的,多是当地土族,老毛子这边的人手,少之又少。 但西伯利亚即便地广人稀,像是毛皮、木材、珍惜中草药等等各方面当地特产的产出,那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广袤的西伯利亚,本来就是大明奴儿干都司的治下,即便是有老毛子已经在这边定居生活,但当地居民,自然还是以东亚人种的黄种人为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些黄种人,自然都是大明的子民,自然也包括现在正在作乱、一直还没有被剿灭的后金建奴。 当然,后金建奴,只不过是大明家中养的一条狗,正在乱吠。 就算这条狗很大、很凶,却也只是大明内部的事务,但~~,西伯利亚这边,那就是要应对外敌,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了! 之前,李元庆虽‘叫嚣’着要打到莫斯科,但那不过是鼓舞士气,更是激励自己、笼络人心的手段。 李元庆当然明白,以明军此时的战力,能打到莫斯科,并非没有可能,但~~,那却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以李元庆一贯的行为模式,他自然不会选择这么无脑的硬碰硬,更不要提,西伯利亚辽阔的荒原,那可是杀人都不见血的啊。 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驱除老毛子在西伯利亚的据点,建立辽南方面的据点,并与喜哈儿卫,连成一线。 一旦这个整体目标成型,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至少要垄断东北亚、甚至再加上东亚地区,至少六七成以上的皮货生意。 再加之有南洋商道的顺畅,这个利润总额,那可绝不是开玩笑啊。 当然,最关键的,必须要把这些老毛子打疼了,打怕了,最好,再能勾引一些他们的主力过来。 若能成功歼灭老毛子的主力,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出了此次出征的军费,那~~,此行,便是开了个好头。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可一路南下,杀入蒙古腹地,抢夺他们最需要的战马资源,而后,再由陆路,返回辽地。 不过,这只是计划中的最理想状态。 领兵多年,纵横四海,战无不胜!李元庆深深明了,计划远远不可能跟的上变化快。 哪怕是后世那般先进、近乎是可以直接面对面通话、下达命令的指挥方式,都不可避免的要出现波折变动。 更不要提,是此时这般如此通信不畅的时代了。 随便中间哪一个环节,哪怕是只出现一些小问题,却足以影响整个大局的变动。 究竟该如何选择,那还是要看身为统帅者,究竟会如此选择了。 这也是李元庆必须要亲帅大军出征的最主要原因。 此时,船队已经进入了日本海十余日了,但即便是船队一路向北,纬度越来越高,但日本海上的海风,却并没有变凉的意思,整个天气,依然是十分炎热。 怕至少要等到七月末之后,天气才会有逐渐转凉的意思了。 但有周边据点的补充,船队无论是淡水、青菜、亦或是药材之类,贮备都非常充盈。 这时,今日充任副官副领队的约瑟夫小跑着过来,恭敬跟李元庆禀报:“大帅,傍晚前,咱们的主力便可抵达海参崴据点了,咱们是靠岸休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 所谓的‘副官制’,是李元庆在船队中临时起意,兴起的一种‘副官领航制’。 主要是航行的生活太枯燥,为了保持儿郎们的兴奋度和能动性,每日,李元庆都会令段喜亮、顺子、孔有德这些麾下主将们,轮流率他们的战船,在前方领航。 一方面,这可以提起他们的兴致,保持他们的战斗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则是能让这些主将们,尽快进入状态,熟悉周边环境。 当然,以约瑟夫的身份,还无法成为领队。不过,这厮毕竟是白人贵族出身,虽然有点稀松,但自幼接受的教育,尤其是自然学科、地理方面的教育,却是比儿郎们要强出不少,敏感性也很高。 这些时日,隔三差五,李元庆便将他召到他的坐船上,让他客串李元庆坐船的副官。 “海参崴?” 李元庆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一旁的小桌,看向前方辽阔的海面,沉吟片刻,道:“儿郎们一路辛劳,今夜,就在海参崴休整一晚吧。给前方儿郎们传令!” “是!” 约瑟夫不由大喜,赶忙屁颠屁颠跑去船长室。 从济州岛转道日本海,这一路向北,已经在海上飘了快十天,这厮早已就按耐不住,想踩到坚实的陆地,好好‘踏实踏实’了。当然,如果有女人,那就更好了…… 李元庆自是懒得理会约瑟夫的小心思。 说实在的,这些白种人的懒散性,与他们接触的时间越长,了解的越深,李元庆便了解的越深刻。 也无怪乎,后世的米国大兵,英国大兵,隔三差五,就要搞出点花边新闻来了。 相比较而言,在纪律服从行,在整体性上,还是黄种人最整洁、优越。 尤其是小鬼子,简直是整体的吓人。 只可惜,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与这些白毛猴子相比,在血性上,在探索性上,黄种人还是要稍稍差了一些。 翻看着这几天熬夜修改的作战规划,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海风也稍稍有些凉了。 李元庆正要起身来,这时,周围儿郎们却一阵欢呼,李元庆抬眼一看,不由一笑,传说中的海参崴,到了。 前方早有快船跟这边据点的儿郎们通报了消息,已经有百多骑长生营儿郎,在这边恭候了。 但庞大的船队停靠可不是小事情,加之此时眼前的港湾虽然宽阔,却近乎还都是原始状态,少不了又要儿郎们一番忙活了。 骨朵端着一杯热茶,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声道:“爷,您喝茶。” 李元庆一笑:“黛丝呢?起来了没?等下,爷带你们去岸上转转。” 李元庆此行,一共带了两名侍妾。 一个便是眼前的聪古伦的侍女、骨朵,另一个,便是当年李元庆‘缴获’的代善的小妾黛丝。 原本,李元庆是不想带侍妾的,毕竟,女护兵那边,可是有李元庆的两个老相好,加之孟青竹此行也亲临了,无论各方面,李元庆都已经游刃有余…… 不过,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带上了两女。 主要是李元庆早已经习惯了此时这个时代的荣华富贵,身边没人服侍,或者说换成大手大脚的亲兵,难免有所不适。 再一点,骨朵是女真人,而黛丝,则是更北地区的野人部出身,来到这边,就是回到了她们的家乡,李元庆也不用太过担心她们的身体吃不消。 李元庆也需要,有‘贴心人’,可以详细的对他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 骨朵闻言不由大喜,忙小心将茶杯放下,欢喜的娇声道:“爷,黛丝姐姐早就起来了。奴婢马上去叫她。” 看着骨朵窈窕的背影,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条小美女蛇,还要再稍微熟一些啊…… ………… 半个时辰之后,简单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带着黛丝和骨朵,在约瑟夫、杨磊、以及二百名全副武装亲兵的护卫下,有条不紊的上了岸,视察海参崴明军据点。 海参崴在蒙元时,被称为‘永明城’,是元代在东北地区的重要贸易口岸。 因为其随处在极北,但却是属于‘不冻港’,周围海湾条件,又极为优越,蒙元当年,曾经兴盛一时。 可惜,到了大明,由于海禁之策的实施,这边开始逐渐落寞。 尤其是到了此时,因为后金女真的崛起,这边的部族纷争更为纷杂,冲突延绵,凋零不少。 此时,因为长生营人手的限制,加之李元庆与皇太极的‘合约’,明军并没有占据海参崴城,而是从当地的女真豪族和部族头领手中,购买了一座小岛,兴建工事,充当据点。 在明面上的私底下,与这些当地女真豪族、部族头领,展开私下里的贸易。 这些女真豪族、部族头领,慢慢的也吃到了与明军交易的甜头,再加之,明军据点在海上,他们想攻也攻不上来,便默许了这种现状。 此时,明军据点距离海参崴城,大概还有个三十四里的距离。 否则,明军这般庞大的船队规模,还不得把这些当地的狗鞑子吓尿了。 事实上,在之前,无论是王大毛、还是舒罗欢,都曾经多次对李元庆提议,想要拿下海参崴城。 尤其是舒罗欢,更是想拿下海参崴城,当做他自己的据点,而不用再跟王大毛他们掺和。 但李元庆却几次,都拒绝了他们的提议,选择维持现状。 ***************************************************************** 正文 第957章 幕色中的养心殿! 怒求订阅支持…… ~~~~~~ 如果换做是寻常人,肯定是感觉,地盘自然是越大越好,城池、人口,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海参崴港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区位优势,那自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在此时,老毛子还没有回首东顾,在远离欧洲本土的远东地区,寻找不冻港。 海参崴此时,还是在后金的实际治下。 尤其是,此时的远东地区,也就是大明的奴儿干都司,是属于彻底的放逐之地,还没有得到开化,远没有后世那般发达,战略地位,也远没有后世那么核心和关键。 说的再直白一点……后金治下的领土,那就是大明的领土!名正而又言顺! 再加之,以皇太极的性子,李元庆打打擦边球,甚至,踢他一脚,坑他一下,只要不是真正要了他的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皇太极都可以忍受。 但海参崴此地,实际上已经接近了后金的核心利益。 这里毕竟不是辽南。 李元庆背靠长生岛本土,就算拿下了南四卫中的三卫,皇太极就算不爽,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干瞪眼。 若一旦陷入战争泥沼,皇太极要玩命儿了,对李元庆而言,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的再赤~裸一点,就像是圣人言,‘治大国,就如同烹小鲜。’ 政治,其实就是平衡的艺术。 而战争,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手段。 哪怕是国力再强大,但只要是谈判,或者说威压能解决的问题,英明的君主,睿智的阁臣,是绝不会轻易选择最后的手段、战争的。 李元庆是要保障大明的利益。 但首当其冲的一点,他却必须要先保障他本身自己的利益! 只有李元庆本身能站住脚,他才能去考虑其他,图谋其他,维护大明,保全大明的子民。 与其为了一个、早已经是囊中物、嘴边肉的港口,闹的大家都不痛快,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的根基,何如大家都退一步,‘共同开发’,大家一起闷声发大财? 当然,在此时这般状态,皇太极之所以会选择一忍再忍,主要还是畏惧于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的战力。 这个死胖子,那可是一只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 一旦等到他缓过气来,那必定就是要刺刀见红的时候。 与海参崴不同的是,在西伯利亚区域的老毛子的诸多据点,在本质上就有了区别。 击杀后金狗鞑子,夺回他们强占的土地,明军只是在‘清理门户’,是完全正义的战争,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但~,西伯利亚的老毛子据点……说法却就多了去…… 李元庆必须要在这头庞大无比的北极熊,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没有回首东顾之前,先抢得这个先机! 为大明,为整个华夏民族,为无数的华夏民族子孙,拔得头筹,然后让整个事情,都变得名正言顺。 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呢。但这个代价,却是值得! 当然,此时,李元庆之所以在海参崴明军据点暂时靠岸,而不去海参崴城,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隐藏踪迹,避免被敏锐的皇太极有所察觉。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在考虑,从海参崴,或者是从朝~鲜北部海域,利用明军庞大船队的得天独厚优势,直接一刀切入后金的腹心,先下老寨,再入辽中平原。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已经具备了这种像是‘手术刀’一般的切入能力。 只不过,此时,显然并非良机啊……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为赢得个虚名,为他人做嫁衣之事,李元庆是绝不会去做的…… 此时,长生营的海参崴据点,位于海参崴城东南三十里出头,距离对面的大陆,差不多十多里地。 这小岛面积不大,方圆也就五六里、七八里地。 不过,其对面不远,却是一个优良的大海湾。 儿郎们在岛上的驻地,也显得有些简陋,皆是夯土建筑,但却宽大结实,非常实用。 岛上设有三处小型炮台,分别处于北、南、西三面。 主要是此时的倭寇小鬼子们,还没有来这边活动的传统…… 整个岛上的兵力配比,是一个实职把总编制,加上舒罗欢麾下的二百多女真和土人奴才,接近四百人。 但岛上还有不少辽南的商号,皆是长生岛镇江裔豪商们、包括先前长生岛退役儿郎们,后起经商起来的商号,以及李元庆麾下直属、辽南商行的铺面据点。 至于那些依附明军的土人势力、商号,他们自是没有资格在岛上居留的。 但即便是只是长生营内部的自家人,再加之各处的劳力、奴才、奴隶,岛上的各种设施,却非常齐全。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岛上甚至还有三家规模不算小的‘销金窟’。 不过,其中的女人,多是朝~鲜、倭国、以及女真人和当地土人,汉人女子少之又少。 当然,免不了还是有人为了钱财、肯到这种地方来淘金的。 因此,汉人女子在这里也是‘紧俏货’,哪怕是寻常姿色,价钱也比在大明,至少要翻上两倍。 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营生,自然是杨娇~娘麾下的雾雨阁,牢牢掌控了。 此时,海参崴据点的主将,也是李元庆的亲兵序列出身,名叫李欣,以实职副千户,统领海参崴据点事宜。 李欣名字秀气,人也长的很秀气,非常俊美,翩翩而有风度。 他身材不甚高大,却是极为匀称,放在后世,仅是他这张脸,便已经足够可以混饭吃了。 但可不要因此就小瞧了他,这厮长的俊是不假,但行事风格,却是深得李元庆真传,果断而又狠厉,从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他的鸟铳射术,当年,在李元庆的亲兵卫队中,那可是可以稳稳的进入前三甲的。 此时,李元庆亲临,李欣也是大喜,荣耀非凡,他在这里已经扎根了快三年,已经有快三年没有见过李元庆,见过他最崇敬的大帅,早已经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李元庆虽然已经吃过饭,却当然不会不给李欣面子,但却是先让李欣,带着一众人,先仔细查看一番岛上的规模。 李欣是李元庆的亲兵出身,自然非常了解李元庆的脾气,他也早有准备,大笑着在前方引路,引领着李元庆一行人,查看岛上的设施。 小岛就这么大地方,主要设施,一个是防御,另一个是仓储,第三,则是步行街的铺面了。 对于前两者,黛丝和骨朵显然没啥子兴趣,但对步行街,她们却是欣喜异常。 李元庆自也乐得让她们开心,吩咐杨磊,令三十名亲兵护卫他们的周全,便在李欣的带领下,查看起整个岛上的布局。 ………… 此时,就在李元庆愉悦的审视着他麾下儿郎们的辛苦功劳时,京师,养心殿,淡淡的夜色中,也迎来了一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客人’。 此人身材虽不高,面色也比较黑,看起来,有些……有些不是太过威凛,但他的气派,气场,却是十足。 方方正正、不疾不徐的八字官步,简直让身边随侍的小太监们,都有些咋舌。 这位爷,还真是好大的气场啊。 领路的紫衣太监不是别人,却正是李元庆的心腹小豆子。 眼见养心殿到了,身后的小太监却有些喧哗,小豆子登时面色一凛,“肃静。谁再敢乱嚼舌头根子,杂家非要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身后一众小太监登时噤若寒蝉。 小豆子年纪虽不大,只有十七八岁,但他入宫已经六七年了,哪怕是九千岁魏公公都倒了台,但这厮,却依然巍峨不动,并深深得到新皇崇祯皇帝和大太监王承恩的信赖。 因此,坊间一直也有传言流传,小豆子,其实就是王承恩当年插在魏公公身边的一颗钉子啊。 但这种事情,大家偷偷在人后,低声耳语一番就行了,谁又敢当着此时近乎是如日中天的豆公公面前说出来?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了嘛…… 小豆子对小太监们很严厉,但对眼前这个……这个有些其貌不扬的大臣,却恭谨的很,忙笑着恭敬道:“袁大人,您稍等片刻,杂家即刻进去为您通报。” 刚刚被起复不久,以兵部尚书衔、兼任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的袁崇焕、袁大人,忙收敛了自己的威仪,有些讨好的拱手笑道:“一切有劳豆公公了啊。” 小豆子不动声色的接过了袁大人手里的银票,淡淡一笑:“袁大人,您稍待。” 说着,快步走进了大殿内。 袁督师。 (此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袁督师了) 袁督师静静的看着小豆子的背影,进入了灯火辉煌、巍峨威严的大殿内,微微眯起了眼睛。 片刻,他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论辽事,这天下间,又有谁?还有谁?能和他比肩? ‘等本官见过了皇上,王之臣,王大人哎,本官真想看看你那张老脸啊。’ ***************************************************************** 正文 第958章 臣可五年平辽! 兄弟们,咱们最近士气有些低迷啊。这可不行啊。 就算是小纸船漂浮在大海上,狂风浪涌,也一样要乘风破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再难,还能比昨天更难?来一波订阅走起啊!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船,始终陪着大家,一路同行! ~~~~~~ 这时,大殿内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有旨,宣袁崇焕觐见!” “皇上有旨,宣袁崇焕觐见!” 身边小太监赶忙在前方引路,袁督师也不敢怠慢,忙收敛起心神,沉稳的稳步走进了殿内。 大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轻轻绕绕,很是好闻,却是在不经意间,将整个殿内的气氛,衬托的更加威严肃穆。 崇祯皇帝正坐在他的宝座上,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着一本书。 旁边下首不远,分别有几名随侍近臣,随侍左右。 两边,还分别站着几名小太监,随时听命。 小豆子也在其中,恭敬的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儿不喘,仿若老僧入定。 与崇祯皇帝接见李元庆不同。 此时的袁督师,与崇祯皇帝并没有私交,此时他虽是晚上被皇帝召见,但还是非常正式的,是要被写入‘起居注’的。 袁督师大步走进了殿内,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忙恭敬跪倒在地上,三跪九叩:“臣~~,蓟辽总督袁崇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以前见过袁崇焕,那还是在当年的宁远大捷后,袁崇焕进京封赏时。 只不过,在那时,崇祯皇帝还真是个无足轻重的藩王,年纪又小,丝毫不起眼。 而袁督师自然也见过崇祯皇帝,但同理,那时的崇祯皇帝,自然也入不得他的法眼。 这就使得,两人之间,虽是照面,看着脸熟,但却没有任何的私交。 片刻,崇祯皇帝淡淡一笑:“袁爱卿来了,请起。小豆子。” 崇祯皇帝稍稍犹豫了一下,片刻,又笑道:“赐座。” “是。” 小豆子忙亲自给袁督师搬来了一个小圆墩。 “谢皇上厚爱。” 袁督师小心坐在了小圆墩上,有些不敢正面看崇祯皇帝,眼角的余光,却在微微打量周围的环境。 总体而言,皇帝对他的态度,接待他的规格,他还算满意。 崇祯皇帝也在静静的打量着袁督师。 坦白说,两人虽没有私交,袁督师也算是能臣,毕竟有‘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的底子摆在这里,这就是袁督师最光鲜的‘名片’。 这可是朝廷承认的功绩,还是大功! 但崇祯皇帝在心底里,对待袁督师本人,还是有些……有些看法的…… 主要原因,就是去年袁督师在跟王之臣闹僵之后,主动辞去了辽东巡抚的位子,撂了挑子。 虽然在那时,并不是什么紧要时刻,但~~,身为帝王,谁又会喜欢这么一个带刺儿的能臣呢? 更何况,崇祯皇帝还是刚刚登基,根子并不稳。 可惜啊。 辽地此时的事态,已经有些超脱了崇祯皇帝的掌控,尤其是李元庆颇为……颇为‘强硬’的态度,让崇祯皇帝有一种……一种狠狠一拳,直接打在了铁板上的感觉。 不仅觉得他的拳头生疼,颜面也是尽失啊。 好在,此事只是走的内廷,替换监军也是内廷的事务,朝廷方面,此时还并不知晓。 否则,崇祯皇帝还真是不知道……他这张小脸儿,到底该往哪里搁了…… 面对辽地此时这种事态,崇祯皇帝非常迫切的想要改变,那~~,只知道‘和稀泥’的王之臣,显然就不是个了…… 重新起复‘刺头儿’袁督师,实际上~~,也是崇祯皇帝没有了选择的选择。 尤其是此时,袁督师的仪表……让崇祯皇帝并不是那么放心啊…… 此时虽然还没有‘颜值’这个概念,但古往今来,人们在心底里,就有这样一种‘共识’,或者说叫‘潜意识’。 治世之能臣,战场之良将,怎么着也得是孙承宗、李元庆这样的仪表吧…… 但此时的袁督师……他的这小身材,却是连官服都有些撑不起来啊…… 崇祯皇帝在打量着袁督师,袁督师也在偷偷的打量着大明帝国最至高无上的君王。 这也是他在新皇登基这近一年以来,第一次,真正见到崇祯皇帝的真容。 坦白说,此时~,哪怕崇祯皇帝已经尽力的想表现着他的成熟了,但~,在袁督师的眼里,他还是下意识感觉,新皇实在是有些太稚嫩了,明明还是个孩子嘛…… 当然,就算是没出月子的月娃娃,坐在这个宝座上,那也是皇上,袁督师就算心里不屑,在面儿上,还是不敢表露出半分的。 此时,皇上不说话,他袁督师自然也不会喧宾夺主,静静的收敛着心神,凝神静气,等待着皇上将要到来的问询。 又沉吟了片刻,这时~,崇祯皇帝也已经对袁督师有了初步的印象。 此人虽然貌不高大,但眼神很坚定,尤其是这种淡定从容的自信心,非常充裕。 这是崇祯皇帝极少见到的表情。 哪怕是李元庆,在面见他的时候,也恭谨异常,就算平时胸有成竹,但在他面前,却从不敢过多外放。 但袁督师的这种气势,却是让崇祯皇帝隔得老远,便可以清晰感受到。 所谓‘恃才放旷’。 能有这种气势之人,那必定是有本事之人啊。 尤其是,袁督师已经扎根辽地十余年,深悉辽地详情,又有宁远、宁锦大捷的功绩在手,慢慢的,崇祯皇帝已经开始接受袁督师。 片刻,崇祯皇帝柔和的笑道:“爱卿一路从南方赶来,一路劳顿,辛苦了。” 崇祯皇帝此时虽年幼,但毕竟是出身在帝王家,寻常的礼仪,那自然是粘手就来。 尤其是,此时他也想拉拢‘有本事’的袁督师,语气极为柔和,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这也正中了袁督师的下怀。 虽然袁督师其貌不甚高大,但对这种细节上的礼仪,他却是看的比天还重,包括出身,他从来都是严格遵循着士大夫的准则。 这也是李元庆、毛文龙这些泥腿子,始终入不得他法眼的最关键原因。 但~,袁督师却是忘了…… 当年,他不过只是三科末流……运气再稍微差点,这大榜单,可就要与他无缘了。 哪怕他进了榜单呢,但在才子云集的精英大流中,又怎能有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草根的容身之地? 不过,袁督师也的确是个狠人! 更有非常有远见的先见之明。 他毛遂自荐,没花多少银子,便谋到了去辽地的差事。 李太白言:“只要功夫深,铁棒子磨成针。” 袁督师找对了方向,更有一颗坚定的心,时隔十余年,他成功了,他的确是成功了。 在此时,放眼整个大明,若说有一人,有一文臣,能真正了解辽地战事,通宵辽地大局,解决辽地的问题,那~~~,普天之下,除了他袁督师之外,还有谁?还能有谁? 哪怕是孙承宗,若没有了他袁督师的支持,照样在辽西玩不转! 当然,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风霜,多少苦难,多少煎熬,才能迈上这条‘康庄大道’,那就只有袁督师本人才知道了。 但~,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时,在紫禁城,在养心殿,在大明天子的面前,的确是,也到了他享受这些年艰苦、艰辛、煎熬之后的荣耀的时候了。 片刻,袁督师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多谢吾皇挂念。能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是臣的荣幸。” 看到袁督师展演,语气也稍稍融合,崇祯皇帝已经明了,袁督师也适应了谈话的节奏,不由淡淡笑道:“袁爱卿,朕可是早就听闻、更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可惜啊,时至今日,咱们君臣才得以见面。” 崇祯皇帝这话很巧。 一方面,恭维了袁督师,照顾到了袁督师的面子。另一方面,却又稍稍夹杂了一根‘刺儿’,在试探着袁督师进一步的态度。 袁督师何等精明? 自然瞬间便明白了崇祯皇帝的言下之意,忙恭敬拱手道:“皇上圣明!能为皇上效命,是臣百世修得的福分。只是,皇上您也知道,臣已经在辽地风霜十余年,家中长辈思念,臣的身体,也有些不适。便偷得半日闲,回广东老家看看。” 袁督师这话说的很朴实,也很真,很接地气。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连连点头,笑道:“父母恩情,纲领伦常,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袁爱卿,家中长辈可还安好?” 如果袁督师此时敷衍、只冠冕堂皇,崇祯皇帝必定会对他留下‘华而不实’的印象。 但袁督师是何人?他在辽地饮了快要半辈子风霜,有岂能不知道如何糊弄一个小孩子? 哪怕这个小孩子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呢。但~,孩子还是孩子…… “多谢皇上挂念。臣家中长辈安好。” 崇祯皇帝开心的笑了笑:“那朕便放心了。若袁爱卿家中长辈身体安好,可来京师住些时日嘛。朕赐予爱卿的府宅,爱卿去查看了么?” 袁督师忙笑着道:“回皇上的话。臣刚刚回京,便直接来面圣,还未来得及查看。” 崇祯皇帝对袁督师的印象不由更好,连连笑着点头。 两人又轻松的寒暄几句,崇祯皇帝此时也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以袁爱卿之见,辽地之局,朕当如何破解?袁卿想必也知,辽饷之沉重,已经压的整个朝廷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啊。” 听皇帝问起了自己的专业,袁督师心中早已经胸有成竹,忙恭敬拱手道:“皇上,辽地风霜,早已非一日之寒。前宋时,便有民谚流传,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尤其是奴酋老奴和皇太极父子,皆是人中龙凤。两人皆是骁勇果断之辈,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此时,有老奴铺就的底子,皇太极又精于治略,后金已然成了气候。” “皇上若要彻底了结辽地之患,还需对症下药,打起七寸,握其脉门!” 崇祯皇帝登时不由大喜。 朝野群臣闻辽地之事便色变,众臣只知推诿虚让,却无一人敢担这责任。 辽地的祸患由来,大家人人都清楚,但究竟要怎么了解辽地这祸患,却无一人,能拿出个章程来。 但此时~,袁督师霸气自信的外放,却是给崇祯皇帝最大的底气! 片刻,崇祯皇帝强自压抑着他已经有些兴奋的不能说话的声音道:“袁卿,那依你之见,用多长时间,才可平定辽地祸患?还我大明,朗朗江山?” 袁督师思虑片刻,脱口而出:“皇上,臣可五年平辽!” ***************************************************************** 正文 第959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这几天小船遇到了一些事情……应该很快就可以处理完。 欠下的几章,小船会尽快补上。这么多年,小船的人品,暂时还算是靠谱的吧…… 月初,跪求各种支持…… ~~~~~~ 袁督师走出宫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刚才,崇祯皇帝虽然邀请他留宿皇宫,给予他这极高的荣耀,但袁督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矜持的拒绝了这个充满荣耀和诱惑的美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袁督师可以‘恃才放旷’,但~~,在一些场面上的虚荣上,他自是要收敛一些了。 袁督师虽然狂,虽然傲,但他可绝不傻啊。否则,在去年年初的时候,他也不会舔着脸子,挖空了心思,去给魏公公立生祠了。 对于此时朝廷的风向,袁督师可能把握的不是太准,但~~,对于朝廷此时是什么状态,袁督师却是尽在掌握。 在此时这般状态,他又如何肯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儿,毁了他这十余年、才辛苦经营起来的‘能臣’的名头? 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 走出宫门外,袁督师的心情,那简直就像是老虎插上了翅膀,简直要飞上天啊。 他情不自禁的便哼起了南方家乡的小调,整个人的步伐,都有些轻飘飘的飘飘然起来。 心中暗道:“苍天不负苦心人啊。我袁某人,终于熬到今天了啊。” 不远处,袁督师的十几个家奴,也看出了自家老爷今天心情似乎是相当不错,一个个弓着腰,谄媚的看着这边,只等待自家老爷一过了宫城的警戒线,便赶紧过来讨个喜,说不定还能讨点喜钱。 这时,袁督师身后却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喘着粗气急急追过来,小声呼道:“袁兄,袁兄且留步。” 袁督师眉头微皱,忙回过头,看向来人。 心中暗道:“在这皇宫重地,谁人敢这般失礼?” 但片刻,等他看清了来人的脸,却忙挂起了笑脸,小声笑道:“许兄,您有事情知会小弟一声便可,何须这般急切、亲自过来?” 来人是袁督师的‘学长’,万历四十四年及第、现在是崇祯皇帝随侍近臣的给事中许誉卿。 袁督师早在十几年前,便与许誉卿有旧,得到过许誉卿的拂照。一直以来,与许誉卿都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以袁督师的性子,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 更不要提,此时许誉卿的身份,那可是天子身边人啊。 许誉卿喘着粗气,半晌才平息下来,两人一边往前走,许誉卿一边有些急切的小声道:“袁兄,你今日,你今日在皇上面前,为何会为自己套上枷锁?” “枷锁?” 袁督师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小心道:“许兄,何出此言那?” 许誉卿小心扫视左右,见已经出了宫城的警戒线,忙小声道:“袁兄,你,你为何会对平辽之事,对皇上许诺时间?而且,才,才区区五年?” 袁督师此时也明白了许誉卿的意思,心里一块石头却落了地,不由低声笑道:“许兄,小弟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此事儿啊。此事,不过是小弟当时的权宜之计。若小弟不给皇上期待,辽地之事,怕就不会这么顺利啊。” 许誉卿一时不由大为摇头。 虽然他早就猜到了,这是袁督师想‘糊弄小孩子’,但等袁督师亲自说出来,他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背后的冷汗都渗出来。 忍不住低声道:“袁兄,你糊涂,糊涂啊。皇上乃圣明之君,人中龙凤,若他日,皇上追求起平辽的期限,你又该如何应对?” “呃?” 袁督师登时也愣住了。 此时,袁督师虽已经为官多年,但整个核心,却一直是在辽地、这种放逐之地。 说白了,在辽地,文人就是大头,派系林立,各自为战,袁督师也是当家作主惯了,他实际上对整个官场的节奏,或者说,对整个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认识的并不清晰,并不够。 但许誉卿走的却是堂堂正正的传统‘大道’。 对这其中的猫腻,对个中关节,他自然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 看此时袁督师还有点懵懂的样子,他已经完全明了,他这个小师弟,明显还是云山雾绕啊。 但袁督师毕竟不傻,一看许誉卿的表情,他便已经知道,他在有些地方,必定是犯了忌讳,忙小心道:“许兄,我听人说,前面有一家牛肉铺子,小菜很不错,咱们去喝一杯?” 许誉卿此时虽是皇上的身边人,是天子近臣,但给事中的位子,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顾问、幕僚,甚至是秘书的活计。 表面看似是风光很甚,但实质上,没有半分实权。 许誉卿和袁督师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都到了人生的鼎盛时期,若说是许誉卿没有抱负,这又怎的可能呢? 只可惜,他此时的位置,并不足以让他施展他的抱负。 这也是此时士大夫阶层的一个……一个很大的悲哀…… 哪怕你才高八斗,惊世绝伦,拥有治世之才呢。 想要达成抱负,达成所愿,施展自己胸中的沟壑,却也必须要循序渐进,一直熬到某一个节点。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循序渐进,不疾不徐。 但须知,人生最鼎盛、最美好的年华,不过是而立、不惑、知天命。 一旦等到入阁,或者说熬到巡抚、经略,那却至少要五十五、六十,甚至是七老八十。 先不说以此时的营养条件、医疗环境,人能不能活到这个时候了。 哪怕是活到了这个时候,但~,大明官场的整个大环境,怕也是能把石头的棱角都磨平、给磨成鹅卵石了……更不要提,是人呢…… 更不要提,这只是在顺风顺水、最理想模式的状态。你必须能熬到这个时候,而且不会被路上的坑坑洼洼绊倒…… 但大明读书人数以万万,最后,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人呢? 但~~,这却并不是说,你有才,你有本事,能有力,就没有了施展的余地,那~~,却就必须要想办法,‘围魏救赵’,换个途径,或者说,换种模式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大明的党争祸乱,如同雨后春笋、火后野草,‘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的核心原因了。 此时,虽然袁督师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确是有些……有些让人心里不是特别爽利,让人不是特别舒服…… 但许誉卿已经与袁督师相交多年,自然也懒得理会袁督师在这些小节上的不足,用力点了点头。 袁督师登时大喜,赶忙指引着许誉卿,走向了他的马车。 这种事情,如果是放在万历末,哪怕是天启末,怕不消片刻,消息便会通过锦衣卫,直接通传到天子的耳朵里、或是魏公公的耳朵里。 可惜啊。 时光流转,世风日下! 大明整个大势的倾颓,财政的入不敷出,尤其是崇祯皇帝刚刚对阉党一系,进行了沉重而又果决的打击,锦衣卫这边,已经开始走向极大的下坡路,在此时,各人自保都来不及呢,又哪里有心思理会这边? 事实上,大明的政治体系虽然看似有些纷乱,乱的让人看不清,但实质上,其整体架构,还是非常清晰的。 简而言之,可以分为两个大部分,内廷,外廷。 两者之间,相互牵扯,相互作用,又相互平衡。 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从鼎盛走向式微的平缓,‘恶太监’,的确是出过,但怕是绝没有史书上说的那么……那么‘恶’。 不论是当年的刘瑾,还是到后来的冯保,王安,哪怕是之前的魏公公。他们其实皆是人中龙凤。 是宫廷深不见底的污秽中、大浪淘沙沉淀而出的精华。 正如那句老话,‘事物都是相对的’。 有作用力,必然就会有反作用力。 无论是谁当值,谁施政,必定也无法让天下所有人都满意。 如果刘瑾、魏公公这些人,摇身一变,换成阁老的身份,哪怕他们做错事,哪怕他们做错了大事儿呢? 怕~~,底下的‘徒子徒孙’们,也必定会扯着嗓子,为他们摇旗呐喊,“做得好,做得漂亮!恩师威武。阁老英明……” 但~,若是魏公公、刘公公这种人,哪怕是稍稍走错了半步,怕也会被人无限放大,喷出翔来。 甚至,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也会引发成致命的导~火~索!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城头变幻大王旗,各人先看盘中餐……’ 但与皇帝对阁老相比,显然,内廷要更容易控制。 因为,内廷的太监,哪怕再大呢,也不过是皇室养的老狗而已。 皇帝一言可定其生死! 魏公公权势滔天,为何~,崇祯皇帝只是略施小计,便将魏公公嘣的兵败如山倒、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无怪乎,就是因为,崇祯皇帝名真言顺,而是魏公公,只是一条养了些小狗的老狗…… 可恨啊。可笑啊。 后世,仅是因为此,便有人将崇祯皇帝吹成了天下少有的不朽明君…… 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不对等、不在一个层面上的战争…… 内廷,外廷。 本是相辅相生,左右平衡,帝王掌控天下的平衡点。 可惜啊。 种种原因作祟,到了明末,尤其是万历末之后,其中关节,越来越猖獗,越来越畸形,越来越无法控制,最终,导致其成为了大明最大的毒瘤。 此时,袁督师已经与许誉卿来到了一间小酒馆的的内堂小包厢里坐下。 喝了几杯酒,简单吃了几口菜,袁督师忙小心请教道:“许兄,那小弟该对此事如何应对?” 许誉卿此时已经沉淀下来,淡淡品了一口酒,缓缓道:“袁兄,皇上乃是圣明之君。你行事的风格,便不能再跟之前在辽地一样。须更清晰条理,找准核心。袁兄,你想,今日之事,若传到了朝廷,你又当如何应对?” 袁督师脑门子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 到了这时,他已经抓到了核心点。因为他的莽撞,他已经在不经意间,把他的后路都给堵死了啊。 此时,皇上是信任自己,但~,重重纠结混杂,若皇上不信任自己了呢? “求袁兄教我!” 袁督师此时也顾不得面子、里子了,赶忙恭敬对许誉卿拱手。 事实上,这也是袁督师最大的优点,在狂傲之余,却又非常善于变通…… 许誉卿淡淡一笑:“袁兄,此事的确是有些困难,但~,却并非是不可处置。你只需……” ************************************************************* 正文 第960章 野木河卫!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八月中。 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漫长航行,李元庆的庞大船队,顺利抵达了喜哈儿卫,而后,又转道来到了黑龙江口上的野木河卫,靠岸停留,就地休整。 野木河卫与喜哈儿卫,几乎处在同一纬度,距离当年的大明奴儿干都司治地,只在咫尺之遥。也是王大毛和舒罗欢喜哈儿卫两部、占据的黑龙江口附近,唯一的一座要塞。 其主要作用,便是收购、交易,周边附近各部族的毛皮存货,以及一些无法摆在台面上的奇缺、或是珍稀货物。 比如……奴隶、女人、孩子、沙金、舶来品……甚至是兵刃、铠甲。 事实上,从天启七年中、皇太极上台之后不久,李元庆便全面调整了治下各地,与后金对立的军事状态。 在辽南一线的长生营核心腹地,与后金持续保持对立,保持对后金军的压力,这自然是没商量,而且是毫不动摇的没商量。 但~~,在长生营的其他据点,远离本土的控制地,李元庆却是在逐步缓和、或者说克制、与后金方面的直面军事冲突。 原来~,喜哈儿卫、野木河卫一线,长生营的儿郎们收取皮毛、货物,基本都是靠抢的。 一言不合就是干。 哪怕有交易,也只是在私底下,与亲近明军的部族之间,进行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交易。 但自天启七年下半年开始,这种状态却是得到了很大的改变。 长生营驻北地明军,逐步改变了原先的暴力血腥方式,而是改为收购、拉拢……只要你有货,而且有信誉,那大家就‘共同开发’,‘有银子一起赚’。 此时的野木河卫,早已经比之前扩大了十几倍之多。 仅是规模性火炮台,就有六座之多,完全卡死了黑龙江的江口。 人口更是有了近两万人的规模。 这在寒冷萧条的北地,这种大城池,在原先,几乎是不可想象之事。 当然,野木河卫此时之所以能形成如此的规模,一方面,是因为王大毛和舒罗欢的武力威慑,这几年间,已经在黑龙江流域扎下了根子,对周边各部族,形成了巨大的威慑力。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则是因为大本营长生岛对这边的不断‘供血’滋养。 否则,以此时的生产力,这种大城在这边,仅是温饱,便无法解决。 野木河卫。 宽敞高大的官厅内,燃着熊熊的篝火,驱散了外面的严寒,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此时,虽只是八月初,但受到整体大气候的影响,黑龙江江口流域的天气已经是极冷了。 李元庆是前天赶到这里时,已经是白雪飞舞,霜冻满地。 后世时,在这片区域,每年的夏天,也就两个来月,而此时,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天气更为恶劣,让人更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李元庆正坐在原来属于舒罗欢的虎皮宝座上,仔细的翻阅着几封密信。 这些密信,皆是通过鹰奴们精心饲养的雄鹰通传过来。走的就是长生岛诸个据点一线。 密信中,简要的介绍了京师的情况,包括辽西、辽南、辽东各方面,这些时日的简单动态。 但即便是雄鹰,因为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中间难免会生出变数,需要的技术要求很高,花费的代价也绝不小。 不过,李元庆已经在北地经营数年,在通传情报方面,儿郎们已经很有经验,更有根基。密密麻麻的鸽信、鹰信据点,可以保证将李元庆想知道的情报,完整的送到李元庆的手里。 此时,看着手中的密信,李元庆心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历史,终究还是发生了…… 袁督师,终于登上了他最想要的宝座。 并且,就在六月底,崇祯皇帝收回了赐给王之臣和满桂的尚方宝剑,而后,又将其、亲手赐给袁督师。并亲赐蟒袍玉带。 但袁督师却并没有接受皇帝的蟒袍玉带,而是言,“皇上想五年平辽,须将户部运转粮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选人用人,兵部调兵遣将,包括崇祯皇帝本身这边,都要给予辽地大力支持。朝廷内外,必须事事配合,才能会有所成功。” 崇祯皇帝最终答应了袁督师这个要求。 袁督师这才接过了尚方宝剑,前往辽西赴任。 至此,袁督师已经彻底掌控了辽地名义上的大权。 这也标志着,王之臣、满桂一系,彻底失势……并在大义上,将他李元庆和毛文龙,推到了悬崖边上……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了,李元庆的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爽。 崇祯皇帝如此器重一人,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到一人身上,关键是他对这人还并不了解…… 这……这显然不是明君所为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袁督师纵然自大,但~,崇祯皇帝却是在给他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啊…… 不过,他李元庆本人此时正在北地,又手握重兵,携带了长生营多半的主力,袁督师除非是真想不开,自己不过日子了,要逼反他李元庆,才会对辽南下手…… 但按照目前的大势,袁督师怕绝没有这个胆子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李元庆和毛文龙,暂时都处于安全状态,袁督师新官上任的这三把火,暂时应该还不会烧到他李元庆和毛文龙这两个大军头身上。 而在很大程度上,这其实也是李元庆急急带着主力,离开辽南的关键要素之一。 别人正值巅峰鼎盛,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个苗头上,去跟他硬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显然不是明智之选。 更不要提,他李元庆和他袁督师之间,也是‘相辅相成’了……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既然无法选择逃避,那自然是要鼓起勇气、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的面对了!就像那句老话,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真正的大时代之门,算是完全打开了啊……” 一旁服侍的骨朵,这时刚刚温好酒,小心端着酒壶,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乖巧道:“爷,酒好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中。 李元庆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是顺道握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怎么样?这几天还适应吧?” 骨朵小脸儿一红,低低道:“谢谢爷挂怀。奴婢还能适应。只是,今天的冬天,比往年来的还要更早些啊。” 李元庆一笑,捏了捏她俏丽的小脸儿,“还记得爷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么?放松些。不要太紧张了。晚上,叫着黛丝,去烤个小羊羔吧。爷去找你吃。” 骨朵小脸儿顿时更红,却是欢喜的点点头,“爷,奴婢这便去找黛丝姐姐。” 看着骨朵扭着小腰肢欢喜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本以为,这个拥有小蛇纹身的小美妞,是朵小辣椒呢。却不知,她的性子,比水还要娇柔。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 骨朵作为聪古伦的贴身侍女,若是性子娇蛮,又怎可能被聪古伦带在身边呢。 好在,经过了这些天、李元庆的‘精心开发’,骨朵在他面前的羞涩,已经逐渐退却不少,转而形成了一种下意识、亲昵的靠近。 闲暇之余,玩玩小萝莉养成,李元庆还是非常惬意、也非常有成就感的。 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李元庆的英挺的脸孔却骤然威凛了起来。 片刻,门外杨磊小心快步进来,低声道:“大帅,舒罗欢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 李元庆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舒罗欢忙快步来到了室内,屁股朝天,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帅,奴才舒罗欢,给您磕头了啊!大帅,昨日您休息的如何?这北地的风霜,没有伤到您吧?” 比之几年前,舒罗欢几乎是胖了一圈。 虽然他的眼神还同样精明,但整个身材,却完全有些走形了……虽说还比不上皇太极的皮球状,但也差不了多远了…… 由此也可看得出,这厮这几年,小日子那必定是过的相当相当的不错啊。 再加之他的亲妹子、舒木蓉的关系,他对李元庆,感觉有些……有些复杂。恭敬、讨好之下,却又有着……有着那么微微一丝的不甘…… 前日,李元庆刚刚抵达野木河卫之时,舒罗欢虽已经与李元庆有了会面,但那只是公事场合,两人还没有私下里好好谈谈。 昨日,舒罗欢在官厅外等了一天,李元庆却一直没有见他。 此时,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与李元庆好好聊聊的机会,舒罗欢的心里,一时也有些微微的忐忑。 李元庆淡淡一笑:“老舒啊。风霜大么?我倒是没有感觉啊。反倒是我挺喜欢北地的风霜。倒是你~~,这几年,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呃?” 舒罗欢一愣,片刻,也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他这马匹,是拍到马脚上了,一时有些尴尬,片刻,忙讨好的笑道:“大帅,奴才能有今天,那可全都是大帅的提携啊。没有大帅,又怎能有奴才的今天呢。呵呵……” 在喜哈儿卫到野木河卫这一路上,李元庆已经与王大毛等诸驻北地军官,有了详细的交流,对舒罗欢这边的状态,已经掌握的很详细。 这厮在表面上,虽然对明军‘忠心耿耿’,但实则,在私底下,却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李元庆虽然给予了他眼前的这一切,但~,毕竟,李元庆同样是手刃他们舒家近乎满门的罪魁祸首啊…… 以前,舒罗欢是没有能力,也不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但此时,他的实力,他整个家族的实力,与当年,那可完全是今非昔比了啊…… ***************************************************************** 正文 第961章 纵横之道! 感谢龙之羽翼3、车立方、水手本尊、书友4677627、天长地久5656、小百姓000212、最爱小泥鳅2、神拿来温、zj40602166、魔纹2010、剑无双双、爱笑的l羽等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嘿嘿。有你们的感觉真好。小船还没吃饭呢,马上去吃饭…… ~~~~~~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老舒啊,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起来吧。” 说着,李元庆随手丢给舒罗欢一根雪茄。 舒罗欢小心接住雪茄,一时反倒是有些不敢起身来。 看着李元庆随意的点燃了雪茄,淡淡吸了一口,舒罗欢的心思也在飞速旋转着。 与几年前相比,李元庆的容貌变化并不大,依然像是那般锋利的箭矢一般,威凛的高高在上。 只不过,这种威凛的气势,与以前相比,却是要……要柔和了不少…… 让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李元庆高高在上的威凛,但这种高高在上,却不会再伤人。 要知道,几年之前,他舒罗欢在他李元庆面前,可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啊…… 尤其是李元庆的身材,似乎比以前更加雄壮,而又更加淡然。 反观他舒罗欢,却…… 一时间,舒罗欢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渗出来。 他忽然发现,跟李元庆相比,他,他不过是只吃的稍微多点的爬虫啊…… 李元庆对他自己都能这么严格,丝毫不会放纵,那更不要提,是……是其他的事务了…… 原本,舒罗欢以为,凭借着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北地为李元庆立下的功绩,再加之他的嫡亲妹子舒木蓉,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即便他知晓,王大毛那些明军高级军官,已经对他有所不满,但他却一直不在乎。 总以为,只要见到了李元庆,两人仔细聊聊,一切都可以化解。 但此时~,等真正见到了李元庆,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威势,舒罗欢忽然发现,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啊…… 连坐拥后金全国的皇太极,对他李元庆都是这般忌惮,丝毫不敢乱来,任由李元庆鱼肉,他这条‘胖虫子’,又有什么资格,跟他李元庆去叫板?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态度越柔和,舒罗欢的心底里,反倒是愈发的摸不着边际,无法触碰到李元庆的脉搏…… 此时,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舒罗欢有些畏畏缩缩的神态。 不过,他却并不着急。 按照王大毛他们那些明军军官的建议,舒罗欢今天绝不可能走出这个门口。 但李元庆显然不会急着这么做。 如果换做几年之前,骤然听到了舒罗欢的这些猫腻,李元庆九成九,会将舒罗欢这厮去皮抽筋,直接扔到大锅里炖了,丢给他的那些奴才们分食了。 但此时~,眼前的舒罗欢,对他李元庆而言,基本就是一只‘胖臭虫’。 李元庆想要捏死他,甚至不屑得用手指头! 双方地位、实力的巨大悬殊差距,让李元庆有足够的底牌,慢慢的跟舒罗欢玩儿。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北地战略在即,舒罗欢是极为熟悉这边情势之人,暮然做掉他,对其麾下奴才也好,对整个大势也好,都不是非常有利之事。 再加之,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元庆怎么着也得给舒木蓉一个面子。 抽点时间,跟舒罗欢好好聊一聊、看一看他,看看这厮,究竟还有没有拯救的余地。 就像是后世时、李元庆那位才华横溢的乡党的名言:“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李元庆虽未‘屠得九百万’,但他这种气势、这种层面、这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势,已经是舒罗欢哪怕是打鸡血,也永远遥不可及了。 半晌,舒罗欢还是不敢起身来,额头上的冷汗,犹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朝外涌落。 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大帅,奴才,奴才有罪啊……” 说着,这厮的大饼脸,简直要哭出来了。 “哦?有罪?你有何罪?”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淡淡笑着看着他。 此时。 虽然李元庆就在舒罗欢几步之外,但舒罗欢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仅仅就是这几步的距离,却仿似天与海相隔,他永世都无法跨越啊。 “大帅,奴才糊涂,奴才糊涂啊!奴才愧对大帅的恩德……奴才有罪啊……” 舒罗欢再也无法忍受李元庆看似云淡风轻的压力,赶忙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这些年来,私下里的小猫腻,规规矩矩的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舒罗欢这些年,收拢了一支私人武装。 主要就是以他当年亲信奴才为班底,收拢周边的北山部、野人部,包括一些披甲人、也就是当地土族中的亡命徒,来为他效力。 这支私人武装,人数并不多,不足五百人。一直驻扎在野木河卫西北面、百里外的老林子里。 舒罗欢也学习了不少明军的练兵经验,不断的对这些奴才进行洗脑,并严格操练,希望有一天,可以独立打出一片天来。 “大帅,奴才,奴才只是想,若,若是他日,大帅统一了这片区域,奴才,奴才有个自己的立身之地……可奴才绝没有想过跟大帅为敌啊!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大帅,大帅啊……” 看着底下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舒罗欢,李元庆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更没有丝毫的不安。 仿似,舒罗欢就像是他李元庆的一条狗、一只猫,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李元庆越是这般淡然,舒罗欢心里却越慌,大哭着连连磕头,毫无章法。 一直到舒罗欢哭累了,上气不接下气,李元庆这才淡淡道:“罗欢兄弟,你知道么?你的罪孽,我足可以将你凌迟处死,丢到大海里喂鲨鱼!” “大帅,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啊……奴才现在就把这些奴才叫过来,任由大帅处置啊……大帅!” 看舒罗欢又要呱燥,李元庆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舒罗欢登时大气儿也不敢再喘。 李元庆道:“罗欢兄弟,你可知,为何~,我明明知道你罪孽深重,却没有对你即刻动手么?” 未等舒罗欢反应,李元庆又道:“人生在世,谁都不是圣人,犯些错误,也是不可避免。你舒罗欢,是我李元庆的老朋友,老兄弟!我一直在想,我的罗欢兄弟,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我李元庆做的不够好呢?呵呵……” 看着李元庆淡淡的表述着,舒罗欢汗如雨下,连泪都不会再流了,仿似已经失去了这个功能。 他已经完全慌了神,只是像死猪一样,跪在李元庆面前,拼命磕头。 李元庆这时笑道:“罗欢兄弟。事情就是这样。是不是很简单?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你舒罗欢,此时站在我李元庆的位置上,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舒罗欢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了,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李元庆面前,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脚,“大帅,大帅,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啊!大帅,大帅啊!看在木蓉和我那宝贝外甥的份上,您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吧!奴才若再有半分二心,大帅就算将奴才凌迟,奴才也绝无半句怨言啊……”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起来吧。” “机会嘛。我愿意给你。但能不能把握住,我可就说了不算了。罗欢兄弟,你知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舒罗欢拼命磕头:“谢大帅,谢大帅不杀之恩啊!大帅,您放心,只要大帅您交代的任务。奴才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啊……” 李元庆一笑:“事情嘛。对你来说,也很简单。我给你十天时间,你把周边的部族头人,都聚到这野木河卫来,我李元庆,想见见他们。” “这……大帅?” 舒罗欢登时一个机灵。 片刻,他却也顾不上其他了,拼命磕头应是。 ………… 走出官厅的门口,舒罗欢简直就像是被大雨淋了一般,全身都湿透了。 冷风一吹,简直让他如坠冰窖。 但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了不少。 他终于意识到,他这有生之年,想要跟李元庆斗……那纯粹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找死啊…… 万幸啊! 万幸他还有舒木蓉这个嫡亲妹子在,以及他那个万分宝贝的小外甥在,若是不然…… 舒罗欢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不过,此时,李元庆要召集周边的部族头人干什么?难道,难道要替代他……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前面,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又让他极为痛恨的声音,“哟。这不是舒爷么?舒爷这是咋的啦?” 来人正是这几年舒罗欢最大的死对头王大毛。 这其实也是李元庆刻意之下的平衡之术。 王大毛和舒罗欢之间,相互牵扯,却又相辅相成。 “你这个……” 舒罗欢骂人的话,刚要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回到了嗓子眼里。 此时,若他再跟王大毛纠缠,那可就是纯碎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找死了,冷哼一声,直接不理会王大毛,急急离去。 看着舒罗欢急急离去的背影,王大毛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狗鞑子!看你还跟老子神气?” 事实上,早在昨天,李元庆便已经跟王大毛说出了舒罗欢的处置结果。 王大毛虽然不爽,不能看到他这个狗鞑子死对头,被凌迟处死,但王大毛自然也明白大局的重要性。 不过,有了这一出,看着狗鞑子,以后还怎么跟自己斗! 想着,王大毛忙加快了脚步,他必须要把他精心整理的思路,赶快汇报给大帅…… **************************************************************** 正文 第962章 沙皇崛起! 这章,小船怕至少得烧死了几十万脑细胞……求点订阅不过分吧…… 跪求请阅支持啊…… ~~~~~~ “大帅,看今年这天气,怕要不了九月中,内河就要封冻。咱们若想走内河进行补给,即便以咱们长生营儿郎们的破冰技术,怕也很困难。主要是这狗日的天实在是太冷了啊……撒泡尿都能马上结成冰……在海里还好些,在内河,根本起不到啥子作用啊。” “大帅,以卑职之见,咱们若想进军北地,怕还是要走陆路。可这鬼天气,儿郎们怕是要辛苦至极啊……” 官厅内,王大毛详细的对李元庆汇报着工作。 已经在喜哈儿卫这边扎根快要五年了,王大毛原本暴躁的脾气,也被磨平了不少,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冲动。 他详细对李元庆汇报、解释了此时黑龙江江口流域、包括更北地区的大环境,尤其是天气方面的因素。 在这广袤的北地,渺小的人类,实在是有些太过卑微了。 在这里,哪怕是十万大军,在西伯利亚这无情凛冽的北风面前,照样就像是蚂蚁一般脆弱。 尤其是今年的天寒的更早,雪来的也更快,王大毛作为李元庆的第一批老亲兵出身,他是深深了解李元庆的性子的。 这种汇报工作,必须要详详细细,条条理理,绝不能隐藏半分猫腻。 因为~~,这关系着数万儿郎们的生死存亡啊。 他必须要把最严峻的困难,跟李元庆表述清楚,避免李元庆在决策上出现失误。 “大帅,以卑职之见,咱们若想从北地推进,最好的方式,就是逐步为营,以据点带据点,一步一步,扎实的推过去。尤其是沿海区域。只有这样,咱们才可以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形势多变,咱们也可从大势上,立于不败之地……” 王大毛说着,拿出地图,详细的为李元庆解释着他和喜哈儿卫将官们、精心思量出来的推进路线。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急于表态。 事实上,早在来北地之初,李元庆便已经考虑好了,大军在北地进军的方式,那就是以据点带据点,逐步推进。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实用的方法。 因为北地的天气实在是太过恶劣了,过了鞑靼海峡,过了库页岛,便是李元庆如此庞大的船队,也不敢贸然再继续往北了。 否则,一旦遇到了寒冷的风暴,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哪怕是到了后世那般极为发达的科技文明,许多考察队的高度科技化船只,这照样会在这边的海域里失灵,甚至是沉没,更不要提,是此时了。 但若以据点带据点推进,缺点也是显而易见,那便是太过耗费财力和人力了。 甚至,就算以李元庆的财大气粗,‘水桶般的大粗腰’,也有些难以承受啊。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着急。 若事情没有困难~,任是谁都可以做成~,那,华夏的历史,又岂会遭遇野猪皮的践踏,漫无边际的沉沦? “莫斯科方面的政局,打探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具体的消息么?”李元庆丢给王大毛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点燃,缓缓吸了一口。 王大毛也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忙笑道:“大帅,卑职真要跟您汇报此事呢。大帅,您看,这是卑职连夜整理出来的材料。” 说着,王大毛将一叠纸张,恭敬递到了李元庆手里,又道:“大帅,现在老毛子的新沙皇,是一个刚上任七八年左右的新皇。叫米哈伊尔~罗曼诺夫。据说,他好像是通过他们俄罗斯的选举产生出来……” 王大毛说到这,有些不可思议,根本无法理解……他真的想不明白,这皇帝,还能靠选举的? “哦,对了,大帅。这个什么米哈伊尔~罗曼诺夫,他是原来那个什么……什么伊凡四世的老婆、的侄孙。血统好像很高贵。大帅,材料上都写着那。卑职对这些老毛子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头疼啊。” 王大毛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此时,他虽然已经可以认识几百个字,但~,让他搞清楚这些老毛子繁琐而又复杂、又其长无比的名字,着实是比赶着他在这种天气里洗冷水澡、还要让他更头疼啊。 不过,王大毛这资料却搞得很全活。 此时,莫斯科方面,与远东地区、西伯利亚地区,联系虽然很稀疏,但商队还是有不少的。 这边的皮毛货,包括一些珍稀草药,在莫斯科可是走俏的很。 总有一些人,为了利润,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这时,门外有亲兵禀报,‘陈忠过来求见。’ 王大毛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没好气的在王大毛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叫你搞点这么轻松的事儿,你他娘的也敢给老子撂蹄子?去,跟陈帅打个招呼,把营地那边的事务给我收拾利索了。若敢出半点差错,老子把你丢江里洗洗干净。” “嘿嘿。大帅,您可千万别把卑职丢江里啊。那儿郎们还不都来看卑职的笑话啊。大帅,您放心,卑职保证将营地的事务照顾周全。” 王大毛嘿嘿笑着离去。 不多时,陈忠大步走了进来,忍不住‘阿嚏’一声,啐道:“元庆,这狗日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鬼天气啊?这才啥时候啊!这贼老天要把人都冻死嘛!” 李元庆一笑,自顾自的翻看着材料,笑道:“大哥,暖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碗热水喝,暖和暖和身子。快些。来看看这些材料,很有意思。” “啥材料啊?” 陈忠看了李元庆这边一眼,却先去忙活热水。 等他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热水,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李元庆身边的软榻上,“元庆,啥材料?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李元庆笑着将他刚看过的一部分,递到陈忠手里,“大哥,这是莫斯科现在的政局,你看下,很有意思。” 陈忠此时已经认识不少字,勉强……勉强也能算是‘小学毕业’吧,至少,看朝廷的公文,寻常的书信,包括书写书信,已经没有大碍。 但一看李元庆丢给他的这些材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头大……这字也太多了点吧? 不过,这既然是莫斯科的政局,是此行他们最大的对手,就算麻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此时,与后世不同,大明的文人写信,还是遗留古风,字都是竖着看,也没标点符号,着实要浪费不少脑细胞。 在这方面,李元庆倒是想大肆改良,只可惜……他此时,话语权还是太小,尤其是直面文人阶层的根本,就算是能推动社会的进步,却并不明智。 李元庆也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也基本适应了这种竖着的节奏。 陈忠这边入了神,李元庆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些资料里。 此时,已经在俄罗斯延续了近千年、大名鼎鼎的留里克王朝,因为最后一位沙皇、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没有子嗣留下,绝了种,缓缓落下了帷幕。 之后,经过了十几年的连续动荡,在1613年,也就是大明万历四十一年,由莫斯科裔的豪绅集团,举行了共同会议,推举俄罗斯裔大豪绅、米哈伊尔~罗曼诺夫,出任新的沙皇。 在这里,必须要先解释一下。 留里克王朝的核心,是在基辅。 而后来,随着大名鼎鼎的‘恐怖的伊凡’、伊凡四世,由莫斯科大公、继而加冕为第一任沙皇。 莫斯科的地位,也开始逐渐压过基辅,成为了新的核心。后来延续了几百年、并直接或是间接的改变了世界的沙皇制、正式从这里拉开了序幕。 说到沙皇,就不能不提这位伟大的伊凡四世。 ‘伟大’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绝非是夸张,甚至,是为这个词本身,增光添彩! 伊凡四世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人,沙皇俄国‘贪吃蛇’序幕的开山鼻祖。 他率领他的铁骑,传说中的‘特辖军’,先是灭亡了强大喀山汗国,而后,又灭亡了阿斯特拉罕汗国,而后又吞并了大诺盖汗国,巴什基尔亚,几乎荡平了整个高加索区域。 包括遥远的西伯利亚汗国,也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经过了二十年的艰辛拉锯战,当库楚姆汗,逃到了大草原,随后身亡之后,在西伯利亚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已经生活了数千年的鞑靼人,彻底失势。 至此,黄金家族传说中的金帐汗国,分裂出来的四大汗国,全都沦落与沙皇俄国的爪牙之下。 此时,沙皇俄国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叶尼塞河流域,已经囤积起数个据点。 伊凡四世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战争天才。 先不说他如何在高加索区域大发神威,单单是他吞吃遥远而荒蛮的西伯利亚,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手法。 他先是令西伯利亚汗国的‘邻居’、斯特罗甘诺夫家族,试探西伯利亚汗国的状态,允许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大肆招兵买马,修筑据点。 而后,又进一步授予斯特罗甘诺夫家族,进攻西伯利亚汗国的权利。 此时的沙俄,还很有强烈的农奴制构架。 说白了,就是游牧性质的大地主,就跟蒙古人、鞑靼人的部族聚居一个性质。 有好处,能抢地盘,抢奴隶,抢女人,抢财物,傻子才会不干哟。 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很快便成为了伊凡四世的排头兵,冲锋在一线。 但西伯利亚汗国,这些蒙古后裔、鞑靼人的战力可不弱,尤其是他们常年生存在这种极端的环境,每个男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就算是女人,也相当骁勇。 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差不多能有十几年,接近二十年,西伯利亚汗国一直与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处于纠结状态。 伊凡四世见这么纠结着没有效果,又来了歪脑筋。 他偷偷怂恿斯特罗甘诺夫家族,接洽当时被处于重刑的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利用这些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充当他们的敢死队。 叶尔马克果然没让大家失望,仅率领不到千人的队伍,便直接攻略西伯利亚,并在不久之后,直接攻克了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卡什雷克。 首都被克,西伯利亚汗国瞬时江河日下,直到十七世纪之前不久,库楚姆汗,败走大草原身亡。 此时,整个沙皇王朝虽然换了名头,但事实上,‘换汤不换药’。 罗曼诺夫王朝的首任沙皇、米哈伊尔,与伊凡四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关系非常纠结,而又亲近。 尤其是,有着伊凡四世打下的底子,罗曼诺夫王朝的整体大方向,与伊凡四世并无太多不同,甚至,是更为激进! ************************************************************* 正文 第963章 罗曼诺夫家族! ~~~~~~ “我擦。元庆,这……这真是看的头疼啊……这些老毛子的名字,简直比鬼还长啊。这让人还怎么玩啊?” 半晌,陈忠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将材料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满脸头大,用力揉着眼睛。 李元庆此时却已经找到了门道,并与后世时的一些残留记忆,接上了轨。 丢给陈忠一颗雪茄,李元庆笑道:“大哥,这东西是复杂了点。但你静下心来,仔细看,很有意思。” 看陈忠还是不爽,李元庆笑着从一旁的火盆里取过一根火种,帮陈忠点燃雪茄,又把自己的点燃,笑道:“大哥,再看一个时辰吧。等中午,我请你吃烤羊羔。” 陈忠也知道,李元庆此时怕已经找到了头绪,也不敢再发脾气,只得耐住性子,继续仔细研究起来。 他总是要把这些名字,稍微熟悉一下的。毕竟,都是他们的对手,也是他们的大敌人。 他总要心里先有个概念,等之后,李元庆解释起来的时候,他才能不至于太跟不上。 看陈忠这边安静下来,李元庆也继续沉下心来,仔细整理、分析这些材料。 后世时,因为种种原因,大部分人,对‘二月革命’、或者‘十月革命’之后、北极熊的历史,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 但对之前,罗曼诺夫王朝,包括更早的留里克王朝。 怕就算是精通的,也就只能说出伊凡四世,以及后来如雷贯耳的‘彼得大帝’、风~骚妖娆的叶卡捷琳娜女皇,这区区有限的几人。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近,几乎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只是,或许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伟大的伊凡四世,虽然才华横溢,霸气逼人,可惜的是,他的儿子,留里克王朝的第二任沙皇,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并没有子嗣留下来。 大概在十六世纪、九十年代末,留里克王朝因为没有血统继承人,寿终正寝。 前文已经解释过,留里克王朝的核心,是在后世乌克兰的基辅区域。 而伊凡四世,是由莫斯科大公的位置,一路暴躁而起,并击败了当时强大的瑞典王国,荡平了高加索区域,从而加冕了一个新的称谓,‘沙皇’。 在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死后,基辅方面,一直想夺回中心区域的位置,甚至采用了几次冒用血统继承人的方式。 但此时,以莫斯科裔为核心的新的强势农奴大地主,已经崛起,他们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双方之间,发生了数次大规模性质的流血冲突。 很明显,保守老旧的基辅罗斯,显然不是莫斯科裔这些新兴战争狂人农奴主的对手,一败涂地。 在1613年,也就是万历四十一年,莫斯科裔的大农奴主们,召开了共同会议,决定推选新的沙皇,确定莫斯科裔的核心位置,保证一个符合莫斯科裔大农奴主利益的新沙皇,来做他们名义上的领袖! 这也是俄罗斯的封建农奴制,与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封建制最大的区别。 说到底,俄罗斯的封建农奴制,还有着很强烈的游牧民族色彩,就像是游牧民族的部落制。 这些大封建农奴制,有地盘,有军队,有人口,有财物,他们名义上服从王朝,但实际上,又独立与王朝。 就有些类似于西汉时、高祖刘邦时期分封制下的西汉。 甚至是此时的后金女真。 出征,大家一起派兵出征。打了胜仗,大家一起得好处,分财物,分女人。 尤其是伊凡四世时,曾经采取了所谓的‘特辖制’,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将一大批权势贵族,赶离了莫斯科核心。 但即便是伊凡四世,也不敢对他们下杀手。 与华夏的中央集权制,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在伊凡四世的血脉绝种之后,这些已经被赶出权利核心的大农奴主们,迫切想要回归,与此同时,混乱了十几年的莫斯科裔新的大农奴主们,也意识到,凭借他们的力量,远远无法独立掌控一切。 各方面利益平衡之下,达成了这次共同会议的产生。 而此时,新当选的罗曼诺夫王朝的新沙皇、米哈伊尔~罗曼诺夫,虽然不是伊凡四世的直接血脉,但却可以说是伊凡四世的间接血脉。 他是伊凡四世的王后、阿纳斯塔西亚~罗曼诺夫娜的侄孙。 而且,米哈伊尔的父亲,是俄罗斯东正教集团的大主教费多尔~罗曼诺夫。 在此时这个时代,宗教信仰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尤其是费多尔~罗曼诺夫,堪称是莫斯科裔民族英雄一般的人物。 在伊凡四世死后的混乱之中,波兰王朝曾经一度打下了莫斯科,并批捕了费多尔~罗曼诺夫,任命他为俄罗斯东正教大牧首,希望他为波兰服务。 但费多尔~罗曼诺夫,誓死不从,被波兰人一直关押了十几年,在民族的利益上,寸土不让。 这也让罗曼诺夫家族,在民间赢得了巨大的声望,深受莫斯科裔各方面人群的爱戴。 再加之各方面的传承,使得米哈伊尔~罗曼诺夫,这个还有些懵懂的十七岁少年,被人逼着,强行架上了沙皇的宝座。 但实际上的权利,依然掌控在此时大贵族们的手中。 此时的俄罗斯,远非之后那般强大繁盛,之前的伊凡四世,虽然奠定起了整个俄罗斯的大框架,但并没有完全稳固,他们的敌人,依旧强大。 北面有强大的瑞典王国,西面则有暴躁而凶悍的波兰王国,尤其是波兰国王西格蒙德三世,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对莫斯科的觊觎。 南方,克里木汗国,黄金家族后裔、鞑靼人的骑兵依旧强势。 还有徘徊游弋在乌克兰大草原的哥萨克人,也从未有一刻真正放弃。 在米哈伊尔上台后的前几年,整个俄罗斯的形势都相当被动,简直是内忧外患。 但随着波兰国王西格蒙德三世去世,米哈伊尔的父亲、费多尔~罗曼诺夫回到了莫斯科,并成为‘太上皇’,逐步掌握俄罗斯的实权,一切开始改变了。 此时,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将要面对的,正是这位太上皇大主教先生。 看到这里,李元庆的心中一时也有些五味杂陈。 米哈伊尔,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 但就因为他高贵的血脉,这个‘大馅饼’,却硬生生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米哈伊尔虽看似无用,但李元庆却并不会因此而小瞧了他。 这厮在权谋上,还是相当……相当高明的。 贵族们要权利,他就给权利,他的母亲要权利,他也给权利,他的父亲要权利,他一样是照给不误。 这看似是昏庸无比,但实质上,却是最大程度上,保全了他的安全。 毕竟~~,他除了高贵的血统,家族在民间的声望,与大贵族们相比,他依然一无所有。 这些材料,都是王大毛他们临时拼凑起来,对于一些熟悉的、不会犯忌讳的东西,还简单些,但对于此时莫斯科的形势,包括具体的战争情况,这些材料显然做不到了。 李元庆此时虽有些着急,但却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关键是他残存的记忆中,对俄罗斯这段历史,也并不是太了解。 但综合材料,分析材料,李元庆却基本可以确认,罗曼诺夫家族的莫斯科集团~,在此时,是肯定无暇东顾的。 不论是瑞典人,波兰人,哥萨克人,包括克里木汗国的鞑靼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招惹的对手。 而此时,米哈伊尔虽然颓,但他的后人……尤其是那个身高两米多的彼得大帝……真的是很让人忌惮啊。 李元庆依稀记得,等俄罗斯真正走上巅峰,开始东顾,寻找出海口,应该是彼得大帝,以及后来的叶卡捷琳娜大帝时期。 若是对应华夏的历史的轨道,大概应该是在奴酋康小麻登基以后,但具体时间,李元庆也不可考。 让李元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后世金大侠那部经典之作,《鹿鼎记》中,韦小宝曾经有一段时间,去过莫斯科。 这是在剧情的大后期了。 康小麻和韦小宝都已经成年。 按照金大侠的笔力和严谨,剧情可能会有虚构,但时间上,差错应该是不会太多的。 以此来推断,北极熊真正开始东顾,应该是在几十年之后。 不过,此时,他们的据点,已经推进到叶尼塞河一线,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啊! 看李元庆这边终于放下了材料,陈忠这边也是如释重负,忙小心凑上来:“元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李元庆一笑:“还好吧。大哥。形势虽有些严峻,但总体上,还是比较乐观的。咱们有很大的机会!” 陈忠登时也放下心来,嘿嘿直笑:“元庆,我就知道,狗杂碎老毛子而已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元庆,哥哥这肚子可是都快要饿扁了。咱们先去吃饭。” ………… 陪陈忠吃过了午饭,陈忠去视察营地,李元庆则是取过了西伯利亚的简易地图,仔细思量。 叶尔马克之所以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直接攻克了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卡什雷克。 一方面,叶尔马克是重刑囚徒,必须要拼死卖命,洗刷他身上的耻辱。 另一方面,恐怕还是西伯利亚汗国内部的纷争了。 时至此时,对这种游牧民族的部族政权,李元庆早已经了解的非常透彻。 部族政权有部族政权的很大好处,在强势君王时,他们就是最好的猎狗,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但~,一旦君王式微,缺点却也是显而易见…… 此时~~,西伯利亚汗国已经不复存在,虽还有不少鞑靼人的部落,在这片区域内生存,但实际上,辽阔而又广袤的西伯利亚区域,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无主之地’。 他李元庆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所有的尘埃落地之前,把其中最关键的几个节点,板上钉钉! **************************************************************** 正文 第964章 适应为主! 厚颜怒求订阅…… ~~~~~~ 下午,李元庆来到了壮阔的黑龙江边,视察儿郎们位于大江北侧的连绵营地。 校长那句名言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此时,虽然不能准确的掌握莫斯科的局势,但根据手头的材料,加之李元庆记忆里的残留,李元庆基本上已经可以把握住大势的脉搏。 不过,在北地作战,尤其是李元庆此时、麾下如此强大的主力部队作战,敌人,反倒是极为渺小,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不论是西伯利亚汗国的残留部族,亦或是老毛子的诸多据点,根本形不成太多规模,不可能对李元庆麾下身经百战、装备精良、战无不胜的儿郎们,造成太多威胁。 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真正的敌人,是此时恶劣的天气,以及极为多变的地形环境。 此时虽是下午,但天空中却一直飘洒着漫漫的雪花,大江的近端,已经有了封冻的迹象,放眼望去,整个天地,一片迷茫的苍茫。 脚下的雪,差不多已经可以没过脚脖子。 明军连绵起伏的营地道路上,虽有士兵们一直在不停的清扫积雪,但这边刚刚扫过,后面却已经又落上了一层白。 这般恶劣的天气,正常的操练也无法正常进行,大部分士兵们,都躲在温暖的大帐里,烤火取暖。 李元庆接连视察了十几座大帐,儿郎们都无大碍,只是,受制于这恶劣天气的影响,他们却又力气也使不出来。 不多时,陈忠也赶过来跟李元庆汇合。 两人来到江边,看到近岸停靠的不少小船,已经有不少,被刚刚连接起来的冰层封冻在一起,怕用不了多久,就快要连接起来了。 陈忠此前并没有应对这种状态的经验,有些着急的恼火道:“元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这边还没有开始动作,咱们的船队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了!若是这般,那咱们可就只能走陆路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知道这鬼天气的厉害了吧?咱们若想在这里扎下根来,不仅要与人斗,更要与天斗啊。” 陈忠不由无言,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道:“元庆,关键是这里的老天爷,有点太横了点啊。” 李元庆笑道:“大哥。无妨。咱们初来乍到,弟兄们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你今天,也不要去视察太多了。早些回去休息。晚上看看吧。若是时间允许,咱们开个例会。召集弟兄们,一起议一议。大哥,咱们的时间还多得是。不必急于这一时。这一到两个月,先让儿郎们以适应为主。”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不再纠结,“元庆,那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我可得回去歇会了。这鬼天气,真是冷的要人命啊!” 看着陈忠离去,李元庆在一旁帐篷边的火堆旁,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片刻,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便是陈忠这般猛男,在这般天气下,都有些刚不住了,更不要提,是寻常的儿郎们呢。 辽地的冬天,虽已经够冷了,但与这里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儿郎们装备虽先进,物资贮备也是相当丰厚,只不过,由温带一下子进入了寒带,要倒过这个‘时差’,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李元庆也同样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好野木河卫、黑龙江口这边的头绪,找寻一些好的‘猎狗’,来为他冲锋陷阵。 又视察了七八个大帐,儿郎们都无大碍,只是被这天气堵得出不了门,还在艰辛的适应过程中。 李元庆也渐渐放下心来,来到了靠近城边的女护兵营地。 女护兵营地比儿郎们的营地反倒是忙碌的多。 这般恶劣天气,她们要配制大量的药剂,分发到部队,供儿郎们饮用,防寒防病。 得到李元庆过来的消息,女护兵的统领齐彩凤、张春雪,以及孟青竹这边,很快便迎出来,将李元庆迎到了温暖的大帐内。 齐彩凤和张春雪自不用多说,她们都是李元庆的老"qing ren",其中,张春雪更是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 这段时间,她们也没少与李元庆‘深入’交流。当然,在这般状态,还是要采取一些避孕措施的。 孟青竹比以前稍稍清减了一些,却是更加靓丽动人,就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非常佩服她。 与她同时来到辽南的、她的‘未婚夫’陈子华,在辽南呆了一年多,便已经受不了严酷的军旅生活,哭着喊着跟着船队返回了南洋。 但孟青竹却一直留了下来,并且毛遂自荐,加入此次长生营主力的北地之行,并承担起了重要的医务工作。 都不是外人,寒暄几句,很快也进入了正题。 李元庆道:“这几天,儿郎们的总体状态如何?有没有突发疾病和严重不适应?” 齐彩凤忙道:“大帅,偶尔的风寒还是有出现的,但大规模的疫病,暂时没有。咱们女护兵这边,这些时日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制汤药,以预防为主,压制住疫病的苗头。” 李元庆点了点头,“预防,是关键中的关键。很多事情,一旦等到发生了,再去处理,那就晚了。这些时日,要劳烦你们辛劳了。” 齐彩凤笑道:“大帅,您放心吧。姐妹们在来路时,已经适应了不少。加之装备都很完善,物资也是优先供应这边,不会出现太大问题的。” 张春雪也笑着点头。 李元庆也稍稍放心,看向孟青竹笑道:“孟神医,北地风大,还能适应吧?” 孟青竹此时对李元庆的观感已经好了不少,关键是李元庆对女性的尊重,是出于骨子里的,而并不是表面的敷衍。 片刻,她笑道:“还好吧。这大江流域,与南洋,还真的是两个极端。南洋终年不见雪,这里,才八月,却已经满天飞雪。” 李元庆笑道:“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你们南洋华人,不是有不少人信奉上帝嘛?从这边,再往北不远,那些老毛子,一样都是上帝的信徒。” 孟青竹秀眉微蹙,片刻,却舒展开来,“那些人,应该是东正教吧?” 李元庆一笑:“具体情形,我也不是摸的太清楚。不过,这帮人,可不是很好对付。也是咱们此行最大的对手。” 孟青竹对战争,其实并不感冒,不过,此时处在这种状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别过了目光,不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也不再纠缠,笑道:“女人身体娇弱。能在大帐中完成的工作,就尽量在大帐中做吧。这一两个月时间,咱们还是以适应为主。等儿郎们和姐妹们都适应过来,咱们再考虑下一步的动作。” 李元庆在女护兵营地呆了没十几分钟,便匆匆离去。 齐彩凤和张春雪都去送别李元庆,孟青竹却并没有出大帐。 她呆呆的看着李元庆刚刚离去的帐门,晶亮的大眼睛里,一时微微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还真是…… ………… 离开了女护兵营地,又去视察了几处仓储和炮台,直到天色将黑,李元庆这才返回了官厅。 身为长生营和辽南、这艘巨无霸级大船的真正掌握者,李元庆就算心急,却也必须要以稳妥为主,确保整艘船,一直处在正确的轨道上。 简单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召开了各部游击衔以上的例行军官会议。 会议中,李元庆着重强调了,此时部队的主要工作,是以适应为主,操练和军备,可暂时放缓,一切,以儿郎们先能适应北地的环境为主。 除了做好本身的基本防卫,部队短时间内,没有切实的战斗任务。 另外,便是具体细节和节约资源方面。 毕竟,李元庆此时虽财大气粗,但接连两个月,甚至更长,一直都没有进账,李元庆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所谓开源节流。 此时,既然无法开源,那自然是要在节流方面,多多花些心思了。 散了会,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李元庆来到了官厅三楼的高台上,静静的看着各军官们有序离去。 大雪依然在纷纷洒洒的下个不停,也不知道,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可想而知,此时,只是在黑龙江流域,便已经是这般状态,等到了更北的地区,又该是什么模样? 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 他们与‘千古一帝’康小麻,‘十全大帝’弘历,都处在同一个时间段。 千古一帝康小麻还好说些,他勉强还算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手笔。但~,传说中的十全老人,除了会内斗,除了会压制,他还会干什么? 哦。对了。他还会吹牛皮……他还喜欢给前人做评价…… 也无怪乎,后来民国时,东陵大盗孙殿英,那一泡神尿,会让多少人都觉得多么解气啊。 相同的时间段,不同的两帮人,也在做着完全迥异的事情。 只不过,一帮人,奠定了沙俄数百年超级强国的基业,而另一帮人,却是将华夏民族,拉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他李元庆既然已经在这里,那段悲惨的简直漫无边际的黑暗历史,又怎的能再重演? **************************************************************** 正文 第965章 规矩,就是规矩! ~~~~~~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进入了崇祯元年八月中旬。 这些时日,儿郎们已经渐渐开始适应了北地的生活,开始倒过了这个‘时差’。 李元庆和陈忠也身先士卒,亲自带头操练,儿郎们正常的操练,也开始逐渐恢复。 不过,摄于北地凛冽的天气,以及野木河卫并不够宽敞的地形环境,整体操练是不可能的,儿郎们皆是以千总、把总为单位,进行适应性体力恢复训练,还是以适应为主,尽可能增加在这般寒冷天气下的体力适应能力。 当年,李元庆仅带领几千人的小部队,跨过鞑靼海峡,直接从克墨而河卫登陆,直接进入节奏,与后金的留守兵力‘开整’,并最终大获全胜。 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便是李元庆当年麾下的儿郎们,从进入日本海北部海域开始,已经进入了寒冬的节奏。 儿郎们整个适应的过程,在海上便已经提前适应完成了,等登陆作战时,大部分人,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般严寒的气候。 另一方面,当年李元庆力小式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这里就是干鞑子,就是抢钱财、抢女人,就是为了发大财,完全不用顾忌任何政治层面,在各方面的选择余地,自然要宽阔不少。 但~~,时代在发展,事物在变化。 此时~~,李元庆比之当年的实力,怕是已经膨胀了百倍多。 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充满了热血和暴虐的明军小军头,而是已经成长为真真正正的大明大军头,在整个大明,都能位列前三甲的强势大军阀! 以此时长生营儿郎们的战力,荡平整个黑龙江流域,怕根本就不用浪费太大的力气。 甚至,可能都要不了百多人的伤亡。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不会这么做。 因为,他深深的明白,战争~,只是为政治来服务…… 没有足够的政治利益,却来发动一场盲目的战争,哪怕是最后取胜,却也只会弊大于利!甚至是得不偿失! 黑龙江流域,包括更北的一大片广袤地区,此时~,都隶属于后金女真治下,自然也就属于大明的领土! 在法理上,在传承上,在一切方面,都当之无愧,没有任何争议! 这就是一块嘴边肉! 李元庆又何须冒着跟皇太极死磕的风险,急于这一时? 但更北的区域,西伯利亚,却就完全不同了…… 野木河卫官厅内。 火盆中的炭火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乱响,幽幽的橙色火苗轻轻摇摆,驱散了外面寒冷的空气,将宽阔的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正中央的虎皮宝座下首不远,舒罗欢有些佝偻着他肥胖的身子,呆呆的看着前方火盆中微微摇曳的火苗,仿似失去了魂魄,一动也不动。 厅内的场景,舒罗欢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打造。 每年,除了交错不开的几个月,他必须要去喜哈儿卫,跟王大毛那些长生营将官们扯皮,其他大部分时候,他都喜欢呆在野木河卫,呆在他一手创立的这座城池内。 可惜啊。 此时,舒罗欢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灵魂,正在与他肥胖的躯体,渐行渐远。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因为舒罗欢根本不知道,他,他还能拥有这座宽阔的官厅多久呢? 此时,李元庆并不在这里,偌大的官厅内,只有舒罗欢一人。 但舒罗欢却根本不敢觊觎半分,就像是一条肥胖的蛆虫,一直呆呆的呆在一个时辰之前、亲兵将他引领来的这个位置上。 而就在官厅门外不远,一侧的侧院儿里,他的近五十名心腹奴才,正在呆呆的‘享受’着凛冽风雪的洗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怕是已经快到午时了。 舒罗欢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人声,是李元庆的亲兵们对李元庆行礼的声音,“大帅。”“大帅。” 几乎是本能的,舒罗欢的身子一下子挺了起来,两只肥胖的拳头紧紧攥紧了。 他深深明白,他一直等待的命运的审判,终于要到来了啊…… 片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大步走进了厅内。 在官厅里间听到了消息的骨朵和黛丝,也忙快步迎了出来,正是李元庆过来了。 此时,虽然天气极冷,但李元庆却仅仅穿了一件单衣,披着一件虎皮马甲,浑身上下,皆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舒罗欢简直有些不敢想象啊。 在,在这般天气下,李元庆从一大早,就出去带着他的儿郎们跑操,竟然……竟然能跑整整一个上午啊。 这,这简直是…… “呵呵。罗欢兄弟,过来一会儿了吧?” 李元庆也不避讳舒罗欢,大步来到了此时已经属于他的虎皮宝座前,任由黛丝和骨朵,帮他除去了汗津津的衣服,擦干净身体,又换上了干爽、早已放在火盆边烘烤好的暖和的新衣服。 片刻,舒罗欢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倒在地,恭敬对李元庆磕头行礼:“奴才舒罗欢,见过大帅。大帅,奴才,奴才也没有过来多会儿……” 舒罗欢怎敢看正在换衣服的李元庆,额头都紧紧贴在地毯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黛丝和骨朵都很能干。 很快,已经帮李元庆把衣服已经换的差不多了。 李元庆换了一身干爽暖和的白内衣,又套上了一件新的虎皮马甲,外面,则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织金裘皮袄,正舒畅的坐在虎皮宝座上,任由骨朵和黛丝,帮着他梳头。 “呵呵。罗欢兄弟,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套。起来吧。人都带来了吧?” 舒罗欢有些艰难的撑起了身体,但这般时候,他又怎敢起身,嗓子仿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艰难道:“大帅,人,人奴才都已经带过来了。牛将军之前已经查验过……”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笑道:“部落头人这边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不过,罗欢兄弟,有件事情,你得明白!规矩,就是规矩!” 李元庆这话的力道虽不大,但听在舒罗欢的心里,却仿似是千斤巨石。 片刻,舒罗欢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拼命磕头,眼泪都流出来,“大帅,奴才明白了,奴才明白了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啊……” 这时,骨朵和黛丝已经帮李元庆梳好了头,忙李元庆戴上了鹿皮帽。 李元庆摆手示意两女退下,大步站起身来,来到舒罗欢身边,伸手亲手把舒罗欢扶起来,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舒罗欢虽然极为不想去……不想去看那怕会让他做梦都要被吓醒的一幕,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又怎敢违背? 只得拖着仿似是灌了几百斤铅的腿,亦步亦趋,沉重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外面,寒风凛冽,雪势虽已经变成了雪沫子,却是比之前更冷,看模样,今晚似乎有下冰雹的迹象。 但舒罗欢却仿似已经失去了知觉,浑然不觉。 不多时,李元庆带着舒罗欢,还有杨磊和几十名刚刚跑完操、换完衣服的亲兵,来到了侧院。 此时,这不大的侧院内,四五十名舒罗欢的心腹,正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就这般毫无防备的,承受着寒风暴雪的侵袭。 已经快一个半时辰了,就算他们早已经适应了这般寒冷的天气,但一个半时辰,一直保值这个动作,便是铁人,也能给冻僵了啊。 此时~,至少已经有一半人,已经活生生被冻死在这侧院里。 剩下的,也都是进气多、出气儿少了,看到舒罗欢过来,他们纷纷挣扎着哀求,想要尽他们最后的努力。 一直在这边看押的牛根升快步奔过来,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大帅,人没问题。卑职都已经查验过。”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步走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辰差不多了。刚好过午时三刻,送这些弟兄们上路吧。” “大帅,饶命,饶命啊!” “大帅,我们也不想这样,都是,都是舒罗欢逼的啊!” “大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大帅……” 这些奴才纷纷拼命呼喊,拼命乞求李元庆,祈祷最后的奇迹出现。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当初,我李元庆为何收拢你们,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穿,你们心里都很明白。但你们做了些什么?嗯?” 这些奴才登时不敢再说半句话,说不出的悔恨和懊恼。 李元庆长叹息一声道:“你们安心上路吧。你们家眷,我会替你们保全!”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 周围,早已经准备好的数百名鸟铳兵,纷纷端起了鸟铳,点燃了火绳。 “大帅……” 呼喊声还没响彻,便被一阵整齐而又凄厉的鸟铳声淹没,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硝烟升腾。 舒罗欢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滔滔大哭不止,“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啊……” 李元庆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任何的怜悯。 做错了事,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当然,因为种种原因,祸首可能未必会伏法,但~,李元庆却必须要让他感觉到心惊胆战! 摆手让牛根升招呼他麾下儿郎收拾这边的遗体,李元庆拍了拍舒罗欢的肩膀,再次亲手把他拉起来,“走,咱们去喝一杯。” 舒罗欢也反应过来,强自抹了一把眼泪,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时,官厅内骨朵和黛丝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饭,一大锅炖羊肉,一大盆酱牛肉,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松针汤,或者叫松针茶。 因为北地极端的气候,各种蔬菜类,反而比肉类要更加金贵。 但人只吃肉也不行,会造成营养缺失,免疫力下降,甚至是危及生命。 李元庆便因地制宜,选用了最廉价、却是最好用的松针,来弥补这个不足。 可别小看这仅仅只是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 在此时~~,除了是重生者的李元庆,了解这个细节,并掌握它,其他人,哪怕是此时最伟大的大儒、大豪,包括欧洲的什么科学家、发明家,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些丝毫不起眼的宝贝。 李元庆亲手给舒罗欢倒了一杯酒,“罗欢兄弟,来!咱们干一杯!” ************************************************************* 正文 第966章 愚公移山 新的一卷,新的开始。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几杯热酒下肚,胸腹中有了灼灼暖意,舒罗欢原本已经被冻的、吓的发僵的神经,稍稍缓过来一些,血液又开始流动,整个身体,也开始稍稍恢复了一些生机。 到了此时,血淋淋的现实已经让舒罗欢透彻刺骨的明白。 在李元庆面前,他就是一个不着寸缕的胖虫子,李元庆想要捏死他,根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 原因无他! 李元庆无论是实力、心胸、气势,包括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对整个大势的敏锐判断,以及出手又稳又准又狠的那种凛冽的狠厉,与他舒罗欢,完全就不再一个层面上。 他舒罗欢就算是拍马,却也根本不能追到李元庆的万一啊……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此时,舒罗欢非常明白,若不是他的嫡亲妹子舒木蓉的面子,此时,他又那还有资格,坐在这温暖的官厅内,坐在李元庆的对面,吃着这热乎乎、香喷喷的肉菜,跟他李元庆一起喝着酒? 舒罗欢又怎还敢对李元庆生出半分反抗之心?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要去寻死么? 此时,舒罗欢像是变色龙一般、缓慢变换的神色,自然尽入李元庆的眼底。 但李元庆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云淡风轻。 就像是人们用海鸟捕鱼,总是会给海鸟的脖子上戴上一个套子,让海鸟能抓住鱼,却又不能把鱼吞到肚子里。 明明抓到的鱼,是海鸟的劳动成果,但最终,这些劳动成果,却要归于人类拥有。 再比如,就像是人们种景观树。想要让这景观树长成什么样,就朝着那个地方修剪。既要保证这景观树的存活,却也必须要这景观树按照人的意志来生长。 说到底,整个世界的生态系统,本来就残忍无比。 人想生存,就必须依靠食物链、维持食物链,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就像是当年李元庆在沈阳城时,第一次杀人,杀死洪强的那个蒙古喽啰。 那时的李元庆,根本不可能考虑到现在这么多,他之所以杀死那个蒙古喽啰,凭借的完全是满腔的热血,对鞑子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对求生本能的无限渴望。 因为,如果李元庆不杀死那个蒙古喽啰,他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那样……他李元庆就绝别想逃脱沈阳城的梦魇。 屁股决定脑袋。 此时,若李元庆不将舒罗欢身上的‘弯弯绕绕’修剪干净,那~,这厮又怎的肯为他李元庆安心卖命? 这时,李元庆又笑着给舒罗欢倒满了一杯酒,“罗欢兄弟,咱们再干一杯。” 看着李元庆先一饮而尽,舒罗欢几乎本能的饮尽了杯中酒,片刻,他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艰难的道:“大帅,奴才,奴才……” 舒罗欢很想说些什么,对李元庆表达他的忠心,但嗓子却是被什么堵住了,原本麻溜的嘴皮子,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罗欢兄弟,你是什么人,我很了解。我李元庆是什么人,你也知道。还是那句老话,说一万遍,不如去做一遍。罗欢兄弟,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舒罗欢登时一个机灵,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非常明了,此时,李元庆虽然凭借他至高无上的权威,硬生生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在底下,王大毛那帮与他有过节的军官,可是在一直死死盯着他,就等着他再漏出马脚呢…… 李元庆的确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但~,一次还可以,若再来一次,就算李元庆想保住他的性命,他又如何保住他此时的权势? 若是他只能依靠妹子舒木蓉的鼻息生存,那~~,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的拼上了这么多血汗?又是为的什么? 更不要提,他的那个嫡亲的宝贝小外甥,才是他们舒家所有的希望啊…… “大帅……” 舒罗欢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强自稳住了心神,小心道:“大帅,此时大江流域的形势您也知道,这,这毕竟还是建州部的治下。很多部族头人们,就算是想来,怕是也不能亲临。不过,周边几十个部族头人,勋贵,都派来了代表。大帅……” 李元庆当然明白舒罗欢的意思。 这些部族头人们,明军在大江流域的这些情报网、或者说人脉关系。就是此时舒罗欢最大的底牌。 他自然不想,此时,李元庆用过于暴力的手段,来个‘杀鸡取卵’。 李元庆淡淡一笑:“罗欢兄弟,距离十天之期,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把事情捋顺。若他们规规矩矩、踏踏实实,为我李元庆效命,我自不会伤害他们,还会给他们回报!但若反之,罗欢兄弟,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后果!” “是,是……” 一时间,舒罗欢额头上的冷汗,又止不住的渗出来。 仅是几年不见,但~,李元庆的整个威势,比之以前,怕还要更甚十倍啊…… ………… 打发掉了舒罗欢,李元庆派亲兵去叫陈忠、段喜亮、孔有德、顺子诸将过来,大家继续来商议,大军在下一步的进兵方案。 此时,明军的大方略虽已经制定,要对辽阔的西伯利亚动手,但计划虽然美好,其中的纷杂纠结,却是让人非常头疼。 最为让人痛苦、也最让人难受的,就是此时恶劣的天气。 西伯利亚汗国的领地,主要在乌拉尔山以东、鄂毕河中游区域。若在地图上表述,大概在后世蒙古国中部的正北方向。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若想对这里动手,最好的途径,还是走陆路,尤其是从蒙古辽阔的大草原入手。 可惜~~,有后金在这边牵制,长生营也有没有足够的战马,尤其是后续的后勤补给线得不到保障。再加之还有大明内部的牵制,李元庆显然无法从更为顺畅的蒙古草原入手。 若是从黑龙江流域顺江而上,倒也勉强算是个选择。 但此时的冬季实在是太漫长了,江流不在封冻期,可以通航的时日,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尤其是明军主力若是顺江而上,不可避免的,就会将己方的实力,完全暴露在皇太极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李元庆并不愿意接受之事。 但若是跨过黑龙江北,进入江北腹地的荒原,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先不说这到底有多困难,单单是修桥补路所消耗的慢慢人力和时间,就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也无怪乎,便是当年鼎盛时期的拿破仑、小胡子,数以百万计的大军,还是从欧洲西部的平原,进入俄罗斯境内,却依然要饮下失败的苦果了…… 老毛子广袤的地貌,寒冷恶劣的天气,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但此时既然来了,李元庆显然并不打算空手而回。 出现困难,逃避绝不是办法,而是要想方设法、脚踏实地的去解决困难。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元庆此行,在这边无所事成,却也是对长生营的儿郎们,起到了极好的练兵作用。 但显然,这只是下乘的不能再下乘之选。 既然无法一口吃下个大胖子,李元庆也在转变思路,先从眼前的小事儿做起。 此时,后金的实际控制领地,到整个黑龙江流域,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其北面的北山部,野人部,包括诸多的散落部族,并不在后金的实际控制之下,但他们,却占据了相当广袤的土地。 虽然这些土地极为贫瘠,天气又是异常恶劣,但蚊子肉也是肉不是? 只要将这些点,连接成线,形成一张网,还愁着够不到西伯利亚? 就像是愚公移山,看似是很蠢,但事实上,每天做一点,就会进步一点。 但反之,若是不做,天天看着大山发呆,那~~,别说是一辈子了,便是十辈子,百辈子,也绝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机会。 更不要提,这些散落部族,常年生活在这种极端的自然气候条件下,他们中的男人,天生就是最合格的战士! 留着这样的奴隶不用,那李元庆不是犯傻了? ………… 陈忠诸人很快到来。 事实上,此时明军面临的困境,对这些高级将领们,也是一次极为艰难的考验。 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虑着,想为大军找出一条有效的道路来。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在这方面,李元庆也是敞开了更大的空间,让这些将领们,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主观能动性。 此时,就在李元庆和他的心腹将官们,仔细思量、反复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时,舒罗欢也来到了野木河卫西南侧十里外的大江边、诸多周边部落头人们的聚居点。 这些各部族的头人们,虽然其中女真人不少,但因为之前李元庆在这片流域的‘肆虐’,加之喜哈儿卫快要五年的经营,他们对明军,对李元庆,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那种不死不休的敌对之心。 反而是想尽了办法,挖空了心思,想要与李元庆拉上关系,跟着李元庆的屁股后面发财。 毕竟,此时后金的整个重心,都在辽中平原和老寨一线,那才是他们建州部的根本。 但凡是在大江流域的,除了叶赫部、野人部的‘余孽’,就是在后金核心混不下去、得罪了人,被发配到这边的。 又怎能指望着这帮人,对建州部一直忠心耿耿,抵死卖命? 皇太极一年才给他们几两银子? 但~~,跟明军合作,跟在李元庆的屁股后面,那好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啊。 别人不说,他舒罗欢,不久是最好的例子么? “哟。舒爷,您来了啊?快请,快请进里面。这外面风太大了啊。您先进帐里来暖和。” “舒爷,几日不见,您风采更胜往昔啊!还请舒爷您多多提携咱们叶赫部的老亲戚啊。” “舒爷……” 来到这些部族头人的营地,舒罗欢的身份登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再也不用像是在李元庆面前那般,像是肥虫子一般摇尾乞怜,百般讨好。 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爷! 当然,舒罗欢心中也深深明白,究竟是谁,才给他带来的这份荣耀,这强大的底气! *************************************************************** 正文 第967章 由小到大! ~~~~~~ “舒爷,这么着急喊咱们老伙计过来,可是又有了什么好消息?” “舒爷,今年咱们可是说好了啊。只要舒爷您发话,要多少货,咱们福山卫这边,绝无二话。” “对对对。舒爷,以您的信誉,就算是赊账,那也完全没问题。只求舒爷能在年底前,把咱们的账目结清就行。舒爷,您可是一定要照顾照顾小弟啊。小弟这边,可真的是快要吃不上饭了哟……” “………” 大帐内,很快便聚集起了几十人,皆是周边屯堡的头面人物。 就算是当家作主的明面人物来不了,却必定也是他们的心腹兄弟、子侄要到场。 在这里,舒罗欢就是唯一的明星,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儿,想从他的手下,讨一口好饭吃,极尽赞美。 此时,受制于恶劣天气、以及生产力的极度低下,哪怕是在人口相对稠密的黑龙江下游,这些头人、勋贵们,却也并不能完全‘吃饱’。更不要提~~,是吃得好了。 尤其是李元庆加大了对辽南一线的巡视力度,后金方面,就算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粮食。 铁器之类,后金还可以通过晋商,走蒙古一线。 但蒙古一线,此时变数也是越来越多。满桂这厮也跟着李元庆学着,在不少路口节点,都设有哨卡。 这也使得,后金的这条生命线,越来越往北,成本也是越来越高。 关键是那些蒙古的小部族,胆子也开始肥起来,想从这上面捞一份油水。 如此反复纠缠,后金内部,满足辽中平原和老寨一线的需求,都有些捉襟见肘的乏力,又怎的还能顾及到大江这边、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但后金朝廷不能给这些部族头人们,可喜哈儿卫方面的明军,却是能给他们。 尤其是酒、烟草、玻璃、镜子之类的舶来品,对这些后金小贵族们的吸引力,那简直是无以复加的。 这就像是毒~品一般,一旦沾上了外来世界的先进‘美味’,是会上瘾的。 有文明的世界不享受,谁又再会去茹毛饮血呢? 更不要提,明军收购毛皮杂货的价格,比后金朝廷那边,可是要实惠的多得多了。 这对李元庆而言,其实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伎俩。 就像是后世最简单的价格战,如果后金朝廷出一两银子,收购皮毛,那~,李元庆就出一两二钱。 后金朝廷虽然是一国之力,但在整个经济的‘活水’方面,他们这种纯封闭的封建农奴王朝,又怎的能跟开阔的李元庆相比? 尤其是从黑龙江江口走陆路,前往辽中平原,运输成本,至少要比海路高上几倍。 再加之,明军不但收购东西,还卖各种好东西。 长此以往,反复循环,后金朝廷,又怎的可能是长生营的对手? 到了此时,除了必须供给后金朝廷的东西,这些后金的小贵族们,怕是一根汗毛,也不舍得再往后金运了。 此时,看着眼前这群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的头人勋贵们,舒罗欢的心已经沉下来不少。 虽然他在李元庆面前,只能像是狗一样,但一旦他走出来,有李元庆的余荫遮蔽,他这才能够体会到,李元庆的威势,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少的好处,多少的荣耀! 尤其是,在此时,比他舒罗欢血统要高贵很多的小主子,却也要像是奴才一般,小心精心的讨好他。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片刻,舒罗欢笑着摆了摆手。 原本喧嚣的人群登时便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舒罗欢,等待着舒罗欢的下文。 因为很可能~~,舒罗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看着一双双眼巴巴期待的目光,舒罗欢的心,也慢慢沉寂起来。 说到底,以他的本钱,只要他不再犯像是之前那般严重的大方向失误,就算王大毛他们恨极了他,却也不能耐他如何。 之前,在很大程度上,舒罗欢也曾经数次想过,要与王大毛他们和解,大家好好的共处,有银子一起赚。 但今日,通过与李元庆的面谈之后,舒罗欢却是完全改变了主意啊…… 因为,在此时,他已经深深明白…… 只有他舒罗欢跟王大毛他们这些明军将官们不对付,李元庆才会有最大的余地啊…… 说一千,道一万。 此时他舒罗欢的所有一切,都是来自于李元庆,若……李元庆不满意,他还混个什么? 想通了这一切,舒罗欢的心里登时豁然开朗,原本的自信淡然的笑意,又重新恢复在了他的胖脸上。 “呵呵。诸位,生意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只要大家的货,质量过关,也懂得规矩。我舒罗欢,又怎的能有不收之理?不过,此时,我舒某人喊大家过来,却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大家帮忙。大家一起发财嘛……” 舒罗欢不疾不徐,说出了他需要大量的、有经验、熟悉北地地形和部落构架的向导的要求。 “向导?” “舒爷,您是打算开拓北地这边的……叫什么来着?看我这脑子哟。哦,对了,市场。舒爷,您是打算开拓北地的市场?怎么?咱们这边的货,还不够用嘛?” “舒爷,不就是区区几个奴才嘛!小意思而已。等回头,小弟便给舒爷找上十几个来,保准都是识途的老马。” “………” ………… 卡着这些后金头人、小勋贵们的命脉,舒罗欢拿捏起他们来,那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这些后金头人、小勋贵们,完全就像是面团,在舒罗欢背后强大的大势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是任由舒罗欢揉捏。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舒罗欢还是留在了这边的营地,陪这些头人、小勋贵们吃了顿晚饭,力求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等舒罗欢回到野木河卫,已经快要到子时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尽快将事情的结果,通报给李元庆。 来到官厅这边,小心请亲兵进去通报,果然如同舒罗欢预料的一般,李元庆还没有睡,喊他进去。 舒罗欢登时精神一振,忙小心快步走进官厅内。 官厅内,虎皮宝座上,李元庆正借着油灯明亮的火光,翻阅着一堆材料。 这是王大毛他们今晚才送过来,关于周边部族的大致消息。 事实上,因为北地的气候条件太过恶劣了,江畔的这些据点、屯堡,还好说一些,市场有交流。 关键是那些生活在深山老林子里的部族,那几年都不出一回门,那都是常事儿。 他们一般出门的最大盛典,那便是嫁女儿,娶媳妇儿。 这也使得,在历史上的皇太极的中后期,满清需要披甲人战士,已经不能只单单靠利益来诱惑了,而是需要到深山老林里去抓人。把他们抓来当奴隶。 这虽然是有些野蛮,但在很大程度上,却是促进了这些原生态的部族,与外界的交流。 尤其是对整个华夏领土的巩固,也算是有着一些积极作用的。 今日下午,包括晚饭时间,李元庆与陈忠和顺子他们这些将官们的商议,还算是比较有成效的。 众人基本上已经达成了思路上的一致,那便是先小后大,尽可能的多收拢这些深山老林子的部族,利用他们的先天优势,为大军主力开路。 而后,逐步向西,想内陆深处渗透。 主要是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时间还非常充裕。 辽地此时正值袁督师如日中天之际,李元庆就在这边‘避祸’,墨迹个一两年,甚至是两三年,都完全可以接受。 这时,舒罗欢已经快步来了室内,忙快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奴才舒罗欢,见过大帅。” 李元庆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材料,“罗欢兄弟,起来吧。今日成效如何?” 舒罗欢早有腹案,忙恭敬笑道:“托大帅的洪福,这些部族头人们,对此事都很畅快。尤其是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有北地不少部族之间,有姻亲往来。现在,奴才能确定的,已经有十几个部族的位置。等他们的人手过来,奴才估计,至少也能确定二三十个部族的位置。”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此事做的不错。人嘛。就应该向前看,而不要总是去拘于一时一地的得失。须知,吃亏是福啊。” 李元庆说着,极为深意的看了舒罗欢一眼。 舒罗欢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用力磕头:“大帅教诲,奴才铭记于心。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李元庆一笑:“你明白就好。此事,你要亲自盯着,务必要处置周全。不过,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办……” ………… 打发掉了舒罗欢,李元庆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点燃了一颗雪茄。 此时的形势,虽然说不上有利,但李元庆耐着性子,抽丝剥茧,整个大势的条理,已经被理清出来。 至于财富方面…… 西伯利亚的财富,简直遍地都是,尤其是有很多百年的巨大的好木材,那简直是打造战船最好的材料。 更不要提,还有着不少金矿、银矿了。 这时,骨朵小心跑过来,小脸儿有些说不出羞红的低声道:“爷,齐……齐千总已经到了,正在后室等您呢……”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在骨朵的小翘~臀上捏了一把,又重重的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大步走向后室。 只留下骨朵呆呆立在原地,小脸儿越来越红,心中却暗道:“爷……爷为什么,就是,就是对自己不感兴趣呢……明明,爷的眼神……” *************************************************************** 正文 第968章 北地攻略展开! 感谢书友34568970、dennissee、草堂有闲人、安吉塔、无之章、小说工程师、书友31355081、超级大狗屌、默難沉寂、书友28274982、f1122a、哈姆过的小儿的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另,回复书友b_xhua……你这厮…… ~~~~~~ 有着这些头人、勋贵们麾下、熟悉周边地形的奴才们的加入,两三天的时间,明军便绘制出了一份江北地区、紧邻北山部周边范畴内,一份还算是比较详实的部落聚居点地图。 事实上,在最近一段时间,李元庆也在仔细思虑,直接抛弃这些当地土著人的聚居点,而是直接偏向海边,自己来兴建新的聚居点。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与西欧列强相比,老毛子在对‘海事’上的认知,还是显得相当……相当迟钝的。 直到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之后,他们彻底的摆脱了北方的强国瑞典、以及强敌、近邻波兰之后,他们这才打通了北方的出海口,将目标转移到大海上。 但这个时间段,差不多已经到了1750年,甚至是1770年之后。 而到了这个时候,整个世界的殖民版图,基本上已经被西欧列强们瓜分干净了。 再加之老毛子‘先天性’的劣势…… 老毛子在陆军方面,的确是天生的‘战斗民族’,不仅人高马大,力量强势,而且吃苦耐寒,骁勇善战,服从性也是极高,几乎拥有强势军队的所有优良条件。 但海军~~~,显然不是陆军这么简单的。 陆军方面,软实力、硬实力综合,哪怕是老毛子的武器装备落后呢,但凭借他们强势的战斗基因,便是明明落在下风,甚至是不能打的硬仗,也会有被他们强行拿下的可能。 尤其是彼得大帝和风~骚~女皇叶卡捷琳娜,相继征服了周边区域的哥萨克人。 有着这些天生就像是‘草原荒狼’一般的强势战斗民族加入,在机动性上,老毛子又有了很大强度的提高。 关键是这些哥萨克人,就是一群狼狗…… 他们不仅可以冲锋陷阵,还是最天然、最无污染的炮灰……死多少,也不会心疼的。 对于莫斯科集团而言,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但海军,却绝不是像陆军这么……这么‘野蛮’,就能成事的。 海军不仅需要强大的软实力,更需要强大的硬实力辅佐。 舰队还好一些,有钱,总是能买到战船的,尤其是欧洲的地利之便。 但成熟的海军指挥官、军官,包括优秀的水手和士兵,那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必须要经过无数次实战的积累和打磨。 在这方面,老毛子显然是差了不少。 更不要提,此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虽然已经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骄傲的苏丹可是绝不会轻易低头的。 里海周边,那些一个个已经享受惯了金帐内各式美女的哈里发们、宗教头子们,又怎的可能将他们持续了数百年的利益,拱手相让? 这些穆斯林的威胁,虽然不至于直接直捣莫斯科集团的腹心,但让他们头疼,脑子疼,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再加之克里米亚地区,包括高加索区域,黄金家族金帐汗国的影响力,依旧没有完全磨灭。 这也就意味着,在此时,老毛子至少还需要一百年,甚至是更多的时间,才会真正的腾出手来,将他们的目光,聚焦到辽阔的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 换言之,此时~~,李元庆先行踏出这一步,至少要领先老毛子一百年! 而且~~,这还是李元庆只是兴建据点防守,并不主动进攻的状态下。 但李元庆此时虽然已经占得了先机,但短时间内,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显然无法持续向西伯利亚的腹心推进。 包括远东地区,虽是李元庆的‘嘴边肉’,但李元庆此时却还是没有办法真正吃下来。 这就使得,李元庆也只能耐住性子,一步一步的来,徐徐而图之。 事实上,在苦闷至极的时候,李元庆也时常感叹,若是他能拥有大明一国的实力,君臣效命,将士一心,这他娘的还能有老毛子什么事儿? 可惜啊。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 想要强势的对外扩张,李元庆只能先‘扫清自己的门前雪’,先把自己的根子扎的稳当了,让他和他的儿郎们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腾出手来。 就像是此时,李元庆虽坐拥五万雄兵,却是也只能先对周边的这些小土人部落下手,一点一点来积累。 好在~,唯一让李元庆庆幸的是,他和他的儿郎们,还有着足够的时间。 现在又说回来,为什么不能直接在海边兴建据点。 兴建据点,整体来说,有三个方面的关键要素。 一是战略位置。 必须要选择进可攻、退可守,有战略覆盖一整片区域内意义的地方,来兴建这个据点。 第二点,便是交通要便利。 最好有比较良好的海湾,可以让船队直接抵达,进行补给,这边据点内的收获,也能及时的传送出来,形成‘活水’的流通,来创造价值和财富,而不是只能依靠长生营母体的输血。 毕竟,一个据点,少说一些,要需要两三个把总的兵力驻守,这吃喝拉撒、人吃马嚼的,再加之各方面的建设事务,每年,十万两银子,那还不一定够啊。 如果只是一个,或者是三两个据点,李元庆咬咬牙也就能坚持过来了。 但若是十几个、几十个呢…… 这就不容李元庆不考虑清楚,在能形成活水的条件下,一定要形成活水。 第三点,便是兴建据点。 如果前两个条件都能确定,那看似第三点便简单了不少。但这却是个完全错误的认知。 前两者只不过是先决条件,‘兴建据点’,才是真正的必要条件。 盖房子,修碉堡,修炮台,修瞭望塔,在辽地,的确是非常简单,但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寒冷的北地啊,已经要进入西伯利亚的腹心了啊。 在辽地,寻找水源,修建仓储,包括这一系列的基础建设,长生营三个把总的兵力,儿郎们自己就可以完成。 但在此时,尤其是这边恨不得终年都是积雪……若是这样盲目的搞,‘摸着石头过河’,那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好儿郎,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啊。 就像是老毛子后世时那位大帝所言,‘我们的领土虽然多,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同理,他李元庆的儿郎们此时虽然不少,但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李元庆的弟兄,岂能白白把大好的性命,留在这冰冷刺骨的荒原里? 有土人奴隶不用,为何要让自己宝贵的儿郎们白白浪费性命呢? …………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 李元庆在野木河卫,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儿郎们人人都参与进来,尽情吃肉,尽情喝酒。 但明天,他们中万余新老儿郎,将会被分成十几股,分别踏入辽阔的江北,开始清缴这些土人部落了。 华夏人虽自古传承,讲究中秋月圆,阖家团圆。 但实际上,在此时,在大明,中秋节这个节日,远非后世时那么隆重。 除了最重要的年节,不论是大明的达官贵人们,还是百姓们,一年中只有两个最关键的节日,一个便是年后的正月十五,也叫上元佳节。 再一个,是七月十五,鬼节,也就是中元夜。 包括后世时,在北方地区,七月十五、中元节的隆重程度,要远远超过八月十五中秋节。 因为中元节是仅次于年节时,要隆重祭祀祖先的。 在此时,有长生营强大的军列条款在,对于节日,儿郎们自然就不是太过那么看重了。 不过,八月十五,有酒有肉,可以尽情欢呼,大家兴致都是极高的。 尤其是,明日,他们就要踏上征途,建功立业。 李元庆对这些土人部落的攻略,也是煞费苦心啊。 这些土人部落,后金方面一直管他们叫披甲人,他们的整个社会闻名,比原始社会,也强不了多少。 但他们却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得他们骁勇善战,是最好的攻城略地的奴隶。 除了他们的武器装备,实在是有些过于落后了些…… 历史上,在满清的征程中,这些披甲人,可是都没有少出力。 当然,被他们俘获的汉人女子,也为他们的传宗接代、包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带来了非常积极的影响。 对于这些披甲人,过于严厉了,显然不美,但过于仁慈了,这些还残留些野兽般性子的部族们,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收服。 李元庆的最终定计,便是攻略为辅,威慑为主。 若他们肯听话,肯臣服,一切都好说,但若他们不肯臣服,非要寻死,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至于接下来维系、或者说统治这些土人部落的手段,李元庆的办法也非常简单。 那便是名义的大势。 所有的这些土人部落头人,若是想要得到合法性的传承,就必须要先得到他李元庆的‘封赏’。 毕竟李元庆此时只是一地的军阀,若是用‘册封’,显然就是觊觎了。 但这却并不妨碍李元庆摆出这强势手段。 第二点,便是他们必须要质子、纳贡! 而且,并不单单是质一个儿子,而是至少要交出他们三分之二的儿子,女儿。 交出他们三成以上的收获。 当然,李元庆暂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只要他们肯听话,李元庆也会给与他们这三成收获等值的财物或者粮食。 至于第三点,则是李元庆要在他们的部族周边驻兵了。 但这一点,李元庆的整体思虑,还不是太成熟,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到得到具体战果时,再详细筹谋。 熊熊的篝火烧的正旺,整个明军营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凛冽的寒风,仿似都被挤到了一边。 陈忠这厮的精神头也是极为振奋。 在海上憋了几个月,又在野木河卫这边憋了大半个月,陈忠这厮早就坐不住了。 跟李元庆喝了几杯酒,他便嘿嘿笑着说出了他的想法,“元庆,野木河卫这边,有你亲自来坐镇便好了。这次,哥哥我想去北地深处看看,了解一下形势,顺便,带带军校这帮不成器的兔崽子。嘿嘿。” 李元庆不由一笑。 他就猜到了陈忠这厮的‘花花肠子’。 本来,李元庆是想让陈忠在这边坐镇,他亲自去前线查探形势的。 不过,陈忠既然先提出来,李元庆自然得满足他的小心思,笑道:“大哥,此事,倒也可。不过,我也有几个要求。” “要求?” 陈忠登时不爽的看向了李元庆。 但李元庆已经松了口,陈忠登时也反应过来,不由嘿嘿直笑:“说吧。元庆。啥要求?哥哥保证都处理利索!” *************************************************************** 正文 第969章 辽地急报! ~~~~~~ 天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穿过周边的松柏林,就像是被变声器变了声,凛冽的仿若鬼哭狼嚎。 一座差不多百米来高的山坡顶端,被堆起了高高的雪墙,以雪墙为基,上面搭建起来一个视野极好的瞭望塔,可以俯览周边五六里外的近况。 若是天气好、不下雪的话,看到十几里外、甚至更远,也不是难事。 此时,瞭望塔里,几个火盆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室内绝大部分冷空气,将室内熏烤的很是温暖。 李元庆站在高大的简易阳台之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山下这一片连绵空地上的场景。 此时,除了陈忠他们出征清缴土人部落的万余明军,剩余的四万余明军主力,除了有万余辅兵水手,正在黑龙江口、喜哈儿卫同纬度的一处宽阔海湾内,兴建一个新的港口,其余的所有明军战兵主力,都被李元庆拉到了喜哈儿卫北部十多里外、这片宽阔的旷野上。 场地内的积雪都已经被儿郎们清理干净,一座座大帐,围绕周边,连绵起伏,翻滚的日月浪涛旗,长生营的血色赤鹰旗,一杆一杆,顶风而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昂首招展。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半左右,马上要进入午时,正是儿郎们开始跑大操的时候。 站在此时李元庆的角度望过去,整个视野内,到处都是艳红色鸳鸯战袄跑操的情景。 儿郎们以把总为单位,百多人一组,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在巨大的场地内跑着操。 甚至,有些彪悍的儿郎,此时身体已经完全活动开来,直接"chi luo"着上身,露出了坚实的腱子肉。 此时,寒夜极长,白天的时间很短。 早上要天亮,都要快九点了,晚上天黑,四点多不到,天色却已经开始黑下来。 想要在这种天气内做事情,时间可真不多。 李元庆身边,约瑟夫小心随侍着,看着底下的这场景,尤其是那些赤着上身的儿郎们,约瑟夫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什么样的大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啊。 这些赤着膀子的士兵,个个都是身强体健,怕就算跟那些彪悍的跟野人一样的老毛子相比,也绝不多承让啊。 约瑟夫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李元庆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率大军,进入这片简直是鬼都快不能生存的土地了啊。 他的这些将士们,适应能力,那简直是太强了啊。 “大帅,形势一片大好啊!若是照这般发展下去,怕再用不了一个月。咱们的将士们,就能完全适应这边的坏境,可以进入辽阔的北地腹地了啊!” 约瑟夫讨好的看向李元庆,一记不着边际、却又合情合理的马屁,悄然奉送上来。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有些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 片刻,李元庆笑道:“约瑟夫,跟我说说,你接触到的俄国人,是什么状态。或者说,你对这些俄国人的印象。” 约瑟夫忙笑道:“大帅,怎么说呢。这些老毛子,在欧洲传统贵族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土鳖乡下人。并不能被主流社会所容。不过,在英国,在法国,包括在荷兰,在比利时,西班牙之类主流国家的俄国人,都不算少。皆是一群吝啬的乡巴佬。主要做农副产品的生意。” “若是说固有印象嘛,他们倒真不是特别显眼。也没有太多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要说最大的印象嘛……嘿嘿……” 约瑟夫猥琐的一笑:“大帅,那就是这些老毛子的男人,大都好勇斗狠,很喜欢打架。而那些老毛子的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却个个窈窕,尤其是她们的皮肤非常好。只是可惜啊,她们的乡土气实在太重了。不过,能搞些这些老毛子的女人做"qing ren",在欧洲的贵族圈子里,也是一种不成文的时尚。嘿嘿……” 李元庆淡淡一笑,“约瑟夫兄弟,只要你安心为我效命。搞些老毛子"qing ren"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太远了。” 约瑟夫登时大喜,赶忙舔着脸子讨好道:“大帅,您放心。卑职始终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卑职相信,总有一天,咱们一定可以打到欧洲去。到时候……嘿嘿……卑职还指望着,您能册封给卑职一个国王当当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你小子胃口不小嘛!不过,有胃口,才会有动力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咱们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走,这一天,怕用不了多久了。” “是。是。” 约瑟夫忙嘿嘿笑着点头。 如果在以前,李元庆说出这种话,约瑟夫一定会以为李元庆是在说大话,根本不着边际嘛。 但此时,等真正了解到了李元庆的实力,尤其是李元庆这种坚定的仿若巍峨山岳的决心,约瑟夫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强大啊! 一个人的实力强大,有很多方面的因素,但却并不一定,就能表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但~~,一个人不仅实力强大的可怕,而他的心志,更是仿若磐石山岳,这……这还让别人怎么玩? 唯一让约瑟夫庆幸的是,他的运气不错,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与这个强大的男人,有了良好的友谊。 而此时,约瑟夫的全部身家,包括他的前程,他的几个儿女的前程,早已经跟李元庆密不可分了。 “对了,大帅。前几天鸟铳出现的那个小意外,在昨天深夜,徐良和卑职商讨了一宿,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案。大帅,您若有时间,午饭后,咱们可以过去查探一下。” 眼见李元庆心情大好,约瑟夫这才小心说出了他今日的来由。 李元庆一笑,亲热的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我看你眼圈里有红丝,还以为昨晚你去哪里风流了呢。不错。既然是为正事儿,那自然是相当的不错。那就午饭后吧。你去先跟徐良那边收拾一下。若是做得好,晚上,我请你们喝酒。” 约瑟夫登时不由大喜,嘿嘿笑道:“大帅,那卑职可就等着晚上的美酒了。” 这才兴高采烈的屁颠屁颠离去。 看了一眼约瑟夫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但不多时,他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常,深邃的目光,看向了前方。 在北地的进展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着实是让李元庆伤了不少的脑筋。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顺,却也让李元庆有了更多的时间,具体到了部队本身的细节上。 正如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这些时日下来,仅是在武器改造方面,徐良他们便又改进了几个技术,此时,虽然是火绳枪,但就算在这般极端的气候条件下,明军的火绳枪,已经可以保证稳妥的发射率维持在九成以上。 再加之儿郎们基本上已经完全适应了在这边的节奏,李元庆已经具备了在这边发动大规模战役的先决条件!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着急。 此时,如果明军想要寻找到大规模战役,只能穿过辽阔的西伯利亚荒原,前往叶尼塞河、甚至是更西的流域。 虽然此时的儿郎们,已经具备了这种长途穿梭的能力,但李元庆却绝不会贸然。 因为李元庆深深明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吃到嘴里的肉,才是好肉。否则,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老毛子,毕竟隔得太远了啊。 他还是要先把握眼前,布好眼前的网,从周边的鞑子头人、小勋贵们手里,多捞点油水,再将这些土人部落,收拾立整。 然后~~,再去图谋其他。 此时,或许是被儿郎们旺盛的火力冲破了云霄,东面,一直阴郁的天空,稍稍放晴了一些,遥远的东方,太阳稍稍露出了一些头,但在这边,窸窣的雪花,依然还在飘个不停,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李元庆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正如老毛子中的那位大贤的名言,‘乌云,永远遮不住太阳的。’ 李元庆舒展了一下手脚,正准备去里面的火盆边烤烤火,暖和一下,这时,杨磊却急急奔过来,低声道:“大帅,辽地急报。”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在此时这种状态,一切都非常平稳,会有什么急报? 此时,李元庆人虽在北地,但依靠长生营强大的情报体系,李元庆一直遥遥掌控着辽南的大局。 不过,因为路途的遥远,哪怕是鹰信,也得十天左右,才能传过来一批。 等李元庆批复完,再发回到辽地,这一来一回之间,最少也得一个半月了。 此时,上一次的情报五天前才收到,李元庆也没想到,辽南方面,这么快,居然又有情报送过来…… “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李元庆拍了拍杨磊的肩膀,大步坐回到火盆边的虎皮沙发上,小心拆开了这份密件。 一直在旁边小隔间内休息的黛丝和骨朵,看到李元庆出来,忙取过热水,帮李元庆泡茶。 这瞭望塔,虽只是李元庆的临时办公室,但李元庆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麻雀虽小,五脏却是俱全的。 用冰雪做建筑,在北地早有传统。 这瞭望塔,是以木材为骨架,又辅以雪墙,某种程度上,比寻常的石制建筑还要结实。 当然,也仅限于白天的工作之用,若是晚上用来睡觉,那就需要精心设计和适应了。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黛丝刚刚端过来的香茗,只翻看了情报半页,眉头却紧紧皱起来! 片刻,他狠狠的将手中的情报丢在地上,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冷声啐道:“竖子!真当我李元庆不敢杀人么!” **************************************************************** 正文 第970章 诛十族! 有不同意见,咱们可以共同探讨嘛。但之前,你得订阅我的书吧。看盗~版还来喷我,这可就没啥意思了。 欢迎探讨,但拒绝盗~版。小船怒求订阅支持。 ~~~~~~ 黛丝和骨朵跟随李元庆这么久,却从未见过,李元庆竟然像是今天这般失态,竟然当众大发雷霆。 骨朵毕竟是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小丫头。 黛丝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但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卑微了,此时连李元庆的侍妾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李元庆的女奴。 眼见李元庆这般雷霆怒火,她又怎敢相劝? 两只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慌忙跪倒在一旁的地毯上,不敢多说半字。 一旁的骨朵赶忙也有样学样,跪倒在一旁的地毯上,噤若寒蝉。 此时,也无怪乎李元庆的城府已经深到了这种层次,却依然会失态了!因为~~,这封密信里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啊! 袁督师竟然向朝廷上奏,要求李元庆移驻榆林,镇守延绥,升任李元庆为延绥镇总兵官。 与此同时,调任现任延绥镇总兵官尤世威,为长生岛总兵官。 另外,调任广鹿岛总兵官陈忠,为复州总兵官,调任关宁军总兵朱梅,为金州总兵官,调任关宁军副将吴襄,为盖州总兵官。 同时,加封朱梅为辅国将军,节制辽南战事! 这他娘的! 这他娘的不是明摆着想摘他李元庆的桃子,要断了他李元庆的根基么? 这怎的还能忍? 尤其是此时,正逢李元庆在北地攻略,本来形势就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这简直就是在他李元庆的背后捅刀子啊! 原本,李元庆以为,他率兵暂时避开了袁督师新官上任的锋芒,暂时不会触动他袁督师的利益,等待北地这边有了战功,他李元庆再与朝廷交涉时,便有了更多的回旋余地。 却哪能想的到啊! 袁督师竟然要来这一出‘偷天换日’,直接把大势,摆在了明面上,把刀架在他李元庆的脖子上啊。 “狗杂碎,我不杀你,天理何容?” 李元庆一脚就将眼前这精致的小木桌踢翻出十几步外,直撞在一旁的冰墙上! 冬天因为受冷,这小木桌的木头极硬,将李元庆的脚都咯的生疼,但李元庆却浑然不觉。 黛丝和骨朵登时大气儿也不敢喘,额头都紧紧贴在了地毯上,生怕李元庆的怒火会触及到他们。 外面杨磊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忙急急冲进来,但一看李元庆这模样,杨磊也被吓了一大跳,登时愣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呼……”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或许是刚才这一脚,迸发出去一些怒火,李元庆的心神也渐渐开始稳定下来。 “都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李元庆回身瞪了杨磊一眼。 杨磊怎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心神仿似都要碎裂,忙恭敬跪倒在地上,“是。” “慢着。”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暴虐了,李元庆强自稳了稳心神道:“去让火兵炖一锅好肉,备些好酒!给老子送过来!还有~~,自现在开始,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人也不得入内!” “是!” 杨磊赶忙急急离去。 李元庆又看向黛丝和骨朵,“你们两个,起来吧。去外面盯着饭食,弄好了再过来,爷要好好静一静。” “是。” 黛丝和骨朵两女怎敢怠慢,忙小心退出了门外。 看着整个室内,再无一人,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点燃了一颗雪茄,强迫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重新捡起了这封密报,仔细查看。 反反复复,来回这这封密报看了三遍,李元庆的心神这时已经逐渐平复了下来。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啊! 到了这时,李元庆这才发现,他还是小瞧了崇祯皇帝,小瞧了袁督师,小瞧了天下英雄,更小瞧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啊! 依照此时的大势,袁督师就算想拿他李元庆下手、开刀,怕也绝对要顾及整个辽地的稳定性,不会这么贸然。 但此时,他不仅这么做了,还这么有章法…… 显然--------,以袁督师一个人的能量,他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崇祯皇帝已经点过头了啊。 甚至,这可能就是两人、甚至再加上朝廷,共同商议之后的结果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大手用力抓捏着一旁柔软的虎皮。 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抱怨、逃避,不会解决丝毫的问题,他李元庆此时唯一能选择的,只能是鼓起勇气去面对,却解决! 李元庆也静下心来,仔细思量着之前,他与崇祯皇帝之间的‘瑕疵’。 坦白说,李元庆虽然在崇祯皇帝的登基前后,出了不少力,也帮崇祯皇帝解决掉了一些麻烦,但从整体上来看,李元庆远远没有达到崇祯皇帝的要求。 事实上,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核心利益,李元庆想要完全达到崇祯皇帝的要求,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地方军阀,与中央~政~府,不可避免的会有核心利益上的冲突。 李元庆原本以为,有着之前这么多的功绩,以及他李元庆本人的威望,对鞑子的威慑力,崇祯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他自己的江山,为了整个辽地的稳固,再不济,他也会稳扎稳打,徐徐而图之。 但李元庆却万万想不到,崇祯皇帝居然……居然会这么急,而且,一出手,就是地动山摇,简直要天崩地裂啊。 很显然,与稳固的江山,大权在握相比,他李元庆就算再能杀鞑子,却毕竟也是‘刺头儿’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皇上啊,卑职还真是小瞧了您的魄力啊!您是吃准了,卑职不敢自立啊……” 事实上,在看到这封密报时的第一反应,李元庆想到的便是自立。 如果他李元庆要自立,依照此时大明朝廷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他李元庆又太多办法。 不过,若李元庆真这般做了,却是正如了崇祯皇帝、袁督师、包括朝廷一些大佬们的愿,站在了整个天下人的对立面。 崇祯皇帝和朝廷、袁督师,可以堂而皇之的下令,令东江毛文龙部,攻伐辽南,让骨肉兄弟们相残。 “好手段,好手段啊!”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拳头更是攥的咯吱作响。 以李元庆对毛文龙的了解,毛文龙就算有时候不怎么听朝廷的调遣,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不听辽西的调遣,完全以整个东江的战局为重。 但~~,让毛文龙违抗朝廷、违抗皇上的大势,直接选择自立,这是毛文龙绝不可能做到的。 毛文龙的夙愿,便是‘三千里外觅封侯’,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就是在整个朝廷的框架下,达成他封侯的所愿。 而并非是要自绝与朝廷,自绝与天下百姓!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平定天下后的韩信……天京事变之后的石达开……包括国朝的徐达……蓝玉…… 大明王朝,虽是号称华夏正统,以‘仁德’治天下,与天下士绅共天下! 但实际上,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在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上,却没有哪一朝,能超脱大明国朝左右。 先不说太祖朱元璋隐忍数十年,除去胡惟庸一族了。 就单说大名鼎鼎的‘诛十族’! 在华夏的历史上,哪怕是再十恶不赦之辈,哪怕是再残忍暴虐的帝王,却从未有过诛除他人十族的‘伟业’。 而这个事情,却是文韬武略、威凛天下的成祖朱棣的大手笔! 南方方孝孺,北方景清! 景清先不说,他是藏利刃,在大朝上面见朱棣,有行刺之意,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之事。 毕竟,这已经触碰到了帝王人身安危的核心利益,勉强,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大名鼎鼎的大儒方孝孺。 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他绝对可以说是宗师级的大人物,是华夏民族的历史长河中,最闪耀的一颗明星。 可惜啊。 只因他不肯为雄才伟略的成祖,起草即位诏书,秉承他的文人气节,引得成祖滔天怒火,诛其十族。 全家近九百口人,无一幸免…… 某种程度上而言,大明国朝,成祖朱棣其实……其实算是一个相当……相当的有人情味的帝王了。 但凡是能忠心更随他、为他效命的,基本上,都能得到善终。 这一点,便是更为宽厚任何的仁祖,也没有做到。 更不要提,是‘劳模’、刻薄寡恩的老朱了。 但就算朱棣雄才伟略,奠定了大明的基业,尤其是北方的基业,但~不论是方孝孺还是景清,在这两个人身上,他做的是相当的不地道。 罪不及妻女啊。 哪怕你诛杀他一族男丁,将他们的妻女发配到教坊司,为奴为妓,总算还是给别人留了一条血脉。 但~~,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赶尽杀绝,这就…… 再想起眼前的崇祯皇帝,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老朱家人的刻薄寡恩,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心神却愈发沉静。 空穴不来风啊。 按照时间来推断,此事,应该发生至少一个多月了。 他李元庆不在辽南,那~,主心骨,便只有毛文龙一人了。 毛文龙在此事上,又会是如何态度呢? **************************************************************** 正文 第971章 东江的根子! 继续怒求各种支持…… ~~~~~~ 此时,在宽甸老林子东北部深山里的一条羊肠小道里。 数以万计的东江军儿郎,排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龙,顶着秋日午后的烈日,正缓缓朝着南方退却。 东侧的山坡上,一颗老银杏树的树荫下,一身戎装的毛文龙,腰佩尚方宝剑,坐在一块被风化的光滑的岩石上,手中拿着一片大树叶,缓缓的扇着风,舒缓这午后的燥热。 身边,几十名毛文龙改了姓的‘毛’姓亲兵,随侍左右。 可惜,就连他们~~,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吐着舌头,就像是被这烈日晒蔫了的树叶子。 看着底下羊肠小道儿里,一个个无精打采、正艰难的顶着烈日行军的儿郎们,毛文龙的心里,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 毛文龙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真的是想不明白啊。 这几年,好不容易,辽东、辽南拼上了性命,弟兄们都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才换回了此时来之不易的顺畅局面,但~,但朝廷和袁督师却……却在这个时候,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幺蛾子’…… 东江本部的此次军事行动,就是奔着老寨而去。 也是毛文龙积攒起了这几年最大的力气,想要对老寨完成致命一击的一次‘杀手锏’。 为此~~,毛文龙率领东江军的儿郎们,早在七月中,便已经偷偷离开了皮岛,只挑夜间行军,并一直在宽甸的深山老林子隐藏了快两月。 甚至~~,毛文龙还特意断绝了与后方补给的联系,简直是餐风露宿,茹毛饮血,就是为了此次行动的隐蔽性,争取趁着老寨周边的鞑子们,没有防备,一举而拿下! 但谁知,就在毛文龙抵达三寨一线,就准备要对鞑子动手时,隐藏在三寨的内线,却是将朝廷和袁督师的这个消息,告知了毛文龙。 毛文龙一时听到这消息还完全不相信,差点就要拿这几个内线的首级祭旗。 因为这在毛文龙的意识里,这根本就不可思议嘛。 朝廷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自断手足,完全挥霍、浪费掉此时的大好局面? 但几个内线以死明志,声嘶力竭的对毛文龙重申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并恳求毛文龙尽快向后方验证。 毛文龙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当即派人与后方联系…… 然后…… 果然啊。 这几个内线并没有撒谎,朝廷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种……这种‘自毁长城’一般的举动啊。 也幸亏是毛文龙没有贸然对三寨动手啊,若,若是万一…… 毛文龙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率领东江军的精锐儿郎们,迅速向后方撤退。 以毛文龙对皇太极的了解,这个死胖子若是能抓不住这种机会,那才叫见了鬼了。 只不过,在大势上,毛文龙虽然做出了正确的决断,但谁又能知道,他的内心里,究竟是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呢? ‘三千里外觅封侯!’ 本来,这一切,就在眼前,眼看着就要一举拿下、吃到嘴里了,却,却哪能想到,竟然会突发这种变故…… 饶是以毛文龙这般强大的内心,此时,也有些刚不住了。 更为恶劣的是,因为此时的天气极为燥热,原本在这片山坡脚下的一条潺潺小溪,居然干涸了。 这就意味着,如果儿郎们今日不能快速穿过这片老林子,今天,甚至明天后天,儿郎们都要在这般燥热的天气下,承受没有水喝的痛楚苦果。 这时,一个亲兵眼前,忙低声呼道:“大帅,陈副将回来了。” 毛文龙忙朝着这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去,陈继盛手里正拿着一个水壶,急急朝这边奔过来。 “大帅,天不绝咱们啊!在前往两里外的一处石缝子底下,发现了一眼清泉。足够儿郎们饮用了。” 说着,陈继盛忙将手里的水壶,递到了毛文龙手里,“大帅,这是属下刚刚取的,您先喝些吧。” 毛文龙已经口干舌燥,也不再推辞,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通,又将水壶递给身边的亲兵们:“你们每个人都喝些。毛有禄,你现在带人去取些水来。多带些人,多取些水,放在山下给儿郎们解渴。” “是。” 毛有禄是毛文龙麾下‘有’字辈亲兵里比较靠前的了,此时已经是守备衔,只待这仗打完,怎么着也能混个游击了,却不曾想,这仗已经打不起来了。 不过,毛有禄是个相当沉稳能干的汉子,深得毛文龙信任,此时听到毛文龙的命令,他也不敢表露情绪,忙招呼几个亲兵,快步奔到山下喊人,一起去取水。 毛有禄众人离去,陈继盛则是坐在了毛文龙身边,缓缓叹息一声道:“大帅,看这模样,咱们要赶到江边,怕至少还要七八天啊。关键是元庆还不在这里……这真是……” 喝了些水,毛文龙的精神头已经缓过了不少,心思也恢复了沉定,缓缓道:“继盛,此事,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有顾虑。” 陈继盛闻言不由苦笑:“大帅,这事情,真的,真的是不好说啊……此时,咱们最好的良机已经浪费掉。这个损失,已经是挽不回来了啊。” 毛文龙摇了摇头道:“机会,咱们还可以再创造。咱们有这么多好儿郎,以后,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陈继盛也明白了毛文龙言下的深意,忙看向周围。 周边的亲兵们也都知道了毛文龙和陈继盛有要事要谈,加之他们刚才都喝了点水,精神头也恢复了一些,都识趣的退到了远处,远远的守卫毛文龙的安全。 看到亲兵们识趣的离开,陈继盛苦笑道:“大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这些年,元庆的风头实在是有些太甚了啊。当年,有魏公公护着,周旋,加之先帝仁厚,一切,还能维持,但此时,新帝登基,这事情……就有些不好说了啊……” 毛文龙点了点头,看了陈继盛一眼,随手摘掉旁边一颗狗尾巴草,将根茎含在嘴里,继续等待着陈继盛的下文。 陈继盛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大帅,事已至此,依照属下的看法,皇上,朝廷,还有信任的袁督师,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恐怕,元庆他,他只是前面的一个先例啊!一旦调离了元庆,属下估计,那就要轮到咱们了啊……” 毛文龙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迷离,“皇上此人,早前我也见过。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明是非、晓大义之人,我一时也想不出,为何~~,在这种关键时节,他会做出这种抉择啊。难道,他真的要把元庆逼反么?” 陈继盛道:“大帅,元庆不会反的。属下很了解元庆。如果元庆要反,恐怕,也不会等到这时了。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背离辽地,去那满地风霜的北地了。元庆已经如此退让,可还是……” 这时,中军的毛承禄也急急赶了过来,“大帅,老陈,我听说,找到水了?” 陈继盛腰上还有一个小水壶,忙递给毛承禄,“先喝些解解渴。有禄他们已经去取水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毛承禄的到来,打断了陈继盛和毛文龙说话的节奏,两人都不再说话。 “啊。痛快啊。” 毛承禄咕咚咕咚喝了一大通水,脸上的燥热也消散了不少。 毛承禄此人,看似表面有些莽,但实际上,这厮非常精明,要不然,毛文龙也不会派他去跟登莱的粮饷官们打交道,给他这种要职。 在张攀离去后,毛承禄现在已经是整个东江军的‘大总管’。 他这时也发现了形势的微妙,笑道:“大帅,老陈,你们是在说元庆的事情吧。这件事,着实是让人揪心啊!也不知道,此时,元庆到底知不知道朝廷做的这个决定。若是朝廷真的来个先下手为强,派人先去了长生岛,那这事情,怕,怕真要出大事情啊。” 毛承禄是毛文龙的嫡亲侄子,也是此时东江军的核心军官,在此时的东江军中,他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 此时,陈继盛已经明了,毛文龙已经默许毛承禄加入了谈话的节奏,片刻,道:“承禄,大帅跟我现在也担心此事啊。若是那袁蛮子真的先来一刀,那~~,就算元庆不想反,怕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啊!” “艹!” 毛承禄不由狠狠啐了一口,“真不知道啊。皇上跟朝廷的那些大佬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好好的局势,就让他们这般糟蹋了啊!” 陈继盛也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算恨及,怕也没有了办法。关键是咱们现在也不在驻地,也不能把握住朝廷的脉搏啊。” 毛文龙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袁蛮子此人,实在是锋芒太甚了些啊。若有他在,又怎会有咱们的活路?” 毛承禄狠狠啐道:“大帅,若是不然,咱们跟元庆一起反了吧!这样的鸟日子,真是快把人逼疯了!粮饷给不到咱们五成不说,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居然还给咱们背后捅刀子!这他娘的,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仗还怎么打?” “放肆!” 毛文龙不由狠狠的瞪了毛承禄一眼。 毛承禄本就是试探毛文龙的心思,赶忙闭住了嘴巴,噤若寒蝉。 陈继盛忙打圆场道:“承禄,这种胡话可不能乱说。咱们是朝廷的臣子,岂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胡话?” 毛承禄小心观察着毛文龙的脸色,见毛文龙波澜不惊,忙道:“老陈,我是说胡话了。不过,大帅,老陈,你们也知道。元庆在咱们东江军中,声望很高。底下的弟兄们,对此事,也是有很多怨言啊……” 毛承禄说着,继续小心观察着毛文龙的脸色。 毛文龙并未说话,但陈继盛却与毛文龙早有多年的默契,忙问道:“承禄,弟兄们都有什么怨言?” 毛承禄此时早已经胸有成竹,道:“大帅,老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老弟兄们,大都在元庆的辽南商行有份子。若是朝廷动了元庆,那也是动了咱们东江的根子啊!” **************************************************************** 正文 第972章 毛文龙的选择! ~~~~~~ 对于李元庆辽南商行的事务,毛文龙也是很了解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东江集团中、在辽南商行的红利中获利的最大受益者。 这几年间,每年,毛文龙都会从辽南商行中获得二三十万两的红利,这也是此时的东江集团,能迅速发展的最大助力。 更不要提,李元庆在武器、地瓜、船只等等其他各方面,对东江集团强有力的帮助了。 毛文龙非常明白,若没有李元庆,就绝没有今天辽地如此顺畅的大好局面。 事实上,早在当年广宁城时,李元庆单枪匹马,只身入广宁,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搞来了近万两银子,帮助奇袭小分队,解决了最大的粮饷问题,使得奇袭小分队之后的行程,能够更加顺畅。 毛文龙那时便已经意识到,李元庆此人,与他之前接触过的青年才俊们,有着……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却有些不可言传的感觉。 与那些文人才子们相比,李元庆显然过于‘胸无点墨’、也过于低调了。 与张盘、陈忠、王辅、尤景和这种猛汉相比,李元庆却又显得有些过于单薄,让人并不是特别……特别放心。 要知道,在军队的体系中,想要混得开,要么你就有强有力的武力,骁勇无敌,要么,你就得有别人遥不可及的背~景,自带‘光环’。 这样才可以在短时间内,创出名头来,慢慢混得开。 哪怕是他毛文龙自己,从白身熬到守备,也足足用去了十几年啊! 这十几年,可是他最旺盛、也最勇武的青春年华啊。 原本,毛文龙以为,李元庆跟他有七八分相似,若是经过十几年的隐忍、打磨,到达他这样的高度,应该并不难。 但毛文龙没有想到的是~~~,李元庆真正的光芒,远不再与他低调的外在,而是拥有万千沟壑的胸中! 皮岛、东江军的体系,虽是他毛文龙一手打造,但毫不夸张的说,李元庆就是他毛文龙最亮的启明星,也是他毛文龙最值得信任、最值得托付的伙伴和部下。 再说辽南商行。 按照道理,李元庆这种……这种行为,实际上是绝不会被各个军队派系所容忍的。 但~~,唯独他李元庆,却是一个特例中的特例。 这真的是一种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存在的感觉。 这~,这就像是果实在土地深处生了根,慢慢长出了小苗,而后,又不断壮大,最终,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在东江军的体系中,不论是新兵老兵,只要是提起他李元庆的大名,谁人,谁人又不想跟他李元庆攀上关系? 这仿似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 只要跟着李元庆,只要与李元庆交好,那就绝不会缺少了战功,更不会缺少了酒肉和银子。 弟兄们辛辛苦苦、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在杀了鞑子之后,还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让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过上好日子么? 毛文龙当然也明白、李元庆为何要拉拢东江部的将官们入伙的原因。 事实上,这种买卖,李元庆完全可以依靠长生岛本身,便可以完全运作起来,自己关上门,偷偷的赚钱,盆满钵满。 但李元庆为什么要拉东江部的老弟兄们入伙呢? 因为出身东江的李元庆明白啊!老弟兄们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啊! 他只想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能帮衬着这些老弟兄们一把,哪怕~~,哪怕是他要少赚些银子,甚至是亏些呢…… 毛文龙回忆起他与李元庆相识以来,一点一滴,点点滴滴,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天空中炽热的太阳。 毛文龙不说话,陈继盛和毛承禄也不敢打断毛文龙的思虑,都在静静的想着心事。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整个东江集团,与李元庆和辽南的关系,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兄弟情。 皇上和朝廷此时要对李元庆下手,那就是要对整个东江集团的老弟兄们下手! 皇上和朝廷想要李元庆的命,那就是要他们这帮老军汉们的命! 唇亡齿寒那。 在这种时候,别人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谁可以退避?谁又能够退避? 不远处,些许午后的微风,吹得绿油油、却又有些干涩的发黄的草丛来回摆动,偶尔有几只小蚂蚱,在草丛中跳来跳去。 毛文龙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今年,连草的长势,都……都如此不堪……庄稼,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皇上和朝廷此举,真是要…… 但毛文龙也深深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绝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来应对啊。 半晌,他看向陈继盛和毛承禄,“继盛,承禄,此事,你二人心中可有何章程?” 毛承禄早有准备,阴厉道:“大帅。想要马儿跑,还不想让马儿吃草!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儿?依照卑职的意思,在元庆没有回来之前,咱们绝不能让朝廷乱来!可迅速联系长生岛留守部队,紧密维持当下的局势,绝不能让朝廷在元庆不在的时候,对长生岛下手!” 陈继盛却赶忙摇头道:“承禄,此事不妥。长生岛毕竟是元庆一手创立的基业。咱们贸然插手,绝不是智者所为。万一被朝廷利用,还不知道会被描的黑到什么程度。再者,以元庆的性子,他率大军出征,不可能不留有后手。长生营部的家眷、财物,都在岛上,在元庆没有回来之前,朝廷怕也绝不敢轻举妄为!” “老陈,那~~,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局势这么一直被动下去吧?” 毛承禄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出来。 毛承禄可不像是陈继盛‘弯弯绕绕’这么多,朝廷若动了李元庆,直接危害的就是他的切身利益。 若辽南商行一旦产生变故,每年,毛承禄至少要损失五万两以上的明面财产。更不要提,还有他和李元庆在私下里的妥协了。 李元庆出了事情,他毛承禄片刻就会感同身受。 尤其是~,这已经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了。 多年与李元庆的相处,毛承禄与李元庆之间,已经根本分隔不清。 哪怕李元庆要造反,他毛承禄多半也会跟李元庆一条道走到黑! 这种对李元庆的信任感,早已经融入到了毛承禄的骨髓深处。 而且,毛承禄非常明了,在此时的东江本部中,跟他同样想法之人,怕绝不在少数。 若李元庆真的要振臂一挥,整个辽地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模样,那还真的是难料啊。 “哎。承禄,你这臭脾气啊。事情你先别急啊!” 陈继盛长长叹息一声。 他当然明白毛承禄的心思,他陈继盛自然也不愿意让李元庆出事。 毕竟,李元庆此时已经跳脱了东江的圈子,与他陈继盛之间,已经没有切实的利益冲突,而只有共同受益的合作。 当然,陈继盛也明白,这完全是李元庆在提携他陈继盛。 但陈继盛却不能像是毛承禄这般没有顾忌……说到底,对于毛文龙来说,他还是个外人啊。 他所有的一切权势,都是来自于毛文龙。 在此时~,他又怎的能将毛文龙往沟里带? 看毛承禄暴躁的模样,陈继盛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承禄,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元庆知道了这事情,反而并不需要咱们的帮助呢?甚至~,咱们的帮助,对元庆而言,还是添乱呢?” “嗯?” 毛承禄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陈继盛道:“老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陈继盛与李元庆过往的一些纠结,毛承禄是相当明白的。 他也很了解陈继盛的性子。 陈继盛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有些小手段,但~,若真要做事情,他根本就是‘狗肉上不了大席面’。 就算他将来,真的能接东江的班,怕,至少要有一半的弟兄,不会服他。 陈继盛也没想到把毛承禄这狗脾气给冲上来了,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承禄,若咱们现在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怕朝廷方面,很快便能摸索准咱们的脉搏。下一步,他们做事情,怕更没有了顾虑。反之,咱们此时还出征在外,并且一直在辽地的地面上。朝廷摸不准咱们的态度,那就会一直留有顾虑。做起事情来,想必也会束手束脚。承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 毛承禄不由来回攥着他的拳头,‘咯吱’作响。 不可否认,陈继盛在这方面,的确要比他看的更透彻。 正如陈继盛所言,若是他们现在就跳出去,怕正中朝廷的下怀啊…… 朝廷这一道旨意好挡,但~,明白了他们态度之后的下一道旨意呢? “哎!大帅,老陈,此事,关键还是元庆不在啊!元庆不在,咱们不知道元庆的想法,这事情,简直要愁死人啊!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咱们必须要主动一些。绝不能坐以待毙啊!唇亡齿寒那!袁蛮子这狗杂碎,这次敢对元庆动手,下次,必定就是咱们了啊!” 毛承禄说着,恳求着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是又看向陈继盛道:“继盛,你有何思量?” 陈继盛一时也有些无语。 毛文龙明明有了计较,但这计较,却必须通过他的嘴里说出来……这真是…… 不过,陈继盛也知道,此时,除了他,还真没有别人更合适了。 沉吟片刻,陈继盛稳着语气道:“大帅,此时,此事,最大的节点便是元庆不在。咱们必须要先摸清元庆的态度。此时,元庆虽出征在外,但属下知道,长生营一直有鹰信,连接往来。大帅,咱们必须要先写一封信,摸清元庆的思路。而在此之前,以属下的意见,咱们,咱们最好不要轻易露面,继续维持现状。”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待傍晚赶到前方谷地扎营之后,我即刻给元庆写信。五日之内,必须要送到元庆的联络点。还有,承禄,你现在便去准备,多筹集些粮饷。咱们大军主力,沿江入朝~鲜!” 毛承禄此时也明白了毛文龙的深意,忙恭敬拱手:“是!卑职即刻去办!” *************************************************************** 正文 第973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 低沉的夜幕中,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席卷而过,窸窸窣窣、仿若鹅毛般的雪片子,缓缓随着风势飘洒。 不多时的功夫,原本已经被清扫干净的营地主道上,雪层又已经快要没过脚面了。 李元庆带着杨磊和百多名亲兵,深深浅浅的踩在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主道两边的大帐内,多数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儿郎们大多都已经歇息了。 与辽地相比,北地白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尤其是这低沉的夜幕,简直就像是要贴合在地面上,有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元庆掏出怀表,借着旁边杨磊手中的火把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从上午接到辽南的密报,到了这时,李元庆的心里已经算是勉强沉寂下来。 不过,李元庆毕竟不是大罗神仙,崇祯皇帝和朝廷、再加上辽西的袁督师方面,三柄利剑,合在一起,直勾勾的朝他的心窝子里刺过来,李元庆又怎能还保持足够的冷静?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便带着杨磊他们,开始紧密细致的视察营地,深入部队一线,与最底层的儿郎们交谈、聊天,询问他们的需求、困难,并尽力帮他们解决困难。 原本,李元庆以为,整个大势,整个时代的大势,都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只要顺着大势走,他自己不犯错,一切~~,自然也会水到渠成。 但此时~,李元庆这才明白,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大明既得利益阶层的强烈反扑,比他想的要更凶,也更猛,顺着飘飘大势,简直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冰雹,简直就要让他李元庆无处容身。 事实上,李元庆在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非常的没有安全感之人。 不论是后世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如履薄冰,还是此时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政治~斗争,其实~~~,都比真正的战争,要更为残酷。 就好像是一艘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船,哪怕小船上只是破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整个小船上的人,怕都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在战争中,至少,再不济再不济,你还有还手的机会,还有可能会改变命运的余地,但~~,在这没有硝烟的政治~斗争中,面对巍巍如山岳的传承和大势,很多时候,李元庆便是有口也难辨! 因为这些传统的既得利益阶层,根本就不可能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外面的天气极冷,怕至少得有个令下三十来度,但李元庆的心里却是一片火热,翻滚沸腾的可怕。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门外。 杨磊忙恭敬去帮李元庆拉开帐门,李元庆却伸手拦住了他,重重的拍了拍杨磊的肩膀,“杨磊,今晚,辛苦你了。” 杨磊登时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道:“大帅,能为您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李元庆笑了笑:“都是自己弟兄,不要搞的那么生分。明日,亲兵卫队到午时再出操吧。这些时日,大家都辛苦了,也多休息一下。” 身边一众亲兵不由都是大喜,杨磊也是极为感动,忙恭敬道:“谢大帅。”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杨磊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杨磊他们离开,分别进入到了大帐附近的亲兵帐内休息,李元庆这才拍打掉身上的雪片,进入了帐内。 帐内,几个火盆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直响,驱散了外面的大部分严寒,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幽幽的火光下,黛丝和骨朵,就像是两只小猫,正缩在里面屏风后的木床上,裹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的正香甜。 李元庆走过去,小心帮她们盖了下被子,这才回到了中间、他的虎皮宝座上坐下,又往身下的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火。 李元庆本能的想点颗雪茄提提神,但放到嘴边,他却又将雪茄放到了盒子里,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古之圣贤言:“高处不胜寒。” 以前,李元庆一直觉得,他对这句话,已经理解的很透彻了,但到了现在,他却忽然发现,他还差得远啊。 因为,他李元庆在此时,还没有真正的抵达到巅峰,并没有真正的站在众山之巅! 又怎的可能真正的体会到这其中的感觉? 在后世时,李元庆一直秉承一个思路,‘人在年轻时,受点委屈,吃点苦,下点力,这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最宝贵的经验。 就像那句老话,“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 因此,哪怕在后来李元庆起来、拥有了不少身家之后,他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依然保持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态度,哪怕对最底层的人,他也始终保持着一颗恭谨之心。 按照李元庆老一辈的说法,“哪个庙里的神仙也不能得罪啊。” 事实也正如老一辈的说法一样,在很多时候,正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帮了李元庆的大忙,让他在汹涌如浪涛的资本市场中,一次又一次,躲过了狂风浪涌的冲击。 但此时,在回到大明之后,杀人多了,权势大了,掌控的力量足了,李元庆反而有些……有些失去了本心…… 或者说,也不能叫失去了本心,而是~,在很多的时候,他不能不更选择更刚猛的处事态度。 在后世时,很多所谓的‘敌我矛盾’,不过只是生意场上的小过节,并不会上升到真正的敌我矛盾,一定要不死不休。 但此时~,在光鲜却又残酷的政治~利益面前,这却就是最残酷的敌我矛盾!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无法将敌人从肉体上消灭,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用力揉捏着印堂,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仔细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原本,李元庆一直以为,只要将大军主力带在身边,就算是真的有麻烦,有意外,他也有足够的缓冲余地,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至于老婆孩子,真到了那个无法选择的程度,一切都不是不能抛弃的! 但此时,真正到了事情要发生时,李元庆这才明白,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长生营的老弟兄们,都是他李元庆一手带出来不假,无时无刻,李元庆也都在通过各种手段,给他们进行洗脑,掌控他们的身心。 如果真的发生不可捉摸的变数,李元庆自信,掌握七成,甚至更多以上的军队,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但问题是,这只是在没有朝廷大义进一步干扰的情况下啊…… 如果朝廷真的耍手段,那~~,李元庆又能掌握多少人呢? 兵者,凶器也。 古人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即可能杀死敌人,却也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尤其是长生营的构架,完全是以李元庆的个人声望,以及麾下儿郎们对鞑子们的仇恨,双重作用力下,在特殊的情形下,特殊条件下的产物! 打鞑子,儿郎们自然是奋勇争先,毫无畏惧,但~,若是要内战呢…… 此时,崇祯皇帝虽然手段拙劣,性子简直急的就要表露在表面上,但此时,他刚刚拿下了阉党余孽,慢慢正在将整个大势,掌控在手里。 尤其是朝廷的喉舌,民间的笔杆子,在各种作用力之下,正在拼命对他鼓吹。 他虽然不地道,手段也幼稚,但他还并没有失德啊。 大明王朝流传了二百多年的正统性,依然很强势啊…… 说到底,此时,整个大势的风潮,虽还依然被李元庆握在手里,但~,这个大势的风向却已经开始要改变。 李元庆原本只需花三分力,便能抓住这大势,但此时,却要花十分力,甚至是十二分、二十分的力,却还不一定能将这大势抓的稳当了。 不知不觉间,李元庆已经本能的点燃了一颗雪茄,他必须要借助烟草的刺激,来平缓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却浪涛翻滚的内心。 如果此时皇上和朝廷,真的要对他下死手,他李元庆能选择的余地真的不多啊…… 当然,如果李元庆想投靠后金,跟历史上的东江余部、甚至是跟吴三桂一样,先利用满清的大势,荡平天下间的余孽,洗涤天下间的污秽,而后,再乘势而起,倒也并非不是不能选择…… 只是,若是这般,他这近十年的心血,怕就要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啊…… 最关键的,李元庆的心底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一关。 片刻,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华夏民族的根子……还真是…… 但李元庆也明了,这毕竟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怕是已经写进了华夏人的基因里,想要改变,想要真正崛起,若不荡涤这些杂质,又怎能这么容易…… 也无怪乎,当年如屈原那般大贤,也要恨恨写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了”啊…… 李元庆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止不住的摇头失笑,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小心的清脆声音,“爷。您,您还没睡?” 李元庆回头一看,却见正是黛丝,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蹑手蹑脚,小心侍立在屏风旁。 她似乎想要好好跟李元庆说句话,却似乎又不敢…… ***************************************************************** 正文 第974章 成功,都源于一个勇敢的开始! 章节名居然太长了,我屮……勤奋的小船怒求支持…… ~~~~~~ 黛丝长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大大的蓝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瑶鼻,红颜娇嫩的菱形小嘴,两边圆润饱满的耳垂上,挂着两颗亮晶晶的金色耳钉。 尤其是她拥有一张柔和的鹅蛋小脸儿。 使得她不像是寻常的‘大洋马’一般,太过……太过‘刚硬’,或者说,太过‘凶猛’,整体上显得非常柔和,很是圆润。 这应该是她体内、那不到两三成东亚血脉改良后的结果。 她的身材更是无可挑剔。 足足有一米七五的身高,比此时大多数明军儿郎们都要高出不少。 此时,她虽然穿着内衣,有些宽松,但这般近的距离,李元庆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隐藏在衣服里面的这两条大长腿、浑圆而又清晰笔直的饱满。 虽然黛丝远没有梅甘娜那么……那么出跳,五官和小脸儿没有梅甘娜那般洋娃娃一般的精致,更没有梅甘娜那种西方贵族小姐、自幼被培养起来、仿若骨子里天成的公主般的傲气和娇气。 但黛丝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接地气的邻家小妹。 不会让人感觉,她像是梅甘娜那种贵族小姐那般难以让人接近,而是让人感觉,她很好相处,距离人很近。 若是放在后世,以黛丝这条件,放在伦敦、巴黎,就算成不了一线、二线的名模,但~~,搞个平面模特,那绝对应该是翘楚级的了。 主要是后世的营养条件与此时不同,后世的名模,至少要在一米八以上,若黛丝身高再高些,那还真说不好…… 只不过,在此时,在大明男人们的眼中,像是黛丝这样的‘大洋马’,基本都是一个模样…… 就好比在后世时,我们看非洲的兄弟们一样…… 敢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终究是极为少数的。 此时,大明,尤其是北地地区,还是有些黛丝这样的‘大洋马’卖,但她们的价格,包括归宿,却都不是太……太理想。 因为白人女性天生的基因,她们的体~毛比较少…… 而华夏人,自古以来,便流传着一种说法,‘白虎克夫’…… 这就使得,很多人,尤其是很多大明的权贵们,只是把她们这种‘大洋马’,当做玩具。 包括他李元庆,一直以来,也都是将黛丝当成了一个纯碎的工具……&amp;很多时候,甚至都懒得正眼看她一眼。 直到此时,李元庆才算是真正静下了心,真真正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黛丝的小脸儿。 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李元庆如此正面的目光,黛丝的小脸儿有些泛红,长长的睫毛紧紧垂下来,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在李元庆没有其他的吩咐之前,她也不敢乱动一下。 有些孤零零、就像是旁边火堆边的一颗小草一样,静静的侍立在屏风旁。 李元庆这时一笑:“黛丝,过来,坐爷身边来。” “嗳?”黛丝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娇弱一声:“是……” 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却不敢坐下。 李元庆笑着抓住了她的小手,“坐爷身边。”说着,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虽然黛丝早已经有李元庆有过数次肌肤之亲,但她在李元庆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被动的工具,在很多时候,李元庆都显得很粗暴,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此时,虽然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态度很柔和,但黛丝还是非常紧张,生怕哪里不如意,就会惹到了李元庆,从而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感受着她的娇躯都在微微颤抖,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用动作来安抚着她的情绪,小声笑道:“怎么醒了?可是爷吵到了你?” 黛丝忙摇了摇头,片刻,却是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李元庆左手里的雪茄。 但片刻,黛丝也反应了过来,像是受了惊的小手,慌忙垂下了小脑袋,小脸儿埋藏在她亚麻色的秀发里。 李元庆一笑,不由拍了下脑门子,将雪茄掐灭,笑道:“这事情,怪我。本来不想抽的,还是点上了。” 说着,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别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这些时日,我也没有为难过你吧?” 黛丝忙着急解释道:“爷。爷从来没有为难过奴婢,奴婢,奴婢在爷身边过的很开心。是奴婢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李元庆笑着揽住了她的香肩,“别害怕。只要你听话,爷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奴婢听话,奴婢一定会好好听爷的话。”黛丝赶忙像是只小鸟一般,连连点头。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这个小女人,的确是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啊。这真的是他李元庆太疏忽了,对她的关怀和照料,实在是少的可怜。 李元庆不说话,黛丝又怎敢说话?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有些沉寂的沉默。 半晌,李元庆一笑:“黛丝,今天爷心情不好。你去多穿些衣服,咱们去外面走走。哦,对了,拿两壶酒,咱们去烤条肥些的羊腿吃。” “是。” 黛丝不敢怠慢,忙去收拾。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掏出靴子里的匕首,随手把玩了几下,李元庆怕吓着黛丝,又将手感极好的匕首刀柄,插进了靴子里,凝神静气。 说一千,道一万,在面对困难时,最关键的,也是最难的,就是要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李元庆也不记得了,后世时,到底是那个豪车,有一句广告词,很有意思,也很经典,‘所有伟大的成功,都源于一个勇敢的开始!’ 反抗朝廷,跟朝廷对着干,甚至,颠覆朝廷…… 这看起来,似乎是相当艰难,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成祖朱棣在起兵时,他想过,他就一定能战胜拥有着老朱几乎遗留下一切的建文么? 老朱当年在郭子兴的手底下打酱油的时候,他想过他能创立盖世的大明王朝么? 包括魏公公,他想过有一天他‘九千岁’也会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么? 此时,他李元庆虽然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但~,形势还并没有糜烂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最起码,在此时,他李元庆还没有公开反叛大明,长生营,辽南,东江,甚至包括辽西不少的老兄弟,对他李元庆,依然充满着信任! 换言之,整个大势,他李元庆依然紧紧的握着一个角,他依然拥有着强横的实力,以及跟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 这时,黛丝也收拾利索了,小心提着两壶酒,怯生生站在李元庆面前,“爷。” 李元庆一笑,站起身来,亲手将她头上的鹿皮帽,整理的更匀实了些,笑着牵起她的小手,“咱们走。” 帐外~,寒风凛冽,厚厚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至少接近十公分、甚至超越十公分了。 不过,整个营区的防卫依然严密,一堆堆篝火,在凛冽的寒风下烧的正旺。 士兵们都将火堆边用雪堆起来,确保寒风不会将火堆刮跑。 百多名亲兵,分成四队,卡住了周边的几个关键路口,还有一队正在外面巡视。 看到李元庆出来,领头的亲兵把总忙快步迎过来,“大帅。” 李元庆一笑:“去火兵那给我搞条肥些的羊腿来。” “呃?是。”这亲兵把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亲自去准备。 李元庆又笑着对其他的亲兵道:“弟兄们各自值夜,不必擅自妄动。我去客帐那边烤条羊腿,吃点宵夜。” “是。” 客帐距离这边不到两百步,都处在亲兵的防御范围,非常安全。李元庆发了话,亲兵们当然不敢反驳。 很快,这亲兵把总也急急奔过来,手里那拿着一条肥硕的被冻的结实的羊腿。 李元庆笑着勉励他们几句,便带着黛丝走向了风雪中的客帐那边。 客帐主要是为了方便军官们来中军议事,晚上太晚回不去了,或者是天气恶劣准备。 此时,十几座大帐,却都没有人居住。 李元庆拉着黛丝的小手,来到了边角的一座客帐里,借着门外不远的篝火堆,引燃了里面的火盆,李元庆又亲手安起了支架,把这已经冻僵的羊腿,放在上面。 黛丝本想帮忙,李元庆却以眼神阻止了她,亲手来做。 等一切收拾好了,李元庆这边笑着坐在了一旁的软蒲团上,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黛丝,坐爷这边。” 或许是李元庆一直柔和的态度,让黛丝感受到她不会有危险,这时,黛丝已经稍稍放松了不少,小心跪坐在李元庆身边的另一张蒲团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黛丝,这里不会有人来。咱们可以安心烤羊腿,也可以好好聊聊天了。” 黛丝俏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说不出的欣喜。 虽然是奴隶,但她毕竟首先是个女人,她当然感受到了李元庆对她的温柔,低声却甜甜道:“谢谢……谢谢爷。” 李元庆一笑:“要说谢谢的话。该是爷谢谢你才对。这些时日,都是你在照顾爷。” 黛丝小脸儿登时更红,低低道:“能伺候爷,是奴婢的福分。”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能让黛丝伺候,也是爷的福分。” “爷……” 黛丝登时愣住了,大眼睛里,眼泪都翻涌出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帮她擦掉了眼角边的一丝泪水,笑道:“好好的,哭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哪天你伺候的爷不好,爷会把你卖了?” 黛丝登时脸色大变,显然被李元庆戳中了心事儿。 作为被遗弃的女奴,不知父亲是谁的野种,黛丝自幼便颠沛流离,也就是跟了李元庆之后,才享受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她简直连做梦,都害怕会失去这种日子,又重新回到那种颠沛流离,有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的恐怖日子。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黛丝的神色变化,又笑道:“此事你不必担心。你是爷的私人财产。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把你从爷的手里抢去。” “爷……” 黛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只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想要握住李元庆的大手,却又不敢。 李元庆笑着握住了她的小手,笑道:“别哭了。再哭,哭成了小花猫,爷可就不喜欢了。看,酒已经烤的差不多了,来,陪爷喝一杯。” 说着,李元庆亲手给黛丝倒了一杯酒,又满上了自己的酒杯。 端起酒杯,对黛丝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黛丝忙也饮尽了杯中酒,却是第一次喝酒,辛辣的味道,呛得她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笑着帮她捶背,“不能喝,就别着急。慢慢喝。爷不会怪你的。” “嗯。” 黛丝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酒意上涌,再加之李元庆的柔和态度,她的胆子也稍稍大了些,试了几次,鼓足了几次勇气,这才低低道:“爷,奴婢,奴婢看您不开心呢。您,您是不是有心事?” ***************************************************************** 正文 第975章 引狼入室? ~~~~~~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也不能算是心事吧。只是最近这段时间,爷遇到了一点……一点小麻烦。” 眼前这个‘大洋马’的小女人,显然不明白~,到底该如何跟男人相处~,尤其是此时,面对李元庆这样的强势男人! 如果此时李元庆换成了当世、一直受到传统的儒家思维限制的传统大明豪强,恐怕~~,黛丝仅是这一句话,便要被打入冷宫了。 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他显然不会跟传统的大明豪强一般迂腐,总是以为自己才是‘天朝上国’的核心。 今晚~,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对黛丝的……的肉~欲,要消散了不少,他反而是更想走进黛丝的内心……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 或许,这很低俗,很龌龊~,尤其是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但~,这却让李元庆感觉到,他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更清晰的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在后世时,他李元庆虽小有家资,但到头来,不还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么? 黛丝这时却已经舒缓了不少,微微笑道:“爷,以前,每次奴婢有心事的时候,都会做一个丢石子的游戏。爷,您喜欢喜欢玩这个游戏?奴婢来教您好不好?” 但片刻,黛丝也反应过来,小声道:“爷,对不起,奴婢忘了。这里雪这么厚,咱们不可能找到石子的。” 李元庆一笑:“没有石子,用别的来代替也可以。你看。” 说着,李元庆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金馃子,丢了几颗向天空中,又敏锐的伸手接住。 黛丝不由大喜:“爷,您,您也会玩这个游戏啊?” 李元庆一笑:“小时候玩过。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玩了。黛丝,你来教爷玩。” 在李元庆刻意的潜移默化之间,黛丝很快便已经忘掉了她女奴的身份,欢喜的教着李元庆玩起了这个小游戏。 这个游戏非常简单,李元庆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里,基本上每个小孩子都会玩。 就是把一颗颗小石子循环丢在空中,然后用手借助,就像是马戏团的杂耍小丑丢橘子一般。 简单,好玩,能打发时间,关键是成本极低,对人的平衡性和灵巧性,都有一定的锻炼效果。 黛丝玩的非常纯熟,显然,她是此道中的高手。 看着黛丝一直欢快的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度放松,非常愉悦。 眼前这个小女人,虽然一直在刻意压抑着自己,但她才刚刚二十出头,还不到二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啊…… 而他李元庆若想拥有她的这份单纯,保持着她的开心,那~~,他李元庆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绝对不能倒下啊…… 胜者王侯败者寇! 不要去管过程如何,达成目标,掌握胜利的果实,才是所有一切事物、一切努力的核心啊! 两人玩了好一会儿,开心的笑意,一直挂在了黛丝的小脸上。 李元庆这才发现,黛丝笑起来,真的挺好看。 此时,几个火盆已经燃烧的非常旺盛了,室内的寒气已经被驱散掉不少,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响,一直放在烤架上的羊腿,也化掉了不少冰冻,开始逐渐转变成金黄色。 在这种天气烤羊腿,想要把里面一次性完全烤熟,那是很难实现的。 李元庆给两人倒满了酒杯,掏出靴子里的匕首,切下了一片烤的差不多的羊肉,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这些羊腿都是被火兵们腌制过的,并不用再放佐料。 李元庆又切下一片羊肉,递到了黛丝的小嘴边,“尝尝。爷亲手烤的。” 黛丝俏脸一红,小心张开了艳红的小嘴,慢慢吃下了烤肉,伴随着烤肉的香味在口中扩散,一种无法言语、无法形容的幸福和满足感,迅速朝着她的整个身体内蔓延,大眼睛动情的看向李元庆:“爷,谢谢……谢谢您……” 李元庆一笑:“想谢谢我,那就好好陪我喝一杯。” ………… 虽然几乎一夜未眠,但次日清晨,不到六点,李元庆便已经本能的醒了过来。 有些简陋的客帐内,黛丝就像是一只洁白、乖巧而又柔软的波斯猫,紧紧的缠绕在李元庆的身上。 火盆里的炭火还没有熄灭,但两人身上,盖了三床棉被,还有三层兽皮。 北地的天实在是太冷了。 尤其是早晨这个时候,简直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李元庆估摸着,气温差不多能到零下三十五度,说是滴水成冰,绝对毫不夸张。 即便是周边点燃了三四个火盆,却依然无法完全驱散这种严寒。 李元庆将黛丝一头亚麻色的舒展长发,往被窝里塞得更紧了一些,又将她的娇躯往被窝里塞得更多些,帮她盖好了被子,随手披上了他的黑色裘皮袄,点燃了一颗雪茄,却并未着急起身来。 在此之前,李元庆虽然已经与黛丝有过数次‘深入’的亲密交流,但直到昨晚,他这才真正明白,工具和人,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火盆里的炭火还足够燃烧两三个时辰,李元庆也不着急出去添加炭火,加之昨夜时,李元庆已经对杨磊吩咐过,今日,到午时再出操。 李元庆也不着急,静静的感受着这淡淡温热的温存,静下心来,想着心事。 按照此时的态势,朝廷虽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姿态,但恐怕却绝不会乱来。 袁督师和崇祯皇帝,包括朝廷,虽然对他李元庆有些……有些恨及,极度痛恨李元庆的‘不听招呼’,但李元庆毕竟拥有整个辽地军队的大势在手。 加之~,李元庆此时出征在外,手握五万雄兵,朝廷想直接对长生岛动手,还是有些难度的。 尤世威此人,李元庆之前也跟他有过数面之缘。 他是当年、沈阳之战阵亡的总兵官尤世功的兄弟,与当年与李元庆交情还算不错、在镇江之战中阵亡的尤景和,也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皆是出自西北一系的将门。 在很大程度上来将,尤世威也是辽地体系内,成长起来,而后又外放的将领。 李元庆虽与他的交情不深,但以尤世威的精明,他应该知道,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说到底,九边将门,就是一体,多年的姻亲纠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锦绣前程,做的稍微出跳些,但也仅仅是出跳些而已了。 倘若~,你若为了一己之利,坏了规矩,那~~,怕就要被整个将门集团所不容了! 哪怕是当年雄才伟略如戚继光、李如松,也绝不敢去坏了这个规矩。 更不要提,长生岛此时,还有黄国山部、李三生部,两个强有力的千总队、万余战兵留守了。 虽然此时长生营的主要防御防线,在盖州一线,主要是为了防备鞑子,但以长生营船队的强大,朝廷的人,想要堂而皇之的进入长生岛,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论是黄国山、还是李三生,皆是李元庆的嫡系心腹。 黄国山当年还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而李三生,更是李元庆从淤泥中,一手提拔起来。 对于两人的忠诚,李元庆丝毫不会怀疑。 更不要提,还有商老六和马管家在坐镇了。 若是没有他李元庆的命令,整个长生营的体系,是绝不敢乱来的。 按照常理来论,此时,李元庆应对这个事态,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他的人,以及他的主力部队,要尽快返回辽地。 就算不在长生岛,至少也应该在辽地的范围内,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变动,保持最关键的主动权。 可惜的是,此时~,北地战略刚刚展开,陈忠、段喜亮、孔有德、顺子诸人,只不过才出征不到一月,怕是连目的地还没有赶到。 若李元庆此时退兵,此次北地之行,必将要前功尽弃,这是李元庆很难容忍的。 但若是分兵,却又有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着实是让人头疼啊。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烟草的辛辣味道,在胸腹里打着圈回旋,李元庆的眼神却愈发清明。 无毒不丈夫!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 皇上和朝廷,对他李元庆不公,他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对皇上和朝廷傻忠、愚忠。 只不过,此时崇祯皇帝和朝廷,以及袁督师,拥有大义在手,他李元庆想要有所动作,却必须要顾及到全局的影响。 就如同解除内患最好的办法,‘祸水东引’,此时,依照李元庆本身的能量,已经很难在这般状态下,直接破局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外力,来打破这个诡异的平衡。 比如说,皇太极…… 若皇太极此时出兵南下,直逼辽西,最好能克几个城,甚至威逼到山海关一线,到那时,崇祯皇帝和朝廷、包括袁督师的这些臭毛病,就算是极为不爽,却也得乖乖收起来了。 但李元庆却也深深明白,‘引狼入室’,这几乎与自杀无异。 依照皇太极的性子,他又怎的可能浪费掉这种机会?必定是大杀特杀,大抢特抢。 关键是李元庆‘邀请’他过来,就算皇太极做的事情过火了,李元庆却还不好出手阻截…… 尤其是~,依照皇太极的精明,他能不能入这个套、供他李元庆所用,还是个未知数啊。 甚至,一旦皇太极得到了这个消息,还不知道,他究竟会在其中耍什么幺蛾子……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些说不出凛冽的冷笑。 这还真是个臭泥浆子啊! 在这种环境里,想要干净……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时,或许是感觉到了烟草的味道,黛丝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 片刻,她也反应过来,忙本能的用力抱住了李元庆强壮的胸膛,低低娇声道:“爷……奴婢,奴婢起来服侍您起身。” **************************************************************** 正文 第976章 袁督师的早点! ~~~~~~ 李元庆不由一笑。 女人这种生物,还真是…… 黛丝这小傻妞儿,也知道对自己撒娇了。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很享受黛丝的小小娇憨,也乐意给她更多的恩宠,笑着揽着她洁白光滑的脖颈,笑道:“天还没亮,还早着呢。不着急起来。” 黛丝本来就没想起来,这温暖的被窝,李元庆坚实的胸膛,让她感觉,从昨夜到现在,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像只小猫一样吐了吐小舌头,乖巧的把小脸儿埋在李元庆的胸口边,一动不再动。 李元庆的大手随意的把玩着黛丝胸前洁白挺翘的饱满,心中的大方略,却是基本已经确定。 在此时这般状态下,各方面,其实都维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上。 在摸不清底细的前提下,若谁先妄动,才会授人以柄,落入被动的局面。 恐怕,此时崇祯皇帝和袁督师,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己这边的反应啊。 不过,大势虽然暂定,但李元庆却必须要尽快的对长生岛传达到他的意志,包括毛文龙那边,满桂那边,金冠,姚抚民那边,朱梅那边,李元庆都需要提前,与他们有个交流。 但满桂和辽西这边,书信肯定是不合适的。 哪怕满桂他们,必定不敢私藏这些书信,但总归是变数的存在。 在这种近乎是刺刀见红的政治博弈中,对于哪怕一个微小的细节,李元庆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长生岛和毛文龙这边,李元庆却不用顾虑太多了。 不过,这两封信,到底该怎么写,李元庆还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我的小家雀,早上想吃点什么?”理清了思路,李元庆笑着揉着黛丝的亚麻色长发,笑道。 黛丝小脸儿微红,低低道:“爷,昨晚刚吃的烤羊腿,奴婢还不饿呢。” 李元庆一笑:“这个时候,正是江中鱼最为肥美的时候。等中午,我让他们弄两条鲜鱼来,给你炖汤喝。” 黛丝登时大喜。 在北地的这些游牧民族,冬季捕鱼,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也是一个很神圣的工作。 黛丝按血统上来论,虽然是偏向于老毛子的血统更多些,但事实上,她是出身与北山部。 北山女真,其实……其实已经不是纯正的、像是建州部这样纯粹的女真人了。 他们更偏向于是鞑靼人,或者叫土人。 这个东西,一时也很难解释,总之,北地严寒的气候,使得这些当地土族,基本上已经自成一系,是纯正的东亚人种,也可以划分入蒙古人种更多些。 在北地的土人聚居点,必须要临河而居。 水源,永远是人类和动物生存的最关键核心要素。 而捕鱼,尤其是冬季捕鱼,则是这些土族部落传承了数千年的技艺。 只不过,在此时,还不到十月,还不是天最冷的时候,还不到捕鱼季。寻常人,想吃鲜鱼,那必定是要费一番脑筋的。 要知道,在这种时候钓鱼,可不是个轻快的活计。 但这对李元庆而言,显然不叫事儿。 他一句话,立刻就会有这些女真奴才,把最鲜美的江鱼,摆在他的餐桌上。 以李元庆的实力和手段,要讨得黛丝的欢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谢您,谢谢您……爷……” 黛丝几乎要幸福的融入李元庆的体内,主动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 已经彻底的掌控了黛丝的身和心,李元庆也乐得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开发这个小傻妞的全部。 不多时,李元庆便将‘火候’调教的恰到好处了。 但李元庆却不着急,笑着亲吻着黛丝的耳边道:“对了,黛丝,有个事情,爷差点忘了问你。按说,爷赏赐你的雨露,也不算少了。为何,你这腹中,没有动静呢?” 黛丝早已经全线失守,就等着李元庆完成最后一击呢,但此时,猛的听到了李元庆这话,她却被吓了一大跳,有些低低的恐惧道:“爷……奴婢,奴婢怎的配留有爷的雨露呢……” 说着,她的小脸儿上一片黯然,仿似又恢复到了昨天时那个小女奴的模样。 李元庆自然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安抚着她的情绪道:“爷说你有,你就有。你是爷的女人。怎么?你不想为爷完成这传宗接代的工作么?” 黛丝登时大喜,小手紧紧的握着李元庆的大手,“爷,真的?真的么?奴婢,奴婢真的可以么?” 李元庆一笑:“爷说可以,那自是可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爷?” 李元庆说着,已经找准了事物的核心,有些粗暴,但却说不出温柔的缓缓进入了节奏。 黛丝又羞又喜,又怎敢再期满李元庆,忙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爷,其实,其实奴婢一直,一直在服用药物……” 李元庆登时有些不爽,怪不得呢。这都好几年了,他也没少宠幸黛丝,可这小傻妞儿,居然半点动静也没。 李元庆当然也明白黛丝的苦衷。 以她的身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才是最安全的状态,否则…… 但他李元庆的雨露却又岂能是白白浪费了? 李元庆的动作瞬时粗暴起来,恶狠狠的抵着黛丝的头,“记得,以后,再不能碰这些药半分了!若是爷这么努力,却还是一直没有成果!爷一定把你丢到荒野里,喂了野狼!” 黛丝却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简直恨不得把自己都融入李元庆的体内,低低的沉吟道:“爷,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辈子,都愿做爷的女奴……” ………… 此时~,宁远城,袁督师已经早早起身来。 与李元庆不同,袁督师对这些黄白之物、红粉骷髅,看的很淡,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他所追求的,是他的‘大道’,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荣耀! 当然,在辽地的这些年,小妾他可是没少纳,银子他照样是没少收。 但这都是人之常情而已,与他的‘大道’,并不违背。 几个侍女小心伺候着袁督师穿好了衣服,袁督师有些不耐烦的把她们打发掉。 这些时日,袁督师的心情本来是相当不错的。 借助整个朝廷的大势,他顺利的把整个辽事的主动权,都抓在了手里。 尤其是崇祯皇帝对他强力支持,更让他一度看到了尽快洗涤辽地杂质的希望。 可恨的是,李元庆这厮,实在是太过狡猾了。 这厮居然‘跑路’了。 按照目前的事态,以及朝廷方面的期许,袁督师就算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他也不敢轻易对长生岛和辽南体系动手。 辽南毕竟不是辽西啊! 整个辽南的体系,完全是李元庆一手创造,他袁督师的话,他袁督师的威势,在辽南那边,简直是屁都算不上。 不过,整个大势,已经被他袁督师抓在手里,对于未来,他袁督师还是信心满满的。 他必定会让李元庆和毛文龙这两帮泥腿子明白,跟他袁督师作对,究竟是什么下场! 只是,今天早上,袁督师的心情却不是太……太美妙…… 事实上,这些天,虽然李元庆不在辽南,朝廷的方略,一时没有办法按照方略进展下去,甚至,尤世威来到了辽西,呆了十几天,不得已,又先返回了延绥。 但袁督师的心情还是相当美妙的。 这十多年了,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真正掌握了辽西全盘大权的人。 便是当年的孙承宗,也远远不及此时他袁督师权威的三分之一。 就像那句老话,‘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 孙承宗又如何? 辽地这潭水,可远非是关内那么简单啊! 这些人真以为,他袁督师风餐露宿、简直茹毛饮血,在辽地辛辛苦苦十余年,都是白干的么? 昨夜,袁督师心情正好,便去了他最宠爱的一个江南籍小妾的院子里,原本一切都是尽善尽美,但谁曾想,好事进行到一半,那个卑贱的女人,居然来了红事…… 瞬时便将袁督师的好心情破坏的殆尽。 更让袁督师,隐隐的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知道,女人经~血,在华夏的传承里,可一直都是最不吉祥之物啊。连鬼都害怕啊。 前厅,侍女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非常丰盛,足有十几个菜。 若是李元庆能看到这一幕,必定要大骂袁督师腐~败。 你袁蛮子一顿早饭都十几个菜,须知,那些一线的弟兄们,早上都是吃的什么? 但袁督师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这宁远城,是他一手亲手创建的宁远城,在这片土地上,他自然该享受到他堂堂朝廷柱梁、顶级大员的荣耀! 但即便这么多菜,个个都极为精妙美味,因为连厨子,都是祖大寿小心翼翼、从京师里请过来。 但袁督师今早却没有太多胃口,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让人收拾掉,大步来到了他的书房。 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准备他下一步的计划和动作。 在书房里坐了一小会儿,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时,门外有小厮恭敬禀报:“老爷,朱梅朱帅来了。” 袁督师这才想起来,昨日,他让朱梅一早过来见他。 不疾不徐、沉稳妥当的品了半口茶,袁督师道:“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朱梅忙快步来到了袁督师的外书房,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朱梅,见过督师大人。” 袁督师淡淡一笑:“自家人,不必多礼了。起来吧。老朱啊。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 正文 第977章 辽西的隐忧 求订阅支持。 ~~~~~~ 虽在来时早有准备,近乎一夜未眠,但此时,真正听到袁督师云淡风轻、一副江山在握的飘飘言语,朱梅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头大。 按照袁督师的意思,是希望他朱梅,能在十月底之前,前往金州,直接赴任,并能赶在年底之前,彻底掌控金州。 但他朱梅可不是傻子啊。 他怎肯在这般微妙的时候,接下这个狗尿不臊的烂茬? 这不是要把他放在火上烤么? 九边行伍的弟兄们~,谁人不知道,金州那是李元庆的地盘啊!真以为李元庆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么? “嗯?” 看着朱梅迟迟不语,袁督师明显有些不悦,淡淡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盯着朱梅的眼睛。 朱梅额头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沉吟片刻,忙道:“督师,卑职,卑职绝非是不愿去金州赴任,为督师、为朝廷和皇上效命。只是,督师您也知道,此时这个关节,卑职……卑职很难啊。尤其是卑职最近日夜头疼,身体不适,恐~,恐有负督师所托啊……” “哼哼。” 袁督师不由一阵冷笑:“朱帅,你这是要给本官撂挑子么?真以为,本官拿你没办法?” 朱梅慌忙跪倒在地上,“卑职不敢!卑职怎敢对督师大人不敬?督师大人,您与卑职相识,也绝非一天两天了。这十余年的交情,督师大人,您还不了解卑职的性子嘛。只是卑职身体实在有异,恐有负督师大人所托啊。” 朱梅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要得罪他袁督师,朱梅也顾不上了啊! 他就算是真的要被袁督师一撸到底,却也绝不能往这个泥汤子里跳啊。 最关键的,朱梅非常明白,他与袁督师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厉害冲突,就算他在与左辅、赵率教的竞争中,落入了下风,但他却从未对袁督师有过任何埋怨。 包括之前的宁远之战、宁锦之战,他朱梅可都是出过大力的。也为他袁督师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时,就算是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了,跪在地上撒泼,他朱梅也绝不能被卷到这个泥汤子里。 看着朱梅这模样,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朱梅跟他来这一招,一时半会儿之间,他袁督师倒也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朱梅可是辽西实打实、最有资历、根基也是最深厚的‘坐地户子’。 在前屯区域,朱家拥有着无以复加的影响力。 当年,若是没有朱梅的鼎力支持,赵率教想在前屯立足,那也是千难万难。 包括他袁督师,之所以能在宁远城扎下根子,而后又根深蒂固,朱梅也是功不可没。 按照道理,这种‘趟地雷’的活计,绝不可能轮到朱梅这种‘老兵油子’去做。 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朱梅也算是他袁督师的左膀右臂。 但此时,对袁督师而言,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袁督师的确是想倚重将门,提拔将门,并在潜移默化之间,与这些将门融为一体。 但此时,李元庆和毛文龙的不断势起,尤其是王之臣和魏公公的先例,让袁督师对大势,或者说对军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这时已经开始转变思路。 就像是李元庆那句名言:“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可以倚重将门,依靠将门成事,却绝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聚拢到将门身上。 身在辽西的大局中,积累沉淀了十几年,没有人比袁督师自己更明白,现在~,辽西这潭水,到底是有多……多沉了啊。 他必须要提拔起一批新的心腹上来。 在这死沉死沉的潭水中,先试试水…… 要知道,‘五年平辽’,大话他可是跟皇帝吹下了啊。但具体到其中的难度,没有人比他袁督师更明白了。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正是因为辽地的水太浑、也太沉了,他袁督师此时才只能先拿朱梅这个‘老好人’,来当做突破口。 否则,左辅,赵率教,祖家,随便哪一家给他撂挑子,也是此时的袁督师绝承受不起的。 之前,虽然袁督师早就料到了,这事情,必定不会太顺利,但此时,朱梅真给他‘撂挑子’了,袁督师的心里还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但袁督师也明白,此时,绝不是发作的时候,他还要倚重朱梅这帮人来帮他撑住大架子。 片刻,袁督师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亲热的把朱梅扶起来,和颜悦色笑道:“老朱啊。都是自家人。本官也了解你的难处。但~,这毕竟是朝廷的旨意。朝廷的公函马上就要发下来。本官也是想,你能提前,为皇上、为朝廷、为本官,先探探路嘛……” ………… 一刻钟之后,朱梅快步离开了袁督师的官厅大门,一言不发,直接上了他的轿子。 一众家奴们都有些慌了神,大气儿也不敢喘。 他的一个心腹亲兵头子忙小心问道:“爷,咱们,咱们现在去哪儿?” 朱梅登时像是狮子一般咆哮,阴厉的低声啐喝道:“你他娘的没长脑子么?老子不回府,去你家找你老婆耍?” 这亲兵头子脸色登时涨的像是猪肝一样,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忙大喝道:“回府!” “是……” 一众家奴们都被吓傻了,那还敢怠慢?慌忙抬着朱梅的轿子,小心朝着朱府回去。 随着轿子极为旋律的颠簸,此时,朱梅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下了一些。 原本,他以为,袁督师此时之所以要把他、顶到金州这个泥汤子‘治水’,是因为袁督师可能察觉到了他与李元庆之间的猫腻。 要知道,从天启五年的觉华岛之役之后,朱梅的一只脚,便悄悄的踏上了李元庆的大船。 虽然这件事极为隐秘,但宁远这地方,包括辽西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有很多时候,根本就藏不住太多秘密。 但此时,有了与袁督师有些‘暴躁’的‘硬顶’交流,朱梅已经明了,袁督师并没有掌握这个细节。 主要是李元庆此事做的极为隐秘,从来都是银票直接交易,这三年多了,李元庆却还从未让朱梅替他办过任何事情。 但朱梅却是凭空多收了七八万两银子。 这一来一回,一上一下的比较,用屁股想,朱梅也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了。 尤其是~,今日的交流,让朱梅明白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核心。那便是~~,袁督师在宁远城的‘情报效率’,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超啊。 朱梅仔细静下心来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袁蛮子的大气和气势,的确是不错,但~,如果真论做事情,尤其是做这些细致的事情,那他还是差得远啊…… “哼。” 朱梅忽然一声冷笑:“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就凭他袁蛮子这些拙劣的手段,这般狗都嫌臭的臭脾气,还想跟有‘及时雨’之美称的李元庆死磕,真是…… 不过,袁督师毕竟有大义在手,此时,圣眷又如此浓郁,朱梅可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回到朱府,家奴小心关死了大门,朱梅一把拽过这亲兵头子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他的客堂内。 “六子,刚才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了?” 亲兵统领朱六子忙道:“爷,卑职不敢。您是卑职的再生父母,就算您,您真要卑职的媳妇儿,卑职,卑职也绝无二话……” 看着脸已经苦成苦瓜的朱六子,朱梅不由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朱六子的肩膀:“六子,你媳妇儿是我给你娶得不假,但爷我要你媳妇儿干嘛?爷我听说,你对怡红楼的小黄莺中意很久了?” “爷,这……” 朱六子老脸都有些泛红了。 朱梅一笑:“回头,你去账上支一千两银子,今天,就去把事情办了吧。让人家姑娘老在这种勾栏子里,也不是正道儿。不过,你可得给老子记好了,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若是老子以后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老子非打断了你的狗腿!明白么?” 朱六子忙‘扑通’跪倒在地上,一米八多的雄壮汉子,眼泪都止不住涌出来:“爷,您,您对卑职的恩德,简直就是卑职的再生父母啊!爷,您但有吩咐,卑职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梅哈哈大笑:“跟老子,你少来这些没用的!不过,六子,爷现在,倒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朱六子登时一个机灵,忙道:“爷,您说,卑职听着那!” 看朱六子又恢复了神采,朱梅眼皮子微微抽动几下,片刻,这才道:“六子,你知道,督师大人今天招老子过去,所谓何事?” “这……”朱六子愣了一下,“可是,可是爷要去金州之事?” 朱梅缓缓点了点头,“正是此事。他袁蛮子,这是欺负你家爷是老实人啊!” 朱梅说着,直勾勾的盯着朱六子的眼睛,“六子,爷我怀疑,咱们这边,有人不老实。亲兵和家丁的队伍里,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记得,要秘密调查,绝不可轻举妄动。一旦事情确凿,把名单给我!” 朱六子也明白了朱梅的意思,忙拼命磕头,“爷,您放心,此事,包在卑职身上。” ………… 打发了朱六子,朱梅点燃了一颗雪茄,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 雪茄这宝贝,自从李元庆给朱梅第一支,让他尝了以后,朱梅便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东西。 可惜,种种原因,在外面,他可是不能享用了。 袁蛮子这狗杂碎,过河拆桥,他以前,真是瞎了眼啊! 不过,后悔肯定是没什么用。 朱梅明白,不仅他的亲兵家丁队伍里,可能有眼线。他的府内,也很可能并不安生啊。 但朱梅老奸巨猾,对于府内之事,他自然不会太着急。 这是他的私产,他要做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一直享受完了一颗雪茄,朱梅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摆手招过一个在门口伺候的小厮,低声吩咐道:“去,去刘瞎子的铺子里订一只肥羊,给爷我收拾利索了。晚上,爷我要请客!” “是。” 小厮不敢怠慢,忙急急离去。 看到这小厮的背影走远了,朱梅忽然冷冷一笑:“真当我姓朱的是软柿子、好揉捏么?” ***************************************************************** 回复书友b_xhua,建议很好,小船会认真考虑。说实话,这段历史,有时候小船翻资料,也会气的怕是要吐血啊…… 正文 第978章 双喜盈门! ~~~~~~ 层叠的深山密林中,大雪几乎已经齐腰深。 呼啸的凛冽北风下,一支约莫四五百人的艳红色队伍,正有些艰难的跋涉其间。 舒罗欢一身裘皮袄,头戴鹿皮帽,脖子里,反复缠绕着几层厚厚的狐狸绒围巾,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紧紧跟随在队伍前面,生怕落下了前方那高大身影的步伐。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冷的天,简直要冻死狗了,李元庆为何不好好在营地里呆着,非要上这深山老林子里来探查地形? 你说你来探查就探查吧,还非要拉着他舒罗欢…… 真是想不明白啊。 李元庆英明一世,却又怎可能会为了区区那几句传言,竟然如此大动干戈,真的跑到了这鸟都不拉屎的老林子里来找罪受。 那些贱民的传言,能信么? 关键是以他舒罗欢这体型,平日里骑马都费尽,更别说,在这般近乎是极端的恶劣条件下了。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舒罗欢又怎敢反驳?只能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死撑着了。 这密林子里的雪,虽然已经被前方的儿郎们清扫过,但因为脚下落叶层很厚,凹凸不平,走在上面,深深浅浅,一不小心,就会崴脚,必须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已经在这种环境下走了十几天了,舒罗欢几乎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好在,队伍的后续补给物资相当充裕,舒罗欢吃得好喝的好,也只能是凭借着精神头硬撑着了。 这时,前方的地形陡然变的升高了起来,又到了上坡了。 舒罗欢简直要骂娘啊。 寻常人爬这种山坡,都要累个半死,更不要提,是他舒罗欢这体型了。 不过,前面王大毛几人,都牢牢的追随着李元庆的步伐,他舒罗欢自然也不能落了他们的下风,死咬着牙,死撑着吧。 这山坡比之前碰到的山坡都要陡不少,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午时,却还是没有要翻过去的意思。 舒罗欢抬头看了一眼,这他娘的爬了还不到一半……好在~,马上就要到饭点了,李元庆怎么着也得让儿郎们先吃顿饭吧。 这时,前方探路的工兵却忽然传来一阵欢呼。 有人急急朝这边奔过来,兴奋的大呼道:“大帅,大帅,咱们找到宝贝啦!咱们找到宝贝了啊!” 此时,虽没有下雪,但风却很大,就算是几十步外的这般近距离,想听清对话说话,却也必须要用吼的。 这奔过来的亲兵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李元庆登时大喜,忙快步朝着前面冲过去。 舒罗欢也被吓了一跳,“宝贝?真的找到了宝贝?” 他也顾不得浑身疲惫了,忙扭着他的肥~臀,快步朝前方追过去。 这时,李元庆已经冲到了前面,一看眼前的场景,登时不由大喜啊。忙呼道:“儿郎们一起上,往两侧挖挖看,看这铁矿到底多大规模。” 亲兵们虽然赶路疲惫,但此时,真正的找到了宝贝,他们也是兴奋至极,纷纷拿着手中铁铲,开始顺着这边发现铁矿的地表,往两边铲雪,继续扩大规模。 李元庆快步攀上了十几步的高处,居高临下,左右扫视着周围的情景。 这是山坡的背光面,密林子到这里到了头,往上方和左右看去,皆是被覆盖在皑皑白雪下的山坡,而另一侧,山坡的朝阳面,却又郁郁葱葱的延绵着起伏的密林子。 即便李元庆对地质这行当了解的不透彻,却基本也能看出个大概了啊。 如果真的像是当地老百姓传说中的那样,地表上就有铁矿石,那~,这个铁矿的规模,可绝不小啊。 这时,兴奋的亲兵们已经往两边各铲出了十几步,越来越多的黑乎乎的铁矿石,暴露在眼前。 随行的徐良简直兴奋的有些找不到北了啊。 他也顾不得天冷了,直接脱掉了手套,亲昵的抚摸着这块铁矿石,仿若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肌肤,小心检查着这铁矿石的质量。 片刻,他兴奋的奔到了李元庆身边:“大帅,大喜,大喜啊!这铁矿石,比咱们从他处购买的铁矿石,成分还要好不少啊!若是其中含量都能像是这般,咱们军器坊,就算能造出射程在一百二十步、甚至是一百三十步的鸟铳,也绝不再是梦想啊!” 李元庆也是大喜,“老徐,这是大好事啊!不过,咱们先别光顾着高兴。先让儿郎们找块平坦地方,先把营地扎下来,咱们慢慢来!这般天气,怕真能把狗都冻死啊!落下了毛病可就不美了!” 徐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更明了李元庆言语间的爱护,忙重重点点头,欢喜道:“大帅,您稍歇息片刻。卑职这就去寻地方扎营!” 徐良招呼几个亲兵飞速去忙活,这时,舒罗欢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李元庆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色,满眼不敢置信的道:“大帅,这,这传说中的东西,真,真让咱们找到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舒罗欢一眼,“罗欢兄弟,只要功夫深,铁棒子磨成针啊!” “这……” 舒罗欢登时无语,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李元庆仅仅是凭借民间百姓的流传,在并没有太多实际考证的情况下,就贸然进入了这深山。 更让舒罗欢难以置信的是,竟然……竟然真的让李元庆找到了铁矿的所在。 尤其是看这模样,这铁矿的规模还真不算小啊。 这……李元庆的运气,未免,未免也太好了点吧……这,这真是连长生天,都站在李元庆这边啊。 此时,李元庆自然看明白了舒罗欢的小心思。 不过,这死胖子,哪里又能知道,他和他的儿郎们,为了找寻这铁矿,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 仅是筛查当地老百姓的传言,就足足用了三天!更不要提,仓促之间急急的准备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啊。 这就是老天爷对努力者最好的奖赏啊! 很快,徐良和亲兵们便在东侧较为舒缓的山坡边,找到了一块平坦地,队伍后大量的骡马被牵引过来,亲兵们纷纷开始忙活着扎营。 如果是小团队,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的条件下,几乎很难生存,但李元庆一行人,在来时,便做了充分的准备,后续,还有近两千人的战兵辅兵队伍协助,并不会有太多大碍。 关键是此地距离野木河卫并不算远,就在野木河卫西北部一百多里出头一点。 若是再远了,李元庆也只能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过来探查了。 随着临时营地里熊熊炭火被引燃,橙色的火苗开始扩散暖意,火兵们也在大锅里煮上了雪,众人三五成群的围在篝火边,寒意也在慢慢消散。 这时,烤了一会儿火,之前被冻的像是‘冰冻吸血鬼’一般的约瑟夫,也终于缓过神来,凑到李元庆面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大帅,真是想不到啊!这些,这些百姓们的传言,竟然是真实的。咱们竟然真的找到了铁矿啊。” 李元庆一笑,丢给约瑟夫一颗雪茄,笑道:“民间的传说,虽然有一定的夸张性,但如果没有事实作为依托,便也不可能风传起来。北地是个好地方啊!” 事实就摆在眼前,约瑟夫此时也有些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感受。 眼前这个明人权贵,不论是心机、手段,还是果决,那简真是没得挑啊…… 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将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变成真正的现实啊。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约瑟夫不由摇头失笑:“大帅,如果您去欧洲,开一家打捞公司,卑职以为,必定可以赚大钱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约瑟夫,这个创意不错。等以后吧。等以后天下平定,国泰民安之时,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你这个想法。” 煮开了水,每人都喝了些松针茶暖和,火兵们又开始往大锅中加雪,待雪化水烧开之后,马上开始做饭。 此时,李元庆的大帐也被亲兵们和黛丝收拾利索,李元庆也来到了大帐内,喝一杯松针茶,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这一段时间,摄于崇祯皇帝、朝廷,加之袁督师各方面的多重压力,李元庆着实有些火大。 尤其是在北地的攻势,远无法像是在大明那般,想打哪里,最多也不过十几天、二十天,就能赶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可。 此时,在北地,想攻略这些土人部落,顶着这般恶劣的天气,走上个几百里,那都是近的,是极为顺畅的…… 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约束力,以及李元庆崇高的威望,几个月,半年,甚至一年,不打仗,不打胜仗,其实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李元庆完全有这个资本,坚挺着。 但那毕竟是寻常的情况下,此时,顶着大明内部简直如山的压力,李元庆也必须要找个突破口,好好宣泄一下!提升儿郎们的士气! 所以,他不惜兵行险招,仅借助江畔老百姓的谚语流传,便到这深山老林子里来,寻找‘宝贝’。 庆幸的是,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真的成功了! 铁矿这东西,就算是儿郎们是泥腿子,却也知道,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啊! 哪怕~~,这个铁矿真的不大,产量不高,但对整个军心的振奋作用,却是无以复加的! 尤其是以李元庆的手段。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元庆忍不住仰天大呼:“痛快!痛快啊!” 看到自己的爷这些时日来,第一次这么释怀,黛丝的芳心里也是喜不自禁,待她把她的小手烤热乎了,这才袅袅来到李元庆身边,轻轻为李元庆揉捏着肩膀。 李元庆心情大好,正要调笑黛丝几句,外面却听到杨磊大呼着禀报:“大帅,大喜!大喜啊!陈帅的先锋正好碰到了咱们在河畔的留守!至多,今晚,陈帅就可抵达河畔啊。大帅,大胜,大胜啊!” *************************************************************** 正文 第979章 兄弟! ~~~~~~ 不多时,陈忠的亲兵副统领、千户张丘,被引领着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 张丘详细的对李元庆汇报了此行、陈忠部清缴土人部落的成果。 他们清缴的是一个位于朵儿必河畔,一个拥有着近千人口的大部族,叫做阿颜朵丁部。 不过,阿颜朵丁部虽是号称千人的大部族,但实际战力,不过也就两三百人,归顺后金已经快十年,算是女真与土人的混血部。 实际上,大明以‘女真’来称呼东北的土人,这个范围其实很广,很多土人,也被划到了女真的序列。 要是细致点分,怕还是能分出十几、二十几个民族的。 以陈忠近两千人的精锐战力,又基本全火器化,对阵这些土族,自然是不用耗费多大力气。 但阿颜朵丁部的聚居区,其复杂的地形,恶劣的天气,还是给陈忠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即便是陈忠准备极其充分,但儿郎们还是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阵亡人数更是超过了十人。 尤其是阿颜朵丁部的老巢里,还有不少跟着后金劫掠的汉人女人奴隶,双重作用下,陈忠登时大怒,将阿颜朵丁部屠掉了大半,男人基本上都被杀绝了。 张丘忙向李元庆解释:“李帅,这阿颜朵丁部的土人,跟女真鞑子极为相似,血脉也极近,陈帅言,可将这六七百具首级,当做功赏,报与朝廷。” 张丘说完,恭敬而又小心的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他们这般作为,实际上,已经违背了李元庆当初制定的清缴土人的初衷…… 但以陈忠的地位,这点决定权,他还是有的。李元庆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儿来计较。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片刻,李元庆一笑:“陈帅何时可抵达这里?” 此时~,摄于通信交通的不便,陈忠此时还并不知道朝廷的结果,自从陈忠出征后,李元庆也一直没有跟陈忠联系上。 好在~,陈忠没有恋战,清缴完了阿颜朵丁部,便直接返程,就算屠了族,但完全还在李元庆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张丘忙恭敬道:“回李帅,不出意外,今晚便可抵达!”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张丘兄弟,你辛苦了。不过,此时你还不能歇息,我要你即刻去寻陈帅主力,告知陈帅,务必要在今晚前赶过来。我在这里,为陈帅接风。” “是。” 张丘不敢怠慢,恭敬对李元庆磕了头、行了礼,快步离去。 看着张丘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陈忠回来,就等于给李元庆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 陈忠在快接近子时时,这才抵达了李元庆扎在山上的铁矿营地。 主要是下午时又下起了雪,陈忠原本打算就在大河边扎营了,等明日再过河,但接到了李元庆这边的消息,他便风尘仆仆的直接赶过来。 老兄弟见面,自然没有太多废话。 陪着陈忠烤了一会儿火,又喝了些热酒暖和一下身子,李元庆直接对陈忠说出了这段时间收到的朝廷的消息。 陈忠登时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这……这他娘的是要造反啊!朝廷这帮大老爷,是想把咱们逼上死路啊!元庆,这口气,咱们绝不能咽下去!” 这时,黛丝已经把一锅羊肉热好了,李元庆笑道:“大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咱们边吃边谈。” 陪着陈忠吃了不少肉,又喝了些酒,李元庆笑道:“大哥,此事,你有什么思量?” 陈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他已经想明白过来,‘人怕出名猪怕壮’,皇上、朝廷、袁督师此次,是真的要对辽南下手了啊。 “元庆,此事简直让人恨及!咱们弟兄,拼上了性命,熬了多少年,多少好儿郎,战死沙场,才换回咱们今天这点基业。皇上和朝廷竟然这般狮子大开口,这口气,咱们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咽下去!” “元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咱们要是退了这一步,以后,怕是整个大明,都没有咱们兄弟的容身之处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缓缓道:“大哥,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此时,皇上和朝廷,包括他袁蛮子,大势在手,咱们这边,很被动啊。”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烟蒂道:“元庆,被动咱们也不能轻易低头!这是咱们的底线,绝不能动摇!对了,元庆,大帅那边,是什么态度。” “大帅此时还没有信回过来。估摸着,怕还得有十天半月,才能收到那边的消息。” 陈忠更加恨及:“元庆,这他娘的不是背后对咱们捅刀子么?他袁蛮子好歹毒的心肠啊!幸亏我没有恋战,及时回来了啊!要不然,哎……”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明了了陈忠的态度,心中也有了更深厚的底气。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迟迟不肯将陈忠部,包括张攀、陈~良策两部,收入麾下的关键原因。 此时,李元庆虽已经快要位于人臣之极,但根子上,却毕竟是个武人,是大佬们眼中的‘泥腿子’。 他收下陈忠、张攀、包括陈~良策部容易,依照他李元庆的威望,弟兄们有肉一起吃,有就一起喝,在寻常状态,几乎不可能出现变动。 但怕就怕~,遇到此时这种事情的时候。 财帛动人心啊! 面对威逼利诱,又有几人,能完全坚挺的挺到最后,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当然,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李元庆想形成武人集团的势力,在下一步,更方面武人崛起。 在此时,这个效用,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陈忠此时虽然没有与李元庆‘融为一体’,但两部、两人,却早已经如同血肉,不可分割。 “大哥,铁矿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陈忠忙点头,片刻,不由嘿嘿笑起来:“元庆,我算是服了你。来路上我已经听张丘简单说了一遍。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竟然也能叫你给做成了!哈哈!这真是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说实话,我这也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多半都是靠蒙的。不过,这对咱们而言,可是个好兆头啊。” 所谓‘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实际上,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尤其是此时,对人们并不了解的一些东西。 李元庆自然要合理利用这种东西。 陈忠听李元庆这话,精神头瞬时也提起来,嘿嘿直笑:“元庆,理会那些狗尿不臊的狗杂碎干什么?咱们有五万雄兵在手,还会怕了他们?就算是皇上要坑咱们,咱们也绝不能这么忍着。大不了,咱们就在北地这边耗着!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倒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主要是咱们现在很被动。这些时日,我仔细思量,咱们有两种选择。” 陈忠点头看向李元庆,竖起了耳朵。 李元庆笑道:“大哥,第一种,就是如你所言,咱们和主力都留在这边,隔岸观火。耗上个一年半载,看看情势再说。” 陈忠没说话,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两人一路走到现在,对彼此脾气的了解,简直爬要超过两人的老婆们了。 “这第二种,便是咱们分兵。留一部分兵力,在北地继续扩大战果。另一部分兵力,返回辽地,随时待命。” 陈忠缓缓点了点头,“元庆,你怎么想此事?” 李元庆道:“大哥,你也看到了。北地是个好地方啊!虽然天冷了点,人少了点,但好东西可是真不少啊!这还只是在这边这么一点小地方,若咱们开拓的多了,这种铁矿,甚至煤矿、金矿、银矿,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些可都是些金子般的摇钱树啊!大哥,我是真舍不得放弃这些宝地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浓雾道:“元庆,留在这里是好,但咱们的根子,也不能不要了啊。尤其是……若是时间久了,朝廷的影响力深了,咱们的辽南,难保不会出现变数啊……”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我也担心此事。若真到骨肉兄弟相残,那可就是悲剧了。” “元庆,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等过个一年半载,形势稳定了,我再回去!” “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 “呃?”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人,要一起回去!大哥,身边少了你,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啊!” 陈忠登时不由大为感动,“元庆,放心吧。还记得哥哥以前跟你说的话嘛?不论到何时,哥哥始终都站在你的身后!不过,若咱们两人都回去,这边的部队……”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无需太过担心。这边,看着铺开了大,实际上,并要不了多少人手。我已经有了准备……” **************************************************************** 正文 第980章 还价…… ~~~~~~ 与陈忠足足聊了快两个时辰,两人基本完全统一了意见,又亲自安排喝了不少酒的陈忠回到隔壁的大帐里休息,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大帐,黛丝还没睡,小心端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松针茶,帮李元庆醒酒。 又温柔的靠在李元庆身后,帮李元庆揉捏着肩膀放松。 此时,李元庆与黛丝正值如胶似漆……经过了这些时间的不懈努力,辛勤耕耘,李元庆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芳心,对她也非常放心。 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程度,女人的漂亮与否,反倒不是特别重要。 最重要的,却是这个女人,能否对他忠心耿耿,忠贞不二,让他完全信任。 华夏一直有句老话,叫做‘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功勋大佬,阴沟里翻船的事迹,简直是数不胜数啊。 远的不说,大名鼎鼎的嘉靖爷,就因为有些事情做的太过火,差点被宫女用绳子勒死。 小小的细节虽平日里看似不起眼,但日积月累,时间长了,却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变数。 尤其是身边人。 好在~~,调教小女孩,一直是李元庆极为擅长之事…… 尤其是,但凡能到李元庆身边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 感受着黛丝的温柔柔情,李元庆有些疲惫的心神,也慢慢开始舒缓开来。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枪杆子出政权!” 不管形势怎么变,这一最关键的核心点,是绝不能动摇的。 只有手里有强军在手,才是他李元庆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 虽然李元庆非常明了,哪怕真的要走到最后一步,陈忠也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有些事情,就算是弟兄,也只有真正敞开胸怀说开了,在以后遇到麻烦的时候,才会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尤其是这种近乎是刀刀入肉的政治~博弈,李元庆更是不敢有哪怕丝毫的怠慢。 只是可惜啊! 李元庆筹谋已久,花费了大价钱、耗费了无数精力的北地攻略,却是要因为这根本无法回避的政治~博弈,要……要夭折了啊…… 对于此,李元庆也有些说不出的苦闷。 但静下心来,李元庆也认清了现实,依照此时~,整个大明的政治土壤,整个大环境,他李元庆想要去开疆拓土,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啊…… 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却偏偏要拼了性命去做,这~~,这不是纯粹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好在~,有喜哈儿卫这几年的艰苦支撑,在加之此时的野木河卫和这铁矿,包括之后要收服的这些土人聚居点,勉强也算是给了李元庆少许慰藉。 还是太祖那句老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 华夏民族的旺盛生命力,根本无需再多说什么。 只要李元庆能保持住、在北地区域、他所能掌控下的大环境,确保他治下汉人百姓的利益,就算李元庆在短时间内,哪怕十年八年,都不会再在北地有大的军事动作,但这颗种子却是可以种下来…… 待假以时日,李元庆完全安定了后方,稳固了根基,再想要在这边有所动作时,怕是比之此时,要顺畅数倍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啊。”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强自安慰自己。 不过,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此时,李元庆在北地这么大的摊子,想要完成返程,也绝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啊,最起码也得一个来月的准备。 此时,已经快要进入十一月,哪怕事情顺利的话,待李元庆踏上返程,怕也快要过年了啊…… 而等李元庆回到辽地的范围,怕是都要开春了啊…… 尤其是~,就算回到辽海,李元庆的大军主力,却并不会着急回去长生岛,而是------济州岛! 到了此时,李元庆也明了了他所陷入的一个‘怪圈’,或者说,一个非常大的缺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长生岛虽是由一张白纸,完全是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但~,有朝廷的大义在,皇帝眼红了,想要回去,李元庆还真找不到反驳的好借口…… 在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李元庆一直在筹谋,希望凭借他的军功,能进一步加大他在朝廷的影响力,争取能获得封爵,将整个长生岛,划为他的封地,名正言顺的拥有这片土地。 但此时,李元庆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依照此时朝廷的大势……他想多了啊…… 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无法正面硬罡,李元庆也只能先备下一条后路。 某种程度上而言,济州岛的区位优势,比长生岛要更为优越,尤其是在海贸上。 最为关键的是,济州岛现在是李元庆名下的合法财产。 这虽然同样是借了朝廷的大义,但李元庆却有足够的把握,把李氏一族,牢牢的掐在手里。 济州岛的地理环境,虽比长生岛要差上不少,但当做缓冲,当个中转点,缓冲个三五年,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关键还是要看之后,跟朝廷方面的交涉了。 哪怕是放弃在辽南所有的利益,李元庆却也必须要保证长生岛本土、以及南信口周边的利益。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李元庆肯放弃金州、复州、盖州,崇祯皇帝和朝廷,敢要么? 就算崇祯皇帝不知天高地厚,但~~,若没有他李元庆的支持~,又有谁?又有谁敢来这种地方赴任…… 他袁督师敢么? “爷,时候已经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这时,看到李元庆疲惫的就快要睡着,黛丝的芳心里也说不出的心疼。 她的爷,肩膀上,承载的、背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啊。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捏了捏黛丝的脸颊:“黛丝,你也辛苦了。我的小宝贝。” 黛丝又羞又喜,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将她身体最柔软的丰满,靠在李元庆的眼前,用她的身体语言,给李元庆她能给的最大安慰。 因为黛丝非常明白,这些大事儿,她根本无法帮上李元庆分毫,也根本不能帮李元庆分毫。 她只有用她能用的方式,给她的爷支持,让她的爷,明白她的心意、情意…… 感受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深情蜜意,李元庆心里也有些动容。 人~~,只有经历过苦难,才会知晓,幸福美好的生活,究竟是来的多么不易啊…… 片刻,李元庆笑着顺手将黛丝的娇躯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笑道:“爷今天还有一项工作没有完成呢?爷的田还没有浇水呢。等浇完了水,咱们去睡觉。” 黛丝又羞又喜,片刻,俏脸上已经红的发烫,贴在李元庆耳边低低道:“爷,您,您若是想,奴婢,奴婢可以陪您去外面树林子里……” 李元庆一愣,片刻,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却低低在黛丝耳边道:“这鬼地方,天实在太冷了。把我的小宝贝冻坏了可就不美了。等咱们回去辽南吧。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李元庆这话,无疑就是给了黛丝承诺,确保了她之后的生活和地位。 黛丝的芳心里登时更喜,片刻,像是流水、仿若无骨一般,娇嫩的腻在了李元庆怀里,不多时,却已经滑到了李元庆身下…… ………… 次日,亲兵们和儿郎们继续在山坡上铲雪探查,看看这铁矿,究竟有多大的规模。 李元庆和陈忠,一边视察着铁矿的工作,一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具体商议之后的筹谋。 五天之后,这铁矿的整体规模,差不多已经探查清楚,足足绵延七八里地。 徐良和一众工兵儿郎们,经过仔细推测、测算,这铁矿的总体含量,至少要在五六百万斤、到七八百万斤。 少说也得值个五六十万两银子。 关键是这里的铁矿石成色很高,地表之下,还无法预测。估值百万两银子,那都是保守的算法。 更关键的是,铁矿石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你有银子却也未必能买到货。更不要提,是好货了。 当日晚间,李元庆在山坡临时营地,置办了盛大的晚宴,与儿郎们共同庆祝这个巨大的胜利,人人有份。 陈忠这厮却是懊恼的拍着脑门子,一个劲的后悔道:“元庆,这事儿怪我,怪我啊!你说,我没事把那些狗杂碎都屠了干嘛呢。留在这里,不都是最好的劳力嘛。”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所以说,冲动之下,最好不要做决定。做人,又怎的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陈忠也释怀开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这个记性,我可是真记在脑子里了。你们这帮兔崽子,也都给老子记好了啊!来~,我老陈自罚三杯!” “陈帅威武!” “陈帅霸气!” 周围亲兵们、军校的学员们,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非常顺畅,有这样的好儿郎们在身边,若是不好好把握,那怕是连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啊! ………… 这山坡铁矿是极为重要的财富,更是极为关键的战略物资,李元庆和陈忠足足在这边呆了十几天,将一切都筹备完毕,到了十一月初七,这才下了山,返回野木河卫北部的营地。 经过了这些时日的准备,营地那边,差不多也收拾利索了。 与此同时,来自辽地的情报,也有不少关键信息,传递到了这边。 大帐外,儿郎们还在收拾装备,准备前往江口登船,大帐内,李元庆却是在仔细分析着情报。 首先是长生岛方面。 有商老六坐镇,黄国山部主力、李三生部主力,已经汇聚在金州、复州一线,并开始迅速转移着盖州方面的财产。 整体形势,依然在掌控之中。 具体对外事务,则都交由魏良来跑腿。 在李元庆没有回归长生岛之前,他们绝不会允许发生任何改变。 这也让李元庆心底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关键时候,还是这些老弟兄们更靠谱啊。 另一方面,便是毛文龙的来信了。 毛文龙接连给李元庆发了三封信,怕是得有上万字。 信中最核心的要素,毛文龙还是规劝李元庆要保持克制,绝不能冲动、意气用事,跟朝廷直接闹翻。 再者~,毛文龙也帮李元庆想了个办法,那便是‘还价’。 朝廷不是想把你调离长生岛么?那你也不能如朝廷的愿,换个地方,先试探下朝廷的波动…… *************************************************************** 正文 第981章 再临皮岛! ~~~~~~ 李元庆当然明白毛文龙的意思。 毛文龙还是想在此时辽地对阵后金的大框架内,维护住此时这有些微妙的平衡。 哪怕是要多付出一些呢。 只是~~,朝廷的屠刀都已经亮出来……这个平衡,又怎的还能守得住? 这几年,他李元庆天天喂朝廷和这些用屁股做决定的大佬们,吃蜜糖、吃的惯了。 若不狠狠的照着他们的老脸抽上几巴掌……他们又怎的还能记得,疼~~,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公开反驳朝廷,质疑、甚至是阻碍朝廷的权威,那可就不是明智之举,而是自己寻死、要站在整个大势的对立面了。 凡事,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啊…… ………… 江畔,层叠起伏的巨大船队,就像是遮天蔽日的移动城堡,仿若一条庞大的长龙,横贯在冰封的黑龙江之上。 一杆杆迎风招展的旌旗,来回摇摆,猎猎作响。 此时,江面虽已经封冻,但这十几日的时间,工兵团队的儿郎们,已经进行了数次破冰作业,清理出一条通向海边的路。 站在坐船上高高的甲板上,看着已经熟悉了的冰天雪地,李元庆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不由想起了当年、乌江之畔,楚霸王搂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在诀别时的叹息:“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可惜啊! 他李元庆绝不是西楚霸王,区区一点小挫折,就要寻死觅活。谁欠了他的,早晚要还回来!谁吃了他的,早晚要吐出来! 身边,旗语招展,传令兵呼喝不断。 很快,杨磊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道:“大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再没有一丝留恋:“传我军令,出发!” “是!” 伴随着命令一层层、迅速传达到一线,整个船队,整个船队,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红龙,缓缓而又迅速的,开始朝着东侧的江面上驶过去…… ………… 船上的生活还是相当枯燥的。 一晃,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下旬,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段时间,李元庆也一直在凝神思虑,沉淀总结。 他又想起了孙承宗在离别时,告诫他的那句话:“元庆,你啊,就是走的太顺了。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之前,在很多时候,李元庆的确是将孙承宗的这句告诫,当做他的座右铭,时刻提醒自己。 但~~~,太多太多的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 便是他李元庆,在很多时候,不可避免的,也要犯不少错误。 如果说寻常时候的一些小错误,无关大雅,看似是让人不以为意,但~~~,一旦等这些错误积累起来,形成了规模,那~~,却就可以变成致命伤害了…… 好在,李元庆‘小错不断,大错却绝不犯’。 此时,虽然整个局面、整个大势,让李元庆都显得有些被动,但最关键的核心点,军队,他长生岛的基业,与陈忠的联盟,与毛文龙‘唇齿相依’的依靠,与辽西方面满桂等一众老兄弟们的联络,依然走在非常有力、非常健康的轨道上。 此行,李元庆身边的儿郎,加上陈忠部,只有两万人出头的规模,还有三万人,还暂时留在北地。 主要是段喜亮、孔有德、顺子他们,已经出征,无法联系上,加之辽地事务危机,李元庆便只能先行返回辽地,段喜亮他们的后续部队,则是在之后,分批次,陆续前往此行的中转点,济州岛。 北地诸多事务,还是由喜哈儿卫的王大毛和舒罗欢来负责,但其核心治地,李元庆却是令他们迁到了野木河卫,并在之后两三年内,密布据点,一直延伸到铁矿。 事实上,李元庆也曾考虑过,如果真的到了无法选择的境地,退往北地,未尝也不是一条出路。 但仔细思量之后,李元庆却是暂时压制住了这个想法。 最为关键的核心是,长生岛毕竟是他李元庆十年的基业,若是贸然就这么放弃了,屈服与朝廷的淫威,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再者,北地天气实在是太过恶劣了。尤其是此时的小冰河期,春夏秋三季,实在是太短了,庄稼一年一熟,都不能完全保证。 若想在北地生存,只能近似与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以畜牧、养鱼为主。 这是李元庆一时很难接受的。 他必须要返回辽地,真正探查、感知清楚大势之后,在最冷静的状态下,做出选择。 还有五六天就要过年了,但此时,船队距离济州岛,还有近二十天的行程,就算过年,也只能是在船上了。 好在~,船上的物资还是相当充裕的,足够儿郎们吃好喝好,过个好年。 只是,此次原本构架庞大的北地之行,在此时,却是演变成了一场‘野外拉练’的训练活动…… 不过,长生营军纪森严,加之有铁矿的事情和陈忠部的胜利,儿郎们的士气,还是极为高涨的。 而船上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李元庆却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在他的辛勤耕耘下,黛丝的肚子里,终于有了种子。 在海上热热闹闹的过了年,又在海上艰苦的漂流了半个多月,大明崇祯二年正月十七,船队顺利抵达了济州岛。 此时,济州岛虽然风雪延绵,但儿郎们刚从北地回来,这点小风雪,那简直就跟毛毛雨一样了,完全让人感觉不出寒冷来。 有济州岛的县城为依托,这边的条件,自然比北地要好上不少。 在之前这两年间,李朝基本上将济州岛上的朝~鲜土著居民,迁移干净,李倧就生怕这些人跟李元庆产生什么纠结,成为了李元庆利用的筹码。 这也让儿郎们省心不少,可以放开手脚,按照军城港口的模式,在兴建济州岛口岸。 部队完全登陆驻扎,至少要三四天时间,李元庆也从船上,再次回到了久违的房子里,好好休息一下,并及时查阅,这些时日,从各地发往到这边的情报。 此时,整个辽地的局势,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 他李元庆不回来,朝廷的政令便无法得到真正的贯彻和实施,崇祯皇帝、朝廷、袁督师,就算是着急,却也不敢轻易打破这个平衡。 而毛文龙,则是利用这个契机,稳坐钓鱼台,想要化解此时这个危局。 但毛文龙显然也没有想到,此时~,不只是李元庆,是他袁督师的‘盘中餐’,便是他毛文龙,也绝没有逃出袁督师的魔爪。 对于此,毛文龙也很是愤慨,接连对皇上和朝廷上书数封,可惜~,效果却并不好。 毛文龙对此也很无奈。 但此时,他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一切,只待李元庆从北地回来,再做计较。 原本,按照李元庆的思虑,他是不想这么早,就过去见毛文龙的,因为这其中的关节,有些纠结。 李元庆生怕毛文龙,会以大势,强迫他李元庆依然附庸在朝廷之下,对朝廷做出大的妥协。 但此时,毛文龙其实也被逼到了墙角上。 此时,已经过了年了,但~,崇祯元年、东江部的粮饷,到现在也没有发下来。 李元庆也忽然想起来,此时,袁督师不仅督战辽西,登莱、天津,也皆是在他的治下。 这一来,从整个后勤上,袁督师已经掌控了东江、也包括长生岛,在官方层面上的命脉。 与陈忠商议过后,陈忠也表示,要在最短时间内,见到毛文龙,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就算想不出办法,至少,也要先通个气,让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元庆思虑良久,最终同意了陈忠这个方案。 不过,李元庆却是告知陈忠,两人去皮岛可以,但~,两人每人都要携带五千精锐随行,确保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能有抽身的余地。 陈忠虽然感觉这有些不妥,但仔细思量,也明白了李元庆的良苦用心,很快便同意了这个方案。 两人只在济州岛休整一晚,便直接乘船,前往皮岛。 ………… 与北地相比,辽海虽也封冻,但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辽海这边,封冻只有近海的一点点,至多不会超过一两里,但在北地,封冻个十里八里,甚至是完全封冻,都是正常。 此时,形势虽然危机,但再次看到辽海上最熟悉的风景,李元庆的心情却是极好!~ 这是大明的土地,也是他李元庆出生、成长、起家的地方! 就像是《人权宣言》的第一句:“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他李元庆的基业,是他和他的弟兄们,拿性命换回来,不论是谁,想要轻易拿走,又哪有这么容易? 正月二十四一大早,船队顺利抵达了皮岛。 毛文龙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一大早便过来在码头上等候。 李元庆携带五百亲兵,陈忠也同样携带五百亲兵,快步上了岸。 毛文龙一看这场面,不由一愣。 但李元庆却快步上前来,恭敬对毛文龙行了礼,又在毛文龙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片刻,毛文龙也回过神来,不由笑着重重点点头,低声道:“元庆,此事不错。某会记得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 身后,陈忠忙也快步上前来,给毛文龙见礼。 毛文龙与陈忠见完礼,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并没有邀请李元庆和陈忠前往他的官厅,而是迅速吩咐亲兵,在码头这边的一处闲置军营内,收拾一番,供三人交流。 看到毛文龙这么快就转变过来,陈忠不由有些无语啊。 他原本还想着,来见毛文龙,两人还带着这么多亲兵,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 想不到,李元庆几句话的功夫,便转变了毛文龙的想法。 抽了个毛文龙在前方行路的空闲,陈忠忙低低道:“元庆,你,你刚才对大帅说了什么?” ************************************************************** 正文 第982章 皮岛密议! ~~~~~~ 李元庆一笑:“大哥,等安顿下再说。” 陈忠不由无言,虽然心里痒痒的紧,但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闲置军营的条件,显然无法与毛文龙的官厅相比,不过,有亲兵端过来火盆,又奉上了热茶,整个室内的空气很快就暖和起来。 毛文龙品了一口茶水,笑道:“元庆,此事,虽看似不近人情,但若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对大家都好。也能让咱们大家之间,彼此都拥有信任。”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笑道:“大帅,这还是您的胸怀宽广,若是换成他人,可能绝接受不了卑职这个做法。” 毛文龙不由一笑:“元庆,你回来,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李元庆也极为感动,恭敬道:“大帅,长生岛本就出自东江一系,咱们唇齿相依。越是在这般困难的时候,咱们越是要稳住手脚。” 毛文龙点了点头,“元庆,实话实说,此时的形势,比想象的,还要困难一些啊。” 陈忠这时还有些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抽到了说话的空隙,忙道:“大帅,元庆,你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毛文龙和李元庆相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片刻,毛文龙笑着解释道:“陈忠,你这脾气啊,还是这么大大咧咧。也就元庆才能降的住你啊。元庆所言,是卫队规模,以及我们彼此相处之事。为了确保事情的紧密性,也为了咱们彼此之间的安全和信任,之后,若有事情,咱们尽量选择更安全的场合,有什么事情,都提前与对方说好。” 陈忠这时才稍稍明白过来一些,看了看李元庆,又看了看毛文龙,忙道:“大帅,元庆,你们是说……” 毛文龙一笑:“下次咱们见面,务必要携带周全护卫,尽量挑选宽敞的安全地带。以随时应对各种突发之变。” 陈忠一时无言。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各部,这,这简直是不敢想象之事啊。 尤其是他和李元庆,来面见毛文龙,居然还带着这么多亲兵和部队,这明显是不信任毛文龙啊…… 但毛文龙竟然能接受李元庆这个提议,这,这真是……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大帅如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完全无条件的信任大帅。但~,很多事情,却并不能只依靠感情。在这般状态,我们已经不能再犯错。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保持着最高的谨慎,最高的克制。” “事情,说出来、做出来,的确是不好看,也不好听。但~~,把话说开了,这也就没什么了。正如那句老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我与大帅之间,包括与大哥你之间,都永远愿做君子之交!” 陈忠这时也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简直有些瞠目结舌…… 但陈忠也不能否认,在此时这般大环境下,李元庆这个办法,的确是最优的选择。 话说开了,再会面,再密议,各人也都不用再过分担心各人的安危。 一旦交流多了,期间的误会和阴谋,自然就不攻而克了。 看着有些错愕的陈忠,又看了看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的李元庆,毛文龙不由也有些感叹啊。 以前,他只感觉李元庆是个能干的将才,到后来,感觉李元庆又是个能干的帅才。 但此时,面对如此危机,毛文龙忽然又感觉,李元庆才是整个辽地的‘定海神针’那! 在面对这种大势的时候,完全依靠感情,那显然绝不是正常之道啊。 若万一谁有了分心,或是谁某个关节出现了意外,后果简直是不堪想象啊! 但此时~,李元庆这般开诚布公的把事情说出来,并先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却是在最大程度上,将这种几率,降到了最低。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把‘容错率’,提高到了最高。 开头之事,虽稍微有点现实,甚至是冷冰冰,有些不近人情~,但话说开了,大家心里都有了数,也都符合大家的利益,寒暄几句家常,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快便活络起来。 毛文龙喝了口茶水,也开始将话题引向了正题,“元庆,陈忠,此时的形势,你们两人也应该知道一些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袁督师上台之后,我东江部的粮饷,一分银子也没有发下来。你们辽南诸部,怕也差不了多少。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皮岛的粮饷,走的是登莱一线,李元庆和长生岛、陈忠和广鹿岛部,则一直是走的天津一线。 这也是当年,李元庆为了刻意的避开与登莱之间的纠结,好不容易,才达成的线路。 但此时~,袁督师不仅督师辽西,也拥有督师登莱、天津的权利,整个辽南、辽东的粮饷大权,已经完全聚集到了袁督师一人手里。 这是完全卡住了辽南和辽东在官方层面上的命脉啊。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还没有回去各自治地,暂时不清楚这方面的动向。 但仅看皮岛的局势,那也是大差不离了。 陈忠忍不住狠狠啐道:“那袁蛮子,他怎么就敢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想逼反咱们么?这狗日的,其心可诛啊!” 毛文龙摇头道:“这袁督师也是个能人。这些年,他在辽西,有些事情,的确做得不错。不过,这些时日,我一直思量着,仅靠他袁督师一人,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种事情。恐怕,根子还是在京师啊。皇上对咱们,不够信任啊。” 李元庆道:“大帅,此事,一时也说不好。但这绝不是一个积极的讯号。咱们必须要尽快想出应对的准备。” 断人粮饷,可绝不是袁督师的杀手锏,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历史上,袁督师与毛文龙和东江集团的矛盾,由来已久。 说到底,还是利益之争。 毛文龙为人处世,有些太跳,太跋扈了,关键是毛文龙还时时都能搞出些战功来。 而他袁督师,本就不是个善茬~,行为做事,极为乖张,他好不容易,耗费了十几年,才熬到了这个宝座上,毛文龙却又不听他招呼,抢他袁督师的肉吃,这让袁督师怎的还能忍? 在袁督师上台不久后,便彻底掐死了东江部的供给,到了崇祯二年末、三年初,因为老天爷作祟,辽东的庄稼收成非常不好,莫说是老百姓了,便是许多东江部的儿郎们,连草根子都吃不上了,一时间,简直饿殍满地。 后来,袁督师虽然做掉了毛文龙,又笼络了陈继盛,妄以为掌控了东江的大权。 却是不知,陈继盛委曲求全之举,根本就站不住脚,东江一时兵变不断。 在陈继盛死后,大量的东江余部,选择投靠了他们的死敌后金。 至于后来的黄龙,虽然也算是个汉子,但他却根本就不是东江部出身,又怎能掌控的了东江复杂的大局? 直到孔有德移驻登莱,完全引爆了这个火药桶,整个东江的大势,整个大明的大势,也完全被引爆了! 老话说,‘饱暖思淫~欲!’ 人活在世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吃饱,从而~,才能再去考虑其他。 但袁督师只为一己私利,在这件事上,做的这么不厚道,又怎的可能,再笼络住东江这些桀骜的儿郎们?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包括陈继盛被杀,也是因果由来,早有迹象了。 只是,他们各自身在局中,还不自知而已…… 但此时,因为有李元庆多年以来的辛苦布局,辛苦经营,就算是袁督师掐死了朝廷明面上的粮饷供给,但想要把辽南和东江的儿郎们都饿死,显然是痴人说梦。 辽南自不必说,就算完全没有了朝廷的粮饷,对李元庆而言,对儿郎们而言,几乎就没有太多影响。 对毛文龙和东江来说,此事虽有些影响,但有镇江周围的耕地,维持吃喝,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这终归不是一个好讯号啊…… 毛文龙沉吟半晌道:“元庆,此事,你有什么好思量?”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先恭敬递给毛文龙一颗,又递给陈忠一颗,三人都点燃后,吞云吐雾片刻,李元庆这才道:“大帅,卑职此时也没有太好的思量。袁督师拥有朝廷和皇上的大义,他这般做,咱们也挑不出太多~毛病来。就算能挑出毛病来,怕也没有什么用……依照卑职的思虑,咱们还是要先做好自己。今年的天气不好,咱们必须要加大人力,做好今年的春耕。” “后面,具体的形势,咱们再根据具体的发展,来做出选择吧。”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就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甚至,在此时,连毛文龙也要依靠他李元庆的气势了。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怕早已经对朝廷和袁督师恨及,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要造反,凸显自己的重要性,想要强迫朝廷,改变这个意愿。 却是不知,整个大势,由上而下,犹若泰山压顶,又岂是以人力能硬罡的? 此时~,李元庆这般冷静、沉稳,毛文龙也放下心来,片刻,又道:“元庆,我之前与你说的,换地方之事,你有何思量?” *************************************************************** 正文 第983章 闯王的消息! 感谢xst@百度、沉默孤狼、zyc5868、huigeforever、seetlan124等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 毛文龙所说的‘换地方之事’,这段时间,李元庆在心里,也一直在仔细思量。 朝廷想把他李元庆调到延绥、或是辽地之外的九边其他地方,这是李元庆绝不可能接受的! 李元庆绝对不会同意这个选项! 此时,李元庆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海贸,在于~大海,一旦朝廷把他调到内陆地区,这就等于,一把掐死了他李元庆的脉门,就像是把一条健壮的鱼儿,活生生给丢到岸上一般,等于直接想要他李元庆的性命啊! 若是真要撕破了脸皮,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不讲情面了。 李元庆思虑的地方,第一选择是登莱。 不过,登莱跟长生岛差别并不大,依照袁督师的尿性,此事,他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李元庆便退而求其次,选择灵山卫,也就是后世的青岛地区,或者是安东卫,后世的日照地区。 这两地,都不在登莱治下,都是隶属与山东,属于山东的卫所。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如果去了这种地方,那就是他李元庆‘自降身价’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李元庆在最大限度上,保全长生岛的利益之前。 若真的无法保全长生岛的利益了,袁督师和朝廷,一定要逼李元庆离开长生岛,灵山卫与安东卫,将是李元庆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真这般了,李元庆必定是要狮子大开口,让袁督师和朝廷出点血的。 此时,听毛文龙问起了这件事,李元庆思量片刻,这才道:“大帅,此事~,卑职一时也没有具体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是要保住卑职在长生岛的利益为先。” 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首先给自己留出三分余地。 此时,李元庆这选择,看似不大,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关系到整个辽地错综复杂的利益,在事情没有把握之前,李元庆自然不会对毛文龙把话说的太满了。 毛文龙缓缓点了点头,“元庆,此事,的确是需要仔细商议。不过,延绥,大同,宁夏那边,我是不建议你去的。那边不仅风沙大,人口少,关键形势还复杂。你务必要心里有数。” 毛文龙这话说的已经够实在了,李元庆当然明白他言下的深意,忙重重点了点头:“大帅指点,卑职铭记于心。” 说到底,九边的将门体系,到此时,几乎是已经烂到根子上了。 不论是辽地,宣府,大同,蓟镇,又或是更西北的山西、延绥、固原、宁夏、甘肃,其实际利益,早已经被将门们瓜分干净。 哪怕是李元庆去了榆林,将榆林独立一镇,九边变成十边,没有个五六年、七八年的时间,怕是别想理出头绪来。 更不要提,还要放弃海贸了。 毛文龙当年,为何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带着不到二百人,奇袭镇江,不就是为了脱离这狗尿不臊的将门的束缚么? 毛文龙品了一口茶水,笑道:“元庆,陈忠,此时,形势虽有些危机,但整体上,咱们辽地的大架子还在。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忧。皇上……” 毛文龙看向京师方向,缓缓叹息一声:“皇上迟早会想明白过来的。咱们此时,还是要先稳住。” 对毛文龙这个态度,李元庆早已经心知肚明,忙恭敬称是。 陈忠亦然。 到了这里,正题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大家对未来的策略、或者说安排,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毛文龙也轻松了不少,笑着问起了李元庆和陈忠此次北地之行的经过。 李元庆便将这话题的主导权,交给了陈忠。 陈忠此时早已经非当年那个莽汉,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三人间的气氛,慢慢轻松又活络起来。 临近中午,厨子们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饭,得到消息的陈继盛也急急赶了过来,四人一起,喝酒聊天。 有了陈忠关于北地的介绍,加之几杯酒下肚,也追忆起了毛文龙的追思,他深有感触的道:“元庆,陈忠,继盛,北地是个好地方啊。多年以前,我还亲自去过奴儿干都司。待咱们灭掉了建奴之患,一定要把北地收回来啊!至于更远的西伯利亚,若是有可能,咱们也绝不能放过啊!” ………… 一顿午宴,尽善尽美。 不过,这种关节,自然不适合大醉。 毛文龙吃过了饭,便先回去休息。 他此时毕竟是已经快要五十的人了,一大早就起来,一直陪着李元庆和陈忠到现在,大脑一直紧绷着,高速旋转,肯定吃不消。 加之,李元庆亲自过来了,把事情的框架都已经构架的差不多了,毛文龙也算是把一直提在了嗓子眼上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毛文龙离去,陈继盛忙令亲兵将饭菜收拾立整,又令亲兵奉上了茶水,由他来陪李元庆和陈忠交流。 三人之间,本就是同一辈分,都是老交情了,加之又有酒宴衬托,气氛早已经非常火热。 一人点上一根雪茄,陈继盛极为不满的道:“元庆,老陈,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朝廷此举,着实是不地道啊。本来今年我东江大好的局面,近一年的精心准备,完全打了水漂啊!哎!真不知道,皇上和朝廷的阁老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由着他袁蛮子乱来呢?这不是白白的浪费良机,给狗鞑子喘息之机么?尤其是去年西北大旱,关内一线,也好不了多少。这真是……哎!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烟蒂,也是极为不爽的啐道:“事情已经这样,咱们能怎么办?皇上的做法,太让人寒心那!依照这般折腾下去,怕是没个两三年,绝收拾不利索了。到时,狗鞑子怕是已经恢复过元气来!哎……” 李元庆淡淡飘出一口烟雾,却是波澜不惊,笑道:“两位哥哥,事情虽是有些坏,但却还没有坏到最坏的程度。至少~,咱们此时的实力,并没有任何损伤不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咱们安心等待,做好自己,机会~,一定会再出现的。对了,陈大哥,西北那边,有没有什么具体情况?我出征之前,好像听到过,有些乱民已经开始闹腾?” 陈继盛用力吸了一口烟蒂,有些苦笑道:“谁不说呢?陕西那边,已经开始闹腾开了。听说,延庆那边有个乱民头目很凶,叫什么高迎祥的来着,都自称是闯王了。” “闯王?” 陈忠闻言不由冷笑:“艹!他还真敢叫啊!他这么猛,咋的不去跟北虏试试?来辽地跟建奴试试?” 陈继盛笑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不过,却是可以转移一些朝廷的精力。元庆,我估摸着,袁蛮子和朝廷,想要把你调去榆林,恐怕,是想借你的手,去对付这些乱民啊。” “艹!朝廷想的倒美,这不是借刀杀人嘛!那些老百姓,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谁又会走这一步?” 李元庆还未说话,陈忠已经忍不住狠狠啐道。 李元庆看向陈继盛,笑着摇头道:“若是真这般,袁蛮子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两位哥哥,你们可不要小瞧了这位闯王,这位爷,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啊!” “呃?”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元庆,你有这闯王的消息?” 陈继盛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也不卖关子,笑着解释道:“有一些,却也不多。事情说起来,可就有些远了。我一时也有些记不清了,到底是天启三年、还是四年时,我有一次派人买马,还跟此人打过一些交道。这高迎祥,是个马贩子出身,据说,他善骑射,膂力还不错,在西北那边,有些名头。是个晁盖般的人物啊!咱们万万不可小觑他。” “晁盖?” 陈继盛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陈忠也笑道:“元庆,这厮的口气不小嘛。难道,还有宋江?这些人,还真敢反了天?不过,这厮是马贩子出身,倒也真算是个人物了啊。” 说到最后,陈忠的脸色也稍稍有些凝峻起来。 事实上,李元庆又何曾与高迎祥有过接触……若真有,李元庆毕竟是要找机会,跟他好好聊一聊的。 不过,后世时,李元庆倒对高迎祥真有过一点点研究,知晓他的生平,此时~,吹起牛来,自然是不用打草稿的。 李元庆知道,陈忠和陈继盛肯定是瞧不起高迎祥他们这种泥腿子中的泥腿子的,自然要提前给他们打上点预防针。 这帮人,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四十年,才是整个大明真正的‘活跃份子’啊…… 这时,陈继盛笑道:“能做马贩子的,那就绝不是善茬。这个高迎祥,倒是真有些策略啊。西北那边的大佬们,怕要头疼了啊。可惜,在此时,他们却不能将事情闹的更大些……” 陈忠当然明白陈继盛的深意,却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哎!朝廷这么搞,还真是让人无言那!只恨皇太极那厮,这会儿居然这么老实了。若他再率军打过来,咱们就不那么被动了啊!” 以陈忠的性子,就算他看不起高迎祥这帮泥腿子,但真要陈忠去剿灭他们,陈忠肯定是不愿的。 他也是穷苦百姓出身,自然知道,一旦饥荒,穷苦百姓们,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元庆自然也明白陈继盛和陈忠的深意。 与陈忠相比,陈继盛这厮,明显是太过功利了些。 在很大程度上,毛文龙死后,陈继盛之所以不能完全掌控东江,他的这个性格,就是关键原因…… 深深吸了一口烟蒂,李元庆笑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西北之事,这么闹腾,不论是对朝廷还是百姓,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但眼下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泥菩萨过江,咱们还是得先保全自己啊。” *************************************************************** 正文 第984章 秘密返回! ~~~~~~ 按照陈继盛的意思,是想到晚上的时候,把一众东江的老弟兄们都凑起来,大家一起聚一聚,也算是给李元庆和陈忠、从北地回来,接风洗尘了。 因为毛文龙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太好,今晚肯定是过不来了,这场酒宴~,自然是由他陈继盛来做东。 但李元庆思虑片刻,却是笑着推掉了陈继盛的美意。 值此时节,风雨飘摇,自然是能不节外生枝,那就不节外生枝了。 当然,李元庆也明白,陈继盛这是有话,想对他单独说。 傍晚,陈继盛将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送到了码头上,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陈忠登时也反应过来,先上了船。 陈继盛这才终于抽得了时间,能跟李元庆单独说句话。 北风呼啸而过,亲兵们都退到了百步之外,李元庆和陈继盛站在码头前的空地上,任由北风掠过身旁。 陈继盛低声道:“元庆,这他娘的!事情闹到现在,咱们弟兄,竟然连个喝酒的时间也没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困难总会过去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了。” 陈继盛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你是咱们东江的骄傲,也是咱们辽地的柱梁。凡事,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陈继盛明显很动情,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却是苦于无法表达。 此时此地,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心意,重重点了点头:“大哥。来日方长。辽南商行这边……你尽可放心。我会亲自盯好的。还有,大哥,今年的春耕,你务必不要懈怠。咱们与袁蛮子的战斗,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啊……” ………… 船队迎着落幕的晚霞,顶着凄厉的北风,缓缓驶离了皮岛码头,驶向深海。 甲板上,看着陈继盛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渺小,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陈继盛此人,你说他好,他可能的确有各种瑕疵……但~,你若说他坏,却也绝没有这么严重。 人无完人啊。 陈继盛这厮,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啊。 身为毛文龙的副手,他绰绰有余,基本做的很好了,可惜……这厮的心里,却总想要更向上一步……但他却是不知,他根本就没有这个乾坤独断的能力,他这小肩膀,更扛不住这么大的山海啊…… 不过,陈继盛毕竟是他李元庆的大哥,是将李元庆引领上这条道路的领路人~~,如果能有选择,李元庆自是要尽力保全陈继盛的性命,给他一世的荣华富贵。 晚饭,李元庆在他的坐船上开了一小桌,宴请陈忠。 至此关键时节,有诸多细节,两人必须还要更紧密的交流。 骨朵和已经怀孕两个多月的黛丝,亲自在一旁服侍。 火盆烧的很旺,驱散了舱外大海上的严寒,将舱内熏烤的很是温暖。 有了此次北地之行,儿郎们的抗冻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很大程度上,这也算是一个好事情。 今日皮岛之行,给陈忠的感受并不是太好,有一种……就像是弥留时、树倒猢狲散的萧条,让人很容易就会伤感。 陈忠重重饮下一杯酒,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这他娘的,到底是哪门子的事情啊。好好的事情,朝廷非要搞成这样。这真是……” 李元庆却是平静的可怕。 深悉事物发展的规律,对这些东西,他已经了解的非常通透。 “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挂怀。东江此时没有大碍,咱们的根基还在!只要大帅的身体无恙,你我兄弟能稳住阵脚,这大势,依然还在我们手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道理我明白,可惜,就是他娘的心里不痛快啊。哎……” 陈忠长长叹息一声,也想起了正事儿,忙又道:“元庆,刚才有个事儿,我差点忘了问你。咱们为何不在皮岛多呆几天,先查探一下形势。若咱们现在返回长生岛和广鹿岛,那~~~,不是要与朝廷正面接触了么?”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须知,长痛不如短痛啊。这事情,咱们早晚要面对。能早些解决,还是尽快早些解决吧。若是一直拖着,纵然咱们可留在辽地,对整个大局,却并没有太多积极作用。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情。大哥,咱们必须要好好梳拢一下长生岛和广鹿岛,这才是咱们的核心利益所在啊。” 陈忠眉头紧紧皱起来,片刻,才道:“元庆,难不成,还要杀些人么?”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哥,此事,你要狠下心肠来!十天时间吧。十天之后,咱们在南信口军校汇合。” ………… 陈忠到深夜时,才返回他的坐船休息。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疲惫的站在窗边,任由冷风吹拂过他英挺的脸孔,洗涤着室内温暖却又有些浑浊的空气。 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世间最残忍、最残酷之事。 胜者王侯败者寇! 只有胜利者,才有抒发自己宣言、施展自己抱负的机会~,而失败者,注定只能品尝失败的苦果!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麾下的儿郎们,为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大势,他李元庆,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坚挺的往前走啊! 相比较而言,区区几具白骨,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 五日之后,陈忠的船队转道向北,先行返回广鹿岛,而李元庆一行,则是继续向西,前往他的老巢、大本营长生岛。 马上就要进入二月了,但天气依然极冷,近海的封冻都延伸到两三里外了,而且没有任何要解冻的迹象。 照这般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庄稼,怕是要直接被冻死在土地上,直接长不出幼苗来。 四日之后,长生岛虽近在眼前,但李元庆却并没有急于返回,而是令船队在海面上缓缓漂流了一个下午,直到暮色黄昏,天色渐渐黑下来,差不多八九点钟了,他才由南信口南部的封闭军用码头,进了港,登了岸。 刚刚得到消息不久的黄国山和李三生,早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会了。 李元庆对两人点了点头,大步走向了一旁的临时营地。 黄国山和李三生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是营地的一间临时办公室,主体建筑都是夯土,外观看着是不是太好看,但胜在高大坚固,冬天也暖和。 李元庆大步坐在主座上,黄国山和李三生忙快步跪倒在李元庆身边,“卑职黄国山、李三生,见过大帅!”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你们起来吧。国山,三生,这段时间,岛上情况怎么样?整个辽南的防御,又是如何?我需要最详细的情报。” 黄国山资历很老,又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出身,在长生营这个尊卑异常严厉的体系里,李三生虽然有很多话想对李元庆说,但此时,他自然也不敢不守规矩。 说一千,道一万,你平时守规矩,说实话,问题其实不是太大,但~~,你关键时刻能守规矩,那就显现出这个集体的战斗力了。 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啊! 黄国山忙恭敬道:“大帅,辽南防线已经回撤到羊官堡、复州一线,盖州基本上已经被放弃了。聪古伦夫人在十二月初,便已经回来。整个岛上的防御体系,没有异动。不过,风言风语,却是流传的很多。” 黄国山说话有些轴,甚至很干涩,并不是多么好听,但李元庆却是相当了解黄国山的性子的,他的话,能信任程度极高。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看向李三生。 这两三年,李三生部,一直在盖州前线驻扎,他对盖州的事务,也最有发言权。 看到李元庆的目光看过来,李三生忙恭敬道:“大帅,年底之前,咱们的儿郎和百姓,基本上都已经从盖州城撤离了。财物也运回来大半。离别时,卑职擅自做主,将盖州的几面城门,都销毁了,带回了岛上。这段时间,卑职一直派人盯着那边,但直至此时,后金方面,依然对盖州没有动作。盖州此时已经成了空城,荒芜下来。只是可惜了,咱们儿郎们和百姓们去年辛苦种下的庄稼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你做的不错。这段时间,岛上可有人闹事?” ………… 圣人有句名言,“知人善任!” 坦白说,如果单单只是论个人能力,心胸气度,与皇太极这种真正的人中龙凤、枭雄之辈相比,李元庆的确是要有一些差距。 这其实并不是丑事。 在明末一直到清初的这段时间内,皇太极是毫无疑问、无可争议、当之无愧的第一号真正枭雄。 不论是林丹汗、崇祯、李自成,无论是手段还是心胸,跟皇太极,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更不要提,是之后不成器的多尔衮、多铎兄弟,以及恬不知耻、简直根本不知廉耻是何物的康小麻子了。 哪怕是在整个华夏历史的长河中,皇太极也绝对是‘金光闪闪’的大人物。 而皇太极最为牛逼的一点,也是真正改变后金命运、将后金打造成具有问鼎天下能力政权的最核心要素,便是皇太极的用人。 正是因为皇太极大刀阔斧的改革,大肆提拔汉人,重用汉人,让隶属后金的汉人精英集团,找到了归属感,并不断的将这种归属感扩大,往外蔓延,一直延伸到大明的层层角落。 到最后,直接产生了化学效应,引发了连锁反应,崇祯皇帝自己作践的大明王朝的正统力,瞬间便摧枯拉朽般的崩塌掉。 此时,与皇太极这种时代骄子相比,李元庆的确是稍稍差了一些。 他李元庆可以容忍女真人存在,但~~,却绝不可能容忍女真人进入主流…… 但~,有目标,才会有成长! 有着后世职场、生意场这两个大染缸的熏陶,加之后世知识爆炸时代力的洗礼,以及李元庆这些年来,征战沙场,一步一步不断成长,强权在握形成的威势。 在此时,李元庆已经绝不比皇太极差上多少,怕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尤其是对麾下军官的把握,李元庆基本九成以上,绝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只不过,皇太极的优势在于……他有他的族人们帮忙。 就算他们内部有争斗,利益不平衡,有倾轧,但在对外的时候,他们却是很容易团结起来。 但对李元庆而言……在这方面,他却必须要加倍小心,甚而又甚了…… *************************************************************** 正文 第985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回到官厅,商老六和马管家已经赶了过来,忙恭敬对李元庆见礼。 这主要是在时间上,李元庆把握的恰到好处。 他刚刚返回官厅,商老六和马管家也刚好到,有些突兀,但又顺理成章,没有丝毫时间上的浪费,一切主动权,尽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寒暄几句,商老六有些疲惫的道:“元庆,你回来就好啊。这些时日,岛上的风势,有些,有些不是太好控制啊。说是鸡飞狗跳有些夸张了,但根据政事署目前掌控的情报来看,至少不下十几股势力,正在岛上涌动。元庆,若你再不回来,我和老马、及政事署的商议,在二月中旬,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笑道:“商大哥,马爷,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 商老六笑道:“元庆,我们这边辛苦点倒是无所谓,可惜,北地之行,居然没有安定,此次,咱们要损失不少银子啊。” 马管家笑道:“银子的事情,倒是小事儿。再说,有了野木河卫西北的山坡铁矿存在,咱们亏倒是亏不了的,应该还有盈余。只是,这银子要收回来,可能稍稍需要一些时间。” 李元庆一笑:“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其实都不叫事情。关键是此时的形势,商大哥,马爷,您二位,有什么想法?” 商老六思虑片刻道:“元庆,朝廷和辽西此次的风头太甚,这是摆明了要将咱们赶离长生岛啊。这些时日,我和老马、魏良,也一直在商议,到底该如何拖延。但具体进展却并不好。咱们原先在京师的路子,根本说不上话了。便是魏良在宫里的路子,说话也不好使了。这次,皇上怕是要铁了心啊。” 马管家点了点头道:“大帅,卑职倒是思量,皇上和朝廷对咱们的压力越大,说明他们越急,尤其是辽西这边,也忒猖狂了些。依照卑职的思量,此事,咱们绝不可着急,继续拖下去便是,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道:“拖,倒是一个办法。不过,却并不是好办法。朝廷要真铁了心、让我李元庆出走长生岛,大势在这里,咱们继续拖,反倒是落到了下乘。但皇上和朝廷,想要我李元庆离开长生岛,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商老六和马管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商老六小心道:“元庆,若是走的话,你有思量了么?咱们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才是。” 李元庆一笑,大手指向了地图上的灵山卫和安东卫。 商老六和马管家登时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商老六忙道:“元庆,这两地,倒真是好地方。有辽海这么多海岛、加之东江本部周转,咱们的货物,怕是要比在长生岛还顺畅。只不过,元庆,咱们在长生岛,十年才积累下的基业,真的,真的要这么送给朝廷么?” 马管家也是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如果有选择,谁又会轻易离开、他们辛苦建设、经营了十年的土地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道:“此事,现在还说不好。不过,长生岛是我李元庆的,更是咱们弟兄们的!朝廷想要拿去,也没有这么容易。商大哥,马管家,此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还是先稳住咱们能控制的东西。对了,岛上那些杂碎,你们先不用着急,盯好了便是,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 商老六和马管家与李元庆商讨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去。 李元庆来到内书房,打开窗户,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欣赏着微微月光下、窗外小花园的景色。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无法避开,那~~,也只能是挺起胸膛迎上去了! 历史上,泱泱大明,万万里河山,上百万雄狮,为何~,却就是连区区几万、十几万人口的后金女真也灭不了? 反倒是被他们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直到最后,窃取了大明的万万里河山? 说到底,还是因为华夏民族的精英阶层,实在是太过聪明了……直到聪明的过头了啊。 各人只顾枉顾自己的利益,谁又还去记得朝廷,记得百姓?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崇祯皇帝本身的问题。他一点一点,将大明王朝原本还残存的正统威严,消耗干净。 谁都不是傻子啊! 拼命为朝廷效力,却被朝廷在背后捅刀子,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效命的余地? 但此时,即便李元庆对朝廷、对崇祯皇帝非常不满,却绝不是出跳的时候。 崇祯皇帝再刻薄、再昏庸,在此时,整个大明王朝的正统性毕竟还存在,而且,此次,崇祯皇帝和朝廷,和袁督师,对李元庆使用的是‘阳谋’。 他们是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手段,将李元庆调离辽地,调离长生岛。 虽然这严重损害了李元庆的实际利益,但在天下士绅、天下百姓们的心中,反倒还以为他李元庆是升官了呢…… 他李元庆又凭什么反抗朝廷? 那岂不是站在了天下人的对立面? 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明白道理之人。 华夏的士绅集团,明白人可是有不少的。不过,在百姓们那边,可就只能是任由朝廷来评说了。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这还真是……” 不过,就像是那句老话,“孩儿不嫌娘丑!” 哪怕是大明再不好,却毕竟是李元庆的母国,是李元庆出生、成长,直至现在势起的地方。 既然他们要斗,那李元庆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养足了精力,陪他们玩到底了! 伤口,不去尽腐肉,又如何再生出新肉? 哪怕这个过程,要其痛无比呢! 不多时,张芸娘急急奔了过来,一看到李元庆,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哥哥……” 李元庆笑着将张芸娘拥入怀里,笑道:“哭什么。哥哥这不是回来了么?让哥哥看看,哥哥的芸娘有没有变更漂亮一点。” 张芸娘虽是李元庆的发妻,但此时,她不过才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小女人,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李元庆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将她逗得破涕为笑。 两人温存一会儿,张芸娘也赶忙将这段时间、她了解的岛上、及辽南的局势,详细对李元庆叙述起来。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此时,哪怕朝廷有大义在手,但~~,不论是崇祯皇帝,朝廷的阁老们,亦或是袁督师,他们都非常明白,长生岛,是他李元庆的地盘,是他李元庆一手经营、打造起来。 他们想‘明抢’着把长生岛从李元庆的手里夺去,单单只是靠明面上的‘大手段’,显然是不够的。 最关键的,还是要长生营内部,先出现问题,从而,被他们所把握! 而想要长生岛内部出现问题,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拉拢、情报宣传、威逼利诱了! 只不过,长生岛的固有体系,李元庆本人的威势,比他们想的还要强大不少。 自李元庆出征之后,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们在长生岛的进展,却并不是太……太明显。 但岛上的这种风势,却已经被造起来。 此时,在这股风势的影响下,整个长生岛,都有些躁动不安,简直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了。 张芸娘靠在李元庆的怀里,急切道:“哥哥,现在岛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哥哥已经在皇上面前失宠了,皇上开始忌惮哥哥。还有人说,哥哥有造反之心……总之,哥哥,现在说什么的都有,简直让人不得安生啊。岛上的生意,也比之前,一下子下滑了不少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诧异,淡定着把玩着张芸娘的小手,嗅着张芸娘发丝里的幽香。 古往今来,这些,只不过是最原始的小手段而已。 就如当年李二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为什么是水,而不是风,不是其他东西? 因为‘无风不起浪’……水这种东西,可以人为控制,或是疏导,或是牵引…… 具体到百姓身上,也是一样。 只不过,那些大佬们却是不知道,他李元庆之所以起家,靠的,就是这种势头。 若是要论起这方面,还有谁,能比得上后世的我军? 此时,看到李元庆淡定的模样,张芸娘的芳心里,也渐渐开始安定下来。 对于她而言,李元庆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当年,沈阳城那般危机,他们都能逃出来,更何况,是此时这种小场面呢? “哥哥,后宅方面,倒是没有太多异样。姐妹们这段时间都很谨慎,奴也告知姐妹们,这段时间,尽可能少出门。大家都很小心翼翼的。”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芸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定北那小子呢?这段时间,还听话吧?” 说起定北,张芸娘也忍不住笑起来:“听话还算听话。可是,这孩子现在太皮了,简直就恨不得把府里的房子都拆了……” *************************************************************** 正文 第986章 老齐家鱼馆! 这章还算满意……小船怒求一发订阅…… ~~~~~~ 一晃,三天时间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 这三天时间,李元庆足不出户,从未离开过官厅,除了辛勤灌溉后宅内、他的数份‘良田’之外,好像无所事事,清闲的紧。 只是~~,有明眼人却是注意到,这几天,进出官厅的亲兵数量,比之以前,好像~~~,要多了不少啊…… 傍晚。 天空中难得的飘起了细碎的小雪,纷纷洒洒的,很快便将整个天地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煞是好看。 这也是自过年以来,长生岛的第一场雪。 长生岛城区东北,蟹子巷,老齐家鱼馆门口。 老齐家鱼馆的掌柜、兼老板娘齐晓蓉,正靠在门口烧的旺盛的火盆前,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入内。 今天虽然下了雪,天气有些极寒,但蟹子巷两头,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没有半点萧条的意思。 蟹子巷,顾名思义,跟城内数不清的巷子一样,是因地势而得名。 这蟹子巷,原来是一块洼地,又有两条小水流,从其两侧流出,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肥硕的大蟹子。 长生岛的老百姓,便随口跟这里起了个名儿,叫蟹子洼。 按照常理,像是蟹子洼这种洼地,是不能住人的,因为地势太矮,太潮湿,尤其是海边的夏天,若下大雨,有了风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耐不住~~,这蟹子洼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 正好位于码头的宽阔官道、通向城区的北段,又紧邻城区,不足半里路。 几年之前,也不知是谁,有极高的先见之明,率先在蟹子洼靠近官道的地方,买下了一片地,自己填起土来,修建了几间宅院,开起了一个类似于后世农家乐的羊肉馆,一时间,生意非常兴隆。 主要是码头这边,军营多,劳力多,尤其是镇江裔的豪商们迁居到蟹子洼北段之后,豪绅们,下人们,加之往来的客商们,越来越多。 岛上的老百姓,外来的客商,尤其是有手艺的,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纷纷在这面买地、填土,兴建铺面。 对于商业方面的东西,李元庆一直是持支持和鼓励态度,不但放宽了入驻蟹子洼的商户的要求,还令工兵重新规划,给蟹子洼这边,修建了更为合理、也更为坚固的排水、防火设施。 这也使得,几年之间,蟹子洼这边发展飞速。 在此时,已经拥有百多家饭馆,几十家客栈,各种商铺,简直不计其数,成为了长生岛最热闹的街区。 其西接城区,北接镇江裔豪商们的豪宅,东面,更是绵延出几里地,若不是因为军事需要,怕是都要快接近第一千总队驻地的校场了。 此时,虽然因为朝廷要调离李元庆的原因,搞的岛上一时有些沸沸扬扬,但大多数的百姓们、儿郎们、客商们,对长生岛的主人,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还是抱有极强的信心的。 今天~,哪怕是下了雪,天气也极冷,但岛上的商业往来,朋友聚会,却并没有被打断,依然非常热闹。 这还是在李元庆率领大军主力出征在外的时候。 若是长生营的主力都留在岛上,很多时候,来这边几家有名的老字号饭馆吃饭,那排队都排不上,必须要提前预定的。 老齐家鱼馆便是其中的一家。 从刚开始没有客人,老板娘齐晓蓉需要亲自在外面招呼,不到半个小时,偌大的厅堂内,已经坐上了十几桌,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华夏人吃饭,有一个天性,就是喜欢扎堆儿。 哪个饭馆若是火爆,必定是只有最火爆,绝没有更火爆。 齐晓蓉显然是深喑其中之道。 她今年大约二十二三岁,生的非常妩媚漂亮,身材极好。 尤其是她非常会打扮,略施粉黛,填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一身普通的绣花掌柜工作袍,却愣是让她传出了巴黎时装周名模的范儿,说不出的诱人。 就像是一只花蝴蝶,来回穿梭客人中间,亲热的与每一桌上的客人调笑,也将厅内的气氛烘托的愈发热闹。 只不过,可能是今天天气的原因,整个大厅三十几张桌子,只坐了二十一二张,便再也不往店里进人了。 更要不提,是院中和楼上的包厢了。 这也使得齐小蓉的工作,比平日里要清闲了不少。 吩咐几个能干的小二依次上菜,齐晓蓉则是来到了掌柜柜台后面、门后的小院子里,对一个正在劈柴、烧火炭的老汉道:“干爹,今日人有些少啊。尤其是都是来往行商,居然没有一个军汉。有些奇怪啊。难不成,真如那些人的猜测,是,是李元庆回来了?” 这老汉,其貌不扬,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整张老脸,瘦的简直要皮包骨头,若不小心一看,简直就像是厉鬼一般,怕是能吓着孩子。 他便是齐晓蓉名义上的父亲,齐三。 这齐三虽然人长的丑,但他却有一手好手艺,那便是做鱼。 不论是海鱼、河鱼,他都有着一套祖传的、非常精妙的烹饪之道,正是因为靠着这门手艺,再加上能干的齐晓蓉,他们父女两人,才在几年时间,将老齐家鱼馆做到了现在的规模。 其实,做鱼这东西,火候、手法之类,都大差不离。 最关键的,是鱼汤的核心配料。 到了这般时候,除非是店里来了极为重要的客人,点名让他齐三亲自下厨,其他的寻常小宴,齐三自然是懒得亲自动手的,交给他的几个徒弟就好了。 齐三闻言眉头一皱,浑浊的老眼里愈发浑浊,但片刻,他却缓缓摇了摇头,“蓉儿,此事的确有些蹊跷。不过,你也不要听风就是雨。李元庆此人,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从今天开始,咱们尽量收敛一些。嗯。先休息个十天八天的吧。咱们这边的情报,就暂时先不往外送了。” “可是……干爹,若是不往外送,主子爷那边,若追究起来,咱们可是不好交代啊。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 齐晓蓉极为好看的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齐三淡淡一笑:“蓉儿,此事你不必担心。主子爷何等雄才伟略?他会明白咱们的苦衷的。对主子爷而言,咱们传递情报,其实只是小,咱们能将根子扎在这里,那才是大。你明白了么?” 齐晓蓉这时也明白了齐三的意思,心中不由暗道:“怪不得这老东西,这么得主子爷信任啊。在揣测主子爷的心思方面,她齐晓蓉的确不是对手啊。” “干爹,蓉儿明白了。您也少干些活吧。这劈柴的活计,在这种天,最伤手了。” 齐三呵呵一笑:“蓉儿,人老了啊,就闲不住了。不过,你放心。咱们最多再在这边干个三两年,我老头子一定帮你把你的心愿完成了。” 齐晓蓉心中一时也微微有些动容。 齐三这老头子,虽然阴厉、严厉的可怕,但在为人处世方面,他倒的确算个信人,或许,他真的能帮自己报了父兄的仇啊…… “干爹,您对蓉儿的恩德,蓉儿铭记于心。” 齐三呵呵一笑:“蓉儿,你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我亲生。放宽心,有干爹在,不会有事情的。” 这时,外面传来小二的呼喊,“呦~,这位爷,您要点些什么?” 齐晓蓉忙笑道:“干爹,客人来了。女儿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齐三慈祥的一笑:“去吧。小心些。” “嗯。” 齐晓蓉快步来到前厅,却正发现,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一身华贵的裘皮棉袄,在两个高大随从的陪伴下,笑眯眯的打量着厅内、其他食客们的菜肴,一个小二正在殷勤的伺候着他。 齐晓蓉年纪虽不大,但干这一行,却是已经好几年了,一双眼睛,早已经近似与火眼金睛一般火辣。 眼前这位爷,绝对是位真有钱的壕啊。 仅是他这件纯黑的、没有一根杂毛的裘皮外套,怕就能值个几千两银子。 这可是大金主啊。 齐晓蓉也不敢怠慢,忙娇笑着迎了上来,“这位爷,您想吃些什么?咱们店里,做的最好的是鱼。不过,其他菜色,比之其他店里,也要出彩不少啊!” 这高大男人,自然就是乔装打扮过后的李元庆了。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老板娘口气不小啊。不过,我今日自己一人,吃不下太多,就挑你们店里,最有名、做的最好的三道菜,上来吧。另外,给我的两位兄弟,也准备些可口好吃的饭菜。” 说着,李元庆笑眯眯、坐在了旁边一张靠窗边的小桌上,直接掏出了一块鹅卵石大小的金馃子,摆在了桌上。 齐晓蓉眼睛不由一亮,真的被她猜对了,果然是个大金主啊。 忙娇笑道:“小二,传后厨,清蒸鱼头一份,爆炒腰花一盘,水煮山鸡蛋六个。另外,再来两条炖花鲢,三斤肴肉,五斤酱羊肉!” “好来!爷您稍等,马上来!” 小二麻溜的跑到了后厨传菜。 齐晓蓉则是笑眯眯、像只花蝴蝶一般,娇俏的立在了李元庆身边,娇笑道:“爷,这顿饭,花不了一两五钱银子。您,您这金馃子,可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奴家不敢收啊。”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老板娘,我这金子,既然掏出来,就没准备拿回去。就是不知,老板娘想不想要了啊。” “大爷,您……” 齐晓蓉俏脸登时一红,“大爷,奴家这里可是正当生意。大爷若是欺负奴家这孤儿寡母的,那~,那奴家可是要叫巡守侍卫了。大爷,您是初来,还不知道吧?这长生岛的巡守侍卫,可绝非大明他处。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老板娘,您想哪里去了?对门不远就有销金窟,某又何必舍近求远,在这边找老板娘的您的刺挠呢?” “………” 齐晓蓉登时无语,俏脸不由更红了些,煞是诱人。 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敢这般戏弄她、耍花花肠子,她齐晓蓉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片刻,她似乎要刻意挑事情,靠李元庆身边又进了些,痴痴娇笑道:“那~,不知道大爷您,想要奴家做什么呢?” *************************************************************** 正文 第987章 调戏与反调戏…… ~~~~~~ “呵呵。” 嗅着齐晓蓉身上好闻的淡淡幽香,李元庆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某初来乍到长生岛,想在岛上做些生意,但却人生地不熟,一时找不到法门。便想请老板娘您,陪在下聊聊天,解解惑。不知老板娘您,可愿意赏光?” 李元庆说着,笑着把这块金馃子,推向了齐晓蓉小手边的桌边。 齐晓蓉俏脸登时又红了些,芳心中却是有些恨及。 眼前这死男人,目光明明让人讨厌的紧,但说起话来,却是‘钩里带刺儿’,就像条泥鳅一样,让人根本拿捏不到分毫。 但齐晓蓉是何人? 常年处在生意场上,又一直从事着隐秘的地下活动,她的眼睛是何等老辣? 先不说眼前这死男人华贵的衣着打扮了,就单单是他这种淡然的、却又高高在上的气势,那就绝非是常人可以伪装的出来啊。 富贵这东西,有银子谁也会有,但~~,气势这东西,那却绝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此时,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齐晓蓉心中却有了清晰的断定------,眼前这死男人,不仅有银子,怕~~,也是常年横惯了的主儿啊…… 不过,齐晓蓉虽然心底里对李元庆恨的连牙根儿都痒痒,非常的不感冒,但李元庆这‘德行’,却是清晰的吊起了齐晓蓉的兴趣。 更不要提,还有这么一大块金馃子了。 “呵呵。又有谁会跟金子过不去呢?大爷既然看得起奴家,那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大爷想奴家怎样,那奴家便怎样了?” 齐晓蓉小手麻溜的将这金馃子攥在了手心里,顺势,便坐在了李元庆的对面。 但片刻,她却又故意往李元庆身边挪动了一些,来到了李元庆身侧,距离李元庆,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就如同一眼幽幽清泉,不断的涌到了李元庆的鼻尖,而后,又深入肺腑。 饶是李元庆见多了美女,但此时,面对这齐晓蓉,李元庆的心底里,一时也有些愣神。 仿若~~,这不是在遥远遥远的大明,而是,回到了后世,回到了后世熟悉的夜店里…… 要知道,程朱理学的禁锢,再加之太祖老朱的顽固,在大明一朝,女人的地位,还是有些偏低的。 此时,到了明末,各方面的因素虽然有所松动~,但整体大架子,还是之前的保留。 此时,虽然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很多,但像是齐晓蓉这般自信,又这般有风华的,却并不多。 即便是有~,也多是知名青楼中、见多识广的老鸨子,真正做正当生意的,那真是寥寥无几。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些年,李元庆在长生岛的不断启蒙、不断开化,还是有不少效果的。 不过,在此时,这齐晓蓉的小心思,显然~,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呵呵。老板娘厚爱了。老板娘风华绝代,在下~,一时有些自惭形愧啊。” 李元庆笑着朝齐晓蓉一拱手,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但却并未退让,更不会猥琐,一切光明正大,皆让齐晓蓉看在眼里。 齐晓蓉俏脸登时又红了些,已经有些发烫了,心中更是嗔怒。 ‘见过胆大的,可没见过像是眼前这死男人这般胆大的啊!这是要公然调戏老娘么?’ 但她却是浑然忘记了,这龙门阵,本就是她先摆下来,要刻意勾引李元庆,待李元庆上了钩,然后,再一脚狠狠把李元庆踩在地上…… 要知道,长生岛的治安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李元庆虽然不限制言论,但~,谁要是敢在岛上闹事,寻衅滋事,那些巡守侍卫,可绝不是摆设啊! 齐晓蓉忽然小狐狸一般娇娇一笑。 仿似~~,她已经看到了李元庆被巡守侍卫带走,被关到了大牢里,而后,又苦苦像她哀求时的情景。 最好,自己再稍微吃点亏,让他形成事实,直接被拉到中岛做奴隶。 齐晓蓉可是听说,那边的奴隶们,很喜欢‘兔儿爷’啊…… 想着,齐晓蓉的俏脸不由愈发明亮动人,笑道:“大爷说笑了。不知大爷您,是想在岛上做什么生意?又需要奴家告知您哪方面的东西呢?” 这时,小二已经先将两壶热酒端了上来。 齐晓蓉抿嘴笑着,帮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大眼睛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近距离的笑着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对齐晓蓉示意一下,淡淡品了一口,笑道:“老板娘,某在山西老家和张家口,一直是做的皮货和粮食生意。不过,这几天,某在岛上转了转,发现还有不少其他的好生意嘛。就像您这家鱼馆,一年下来,怕赚的不比在下少啊。” 齐晓蓉不由咯咯娇笑:“大爷,您真是说笑了。奴家这小店,只不过是小本买卖,又怎能跟您做大买卖的相比?您是山西人?” 李元庆笑着点头,又将酒杯对齐晓蓉示意一下,一饮而尽,笑道:“山西晋中人。不过,在下十几岁就离乡,已经有十余年,未曾回过家乡了!” 李元庆这话说的看似简单,但这里面的信息却是非常之多。 寻常人或许听不明白,但齐晓蓉又怎的能听不明白? 这已经是李元庆在对她自报家门了! 山西晋中人,却十几岁离乡,这就说明,眼前这死男人,出自晋商体系,却非大门大户,但眼前这死男人这模样,这气势,显然绝非是凡人。 这就说明了,这死男人~~,怕是白手起家啊。 就算他比不得晋商集团中的一方豪强,怕也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人物了! 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 这是人之天性。 此时~,虽然李元庆这种臭架势,让齐晓蓉非常不爽,但~~,李元庆简单的自报家门,却是成功的勾起了齐晓蓉的兴趣。 眼前这死男人,真的是……有些,有些与众不同啊。 非是世家子,但在晋商这种近似门阀的体系中,还能冒出头来,那已经证明了眼前这死男人的实力。 “呵呵。奔波在外,只为生计。大爷,萍水相逢,也是缘分。相逢又何必曾相识?这杯酒,奴家敬您。” 齐晓蓉端起酒杯对李元庆示意一下,痴痴一笑,一饮而尽,明显真诚了不少。 李元庆也笑着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又亲手给齐晓蓉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笑道:“古人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今年这天,怕是有些悬了啊。金榜题名时,某家泥腿子一个,这辈子也不指望了,只能指望我儿子了。洞房花烛夜,呵呵,不提也罢。他乡遇故知。能在这长生岛,遇到老板娘您~,在下也不枉此行了啊!来,某家敬您一杯。” 说着,李元庆又喝掉一杯酒。 李元庆这话虽然有些轻飘飘的,看似没什么力道,但齐晓蓉年纪虽不大,经历却是极为复杂,她却是从李元庆这话中,仿似抓到了些什么。 有故事的人,才会更懂有故事的人。 齐晓蓉此时也对李元庆,越来越有兴趣了,忙也笑着饮尽一杯酒,笑道:“大爷,苍天不负苦心人!苦尽而甘来。奴家一直深以为意。大爷您此时,不已经远超常人了么?”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老板娘夸赞了。某家,穷屌~丝、泥腿子一个,常年奔波在外,餐风露宿,不过只是为讨口饭吃,让家中妻儿能过上好日子罢了。不值一提啊!” 齐晓蓉秀眉微蹙,她早就该想到了,像是眼前这死男人这般,又怎的可能没有家室呢? “哎。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能有这么好的好运气……” 片刻,齐晓蓉忽然反应过来,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忙笑着揉了揉眼睛,掩饰自己的失态,笑道:“大爷,您这般自谦,那奴家可是要没法活了啊。以奴家猜测,您此来岛上,怕是要做大买卖吧?可惜,此时岛上李大帅不在。若是李大帅在,以大爷您的谈吐,想必,要得到李大帅的赏识,也不会太难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老板娘您真是谬赞了啊。在下都有些飘飘然了。能被老板娘您这样风华绝代的佳人夸赞,此行,在下便没有白来岛上啊!” 说着,李元庆笑着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 旁边的亲兵忙取过一根火苗,小心帮李元庆引燃。 齐晓蓉笑眯眯看着李元庆,“大爷,这,这是雪茄吧?听闻,这东西,要十两银子一盒。一盒却只有十根。这是要一两银子一支啊。据说,李大帅,也很喜欢这东西。” 李元庆淡淡一笑,丢给齐晓蓉一支雪茄,笑道:“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可惜啊。就是太贵了。不过,也幸亏是有李大帅啊。某家才能尝到这种好东西啊。不过,某家不过只是为了充面子,在这种场合,在老板娘您这种佳人面前,才舍得抽一支。若是某家自己在家,那可是绝不舍得的。” “呵呵呵……” 齐晓蓉不由咯咯娇笑:“大爷,您还真是个妙人儿啊。奴家还从未见过大爷您这么有趣的人儿。不都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嘛?” 李元庆也‘呵呵’直笑:“老板娘说笑了。在下泥腿子一小枚,又何来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这本就不是事实,又何来家丑之说?若是强撑着打肿脸充胖子,让老板娘以为在下有钱人,那不才是误人子弟么?” 齐晓蓉俏脸不由更红。 她本想调戏李元庆来着,谁知~,到此时,事情居然反过来了…… 在李元庆的‘滑不溜手’面前,她一时竟然毫无反抗余地…… 她刚想开口刺挠李元庆几句,这时,小二却是端着菜,唱戏般快步奔过来,“清蒸鱼头,爆炒腰花,水煮山鸡蛋!大爷,您的菜,来啦!” ***************************************************************** 正文 第988章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怒求一发订阅支持,怒求红票……小船多谢…… ~~~~~~ 别说。 这老齐家鱼馆虽是后金设立在长生岛的情报机构,但其菜色,还是相当不错的。 清蒸鱼头,爆炒腰花,水煮山鸡蛋三个菜,不仅卖相相当不错,味道更是扑鼻的诱人。 李元庆笑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块鱼头肉,又吃了一口腰花,味道相当不错,虽不如李元庆府内的大厨做的典雅,但却是相当的接地气。 口味上,也稍稍做出了一些改良,跟偏向于长生岛的老百姓们,稍稍有点口重的习惯。 不论是用来下酒、还是吃饭,基本都能打到九分了。 李元庆吃了几口菜,齐晓蓉已经乖巧的为李元庆满上了一杯酒,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李元庆也不生气,笑道:“老板娘,您还是真疼我。这几个菜,可都是大补啊。可在下的夫人,还在千里之外,在下今晚,怕是要孤枕难眠啊。” 如果之前,李元庆敢这么露骨、调戏她,齐晓蓉怕大耳刮子都敢往李元庆的脸上抽。 但此时~,两人已经熟悉了不少,都适应了对方谈话的节奏和力道,有李元庆这似乎有点过分的荤话,齐晓蓉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 却是低低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对门不远,就有销金窟。听说,那里面不仅有大洋马,还有小黑妹。保准能让你满意。” “………” 李元庆一时不由语塞,刚吃到口中的一块腰花,差点没喷出来,忙喝了一大口酒,才压下去,“我说,老板娘,你这是想杀人啊!差点要把某家噎死啊。不过,你好像对对面那家花楼很了解啊?要照你这么说,倒真不错。在下今晚倒要去试试。这大洋马和黑妹,在下活了这三十年,倒还真么试过哩。” “呸呸呸……” 齐晓蓉不由接连啐了几口:“我早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心染上花柳病。后悔也买不着药。” 仿似是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齐晓蓉索性不再看李元庆,刚刚帮李元庆剥到了一半的一个山鸡蛋,也索性丢在了桌上,气鼓鼓的看向了门口。 李元庆不由一笑。 这小女人,看着虽是老成凌厉,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啊。 片刻,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老板娘,此言差矣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在下这种铁公鸡,又怎的可能去那种地方奢靡?今天天这么冷,还是吃饱了,回客栈睡觉更妥帖。” 齐晓蓉闻言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却还是低低啐道:“你是铁公鸡?那为何,又会对奴家这般慷慨?这颗金馃子,怕足够你那花楼当一阵子大爷了吧?” 李元庆一笑:“一码是一码嘛。在下之前~~,那是有求于老板娘,自然是要多下些本钱了。再说,精神境界,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又何必非要去做那些体力活儿呢?老板娘,您说是不是?” 齐晓蓉纵然见多识广,可又怎的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俏脸不由越来越红,加之酒晕,说不出的靓丽诱人,忍不住又啐一口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过,她的心情,却是明显明朗了不少,又笑道:“大爷,还不曾问您高姓大名呢?您的儿子,几岁了?” 李元庆笑道:“鄙人姓张,叫庆元。在下家里的小崽,过了年已经满七岁了。说来也是真快啊。一晃~,在下已经成亲快十年了。对了,老板娘,您可否告知在下,您~,您的芳名?” 齐晓蓉俏脸一红,犹豫了片刻,却是在桌上倒了些酒,蘸着酒,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蓉’字。 李元庆微微一笑:“好名字。好名字啊。人如其名啊。不过,在下观您这字迹,似乎少许有些晦气。在下拖个大,叫您一声小妹。小妹,您最近这些时日,可尽量要小心行事,否则,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啊。” “嗯?” 齐晓蓉原本的好心情,登时一愣,片刻,有些诧异的道:“庆,庆元大哥,您,您还会算命?” 李元庆笑道:“妹子,大哥我常年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对这方面,倒是稍稍有些研究。咱们做生意的,出门办事儿,总要讨个喜,讲究个喜缘嘛。妹子,您虽然光彩照人,风华绝代,但~,您印堂微黑,发丝略散,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尤其是……” 李元庆故意卖了个关子,眉头紧紧皱起来,却不再往下说。 齐晓蓉此时完全被李元庆掌控了节奏,忙低低道:“大哥,还请您救救小妹啊。” 李元庆却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若,若是某家多言,很可能,会遭到天谴啊。不妥,不妥啊。” 齐晓蓉此时已经有些慌了神,忙将李元庆刚才给她的那颗金馃子,又塞到了李元庆的手里,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子银果子,递到李元庆手里,忙道:“大哥,小妹此时只有这么多现银,还请大哥您一定要救救小妹啊。” 李元庆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这下好了,吃饭不用花钱、白白调戏了一番这佳人不说,反倒是要被倒找…… 片刻,李元庆笑着把金银又推回给齐晓蓉,“妹子,你这样,咱们可就远了。也罢。既然你我这么投缘,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泄露一回天机!” 齐晓蓉登时大喜,“哥哥,多谢您,多谢您。” 这时,她已经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胳膊,浑然不知,她胸前一对饱满挺翘的活物,已经用力靠到了李元庆的胳膊上。 李元庆忙稍稍拉开了一些与齐晓蓉的距离,低声道:“妹子,你虽是梳着妇人之发,但为兄却是可以看出来,你此时,依然还是处子之身。那就说明,你虽成亲,夫家却是……这在相术里,本身就是不吉之兆啊。加之此时,你面色虽是光鲜,却明显有些晦暗,尤其是今夜风雪凛冽,这可是血光之灾的映照啊。” “大哥……” 齐晓蓉低低轻吟一声,却是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元庆说的并没有错,她虽然是梳着成婚夫人的发型,但实际上,在此时,她依然还是个黄花闺女。 而且,她本身就没有成过亲,之所以这样,不过是编了个由头,来掩人耳目。 此时,李元庆虽未说出来,但齐晓蓉却是明白,李元庆很可能是已经看穿了其中的天机,但摄于她的面子,却并没有说出来。 一时间,齐晓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忙道:“大哥,咱们,咱们能不能到楼上的雅间里来谈?恳请大哥救救我啊。” 李元庆一笑,故意犹豫了一下,才道:“也罢。既然妹子与我投缘,我便舍命为你指出一条明路来。” 齐晓蓉登时大喜,赶忙招呼小二,将底下的事情处理妥当,又令两个小二,将李元庆的酒菜端到二楼雅间,这才小心陪着李元庆,上了二楼。 李元庆的两个亲兵本要跟着,李元庆却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下面等着。 来到二楼,齐晓蓉正要挑一个中间最好的雅间,李元庆却摆手低声道:“妹子,中间,太过宽阔,毫无遮掩。今夜,风雪如此之大,不妥啊。为兄看,今夜吉位在东,咱们去这间小雅间便可。” 齐晓蓉哪还敢反驳? 忙指引小二,将酒菜端到了这边一间比较隐蔽的雅间内,又令小二端来了热乎乎的火盆,这才小心引领着李元庆进去。 这雅间不大,大概七八个平方,位于楼梯一侧的角落,非常不起眼,但其视野却是极好,楼梯侧边,有个小窗户,在另一侧,又有一扇大窗户,可以俯视后院街景。 李元庆刚刚坐下,齐晓蓉已经‘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大哥,妹子命薄,您可一定要救救妹子啊。只要大哥您能帮妹子化解过这血光之灾,妹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哥的恩德啊。”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语。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但片刻,李元庆也回过神来。 身为情报人员,齐晓蓉的心理素质,那自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老齐家鱼馆的架构,显然是有些太过严密了。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这些情报机构,本就是要泯灭人性的所在。 如果今日,李元庆换做是堂而皇之派人直接将这里拿下,恐怕,就算是受了刑,齐晓蓉也不会这般崩溃。 但李元庆卖弄了一番迷信,尤其是对齐晓蓉的信息,掌握的极为通透,她又怎的还能逃脱的了李元庆的魔掌? 此时,看着齐晓蓉娇弱怜人的模样,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有些纷杂,不由想起了当年杨广的那句名言:“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如果今日,不是他李元庆亲临,怕~,齐晓蓉这风华绝代,就要香消玉殒了啊。 “妹子,不必这般多礼。哥哥若要帮你,那就一定会帮你。你先起来。容哥哥想想办法。” 李元庆忙伸手将齐晓蓉扶起来,扶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齐晓蓉抽抽噎噎、带雨梨花道:“哥哥,实不相瞒,这几日,妹子,妹子一直在做噩梦。妹子心里,一直有些非常不好的预感,还请哥哥一定要救救妹子啊。” **************************************************************** 正文 第989章 哥哥,你是李元庆? ~~~~~~ 李元庆笑道:“噩梦本是由心生。心有所想,故梦有所念。所谓天机本无道,世事却有道。妹子,你此劫,虽然凶险~,却未必不可化解。且先放宽心,让哥哥好好思量思量。” 李元庆说着,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齐晓蓉此时已经完全对李元庆深信不疑。 李元庆虽没有那些什么真人、贫道的道骨仙风,但李元庆这种高高在上、俯览一切的气势,却让齐晓蓉本能的、不自觉的,就会感觉到心安……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虽然两人相识时间还短,但李元庆的这种气势,却是已经开始渗透到齐晓蓉的骨髓里…… “哥哥,奴家,奴家知道,些许黄白之物,哥哥可能看不到眼里……奴家,奴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若是,若是哥哥,能帮奴家化解此次大劫,奴家必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哥哥的大恩大德。若,若是不然……奴家也谢谢哥哥的指点迷津,感谢哥哥今日的教诲……” 看着齐晓蓉哀怜乖巧的模样,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微微意动…… 怪不得啊。 后世,那些所谓的大师、道长,怕是小学文化都木有,却是能骗的女博士要死要活,这还真是…… 不过,李元庆也明了,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个意外。 这齐晓蓉,无论是处事能力,还是她的意志力,在女人之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今日,她的心理防线之所以这么快崩溃,一方面,是他李元庆提前掌握了她的详细信息,另一方面…… 恐怕,还是齐晓蓉常年处于这种见不得光的环境,时时小心,处处小心,心理的压力,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啊…… 间谍这活计,可绝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片刻,李元庆一笑:“妹子,你先不要着急。圣人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咱们既然有缘得见,那便已经是天大的缘分,哥哥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说,妹子如此佳人,若是有何闪失,那岂不是暴殄天物,怕老天爷都要惩罚哥哥的。” “嗳?” 听李元庆又说起了荤话,齐晓蓉俏脸不由更红,心里却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身为女人的本能,她自是能感觉到,李元庆看向她的目光……很灼热…… 齐晓蓉此时虽还是处子,但她却并非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 她更知道,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不管是大官、小官,士绅、走卒,有多想将她抱上床。 只不过,眼前李元庆话虽荤,眼神也极具侵略性,只是,李元庆的动作,却一直规规矩矩,从不越雷池半分。 这让齐晓蓉感觉,眼前这男人,他的能力,他的自制力,真的是远非常人能及啊。 甚至,在刚才一段时间,齐晓蓉心里都有了她是不是没有入得了眼前这男人法眼的感觉了…… “哥哥……” 此时,平日里一向是牙尖嘴利、八面玲珑的齐晓蓉,在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只得将一汪秋水,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这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噪杂,“老板娘,老板娘呢?爷们几个来吃饭了,你都不出来招待?” 李元庆一笑,来到靠近大厅的这边,打开了窗户,看向齐晓蓉道:“妹子,有客人来了。要不,你先下去招待一下?” 齐晓蓉也站起身来,来到李元庆身边,往下面大厅看了一眼。 但一看到这几个男人,她的俏脸上瞬时一变,片刻,却是用力挽住了李元庆的手臂,“哥哥,只是几个相熟的客人而已。让小二他们打发便可以了。对了,哥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哥哥,奴家服侍您先吃些饭。都怪奴家不好,到现在,菜都有些凉了。” 底下的客人见齐晓蓉不下去,吵吵的越来越大声,简直要鸡犬不宁,大厅里的食客不由频频皱眉。 好在此时厅中没有长生营的军兵们啊,否则,怕早就把这几人丢出去。 但这几人,仿似也是吃准了这一点,要来这里砸场子。 李元庆一笑:“妹子,若是哥哥没有猜错。这些人,就是你今天的大劫数啊!” “他们?” 齐晓蓉秀眉不由一蹙。 片刻,齐晓蓉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哥哥,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您先在这里稍待,妹子去把他们打发了。” 说着,齐晓蓉就要急急离去。 李元庆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笑道:“妹子,别着急。这个劫数,你自己化解不掉。哥哥陪你。” 齐晓蓉登时大喜,但却又有些矜持,她很害怕让李元庆再看到她刁蛮的样子。 但此时,也来不及犹豫了,片刻,她小声道:“谢谢哥哥。哥哥对妹子的大恩大德,妹子铭记于心。” 两人前后脚下了楼。 这时,底下的人也看到了齐晓蓉陪着一个男人下来,登时不由大怒。 领头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一看到这模样,不由火冒三丈,“齐晓蓉,你这小婊~子,老子当你为啥不出来呢?原来,是养了这么个小白脸啊!看我不揍扁这白脸儿。” 说着,他作势就要冲上来。 几个小二却忙揽住了他,连连劝解:“周爷,您消消气。您先消消气啊。这位爷,可是咱们店里的贵客。” 老齐家鱼馆的这几个小二,看着很瘦弱,但一个个力气却不小,明显不是凡人。 这叫周爷的汉子,就算是想发作,却是被几个小二摁的动弹不得,连连直叫:“齐晓蓉,你今儿要不给爷一个解释,爷非要拆了你的店面!” 李元庆就在身边不远,齐晓蓉本不想发作,暴露她凶悍的一面,但此时,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狠狠啐道:“姓周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再这般无理取闹,姑奶奶非打断了你的狗腿!” 这周爷虽五大三粗,但明显有些忌惮齐晓蓉,片刻,忙换上了笑脸,笑道:“小姑奶奶,您先别生气。您看,我这不是被您气的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周,仰慕您,那可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说着,他忙挣脱了几个小二,笑道:“蓉儿妹子,给哥几个准备一个好雅间,炖上几条大肥鱼过来,在来五斤肴肉,十斤羊肉。” “哼。” 齐晓蓉冷哼一声,指着一个小二道:“给他们安排房间。通知后厨做菜。” “得来。” 一个小二忙唱曲儿般道:“几位爷,这边请。” 这周爷见齐晓蓉竟然不陪着过来,刚要发作,这时,外面却呼啦啦,一下子冲进来几十人。 个个一身艳红色的军装,全副武装,铳口已经对准了这边,钢刀已经出鞘。 将这周爷和小二诸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竟然是一个游击。 正是一直留守在岛上的卢金山。 齐晓蓉和这周爷他们,都认识卢金山,不由都是面色大变。 齐晓蓉更是有些花容失色,忙上前小心道:“卢爷,这,这今日……这是怎么了?” 卢金山却看也不看齐晓蓉一眼,恭敬一拱手道:“齐掌柜,今日公务在身,得罪了!” 说着,他看向厅内的食客们道:“各位父老,今日得罪,要麻烦你们,先离开这里,在军营呆上一晚了。不过,各位且放心,今日,你们的酒菜钱,我卢某人出了。军营里也为诸位准备好了酒菜。请诸位速速离去!” 在场的食客们可都不是傻子啊。 这里明显出了事情,而且尽是荷枪实弹的战兵啊,而不是巡守卫队啊。忙纷纷跑出了门外。 片刻,一个把总军官快步奔进来,低低在卢金山耳边耳语几句。 卢金山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耳语几句。 这把总军官忙快步离去。 齐晓蓉眼很尖,这时,她已经看到了,门外,密密麻麻,皆是一个个艳红色的身影,怕是不下几百人啊! 这…… 她一瞬间便已经明了,毕竟是有哪里暴露了,要大势已去啊! 本能的,她的小手便摸向了她的腰间。 那里,有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一份秘药,人只要轻轻咬上米粒大小的一口,不出片刻,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比砒~霜还是毒上几十倍。 这也是齐晓蓉的最后砝码。 但齐晓蓉刚要把这香囊掏出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却是用力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李元庆笑着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笑道:“妹子,别乱来。事情还没有坏到你想的那般程度。” 不动声色间,李元庆已经将她手里的香囊取走。 “哥哥……你,你不走么?” 齐晓蓉本能的看向李元庆,满眼无尽的哀怜和不舍。 李元庆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妹子,有哥哥在,别怕。我与岛上的商大人,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呃?” 齐晓蓉登时愣住了。 她早就该想到啊。这个男人,这种气势,怎的可能是凡人呢? 这时,卢金山却笑眯眯的看向了周爷,“周把总,您不在辽西安安稳稳的呆着,跑到咱们长生岛来干什么?” “你,你,卢金山,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子什么时候成了把总?” 周爷简直快要被吓尿了,腿肚子都软了。 卢金山冷冷一笑:“带走!” “是!” 片刻,七八个高大的儿郎,像是拖死狗一样,将周爷诸人迅速拖走。 这时,在里面烧炭的齐三,还有十几个厨师、伙计,都被儿郎们用刀架着脖子,顶了出来。 又迅速被聚集在中间。 有儿郎大呼道:“把下身的衣服都脱了!手举起来!快!谁敢乱动一下,老子保证你活不到下一刻!” 这些人怎敢怠慢,纷纷脱掉了下衣,跪倒在地上,只穿着白色的亵裤。 这时,李元庆却摆手道:“把他们都带走吧。齐三留下。” “是。” 卢金山忙恭敬也拱手,摆手示意把人带走。 很快,厅内除了齐三、齐晓蓉,便只剩下李元庆和卢金山、以及十几名士兵。 卢金山忙快步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卑职见过大帅!” “大帅?” 齐晓蓉一愣,片刻,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元庆,“哥哥,你,你……你是李元庆?” **************************************************************** 正文 第990章 萨尔浒的遗留! 怒求各种支持…… ~~~~~~ “呵呵。呵呵呵……” 就像是一颗五彩斑斓、绚丽多姿的美梦气泡。 承载着齐晓蓉最后的少女梦想,也寄托着她那虚无缥缈、却又仿似触手可及的美好幻想。 在这一刻,却忽然被曝光在烈日的阳光下。 “啪”的一声,完全碎裂开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早就该想到,我早就该想到啊!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啊!李元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欺凌我一个苦命的弱女子?给我希望,却又狠狠的拆穿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齐晓蓉说不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滔滔大哭不止。 周围亲兵都不敢看这一幕,纷纷别过了目光。 李元庆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片刻,他的目光却已经恢复了沉定,不再去看齐晓蓉。 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有亲兵忙引燃火折子,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着看向齐三道:“三爷。大名鼎鼎啊。久违了。” 齐三这时也知道,他们早已经大势已去,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倒也光棍,抬起头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厉鬼一般的森森笑意:“大名鼎鼎的李元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手段,这速度,呵呵。我齐三输的心服口服!”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亲兵和士兵给齐三松绑。 几个亲兵和士兵忙将齐三身上的绳索去掉。 李元庆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 “将军……” 卢金山生怕齐三这老狗耍什么滑头,会伤害到李元庆,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三爷在岛上这么多年,我李元庆从未听过,他做的饭食,会让人吃了不适。金山,把外面收拾利索。我跟三爷聊聊。” “是。” 李元庆发了话,卢金山又怎敢反驳?只得先去处理外面的事务。不过,室内还留有二十几名亲兵,卡住几个门口,都退到了远处。 齐三不由森森笑道:“李元庆,你这胆色,连我老头子都要佩服了啊。你就真不怕,我老头子还有什么杀招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笑道:“三爷,我李元庆一直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呢?难道非要打打杀杀,才会解决问题?三爷,您是个明白人。打来杀去,到头来,苦的不还是老百姓们?三爷,你我虽是敌对,但不过只是各为其主。我李元庆与三爷之间,又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齐三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原本,他以为,今天,李元庆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如此雷霆手段,他齐三,包括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在长生岛上的基业,必定是必死无疑。 但此时~,听李元庆的话里话外之音,却……却似乎并没有要置他与死地的意思啊…… “哼!” 片刻,齐三忽然冷哼一声,“李元庆,你休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齐三,可不是那些不中用的三岁小儿。要杀要剐,你给我老头子来个痛快的!我老头子活了这大半辈子,值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慢品了一口雪茄,不疾不徐道:“三爷,我知道,您当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好汉子。之所以要以大好身躯,为狗鞑子卖命,还是在嫉恨当年那些事情。三爷,恕我李元庆说句公道话。当年,萨尔浒之役,是非功过,皆有定数!您两个儿子,的确是被人当了炮灰,但须知,他们的牺牲,却绝不是无谓的。至少,有万余弟兄,因为他们的拼命,逃脱了性命!为我大明,留下了种子。” 齐三闻言不由放声冷笑:“李元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颠倒黑白、不分是非,为明廷那些狗官洗地!我家二郎、三郎战死,护着那些狗杂碎冲出来又有何用?抚顺,开原,那些狗日的可是有一点模样?反倒是把我的村子都屠得不成模样!可怜我那还没满周岁的孙子啊……” “李元庆~!你少废话!明廷昏庸无道,早该灭亡!大汗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出卖大汗的!!!要杀要剐,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来吧!!”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烟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 大明此时~,之所以有如此乱局,还……还真是怪不了别人那…… 萨尔浒一役,明军轻车冒进,兵败如山倒不说,关键是这些乱兵,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是犹如蝼蚁过境…… 这些狗杂碎对当地的危害,简直怕要比鞑子更甚。 有句老话说的好:“百炼成钢”。 一支部队,如果想有战斗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断的通过战争来演练,来实践,来打磨! 否则,他娘的天天操练,云山雾绕,嘴皮子里都能吹出花来,但一到实战,却是不到一分钟就露出了原型,又有个鸟用? 更何况,明军的操练,都他娘的是靠嘴皮子来操练…… 不过,当年萨尔浒时,大明抽调的兵力,基本上已经算是辽地周边种重镇,最有实力的军队了。 可惜啊! 那些朝廷的大佬们,用嘴皮子喷人,在朝堂里争权夺利,那是个个驾轻就熟,但一到正事儿,却立马就萎了,不中用了。 杨镐的昏庸至极,使十余万明军精锐(矮子里拔将军,萨尔浒之役的十余万明军,勉强算是明军中的佼佼者了),丧失殆尽。 李如柏妄自虚称将门之后,却是连他哥哥李如松的万分之一都不及,拥兵不救,贻误了大好战机,最终虽自杀明志,却是粪土不如! 当然,这个锅,全让李如柏来背,那还真有些委屈了他。 关键还是文臣掌军,却他娘的狗屁不知,只知在沈阳城嬉笑取乐,好处都是他娘的文臣的,但卖命的活计、炮灰的活计,却全是泥腿子武将们的。 关键是这些武将们之间,还非得要再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来个将门、嫡系,再分出泥腿子中的泥腿子来…… 尤其是兵败之后,朝廷对此事的反应,却是异常迟钝,更令人心寒。 有功将士不得赏,阵亡将士得不到抚恤,反倒是那些耍嘴皮子耍的溜的,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非但没受到惩处,反倒是升了官发了财,还顺道抢了老百姓不少东西…… 后来,万历皇帝虽然意识到了,辽地问题很大,九边问题同样很大,早已经没有了三大征时,将星璀璨,无往不利的大势! 可惜啊! 万历皇帝刚开始意识过来,想要整顿,却是大限以至…… 反观后金方面,却是极好的抓住了这个时机,大肆收拢、拉拢明军溃兵,给他们银子,给他们女人,给他们土地,一时之间,实力骤然增加数倍…… 此时,这齐三,便是当年萨尔浒之后的遗留……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但~,前人若是挖坑,那…… 此时,看着齐三这模样,李元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事情总要有人来解决,前人挖的坑,若是不管不顾,怕只会让这坑越来越深,危害越来越大,持续影响到后人。 李元庆这只能耐着性子,来帮这些狗日的堵上这窟窿了啊。 “三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些人,做错了不少事情,的确不假。但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他们能逃的了一时,还能逃的了一世?你我都是堂堂炎黄子孙,神之后裔,纵然有委屈,也该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解决!你去委身事奴,纵然给你的后人赚下了些微不足道的荣华富贵,但~,若天下一旦太平,你又该让你的宝贝小孙子如何自处?难道你真想要你们老齐家绝后?” “你……” 齐三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歹毒,将他的根子,都摸得透透的了,忍不住像是头老豹子一般怒吼:“李元庆,我警告你,你千万莫要乱来啊!你要是敢伤害我孙子,我齐三,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三爷。我李元庆是何人!想必,你也清楚!我李元庆也有妻儿,她们很漂亮,也很可爱,我李元庆也非常疼爱她们!她们也都是我李元庆的心头肉!若是有人要伤害她们,我李元庆必定也绝不会放过他们!伤害一个小孩子,这种事情,我李元庆还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三爷您也知道,我大明要平叛,难免要兵戎相见,在堂堂正正战场上,那~~,可就怪不得我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齐三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若是有选择,他堂堂的大明世袭百户官,又何必要去以身事奴?让自己的后人,给狗鞑子做奴才? 可惜啊! 明廷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寒那! 他齐三不想死,他还有孙子需要养活,他得给他们老齐家留一丝血脉啊! 要不然,他就算是死,也无法去面对他们老齐家的列祖列宗啊! “李元庆,你是个英雄,我齐三深深佩服你!不过,此事,你休要再劝我!我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打算再回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 说着,他看向了齐晓蓉,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李元庆,晓蓉也是个苦命的女娃儿。不过,老天爷待她不薄。她长的很漂亮,非常漂亮。便是与你的那些妻妾相比,也绝不会差了。李元庆,晓蓉这女娃子不容易!想必,你也看出来,晓蓉到此时,还是处子!我齐三死了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就算我齐三死后,也有人给我上柱香!” 说着,齐三骤然暴起,脑袋就像要冲着旁边、尖锐的桌子角撞过去。 齐晓蓉登时大惊,凄厉的痛彻心扉的呼喊道:“干爹,别啊……” **************************************************************** 正文 第991章 为什么不立豪格做太子? 怒求一发订阅…… ~~~~~~ 齐三的动作纵然已经很快,也是非常突然,但李元庆这边,却是早有准备! 就在齐三的到脑袋刚要撞到桌角的一瞬间,李元庆飞起一脚,竟自踹在他一侧的肩膀。 齐三这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儿,又怎的能跟牛犊子一般健壮的李元庆相比? 瞬时,齐三‘啊’的一声痛呼,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李元庆这时已经瞬间冲上前去,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冷声道:“三爷,你这可不是男儿所为啊!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逃避的了?” 李元庆脚上的力道很大,齐三有些吃痛,却索性不再看李元庆,闭上了眼睛,仿若要等死。 这时,已经有七八名亲兵快步冲过来,一下子把齐三架起来,把他控制住,让他不能再寻死。 齐晓蓉风一般奔过来,就想要冲到齐三身前,却被李元庆一把拦住。 齐晓蓉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得其他了,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李元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干爹啊!李元庆……” 李元庆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没想到,这齐三,竟然这么果决!若照这般,今天,想要撬开齐三的嘴,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啊…… 如果杀掉齐三,对李元庆而言,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跟踩死一只蚂蚁,也并没有太多区别。 不过,齐三也是大明的老兵,在很大程度上,是朝廷先对不起他…… 尤其是此时,他手中,掌握着不少隐秘的网络,加之,不论厨艺、还是情报方面的功底,这厮都有些道行,杀之可惜啊! 看着正在滔滔大哭的齐晓蓉,李元庆柔和的一笑:“妹子。别哭了。三爷是个汉子,我不会杀他。不过,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我只是想把这个误会解除。” “哥哥,你,你说话算话?” 齐晓蓉忙用力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齐晓蓉登时如释重负,一下子软倒在李元庆脚边。 齐三这时却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已经神魂出窍,完全不再理会世俗中的事务。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印堂,这事情,还真是有些狗尿不臊啊。 他还是远远低估了皇太极对齐三这些人的洗脑能力。 不过,李元庆也不着急,此时不过才九点多,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十几个小时,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李元庆笑着伸手将齐晓蓉拉起来,“妹子,你的血光之灾,哥哥帮你化解了。可惜,哥哥的血光之灾,却需要你干爹来化解啊。” 齐晓蓉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贝齿紧咬着红唇,“哥……李元庆,干爹不说,我也不会说的。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李元庆失笑着摇了摇头,扶着齐晓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坐到另一边,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坚决。所以,我也一直没打算用强。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咱们之间,不是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三爷,您说是不是?” 齐三却直接不理会李元庆,依然仿似在神游天外。 李元庆却不生气,笑道:“三爷。这老齐家鱼馆是个好地方啊。几年之间,三爷这凭借着这一身手艺,在长生岛,可是扎下根子了。不说多了,一年,赚个万八千两银子,不是难事吧?呵呵。” 齐三依然没反应。 李元庆却也不理会齐三,继续笑道:“三爷,依照您的阅历,在沈阳城,像是您这样的鱼馆,一年,能赚到这些银子么?” “呵呵。三爷,您在长生岛的日子也不短了。这些年,您可是曾遇到乱收税、儿郎们乱闹事、砸场子之事?您可是听说,岛上有谁家吃不上饭,要卖儿卖女?” “三爷……” 李元庆像是聊家常一般,笑着与齐三聊起来。 刚开始,只是长生岛的事情,后来,却又转换到南洋,转换到北地,包括~,具体到之前与后金军的一些对阵,对于很多细节,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笑着对齐三一一叙述。 哪怕齐三并不是一个好听众,但李元庆却依然说的有条不紊,非常精彩。 旁边,齐晓蓉早已经被吸引住,原本有些黯淡的大眼睛,又重新恢复了光彩。 就算她是从事情报工作,一直以研究李元庆为主,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李元庆走到今天,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这么多的千钧一发。 尤其是,在大明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多好地方。 她以前,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她忽然发现,这些年,她的生活,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头顶上的这片天空啊。 而此时,随着李元庆的讲述,却是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将她引领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忽然发现,这世界上,除了仇恨,其实……其实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 周围亲兵们也是一样。 这其中有许多战役,他们都亲身经历,此时,听李元庆又说起来,他们仿似也重新回味了当时的战场,热血沸腾,意气风发。 这种无上的荣耀,简直让人永生不忘! 这时,李元庆已经独白了一个多小时,不由笑道:“三爷。说着说着。我这肚子可是有些饿了。刚才这一闹腾,那三个小菜,我也没有吃好。三爷,若是您有闲,帮元庆整条鱼,炒几个小菜,咱们边吃边喝再聊可好?” 齐三毕竟不是得道高僧,更不是木头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虽然一直在闭着眼睛,但~,李元庆的话,他却是一字不落,都听到脑子里。 此时,他的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此时,听到李元庆居然让他去做饭,齐三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李元庆,事到如此,我齐三也不得不佩服啊!李元庆,你的心胸,你的手段,真是常人所不能及!也无怪乎,你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这般基业!不过,我是不会为你做鱼的!如果我去为你做鱼,那~~,必定是要与你同归于尽,替大汗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三爷,皇太极这厮有什么好?酒量,酒量不行,心思,表面上看着宽广,实则就像个娘们儿一样,小肚鸡肠!哦!对了!若是论吹牛逼,我李元庆倒是真比不上他!这一点,我是心服口服!对了,三爷,你那宝贝孙子,现在是豪格的伴当吧?” “你……” 齐三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猛的一下子挣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李元庆,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元庆一笑:“三爷,豪格今年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你那宝贝孙子,不过十五六。嗯。按照年纪来算,三爷,您倒是打的好算盘啊。豪格这厮,倒也不错。年纪轻轻,却已经骁勇善战。若我李元庆有这样的儿子,那必定也是喜欢的!只是,三爷,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 “李元庆,你……” 齐三的干瘪的胸脯来回鼓胀,显然已经坐不住了,他恶狠狠的瞪着李元庆,仿似要用这种凶悍的表情,让李元庆害怕。 “李元庆,我知道,你在盛京的情报网,远比我们在长生岛的要庞大的多!可惜啊!我齐三无用,一直没有把他们找出来!不过,李元庆,你若是敢伤害大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就算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啊!”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三爷,您误会元庆的意思了。我干嘛要去伤害豪格?呵呵。我还巴不得,皇太极赶紧嗝屁,豪格能上去呢!关键问题是,豪格这厮,他能上去么?” “呃?” 齐三登时一愣,“李元庆,你,你什么意思?” 李元庆一笑:“三爷,后金不是已经立国了么?这都已经几年了?皇太极的屁股应该坐稳了吧?怎么?怎么这厮就是不立太子呢?嗯?难道~,他觉得他还能生?还是~,豪格这厮,入不了他的法眼呢?” “哼!大汗正值当年,大金国内百废待兴,又何须急于立太子?李元庆,你休要妖言惑众!老子不上你的当!” 齐三果决的仰起头,不看李元庆。 但李元庆却明显注意到,这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失措的惊慌。 齐三的命脉,就在他的那宝贝孙子。 某种程度上来讲,皇太极也对他相当不薄,把他这宝贝孙子,送到了他的嫡子豪格身边。 皇太极这一手,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实在是太过精妙了。 打蛇还需打七寸! 不论是皇太极、还是齐三,他们或许都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的g~点,却是不知,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呵呵。三爷。是非功过,时间会来证明。”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过,三爷,此时的局势,您想必也非常清楚。大明值此乱局,皇太极这死胖子,那是不可能会坐得住的。不出意外,一场大战,又要来临了啊。届时,豪格不可避免,也要上阵。” “呵呵。三爷,我不会杀您。还会好生供养着、让您好好活下去。不过,这些时日,您还是没事的时候,多给佛爷烧烧香,在佛爷身前,好好祈祷吧。别让豪格这傻小子,没头没脑的跑来了辽南!到那时,就算我李元庆想放过他,哦,是他们,但~,三爷,刀枪无眼那!真出了什么变故,我李元庆或许能保住豪格,但其他人,便是我李元庆~~,也无能为力了啊!” *************************************************************** 正文 第992章 做人,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 豪格这厮…… 从很大程度上而言,他就是个悲剧…… 事实上,古往今来,帝王之子,看似是龙之血脉,华贵无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实际上,其中的风险~,却也同样与收益成正比…… 尤其是帝王的‘长子’,或者说~,年龄比较靠前的皇子。 一旦帝王能活的时间很长。 能过五十岁,甚至是过四十岁的帝王,他们的‘长子’,几乎无一例外,尽是悲剧! 主要是华夏古时,人结婚很早,尤其是皇子,结婚更早。 十六七,十七八,甚至是十五六岁,基本上都已经大婚。 等到帝王四十多、五十多,正值人生春秋鼎盛之时,长子一般也到了三十二三,三十三四,同样正值巅峰鼎盛。 如此,父子之间,没有矛盾,这又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这种王子公孙,基本上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自幼便是在‘顺耳’中长大。 说白了,他们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又怎的可能承受住真正的风吹雨打? 太子之祸,在大明,还稍稍差一些。 历史上的满清,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褚英、豪格之流,不过只是开头先锋罢了。 到了小麻子一朝,小麻子的发妻、索尼的嫡亲孙女儿、仁孝皇后嫡出的胤礽,几乎从出生,就被确立为太子,但却两立两废,死时已经不成模样。 本是最高贵的血脉,到头来,却只能沦为了最悲惨的政治~牺牲品。 更不要提,是小麻子之后的十全老人、奴酋弘历了。 此时~,豪格虽然脾气暴躁,好勇斗狠,残忍嗜血,但毕竟,他是皇太极的长子,尤其是此时~,皇太极还没有其他血脉,豪格的位子,还是相当超然的。 齐三长期从事情报工作,对豪格死心塌地,忠心耿耿,自然是深深了解豪格的秉性的,更清晰的明了此时的局势。 一旦李元庆被调离,形成了定数,那~~,这场大战,就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哼。李大帅,你这是在威胁我老头子么?” 齐三冷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好男儿战死沙场,那是最大的荣耀!我的孙儿,若真有这么一天,那也是老天爷给我们老齐家的定数!我绝对不会后悔!” 齐三面儿上表现的虽然极为豪气,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注意到,他的腿肚子,都在无法控制的、下意识的颤抖。 这厮为何会绞尽脑汁、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让他的宝贝孙子,到了豪格的身边? 不就是图豪格的身份尊贵,跟在他的身边,不仅能换回来锦绣前程、荣华富贵,同时,还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么? 但李元庆刚才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情的核心点! 依照豪格的性子,一旦大战爆发,这位小爷,又怎的可能耐得住寂寞……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斯条理的取出了雪茄盒,不疾不徐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雾,淡淡笑道:“三爷的豪气,元庆佩服啊!若是皇太极能知晓三爷的忠心,想必,也会甚为欣慰的。” 此时,齐三当然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目光之歹毒,李元庆已经注意到了他有些发抖的腿。 齐三冷哼一声,强自给自己撑着气场,不看李元庆的目光。或者说,他根本不敢与李元庆对视。 李元庆也不急,淡淡一笑道:“三爷。事到如此,我已经明白了您的心意。此事~,我不会再勉强您。不过~,有一句话,我却是想告知三爷,做人啊。不论什么时候,总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是?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满,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齐三猛的抬头看向李元庆,“李大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庆一笑:“三爷,也没什么。只是~,元庆想与三爷做一笔买卖。当然,既然是买卖,自然是童叟无欺、公平公正了!” 齐三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目光开始闪烁不定,他的喉咙用力抽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并没有能说出口,而是垂下了头,不再发一言。 李元庆一笑,摆手对亲兵们道:“扶三爷坐好。你们先退下。” “是。” 亲兵们忙恭敬退到不远处。 李元庆又看向齐晓蓉,“妹子,也麻烦你暂时去那边休息下,我与三爷,有几句话要说。” “嗳?” 齐晓蓉一愣,片刻,却忙乖巧的点了点头,远远的走到了厅堂对面深处的角落。 周围只剩下李元庆和齐三两人。 李元庆看着齐三的眼睛,淡淡笑道:“三爷。现在,咱们可以谈事情了。” 齐三毫不退让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元庆,李大帅,你是人中龙凤,天下英雄!我齐三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你说的不错!人,不能在一根绳子上吊死。我愿意跟你合作。但~,李大帅,您也知道,大汗待我恩重如山。关于大汗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李元庆一笑:“三爷,对于皇太极那些狗尿不臊的骚腥事儿。我李元庆还真没有多大兴趣。他几个老婆,还能不能行,我真不感兴趣。但我想三爷也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 齐三盯着李元庆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阴阴低低道:“李大帅,我,我若告诉你这些,你又如何保证我的利益?” 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雪茄,“你们在长生岛的一切照旧。今晚之事,我会帮你们消除影响。另外,三爷,你可告知你的孙子,他日,若在战场上,他被俘,可直接对我辽南诸部的儿郎言,他是我李元庆的故人。” 齐三干枯的嘴唇都咬出血来,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低低道:“李元庆,我敬你是天下英雄,希望你说话算话。若是有一天,你违背了今日的誓言,我齐三,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三爷。信誉这东西,不是嘴皮子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我倒希望,三爷您能健康长寿。或许~,用不了十年,甚至是七八年,你便能知道,你今天这个决定,究竟是多么明智!” 齐三重重点了点头,“李元庆,你等着,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至多一个时辰,我把我的名单交给你。”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三爷,我等您。” 齐三刚要离去,但走出几步,却忽然用力回过头来,低低道:“李元庆……晓蓉~,晓蓉是个好孩子。我把她交给你了……他日,若她能帮你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枉费你今日,对我齐三如此厚待!” 片刻,齐三又道:“李元庆,你是天下英雄,是咱们辽民的骄傲!若非情非得已,我齐三,也不愿意这般自贱,以身事奴。若是有来生,我齐三,愿为你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笑,掏出雪茄盒,递到了齐三手里,笑道:“三爷,此时,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盒雪茄,我送给你。” 齐三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快步进了内院。 这时,门外卢金山快步奔了过来,恭敬对李元庆一礼,低声道:“大帅,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兄弟们还要辛苦一会儿。金山。” 李元庆说着,站起身来,在卢金山耳边耳语几句。 卢金山忙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忙低声道:“大帅,卑职马上去办。” 卢金山快步离去,李元庆笑着走向了齐晓蓉这边。 齐晓蓉刚才看到齐三走了,便想过来找李元庆,问问事情的经过,但这种场合,李元庆没发话,她又怎敢乱动? 此时,看到李元庆走过来,齐晓蓉登时又惊又喜,矜持了片刻,还是忙低声问道:“哥……李帅,我干爹,我干爹他怎么样了?” 李元庆笑着坐在了一边,看着齐晓蓉晶亮的大眼睛道:“妹子,你干爹很好。他是个明白人,不会自寻死路的。哦,还有……你干爹,把你,卖给我了。” “嗳?” 齐晓蓉一愣,片刻,俏脸登时一片羞红:“李,李帅,你,你怎么能如此欺负奴家?奴家只是一个卑微的弱女子,您……您若是这般,奴家,奴家情愿去死……” 李元庆忙笑道:“妹子。开个玩笑。你别生气。这事儿怪我。对了,那几个菜虽然凉了,但还能吃。我可是饿坏了。咱们上楼去,边喝边聊如何?” 齐晓蓉犹豫了片刻,却忙点了点头。 女人的本能,让她明白,李元庆就算不是特别喜欢她,怕也绝不会讨厌她。 今日,对于她而言,整个天地都塌了,她也必须要跟李元庆问明白,接下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李元庆拉着齐晓蓉的小手,摆手招过一个亲兵把总,耳语几句,大步带着齐晓蓉上了楼。 小隔间内,还是原来的模样,酒菜都没有动,只是有些凉了。 好在,暖壶里有热水,菜也不是不能吃。 齐晓蓉忙小心把酒温了一下,帮李元庆倒了一杯,便乖巧的侍立在李元庆身侧,再也不敢坐下。 李元庆一笑:“妹子,坐。你这般拘谨,咱们这酒,可是没法喝下去了。” 齐晓蓉俏脸早已经快要红透了,她犹豫了一下,片刻,还是小心的坐在了李元庆手指的位子上。 不过,却是低低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妹子,三爷是一号人物啊。不过,各人的命运,还是得各人自己来做主。三爷让你跟我,有的只是他的道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跟我?” 齐晓蓉哪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直接? 耳根子都烫的有些吓人,洁白的贝齿紧咬着红唇,很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不出来。 李元庆一笑:“你不用在乎你自己的身份。我李元庆,不也是泥腿子出身么?这不丢人。也不可怕。关键,是看你的心。若是你跟了我,那就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我。若是你跟了我,还想要再为三爷这边效命,那……” 李元庆虽没有说完,但齐晓蓉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片刻,她鼓足了勇气~,看向李元庆道:“哥……哥哥,我若跟了你,自然会实心实意的跟着你。可,可干爹这边……” **************************************************************** 正文 第993章 征服! ~~~~~~ 看着齐晓蓉娇艳的俏脸,李元庆的目光一时也有些游离。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在当代的女人中,齐晓蓉已经算是相当有能力、相当自立的女人了。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的浪涛下,她不过就是一颗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小石子。 丢进浪涛翻涌的大海里,半点水花儿,也不会溅起来。 尤其是对齐三这种‘老油子’而言,齐晓蓉就算是他养大的,但那又能怎样?又怎的能比得过他宝贝孙子的前程、他们齐家的利益?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啊。 齐三的盘算之深远,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 一旦齐晓蓉成了李元庆的枕边人,尤其是能为李元庆生下一儿半女,那~,他和他的宝贝孙子,他们齐家,便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尤其是有齐晓蓉在,将来~,就算是他齐三作古,最起码,他的那宝贝孙子,混个衣食无忧,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以齐晓蓉的姿色,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啊…… 齐三这厮,这~~,完全就是无本的买卖啊…… 无非就是要多花上一些时间而已…… “哥哥……” 齐晓蓉这时也发现了李元庆似乎有些走神,轻轻唤了李元庆一声,大眼睛里,眼泪却是住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几下,笑道:“妹子,三爷这边,问题不大。三爷已经接受了与我合作的计划。只要他在长生岛,便不会有任何事情。” “………” 听李元庆这般说,齐晓蓉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滴流。 李元庆忽然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在她娇艳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妹子,再哭,可就成小花猫了,可就不漂亮了啊。” 齐晓蓉本就对李元庆充满了好感,此时,眼见李元庆如此主动,她的心里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用力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低低哭泣不止。 李元庆紧紧拥着齐晓蓉柔软的娇躯,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感受着她身体的热度,心中不由暗道:“这感觉,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上不少啊。” 就算齐晓蓉是颗毒药,李元庆却已经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不过,李元庆却并没有着急,只是紧紧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一会儿,齐晓蓉哭累了,泪水都已经把李元庆的肩膀都湿透了,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元庆:“哥哥,对,对不起……” 李元庆一笑:“妹子,不要这么紧张。人活着,谁都不容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哥哥……” 齐晓蓉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不会从她的嘴里套消息,一时不由大为感激,但却又分外惆怅。 眼前这个男人,毕竟不是她的那个‘算命先生哥哥’,而是……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啊…… 看着齐晓蓉纠结的俏脸,李元庆微微一笑,却不再犹豫,狠狠的吻住她娇艳的红唇,大手,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娇躯上肆虐起来…… 想征服一个女人。 尤其是此时这个时代,虽然更讲究心灵,讲究心与心之间的沟通,但身体,无疑却是更准确、也更迅速的通道…… ………… 半个小时之后,齐晓蓉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只小白羊,几乎完全软倒在李元庆身上,但李元庆刚准备有更进一步深入的动作,这时,外面忽然有亲兵禀报:“大帅,齐三的名单已经写好了。” 齐晓蓉猛的反应过来,用力埋在了李元庆的胸口,像是做错了事情被家长抓住的小学生,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有哥哥在,别怕。哥哥帮你收拾一下,咱们去见你干爹。” 说着,李元庆对门外亲兵道:“让齐三过来,在门外稍等片刻。” “是。” 亲兵脚步声快速离去。 齐晓蓉登时如获大赦,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忙道:“哥哥,奴家,奴家帮你收拾。” 李元庆一笑:“今天,哥哥帮你收拾。” 不多时,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神清气爽的打开了房门。 齐三忙小心快步进屋来,恭敬跪倒在地上,“李帅,您想要的,都在这里了。” 说着,他双手高高举起了几页纸张。 李元庆一笑,接过纸张,大步坐回到身后的椅子上,仔细翻看一遍,半晌,不由哈哈大笑道:“三爷,果真信人也!” 说着,李元庆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丢在了齐三眼前。 齐三一愣,片刻,忙拿过来一看,瞬间,冷汗止不住的从他的脑门子翻涌出来,有些吃力的淹了几口唾沫,似是喃喃般道:“李帅,这……这……既然您已经,为何,为何又要……” 李元庆淡淡一笑:“三爷。我说过,您是咱们的大明的豪杰。虽有种种原因,物是人非,但~,我李元庆了解你的苦衷,也愿意为三爷您,重新打开一扇大门。” 齐三的老泪都忍不住翻涌出来,“李帅,卑职糊涂,糊涂啊!李帅,您等着,卑职还有一份新名单,至多一盏茶,卑职便给您送过来。” 看着齐三急急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纵然这齐三老奸巨猾,但~,跟他李元庆玩~,他还是太单纯了些啊。 身后,齐晓蓉也是错愕莫名啊。 她万万没有想到,便是她的干爹,在李元庆的手里,也…… 齐晓蓉不由又想起了刚才……李元庆那充满了激情而又狂野的粗暴……简直让她…… 齐晓蓉只感觉,她的灵魂都已经要出窍,整个身体,都不属于她自己了。 哪怕李元庆只是为了求这一夕之欢,但~,有了今日,她齐晓蓉,便是死,也值了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笑着走到齐晓蓉身边,“妹子,在想什么?” 齐晓蓉俏脸登时就要红透了,不敢看李元庆,却又非常想看李元庆的眼睛,片刻,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哥哥,若这一切……这一切不是梦,那,那该有多好啊。” 李元庆笑着用力将她揽在怀里,轻轻亲吻着她幽香的发丝,笑道:“这不是梦。不信,你掐我一下?” “呃?” 齐晓蓉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又羞又喜道:“哥哥,你,你真是坏死了呀……” 李元庆哈哈大笑,附在齐晓蓉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齐晓蓉的俏脸简直红的就要滴出水来,小手却是死死的攥住了李元庆的大手,简直恨不得把她的身体,都融入李元庆的体内。 感受着齐晓蓉的动情,李元庆又低声笑道:“从今之后,你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哥哥我的。若再敢胡思乱想,哥哥就把你的小~屁~股,打成四瓣,你知道么?” “嗯。妹子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哥哥想要妹子做什么,妹子就做什么……” 这时,齐三又快步来到门外敲门,恭敬道:“李帅,名单卑职已经重新写好了。” 李元庆笑着捏了一把齐晓蓉的挺翘的翘~臀,“事情差不多了。咱们也该离开这里了。走吧。下楼去。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齐晓蓉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征服,乖巧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门外,齐三恭敬将新的名单,递给李元庆。 李元庆扫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三爷。明日的太阳,将会更加暖和。” 齐三重重点头道:“李帅,卑职也深信不疑。”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齐三的肩膀,“三爷,有件事,我必须要提前跟您说一下。您的那几个伙计,可能要稍稍换一下了。” 齐三忙笑道:“自当如此。卑职一切凭李帅做主!” 李元庆一笑:“三爷,告辞。改日,元庆再过来尝您的手艺!” ………… 已经快要到子时,但蟹子巷这边,依旧很热闹,齐家鱼馆这边,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几十名亲兵,护卫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这边,进入城里。 只是,从蟹子巷通往城里的这一段路,包括进了城,岗哨守卫,却一下子比平日里多出了不少。 李元庆并没有直接返回官厅,而是直接前往了官厅隔壁的三号仓库,亲兵卫队的驻地。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下了马车,两人忙快步迎上来。 商老六道:“元庆,网子已经撒下去。何时动手?”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进入子时,十一点出头。 片刻,李元庆一笑:“通知弟兄们,再等一个时辰吧。丑时,全线拉网!不能放过一条漏网之鱼!商大哥,马爷,今晚,就辛苦你们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是重重点头。 商老六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元庆,这些狗杂毛,在岛上的逍遥日子太久了!此时情报如此完善,若我和老马再做不好,那可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马管家也道:“大帅,明天一早,卑职一定给您、给弟兄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直接驶入了三号仓库,李元庆的小别院。 已经有家奴早就将院子里、屋子里收拾立整,李元庆拉着齐晓蓉的小手,进了屋子里,关上了房门。 但到了此地,齐晓蓉却有些害怕起来,小手紧紧拉着李元庆的大手道:“哥哥,您,您今夜不回去……若,若是大夫人她们知道了……” 李元庆一笑:“今夜,时候不早了。咱们便在这边先休息一晚。明晚,我会安排妥当,你去给大夫人敬茶。” 齐晓蓉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忍不住用力扑在了李元庆怀里,“哥哥……” ***************************************************************** 正文 第994章 缓兵之计?兵行险招? ~~~~~~ 就像一阵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飓风~。 此次,李元庆对岛上间谍据点的打击,来得快,去的更快! 次日天色一放亮,整个天地,都被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庄严圣洁,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李元庆却一大早,天色还未亮,便已经起身来,在别院的客堂内,耐心等待着商老六和马管家的汇报。 并没有让李元庆等多久,很快,商老六和马管家便已经赶过来汇报工作。 虽是一夜未睡,但商老六和马管家的精神头却是极其旺盛。 商老六大笑道:“元庆,此次攻势,咱们大获全胜啊。昨夜,一共抓获各类探子接近三百人。破了十几个据点。不过,这里面,多半都是朝廷、辽西、以及偏向后金的双面探子。至于后金那些据点的情报,咱们的消息也越来越多。怕不用十天,就会水落石出。” 马管家也笑道:“大帅,此次,咱们针对的只是那些比较出跳、一直在三散布着谣言的据点,那些根子深的,咱们已经掌握不少情报,但却并未急于轻举妄动。”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商大哥,马爷,辛苦了。嗯……先把这些人看押吧。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具体事情,咱们下午再谈。” 商老六和马管家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又对李元庆汇报了一些具体细节,这才笑着告辞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李元庆来到窗边,打开窗户,点燃了一颗雪茄,淡淡的看着窗外洁白的世界。 间谍活动,就像是苍蝇,蚊子,虽然让人万分不喜,但李元庆也明白,这种东西,想要完全根除,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妄造杀孽,在岛上制造白色~恐怖,搞的人心惶惶,显然不如因势利导,让他们按照他李元庆的意愿,向他们的主子传递他李元庆想表达的情报。 尤其是在此时这般状态,岛上的稳定性,更是要压过一切。 李元庆也非常明白,相比较皮岛而言,长生岛上的间谍活动,无疑要多出了不少。 这其实也是由根子来决定。 皮岛之地,更像是‘计划经济’,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口虽不少,但却基本都被禁锢在某地,一处很狭小的范围内,毛文龙想控制,非常容易。 但~~,长生岛却大为不同。 因为李元庆开化的商业政策,使得长生岛的外来人口很多,足有几万人,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着。 这些外来人口,不断的为长生岛增加着活力,创造着财富,同样,也带来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和影响。 但相比较而言,这肯定还是利大于弊的。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白,只有开放,开放,再开放,不断的汲取外来的新鲜营养,不断的迫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是活水,才可以正常而又健康的生长下去。 反之,若闭门造车,注定只能一个苦果,‘落后就要挨打!’ 如果打个比喻,此时,整个长生岛,就像是一个健壮的、虎头虎脑的少年,正在拼命的、努力的不断汲取着各种营养,而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长的实在是太快了,有些小感冒、小发烧,也是不可避免之事。 这也是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偶尔有一阵风刮过,带起丝丝的雪沫儿。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 今年这天,实在是有些过于恶劣了,连长生岛这种地方,一冬了,却只下了两场不成模样的小雪。 可想而知,在内陆地区,究竟又是什么规模了。 可笑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大佬们,却死死盯着他李元庆的痛脚不放,浑然不知,整个大势,已经开始往失控的方向走了。 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李元庆其实……其实也理解崇祯皇帝的苦衷…… 崇祯皇帝此时这般选择,倒也不能说是错…… 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他李元庆,的确是要比西北高迎祥那帮泥腿子,目标要大的多得多,危险也要大的多得多啊…… 不过~,长生岛是他李元庆的根基,是他李元庆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的根本,想让他李元庆就这样把他的基业,拱手交出去,可绝没有那么容易! 这时,内室传来齐晓蓉有些心悸的呼喊:“哥哥,哥哥……”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步朝内室走去。 等真正品尝了其中滋味,李元庆这才发现,在齐晓蓉原本火辣的外面之内,却是比寻常的大明女子,要更加娇嫩。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便起来了?” 齐晓蓉赤着洁白诱人的娇躯,就要起床来,李元庆却笑着又帮她盖上了暖和的被子,眼睛止不住的看向被被子盖住的诱人的里面。 齐晓蓉俏脸一红,又羞又喜,甜甜的腻在李元庆怀里,有些惊恐般的道:“哥哥,奴家,奴家还以为,你,你不要奴家了……” 李元庆一笑:“你这小脑袋里,胡思乱想什么?这么美味的甜点,哥哥又怎的舍得不要?” 齐晓蓉俏脸登时更红,忍不住靠在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道:“哥哥,可,可奴家现在还没有洗澡……” 李元庆登时哈哈大笑:“现在,爷不着急吃。等晚上,爷回府再吃……” 两人嬉闹一会儿,空气又开始止不住的灼热起来。 齐晓蓉已经二十出头,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加之她的体质非常不错,李元庆自然不用太过于怜香惜玉。 舒舒服服的又来了一次高强度的‘晨练’,躺在温暖舒适、又充满了齐晓蓉身上特有幽香的被窝里,李元庆笑着把玩着齐晓蓉胸前娇俏的丰满,笑道:“蓉儿,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早饭过来。等下,二夫人会过来,跟你详细说晚上过门的事情。你务必要多多留心。知道么?” 齐晓蓉赶忙乖巧的点头,“哥哥,蓉儿一定会好好做的。” ………… 三号仓库与李元庆的官厅只有一墙之隔。 当然,这道门,只有李元庆可用,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回到官厅,吃过了早饭,安排侍女将齐晓蓉的事情去通知张芸娘和渠敏秋他们,李元庆回到了他的内书房休息。 不多时,外面便有亲兵禀报:“大帅,魏公公过来了。” 李元庆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伸了个懒腰道:“让魏公公稍事休息片刻,我马上到。” “是。” 让今日伺候的小荷,帮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李元庆大步来到了隔壁不远的外书房。 魏良已经等候了一会儿,忙恭敬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帅。” 李元庆一笑:“魏公,您可真是太客气了。咱们之间,无需如此。对了,魏公,这段时间,收获如何?” 小荷娇俏的过来奉上了香茗,魏良忙恭敬一拱手,却是有些苦着脸道:“大帅,形势不容乐观啊。杂家此去京师,呆了两个多月,找了不少关系,也使了不少银子,但效果……哎。大帅,此次,皇上怕是已经铁了心啊。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这才道:“王公公是什么意思?” 魏良忙道:“大帅,王公公的意思是,是……您,您必须要服从朝廷的调遣。这是最关键的核心。”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香茗,缓缓点了点头,“此事,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对朝廷做出回复。魏公,其他方面呢。可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 与魏良聊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李元庆又陪着魏良吃了顿午饭,安抚了他的情绪,魏良这才恭谨的告辞离去。 回到内书房,靠在最熟悉的虎皮沙发上,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看这模样,崇祯皇帝这是摆明了心思,要跟他李元庆怼到底了啊! 休息了一会儿,让小荷拿来笔墨,李元庆亲笔给崇祯皇帝写了一道折子。 折子中,李元庆明确表示,他李元庆是大明的将官,是皇上的臣子,一切自当服从皇上的调令,以及命令。 不过,此时辽南事务繁杂,他需要一些交接时间。 折子是用毛笔写的,字写的虽然不好看,但李元庆写的很规整,让小荷小心吹干了笔墨,李元庆直接令亲兵,用八百里加急,火速发往京师。 只是~,这折子虽可做缓兵之计,但~~,想真正解决问题,还是不可能的。 想保住此时辽南的规制,也由不得他李元庆不兵行险招了啊…… 把小荷怼在了虎皮沙发上,好好过了一番口舌之瘾,又让她给自己踩了一会儿背,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李元庆让小荷帮自己收拾立整,来到了外书房,招过了杨磊。 此时,给皇上的折子已经发出,长生岛内部的‘长舌头’,基本已经被肃清干净,也到了,他李元庆要公开他已经回到岛上的消息的时候了! 杨磊亲自去做此事,李元庆又招呼亲兵,令商老六和马管家,直接去南信口军营、关押那些探子的地牢汇合。 李元庆则是先行前往南信口大营、李三生部驻地,他必须要先跟一直在盖州驻扎的李三生,好好聊一聊…… ************************************************************** 正文 第995章 枭雄心思! 跪求各种支持。小船多谢。 ~~~~~~ “大帅,依照卑职的推测,就算咱们放弃了盖州,短时间内,恐怕~~,后金也太可能把盖州城直接拿回来。” 南信口李三生部驻地,宽阔坚实的夯土公房内,李三生正仔细对李元庆分析着他的看法。 “大帅,卑职的思量主要有两点。第一点,便是盖州城的地势。盖州南部,虽有清河间隔,但清河不甚宽,不足四五十步。尤其是盖州区域,地势比较平坦,又紧邻大海。后金忌惮咱们的船队攻势,怕绝不敢轻易贸然。” “大帅,这第二点,主要还是皇太极此时奉行的收缩战略。大帅,卑职在正月下旬撤回来时,莫说是营口、耀州一线了,便是塔山铺一线,鞑子的哨骑都非常小心,绝不敢与咱们的儿郎们交火。” “对了,大帅,还有一点。便是今年的天气非常不好。大帅,卑职在撤离盖州之前,曾深入营口、耀州一线查探。根据十余个俘虏的禀报,在盖州、耀州、塔山铺、包括海州、辽阳,鞑子的牛马牲畜,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大帅,卑职也深入到耀州腹地探查。诸多小河、小溪,水流都比之前要少了不少。许多猪圈、羊圈,也远没有之前繁盛。” “大帅,说到底,鞑子虽已经立国,但实质上,他们还是一群蛮夷。若盖州富裕,尤其是这种时候,他们说不定真的敢拼上性命,要过来狠狠做一票。但此时,盖州已经几近空城,能搬走的,几乎都被咱们搬回来。大帅,综合这些原因,卑职认为,鞑子几乎不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拿下盖州,应当会将盖州,当做与咱们之间的缓冲。” 李三生说的很详细,李元庆听的也很仔细。 半晌,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今年这天,对以农耕为主的大明而言,有着巨大的伤害,对于还处在半农耕、半渔猎、游牧状态的女真人而言,伤害怕还要更甚。 尤其是这几年,后金与辽东、辽南、辽西三方面诸部,战事延绵,一直不断。 但除了有几次、从辽西,后金勉强算是稍稍讨了些便宜,在对辽南和辽东,尤其是对辽南、有李元庆参与的战事中,鞑子别说占便宜了,不把底~裤丢下,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此时不同于后世。 南四卫,海州,盖州,复州,金州,本就是属于贫瘠之地。 尤其是天启元年之后,毛文龙在东江扎了根,李元庆在二年、三年,又在长生岛扎了根,南四卫这边,人丁几乎都被打光了,完全成了‘无人区’。 在此时这般大环境下,皇太极力保辽中平原都来不及,又怎会轻易再来拿下盖州,惹上李元庆这个大~麻烦呢? 在历史上,南四卫是被老奴丢给了他的‘乘龙快婿’刘兴祚,当做与东江、旅顺的缓冲。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这其实就是将这一片广袤的区域,当做战事的缓冲区了,没有太多实际的经济价值。 如此~,综合各方面原因,纵然李元庆放弃了盖州,拱手将其送给皇太极,皇太极怕也绝不敢轻易吃下去啊…… 事实上,李元庆虽已经拿下盖州一线多年,但因为人力、财力、资源等种种原因的限制,李元庆一直并未将盖州当做本土来发展,而是将盖州当成了一块‘小菜园儿’。 先慢慢种些菜,基本保证驻扎的儿郎们混个温饱,先进行细微的恢复,却也是仅此而已了。 李元庆的真正核心利益,还是在长生岛、羊官堡、复州、金州一线。 不过~,这块鸡肋般的鱼饵,皇太极虽不会这么急着咬钩,但对李元庆而言,却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要知道,在此时,是李元庆光复了盖州不假,但大明对于‘失土’的打击,还是相当严厉的。 若皇太极现在就把盖州吃下去,朝廷若有人拿着此事,往李元庆的头上扣‘屎盆子’,李元庆还真不好反驳。 此时,李元庆不说话,李三生也不敢多言半字,只是恭敬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三生,在此时这般大势,你有什么好想法?” 李三生精神登时一振,但犹豫了几下,却并不敢开口。 李元庆一笑:“刚才不是挺精神的么?怎么?到关键时候,就萎了?” 李三生忙道:“大帅,此事,卑职是,是怕……” “怕?”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李三生也有害怕的东西?” 李三生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大帅,依照卑职之见,咱们若想摆脱此时的危局,怕~~,还是得鞑子出手啊……” 李元庆直勾勾的看着李三生的眼睛。 李三生忙‘扑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大帅,长生岛,复州,盖州,金州,都是咱们的弟兄们,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基业。岂能这般白白送给朝廷?大帅,卑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咱们送给朝廷,朝廷又能守得住么?大帅,跪求大帅三思啊!” 李元庆拿出雪茄盒,磕出一支,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三生啊。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好儿郎。这般放弃这些大好的土地,我李元庆又于心何忍?但~,咱们,毕竟是朝廷的将官啊……” ………… 在李三生的官房,与李三生聊了好一会儿,下午两点左右,商老六和马管家也赶到了距离李三生部驻地不远的地牢。 李三生亲自陪同李元庆,来到地牢这边视察情况。 地牢是修建在仓库底下,又靠近海边,自然也不用指望着其条件有多好了。 尤其是这种天,又潮湿又冷,就算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被关进这里面十天半月,就算是大难不死,怕也要落下个风湿、类风湿的…… 这地牢一般是处置罪大恶极之人,平常用的时候到不多,空间并不算大。但今日,却有些人满为患。 李元庆亲自过来,整个级别待遇,自然是要提上数倍的。 地牢大厅内,已经燃起了数个火盆,将里面熏烤的温暖如春,非常暖和。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已经到了,李元庆与他们交流几句,便直接开始查探地牢。 此时,昨夜抓捕的近三百人,一个不拉,全都被关在这地牢里。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壮年男子并不多,多半是老弱妇孺。 简单转了一圈,回到大厅,商老六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地牢,毕竟不是关人的地方。这里面,除了那几十个罪大恶极的祸首,其余之人,倒真不是死罪啊。咱们必须要尽快处置他们。” 李元庆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马管家递过来的名单,又仔细筛查了一遍。 片刻,李元庆道:“其中所有男丁,若有悔过、愿为我军效力的,可酌情筛查,送去中岛三月。若是能合格的,留下备用。那些不知悔改的,一律发配中岛盐田!” “是。” 商老六赶忙记下来。 “至于这些妇孺么?若有悔改的,发配中岛一月,留下备用。若不知悔改、执迷不悟的,一律发配雾雨阁,为奴为妓!” “是。” “至于那些鞑子哨探么……先不着急。把他们都摸清了、盯紧了!一月之后,再行计较!” ………… 离开了地牢,商老六和马管家先返回政事署,处理公务。 李元庆则是留下来,又深入基层,视察了李三生部儿郎们的几个驻地,直到天色将黑,这才返回了官厅。 回到内书房,李元庆刚刚躺下没片刻,渠敏秋便飘着一阵香风跑过来,娇嗔道:“一日不见,你居然又弄回来个大活人。” 李元庆一笑:“我这不是怕你们孤单,多帮你们添些姐妹嘛。嘿嘿。” 渠敏秋忍不住白了李元庆一眼,小手用力在李元庆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死德性。” 李元庆却是顺势把她揽在怀里,肆意轻薄一番。 眼见来是‘兴师问罪’,却就要被李元庆给拿下了,渠敏秋忙挣扎着逃离了李元庆的怀抱,小嘴用力在李元庆的手腕上咬了一小口,“死人。等会你的小蓉儿就要进门了。还胡闹。” 李元庆一笑:“敏秋,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渠敏秋白了李元庆一眼:“大老爷安排的事情,奴家怎敢不尽心尽力?” 李元庆嘿嘿一笑:“你若真这么听话,那天下可就太平了。” “懒得跟你斗嘴。对了,元庆,你这小蓉儿,家世可不是怎么清白啊?就这样放进后宅来。你放心么?” 李元庆笑着拉住了渠敏秋的小手,“此事,我正要找你说呢。敏秋,你可知,我为何执意要蓉儿入内宅?” 渠敏秋何等精明? 这时,她已经明白了一些李元庆的深意,秀眉微微蹙起来:“元庆,你是说,那,那齐三?又或是,千金买马骨?” 李元庆笑着磕出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点燃,笑道:“敏秋,世上岂能有完人啊!一个人,有权势,有地位,有钱财,却是清心寡欲,励精图治。这样的人,谁敢用?谁又敢放心用?” 说着,李元庆笑着将渠敏秋揽入怀里,肆意揉捏着她胸前丰润的饱满,笑道:“我李元庆贪财好色,穷凶极恶。连鞑子的女探子我都敢收,还有什么,是我李元庆不敢干的?” 渠敏秋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却是蹙眉摇头道:“元庆,你此举,还是有些不妥啊。若是齐三暴露,那事情……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李元庆一笑,“齐三不会暴露。这事情,肯定要传出去,但却只能是捕风捉影。若是有人进不到我李元庆的府里,那只能说明,他们下的本钱还不够,女人还不够漂亮!” “你……” 渠敏秋登时不由无语。 片刻,她忍不住用力掐了李元庆的胳膊一小把,“李元庆,我原本以为,你已经足够贪财好色、卑鄙无耻了!想不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甚百倍啊!不过,元庆,若是这般,后宅内,岂不是要产生混乱?你把我们姐妹的安危,置于何地?” 李元庆一笑:“敏秋,此事,倒也不难办……” *************************************************************** 正文 第996章 进门! ~~~~~~ 入夜。 一顶不起眼的小花轿,从三号仓库的院子里驶出来,饶进一旁的小巷子里,缓缓绕向官厅的后门。 在大明,娶妾的仪式虽不像是娶妻那般隆重,但其关键,还是看女方的家庭和底子。 若是家庭条件好、底子深厚的女人,嫁妆多,仆从多,田地多,哪怕是妾室,位置也绝不比正室低太多。 反之,也是亦然。 只不过,妾室毕竟是妾室,千百年的礼法规矩摆在这里,纵然你天香国色、富可敌国,但还是要按照老规矩来走。 不可走正门,只可夜间入府内。 小轿有四个轿夫抬着,前后各有十几名仆从,还有五六个丫鬟婆子,行色有些匆匆。 到了后门,这里早有人在等候,忙迅速放行,让小轿很快进入了府内。 好一会儿,转过了数个弯弯绕绕,长廊回旋,小轿在一处精致的院落外,暂时停下来。 一直守候在这边的刘春花快步迎了过来。 “大管事。” “大管事……” 周围一众仆从,忙恭敬对刘春花行礼。 小轿内,今天刚刚从雾雨阁抽调到齐晓蓉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小声提醒道:“姑娘,大管事过来了。” 一身艳红色新娘装、盖着后盖头的齐晓蓉忙乖巧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片刻,刘春花来到小轿旁,小声道:“姑娘,规矩,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已经对你交代过了。可还有什么不明白?老身现在再给你解释。不过咱们得快些,马上就要到吉时了。” 刘春花的语气很柔和,齐晓蓉一直悬着的芳心,也稍稍安定,忙恭敬小声道:“大管事,规矩奴婢都记在心里了。” 刘春花一笑:“那便好。那咱们便进院儿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 红盖头下的齐晓蓉忙恭敬颔首称是。 刘春花点头笑道:“姑娘,那咱们便进院儿里了。” 说着,她一摆手,“按照规矩来!” “是!” 周围早已经准备的乐师吹起了欢快却小声的乐曲,小轿缓缓进入了院儿内。 小轿中,齐晓蓉的两只小手,忍不住紧紧纠结在一起,芳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她知道,决定她一生命运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院子里,宽大舒适的内堂内,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藕儿,彩子,任颖儿,婉儿等等十几个李元庆的妻妾,正围绕在温暖的火炉旁,小声说笑着什么。 这时,听到外面响起了‘新人到’的呼喊,张芸娘俏脸不由微微一变。 渠敏秋笑道:“芸娘,怎么?还是放不下?” 张芸娘笑着摇了摇头,“敏秋,倒不是放不下。只是,哥哥此次,事情做的实在是有些……有些太急了啊。” 渠敏秋笑道:“芸娘,元庆这般,或许也有他的苦衷啊。相信,元庆很快就会亲自跟你解释的。” 张芸娘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她知道她的元庆哥哥不容易,娶个小妾,根本就不叫什么事儿,但~,若是雾雨阁的人、又或是身家清白之辈,她放进来就放进来。 关键是此时,这齐晓蓉的身份……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的想着,这时,新人已经在两个贴身侍女的陪伴下,袅袅来到了室内。 刚进门口,齐晓蓉便忙乖巧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诸位夫人。” 渠敏秋看了张芸娘一眼,张芸娘还有些发楞,忙笑道:“你们两个,先把新人的盖头取下来。” “是。” 两个贴身侍女忙小心将齐晓蓉的红盖头取下来,登时,露出了齐晓蓉精致装扮过、仿若天仙般的俏脸。 场中诸女登时都是一愣。 片刻,却都是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也怪不得李元庆非要将齐晓蓉纳入房中了啊……这齐晓蓉的姿色还,还真是……便是她们这些女人看到了,都要嫉妒啊。 张芸娘一时也是有些愣神,贝齿紧紧咬着红唇,却并没有即刻的动作。 齐晓蓉此时正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其他,但却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气氛,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肃穆不少。 她撑在地上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精巧的羊绒地毯,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虽然李元庆已经点头让她进门,但~,若是大夫人张芸娘不愿意,那~,她便只能是外宅,就算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女,怕也很难再有进府内的机会了。 杨娇~娘眼见就要冷场,忙低声对张芸娘耳语几句。 张芸娘这才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 渠敏秋忙笑道:“新人起来吧。” 说着,她端起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茶壶,在旁边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新人过来接茶。” 齐晓蓉这才回过神来,忙小心起身来,恭敬对渠敏秋一礼,小心端起茶杯,走向了室内正中、正静静看着她的张芸娘:“大夫人,您,您喝茶……” 说着,她高高将茶杯举到张芸娘身前,大气儿也不敢喘。 张芸娘犹豫了半晌,这才缓缓接过了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交到了一旁小莲的手里,静静看着齐晓蓉道:“蓉儿妹子。今日之事,本来,妾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但妾身也知道,你的身世,跟其他人不一样。妾身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深深明白,没有依靠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以前的事,妾身不去追究,也不会再计较。但以后,蓉儿妹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齐晓蓉这时眼泪已经涌出来,忙用力对张芸娘磕头,“大夫人,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老爷,好好伺候大夫人,伺候诸位夫人。绝不会给老爷和夫人们添乱。” 张芸娘看着齐晓蓉梨花带雨的模样,半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好了。吉时已到。去吧。” “谢大夫人……” 看着齐晓蓉被人搀扶着带走,张芸娘的大眼睛里,一时也有些茫然,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起了李元庆之前教她唱过的一首歌,‘有来只有新人笑,又有谁记得旧人哭?’ 这一回,元庆哥哥可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啊…… ………… 小轿又转过数个弯弯绕绕,来到了院内一条小河畔的一间精致小院儿,这时,李元庆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小轿刚进门,值守的曹婆子便已经有了吩咐,一切从简。 很快,这边便走完了流程,新人被带到了热乎乎的炕头上,一名侍女,恭敬对李元庆递过了礼单。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眼,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齐三这厮,还真是出了血啊。 因为齐晓蓉之事,事情很急,齐三这边也不可能有太多准备。 再加之齐晓蓉身份特殊,很多东西,他就算是准备,也不能光明正大。 齐三也光棍,既然如此,那一切便以现银来代替。 此时,齐晓蓉的嫁妆,全都被齐三折成了现银,总共五万八千多两,其中名目,都罗列的非常详细。 老齐家鱼馆,虽然是日进斗金,但毕竟有规模限制,一年,其毛利,能有个一万两,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更不要提,齐三还要给盛京那边输血。 齐晓蓉这近六万两银子的嫁妆,怕真让这老东西吐血了啊。 由此也可知,齐三对这门亲事,到底是有多重视啊。 不过,齐三既然敢送,李元庆当然就敢收了。 只是~~,齐三这厮,不愧是搞情报出身啊。他比李元庆想象的,还要更精明、更狠厉不少啊。 简单走完了流程,侍女很快被李元庆打发干净,室内只剩下李元庆和齐晓蓉两人。 李元庆笑着挑开了齐晓蓉的红盖头,笑道:“妹子,今日,感觉怎么样?” 齐晓蓉又委屈、又苦闷,却又激动、又欢喜,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哥哥,奴家,奴家不是在做梦吧?奴家好怕,好怕一觉醒来,这一切,这一切都会变没有了啊……” 李元庆轻轻拍打着齐晓蓉的后背,笑道:“哭什么。今日,可是咱们大好的日子。再哭,哭成了小花猫,哥哥可就不喜欢了。” 齐晓蓉猛的反应过来,忙小心擦干了眼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就像一只委屈的小兽。 李元庆一笑,轻轻把玩着齐晓蓉的小手,笑道:“大夫人那边,有什么感觉?” 齐晓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李元庆说实话,纠结道:“老爷,奴婢,奴婢感觉,大夫人,大夫人好像不太喜欢奴婢……不过,奴婢也明白大夫人的心意。奴婢这出身,毕竟……不过,哥哥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拼劲全力,获得大夫人认同的。” 李元庆一笑:“你能想明白这一点,那还不错。记得。凡事,都要讲规矩,按照规矩来。否则,若是出了事情,哥哥也救不了你?明白么?” 齐晓蓉赶忙乖巧的点头,“哥哥,奴婢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李元庆一笑,却是贴在齐晓蓉耳边低语道:“蓉儿妹子,今天,洗白白了吧?” 齐晓蓉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不由一片诱人的羞红,娇羞的靠在李元庆的怀里,低低喃喃道:“哥哥,奴婢今天洗好了……” 艳红的火烛来回飘摇,很快,整个室内,立即升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懒洋洋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还有些不舍得起床。 这对李元庆而言,可是极少见的事情。 不过,看着身边这具半隐藏在被窝里的诱人娇躯,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齐晓蓉在这方面的天赋,真的是远远超过了李元庆的想象啊。 两人虽然只有短短两日的相处,却已经仿似是水乳一般交融。 某种程度上,齐晓蓉比婉儿、甚至是比李琉璃这种头牌花魁,还要更有天赋。 尤其是她的特殊体质…… 这虽然是一颗带刺儿的坚果,但~~,一旦拨开了外面看似坚硬的表壳,才愈发能体会,这其中,究竟是有多美妙。 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身边李元庆起身,带起来的丝丝微弱凉风,齐晓蓉也醒了过来,忙挣扎着就要起身来:“哥哥,奴婢,奴婢伺候您穿衣。” **************************************************************** 正文 第997章 清君侧? 感谢叶知秋8、hbq1990、默難沉寂、书友34568970、何苦来哉h、姬紫萱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求各种支持…… ~~~~~~ 李元庆这次并没有拒绝齐晓蓉的服侍,任由齐晓蓉乖巧的服侍着自己起身,穿好了衣服,收拾周正。 洗漱完毕,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笑着挑起齐晓蓉仿似芭比娃娃一般的精致下巴,笑道:“蓉儿,按道理,今日明日,是要抽空回门的。不过,咱们此事,却又有不同。这样,你今日先去大夫人那边,跟大夫人好好聊聊。晚上,你让后厨准备一桌好些的酒菜,咱们请三爷过来。” 齐晓蓉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到,不由大为感动,一时间,眼泪都涌出来,忙恭敬道:“哥哥……谢谢哥哥。大夫人那边,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的。奴婢一定会让大夫人和诸位夫人们,接受奴婢。”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齐晓蓉挺翘的翘~臀,“那便好。晚上吃饭咱们再见。” “嗯。” 看到李元庆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出小院儿,齐晓蓉的大眼睛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模糊了。 她以前,曾不止一次的抱怨过、埋怨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会如此对待她? 让她如此命薄? 但此时~,齐晓蓉却又说不出的感谢老天爷。 守得云开见月明。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曾经那遥不可及的幸福,此时,却已经悄然降临到她身边…… 她必须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啊。 好在,齐晓蓉虽然别的手艺没有太多出彩,但对厨艺,尤其是做鱼,她还是相当精通的。 这不就是打开她与大夫人、诸位夫人们之间,最好的突破口么? ………… 李元庆来到官厅内省了省神,今日值守的藕儿已经为李元庆端来了丰盛的早餐。 一大盘酱牛肉,四个煎蛋,一大杯热牛奶,还有一盘清炒大海参,一叠子精致的香椿芽小咸菜。 鸡蛋,牛肉,海参,牛奶,都是有极强的恢复和滋补作用。 在华夏民间,一直流传,“药补不如食补”。 李元庆不由一笑:“知道爷昨日辛苦,这么疼爷?” 藕儿不由没好气的白了李元庆一眼,“呸呸呸。你辛苦,又不是辛苦在人家身上。懒得理你。” 李元庆却瞬时将藕儿的娇躯揽在怀里,嘿嘿一笑:“容爷休息几天。这几天,消耗的有点甚了。等后日、大后日,爷去你院儿里,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藕儿俏脸登时一红,“说话不算话,那就是小狗。” 李元庆嘿嘿一笑:“我就喜欢我家的小母狗。” “去,懒得理你。”藕儿娇嗔了李元庆一眼,俏脸上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 舒舒服服的吃过了早饭,藕儿也知道李元庆最近公务繁忙,压力很大,不敢过多骚扰李元庆,乖巧的在一旁自己看书娱乐。 李元庆则是点燃了一颗雪茄,翻阅处理着今日的文件。 今日没有京师和辽西的情报,都是些岛上的琐事儿。 政事署递上来,等待李元庆批复,有些繁琐,但还不至于让人伤脑筋。 将这些杂务处理完,已经快要到午时,李元庆跟藕儿知会一声,准备出门去西山军营转转。 此时~,李元庆虽是军政大权一把抓,但很明显,军务是明显要高过政务的。 兵者,凶器也。 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东西,即可伤人,平天下,却也可伤己。 值此关键时节,对军中的把握,李元庆更是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西山大营,是长生岛除南信口诸部军营外,岛上内陆地区,最大的一座军营。 占地几千亩,距离城区不到五六里路,位于低矮又崎岖的盘山丘陵地带。 其不仅是长生营最重要的陆战训练场,也是最重要的屯兵点。 之前,这里驻扎了足有上万人。 但此时,只有黄国山部主力,与一些各部留守兵力,不足五千人,在这边驻扎,有些纷杂。 来到西山大营转了几圈,与军官们、基层将士们,好好聊了聊,又陪同将士们吃了一顿午饭,李元庆来到了黄国山的公房,给黄国山单独聊一聊。 黄国山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出身,虽不是最早跟随李元庆的人,但这厮性子忠厚,为人办事非常老成,属于李元庆心腹中的嫡系心腹。 对于此时的大局,李元庆必须要跟他单独通一通气儿。 黄国山对此时朝廷此举也非常不满,不过,他不善于表达,很多事情,都会藏在心里。 与李元庆聊了一会儿,黄国山已经释然了不少,恭敬拱手道:“大帅,有备才可无患。长生岛是咱们弟兄们的基业。此事,咱们必须要提早筹谋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浓雾,“国山,儿郎们的情绪,你务必要多加留意,及时安抚。记得,只要有这些好儿郎在身边,哪怕咱们去了天涯海角呢,照样可东山再起!” “大帅,卑职明白。卑职必竭力而为。”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黄国山的肩膀,“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劳逸结合嘛。弟兄们也是一样。该放的假期,不要舍不得。” 黄国山忙重重点头,“大帅,卑职明白。” 离开了西山大营,李元庆正准备去周边的田地里看一看,为接下来的春耕做做准备,这时,有快马过来禀报:“大帅,陈帅跟张攀、张将军,还有陈~良策、陈将军,已经到码头了。” 李元庆没想到这哥仨居然凑到了一起,不由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沉思片刻,李元庆笑道:“走,先去码头!” “是!” ………… 此时,对于李元庆而言,最大的不便,当属交通。 在后世,因为交通的便利,一天可以办十件事儿,二十件事儿,但在此时,却只能办成两三件,至多三五件,却已经是极高的强度了。 李元庆直接抄行军大路,绕过了城区,来到码头,陈忠、张攀、陈~良策一行人,已经下了船,正准备先去这边李三生安排的临时军营下榻。 看到李元庆过来,一众人当即停下,热闹的一番寒暄。 李元庆亲自引领着三人来到临时军营,让李三生亲自去安排三部儿郎们的扎营事务,他则是陪着陈忠、张攀、陈~良策三人,来到了这边的丑陋却坚固暖和的官房里。 有亲兵奉上了茶水,张攀道:“元庆,幸好我提前留了个心眼儿,派人先去广鹿岛瞄着,要不然,你跟老陈回来这事儿,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元庆,此时这般乱局,你到底是何打算?难道,咱们兄弟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这样白白送给朝廷?” 陈~良策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他的宝贝儿子陈武元虽然已经加入了李元庆的亲兵序列,但他想从陈武元这边,得到李元庆的消息,那几乎就不现实。 还好张攀机灵,要不然,他也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陈大哥,此事,我现在也说不好啊。辽南的江山,是弟兄们打下来不假,但~,咱们毕竟还是朝廷的将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陈忠忍不住狠狠啐道:“擦!元庆,话是这么说,但事儿却不能这么办啊!咱们辽南,这么多儿郎,大家都是拖家带口。这想动,哪有这么容易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朝廷若是不管不顾,那直接伤的可是咱们的基业啊!” 陈~良策也忙道:“元庆,非常时刻,当用非常手段。此事,咱们可绝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啊!” 李元庆一笑,掏出雪茄盒,分别分给几人一颗,而后点上自己的,深深吸了一口,将他英挺的脸孔,隐藏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李元庆当然明白张攀和陈~良策的意思。 与他李元庆和陈忠相比,张攀和陈~良策显然要更悲催。 好不容易,他们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在李元庆的力挺之下,有了现在红咀堡和归服堡的小基业。 若李元庆的长生岛这边有了变动,他们就是无根的飘萍,唇亡齿寒那! 在这般状态,谁又肯轻易吐出自己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也已经到了这里,李元庆其实已经完全可以完成整个辽南的串联! 只要这帮老伙计,达成了攻守同盟,朝廷方面,除非是真的想辽地内乱,否则,一时也绝拿他李元庆没办法。 只可惜,在此时,此举只能是下下乘之选啊…… 片刻,李元庆笑道:“三位哥哥,目前的形势,的确是不容乐观。但咱们~,还是应该把事情往好处想啊。皇上之所以会对咱们这般坚决,恐怕,还是因为皇上身边,有人在刻意针对咱们。弟兄们都拖家带口,能用正常手段去解决的问题,咱们还是要用正常手段啊。” 张攀三人相识一眼,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 张攀却忍不住叹息道:“元庆,话虽是这个道理,但~,就怕那帮人,要把咱们逼上绝路啊!” 陈~良策咬牙道:“元庆,可惜啊!此时,鞑子这边,实在是太安生了!若是不然,咱们必须要清君侧!谁他娘的敢跟咱们辽南下死手,那他也绝别想好过了!” “清君侧?” 陈忠眼睛登时一亮,忙道:“元庆,不错!既然皇上身边有小人作祟,咱们身为大明的臣子,又岂能视而不见?” **************************************************************** 正文 第998章 李元庆的贮备杀手锏! ~~~~~~ “清君侧?”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将他英挺的脸孔,隐藏在袅袅的烟雾缭绕之后,心中,却是不由摇头失笑啊。 所谓清君侧。 说的好听一点,或者说字面上的意思,是为了清除皇上身边的小人、奸逆,避免皇上被小人奸逆误导~,从而~~,使国事家事、江山社稷,重新恢复到既定的轨道上。 但若是说的不好听一点……或者说,更直接、更粗暴一点。 那便是……在强~奸的时候,不扯掉美女的内~裤,勉强保留着一块遮羞布。大家‘日后’再相见的时候,总不至于一句话也的没的说…… 只是-----,如果皇帝都需要清君侧了,那……这个皇帝,还是个好皇帝么?还是个靠谱的皇帝么? 古往今来,不敢说所有有冠冕华丽外表的事情,都能做成功,但~~,所有的大事,大势,没有冠冕华丽的外表,却一定是不能成功的!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张攀和陈~良策的深意。 但此时~,清君侧,与公然独立、造反,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这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要比公然独立和造反更加严重,因为,这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皇权所在。 这是任何一个帝王,哪怕是平庸至极的帝王,也绝不能容忍之事! 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最可怕的底线所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实力,单纯就军事实力而言,进军京师,这……这恐怕并不是想象啊…… 当年,八国联军攻克满清的首都京师,只用了短短两三天的时间。 而且,那还是在满清在大沽口、天津,设有重兵、诸多炮台防护的情况下。 而此时~,大沽口、天津、一直到京师一线~,除了京师号称有几十万禁军,却不过只是一帮花拳绣腿。 甚至,这帮贵胄大爷们,怕是连花拳绣腿都比不上啊…… 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战力,去对战他们…… 这其实……其实就像是去干被绑住了手脚的美女------根本就不设防一般啊…… 此时,李元庆估摸着,若他真的想克京师,恐怕……最多不会超过七天,必可破城而下! 但~~~。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在此时,在大明王朝的根基尚且依然稳固的情况下,他李元庆就算是攻克了京师、打下了紫禁城、坐在了崇祯皇帝屁股下、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座上,却依然解决不了太多问题啊…… 反倒是会成为天下公敌,人人群起而攻之。 白白浪费了此时辽地的大好局面不说,还会给后金更多的可乘之机和缓冲时间啊…… 清君侧……这可是不成功,就要成仁啊…… 而关键问题还是,就算李元庆真的能成功了,却是也把自己拖入了深不见底的内战泥沼。 大义、大势尽丧不说,怕也会成为垫脚石,让太多的别有用心之辈,借着他李元庆栽下的这颗大树来乘凉,造成整个大明的分裂啊…… 正如林肯的那句名言,这是李元庆绝不能容忍之事! 很显然,起码在此时,此事虽然极为诱人,但却绝不是智者所选啊。 但~~,看着陈忠、张攀、陈~良策这哥几个,眼巴巴期待的眼神,若李元庆直接拒绝,这显然也绝不是为大事者处世之道。 此时形势本就危机,若李元庆直接搞一盆子凉水下去,怕~,整个大势~,都要被吹散了啊。 沉吟半晌,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大手轻轻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弹了几下烟灰,笑道:“三位哥哥,清君侧之举,在此时,怕不是咱们这些泥腿子能想的啊。若咱们如此做~,怕~,大帅第一个就不会同意,更不会放过咱们啊。” 陈~良策这时也意识到了他这个假设的破绽所在。 在崇祯皇帝没有失德、朝廷的大架子依然稳固之时,他们辽南要走出这一步,即便在军事上能取得胜利,怕也是以卵击石的行为啊。 “元庆,你千万别生气。我这也是被气昏了头啊。咱们先不管皇上是明君还是昏君了,但~,就算是昏君,也他娘的不能这般对待咱们这些提着脑袋为朝廷卖命的老弟兄们吧?哎!” 陈~良策说着,忍不住‘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把大腿。 张攀道:“元庆,你也别跟老陈一般见识。咱们弟兄到今天,没有人比你,更知道其中有多么不易了啊。元庆,此事~,咱们必须得咬着牙,挺住啊!” 陈忠也知道他刚才有些冲了,忙也道:“元庆,咱们是朝廷的将官不假,但也绝不能这般被欺负着退让啊。今天咱们退了这一小步,明天,怕就得要咱们退几大步,几十大步。饮鸩止渴,咱们可赔不起啊!” 这时,火兵们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晚饭,四个火兵抬着一大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在外面请示。 后面还有亲兵端着小菜、提着酒坛子。 李元庆笑道:“三位哥哥,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边吃边谈。” 陈忠忙笑道:“也好,元庆。这都多少时日了,咱们弟兄,这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张攀和陈~良策也忙笑着点头。 李元庆笑着摆手,招呼亲兵进来摆好酒菜。 酒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男人之间,这是最好的调节气氛的润~滑~剂。 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又给三人分了一轮雪茄,笑道:“三位哥哥,此事,虽然危在旦夕,但其实~,这主动权,却并不在咱们手里。长生岛,辽南,是我李元庆亲手、一点一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好儿郎的性命,这才打下来。若要轻易放弃,我又怎的能舍得呢?但~,大局摆在这里。此时,咱们就算是被动,却也必须要接受这被动啊。总不能,为了咱们的被动,就将这咱们整个大明,拖入更被动的局面。” 张攀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蒂道:“元庆,咱们弟兄们,当哥哥的当然明白你的苦衷。不过,朝廷此举,欺人太甚啊。若咱们不换以颜色,尤其是你回来之后,怕~,朝廷下一波的大势,就要更凶猛、更快的来临了啊。”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烟蒂,淡淡一笑:“张大哥,此事,咱们虽被动,但却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只不过,此事,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过……太过惊骇了,元庆若此时说出来,怕几位哥哥,一时接受不了啊。” 陈~良策登时兴奋起来。 他可是万分的清晰明了李元庆的手段的。 李元庆若是这般说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至少八成以上的把握! 忙道:“元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是咱们弟兄不敢干的?元庆,有事你只管吩咐我老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老陈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元庆淡淡一笑:“此事,远没有这么夸张。你们诸位,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李元庆并没有太多保留,直接说出了他对辽西的计划。 事实上,早在天启七年末,李元庆最后一次进京师之时,便已经提前在辽西,埋下了一个大的‘钉子’。 那便是左良玉。 左良玉这厮,可绝不是凡人。 泥汤子里出身,吃百家饭长大,他可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尤其是~,左良玉非常明白,在此时辽西这般状态,他左良玉,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头的可能。 面对威凛天下的李元庆伸过来的橄榄枝,他又怎能拒绝?他又怎的敢拒绝? 历史上,在崇祯元年这一年,辽西接连发生次几次大小规模的兵变。 虽不至于动摇关宁的根基,但却足以让关宁伤了不少元气,尤其是整个人心,非常的动乱。 后来~,袁督师虽然凭借雷霆手段,镇压了兵变,但事实上,其治标不治本,更深的祸患,已经深埋在地下。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暗中作用力,崇祯元年,整个兵变,到现在还没有发生。 此时的左良玉,虽然还是个不入流的千户,但其实际影响力,已经可以左右某些东西了…… 他袁督师能给他李元庆上眼药,恨不得除了他李元庆而后快,在这方面,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让他太轻快了…… 原本,这种事情,属于极度私密中的私密,说出来,很可能有动乱整个大局,但此时,为了稳住军心,李元庆也不得不先放出这个烟~雾~弹了。 陈忠三人一听到李元庆这个布局,简直都是目瞪口呆啊。 陈忠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元,元庆,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为兄,为兄怎么就一点都记不得了啊……” 张攀和陈~良策也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半晌,张攀这才呆呆道:“元庆,这,你早有这个布局,怎的不早说啊!差点都快要把我老张吓尿了啊。这真是……” 陈~良策忙也嘿嘿笑道:“老张,我早就说过嘛。有元庆在,这件事,咱们根本不用这么操心。你看现在这闹的。嘿嘿嘿……” ………… 一顿酒宴,从下午四点多,一直喝到了九点多,这才算是接近了尾声。 有了李元庆的在辽西这步棋的暴露,张攀和陈~良策都是放下心来,喝的酩酊大醉。 但陈忠还强自保留着不少冷静,在刚才的大战中,他用了不少小手段。 主要是他跟张攀和陈~良策不一样。 张攀跟陈~良策,更像是依附在李元庆这头狼身上的狈,但他陈忠,却早已经跟李元庆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分割。 让亲兵抬着已经横着的张攀跟陈~良策回去房间休息,陈忠忙关死了门,小心对李元庆道:“元庆,此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若,若是没有把握,可千万莫要乱来啊。若是万一事情暴露,咱们弟兄,怕就要被人堵死在墙角根子了啊……” ***************************************************************** 正文 第999章 李元庆的信誉! 999牌两连发,求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关心,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笑道:“大哥,此事,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你不用太过担心。对了,你是怎么跟老张和老陈凑到一块的?” 虽然李元庆跟张攀和陈~良策,也算是弟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生死弟兄。 但~~,张攀和陈~良策,显然远远无法与陈忠和李元庆之间的关系相比。 说白了,张攀和陈~良策,之所以会一直跟随在李元庆身边,无怪乎~,还是李元庆能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利益,他们需要借助李元庆这个势。 而李元庆之所以会提携他们,帮助他们,同样也是借助他们这个势。 大家相互依靠,共同发财。 在本质上,还是以利益作为牵扯和指引。 但~,李元庆和陈忠,却完全不同,早已经互为血肉,筋骨相连。 哪怕他李元庆此时兵败如山倒,身边只剩下一个弟兄,那~~,这个人,必定是他陈忠。 这种早已经融化在骨髓里的弟兄情,早已经无法用苍白的言语来解释。 这是无数的血与火之中,筋骨和血肉的相连!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起这事儿,陈忠忙道:“元庆,这事张攀之前也说了,他早在广鹿岛这边有所准备。我刚一回来,他的人便得到了消息,直接过来找我。我想了一下,此时情势危机,便将事情告诉了张攀的亲兵。他急急赶回红咀堡,没几天,张攀和陈~良策便一起过来。元庆,此事,此事怪我。没能把事情保密,害你现在把这等杀手锏提前暴露出来。” 陈忠说着,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 他跟张攀和陈~良策虽也算是弟兄,但此时的形势,陈忠也非常明了,哪怕只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啊。 若~,若万一真出现了这种变故,拖累了李元庆,拖累了弟兄们,那他陈忠,可真是百死莫赎了啊。 李元庆一笑,取过一根烛火,笑着帮陈忠点燃了雪茄,又点燃自己的,笑道:“大哥,此事,暂且无妨。我在辽西的布局,只是简单说了个框架,他们并不知道其中详细,更不知道其中棋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大哥,辽西的这几颗棋子,此时,我并不着急要用。” 陈忠登时一愣,刚抽到了一半的烟雾登时呛到了嗓子,不由一阵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帮他捶打着后背顺气,笑道:“大哥,别着急。有些事情,看着很大,实际上,不过只是区区小事儿而已。咱们要尽力保持良好的心态。” 半天,陈忠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呛出的眼泪道:“元庆,你,你是要吓死哥哥啊。你这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鬼心眼儿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虽可应急之用,但不到万不得已,此事还是不可轻易暴露。就在前几天,我已经给皇上上了折子,暂时换了两三月,问题应该不大。咱们还是要想出更稳妥的方法来应对啊。”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有备无患。有备才可无患。我现在也想明白过来,此事,万万不得着急啊!若是越着急,怕越要适得其反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口鼻同时喷出烟雾,却是道:“大哥,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皇上对我的猜忌之心,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啊。若按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 李元庆顿了一下,“大哥,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我要离开辽地,暂时避一下啊。” 陈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片刻,这才道:“元庆,说实话。在此时,你退一步,我退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可若是这般,咱们在辽南的基业……”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就是让人难以抉择之处啊。若就这般放弃,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又有谁会甘心呢?” 陈忠沉吟半晌,重重看着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到时,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哥哥我始终站在你这一边!” 语气,坚定的根本不容置疑。 李元庆一笑,重重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此事~,还没有想的那么坏。咱们再拖些时日,看看情况再做计较不迟。你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后日,咱们再慢慢仔细谈。” ………… 离开了南信口军营,已经快要十点,李元庆快马加鞭,并未乘马车,而是直接策马返回官厅。 在下午的时候,李元庆便提前派人通知了齐晓蓉和齐三,处理这边,今晚府内这场酒宴,他一定会到场。 就像后世开夜车,在此时,晚上骑马,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举动,尤其是喝多了酒之后。 不过,李元庆虽然急着赶回去,但速度却并不快,不到十里地,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回到府内时,已经快要到子时了。 齐晓蓉虽是在府内宴请她的干爹齐三,但府内后宅是李元庆的私人领地,显然不成。 齐晓蓉此次宴请齐三的地方,在官厅前院的客房。 李元庆赶到这边时,桌子上菜色已经很整齐,没有动过筷子的迹象。 看到李元庆过来,齐三赶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公务如此繁忙,但就在这般状态下,他却依然坚持着,要赴今日之约。 当然,这里面,或许有齐晓蓉的面子在,但齐三却更是明白,李元庆此人,对信誉的重视程度,那简直是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啊。 能得到李元庆的承诺,他齐三,他们齐氏一族,何等荣幸啊! 看着李元庆果然亲自过来了,齐晓蓉也是满心欢喜。 但~,看到李元庆如此酒意疲惫,她的芳心里,一时却又说不出的心疼。 这个男人,实在是…… 这辈子,她齐晓蓉能伺候在她身边,真的是祖宗烧了高香啊。 寒暄几句,李元庆呵呵笑道:“三爷,怎的不吃些先垫垫肚子。您这般,可是让元庆过意不去了啊。” 齐三忙笑道:“李帅,以前我齐三久闻您李帅的大名,但却总以为,这里面,夸张的成分不少。但此时,我老头子才终于明白,为何,李帅,您能不到十年,便走到今天这步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三爷,咱们不说这些虚的了。还好,今天都是炖菜。蓉儿,把菜热上,咱们先吃些垫垫肚子。今晚我喝了一肚子酒,还没吃几口菜呢。” 齐晓蓉忙欢喜的将小锅架在了火盆之上,娇俏的帮李元庆和齐三摆上了碗筷。 在冬天,在这个时候,炒青菜只是点缀,真正的大头,还是肉菜,尤其是炖肉。 不仅能驱寒保暖,热乎乎的肉汤,更能让人下意识的产生饱了的感觉。 哪怕是李元庆此时近乎富可敌国,在这方面,却依然遵从规律。 齐晓蓉帮李元庆和齐三斟满酒杯,李元庆笑着与齐三碰一下,刚要喝掉。 齐三却忙道:“李帅,且慢。” “嗯?” 李元庆疑惑的看了齐三一眼。 齐三忙笑道:“李帅,我老头子,我老头子毕竟不是清白出身,这酒菜,咱们还是先验一下为好。” 说着,他取出了一根比牙签要粗些的银针,一一在汤锅里、十几个小菜里,挨个试过。 这才笑道:“李帅,一切都没毒。” 李元庆哈哈大笑,一口干掉杯中酒,又笑着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中大口咀嚼,大笑道:“若三爷能留在元庆身边,元庆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齐三也一口干掉了杯中酒,却是苦笑道:“若齐三能早些认识李帅,又何来今日下场?可惜啊!可恨啊!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三爷,话也不能这么说。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皆是一帆风顺?些许挫折,些许困难,都是不可避免之事。只要心中保持着正确的方向,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走到正轨上来的。” 齐三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心胸,摇头笑道:“李帅,我老三忽然发现,蓉儿的嫁妆,我还是给少了啊。我应该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给蓉儿做嫁妆啊!”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可惜啊。 齐三又哪里能知道,就算他跟齐晓蓉提前在房间里呆了大半晚上,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却丝毫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 若是菜里真有毒,李元庆又如何敢这般大胆? 对于自己的安全,李元庆可是比任何人都看重。 今日的菜色,看似五花八门,丰盛至极,但实际上,这些菜色,却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纯’。 炖锅里的羊肉是白汤,酱牛肉是清汤酱牛肉,清炒山药,清炒香椿芽,清炒大海参等等等等。 而且,这盛菜的盘子、炖锅,里面都有精巧机关。 若是真的哪里有不对劲,根本不用李元庆,这边的‘眼睛’,第一时间便能察觉。 当然,这一切,李元庆自然只会让它们都烂在肚子里了。 看到她的男人和她的干爹,终于冰释前嫌,齐晓蓉的芳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欢喜。 纵然她不能像是李元庆的其他妻妾那般,可以风风光光的回门,但~,此时,整个事情,都已经理顺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现在只是无限的期待,期待她的肚皮,能够争气啊! 只要能留下李元庆的种子,哪怕是个女儿,她这一辈子,已经有了完整的依靠啊。 这时,李元庆亲手给齐三倒了一杯酒,笑道:“三爷,此时,您想必也知道了元庆的麻烦。以您之见,在此时,在此地,元庆又当如何自处呢?” 如果是之前,李元庆对齐三问出这番话,齐三一定以为,李元庆是在奚落他,他一个不入流的糟老头子,最高官职,不过只是区区一个百户,又怎的能懂得这种惊天的秘事? 但此时~,真正明白了李元庆的性子,李元庆的魄力,李元庆的信誉,齐三早已经明白!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那简直就是百年、甚至是千年不世出的真正枭雄啊! 沉吟片刻,齐三捋着他花白的胡须道:“李帅,既然李帅厚爱,那老朽便托大了啊。李帅,依照老朽这些年的磕绊阅历,在此时,李帅做,却不如不做啊……” **************************************************************** 正文 第1000章 携子视察! 四位数了,怒求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看着齐三浑浊的老眼,缓缓点了点头,片刻,恭谨拱手道:“还请三爷教我。” 齐三呵呵一笑:“李帅,教可谈不上。只是老朽这些年,对这一生的一点浅薄的总结罢了。其实……这事情,李帅心里,不是早已经有了分寸吗?”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来,三爷,元庆敬您一杯。” ………… 齐三直到过了子时,这才步履蹒跚的离去。 齐晓蓉去一旁收拾酒菜,李元庆则是点燃了一颗雪茄,站在窗边,看向寂寥夜空中的寂寥繁星。 虽然今日接连两顿,李元庆已经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脑海,却是无以复加的清明。 其实,齐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在此时,做,亦或是不做,不是别人的强求或是胁迫,而是完全在于他李元庆自己的本心。 说到底,还是他李元庆对此时已经掌握着的这股大势,有些舍不得放手啊…… 只不过,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思量,这股大势,怕是会伤人啊…… 今夜,李元庆本是想去张芸娘的院子里休息,但此时,已经是太晚了,便直接招呼齐晓蓉,在这边的客房里休息。 接连几天的亲密接触,李元庆和齐晓蓉之间,早已经非常熟悉,不用太浪费时间,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彼此的敏感,很快便进入了节奏。 一番缠绵却又激情的恩爱之后,齐晓蓉像是一只小猫一样,乖巧的蜷缩在李元庆怀里,一动不动。 李元庆笑着吹灭了烛火,揽着她光洁的玉背,笑道:“今日与大夫人、夫人们那边,相处的如何?” 齐晓蓉缩在李元庆的怀里,小声笑道:“哥哥,大夫人和夫人们对奴家都很好。奴家会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的。可是,可是老爷,您,您今夜,不是要去大夫人那边的么……” 李元庆笑着抚摸着齐晓蓉光洁的玉背,“此事,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一早过去便是。不过,爷在你这里,可是要节省些雨露了。” 齐晓蓉俏脸登时一红,凑在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是哈哈大笑:“此事不着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 次日一大早,天色还未亮,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任由齐晓蓉小心服侍着自己收拾周正,李元庆洗漱完毕,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跑了几圈,直奔张芸娘的院子里。 老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越是这种关键时节,便越不能放松对细节的要求。 好在李元庆此时正值壮年,吃得好,喝的好,生活又非常规律,完全可以应对这种生活强度。 来到张芸娘的院子,张芸娘刚刚起来,还未收拾利索。 看到李元庆过来,张芸娘明显一喜,但片刻,小嘴却是不自禁的撅起来。 看得出,她依然还在生李元庆昨夜没有过来的气。 李元庆一笑:“怎么了?小嘴上是要挂油瓶么?” 张芸娘小脸儿不由一红,“哥哥,人家不理你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笑着揽住了张芸娘的纤腰,“还在生哥哥的气?” 张芸娘看了李元庆一眼,却是深深叹息一声,“哥哥,此事,您,您怎的不过来告诉我。还,还是让别人告诉我?” 李元庆笑着揽着张芸娘坐在一旁的软塌上,“芸娘,这件事,当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急。算是个意外吧。现在,你该也想明白哥哥的苦衷了吧?” 张芸娘虽然出身微薄,但此时,她已经与李元庆成亲快要十年。 常年处在这般近似云端的位置,她的眼光,她的阅历,早已经不能同当年那个小丫头相提并论,自是也深深明白李元庆的苦衷。 刚才之所以撒娇,不过还是因为李元庆没有过来亲口告诉她。 “哥哥。若是寻常时候,奴家是不同意你这么着急的。但在此时,哥哥,你还是要小心行事啊。” 李元庆一笑:“芸娘,这世上,哪能有百分百赚钱的买卖啊。不论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只不过,咱们却要去尽力,将这个风险,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啊。对了,你先去安排早饭,咱们吃过早饭,叫着定北一起,去南信口军校。” 张芸娘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登时不由大喜,但片刻,她又回过神来,忙道:“哥哥,定北,定北他毕竟还小,此时……” 李元庆笑道:“温室里的花,是长不结实的。也该让定北出去摔打摔打了。今日,先让他给叔叔伯伯们磕个头,见个礼。” 张芸娘这才放下心来,忙欢喜的去安排。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和张芸娘、李定北,一家三口,共乘一辆马车,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直奔南信口军营,陈忠三部驻地。 赶到时,不过才八点出头,天色刚刚大亮,太阳刚刚从东面的云层里冒出头来。 陈忠正在卖力的带着几百号亲兵跑操,但张攀和陈~良策喝多了,还没有起来。 看着李元庆居然带着张芸娘和李定北一起过来,陈忠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迎过来,“弟妹,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定北这小子,都长的这么高了啊。” 张芸娘忙笑着深深对陈忠一礼,“大哥才是越活越年轻啊。定北,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陈伯伯磕头?” 李定北今年虚岁已经七岁了,但其周岁,还不满六岁。 若是放在后世,可能还是个淘气的孩童。 但自幼的家庭环境使然,在他天生的淘气之外,却又多了一丝深厚的深沉。 此时,听到娘亲说话,李定北忙恭敬跪倒在陈忠面前,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响头,“小子定北,见过陈伯父。陈伯父身体安康。”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亲手将李定北扶起来,“好孩子,好孩子啊。敢不敢跟你陈伯伯一起跑一圈?” 李定北当然明白陈忠的考校之意,忙恭敬笑道:“陈伯父相招,小子怎敢不从?” 说着,忙活动了一下筋骨,乖巧的侍立在陈忠身边。 陈忠心情登时更好,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跟弟妹先去屋子里歇会儿,老张跟老陈应该也快起来了。我要跟我大侄子再来一圈。” 李元庆笑道:“大哥,别太宠着这小子了。他的活力,比咱们可是旺盛多了啊。”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这小子,怕比咱们,都有出息啊!” 李元庆笑着带着张芸娘,来到公房里暖和,张芸娘却还不放心,忙眼巴巴的来到了窗边观看,生怕她的宝贝儿子太调皮,做出了出格之事。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热茶,远远的打量着外面的情景。 此时,李定北虽然调皮捣蛋,在府里简直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但在大局上,这厮却浑然不乱,规规矩矩的跟在陈忠身后,有条不紊,一板一眼的跑着操。 当然,这也是陈忠刻意放慢了速度。 要不然,李定北只是个小孩子,肯定是跟不上儿郎们跑操的节奏的。 周围一众儿郎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身影。 不论是长生营本部,亦或是陈忠部的儿郎们,大家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此时这个小人儿,可是未来整个辽南体系中,‘主心骨’的最有利竞争者啊。 “小爷,加油啊。” “小爷,好样的啊!” 身边儿郎们很快便自发的围拢在周边,为李定北加油助威。 感受着一旁简直仿若山呼海啸般的呼喊,李定北的小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来,这就是父亲的荣光么? 这感觉,果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看着身边这个小小的坚挺身影,感受着他的坚定,陈忠心里也是欣慰不已。 元庆后继有人,辽南后继有人啊! 现在,整个体系,已经完全构架成活水啊。 那~,他们这些老弟兄们,还有什么,是需要太过担心的呢? 简单跑了一圈,李定北这才刚刚找到了感觉,正斗志满满,陈忠却笑道:“小子。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做这高强度的操练。等你长大了,愿不愿意跟你陈伯伯操练?” 李定北又怎能不明白陈忠的心意,忙恭敬跪在陈忠身前,用力磕头:“陈伯父厚爱,小北铭记于心。小北愿为陈伯父手中刀枪,为陈伯父冲锋陷阵!” 陈忠心中不由更喜,“你小子啊,还真是个鬼机灵啊!那~,陈伯父可就先收下你了啊!” 一旁,一直在窗户边紧张的看着她的宝贝儿子的张芸娘,眼见一切顺利,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不防,这时,李元庆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柔的揽住了她的纤腰,笑道:“是不是感觉,定北这孩子长大了?” 张芸娘柔顺的依偎在李元庆怀里,眼泪都要流出来,“哥哥,谢谢,谢谢你。” 李元庆一笑:“芸娘,哭个啥子。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记得,玉不磨不成器。人不经历历练,永远不会成长啊。” 张芸娘忙用力点头,“哥哥。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那般溺爱定北的。” 李元庆却凑到张芸娘耳边低声耳语道:“芸娘,定北已经长大了。咱们,也可以再生一个了。” 张芸娘俏脸不由一片羞红,刚要开口,这时,张攀、陈~良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快步赶到了这边的门口。 **************************************************************** 正文 第1001章 釜底抽薪之计! 感谢andy_lau、zzhjs000000、默難沉寂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有能力的朋友,支持小船个正版订阅吧。多谢…… ~~~~~~ 张攀和陈~良策也都没有想到,今日~,李元庆竟然会携妻带子过来。 不过,两人很快就释然。 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个相对比较积极的讯号。 至少,李元庆现在很放松,心情很不错。 张攀和陈~良策虽早已经久闻张芸娘的名声,但此时,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张芸娘本人。 作为李元庆的结发妻子,张芸娘自然也将享受到属于她的荣耀。 张攀和陈~良策虽是李元庆的兄长辈,但对张芸娘,他们都很尊敬,给足了张芸娘面子。 张芸娘也是应对自如,谦逊而又不失得体。 尤其是李定北这小子,给张芸娘挣分不少,也让张芸娘的心情极为愉悦。 简单寒暄一番,陈忠也收拾利索赶过来,一行人直接去视察南信口大营,待中午吃过了午饭,再去对岸的军校视察,行程安排的还是比较紧凑的。 说白了,不管是这道理、那道理,这思想、那法治,到头来~~~,还是都要归结为人治! 后世,太祖仅用一句话,八个字,便已经将华夏五千年的政治意识形态,总结的淋漓尽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此时,陈忠自是不消说,单说张攀和陈~良策。 张攀和陈~良策此时在名义上,虽然是划在了李元庆的治下,但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依附于李元庆,而并非是李元庆的本部。 包括粮饷、物资、人事,都是由他们两人两部通过辽南的渠道,单独与朝廷交涉,而并不用他李元庆来决断。 李元庆同他们之间,虽有一些骨干军官层次的来往,但却绝不会去妄图控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最核心的军权,包括陈忠部也是一样。 只不过,毕竟是自家弟兄,在某些关键时节~~,比如说此时,弟兄们的大方向,总是要保持一致的。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在此时这般状态,仅靠嘴皮子来保证,显然是解决不了太多问题的。 就像是后世那句老话,‘一个谎言,往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遮掩。’ 张攀和陈~良策他们过来,李元庆天天与他们喝酒、打屁、吹牛逼,显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不过是能维持一时。 而一旦之后、事情出现了变故,他们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自然不可避免的,就要与他李元庆产生裂痕。 这是李元庆并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李元庆便以半公事、半亲密弟兄的方式来走,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官方层面上的活动,同时,也给足他们面子。 毕竟,与陈忠部相比,张攀和陈~良策两部,不论装备、还是状态,都还是比较落后的。 就算他们比此时的东江本部、朝廷普通官军,要稍微好出一些,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他们此时,就算已经拥有与后金军主力对峙一段时间的能力,但却绝不能长久。 观看长生营的军容军貌,训练方式,武器装备,包括参观军校,对他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有张芸娘在,最大的一个好处,那便是中午不用喝酒了。 就算晚上怕还是免不了,但至少,这一白天的时间,总不至于都浪费在酒桌上。 一行人参观完军校,已经是傍晚,李元庆先令亲兵护送张芸娘和李定北回官厅内休息,他则是陪同陈忠、张攀、陈~良策三人,继续在军校附近的老杨家羊肉馆开整。 不过,与昨天有些肃杀、焦急的状态相比,有了今天的参观、视察,张攀和陈~良策的注意力,已经都被成功吸引到了具体的军务上,也让李元庆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快到子时,这才算结束。 今日天色已晚,李元庆直接安排众人都在军校宿舍内休息。 李元庆和陈忠,自然是分在了一个宿舍内,也终于有了单独好好聊聊的机会。 虽没有女人,也没有消遣,但这样谈事情,才会让人更冷静。 今夜,喝酒虽是不少,但李元庆和陈忠都留有分寸,自然不会是跟张攀和陈~良策一般,都还被‘蒙在鼓里’。 分别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还是先跟李元庆道歉:“元庆,这事情,都怪哥哥给你添麻烦了啊。好在你反应迅速,要不然,这扯皮,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弟兄之间,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你心里一定要有个分寸。” 陈忠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有了这回的教训,哥哥已经有了深刻的觉悟。只是……哎……” 陈忠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有些说不出苦闷的道:“元庆,你说,大家,大家都是自家弟兄,为何,为何一遇到事情,非要搞的这般,这般让人难堪呢?若没有你,张攀和陈~良策这俩鸟厮,怕还在东江闷着呢。”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屁股决定脑袋啊。人是会变的。你我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过,大哥,你我之间,要始终记得咱们的本心啊!当年,王辅、尤景和他们,镇江城那些弟兄们的血,绝不能白流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放心吧!鞑子~,永远是咱们不共戴天的第一号仇人!对了,元庆,你说,皇太极这狗杂碎,此时在想些什么呢?他难道真的肯放过此时这个千载良机?” 李元庆淡淡一笑道:“大哥,皇太极怕早已经摩拳擦掌了啊。只不过,这死胖子,不见到兔子,他是绝不会撒鹰的啊!” ………… 李元庆一直陪着陈忠、张攀、陈~良策三人,整整五天,稳稳的安抚住了张攀和陈~良策的情绪,这老哥俩,这才欢喜的离去。 陈忠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留守在南信口军校,他和李元庆,必须要为之后的事务,做好最坚实的准备了。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二年二月中旬末,李元庆之前递给朝廷的折子的回复,也来到了岛上。 折子竟然是崇祯皇帝亲笔回复。 竟然足足写了五页,至少两三千字。 信中,崇祯皇帝一改往日的锐利和焦躁,言辞非常温柔,也非常诚恳,明确表示,此次~,他之所以急急召回李元庆,是他处在急躁状态下的失误,他并不知道李元庆的北地战略规划。 字里行间,虽然没有明确跟李元庆道歉,但基本上就已经是这个意思了。 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这简直就是堪比‘改天换日’之事啊。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崇祯皇帝的意思了。 但继续往后翻,一直到最后一页,李元庆这才抓住了这封信的真正核心。 崇祯皇帝希望李元庆,能在近期内进京一趟,他们君臣之间,好好聊一聊,化解彼此之间的误会,顺便共同畅想未来…… 尤其是崇祯皇帝的用词,极其诚恳,甚至有些谦卑,做足了晚辈的姿态,简直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放下了这封密信,李元庆有些疲倦的靠在了他的虎皮沙发上,用力揉着太阳穴。 早就知道狗改不了…… 却不曾想,这才到什么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然要图穷匕见了! 不过,崇祯皇帝毕竟有大势在手,在这般状态,李元庆还真不好反驳啊。 李元庆若不去,怕就等于给了崇祯皇帝和朝廷足够的对辽南和他李元庆动手的理由。 但若去~。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一旦他李元庆去了京城,他的人身安全,生命保障,可就不握在自己的手里了啊…… 崇祯皇帝年纪虽轻,但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歹毒的很那! 但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显然不是办法。 能解决问题的方式,只能是勇敢去面对! 但这件事情毕竟太过重大,也太过紧要了,直接关乎到长生岛、关乎到辽南,也关乎到他李元庆最核心的利益。 在李元庆没有成熟的思虑之前,怕还不能就这般轻易抛出去。 在这时,李元庆也愈发明了,有一个有资历、有阅历、又有经验的幕僚,究竟是有多么重要啊…… 但此时,他的身边,却并没有熟悉京师情况之人。 张宝珠虽是皇后出身,可惜,在政治思维上,她还是要稍微差一些。 忽然。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怎么把这位行家给忘了? 想着,李元庆招呼过杨磊,“备马,去静雅庵。今夜,我要在静雅庵过夜。”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准备。 ………… 李元庆赶到静雅庵之时,天色刚刚黑下来。 派人跟慧敏师太知会一声,他明早在过去,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客氏的院子。 客氏显然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不由被吓了一跳,忙招呼小尼姑给李元庆端茶倒水。 李元庆也不着急,任由她们服侍。 等一切收拾立整,客氏这才小心坐到了李元庆的对面,抿嘴笑道:“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客氏比之前清减了不少,但却更加靓丽。 原先的憔悴和失落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颇有佛性般的柔和和窈窕。 显然,这段时间,她在静雅庵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看着客氏晶亮的眼睛,李元庆淡淡一笑,点燃了一颗雪茄:“我以为你还要憔悴一阵子,但现在看到你这般,我就放心了。” 李元庆这话虽有些残忍,但客氏却是深深明白其中的深意,柔和的笑道:“我不自己走出来,你又不来帮我。我也只能是靠自己了。不过,元庆,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可以真正修身养性的地方。” 李元庆一笑:“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客氏俏脸登时一红,片刻,却是低声娇嗔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此事,咱们待会儿再谈。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着,李元庆将崇祯皇帝的亲笔信,摆在了客氏面前。 **************************************************************** 正文 第1002章 大戏开场! 继续双杀,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客氏看的很仔细。 但从信的第一页开始,她的面色就有些凝峻起来。 越往后看,她的俏脸就愈发凝峻,直到看完了最后一张,她忽然噗嗤笑出声来,“这真是……呵呵,呵呵呵……” 客氏不住的失笑着摇头,“元庆,我真没有想到啊。事情,事情竟然会发展到今天这模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李元庆笑道:“人是会变的。你我都要接受这个现实。” 客氏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却郑重道:“元庆,此次,京师你绝不能去。信王此人,天性凉薄。本宫还记得,当年,本宫只是把给他的一盘葡萄,赏赐给了李朝钦的一个属下。信王居然在背地里骂了本宫十几天。若不是有魏忠贤的眼线揭发,到头来,本宫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可惜,皇上爱惜他这个弟弟,便是本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不到,在此时,他竟然成了这般气候!” 或许是太激动了,客氏不由自主的便用起了当年的称呼。 很明显,她并不承认崇祯皇帝的正统性。 但片刻,她也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元庆,你不会笑话我吧?” 李元庆一笑,笑着握住了客氏的小手:“我怎会笑话你?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我的奉圣夫人。” 李元庆刻意加强了‘我的’两字的语调。 客氏一愣,大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忙转过身去,小心擦了几把,低低啐道:“若不是你那花言巧语,本宫又怎会着了你的道儿?” 李元庆抓着客氏的小手,顺势将她拉近怀里,感受着她丰腴又柔软的娇躯,笑道:“此事,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客氏在李元庆的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看着李元庆的眼睛,“元庆,此事,很是棘手啊。你去,怕是正中了信王的下怀,要被请君入瓮。但你若是不去,他和朝廷,怕也就有了公然对付你的理由啊。信王这厮的手段,倒真是我们小瞧了他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客氏之前,在面对她的大局时,做出的选择的确是有些昏庸,甚至是昏聩,但关键原因,还是因为外面有魏忠贤的牵扯,加之,魏忠贤一直在不断的给客氏洗脑,很严重的影响着她的判断。 事实上,客氏虽然出身农家,小农意识很强,但她的政治觉悟,或者说叫政治天赋,还是非常强大的。 若是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在天启小皇帝登基之后,更是坐实了她‘皇太后’的身份。 再加之,吃一堑,长一智。 更不要提,是如此叠伏的生死大劫了。 此时,她片刻之间,便已经指出了事情的核心。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帝王的大势啊。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客氏道:“元庆,此事,依照我的思量,信王怕是未必就是要你此时便进京,恐怕~,这是一招试探的先招。” 李元庆眼睛微微眯起来。用力揉捏着客氏胸前、他早已经极为熟悉的丰满道:“何解?” 客氏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却是稍稍抬起了胳膊,让李元庆的大手,能更顺畅的伸进她的衣服里面。 “元庆,依照我的思量,信王此计,试探用意是一,但恐怕~,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搞臭你。元庆,你可以这么想。如果你此时去京师,信王怕是也没有好理由,将你拿下。至多,就是将你软禁,或是调离。他刚刚登基不久,屁股还没有坐稳当,必定是要爱惜羽毛的。” “但他若是能借此时机,把你搞臭,不但可以成功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分担他的压力,将矛头对准你,更是可以给群臣,给朝廷,留有精明能干的印象。他是想解决辽事的。更是想解决九边有些冒头的军兵之患。”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 片刻,他用力的在客氏的红唇上亲了一下,道:“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应对?” 客氏咯咯一笑:“元庆,此事,无论你怎么应对,其实你都已经落到了下乘。这些年,你的功绩实在是有些太甚了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元庆,你鼎盛时,谁人又敢直面你的锋芒?但此时~,一旦你落魄,怕~,用不了多久,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要冒出头来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做事太冲动,各方面的后果考虑不全面。现在,隐患就暴露出来了啊。” 客氏却摇头笑道:“元庆,话也不能这么说。若当初,你没有这股闯劲儿,又何来今日的地位?这种事情,要全面来看,反而不能只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李元庆直接抱着客氏,来到了里间的榻榻米上,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准确找准了节奏,用力在她丰腴的娇臀上拍了一巴掌,有些不爽的道:“是不是还在怪我这些天没来看你?就是不说重点?” 客氏刚开始有些吃痛,但片刻,却已经缓过来,不由痴痴娇笑着白了李元庆一眼,“怎么?大老爷好不容易才来奴家这里一次?还不容许奴家耍些小性子?元庆,此事,想解决,其实也很简单……” ………… 次日,直到吃过了午饭,李元庆这才换乘马车,返回了官厅。 客氏对此时崇祯皇帝的应对很简单,那便是抱病,拖! 崇祯皇帝想诋毁、搞臭李元庆不假,但~,李元庆多年来的声望,威势,那可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 崇祯皇帝一时想达这个到目标,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即是如此,便将这件事情继续拖下去。 但这始终还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关于治本,客氏也提出了她的想法,那便是‘服软’。或者叫‘示弱’。 主要是此时的大局,李元庆的锋芒实在是有些太甚了,甚至盖过了已经很是出跳的毛文龙。 如此,不被人当成靶子,又怎么可能呢? 但这个服软却并不是要李元庆让出长生岛的利益,而是去掉后面那些狗尿不臊的官职,比如~~,太子少师,银牌令箭之类…… 总之,必须让崇祯皇帝感觉到他李元庆的不满。 但同时,又必须让天下人看见,是他崇祯皇帝先不仁在先,不给他李元庆留活路。 他李元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天子的敬意,以及~~,不满…… 回到了官厅,来到了内书房,李元庆让伺候的念儿关死了房门,躺在他舒适的虎皮沙发上,点燃了一颗雪茄。 仔细凝神思虑了大半个时辰,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客氏此计,虽看似有些小家子气,有些娘娘腔,但却的确是好计。 至少,还能为李元庆拖延一些时间,三五月,甚至大半年,都可用‘装病’来敷衍过去。 毕竟,他李元庆已经戎马快十年,南征北战,为大明立下了无数的赫赫战功,又怎的可能没有伤口呢? 此时这般状态,朝廷如此不仁,他李元庆‘积郁成疾’,老伤发作,这也完全是人之常情嘛。 再加之,一旦李元庆请辞掉朝廷的这些不中用的封号,只保留长生岛总兵官一职,他的威势,在辽地,就不那么刺眼了。 要知道,就算是赵率教、满桂、左辅、朱梅这些人,总兵后面的官职都一大串啊。 不过,虽然已经理清了思路,李元庆却并不这么着急,便给崇祯皇帝回复,他还是要再仔细冷静一下,仔细权衡一下得失利弊。 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李元庆正准备收拾一下,陪老婆孩子吃饭,门外忽然有亲兵快步过来禀报:“禀大帅,辽西急报。”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辽西会有什么急报? 但片刻,李元庆也释然开来。 此时,距离他返回岛上,已经大半月,公开消息,也有小半个月了,辽西方面,收到他已经返回辽南的消息,倒也并不奇怪。 毕竟,对于岛上的整个情报架构,李元庆并没有一网打尽。 “拿进来吧。” “是。” 门外值守亲兵忙小心将信件,递到了李元庆手中。 这些信件,在李元庆过手之前,都会先由值守亲兵筛查一遍,确定上面没毒,亦或是没有什么暗器,会危及到李元庆的安全,这才会给李元庆递上来。 李元庆并不用担心信件的安全问题。 值此时节,对于他本人的安全,李元庆可是半分也不敢怠慢啊。 打开信件,仔细扫视一遍,居然是朱梅的亲笔信。 朱梅在信中表示,这段时间,迫于袁督师的压力,他这边,经受着很大的考验。 但他朱梅,却绝没有半分想与他李元庆为敌的意思。 如果真的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朱梅要到金州来赴任,还请李元庆稍稍体贴他的苦衷。 朱梅并一再表示,就算他来到金州,他也绝不会破坏金州的半分原有秩序。 他希望李元庆,能给他划出一片土地,当做他的容身之地。尽可能避免双方之间的冲突。 朱梅在信中的言辞非常诚恳,甚至有些谦卑,很明显,他绝不想被李元庆划入‘敌对’的势力范畴。 对于朱梅此人,李元庆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还算是比较了解朱梅的性子的。 朱梅这厮,绝对是个老兵油子中的老兵油子,也是辽西本土势力中的强有力代表。 不过,与膨胀的赵率教、左辅、祖家之流相比,朱梅显然要更为……更为务实…… 你可以说他没有太多的野心,但捞好处的事情,却绝少不了的他份。 这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啊…… 按照道理,依照朱梅的身份地位,他又怎么可能会被调离辽西呢…… 袁督师这般,不是要自己拆掉自己的‘长城’么? 但片刻,李元庆已经抓到了其中的一丝儿……一丝儿猫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出大戏~,还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啊…… ************************************************************* 正文 第1003章 秦淮八艳 怒求订阅…… ~~~~~~ 依照朱梅的性子,他这种人,绝不可能会无的放矢! 而朱梅之所以给李元庆写这封信,其深意,怕~,还是要递给李元庆一个辽西的风向标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 锦上添花,又岂能如雪中送炭? 朱梅能在此时,做出这种举动,一方面,他的确是想结好李元庆这边的这个善缘,另一方面,也说明…… 朱梅这厮,对袁督师这一套,并不看好啊…… 不过,李元庆也明白,此时~,就算朱梅对袁督师的模式,非常不满,但此时,却根本不能拿袁督师奈何。 大明以文御武。 此时,文臣集团在大明的统治性地位虽已经有所飘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梅不过辽西的地方性豪强,说白了,还是泥腿子出身。 他想要硬罡此时圣眷正浓的袁督师,那只能是以卵击石,不可能会有任何胜算,只能徒自称为袁督师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儿啊。 而朱梅又怎的可能会做这种事儿?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元庆的心情仿似被打开了一扇天窗、一下子畅快敞亮了不少。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在此时这种事态,哪怕是他李元庆,硬罡他袁督师的威势,也是并不明智之事。 退一万步说,如果没有袁督师先打破这个规矩……那之后,李元庆又如何达成他的鸿途之路…… 看来~,李元庆必须要抽时间,去辽西亲自跑一趟啊…… ………… 陪一众老婆孩子吃过了晚饭,李元庆正要去杨娇~娘的院子休息,这时,有侍女急急来报,南洋的船队已经过了旅顺,估计最迟明日傍晚,将会抵达长生岛母港。 李元庆不由大喜,忙快速接过情报来查看。 片刻,李元庆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此行,南洋船队不仅为李元庆带回了超过二百万两的现银,还有李元庆急需的各种物资。 尤其是许黑子也同船队一起返回,郑家那边的事务,经过了他这两年多的艰辛努力,也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 此时~,虽是要稍稍分给郑家一部分利益,但~,长生岛通往南京、泉州、澳门、南洋的航线,却基本已经稳固下来。 各个点,都被串联成了线。 至此,这个贸大的海贸帝国,已经初步具备了雏形。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来到杨娇~娘的院子里,李元庆也是心情大悦,说不出的畅快。 此时,即便在对阵袁督师的正面战场,李元庆不能力敌,但在侧面战场,李元庆却已经完全立于了不败之地,并将掌握着压倒性的统治性优势。 杨娇~娘自然也看到了李元庆心情的爽利,不由娇笑道:“元庆,今天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最近一段时间,可是少有看到你这么开心了。” “呵呵。” 李元庆一笑,“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诸多复杂的事务,终于被理出了一些头绪。总算不用再天天头大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对了,元庆,我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算不算是双喜临门呢?”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李元庆忙看向了笑的花枝乱颤的杨娇~娘。 杨娇~娘顺势靠在了李元庆的怀里,丰满的娇臀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凑到李元庆耳边,低低娇笑道:“元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一直让我留意秦淮河那边……” “嗯?” 李元庆眉头一皱,片刻却舒展开来,用力揽着杨娇~娘丰腴却又窈窕的纤腰道:“娇~娘,有消息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道:“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将这事情牵上线。元庆,你记不记得,辽西原来有个文臣,叫茅元仪?” “茅元仪?”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思量片刻,才道:“有些印象。不过,这厮,应该只是区区无名小卒吧?他怎么了?” 杨娇~娘咯咯娇笑:“他的确是个无名小卒。在后来孙阁老致仕之后,也辞官去职,回了南方老家。不过,此时,他人现在却在辽西。而且,通过别的门路,找到了我。” “娇~娘,此话怎讲?” 李元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又怎的会把话直接说出来? 杨娇~娘笑道:“这茅元仪,是个风流之人。此时,他身边有两个娇媚侍妾。一人叫杨宛,一人叫王薇,皆是当年的顶级名妓。早在当年,我便对两人有心。可惜,那时咱们在南京势力微薄,有力气也使不上。想不到,这两个宝贝,却都便宜了油嘴滑舌的茅元仪这厮。元庆,此时,与我联系的,便是这王微……” 听着杨娇~娘的仔细解释,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读书人嘛。 任你的名声再大,又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何清高,但到头来,不外乎还是这一条路! 所有之前的表现,不过只是为了之后的结果而做铺垫。 茅元仪此时,虽然情场得意,但仕途却是一片昏暗。 当年在辽西时,他虽与孙承宗交情不错,可惜,便是老孙,也带不起他来。 但这厮却并不甘寂寞,一直在寻找门路。 可惜啊。 南方豪强想入大明的主流阶层,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尤其是茅元仪这些南方豪强,自幼便有才名流传,前半生都非常顺风顺水,难免恃才放旷。 孙承宗失势之后,茅元仪也从翰林院侍诏的位子上被迫辞官。 但在崇祯元年,这厮仍然不死心,写了一本兵书,进献给新皇崇祯,想要剑走偏锋。 这兵书叫《武备志》。 其实,这书还是不错的。 茅元仪有在辽地积年的阅历,又有这么多年的才名流传,总不能全是花架子。 可惜啊。 茅元仪这厮,着实是不是做官的材料……在仕途上没有太多长进、黑锅背了不少不说,关键是他还得罪了不少人…… 他这《武备志》刚刚进献给皇帝,便遭到了强势力量的坚决打击。 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年的辽地经略、现任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的王在晋。 王在晋之前虽在京师失势,被调往南京,但新皇上任后,他又被重新起复,担任要职。 面对茅元仪这种不知趣儿的小蚂蚁,王在晋怎的可能给他好脸色? 一番不是一个等量级的短暂纠结之后,茅元仪直接被发配京外。 但茅元仪还是不甘心,苦苦寻找门路,想要翻身。 但以他的这点小胳膊小腿儿,怎的可能是久在江湖、老谋深算的王在晋的对手? 谁人敢给他开这个门路? 而因为茅元仪的仕途不顺,他的心情自然也不可能好了,家庭生活,自然也不可能和谐了…… 尤其是他与王微之间,产生了很大的裂痕。 随即,也不知道是王微自荐、还是茅元仪逼迫,他们便将门路,找到了杨娇~娘这边……也就是李元庆身上…… “元庆,这买卖还合算吧?你来替这茅元仪说句话。这两个小美人就归你了。” 杨娇~娘笑眯眯看着李元庆道。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缓缓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种事情,在后世,那其实根本就已经不算是事情了…… 尤其是,后世时,因为特殊的制度关系,就算是送上了老婆、戴上了绿帽,还要给别人陪着笑。甚至还要去给别人望风…… 为了前程,为了钱财,什么纲礼伦常,早就被丢到了下水道里。 此时,李元庆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碰到这种事情。 说实话,提拔茅元仪,将他推到正确的轨道上,对李元庆而言,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元庆与王在晋的交情虽然不深,但值此时节,李元庆发一句话,王在晋怕是也绝不敢怠慢。 此时,王在晋虽位于中枢,属于朝廷的骨干,但李元庆非常明白王在晋的政治倾向。 崇祯皇帝这般对辽地下手,他怕是绝不会同意的。 在之前,正是因为王在晋在辽地经略任上,提出了固守山海关的建议,从而遭到朝廷的抨击,被逼退往了南京兵部尚书的位子上。 而依照此时这般状态,恐怕~,王在晋这本兵的位置,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沉吟半晌,李元庆这才道:“娇娘,这,这王微和杨宛,很有名么?” “呵呵呵……” 杨娇~娘不由咯咯娇笑:“元庆,放心吧。依照她们当年的声望地位,比之婉儿和琉璃,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买卖,咱们绝对不会吃亏。再者,元庆,你也知道。她们这种女人,茅元仪这种小白脸儿,根本就保护不了啊。你若不下手,怕~,以后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家啊。” “可,可我以前怎的就没听过她们的名声呢?” 杨娇~娘不由低低娇笑:“元庆,这东西,你又不是不明白。秦淮河上,才人辈出。总是有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她们都是十五六岁,便已经被人下手了。民间的风传,有失偏颇,自然也是正常了。这两女,之前我在南京时,都见过。绝不在婉儿和琉璃之下。”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 秦淮河上,才人佳人辈出。 后世所谓的秦淮八艳,不过只是后来文人各自的骚~情,硬生生给她们派出来一个排行榜。 就如同后世那些狗尿不臊的各类榜单,完全就是哗众取宠而用。 有这种好事儿,又岂能拒之门外? 沉吟片刻,李元庆低声道:“娇~娘,此事,可密切关注……” **************************************************************** 正文 第1004章 船队返回! ~~~~~~ 夺人妻女这种事情…… 李元庆虽不屑去做,但这却并不代表着,这种事情送上门来,他就一定会拒之门外…… 说到底,屁股决定脑袋。 就如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尤其是此时这种关节,正值恰到好处之时…… 哪怕是这茅元仪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对李元庆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伤害,反而是只有利,而没有半点弊。 在之前,李元庆还正愁着,怎么去跟王在晋递个话呢…… 王在晋此人,在明末的历史上,绝对可以算是一个……一个可以真正治世的能臣。 他的舍弃全辽、固守山海关之策,在后世,已经被无数次的证明,这是在当时,最合理、最有效、也是最可行的解决辽地祸患的政策。 因为哪怕是明军舍弃了辽西,有一多半,后金军也不可能在辽西设立什么据点,亦或是桥头堡之类,当做进军大明的前哨。 从之前老奴打下了广宁城,却一把火烧掉,便已经注定了,在短时间内,后金的军事重心,很难再往辽西前移。 因为这将会花费大量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 这在此时的后金,是很难以承受之重,哪怕是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当政呢。 后金就算已经立国,却毕竟是掠夺性的强盗性武装集团。 他们想获得财富,多半都是要靠去抢的。 一旦关闭了山海关雄浑的关门,后金便很难再在大明的正面防线,找到突破口。 尤其是大明还有觉华岛的存在。 就算后金之后在辽西设立桥头堡,有着觉华岛水师的先天性优势,明军也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哪怕是后金军会从喜封口之类的要塞,再入关呢,却已经不可能再对大明造成真正的威胁。 而没有了简直堪比‘催命鬼’一般的辽饷束缚。 大明朝廷,崇祯皇帝,便也有了更多的精力,尤其是有了更多的金钱,来处理大明本身内部的事务,而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持续对老百姓加赋。 陕西流民军的业火,就有可能处在可控的范围内,而不是像后来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般。 可惜啊。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王在晋在大方向上,虽然目光超人一等,甚至可以说是超前一等,但他本人,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比如,瑕疵必报,太过固执…… 这就注定了,他在官场上,不可能走的太久远,更不可能太踏实。 说到底,大明虽是内阁制,但自从当年老朱处心积虑的废了胡惟庸的丞相之后,大明的内阁制,已经只剩下了花架子。 大明的内阁制是终身制的,但却少有人,能在首辅的位子上做个三年五年,更不要提是十年八年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也就注定了,哪怕是再好的方略,却也绝不可能真正实施到底下、实施到基层。 这也就注定了~~,内阁,只能是平衡各方利益的‘屠宰场’,早已经失去了他本身存在的意义。 但王在晋此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之所以不能发挥,更多的问题,还是制度上面,以及崇祯皇帝不能对他持续拥有信任。 锦上添花,又哪能如雪中送炭? 在王在晋这般鼎盛时,李元庆想要拉拢他,或者说接近他,几乎是不可能做到之事。 但~,按照此时的大势来发展,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王在晋再去势,怕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啊…… 如果是孙承宗,这老头儿,就算他在去势之后,李元庆想要拉拢他,怕也绝无可能。 因为这老头儿的心与血,早已经完全奉献给了整个大明。 但王在晋…… 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 如此这般被人赶下台来,他又怎的可能会甘心呢…… 而日后,只要王在晋‘俯首’,那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人的事情了啊…… ………… 李元庆与杨娇~娘早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如果没有杨娇~娘刻意准备的新鲜‘调剂’,多半时候,李元庆到她这里来,更像是‘交作业’,享受感情的温存,而并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 但今日,多喜临门,李元庆却颇为大发神威,搞的杨娇~娘到了次日午时,还没起床来…… 次日中午,李元庆虽也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极为旺盛。 万千溪流,汇成大海。 从一帆风顺、威震天下,一直走到现在,面临如此大的困局,李元庆的内心,早已经犹如一汪深潭,宠辱而不惊。 他的城府和眼光,早已经非后世时那个小商人可比。 舒畅的吃过了午饭,跟政事署方面开了一个短会,简要部署了迎接船队的事务,李元庆便直接奔赴码头,等待船队归来。 原本,李元庆是想让船队直接入南信口南部的军港的,毕竟,军港更为私密,此次船队的规模实在有些大,太过招摇了。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值此时节,长生岛,包括辽南,显然都需要一剂兴奋剂,哪怕事情传出去,但某种程度上,却也并不都只是负面作用啊。 李元庆也刻意令政事署,准备了相当恢弘的欢迎仪式,有不少百姓,已经开始聚集在码头上。 南洋的儿郎们辛苦数年,总该也要让他们享受到家乡的荣光。 码头前的公房内,李元庆和陈忠正在喝着茶、观看着外面。 这种事情,李元庆自然不会避讳陈忠,但账目,李元庆却是要牢牢亲自把控的。 此时,看着外面群起兴奋的百姓们,陈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若,若是让出咱们这么多年,才辛苦积累下来的基业,我他娘的真是不痛快、不痛快啊!” 李元庆却哈哈大笑:“大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辽地此时正是风雨飘摇、多事之秋,咱们还是更应该往远处看啊!再者,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言之,还为时尚早啊。” 陈忠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长舒了一口气道:“元庆,辽地本就是苦寒之地,朝廷却还这般……哎,只要想想,我他娘的就心寒啊!对了,元庆,济州岛那边怎么样了?若是不然,咱们便直接退往济州岛,朝廷又能奈咱们如何?” 李元庆自是也明白陈忠的深意。 如果两部退往济州岛,有东江在这边帮衬,加之北地喜哈儿卫和野木河卫一线的串联,某种程度上,长生营的海贸攻势,比之现在,还要更便捷不少。 只不过,若是那般,他李元庆可就要淡出大明的政治版图了。 但此时这般境地,李元庆就算是要放弃长生岛的利益,却也绝不会放弃大明的政治版图。 就像是钓鱼,又或者是逮兔子,只要手里有工具,万事俱备,那剩下的,便只剩下耐心了…… “大哥,济州岛毕竟是化外之地。且安心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大风大浪,咱们弟兄都过来了,还能在袁督师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陈忠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但片刻,却又来了精神,笑道:“元庆,不知道,船队给咱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李元庆一笑:“大哥,别着急。这一回,船队的宝贝可真不少,一定有你喜欢的!” 船队的到来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些,下午四点左右,庞大的风帆,简直仿似遮天蔽日的白云,缓缓驶入了港前。 一面面飘摇的血色赤鹰旗,翻滚的日月浪涛旗,瞬时将整个情绪引爆到顶点! 百姓们纷纷大呼着呐喊,声浪简直要刺破云霄。 船队上艳红色的儿郎们也无法安耐住心中的兴奋,他们纷纷对着岸边人群挥手,拼命呐喊。 甚至有人直接脱的光了膀子,拼命挥舞着手中的红色战袍。要知道,此时才是在二月末,还是冬天啊。 李元庆和陈忠,这时也已经来到了码头之前。 船队还未进港,但已经有数艘小船,正飞速朝这边驶过来。 看旗号,许黑子和杨小船都到了! 不多时,许黑子、杨小船、张扬等百多名将官,已经快步来到了岸上,哗啦啦一大片,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大帅,小船给您磕头了啊!” “大帅,黑子回来了啊!” “大帅……” 便是一向坚强的许黑子,在此时,也忍不住流出泪来。他因为他的错误,离家实在是太久了啊。 李元庆亲热的先扶起许黑子,重重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黑子。比以前更黑了,也瘦了不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大帅……” 许黑子一时哽咽不止,就要再次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却用力扶住了他,“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一样,还不让人笑话?给老子站好了。弟兄们可都在看着呢。” 许黑子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一个军礼,笔挺的站直了身体。 他若哭哭啼啼没完,后面这些弟兄们,那还都要哭个没完啊。 李元庆又来到了杨小船的面前,重重握了握杨小船的手,笑道:“小船,你小子!这一晃,咱们得有两年多不见了吧?怎么样?你那位小姐给本帅带回来了么?” 杨小船嘿嘿直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都流出来,重重点头道:“大帅,带回来了。娃崽儿小船也带回来了。小东西刚刚满周岁,等下,小船一定要让他给大帅您磕头!”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啊!先回去,咱们晚上再谈!” “嗯!” 杨小船忙用力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头。 接下来是张扬。 这小子也比之前黑了不少,原本很白的皮肤,完全变成了古铜色。显得更加刚毅,眼睛里目光坚定,就像是一杆坚挺的标枪。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张扬的手,“小子,不错。更结实了。” 张扬却再也忍不住,用力握着李元庆的大手,像个孩子一样止不住的哭泣,“大帅,想死卑职了啊……” 这厮虽然看着老成,又心狠手辣,但实际上,这厮今年满打满算,才刚刚二十一岁,完全是由李元庆一手带出来。 在外人面前,他冷酷残忍的几乎不可一世,但~,在李元庆面前,他却瞬间表露出了他的本心。 他还是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啊! 李元庆却不买他的帐,用力踢了他的屁股一脚,“哭个球子。你小子,在南洋两年多,给老子带姑娘和侄子回来没?” 张扬登时有些委屈的一低头,忙低声道:“大帅,卑职,卑职倒是也想来着。可,可南洋不是黑妹,就是大洋马,卑职实在是没有相中的啊。不过,大帅,卑职却是有了个目标。嘿嘿。还请大帅为卑职做媒……” *************************************************************** 正文 第1005章 船队的收获! ~~~~~~ 码头的迎接仪式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勉强算是结束。 李元庆几乎与每一个把总级、甚至是总旗级军官寒暄,无微不至,也让一众南洋的军官们大为感动,更说不出的兴奋。 李元庆几乎给了他们最高的荣耀。 码头两里之外的大营内,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今夜,注定是一个狂欢的不眠之夜! 不过,船队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拥有近二百艘大小战船,若要全部进港,怕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 大营内,酒宴直接摆在了校场上,足有百多桌。 此时,虽然清冷的海风凛冽,但场内儿郎们汹汹滔天的气势,怕是逼的海风都要绕道了。 李元庆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辞,并亲自带了十轮酒,十全十美,这才回到他的位置上休息。 十碗酒,每一碗就算是半斤~,再去掉洒掉的,却最起码也得有四斤大半啊。 饶是李元庆酒量惊人,一时却也有些吃不消了。 “元庆,没事吧?” “大帅,您没事吧?” 同桌的陈忠、许黑子、杨小船诸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李元庆这简直是太拼了啊!也是太给弟兄们面子啊。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好了不少,笑道:“这点酒,还无碍。不过,本帅得稍事休整片刻。大哥,你来敬弟兄们。”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来,黑子,小船,扬子,诸位弟兄,你们都是好儿郎。今日,虽不能喝醉,但必须都到线。来,我老陈敬你们一杯!” ………… 这种酒宴,至少要持续两个时辰,李元庆自是不可能陪到最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将酒宴交给商老六、马管家、陈忠他们来作陪,李元庆则是来到了一旁的公房内休息。 不多时,许黑子,杨小船,张扬,也快步跟了过来。 “卑职等见过大帅。” 三人纷纷磕头行礼。 李元庆一笑:“自家弟兄,都起来吧。沧海最近怎么样?” 许黑子也跟随船队在南洋呆了大半年,对那边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忙笑道:“大帅,沧海最近还不错,又新纳了一房大洋马做小妾。主要是南洋此时事务纷杂,他必须要留在那边坐镇,要不然,沧海也要回来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们各司其职,才是咱们长生营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只是,这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弟兄们想见一面,再也不能像是当初那般容易了。” 许黑子三人都是感同身受,纷纷低了下头。 李元庆一笑:“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海!以后,咱们的基业,还要铺的更大。领地,还要更多。银子,也要赚的更多!你们三人,可都是引路人啊!” 三人忙纷纷跪地,“愿为大帅效死!”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坐下说话。” 有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又笑道:“具体情况如何?你们谁先来汇报?” 许黑子忙笑道:“小船是此行主帅,我不过是借路客。小船,你来对大帅汇报。” 论资历,许黑子自然要比杨小船更深厚,按道理,他对李元庆汇报也是正常,但此时,他却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杨小船。 杨小船虽是此行主帅,他来对李元庆汇报理所应当,但许黑子的这个态度,这个面子,他自然要接受,忙笑道:“多谢许爷。” 也不再客套,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笑道:“大帅,这几年,咱们在南洋,进展虽不是太过顺畅,但却已经逐步扎下根来。尤其是郑家这边的事情理顺了之后,咱们长生营的物资,进入南洋,便更为顺畅,也更为便捷。整体形势,也越来越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杨小船非常明了,此时只不过是简要汇报,待到明日后日,他单独面见李元庆,才是仔细汇报之时。 在此时,他只是说了个大框架,让李元庆先心里有数。 杨小船的语言很简练,但勾勒的却很清晰,不多时的功夫,已经将整个南洋的大框架理顺了。 一旁,许黑子也不得不佩服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会如此信任杨小船了。这厮,的确是有真本事啊。 许黑子心里也更加清晰了,日后,必定要与杨小船好好结交的决心。 许黑子这边的郑家事务,虽也算核心,但相比船队的大业,就要稍稍让步了。 而张扬这边,毕竟资历身份都还要靠后,在此时,也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 但大家都明白,之后,李元庆毕竟还要单独召见他们,听取他们的汇报。 此次会面虽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但时间已经来到了子时。 许黑子和张扬先离去,李元庆却是将杨小船留下来,笑道:“小船,你媳妇儿跟儿子可都安顿妥当?” 杨小船忙笑道:“大帅,今日,就让她们先住在船上,等明日,卑职再把她们接到家中。” 李元庆一笑:“孩子年幼,也好。来,小船,跟我同乘一车,咱们回官厅继续聊。” 杨小船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给他这样的殊荣,登时又惊又喜,片刻,这才忙欢喜的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是。” ………… 马车平缓而又稳稳沿着水泥路主道,向前行驶。 杨小船也在详细的对李元庆汇报着南洋的整体收入情况。 “大帅,这几年,咱们在南洋的海贸,收入其实只能算是一般般。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这些老牌子相比,还是要差上不少。主要是最赚钱的黄金、黑奴、香料,这种大行当,都被这些白毛猴子占据了。咱们要做,只能是喝些他们的汤水。” “大帅,官副将的意思,咱们与这些白毛猴子,迟早会有一战啊!只有完全击溃、甚至是歼灭了这些白毛猴子的主力,咱们才可以在南洋获得真正的主导权。”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我心里也早有思量啊。不过,此时时机还远为成熟,咱们还必须要忍耐,积蓄实力。” 杨小船也重重点了点头,“大帅,现在咱们虽然不能占据主动,但只要按照此时的形势,持续发展下去,不出十年,咱们必定也可练就海上强军。对了,大帅,咱们在南洋方面的海贸虽不是太顺畅,但~,咱们的福~寿~膏,销路却是极好。尤其是倭国市场和马尼拉、雅加达几处重地。现在,马六甲这边,咱们也在积极的开拓。” “大帅,现在,在倭国,在马尼拉,在雅加达,甚至形成了一种流行。谁能吃上咱们的福~寿~膏,那就是贵族的象征啊。仅是这三地,每年,至少就要给咱们带来百多万两银子的收益。不过,大帅,只是卑职有一点不明白,为何,这种宝贝,不能卖给当地的华人华商呢?只为这件事,那些人可没少让卑职和官副将伤脑筋啊。” 李元庆眉头微微皱起来,“小船,此事,之前我便与你提起过。现在,我再郑重的跟你重申一遍。福~寿~膏,必须是牢牢由咱们掌控的买卖。只卖给倭人,南洋土人,白毛猴子。华人,绝对不能染指分毫!谁若敢坏了这个规矩,绝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我李元庆也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李元庆说到最后,语气森严无比。 杨小船被吓了一大跳,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决心,忙恭敬拱手道:“大帅,卑职明白了!” ………… 回到官厅,有了明亮的烛火,杨小船也取出了最核心的账本,让李元庆查阅,一边仔细为李元庆解释。 “大帅,此时,咱们在文莱,串联起所有的线,一年的毛利,大概在千万两左右。去掉折耗,去掉开支,纯利润,大概在五百万两左右。但文莱母港、沿线诸多据点建设的开销,实在是有些太大。每年,大概也就能为本部供给两百万两左右。官爷来时还嘱咐卑职,还请大帅,务必再提高一些福~寿~膏的产量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海贸的利润,其实是非常巨大的,但此时长生营之所以拿不到最大额度的利润,原因主要是有几个方面。 首当其冲的,便是南洋地区白人固有势力的阻隔。 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此时在南洋,毕竟还是新人,尤其是船队的规模,与这些白人相比,还是有着太多的差距。 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掌控绝对的优势,自然也不可能拿到利润的大头。 再者,就是因为朝廷方面的限制,长生营在大明的货源得不到充分保障。 虽有北地和辽地的皮毛支撑,但这些东西主要还是销往欧洲,李元庆还是无法拿到最大头。 华夏最畅销的,还是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主打物品。 再者便是贸易的顺逆差。 此时毕竟还是初级的摸索阶段,从大明往外走的货物多,从南洋流入的大明的货物却还少。 主要还是李元庆这边的政治地位,还达不到市场的需求,无法大规模开拓国内市场,自然也无法利润最大化。 更不要提,还有郑家这群小鸟,要跟着分食了。 “此事,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小船,你需记得,稳扎稳打,根基才会结实。只有把根基打的稳了,待日后飞天之时,才会有更大的力气。” 杨小船忙恭敬点头,“大帅,卑职记得了。” 片刻,他又笑道:“大帅,此行,卑职在明面上,给别人报的是给本部二百万两白银,实则,卑职还有二百五十万两白银,都藏在了后队底仓。大帅,具体细节账目,卑职都记在账本后半部分。” 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你小子,比我想的还要机灵啊!不过,小船,你需记得,这种事情,账目必须要清楚条理。” 杨小船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点头,嘿嘿笑道:“大帅,卑职省的。官爷临行前,也特地嘱咐过卑职此事。对了,大帅,您看这,您让卑职寻的上等烟草,卑职终于搞到了一些好货。” 说着,杨小船小心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来两个布包,笑道:“大帅,您看,这袋子是成品烟叶。这袋子则是种子。” *************************************************************** 正文 第1006章 烟草 感谢xst@百度、堕犬、默難沉寂、突击猫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求支持。 ~~~~~~ 李元庆拿起烟叶袋,放在嘴边闻了一下。 杨小船忙笑着取出几张烟叶纸,“大帅,您要不要试一下?” 李元庆一笑:“这纸挺有意思。” 杨小船忙笑着接过烟叶袋,取出一些烟叶,小心放在纸上,一边笑着解释道:“大帅,这是儿郎们跟南洋的华人华商们学到的本事。这东西,比雪茄可是要便宜多了。” 说话间,杨小船已经卷好了一根烟,恭敬递到李元庆手里,又麻溜的帮他自己卷好了一根烟,取过火烛,先小心帮李元庆点燃,又帮他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帅,您先试下味道怎么样?这是卑职精心烤好的烟叶。” 李元庆淡淡吸了一口,眉头微皱,但片刻却又舒展开来。 虽已经是好烟叶,但味道却有些刺鼻,若是与后世的烟草相比,强度怕至少要高出几个等量级。 但比之古巴雪茄,味道还是要稍稍清雅一些,但肯定是没有雪茄的味道更为延绵和浓郁了。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了。 后世天朝供应华夏的烟草,是经过了数道工序的沉淀和配方,实际上,至少要偏离了三四成,甚至是更多的烟草的味道。 而那些进口香烟,像是老毛子的烟,米国烟,本身却要更注重烟草本身的味道。就算是老烟民,暮然一接触,怕也一时接受不了。 两种选择,两种口味,倒也不能说是谁好谁坏。 华夏的烟草,在米国不知道啥情况,但在老毛子那边,那却是相当畅销的。 同时,华夏烟草的利润,也要远远高过其他地方。 片刻,李元庆又试了一口,仔细品味了一下,笑道:“还不错。比咱们本地的旱烟,要好出几个等级。” 杨小船忙笑道:“大帅,卑职这一路上一直在思虑,这可是个好买卖啊。旱烟质量差,产量低,但需求的人却不少。而这烟叶,味道比普通旱烟叶,要好上不少。若是能形成产业,或许可以冲击咱们大明内部的市场。” 李元庆不由一笑:“小船,你小子,果然是个鬼机灵啊。此事,很不错。不过,具体要怎么来操作,本帅还需仔细思量思量。” ………… 杨小船兴奋的离去,李元庆回到内书房,把玩着手里的烟叶,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事实上,早在几年前、去南洋之时,李元庆便已经接触到了西班牙、葡萄牙殖民者带过来的美洲烟草,好坏都有。 而大明,或者说华夏民族,吸食烟草的历史,也已经非常悠久。 有着后世的经验,李元庆非常明白,烟草行业,绝对是世界上最暴利的行当之一。 某种程度上,怕还要更甚过福~寿~膏。 因为烟草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比起罂~粟来,要好养活不少。 现在大明老百姓抽的旱烟,有很多~,只不过是在自家的余田里种上一些,当做药引子、或者说消遣之用。 有需求,有流传,但却并未形成规模。 而以李元庆此时的实力,一旦将其形成规模,那~,便是想不赚钱都难啊。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烟草的危害,在后世时,已经被公认为是世界的顽疾,若是将其规模化,显然……这并不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啊…… 不过,依照此时长生岛的工业水平,富余劳动力,若是用来规模化烟草,那还真的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仔细思量一番,李元庆忽然一笑。 存在即合理。 这东西,若他李元庆不做,早晚都会有人要做。 尤其是大明的贵族阶层。 与其让他们把银子浪费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何如~~,让他们把手里的银子,流通到他李元庆的手里? 大~烟叶留给老百姓,精细的,留给他们,稍微再包装的精细些…… 尤其是李元庆在后世时,便是老烟民,对其中的道道和配方,也非常熟悉…… ………… 接下来几天,李元庆深陷繁杂的忙碌之中。 船队的归来,就想给长生岛和整个辽南,都注入了一剂兴奋剂。 尤其是有了这四百五十多万两现银在手,李元庆对于人心和大局的掌控,更强,也将更有力。 不过,繁杂的应酬和安抚工作,却让李元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几半。 而经过李元庆接连五六天的亲身实践,他的烟草大业,也逐渐摸清了门路。 军校的会议室内。 宽大的桌子上摆好了三列精心包装好的纸烟。 每根大概在半尺多些,差不多二十厘米左右,分成了上、中、下三个等级。 旁边,陈忠,商老六,马管家,许黑子,黄国山,李三生,杨小船等等诸多在岛高级将官,皆是在列。 李元庆笑着招呼杨磊道:“给弟兄们每样来一颗。大家来尝尝这东西味道怎么样。” 杨磊赶忙亲自分烟,很快,室内便开始烟雾缭绕。 陈忠不由笑道:“元庆,这东西,我怎么感觉,比雪茄还要好些。雪茄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太冲了。还是这东西,跟适合我老陈的口味。” 商老六也笑道:“元庆,陈帅说的没错。雪茄口味太猛、太重,若没事抽一颗还行。若有事思量,抽一颗,怕要头疼啊。对了,元庆,这些卷烟,成本在多少银子?” 李元庆笑道:“银子的事情,先不着急谈。大家先试试三个等级的烟草,有何区别?” 各人又仔细品尝一番,李三生笑道:“大帅,卑职反倒是感觉,这最下等的也烟草,要更接地气。主要这中等和上等烟草,里面好像是加了什么东西,反倒不如这下等烟草的味道来的更为纯正。” 李元庆哈哈大笑:“三生,你小子是行家啊。不错。中等和上等烟草,的确是有了改良。大家的感觉呢?” 陈忠笑道:“元庆,我倒是还是更喜欢上等烟草。因为这上等烟草更香,味道更柔和。对我的脾气。” 马管家笑道:“大帅,诸位,我倒是更喜欢这中等烟草。陈帅和商爷说的,兼顾其中,刚刚好!” 众人也都被带起了兴致,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一时间,场内的气氛热闹无比。 散了会,陈忠快步跟李元庆来到了临时休息的宿舍,不由嘿嘿笑道:“元庆,你是不是想要拿这烟草来做文章?” 李元庆笑道:“大哥以为如何?” 陈忠嘿嘿笑道:“元庆,能赚钱,当然是好事儿。只是不知,这成本,究竟如何?” 李元庆一笑,“一根雪茄,差不多能抵过二十根上等烟草。” “什么?” 陈忠登时瞠目结舌,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竟然会这么大的差别,“元庆,你,你不是在吓唬我吧?差距有这么大?” 李元庆笑道:“大哥。其实,这雪茄的成本,未必就会这么夸张。只不过,这利润的大头,却都被压在那些西班牙人手里,你说,这能不贵么?” 陈忠也反应过来,却是有些皱眉道:“元庆,只是不知,咱们辽地,能不能种这些烟草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从后世中走来,他焉能不知这边究竟能不能种烟草。 要知道,后世时,辽地和山东的几个大型烟草公司,那简直是巨无霸级啊……哪怕是普通的烟农,其一年的收入,至少也要比寻常种庄稼,翻个一两倍,甚至是两三倍。 不过,在此时,在长生岛、辽南,李元庆显然不会这么快,便将这些烟草,推广到民间。 大明毕竟还是纯粹的农业社会。 长生岛虽已经商业化的厉害,但关键是在这个时代,有银子却也很难买到粮食。 尤其是关键时候。 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使然,岛屿,才是种植这些东西的最好地方。 要不然,这么奴隶劳力,岂不是白白浪费? “大哥,此事,我已经有了一些思量,不过,还不是太成熟,咱们可以好好商议一下。” ………… 烟草买卖,虽是暴利,但想要推广开来,还需要时间。 此事,李元庆也不会避讳陈忠,因为,此时的形势不够稳定,李元庆需要陈忠帮他操心操作的地方便更多了。 李元庆也需要一些事情,将陈忠,更牢固的绑在他的战车上。 一晃,已经来到了二月末,马上就要进入三月初了。 李元庆经过仔细的斟酌,也给崇祯皇帝和朝廷方面回了信。 尤其是对崇祯皇帝的信,李元庆写的颇为有感情。 在信中,李元庆明确表示,因为连年鏖战,旧伤发作,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暴露出许多顽疾,令人疼痛难忍。 他李元庆已经无力再监管整个辽南的战事,希望崇祯皇帝能另选贤明,督战辽地战事,切莫因此耽误了江山社稷。 而长生岛虽是苦寒之地,但他李元庆已经在长生岛积年,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水土、气候。 若皇帝允许,他李元庆便在长生岛养病,图谋恢复,争取尽快养好身体,再为皇帝效命。 若皇帝还有其他筹谋,李元庆也愿意让出长生岛的位置,只求皇帝能给他一处气候温润之地,让他静静修养身体。 **************************************************************** 正文 第1007章 高岭堡 兄弟们,最近士气有些低落啊。咱们必须要振作起来啊。 怒求订阅支持。 ~~~~~~ 阳春三月。 本该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之际,但此时,辽地的天,却仿似比寒冬还要冷的更加透彻。 在二月中旬、下旬时,原本已经稍稍有些解冻迹象的冰封,仿似在瞬间又开始往外蔓延,反倒是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尤其是北风又冷又干。 仿似一碰到皮肤,就能把人的皮肤割开口子。 阴郁的天空下,仿若幽蓝深渊的海面上,一队十几艘快船组成的船队,正急速朝着西北方向飞驰。 并不算宽敞的船舱内,已经点燃了五六个火盆,却仿似依然无法驱散室内的寒冷。 李元庆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生冷的大海,久久沉默不语。 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 依照此时的天气发展下去,今年,整个大明的干旱,几乎是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可笑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大佬们,非但不将目光转移到更为关键的民生上,做些真正有实际意义、真正给老百姓排忧解难的事情,反倒是像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边关重地不放! 他们真以为,除掉了他李元庆,就能天下太平,后金鞑子就能不攻自破? 他们皇明朝廷的威势,就能威加海内? “呵呵。”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啊。 他不由想起了当年那位大贤的《爱莲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可惜啊。 大多数的人,评价别人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张口就来,绝对的砖家教授级别,但~,一旦具体到自己身上,却瞬间又变成了鸵鸟,缩头乌龟。 就像是民间那句俗谚,“老鸹站在了猪屁股上-----看到别人黑,却就是看不到自己黑。”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程度,李元庆也只能收起自己的所有怜悯,所有抱负,而只一路向前。 这时,前方的陆地已经出现在视野,正缩在床上温暖被窝里的杨娇~娘,或许是感受到了李元庆这边的冷风,忙小心露出头来,低低道:“元庆,把窗户关一下。这天有些冷的吓人啊。” 李元庆一笑,关死了窗户,来到床边,大手伸进温暖的被窝里,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笑道:“娇~娘,马上就要上岸了。你先在这里歇会,我去安排一下,到城中客栈就暖和了。” “嗯。” 杨娇~娘忙乖巧的点头,“元庆,你去忙就是。穿的暖和点。” 来到舱口,杨磊正快步朝这边赶过来,看到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大帅,左良玉已经在岸边等候多时。朱梅已经在城中置办好酒宴,正在赶来的路上。” 李元庆点了点头,“儿郎们分批入城,主力天黑后再入城。紧密一些。” “是。” 一刻钟之后,船队缓缓贴在近海浮冰层,左良玉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忙快步上前来,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左良玉,见过李帅。” 李元庆忙笑着亲手将左良玉扶起来,笑道:“左兄弟,辛苦了。” 左良玉虽早就料到,他这般耗费心机,在寒风里冻了这么久,李元庆必定不会亏待他。 但此时,等李元庆真正对他这么柔和,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受用,忙恭敬拱手道:“李帅,能为您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向前方。 左良玉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快步上前,在前方给李元庆引路。 脚下的浮冰此时还很结实,踩上去,让人很踏实,李元庆估摸着,这浮冰怕至少还要有个三四十厘米,也不知道今年这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化冻。 一行人大步走到岸边,后续的战马也纷纷被牵过来,这时,前方高岭堡的方向,一队人马,差不多百多骑,正飞速朝这边迎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朱梅。 左良玉忙下意识的退到了李元庆身后几步外。 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朝着朱梅的方向一拱手。 朱梅忙快速翻身下马,“李帅,如婴~儿盼父母,见到李帅,我老朱这心里,可就踏实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能再次看到朱帅,元庆心里,亦是踏实不少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寒暄几句,朱梅笑道:“李帅,外面风大,咱们去堡内再谈。” 李元庆一笑:“诚如朱帅所愿。” 说着,毫不犹豫,翻身上马。 朱梅不由暗自点头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能成就今日之威名啊。 仅是这份胆魄、这份从容,寻常人,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啊。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亲兵卫队还未完全到位,李元庆却就敢跟着他朱梅,直接奔赴堡城里,这又该是对他朱梅多大的信任啊。 朱梅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登时一片明朗。 有李元庆这种人中龙凤在前面指引乾坤,他又何愁他的前程黯淡无光? 来到堡城里,并没有去客栈,朱梅直接引领着李元庆,来到了堡城中部的一座大宅内。 这大宅从外面看,简直毫不起眼,但内部,却是相当精致,看得出,朱梅是个很懂生活之人,对此次李元庆的来访,也极为重视。 来到主厅,分宾主落座,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朱梅又令他的嫡子去催菜,这才屏退左右,笑着对李元庆拱手道:“李帅,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值此之交,我老朱真没想到,您能来的这么快。”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能得朱帅相邀,那才是元庆的荣幸。能与朱帅结下这份弟兄情,元庆在此落难之时,才会有了这么多选择啊。” 朱梅不由哈哈大笑:“李帅,您这般抬举我老朱,我老朱可是要无地自容了啊。只可惜,在此事上,我老朱非但不能为李帅分忧,反倒是为李帅平添了不少麻烦。” 李元庆笑道:“朱帅,自家弟兄,不说两家话。宁远的具体形势,还请朱帅教我。” 听李元庆说起了正题,朱梅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仔细解释道:“李帅,那袁蛮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年前开始,居然想对我动手。原本,我还以为,是我老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他。但到后来,我才想明白。这狗杂碎,是想挑软柿子捏啊。他想往军中,安插他自己的人手,当的是个好算盘啊……” 李元庆与朱梅见面的次数虽不多,但两人的脾气却很接近,或者说,两人都属于玲珑之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余地,更会给别人留余地。 尤其是有了利益牵扯,分出了高下,再加之李元庆此时的真诚之后,朱梅也没有丝毫保留,当即将他掌握的情势,仔细对李元庆分析一遍。 李元庆闻言,沉思半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在历史上,袁督师充任蓟辽总督之时,更多的,还是依靠的将门的势力,他的确也曾提拔了不少他的人,或者叫新人,但却几乎没有触动关宁将门的利益。 但此时~,或许是蝴蝶扇动了翅膀,有了他李元庆的榜样,袁督师也开始意识到,想要说话更好使,他必须要加入他自己的一些成分。 从去年年中,他重新上任开始,他对整个辽西的‘微调’,便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实施起来。 不过,关宁与东江和辽南不同,东江、辽南,都有新的领地,若是要新增加官职,虽也需要费些力,但却并不用费大力气。 但关宁这边却完全不同,那简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换句话说,他袁督师的人要上来,就注定,有别人的人要下去。 尤其是油水丰厚之地,这个竞争,就更激烈了。 在这般状态下,袁督师想要达成目的,必定要浪费一番脑筋了。 而朱梅作为辽西这几个总兵之中,势力最弱小的一方,或者说最好说话的一方,莫名的,就要被充当这个‘垫脚石’了。 否则,无论是赵率教、左辅、亦或是祖家,袁督师根本就没有动手的余地。 退一万步说。 若是能掌握一个总兵的实力,对袁督师而言,怕心里已经是踏实不少…… “朱帅,袁蛮子这事情,还真是让人不好评价……不过,朱帅,袁蛮子如此明目张胆,您想必也有应对之策吧?” 朱梅不由苦笑:“李帅,辽西的局势,您也不是不清楚。他袁蛮子尚方宝剑在手,我老朱又能多说什么?尤其是这事儿,他还拉拢着不少文官一起闹,根本就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啊。李帅,终日打雁,却被雁捉瞎了眼睛。我老朱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如果是袁督师一人,朱梅想闹,说不定还好搞一些。 毕竟,以朱梅的资历,无论是赵率教,左辅,还是祖大寿这边,都要给朱梅些面子。 但~~,若是袁督师把利益又分给了麾下文官,那~,朱梅可就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说到底,辽西虽然荒蛮,但有着朝廷的强有力支撑,有土地就有银子。 从别人手里收小份子钱~~,显然是不如自己直接吃下去、全都咽到肚子里了。 “朱帅,您感觉,此事~,还有没有回旋、或者说,谈一谈的余地?”李元庆不动声色道。 朱梅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思虑片刻,才道:“李帅,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思量此事。坦白说,若我老朱被挤出了辽西,怕~,以后,就永远不可能再有回来的机会了。我也想与袁蛮子好好谈谈,但袁蛮子却好像铁了心,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即是如此,事情,我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忽然一笑:“朱帅,事情虽是有些遭。但~~,实际上,还没有遭到完全不能收拾的地步。朱帅,您~~,对山海关感觉如何?” “山海关?” 朱梅一愣,片刻,眼睛里却是闪过了一抹精光,大喜道:“还请李帅教我!” **************************************************************** 正文 第1008章 皇太极出手! ~~~~~~ 山海关在大明的政治版图之中,其位置~,其实并不是那么紧要。 换句话说,山海关的地理位置虽然紧要,属于咽喉命脉之地,但其政治地位,却并不是太高。 不过,随着天启初,广宁失守后,整个辽地的重心向辽西转移,山海关的位置~,便逐步开始凸显出来。 在袁督师上任之前,蓟辽总督衙门,辽东经略衙门,辽东巡抚衙门,都设立在山海关。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蓟辽总督的治地,一般都在蓟镇,辽地的实际事务,都是由经略、巡抚来负责。 王之臣当位时,辽东经略衙门是设立在山海关,巡抚衙门则是在宁远。 因此,山海关勉强还保留着一丝儿政治地位。 但自崇祯元年下半年袁督师上位后,蓟辽总督衙门,辽东巡抚衙门,都设立在了宁远,经略衙门则是直接荒废闲置。 此时,因为有李元庆的极力压制,原本在历史上、发生在崇祯元年的宁远兵变,此时还并没有发生。 辽东巡抚毕自肃还没有自尽身亡。 袁督师还没有总督、巡抚一把抓,彻底从大势上,完全纵览整个辽西的大权。 但毕自肃与袁督师已经多年,很是‘默契’,或者说,毕自肃根本无法对袁督师构成威胁。 此时的总督衙门,已经是纵览了整个辽西的大权。 说的再直白一点,此时的宁远,才是辽西真正的核心。 而山海关,因为王之臣和满桂的关系,则是成为了一根被抛弃的‘鸡肋’。 按照此时大明的军事构架编制,山海关设双总兵并不现实,但满桂和朱梅,一正一副,都享受总兵待遇,还是不难实现的。 尤其是朱梅此时这般境地,若放弃了辽西,就等于断了他的根子,想对而言,退到山海关,放弃一些明面上的利益,却是能够保全他大部分的利益。 并可在短时间内,暂时跳出袁督师和关宁将门这个圈子。 正如那句老话,‘乌云不可能永远遮住太阳。’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此时,听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朱梅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朱梅当然明白,李元庆这个策略,实际上,已经在最大程度上,照顾周全他的利益了。 既然都是要退,何不退到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上,隔岸观火,等待时机? 只不过,一旦朱梅到了山海关,却也意味着,他必定要与赵率教、左辅、祖家这帮广宁将门,产生隔阂,甚至~~,在政治上处于对立面,也由不得他不好好思量。 李元庆也不着急,淡淡品着杯中香茗,静静等待着朱梅的回复。 半晌,朱梅微微苦笑:“李帅,感谢您的诚意啊。只是,此事必定牵连太广了。我老朱,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思量。” 李元庆一笑:“朱帅,这只是目前为止的一个方案而已。若能行,那咱们便尽快开始操作实施。若是朱帅不想,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呵呵。堂堂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不成?” 朱梅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更为感动:“李帅的恩义,我老朱铭记于心。” ………… 与朱梅的酒宴结束,已经到了十点多。 朱梅完全把这宅子让与了李元庆,由李元庆的亲兵团队接管布防,而他,则是回到了距离这宅子不远处的另一处产业休息。 杨娇~娘这时也来到了宅子里,并且已经与早已经在这边等候了几天的茅元仪接上了线。 李元庆回到内院的厅堂,杨娇~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忙笑着迎上来道:“元庆,情况如何?” 李元庆一笑:“大差不离。还需要一些时间。” 杨娇~娘这才放下心来,低低笑道:“元庆,那个王微已经在宅子里候着了。你要不要见她?若是可以,今晚,便可成好事。”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此事~,还不着急。等我先见过了那位茅才子之后再说。走,先陪着我洗澡。” 杨娇~娘低低一笑,忙招呼侍女,给李元庆放水洗澡。 朱梅对李元庆的到来可以说是极度用心,这宅子的待遇,比之李元庆的官厅,也差不了多少。 有些事情,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若是没有好的待遇,高人一等,为何又要拼了性命往上爬? 没有小家的稳固,又何来大家的安稳? 升腾的水雾中,任由杨娇~娘服侍自己洗澡,李元庆看着不远处窗外有些迷离的夜色,久久沉吟不语。 因为他李元庆这只小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辽地此时的事态,比历史上还要纷杂许多。 尤其是皇太极这厮,那简直就像是一头饿狼啊。 他始终按兵不动,着实给李元庆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可惜啊。 他李元庆也不是圣人,在没有解决好自己屁股下面的这团糟乱之前,他也没有足够的余力,去对皇太极先下手。 半晌,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也懒得再思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他李元庆也只能选择铁下心来,‘攘外必先安内了’。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用力将杨娇~娘揽进怀里,正准备做些‘例行运动’,但刚刚还没活动开几分钟,外面,忽然传来亲兵急报:“报大帅~,长生岛八百里加急急报!”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 杨娇~娘也被吓了一大跳,忙睁开眼睛,有些慌乱的看向李元庆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说着就想起身来,生怕耽误了李元庆的正事儿。 李元庆心中却有数,用力抱住杨娇~娘,不让她动弹分毫。 长生岛此时重兵云集,不可能有太大的波动,或许是京师方面又有了新消息。 片刻,李元庆道:“娇~娘,别慌。你,去把情报拿进来。” 李元庆对着杨娇~娘的一个侍女道。 这侍女俏脸羞红,又怎敢反抗?忙恭敬道:“是。” 说着,袅袅走到了门口。 片刻,她将情报取过来,小心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满脸羞红,呆呆侍立一旁,不敢多看一眼。 李元庆接过情报,仔细扫视一遍,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但片刻,他的嘴角边,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皇太极这厮,终于坐不住了啊。 将情报交于这侍女收好,李元庆的开怀之意,已经挂在了脸上。 杨娇~娘也看出来,李元庆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忙小心问道:“元庆,出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微微一笑,指着旁边这侍女道:“娇~娘,她叫什么来着?” 杨娇~娘忙道:“她叫秋儿。已经跟着我一些时日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很好。很好!秋儿,过来。今天,你给爷带来了好运气。爷也要赏你一世的富贵!” ………… 虽然一夜极为兴奋,但次日一大早,天色还未亮,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一旁,杨娇~娘还在熟睡,但昨夜承担了李元庆大半部分工作的秋儿,却是已经惊醒过来,忙有些吃力的撑起身来,小声道:“爷,奴婢来服侍您。” 秋儿虽一步‘鲤鱼跃龙门’,但她的身份毕竟太卑微,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这欣喜的强度,还有些战战兢兢。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她的一双小鸽子,笑道:“不必了。你今日先好好休息。晚上再好好伺候爷。” 秋儿的小脸儿登时一片羞红,却不敢反驳,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穿好衣服,来到院子中,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大步走向前厅。 这时,杨磊他们这些值守亲兵,早已经起来,正在准备跑操。 李元庆摆手招过杨磊,低声吩咐道:“半个时辰后,派人将朱帅请过来。就说我请他吃早饭。” “是。” 杨磊赶忙点头应是,又恭敬退到一旁。 有亲兵给李元庆倒上了热水,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又拿出昨夜那份情报,仔细查阅。 情报是李元庆在沈阳城的密探网络发过来,早在二月二十三,皇太极便已经按耐不住寂寞,亲帅四万余大军,出兵蒙古。 有着情报司和三号仓库在沈阳城的共同努力,对于此次后金军的目标和行程,明军已经掌握了多半。 皇太极之所以这么快就出兵,辽地有些混乱的局势只是诱因,最关键的核心是,他取得了蒙古喀尔沁部台吉布尔噶图的支持,准备绕过山海关,避开明军屯有重兵防守的辽西,由西线入关。 此时,按照行程来估计,后金军主力应该已经进入了蒙古境内。 若是他们的整个行程顺利,不出一月,整个大势,必可见分晓! 就如同两边都在僵持的跷跷板,皇太极和后金主力的参与,却是骤然打破了整个平衡,将整个大势,重新洗牌! 李元庆的整个心神也瞬时舒爽开来! 军人。 只有在战场上,用最直接的方式,最简单的证明自己的荣耀和价值! 按照皇太极的计划,这次的目标,他可是冲着京师去的。 你袁督师不是牛逼么。 平常耍嘴皮是没用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了,大家可都等着看看,你这真本事,是不是跟你的嘴皮子一样溜了! 这时,朱梅却是已经笑眯眯赶了过来,忙笑道:“李帅,您今日起的这么早?” 事实上,根本没有用李元庆的亲兵去叫他,朱梅便已经早早起床来。 他先在他的宅子里,仔细思量了一大早上,看到天色刚刚放亮,便直接赶过来。 毕竟,事关前途大业,又怎的容他不上心呢? 李元庆一笑:“朱帅这不是也挺早么?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啊。” 朱梅呵呵笑着,却是发现,李元庆今日的自信和从容,明显要比昨日更甚了不少,这…… 犹豫了片刻,朱梅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李帅,吾观李帅今日神采,比昨日仿似还要更甚啊。可是……可是李帅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 正文 第1009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小船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有能力的朋友,支持下小船吧。多谢。 ~~~~~ 虽然朱梅并不了解李元庆的情报网络,但他却是多少知晓一些李元庆的财力,更了解一些李元庆的性格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在辽西,在关宁集团中,大家其实都有各自的门道,打听一些想知道的消息。 说白了,各人不过还是为了保住各人的富贵,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更往上一步。 但李元庆为人处世,显然不跟他们这帮人一样,只是顾着眼前的利益。 早在几年之前,他朱梅对李元庆而言,其实根本无关紧要,虽是李元庆的前辈,但在官职上,却早已经被李元庆拉下不少。 但即便是这般,李元庆却依然真诚的将他朱梅拉到了辽南商行的小圈子里,什么都不用干,却可坐收渔人之利。 窥一斑,可知全豹啊。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以李元庆这样的性子,以李元庆这样的为人,比别人提早知道某些关键消息,那还叫事情么? 看着眼巴巴的朱梅,李元庆淡淡一笑:“朱帅,事情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这事情,元庆一时也无法给朱帅您准确的消息。但此时的形势,比之之前,却要好了不少。朱帅,您或许~~,可以再观望一些时日。” 朱梅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小心道:“李帅,您的意思是……” 李元庆一笑:“朱帅,辽西是咽喉啊。不到最后一步,咱们还是不要轻言放弃。” 朱梅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言下的深意,忙笑道:“有李帅在这里,我老朱心里可就有了主心骨啊。” 两人又就一些具体细节,交换了一下看法,李元庆笑道:“朱帅,此行,元庆本想在辽西多停留一些时日、与朱帅好好聊一聊的。可计划不如变化啊。长生岛又有新的事务传来,元庆怕不能陪朱帅太久了。” 有了李元庆几乎是保证一般的态度,朱梅心里早已经踏实了不少,忙笑道:“李帅,人生就是这样啊。咱们这些人,看似表面风光,可又有谁知道?咱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朱帅这个比喻,实在是太恰当了。元庆是真想好好歇息一些时日,踏踏实实的修养身体啊。” 朱梅忙恭敬一拱手,“李帅且安心。此事,我老朱即刻回宁远去办。” 李元庆一笑:“有劳朱帅了。对了,朱帅,还有一件事情,元庆要麻烦朱帅操操心……” …………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便直接收拾行装,率领亲兵卫队,往海边而去。 高岭堡虽是朱梅的‘私人领地’,但辽西此时就是个马蜂窝,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尤其是又有了后金军主力的消息,李元庆也不可能再在这边久留太久。 朱梅一时将李元庆送到了海边,看着李元庆登上了船,船队远去,这才回身返回。 船头上,看着朱梅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有了朱梅这根‘钉子’插在辽西,袁督师再想对他李元庆耍滑头,可就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朱梅这种人,老油子一个。 此时他李元庆大势在手,控制朱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一旦遇到困难,显然也不能指望朱梅怎么样。 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 有时候,大势就需要朱梅这种老油子来捧,来抬,李元庆也只能在他身上多花费一些心思了。 尤其是,此时的关宁集团……已经出现了分化的趋势啊…… 傍晚,船队已经完全驶入了深海。 北风夹杂着湿咸的冷气,不住的呼啸着从天边掠过来,整个天空阴郁狰狞的仿似一只滔天怪兽。 就在天色将黒之时,东面忽然有几艘快船,快速驶过来,是长生岛通传情报的快船。 很快,情报船上的亲兵便已经上了船,杨磊将一封最新的密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打开看了一眼,密报很短,只有四个字,却是皇太极亲笔所书,“如你所愿”。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皇太极这厮,这次自信心很足啊。 难不成,他的火器化攻势,已经有了大成效? 这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如果从民族大义上来讲,后金的强大,对大明、对华夏而言,可绝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但~,此时的形势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狡兔死,走狗烹啊。 如果后金军主力只是小菜鸡,那~,他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就到了要被大佬们烹食的时候了。 不过,对于皇太极这厮,李元庆还是拥有着很大的信心的。 这厮的人品虽然不咋的,但在这种军国大事儿上,他怕还是绝不敢轻易放水、联手袁督师,直接做掉他李元庆的。 这其中最核心的一点,便是皇太极此时也极为需要一场胜利、最好是大胜,来鼓舞人心。 主要是这几年,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被李元庆压的有些太惨了。 历史上,在这个时候,皇太极基本上已经快要做掉林丹汗的察哈尔部,瓜分了林丹汗的女人、财产,缴获了流落在黄金家族手里的传国玉玺,拥有了可以自称是正统的能力。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异军突起,林丹汗虽然跑的比兔子还快,却依然过着逍遥舒坦的日子,并不断的通过小规模的战事,骚扰着科尔沁沿线。 皇太极就算是恨及,但因为有李元庆的牵扯,他却很难对蒙古下死手,派出主力去剿灭。 但若不派出主力,却又干不过林丹汗的蒙古精锐。 就像是有一口痰被卡在了嗓子眼儿上,咽也咽不下去,吐却也吐不出来。简直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但皇太极毕竟雄才伟略,林丹汗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此时,他虽然没有用太多的战争暴力手段,却是通过不断的拉拢,蛊惑,收拢不少周边蒙古的小部族。 主要还是袁督师对这些蒙古小部族的手段太过极端,就算有些小蒙古部族心向大明,却根本不可能被接纳。 草原上弱肉强食,他们也只能是选择投靠后金了。 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大海。 聚少成多之下,再加之皇太极这几年不断的辛苦经营,他对大明周边蒙古部族的控制力,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而此时,皇太极之所以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李元庆,想必,他已经吃到了李元庆的软肋,非常明了,在这般状态下,李元庆根本就没有出兵的可能啊! 李元庆此时也不能不佩服,皇太极这厮,的确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好对手啊! 只不过~,有些只会吹牛逼的人~,怕是注定要遭殃了…… 但政治~斗争就是如此残酷! 为了整个大局,也由不得他李元庆不硬起心肠了! 今日,杨娇~娘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晚饭,她亲自去后厨盯着,给李元庆做了几道李元庆最喜欢吃的菜。 一盘爆炒腰花,一盘酱牛蹄,一盘清炒海参,一盆热乎乎的羊肉汤,还有四五个精致的小青菜。 杨娇~娘亲自服侍着李元庆吃了些菜,喝了几杯酒,暖暖身子,也暖暖胃,笑道:“元庆,那位大才子可是等候了有些时日了。我特意把他们安排在了咱们的底仓,你要不要见见他?” 李元庆当然明白杨娇~娘的心思,片刻,李元庆放下手中筷子,有些不愉的道:“娇~娘,这种事情,其实,你不必这般自贱。我李元庆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杨娇~娘眼圈一红,片刻,却忙抹了一把眼眶,不让眼泪流出来,低低道:“元庆,雾雨阁现在也开不起来了,我别的本事也没有,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帮你了。元庆……” 杨娇~娘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一把把她揽入怀里,笑道:“哭什么?有美女我还能不要?娇~娘,你记得,这种事情,你可以做,但却绝不能作践自己,明白么?” 杨娇~娘登时不由大喜,娇嗔道:“元庆,说话那么难听呢!我何时作践自己?此时,天下人谁人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谁又敢给我难堪?那位茅大才子,都跪下求我好几次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罢。今日,我就见见这茅大才子。” 杨娇~娘忍不住用力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元庆,你等下,我这就差人把他叫来。” 不多时,一个长相非常英俊、大约三十出头、身穿一身华服、腰背却有些微微佝偻的男人,被秋儿小心引领到了李元庆面前。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怯生生、却是美貌异常的年轻女人。 “学生吴兴茅元仪,见过李帅。” 只犹豫了片刻,茅元仪便放下了他所有的矜持,恭敬跪倒在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扫了茅元仪一眼,又扫了身后两个娇滴滴的美女一眼。 王微和杨宛都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都有些慌乱、又羞涩的垂下了头。 饶是她们都是场面人出身,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可也绝不是光彩之事啊。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威势,比她们之前想象,还要更甚不少啊……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茅兄,久违了啊。一晃,咱们已经有三年多不见了吧。我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山海关送别阁老之时吧?” “呃?” 茅元仪不由一愣,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李元庆竟然还能记得他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也无怪乎……李元庆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基业,连天子也要为难了啊…… 仅是这洞察力…… 这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好半天,茅元仪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李帅,您,您真是好记忆啊。咱们之前最后一次相见,正是在山海关城外、送别孙阁老的时候。” **************************************************************** 正文 第1010章 双姝到手!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仿似陷入了对往事的追思。 沉吟片刻,这才笑道:“阁老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 茅元仪见李元庆的神态不似作伪,心中不由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忙恭敬道:“回李帅的话。学生在来辽地之前,特地去高阳看过阁老。阁老身体安好,只是……他老人家一直挂念着辽地的战事……” 说完,茅元仪忙恭敬垂下头,却是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李元庆的神态。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又陷入了神思。 茅元仪恭敬跪倒在地上,默默看着正在神思的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啊。 事到如今,他茅元仪,堂堂的江南才子,少年时便名满江南,但在此时,却……却是要靠牺牲自己的女人……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这真是…… 可惜啊。 冤有头,债有主。 人做错了事情,终于是要付出苦果。 若不是他年轻气盛,好高骛远,说话做事,从不给别人留情面,到处得罪人,又岂能有今日之下场? 可笑啊。 当年,跟在孙承宗身边时,他茅元仪还看不起李元庆这种卑贱的泥腿子……认为李元庆只不过是有点小心机、有点小心眼的粗鄙武夫而已。 但~,仅仅几年过去,一切却早已经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这几年间,茅元仪已经不只一次,听说过李元庆的大名,不是这里大捷,就是哪里大捷。 这一度让茅元仪非常不解。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李元庆此人,在他的记忆里,一向都是谦卑无比,谨小慎微,又怎的,怎的可能会有如此的本事呢? 但到了此时~,一度碰的头破血流,身心俱疲,茅元仪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李元庆此人,他不会去说太多,更不会去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强,他只会脚踏实地的去做。 反观他茅元仪…… 茅元仪心里止不住的摇头失笑啊。 少年不知老来贵……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好在,他在之前去拜访孙承宗的时候,孙承宗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这时,李元庆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笑道:“茅兄,一晃,已经经年,可元庆一直忙于军务琐事,一直未曾抽的时间去看望阁老,心中真是惭愧啊。幸得今日茅兄带来了阁老的消息。茅兄,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也算是师出同门了。不必如此拘礼。” 说着,李元庆站起身来,亲自将茅元仪扶起来。 感受着李元庆强有力的大手,感受着李元庆强健雄浑的威势,茅元仪愈发意识到,他跟李元庆之间的差距,那简直是天与海之隔啊。 还好,李元庆对他的态度不坏。 尤其是又想起孙承宗临别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元庆这人,很重旧情啊。你只要把你的诉求跟元庆说清楚,元庆能力之内,必定会尽力帮你的。” 两人分宾主落座,茅元仪忙恭敬拱手道:“李帅,说来惭愧啊。学生枉活了三十余载,直到今日,才得知人生知可贵。李帅,学生已经一无所有,恳请李帅看在阁老的面子上,看在往昔的情分上,能拉学生一把啊。” 说着,茅元仪又站起身来,并没有跪下,却是深深一揖到底,谦卑异常。 李元庆静静看了茅元仪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茅兄,人生苦短。若不经历磨难,又怎来芬芳甘甜?磨难~,对人生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财富。” 茅元仪这才抬起头来,恭敬看向李元庆,“李帅的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李元庆一笑:“茅兄,坐下说话。” 茅元仪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态度,忙小心坐下来,恭敬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却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观察着茅元仪。 茅元仪明显有些不太敢应对李元庆的目光,仿似有些浑身不自在,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 片刻,李元庆笑道:“茅兄,之前,您与本兵之间的事情,元庆也听说了一些。像是茅兄这样真正的大才,愿意加入辽地,我李元庆可是双手欢迎啊!只是~,茅兄,您想必也知道。辽地此时的构架,有些纷杂。若是茅兄要入武职,元庆自当尽心竭力。但~,茅兄若是想要入文职,那~,元庆怕就爱莫能助了。”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明白,也很直接,茅元仪一时精神大振。 但片刻,他却也反应过来,忙小心道:“可是……可是李帅,本兵那边……” 李元庆一笑:“茅兄,我与本兵,当年曾有些交情。茅兄即是忠心报国,我想,本兵也不会太过为难茅兄的。” 茅元仪登时不由大喜啊。 李元庆这话,完全就是替他顶住了王在晋那边的巨大压力啊。 忙恭敬拱手道:“李帅,昔年,学生纨绔不知事,如今,餐风露宿,饱经风霜,学生这才摸到了人生真谛。李帅,若有可能,学生愿为武官,脚踏实地,为我大明效力!以报李帅知遇之恩。” 李元庆一笑:“茅兄,对于辽地,想必不用元庆太多介绍了吧?不知茅兄想要去哪里?” 李元庆这话看似问的很随意,但茅元仪这边,却登时就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茅元仪心里非常明白,就算有孙承宗的引荐,但~,他有王在晋这么一个天大的对头,李元庆凭什么帮他? 他的两个美妾、杨宛和王微,的确是个添头,但~~,茅元仪心里却更明白,与男人的前程,区区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太光彩之事。 把这事情烂到肚子里就行了,难道还要大肆宣扬? 他茅元仪已经吃过了无数次这种亏,此时,面对即将就要到手的机遇,他又还怎敢管不住他的嘴? 大势……大势啊。 男人,最关键的还是要站队啊。 片刻,茅元仪忙恭敬拱手道:“李帅,学生妄读二十载圣贤书,此时脑海一片混沌,唯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学生一切仅凭李帅安排。”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也好。茅兄,你我本是同气连枝,多余的话,元庆也再多说。嗯……我记得,茅兄原来便有文职在身吧?” 茅元仪登时有些惭愧的道:“李帅,实不相瞒,学生原本是杨镐、杨经略的幕僚。后来,蒙孙阁老赏识,才得以出仕。却,却苦于没有功业,以至于……” 茅元仪虽没有说完,但李元庆又怎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简单一句话,茅元仪不是科班出身。 就像是在后世的某一个年代,你有本事不行,想让我录用你,那你得拿出那张纸来。 李元庆沉吟片刻,笑道:“茅兄的文采武略,元庆是知晓一些的。又身经两位重臣身边历练,独自领军,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茅兄也知道,此时格局有些复杂。嗯……山海关参将,争取独领一军,茅兄以为如何?” “呃?” 茅元仪登时呆住了,片刻,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生生的疼,他这才反应过来,忙快步跪倒在地上,“李帅对卑职的提携之恩,卑职永生不忘!” 他原以为,李元庆至多能给他一个游击,却想不到,竟然是参将,而且还是山海关参将,更独领一军…… 这,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到如此地位了。 这手段,这心胸,这魄力,那简直是茅元仪生平所未见啊! 李元庆当然看出了茅元仪的激动,更能理解茅元仪这种激动,不过,在心中,他却有些不可置否…… 片刻,李元庆笑道:“茅兄且稍待片刻。我与山海关总兵满桂,修书一封。你可直接持此信,面见满桂。一月之内,事情差不多可以了解。” 旁边,杨娇~娘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笔墨,忙扭着丰腴的腰肢,袅袅走过来,帮李元庆铺纸磨墨。 李元庆龙飞凤舞,很快,便写了一封差不多几百字的书信,杨娇~娘忙小心吹干了笔墨,塞到了信封里,又交到了茅元仪手上,笑道;“茅公子,一路顺风。” 茅元仪又重重对杨娇~娘一礼,“三夫人对卑职的提携之恩,卑职没齿不忘!” 说完,他又恭敬对李元庆拱手:“还请李帅为卑职安排一艘小船,卑职想现在便离开。”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好。茅兄,一路顺风!” 侍女秋儿喊过杨磊来,李元庆对杨磊吩咐几句,杨磊连连连头,忙恭敬对茅元仪一拱手,“茅公子,请。” 茅元仪也不再多说什么,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看也不再看旁边的王微和杨宛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去。 两女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她们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她们的男人,纠结痛苦了数年之事,在此时,在此时这个高大威凛的男人面前,几句话的功夫,就,就解决了…… 还是参将之职……这真是…… 等足足几分钟过去,茅元仪和杨磊的脚步声已经不见,杨娇~娘这才笑道:“两位妹妹,木已成舟,过来给老爷见礼吧。” 王微和杨宛相识一眼,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施施然深深一礼,飘过一阵香风,恭敬道:“奴婢王微、奴婢杨宛,见过老爷……” 李元庆静静的打量着眼前两女,眼睛微微眯起来。 身材稍高些、更丰满窈窕一些的,是王微,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虽然她一直垂着头,不敢看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早就注意到,她的眼睛很大,很是有神,大约二十岁左右,面容相当姣好。 看得出,她是个非常自信、而且有活力的女人。 而一旁的杨宛,则要更娇小、更娇弱一些,身材稍稍有些瘦弱,但她的五官更精致,唇红齿白,长的要更漂亮,更让人有呵护的欲望。 王微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绣花羊皮棉袄,下身穿着一件盖住脚的长裙,但却依然可以感觉到,在长裙之下,她极为窈窕的身材。 杨宛这边,似乎要稍稍差一些……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皮袄,应该是兔皮,不是什么好料子,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长裤,隐约可见其窈窕曲线。 但有着一旁的王微衬托,她这边,就要弱势了不少。 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有些灼热的目光,两女都不敢抬头,杨宛的两只小手,都紧紧纠结在一起,我见犹怜。 片刻,李元庆一笑:“你们刚刚上船,还不适应船上的生活吧?娇~娘,你先带她们去安顿好房间,嗯……待遇提高一些,就按照如夫人的待遇吧。对了,再炒几个小菜。今日,新人进门,也算是双喜盈门,咱们喝一杯。” 杨娇~娘早有准备,忙娇笑道:“遵命,老爷。两位妹妹,别紧张。船上条件虽然差些,但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跟我来吧。” **************************************************************** 正文 第1011章 水乳~交融! ~~~~~~ 这西班牙快船的中舱虽不甚大,并不够豪华,但这毕竟是李元庆的坐船,房间都很精致。 杨娇~娘带着王微和杨宛安顿好房间,几个侍女婆子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洗澡水。 杨娇~娘笑着看着王微和杨宛,“两位妹子,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你们都听说过吧?” 王微赶忙点头。 杨宛也紧咬红唇,乖巧的点头。 杨娇~娘一笑:“两位妹子,咱们也不是外人。今天是好时候,我本不该对你们太过严肃。但你们需知道,规矩,就是规矩。尤其是你们都不是处子身进门。事情都说明白,以后,你们才会顺风顺水,才不会受到委屈,更不会留下祸患。明白么?” 王微本就冰雪聪明,片刻,她便明白杨娇~娘的意思,迟疑片刻,鼓足了勇气道:“三夫人,奴婢,奴婢与茅公子,已经,已经半年未曾同房……三夫人可……可为奴婢验明正身……” 一旁,杨宛的小脸儿登时就红起来,纠结了半晌,她这才蚊子般道:“三夫人,奴婢,奴婢与,与茅公子,已经,已经有十余日……未,未曾同房……可……奴婢,奴婢现在也说……说不准……” 杨娇~娘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道:“王姑娘这边,事情倒并不难办。杨姑娘你这边……” 杨宛登时不由更为紧张。 她本以为,此次的‘添头’,只是王微,却想不到,关键时刻,茅元仪卖起她来,简直根本就不带眨一下眼睛的啊…… 曾经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在现实面前……简直连一文钱都不值啊…… 也无怪乎,自从与杨娇~娘这边联系上,茅元仪根本就不再碰她,连话都少了不少啊…… 杨宛不由又想起了那些前辈姐妹们的话,‘宁嫁白头翁,莫找少年郎……’ 可惜啊。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没有了半分钱的用…… 相比较杨宛,王微这边就自信了许多。 事实上,自从茅元仪被王在晋驱除出京,王微便已经意识到,茅元仪这人,中看不中用,只不过是绣花枕头。 此时,大明的大风气,虽然是讲究三从四德,但整体风气,却并不是顽固不化的。 男子离婚再娶,女子离婚再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微又岂会在茅元仪这棵不中用的死树上吊死?她早就开始提前有了筹谋。 庆幸的是,熬了这大半年,她终于找到了门路。 尤其是刚才,李元庆看她的眼神……她很清晰的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虽然在民间,关于李元庆的后宅,风传有很多,但王微却是知道,相比于那些传统权贵们,李元庆的后宅内,简直就如同人间仙境了。 只要能讨得李元庆的欢心,一辈子顺风顺水,衣食无忧,那根本就不是难事儿。 若是老天爷庇佑、运气再好些,能为李元庆生下一男半女,那真的就算是圆满、成功上岸了啊。 可惜啊。 直到现在,她王微才想明白过来…… 不过,王微也明白,虽然‘君生我未生’,但此时,却并非不是个好时机。 这些时日,对于辽地的局势,她也有所耳闻,并暗地里了解了不少。 此时,对李元庆而言,正值一个抉择的关口,但王微却感觉,李元庆必定能渡过这个关口,而且能逢凶化吉,更上一层楼。 锦上添花,又怎如雪中送炭? 此时,她王微虽然已经失去了先机,显得整个事情有些不够完美,但她却有足够的信心,她可以将将来的事情做的完美,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杨娇~娘当然注意到了王微和杨宛俏脸上的神态变化。 坦白说,杨娇~娘并不喜欢王微的性子,总是让人感觉,她有些太过功利了一些。 但王微的本钱还是很足的。 尤其是她的身材,便是同为女人的杨娇~娘都要嫉妒。 秦淮河上当年的头牌花魁,那可绝不是浪得虚名啊。 虽然杨娇~娘更喜欢杨宛,但今日,显然王微才更好成为主角儿。 这时,杨娇~娘也回过神来。 凭她杨娇~娘的手段,再加之府里的规矩,王微就算是只凤凰,又怎能掀的起风浪? 片刻,杨娇~娘一笑:“即是如此,微儿妹子,你先去你屋里吧。我马上安排稳婆过去。至于洗澡嘛……就一刻钟吧。不要让爷等急了。” “是。多谢三夫人恩典。” 王微不由大喜,赶忙乖巧的袅袅离去。 眼巴巴的看着王微离去,杨宛登时更形单影只,大眼睛里,眼泪都要涌出来,有些不知所措。 杨娇~娘笑着握住了杨宛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片刻,杨娇~娘笑道:“宛儿妹子,是不是感觉有些害怕?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杨宛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扑通’跪倒在杨娇~娘身前,“还请三夫人给奴婢指条明路啊。奴婢,奴婢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看着杨宛可怜娇弱的模样,杨娇~娘不由微微叹息一声:“宛儿妹子,人生啊。就是这样。有起就有落,浮浮沉沉。不过,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能感觉到,宛儿妹子,你的运气来了。呵呵。” “嗳?” 杨宛不由呆呆的看向了杨娇~娘,大眼睛里满是诧异,不知所措。 杨娇~娘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此事,也不是你的错。以爷的胸襟,他应该不会怪罪你的。不过,宛儿妹子,在之后的一年半载,你怕是要浪费掉不少好机会了。” “三夫人……” 杨宛登时也明白了杨娇~娘的意思,忙用力对杨娇~娘磕了几个头,“三夫人,多谢三夫人救命之恩。奴婢之前不敢想太多,之后也绝不会想太多。三夫人,奴婢,奴婢一直在吃药的……” 杨娇~娘不由一愣,片刻,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如此也好。不过,咱们还是得按照规矩来走。宛儿妹子,我来给你验明正身吧。” 杨宛俏脸一红,片刻,忙乖巧点头,“有劳三夫人了。” ………… 不多时,杨娇~娘便回到了李元庆的主舱室内,李元庆正端着一杯酒,拿着一颗雪茄,静静站在窗边,观看着窗外暮色下迷茫的大海。 看到杨娇~娘回来,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娇~娘,辛苦了。” 杨娇~娘白了李元庆一眼,芳心中却是莫名欣慰,这个男人,真的是为他死了也值啊。 片刻,却挽住李元庆的手臂,低声笑道:“元庆,两个小佳人,你还满意吧?” 李元庆一笑:“娇~娘亲自挑的人,我又怎的会不满意?” “就知道贫。” 杨娇~娘娇嗔着轻轻掐了李元庆一把,心中却更是欢喜。 杨娇~娘很明白,以她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李元庆。 但这么多年,李元庆却真心实意的待她,将她视若珍宝,从不曾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杨娇~娘自知,她不可能与张芸娘、渠敏秋相比,更无法与张宝珠、任颖儿、聪古伦这种金枝玉叶相比,但她杨娇~娘却也有她的优势。 她无法给予李元庆的,却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补偿回来。 为此,她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那又何妨? 两人静静温存一会儿,杨娇~娘忽然想起来,忙小声道:“对了,元庆,那茅元仪那边的事情,稳妥么?就怕这厮之后会得意忘形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不由一笑:“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他这种人,就算要翘尾巴,至少也得等到事情稳固之后。满桂会把这事情收拾利索的。” 看李元庆胸有成竹,杨娇~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元庆,这种公子哥,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李元庆揽着杨娇~娘丰腴柔滑的腰肢,笑道:“娇~娘,公子哥却并非没有用处。至少,这次,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嗯?” 杨娇~娘不由疑惑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低声解释道:“山海关的水太稠了。也该稀松稀松的时候了。正好,也借着此事,试探下本兵那边的态度。” 杨娇~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片刻,忙道:“元庆,满桂那边问题应该不大。但,就怕到时候,本兵大人那边……”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反倒是满桂要头疼些。至于本兵那边,反倒是稀松平常。” 杨娇~娘不由更为疑惑,一头雾水看着李元庆道:“元庆,这,这是为何?”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本兵是个明白人啊。别人的面子,他或许不会给,但~,我李元庆的面子,他应该会买账的。至于满桂那边……呵呵。坑少人多,他能不恕头皮么?不过,问题都不会太大。我已经给满桂透露了一些风声。他在山海关的位子,不会太久了啊……” **************************************************************** 正文 第1012章 调教 感谢xst@百度、堕犬、突击猫、书友12798073、仁潮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求订阅支持。 ~~~~~~ 与毛文龙的东江,李元庆和陈忠的辽南不同。 满桂在山海关,虽然坐拥着山海关总兵的头衔,看似是威风无比,高高在上。但实际上,他能控制的人马,只是他原先积攒下来的本部。 而满桂的本部,在整个山海关的兵丁序列中,能占个两三成,那便已经是烧高香了。 更不要提,诸如粮饷、关卡、屯田、兵甲、战马,这些油水丰厚的肥差了。 这其实也是大明中后期、非将门的军官,在九边最大的尴尬。 固有利益早已经被瓜分干净,各种人情关系、利益纠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便是超人,各种蜘蛛网,保管也能将你缠成蜘蛛侠,根本就动弹不得。 此时,李元庆之所以将茅元仪丢到山海关,也是仔细思量后、用心良苦之计。 依照此时的事态,袁督师没有理由不拿下山海关,满桂这种‘刺头儿’,八成要被他打发掉。 这一来,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山海关之地,势必将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主战场。 以满桂的根子和脾气,他又怎的可能是大势的对手? 但站在李元庆的角度、从根由上来讲,李元庆其实并不想放弃在山海关的利益。 因为山海关的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啊…… 只可惜,辽地这片土地,巴掌大的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元庆想安插他的人手去山海关,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因为这必将会遭到辽西方面强烈的抵~制,将此时的矛盾,持续、加剧的恶化。 左良玉倒是一个选择。 但此时,左良玉在宁远,明显要比去山海关更为妥当。 李元庆正愁着无人可用呢,茅元仪却傻乎乎的送上门来,还‘买一送二’,正中李元庆的下怀…… 当然,这种事情,便是杨娇~娘,李元庆也不会告知半字的,自然是要烂到肚子里了…… 至于茅元仪到底有没有能力,那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了。 李元庆要的,只是这个坑,而非是坑上这个人。 茅元仪的前程到底如何,那~,就要看他本身的素养和造化了。 不多时,王微和杨宛都已经洗完了澡,换好了新衣服,小心来到了李元庆的船舱内。 “奴婢王微、奴婢杨宛,见过老爷。” 两女各自深深一个万福,乖巧的侍立在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眼睛不由一亮。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之前,王微和杨宛虽已经很是亮眼,但明显,她们身上的风尘疲惫之色很重。 说的再直白一点,她们之前,生活方面的物质条件,显然不是很充裕。 但此时,她们都洗去了风尘,换上了更显身材的华丽长裙,整个精气神,登时就分成了两个天地。 就好像是由牛仔裤、帆布鞋,一下子换上了普拉达的高跟鞋、晚礼服,整个气势,气场,完全就与之前不再一个档次了。 更不要提,王微和杨宛皆是花魁出身,本身的素养,已经摆在这里。 片刻,李元庆一笑:“不必拘谨。坐吧。” “是。” 王微乖巧应一声,怯生生坐在了李元庆的一侧,忙小心提起酒壶,为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 登时,一阵说不出诱惑的体香,竟自顺着李元庆的呼吸道,达到了胸腹深处。 李元庆笑着接过了酒杯,瞬时摸了王微的小手一下,淡淡品了一口。 王微不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慌忙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芳心里,却是欢喜无比,她终于开了个好头啊。 但一旁,杨宛却就有些尴尬了。 她只能呆呆的坐在了李元庆的对面,因为这边还隔着杨娇~娘,一时怜弱的让人心疼。 杨娇~娘自然注意到了杨宛的尴尬,忙笑道:“宛儿妹子,微儿妹子,今日,你们都是刚进门,先陪老爷喝杯酒吧。” 杨宛极为感激的看了杨娇~娘一眼,刚要说话,这边王微却早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忙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有些羞涩、却又妖娆的看向李元庆,如小黄鹂般低低道:“爷,奴婢,奴婢敬您一杯……”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两女之间的差异,微微一笑:“好。” 说着,李元庆与王微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王微心中不由更喜,忙小心又为李元庆斟满了一杯酒,这才乖巧的坐下来。 杨宛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倒满了自己的酒杯,说不出纠结小心、如蚊子般低低道:“爷,奴婢,奴婢敬您一杯。” 李元庆一笑,“好。你这杯酒,我也喝了。” 看到李元庆终于喝掉了杯中酒,杨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如获大赦,呆呆坐下来。 杨娇~娘忙笑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这般拘谨。来,元庆,我跟微儿妹子、宛儿妹子,一起敬你一杯。” ………… 虽有杨娇~娘亲自活跃气氛,但因为杨宛的娇弱,这气氛~,始终差了些什么东西。 旁边,王微的芳心里虽已经如火般燃烧旺盛,但有杨宛在这边,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 这使得这场晚宴,气氛始终差了些什么。 不过,李元庆的心里,却是惬意无比,正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夜色渐渐深了,差不多已经到了十点来钟,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各人也都有了不少酒意。 这时,李元庆站起身来,笑着扫视三女道:“爷我要去方便,就由……” 李元庆看了杨宛一眼,但片刻,目光却又落回到了王微的身上,笑道:“微儿,便~~~,由你来服侍爷吧!” “是,爷。” 王微登时不由大喜,赶忙小心起身来,藕臂小心搀扶住李元庆的手臂,扶着李元庆,朝外面走去。 看到李元庆和王薇离去,杨宛的俏脸瞬时黯淡了下来,眼泪都要涌出来,“三夫人,对,对不起……” “哎……” 杨娇~娘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她当然看得出来,李元庆明显看向杨宛的目光更加灼热,只可惜,杨宛这妮子…… 不过,杨娇~娘此时也了解了一些杨宛的性子,她实在是有些太过柔弱了,忙安慰道:“宛儿,此事不急。今天才不过是第一天而已。今日你也看到了,爷是很好相处的。但你自己要好好把握机会,知道么?” 杨宛眼泪已经掉出来,忙用力擦了一把眼泪,用力点头道:“三夫人,奴婢,奴婢一定会努力的……” 可惜,她自己说的都没有半分信心。 杨娇~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至少返程的这几天,王微怕是要得势了啊。 此时,李元庆和王薇已经来到了中舱尾部的茅房。 这艘快船,中舱完全是李元庆的私人领地,只有杨娇~娘在中舱有个房间。 亲兵们都住在上层,而丫鬟、婆子们则是住在下层,此时,王微和杨宛的房间,这才下层。 来到茅房里,李元庆随手关上了门,王微几乎已经完全腻在了李元庆身上,俏脸一片羞红,如小黄鹂般低低道:“爷,奴婢,奴婢来服侍您……”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 王微的俏脸登时更红了,忙小心俯下身来,帮李元庆解着腰间的白玉带。 感受着王微小心的动作,看着她妖娆诱人的腰~臀曲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就是勤奋努力之后的成果啊。 只有成为了人上之人,才有机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优质的资源。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并不太喜欢王微这种性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无以复加的诱惑力,便是李元庆也难以拒绝啊…… 这时,王微的俏脸已经红透了,简直要滴出水来,忙小心起身来,退到一旁,低低喃喃道:“爷,好了……” 李元庆一笑,“好了。你出去等爷。” “嗳……” 王微万万没有想到,她辛苦卖力了一晚上,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又怎敢反驳?忙乖巧道:“是。” 说不出的不甘心的小心退出了室外,帮李元庆关好了门。 心中一时更是纠结无比,刚才,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主动一些呢……可万一自己主动…… 室内,李元庆休整了五六分钟,这才缓缓放出水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当然明白王微的纠结,更明白她的小心思。 不过,美人虽然诱人,但李元庆又岂能让王微如此轻易便得势? 治大国如烹小鲜。 值此时节,后宅的事务,李元庆也不敢有分毫的怠慢啊。 些许小情调可以,李元庆也很享受,但~,这一切,却必须要处在李元庆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李元庆走出门外,王微的眼圈已经红了,看样子,她刚刚擦掉泪痕。 李元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么?” 王微一时心神都要碎裂,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喃喃道:“爷,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左右爷的决定。奴婢是爷的奴婢,自当一切由爷来做主……”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帮她擦掉了眼泪,淡淡笑道:“记得。爷给你的,才是你的。爷不给你,你却想耍手段要。那~,就不是爷能容忍的了?明白么?” “是。爷。奴婢知错了。爷,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王微,李元庆随手捏了一把她的娇臀,“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记得,好好想想爷的话。” “是……” 王微也不敢再哭,赶忙小心擦掉了眼泪,恭敬目送着李元庆离去。 等李元庆走远了,半晌,王微才回过神来,忽然摇头失笑。 她忽然发现,她还是太过自信了啊。完全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以李元庆的心机手段,她又怎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呢…… *************************************************************** 正文 第1013章 黑,使劲黑,拼命黑! 怒求一发订阅。 ~~~~~~ 李元庆回到他的船舱,却发现,杨娇~娘已经不在这里。 杨宛正孤身一人,呆呆的对着桌上的酒菜发呆。 便是李元庆进门来,杨宛一时也没有察觉,不知在神思些什么。 外面的海风偶尔嘶吼着拍打着窗檐,缥缈的烛光下,杨宛的背影,一时说不出的柔弱、可怜,让人忍不住就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去呵护她。 但李元庆并没有着急,眼睛微微眯起来,靠在门口,静静的打量着杨宛的倩影。 他当然明白杨娇~娘的意思。 事实上,在某些方面,杨娇~娘对他李元庆的了解,怕是比李元庆自己还要更甚些…… 王微青春有活力、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不假,但~,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女人。 而杨宛虽然娇弱,不善于表达,但她这种气质,尤其是这种柔软的无助,却是早已经在不经意间、触动了李元庆的心弦…… 在历史上,王微和杨宛,虽不像是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这般~,芳名流传百世,但她们却也皆是时代的佼佼者。 只不过~,她们所处的时代稍稍靠前一些,没有碰到历史的节点,也没有触发到什么重大的历史事件,加之她们又早早被茅元仪收入房中,也没有什么殉夫、殉国的壮志豪情,便被后来的骚~情文人,排到了后面。 但她们的个人素质,却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就比如眼前的杨宛,如果单论姿色,怕是比后世那些知名的一线女星,还要强上不少。 尤其是她这柔弱、却又充满了淡淡知性的气质,绝非后世的女星们可比。 李元庆依稀记得,在历史上,王微是个明白人,在与茅元仪的感情破裂之后,她又傍上了朝廷的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大佬。 后来,她与这位大佬再破裂,便隐入了民间。 在这方面,虽然没有了下文,但仅是通过今日与王微的接触,李元庆便已经明了,王微绝不会为难了自己。 恐怕~,她已经在这位大佬的身上,捞够了可以维系她下半生的本钱。 也许,她又找了个普通人,隐藏在某处,过起了平凡安静的日子。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这已经是她们这一行,最好的归宿了。 大佬、才子们虽是风流,但~,没有谁是傻子、会娶她们当做正妻的! 按照大明此时的风气,纳她们这种名妓为妾,那是潮流,是风流,但~,谁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娶妓~女为妻,那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整个阶层的公敌了。 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倒是有些欣赏王微的性子的。 行,就过。不行,就拉倒。 不会纠缠在一颗树上吊死,要死要活。 这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社会的进步。因为这样的女性已经有了部分独立的能力。 只不过~,碰到了他李元庆,王微后面,自然不用再遇到这么多波折了。 但前提却是,李元庆却必须要把她先调教好了。 但杨宛这边,就要比王微悲惨多了。 在茅元仪郁闷病死之后,她根本无法融入茅家,迫不得已,只得又回到了她最熟悉的秦淮河上。 只可惜,在那时,她显然没有了当年的傲气和选择。 就这样,惶惶又过了几年~。恰逢京师那位知名的外戚大爷,来江南选美女。 那时的杨宛,年龄应该在三十左右了,却是同正值风华正茂的陈圆圆等年轻美女一起~~,被选到了京师。 这第一大恩主,当然是皇帝了。 由此也可知,杨宛的容颜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还可以同陈圆圆这等十几、二十左右的盖世佳人一起,并不落下风。 只可惜,进京之后,杨宛的路子,显然就没有陈圆圆来的顺了。 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遂逃离了那位外戚大爷的府邸,隐入了民间。 只可惜,她虽然绝代风华,但其却始终是一朵娇花,并不曾完全真正的融入到这世俗的烂泥之中,更没有王微的心机和手段。 没几天,流民军入城,她便如同万万千千的京师百姓一样,就如同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最后~,在暴乱中香消玉殒…… 此时,酒意上涌,李元庆虽然对杨宛充满了情~欲,但这般远的距离,却是刚刚好克制了这情~欲,转而,能让李元庆更冷静的欣赏她。 这般佳人,简直就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啊。 便是李元庆后宅内最靓丽的张宝珠,与她相比,怕都要稍稍落后半筹啊。 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呼吸,又或许是闻到了李元庆身上的酒气味道,杨宛一下子回过头来,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起身道:“爷,您,您回来了……” 李元庆忙一笑:“刚回来。怎么就你一人在这里?三夫人呢?” 虽然李元庆这掩饰有些拙劣,但他毕竟拥有高高在上的气势,杨宛一时并没有察觉,俏脸却是‘噌’的一下子红透了,片刻,她羞涩的垂下头,蚊子般低低道:“爷,三夫人,三夫人有些累了……先回去,回去休息了……” “哦?有这事儿?” 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说不出的明朗起来。 说些,李元庆大笑着关上了房门,大步走到杨宛身边坐下来,笑道:“三夫人这几天,的确是有些辛苦。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对了,宛儿姑娘,你~,你好像是有点不开心啊?” 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语气很柔和,杨宛稍稍放松了一些,俏脸上却红的仿似要滴出水来,她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纠结了片刻,忙低低道:“爷,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一时只是,只是有些不适应……” 李元庆笑着倒满一杯酒,又给杨宛倒满一杯酒,笑道:“陡逢大变,一下子换到了新的环境,总是会让人不适应的。别说宛儿姑娘你了,便是爷我,照样也会如此的。” “嗳?” 杨宛不由诧异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威凛天下、强大到近乎是天神一般的李元庆,竟然也会有跟她一样的感受? “爷,您,您真的也会如此么?” 杨宛晶亮的大眼睛,天真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忙一笑,笑着将杨宛的酒杯递到她手里,笑道:“为何不会如此?爷我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没有七情六欲。初到新的环境,总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嘛。便是大罗神仙,也是如此啊。”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跟杨宛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杨宛的俏脸一时更红了,忙也小心喝了一口酒,低低柔声道:“爷,若,若是这样,那,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还以为,奴婢以后会,会活不下去呢……” 李元庆又倒了一杯酒,忙笑道:“宛儿姑娘,你怎的会有这种想法?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必须要尽快纠正过来。以后,绝不能再有这个想法了。记得,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一切都还有可能。但~,人若是死了,一切便都成了虚空。只能是任由后人来评说了。”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了,李元庆忙又柔声些的解释道:“宛儿姑娘,元庆的意思是,人生嘛,总是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这是谁都不可避免的事情。凡事,咱们总还是要往好处想嘛。就算是皇上,照样有烦心事儿啊。他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按照他的想法来嘛。” 杨宛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跟她解释这么多,尤其是竟然拿皇上说事儿……粉红色、娇嫩的小嘴不由微微张开来,忙低低道:“爷,您,您怎么能这么说皇上呢。那,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说着,她忙看向四周,仿似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李元庆忙笑道:“我大明,士人不以言获罪。天子也会做错事情嘛。若是天子做错的事情,我们这些当臣子的,不去说出来。那不才成了欺君之罪?” “嗳?” 杨宛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解释,一时不由有些愣住了,但片刻,她也回过神来,李元庆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爷,但是奴婢,奴婢觉得,咱们,咱们还是不应该在,在这里谈论天子啊……” 李元庆忙笑道:“宛儿姑娘说的也是。天子的事情,这里的确不是场合。还是需要面谈啊。” 片刻,李元庆也意识到说多了,忙转移话题道:“宛儿姑娘,你们之前,是从什么地方过来?茅兄这般……让你受到委屈了吧?” 后世时,李元庆虽然女人有不少,但真正动真心的,却真的说不上,便是他那未婚妻,很多时候,也都是水到渠成,完全没有此时,李元庆对杨宛的感觉…… 面对这种娇弱的仿似一根漂亮小草的女人,李元庆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下手了。 如果他想要,杨宛根本不可能拒绝。 但~,这显然并不是李元庆想要的。 李元庆依稀记得,在金大的《鹿鼎记》中,韦小宝为了驱散郑克爽的阴影,用的最好的手段,便是不断的抹黑、抹黑、再抹黑,诋毁、诋毁、再诋毁。 当这种东西形成了一种习惯,阿珂下意识的已经被洗脑、形成了一种本能,加之郑克爽自己也的确是太猪头,不断的犯错误,给了韦小宝越来越多的机会,步步紧逼,最终成功得手。 只可惜,现实跟艺术终究是有差距啊。 李元庆只恨自己,没有提前一步,认识杨宛。 此时,听李元庆说起了茅元仪,杨宛的俏脸登时一下子黯淡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爷,茅,茅公子他……他真的……爷,奴婢,奴婢以后绝不会再想他了。只求爷能,能怜惜奴婢……” 李元庆忙笑道:“宛儿姑娘,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一下子失去了,总是也会不舒服的嘛。茅兄想必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啊。毕竟,这世道,的确是有些不好混啊。” “可是,可是他也不能完全不告诉我啊!他跟王微明明都知道了,都有准备。可,可就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爷,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杨宛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忙道:“宛儿姑娘,茅兄心系江山社稷,一心报国,为国为民,或许……他真的是有苦衷啊。毕竟,本兵的威势,那可不是闹着玩啊。或许,茅兄觉得,只要对得起大义,那便够了吧。” 李元庆边说着,边小心打量着杨宛的俏脸,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事情,有门儿啊…… ************************************************************** 小鬼子今天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啊。恐怕,今天全世界都低估了他们。 他们也用事实来证明了,东亚人种,黄种人,真不比白人们差多少。 虽然鬼子加时赛最后还是跪了,但他们这种精神,这种顽强和胆量,真是值得好好学习啊。 尤其是我大国足…… 正文 第1014章 顺义危机! ~~~~~~ 有了杨宛和王薇在身边,李元庆在船上有些枯燥烦闷的生活,颜色一下子靓丽了不少。 杨宛就像是一颗柔弱的、需要尽心呵护的小草儿,王薇则是像一朵生命力旺盛的小野花。 她们虽各自生长在各自的土壤,似乎是没有太多交集,但却又迎着李元庆的光芒,彼此交相辉映。 只不过,两女毕竟非同凡响,李元庆也不着急,慢慢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剥着她们看似坚硬外壳上的小刺儿,逐步去品味果实里面的芬芳。 两天多的时间,眨眼即逝。 回到长生岛,李元庆也没有了太多时间、再去考虑两个小女人的感受,此时,随着皇太极的出兵,整个大势,已经风起云涌。 对于关城沿线的百姓们而言,无尽黑暗的时代就要来临~,但~~,对于李元庆而言,有了战争,他的机会~~,也随之出现了! 晚上,李元庆在官厅内宴请了陈忠。 陈忠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是极为兴奋,多日而来的郁闷晦气心情,登时一扫而空,忍不住兴奋道:“元庆,皇太极这死胖子,总算没有让咱们失望啊!但这厮却是走的西线……元庆,此时,咱们当如何是好?” 与当年一腔热血的勇往直前相比,此时的陈忠,早已经沉淀积累的宽阔似海,也就在李元庆面前,他才会表露出他的本性。 李元庆一笑:“大哥,罐子不被打破,咱们又如何有收拾碎片的机会?咱们此时,还是当以积极应对为主啊。” 陈忠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忍不住常常听安息一声,狠狠啐道:“元庆,你说,这,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啊?皇上和朝廷这般闹腾,苦的,还不都是关城沿线的老百姓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势不可违啊!咱们也只能尽力去弥补这个窟窿了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就怕到时候,朝廷不给咱们出兵的机会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倒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要相信皇太极这个死胖子。” 陈忠一愣,片刻也回过神来。 后金军常年与长生营和广鹿岛部交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不说,他们已经开始大力发展火器,但反观朝廷的官军和辽西,却…… “元庆,也是这个道理啊!无毒不丈夫啊!他们不仁在先,咱们也没有办法了啊!不过,元庆,此事,咱们须准备多少兵力为好?” ………… 就在李元庆和陈忠紧锣密鼓的往长生岛和辽南筹调兵力备战的时候,大明崇祯二年三月初十夜,皇太极亲率四万余后金军主力,轻而易举的便攻克了山海关西部的要害隘口龙井关。 随后,又攻克要害洪山口。 蓟镇游击、汉儿庄守将易爱,急急来援,却正中了后金饶余贝勒、老奴七子阿巴泰的埋伏,被阿巴泰亲手斩杀。 与此同时,后金军马不停蹄,主力分兵数路。 皇太极亲领近两万后金主力,直逼顺义、京师方向。 莽古尔泰、武英郡王阿济格、皇太极长子豪格、饶余贝勒阿巴泰等十几股兵力,分别四散周边,攻略周围城池,掠夺人口,抢夺财富。 明军方面,好在袁督师有先见之明,在二月末,得到了皇太极得到蒙古支持、已经逼近山海关西线消息的时候,便提前做出了决断,亲领宁远中军主力、锦州祖大寿主力,两万余人,率先驰援京师,驻守广渠门外。 又令山海关总兵满桂,固原总兵候世禄,屯兵顺义,抵挡后金军主力的锋芒。 袁督师在政治上的防守策略的确没错,着重京师,保天子安心。但在战略上,他却早已经是一败涂地。 后金军入关后,短短几天时间,便已经若入无人之境,连克十几座县城,西接京师,东接山海关。 明军在整个关内沿线的防守大势,瞬间被切割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关内沿线地广人稀,袁督师采取的又是‘据点式’的防守策略。 西以京师为中心,由袁督师亲率两万余关宁军主力,加之满桂、候世禄部近万人的九边精锐,驻守要害。 东以遵化为中心,由被袁可立策反、现任永宁总兵的刘兴祚,以及宁远总兵赵率教为核心,依托坚城据点来苦苦支撑。 三月十七日中午,皇太极的先锋主力,已经逼近到了顺义城下。 几乎没有任何休整,还未等扎下营来,由豪格和阿巴泰为先锋,各率领六七个牛录的正蓝旗精锐,直接开始对顺义县城发动了攻势。 城头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怕是足有四五千人的两部正蓝旗精锐,满桂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草他娘的啊!这些狗鞑子是吃了春~药么?连休整都不带休整的!这是上来就要跟咱们玩命儿啊!” 一旁,固原镇总兵候世禄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是被‘赶鸭子上架’,在二月末,得到了京师急报,要来京师勤王,急匆匆便赶过来,仅用了不到半月时间,却是只带了本部两千多精骑,后续补给线现在还没过京师呢。 别说休整了,便是辅兵,也皆是临时征召的当地民夫。 “满帅,鞑子势头凶猛,咱们都没有守城利器,顺义城又矮小不堪,几乎无险可守。若是被鞑子冲上来,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啊!” 主要是事情太过突然了。 满桂此行也是轻装上阵,只带了小五千精骑,若是打游击、骚扰的野战还行,若是守城,根本就有心无力。 之前,满桂原本恳求过袁督师,恳求袁督师禀告皇上,请求京城派些火器部队过来支援守城。 但京营的大爷们,一听到鞑子主力来了,裤子都被吓尿了,谁又还敢出城来? 袁督师自然拿京营这帮大爷没办法,但又不想失了面子,直接冷冰冰的拒绝了满桂。 候世禄是参加过当年沈阳、辽阳之战的,并身负重伤,也幸得是他命大,被亲兵死死架着冲出了重围,否则,早已经变成了辽地的一堆枯骨。 他是清晰的知道鞑子冲上城来的威势的,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依照顺义此时的形势,这城根本就没法守啊! 但若不守,京师和皇上就在身后,这根本就无法交代啊! “满帅,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冲出城去,跟狗鞑子拼了!先杀退了他们这波攻势,等晚上再做计较啊!” 候世禄此时也来不及考虑其他了,摊上了这种骚~腥事儿,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总是要先把当下的危机应付过去。 满桂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侯帅,若是冲出去,咱们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他满桂并不怕死,相反,他一直认为,能战死在沙场上,才是好男儿最后的归宿。 但此时~,前有狼,后有虎,他几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满帅,狗鞑子马上就要上来了啊!还有不到一里啊!若再不决断,咱们怕是只能弃城了啊!” 候世禄也急了眼,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虽然两人没有主副之说,但满桂麾下小五千精骑,他候世禄只有不到三千。 候世禄非常明白,两人合力,才是唯一的生路,若这个时候,两人再闹矛盾,意见不统一,那~~,便是大罗神仙,也绝救不了他们了啊。 满桂额头上冷汗也开始止不住的渗出来。 他们这老哥俩儿,已经被逼到了风口浪尖上啊。 可惜啊。 此时元庆不在这里,若元庆在,他又该会如何选择呢? 满桂忽然想起了李元庆。若是有威凛天下的长生营在此,此时之势,又何须如此麻烦? 可恨那袁蛮子啊!非他娘的要装成煮熟的鸭子----就是嘴硬! 可这,这不是把他们这八千多好儿郎,怼到死路上么? 尤其是,城中还有万余百姓、民夫啊。 “满帅,来不及犹豫了啊!卑职愿为先锋!” 这时,候世禄的爱子候拱极也急了眼,忙快步跪地请战。 “我艹他娘的啊!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咱们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拼,咱们怕只能等死了!” 满桂忍不住狠狠啐一口,仰天长啸:“老候!你是老大哥!城中,我就拜托与你了!我满桂出去冲城!记得!若是我形势顺利,你便在城门接应我!若是不顺,你他娘的调头就走!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别管我啊!” 满桂说完,也来不及考虑其他了,用力对候世禄一拱手,“老候,拜托了!” 话音未落,已经如风般冲下了城。 城门内的大道上,他麾下本部的两千余精骑,早已经待命多时了。 满桂边跑边大呼道:“所有骑兵都有!各部按序列有序出城!跟着老子杀鞑子啊!” 很快,城门被打开,满桂一马当先,率先带领着他本部的两千余精骑,风一般冲到了城门外。 城头上,候拱极毕竟年幼,还不满十八岁,眼泪都要掉出来,“爹!爹啊!满帅出城了啊!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候世禄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满桂这是,这是要替他搏命了啊…… 但片刻,候世禄用力摸了一把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坚定,大声怒喝道:“都他娘的别慌!满帅威武无敌!鞑子必定不是满帅的对手!快!传令所有儿郎,尽可能聚集人手,随时准备接应满帅!” “是!” 周围众人谁也不敢怠慢,纷纷忙碌成一团。 **************************************************************** 正文 第1015章 无法选择的恶战! ~~~~~~ 满桂这两千多骑兵鱼贯而出,稍事整顿,直接便奔着豪格和阿济格两部正蓝旗的主力冲杀过去。 可惜啊! 在此时,豪格部六个牛录,阿济格部五个牛录,已经冲杀到了城下四百步的范围。 骑兵最有效、威势最大的冲杀气势,至少需要一里的助跑缓冲。 再加之两千多骑兵冲出城来,总是需要一些地方调整,无形之中,又浪费四五十的步的范围。 好在满桂麾下本部,蒙古人不少,汉人儿郎也都是弓马娴熟之辈,依照他们高超的控马技巧,紧紧簇拥着满桂,蜂拥朝着前方的后金军战阵冲杀过去。 而他们身后,剩余的三千骑兵,还在急急的整队出城。 此时,正面战场两里多外的一处小土坡上,皇太极华贵的明黄色大纛,正迎风招展。 皇太极正与他的几个嫡系心腹,笑眯眯,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整个战阵。 已经升任为议政大臣的索尼忙舔着脸子讨好的笑道:“大汗,明军已经慌了阵脚,这城,今晚必破。” 一旁,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的范文程忙笑道:“这都是大汗高瞻远瞩,以退为进,以进为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些明狗子,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啊!” 范文程此时才刚刚二十出头,还没有被皇太极任命切实的官职,但他已经取得了皇太极的信任,更像是皇太极的幕僚。 索尼不由看了范文程一眼,心道:“这个汉狗,年纪不大,拍马屁的功夫,却当真是了得啊。也无怪乎,大汗会如此信任他了。以后,怕不能再这般轻贱与他了。得和他好好处好关系才是啊。” 皇太极时代的议政大臣,几乎就等同于之前老奴时代五大臣的地位了,当然,索尼此时毕竟也年轻,还有些达不到规制,有话语权,但还并不重。 旁边,同样身为议政大臣、并且已经成名多年的宁完我,眉头却微微皱起来,思量片刻,这才恭谨拱手道:“大汗,看明军所属旗号,应该是山海关总兵满桂的部属啊。奴才久闻满桂能征善战,是明军中不可多得的战将。但我大金军主力却尽是步军,此时,不得不防啊!” 宁完我虽然成名很早,也的确是有大才,能吹,能忽悠,更善于蛊惑人心。 但这厮却也有个很大的缺点,那便是极为好赌。 就因为这个臭毛病,有很多时候,他很容易误事,但在关键时刻,他的眼光却是极毒,也非常能撑得住场面。 因此,他也比此时年轻的范文程,更得皇太极的信任。 皇太极淡淡一笑:“宁卿所言不错。满桂此人,倒的确算一员战将啊!不过,在此时,他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宁卿且耐下心来,静静看着便可。” 与皇太极已经相处快十年,宁完我何等了解皇太极的性子? 片刻,他便已经明了,皇太极怕是早就猜到了满桂会狗急跳墙,早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啊。 忙恭敬拱手道:“大汗圣明。” 皇太极呵呵一笑:“大家都仔细看这些。看看这满桂,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这时,满桂的先锋,已经冲杀入豪格部的战阵。 幽兰色的正蓝旗大纛下,豪格的眼睛里兴奋的都要喷出火焰来,哈哈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啊!传爷的军令,各牛录的奴才,不要给爷留手,将这些明狗子,一个个杀干净!” “喳!” 豪格麾下的这些后金士兵,皆是正蓝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几乎个个都有精甲护身。 有个当大汗的亲爹,皇太极又怎会亏待了他的宝贝儿子?还是长子? 由于是小规模、分部作战,命令通过旗语,飞速便传达到了一线。 此时,豪格麾下虽皆是步甲,但他们对阵骑兵的经验,明显比满桂的明军这边要丰富的多的多。 满桂部先锋还没有靠近来,他们便已经结阵完毕。 就在满桂部冲上前来的时候,如林般的箭雨,已经铺天盖地的朝着满桂部阵中砸过来。 虽说满桂麾下的骑兵儿郎们也都有精甲护身,并不是太畏惧箭雨,但耐不住,他们冲锋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没有足够的缓冲距离,根本达不到最大的缓冲速度,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一般。 片刻间,便已经有几十人,纷纷跌落马下,也有不少战马,或是受惊,或是中箭,整个明军骑兵战阵,一时一片混乱。 好在满桂部还算是训练有素,又有着满桂亲临战阵、压阵指挥。 在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他们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猛烈的冲击向豪格部的战阵。 阵中,豪格眼睛里的光芒登时越来越烈!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证明他的长子的威势了! 瞬间,就如同火星撞地球,奔腾的骑兵,刚硬的步甲,瞬间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顶上去,都给爷顶上去!给爷杀光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骑兵威势虽猛,但豪格部的战阵却也相当坚硬! 僵持了几分钟,满桂部便再也无法冲到更前了,只能不住的朝两边扩散突围,却正中了豪格的下怀。 越来越多的正蓝旗勇士,从两边冲过来,利用弓箭、飞斧、标枪等等各种远程杀伤性武器,不断的蚕食着满桂部儿郎们的性命。 明军同样用飞斧、钩锁这些远程武器,剧烈的丢进后金军阵中。 虽也有不少后金军勇士因此而倒地,但后金军大多都有盾牌护身,并不是太严重。 加之艳红色的鸳鸯战袄和蓝色的正蓝旗勇士,分别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时,另一侧,阿巴泰部也迂回到了这边,开始迅速加入战阵。 摄于地势狭窄和准备的仓促,满桂部的前锋,本就只有不到千余人,冲杀进这边。 两侧又分别被豪格和阿巴泰的提前部署扰乱,前锋一时都冲过不来,更不要提是后续了。 满桂部先锋登时陷入了苦战! 艳红色的人群之中,满桂的牙根子都要咬断了啊! 这他娘的啊! 虽早就料到会有苦战,但满桂却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艰难到这般程度啊! 这分明就是后金军准备好的套儿啊! 可惜啊! 就算明知道是套儿,他满桂却也不能不钻啊! 这真是…… 只纠结了十几分钟,满桂身边,至少已经有百多名儿郎倒下去。 而后金军这边,却是寥寥无几。 满桂登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放声大喝道:“鞑子凶猛,弟兄们,先退一步啊!快,往西边突围!” 说着,率先招呼附近儿郎,朝着西面突围。 这时,城头上,候世禄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敏感的意识到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片刻,身边的候拱极忽然放声大呼:“爹,爹,看那边,看那边!是狗鞑子的骑兵啊!足有三四千人啊!” “什么?” 候世禄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忙看向候拱极手指的方向,登时,他的面色一片死灰啊! 西面、东面、北面,各自有五六股、每股差不多都有数百人的各色骑兵,正如风一般,直勾勾的冲着还没有预知的满桂部冲杀过来! “我草他娘的狗鞑子啊!满帅危险啊!” 候世禄已经急了眼,忙猛的抽出了他的腰刀,对候拱极大喝道:“你迅速准备,带领剩余人马百姓出城!我带千人,去救满帅!记得!直接往京师退,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啊!” “爹!爹啊!” 候拱极疯狂的大喝,但候世禄哪里还能顾上其他? 若是满桂战死在这里,那他候世禄死都不能瞑目啊! “满帅,要死,咱们就死在一起吧!总得留下狗鞑子几条狗命啊!”候世禄心中不断祈祷,赶忙招呼着他最精锐的千余骑兵,急急冲出城去! 这边,候拱极连哭的时间都没了啊,对周围亲兵大喝道:“别他娘的傻愣着啊!快!快!收拾东西,收拾人手,撤往京师!” “是!” 整个顺义县城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满桂也发现了形势不对劲,远处的一股正黄旗骑兵,已经如风一般,直冲着他们冲杀过来! 满桂已经杀红了眼! 他非常明白,若是不能迅速突围出去,他们必定会被这些狗鞑子的骑兵一个个的鸠杀、猎杀啊! “弟兄们,是我满桂对不住你们啊!想活命的,跟着我冲啊!快!快!” 周围的儿郎们也都红了眼。 尤其是有五十名辽南军校一期学员们的带领,他们纷纷大声呼喝着,紧随满桂,迅速朝着西面方向冲杀过去。 可惜,前面的鞑子实在是太多、太密了。 箭雨就像是下雨一样,一时半会儿之间,他们根本没有空间,更没有时间冲起速度,只能是凭借着战马的优势,居高临下的与这些狗鞑子肉搏。 而随着后金数股骑兵的不断加入战阵,整个明军的阵势,正逐步在被他们分割掉! 这时,满桂已经浑身浴血,他知道,他今日,怕是很难逃出生天了,狮子一般放声怒吼道:“狗鞑子!来吧!来吧!来杀了老子啊!但你们得先拿你们的狗命来换!弟兄们,跟鞑子拼了啊!会有人替咱们报仇的!李元庆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杀!杀啊!” “杀鞑子啊!李帅一定会为咱们报仇的啊!” “弟兄们,杀鞑子啊!李帅一定会为咱们报仇的啊!” 登时,明军铺天盖地的呼喊,响彻云霄,紧接着,连绵成片! 原本有些沉闷的战场,登时都开始沸腾起来! 后金军原本已经起来的气势,竟然有稍稍被压制下去的势头! 远处,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心中暗道:“李元庆,李元庆还真是个魔咒啊!若是这般下去,那还能了得?” 片刻,他阴冷的招呼身边旗手道:“传令,继续加大攻势,务必要全歼满桂部!” **************************************************************** 正文 第1016章 拼死突围! 跪求收藏、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激昂的鹿角号鸣声随着呼呼的北风,激情的回荡在天地间。 前方,原本还有些发懵的后金军战阵,瞬时一片噪杂。 “是大汗的号令!勇士们,杀明狗子啊!杀光这些明狗子啊!大汗就在身后看着我们那!” “杀明狗子啊!杀光了这些明狗子,咱们进城喝酒吃肉玩女人啊!” “杀明狗啊!” 战阵中的大小主子们率先反应过来,不断的大声怒吼咆哮着,指引着麾下的士兵们,打起精神来,继续加大对明军的打击力度。 原本已经有些势弱的后金军登时也绷起了精神,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山呼海啸、放声大吼着朝着明军冲杀过去! 后金军此时的军制的确是还有些落后,但耐不住,他们整个的架构很鲜明,责任目标非常明确。 尤其是各部勇士,都是大小主子们的亲卫奴才,都知根知底,非常熟悉。 这种声控命令一旦传达下来,比满桂这边还要顺畅许多。 一时间,满桂这边压力骤增。 刚才有些被打蒙了的豪格也回过神来,阴郁的尖声厉喝道:“冲!冲!快给爷冲过去!爷要亲手砍下满桂这鸟厮的狗头当球踢!!” 豪格今年不过刚刚二十岁。 虽然他勇武异常,天不怕地不怕,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战争经验,但此时,却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这种已经算是中型规模的战场。 满桂所部明军,明显比豪格之前面对的那些蒙古杂碎,韧性要强劲多了。 之前,豪格率部与那些蒙古杂碎作战,基本上,大金的勇士们士气一起来,蒙古人就要丢盔卸甲,一溃千里,再也形不成反抗的规制。 但此时,满桂部明军已经全面处于了下风,竟然还能一下子硬撑着、又硬生生顶起来,着实是把豪格吓了一大跳。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这些明狗子的精锐正规军,果然不是那些蒙古杂役可比的啊。 但经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豪格的心里反而更加暴虐嗜血!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竟然还敢反抗大金勇士们的威势,又怎能不打断他们的骨头,抽干他们的骨髓? 此时,随着豪格的命令不断往前逼迫,顶在一线的他本部的几个牛录,也是愈发兴奋起来,不断的往前推进,持续的增大着对满桂这边的压力。 “嗖嗖嗖!” 飞斧、标枪、箭雨,甚至是盾牌、长枪、单刀,来回在空中飞舞。 战马嘶鸣,人声呼啸。 完完全全是最纯粹的冷~兵器肉搏,根本不可能掺杂任何一点花哨。 倒下的战士、嘶吼的战马、疯狂的呼喊、致命的哀嚎,来回穿插纠葛,整个战场,已经开始转变为人间地狱。 暗红色、还热乎乎的血液,不断的朝着脚下的泥地里渗透,浓烈的血腥味道,伴随着肆虐的北风,不断的在整个天空中升腾。 这时,满桂的千多人马,身边已经不足五百。 后金军的不断压迫,尤其是后金军骑兵的不断骚扰,满桂这亲卫本部也被分隔成了数块。 一时间,满桂根本看不清他的儿郎们,到底是阵亡了、还是被分隔开来! “草你娘的狗鞑子啊!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杀个够本啊!” 满桂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暴的疯魔状态,亲自冲杀在一线,拼命的朝着西面防线冲击。 身边百余亲兵,纷纷拼死护卫、跟随在满桂左右。 这个时候,前方已经又一队镶黄旗骑兵包过来。大伙儿已经都明白,他们几乎不可能冲杀出去了!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那只能是跟狗鞑子死磕到底了啊! 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不赔本! “杀鞑子啊!弟兄们,报国的时候到了啊!给狗鞑子拼了啊!” “狗鞑子!去死吧!你他娘的就这点本事嘛!” “弟兄们,为了大明,为了辽南军校的荣耀,杀,杀啊!” 战阵纠葛之间,明军虽已经不断势弱,但士气却丝毫不落下风,在各部军官的拼命呼喝下,他们拼死力敌,死也不肯认输。 但~,此时,站在远处高坡上、皇太极这个视角看过去,明军已经被逐步分隔,越来越多的后金精锐不断的冲上来,歼灭他们,只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的事情了。 就如同被猎狗、猎鹰,围困在狩猎场中的猎物,满桂这些明军,已经很难有升天之地了。 皇太极身边,范文程把玩着手里的一枚玉如意,不住的笑着点头,“大汗,明军已经不成气候,拿下,只在咫尺之间了!” 皇太极笑着捋着他下颌上的短须,“满桂这厮,倒也真是个人才。来人,传吾军令,若是能活捉满桂,务必将其活捉!” “不好。” 这时,眼睛比鹰还尖的索尼却低呼一声,“大汗,看~,城里又有一支骑兵冲出来!他们似乎是要救满桂!” “嗯?” 皇太极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顺着索尼的手指,果然看到,一支大约千多人的骑兵,如同一阵旋风,直奔已经偏向战阵西侧的满桂大旗这边冲杀过来。 “哼!想的倒美!想救满桂,哪有这般容易?传令,拦住他们!快!” “喳!” 身边旗手,迅速将旗语传递到了前方。 但这时,候世禄所部骑兵,已经完全冲起了速度。 跟之前的满桂不一样,在城内时,满桂没有观察好局势,也不可能观察好局势,只能出去硬冲,看看后金军哪边薄弱,好尽快能冲出一个缺口,压制住后金军的威势。 这一来一回之间,必定要浪费不少时间,就很难将骑兵的威势发挥到最大。 但此时,候世禄目标极为明确,那就是为了救满桂。 从城门里面的大道,他们的战马就已经开始加速,暮然冲出来,速度已经被提起来。 加之此时,战场非常混乱,各个区域都被分隔包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哪怕皇太极做出反应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具体到一线战场,形势变化却更快! 之前,豪格的前锋步甲,之所以敢于面对满桂的骑兵冲锋,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提前列阵完毕,而满桂部也未能冲起最大的速度。 但此时,候世禄部这千余骑兵,已经冲起了顶速,人数虽不多,却仿似山呼海啸。 在这般事态,没有列阵的后金军,哪怕是最精锐的白甲、巴图鲁,也绝不敢直面他们的锋芒。 就算他们极为不甘心,却也并不敢从正面硬罡候世禄部精骑的威势,纷纷避让开来,只敢用手中的远程武器,在远处不断的对候世禄部进行打击。 但候世禄却根本理都不理。 他非常明白,他只有一丝机会,就是此时! 他必须要趁着麾下儿郎们在最巅峰鼎盛之时,冲杀到满桂身边,将整个后金军的阵势,冲杀开一个缺口。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他们最后的生路! 候世禄是辽地的老军头出身,一直以来,他虽然没有什么过眼的功绩,但治军,办事,为人,却从来都是中规中矩! 让他像是李元庆一般,一战抵定乾坤,他真的是没有这个能力。 但~,让他把握住战场的机会,至少,能把握住的,他绝不会浪费! 而候世禄麾下的儿郎们,整体军官骨架,还是当年广宁军序列中的老人,大都战阵经验丰富。 他们也非常明了自家大帅的意思,大声喝令着身边亲卫、家丁,根本不理会周围后金军小股的纷扰,就是一个目标,跟着他们的大帅,直直的往前冲! 一里多点的距离,看似很远,但~,对于冲锋起来的战马而言,不过是瞬息便至。 也就短短几分钟的事情,候世禄的这一队精骑,已经冲杀到了满桂身后! “满帅!向西突围!冲啊!” 候世禄猛的挥舞手中宝刀,一刀砍翻了身前一个汉军旗步甲的头盔,拼命大声呼喝。 候世禄这股生力军的突然加入,很快便扫清了满桂部背后的敌人,登时让满桂部的儿郎们,一时压力骤减。 “满帅!向西突围!快,快啊!” 候世禄和他麾下的将官们,不断的大声呼喝着。 片刻,满桂这边也反应了过来。 满桂的眼泪都要流出来,“老候!你他娘的傻啊!你他娘的真傻啊!” 但满桂可绝不是儿女情长的银枪蜡头,片刻,他已经回过神来,忙猛的调转马头,拼命大声呼喝:“弟兄们,向西冲啊!侯帅的援兵来了!冲到西面,咱们就有救了!” “弟兄们,向西冲啊!冲到西面就能活命啊!” “向西冲啊……” 呼喝被儿郎们层层大声呼吼相传,很快,便在整个战场上蔓延开来。 在这般状态,部队早已经被分割纠结,任何的传令方式,都不可能再比的最原始的呼吼更为有效! 不多时,所有被困在战场上的明军,都有了准确的方向,纷纷大声呼吼着‘向西突围’,拼了性命,拼死向西面突围。 这时,在满桂和候世禄所在的主战场上,因为候世禄部儿郎们拼死冲起来的速度,前锋已经在后金军战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候世禄登时大喜,大喝道:“满帅,冲开口子了!冲出去啊!” 说着,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带领身边亲随,拼死朝着这口子冲过去,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维持住这个口子,甚至,将这个口子扩大! 满桂这边虽听不太清候世禄这边的呼喊,但满桂是何人? 被逼无奈的错误,他不得不去犯,但此时~,机会已经出现,他又怎的可能会浪费? 赶忙指引身边亲随,迅速跟着候世禄的方向,急急朝着这口子冲杀过去。 这口子是正黄旗的一个多牛录,不到七百人镇守。 他们虽尽是骑兵,但此时,鏖战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基本都是处在小范围的半静止状态,又怎的可能是候世禄这些冲起速度的明军精骑的对手? 很快,这口子被越冲越来越大。 这些正黄旗的后金军已经无法力敌,迫不得已,只得暂时向两边退却。 这登时让周边明军如获大赦,蜂拥朝着这个口子冲杀过来! ………… 正文 第1017章 顺义失守 ~~~~~ 就如同是堤坝里的洪水,终于钻开了一个蚁洞,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满桂和候世禄周边近两千人,便如同一片红色的赤潮,蜂拥朝着这口子外冲杀出去。 这也让被困在后面、更后面的明军儿郎们,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们又怎的还会犹豫?纷纷拼着性命,疯狂的朝这边冲杀,想要尽快与满桂和候世禄的主力汇合。 一时间,整个明军的气势都被带起来。 后金军虽还掌握着大部分主动权,却是被明军逼着、陷入了苦战。 山坡上,明黄色威武的大纛下,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此次交战,后金军看似仓促,但实际上~,皇太极在逼近顺义之前,早就有了充裕的准备。 依照皇太极的雄才伟略,他又怎的可能会轻易打没有把握之仗? 只不过,即便他的布局已经非常缜密了,麾下勇士们也执行的非常到位,却未曾料到,这竟然还是让候世禄生生冲杀出来一条血路啊! 但片刻,皇太极的嘴角边却是又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都是些好兵啊!只是可惜了……” 皇太极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大声喝令身边奴才:“传吾军令,明军主力已经败逃,再难成气候!全军向前突进,拿下城池,追杀明军!” “喳!” 身边奴才飞速前去传令。 一旁,范文程的眼睛却是紧紧眯着,颇为复杂的看着前方已经快速逃向西面的艳红色人潮。 此时,范文程虽然年幼,但他却已经深得皇太极的信任。 在正红旗内部,他也跟着代善、以及代善的几个儿子,历经了数次战阵,有了一定的战争经验,对战争,也有了他自己的一些理解。 此时,满桂部和候世禄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纪律性,斗志,团结性,完全超脱了范文程的预料。 这跟他之前,在这些后金军中听到的传言,完全不相符啊。 明军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菜! 若是筹谋充分、指挥得当的话,明军就算人少,却绝非就没有跟后金军一战的实力! 可惜啊! 范文程是清晰的了解明军的构架的。 他们赶来顺义之前,满桂和候世禄却也刚刚赶到顺义没几天。 尤其是~,满桂想请求京营的支援,却是被上头硬生生的给拒绝了…… 范文程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啊。 他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啊。 大敌当前,将领请求支援,非但没有任何收获,被冰冷拒绝,却还要继续留下来,执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这些明廷的阁臣,他们……他们难道都是傻子么? 但待冷静下来,范文程却也了解了整个构架的核心。 昔年,沈阳,辽阳,广宁,这些个大城,腹心要害,何尝不是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被大金轻易而居的拿下了? 明廷啊,明廷。 真是……真是从根子底下~~,都已经烂透了啊! 外行指挥内行,利用战事来排除异己,只为一己私利,却要置整个江山社稷于不顾!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哪怕有满桂、候世禄这样的猛将、雄狮,又怎的可能打胜仗? 更不要提,此时,威震天下的李元庆,还被他们死死的按在长生岛的‘冷板凳’上呢。 还好啊。 还好他范文程有先见之明,提前,便摆脱了大明的这摊烂泥汤子,提前投入了大金的怀抱。 大金虽是异族不假,但皇太极雄才伟略,又岂是崇祯这种是非不分、只知窝里斗的黄口小儿可比? 这时,随着满桂和候世禄部主力的突围,整个前方的战局,已经愈发明朗化。 大金主力越战越勇,不断的清缴、收割着周边的明军。 而明军余部,在尝试了数次集中突围未果后,已经开始陷入了混乱,各自为战,已经有了溃败之势,拼命朝着后方突围。 看这模样,用不了多久,顺义城,就要成为大金的战利品了。 范文程也赶忙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战事上。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部,已经冲出了主战场三四里外,持续向西南方向奔逃。 身后的后金军追兵眼见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已经不可能再追上,很快便也放弃了追赶,转而,调转马头,重新冲到了顺义城下的主战场。 顺义县城四里半外的一处小土坡上,“吁……”满桂猛的拉住了马头,停下了脚步,眼泪却是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弟兄们,弟兄们啊!是我满桂对不起你们啊!!!” 一旁,候世禄也猛的停下了下来,赶忙摆手,招呼身边亲兵,去后方警戒,防止后金军再次发动突袭。 看着滔滔大哭,简直像是个孩子一般的满桂,候世禄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满帅,这事情……你已经尽力了啊!那些儿郎们,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了啊……” “啊-----!” 满桂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候,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啊!若我不去鲁莽冲阵,他们又怎会……” 候世禄的眼泪也流下来,“满帅,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啊!顺义县城的百姓、人马,此时还没有撤出来!咱们必须要尽快赶去与他们汇合啊!” 满桂当然明白候世禄的意思。 不说顺义县城的老百姓了,便是候世禄的宝贝儿子、候拱极,此时还在顺义县城啊。 若是不能将候拱极救出来,那他满桂,跟他狗日的袁蛮子,又有什么分别啊! “老候,不能再墨迹了!咱们必须加快速度,能带走一人是一人啊!” ………… 满桂和候世禄两部在这边短暂休整片刻,又聚集起了五六百人手,人数勉强刚刚过两千。 两人也来不及犹豫,赶忙带领这些骑兵儿郎们,迅速奔向顺义县城南门。 这时,候拱极已经率领后续部队、百姓,开始出城。 看到两部主力奔过来,候拱极赶忙急急冲过来,“满帅,爹!鞑子马上就要破城了!前方的儿郎已经顶不住了啊!” 看着宝贝儿子无恙,候世禄心里稍稍放松一些,但看了一眼天色,要到天黑,至少还得半个时辰,百姓们想趁天黑混乱逃走,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忙看向满桂道:“满帅,老天爷要绝了咱们啊!这当如何是好啊!” 满桂此时也恨的牙根子都痒痒啊! 可惜啊! 在后金军主力的蜂拥浪涛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别说百姓们了,便是自己能不能保全,那还都是未知啊! 一咬牙,满桂恶狠狠的道:“老候!大侄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由不得咱们选了!快!现在大家派人收拢前方弟兄,能跑出一个是一个!这些百姓们……咱们只能待他日,再为他们报仇了啊!!” 候世禄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满桂的意思。 虽然这样做不地道,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候世禄重重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拱极,你带你的弟兄,去两里外守候,收拢过去的弟兄们!一刻钟之后,全军撤离!” 候拱极虽然也极为不爽,但此时,哪还有他发话的余地?只能咬牙道:“是!” 忙快速带人离去。 而正哭着喊着、蜂拥从南门里冲出来的百姓们,却还毫不知情,满桂和候世禄,已经把他们卖了…… ………… 京师。 紫禁城,皇极殿。 夜色已经深了,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崇祯皇帝却依然没有睡。 他正坐在台阶之上的小圆墩上,居高临下的俯览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身边,小豆子和七八个小太监,正在帮他掌着灯,方便他看的更清晰。 地图上,被插着数面黑棋的地方,正是后金军各部所在的位置,而插着红旗的地方,则是朝廷官军所在的位置。 只不过,地图虽大,勾画的也很详细,但毕竟是平面,还是无法更清晰的表现出崇祯皇帝想要的效果来。 崇祯皇帝听说,在辽南,李元庆早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叫做‘沙盘’的东西,可以利用一些沙石,在这种地图上勾勒出山川河流,道路设施,在军事指挥中,非常有效。 可惜啊。 在之前,崇祯皇帝一直以为,李元庆不过是想哗众取宠,卖弄他的小手段而已。 但到了此时,他这才明白,李元庆在军事的造诣,远远要高出他能理解的层面。 但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是谁? 他可是堂堂大明天子,整个天下的主人,又岂能是李元庆这种目无王法、目无君上的军阀、军头可比? 只不过,在此时,形势比崇祯皇帝想象的,还要糟糕不少啊。 这些卑贱的建奴,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王法君上啊,他们竟然要打到京师来了! 这~~,这不是活生生的抽他的脸么? 他才刚刚登基两年啊,这天下,就已经乱到这个程度了么? “不不不!这只是偶然,这一定只是偶然而已。当年,英宗还有土木堡之败呢。我大明,不照样又搬回了乾坤?” “便是嘉靖时,不照样也曾有过京师被围的经历么?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朕乃真命天子,区区跳梁小丑而已,又怎能动摇朕的威严?” 崇祯皇帝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量。 按照此时的大势,京师还有二十余万京营精锐,广渠门外,还有袁督师的两万余关宁精锐,加之,勤王的号令,已经传递天下,山陕、大同、山东、河南,等等各地的勤王大军,正在星夜兼程,赶来京师勤王。 皇太极不过区区几万人而已,他难道能同整个大明硬罡? 崇祯皇帝忽然止不住的冷笑。 皇太极知趣最好,若是这个狗蛮夷胆敢不知好歹,非要胡作非为,那~,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崇祯皇帝心里却早已经是一片纷杂。 他虽然心高气傲,志比天高,但说到底,他此时不过才刚刚满十八岁,也从未有过战争经验,还是个孩子啊。 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强自幻想着,不住的给自己打气。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呼声,“报!!!北方急报!北方急报!顺义,顺义失守了……” ………… 正文 第1018章 京师告急 ~~~~~~ “什么?” 崇祯皇帝不由大惊。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啊…… 这才多久啊。后金军主力怕是才刚刚赶到顺义城吧?顺义城怎的……怎的就会失守呢? 但等他看完了情报,一直紧绷着、被压抑在胸腹中的烈火,终于忍不住的喷发了! “他袁崇焕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近万精骑啊!近万精骑啊!这还不到一晚,就这么没了!没了啊!” “来人!来人!速招袁崇焕入宫!朕要当面好好问问他!” “是……” 周围小太监哪儿还敢怠慢?赶忙急急便去传令。 …………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部,经过了大半夜的奔逃,终于赶到了广渠门外的关宁军大营。 一路之上,他们又收拢起来不少溃兵,但整体人数,也不过四千人。 就算明天天亮后,还能再收拢个千把人,但这却也意味着,今日这一战,他们至少付出了四千余人的伤亡。 更不要提,那些悲惨可怜的民夫和百姓们了…… 袁督师在第一时间,便接见了满桂和候世禄。 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较为中立的候世禄,在跟袁督师汇报着此战的详情,而满桂,则是闭着眼睛,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督臣,不是卑职和满帅不想力守啊!是……是鞑子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啊。顺义县城城小墙低,根本无险可守,卑职和满帅也……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出城力敌啊……” 看着跪在地上眼泪都要涌出来的候世禄,以及不知在哪里神游的满桂,袁督师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本就黑的小脸儿,一时更加黑了。 虽说他早就料到了,顺义县城不可能抵挡住后金军的大流,却也没有想到,紧紧才半天多时间,顺义县城竟然已经被皇太极给拿下了…… 虽是对满桂不喜,因为满桂的是个‘刺头儿’,但袁督师还是了解一些满桂的能力的。 尤其是此时,满桂和候世禄皆是浑身是伤,明显都是经过了苦战。 这说明,皇太极急得很啊…… 而且,这厮的胃口,怕~,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啊…… 原本,袁督师并不打算,在此时,便将顺义失守的消息,递到京师城里。 但仔细思量,袁督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必须得让皇帝知道,鞑子的强大啊…… “今日之战,二位将军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具体是非功过,等明日,本官见了皇上,再做决断!” “谢督臣大人。” 候世禄赶忙恭敬对袁督师行礼,小心扶起一旁的满桂,恭敬退出了帐外。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袁督师忽然露出了一抹凛冽的冷笑。 ………… 满桂和候世禄刚刚走出没几步,宫里的传令太监已经到了,竟然是骑马赶过来,由此也可知,崇祯皇帝此时到底是有多急了。 袁督师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不慌不忙,慢斯条理的整理好了衣冠,这才翻身上马,跟随小太监入宫。 满桂和候世禄回到关宁军主力大营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候世禄忙道:“满帅,形势有些不妙啊。明日,怕你我都逃不了责罚啊。可怜~,咱们这些弟兄们浴血奋战,到头来,在这边居然连个帐篷也没有啊!” 此时,刚刚进入三月中旬末,京师的天气还极冷,尤其是京师周围地势空旷平坦,北风就像是刀子一样。 可怜他们这些刚从顺义县城逃回来的败兵,几乎一无所有。 但前去跟袁督师讨要军帐,暂时休息,却只得到了一顶,便是去寻些干柴,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更不要说是饭食和干草了。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这帐外,近四千两部儿郎,只是缩在柴火并不充裕的篝火旁,依偎着战马,依偎着同伴,就这样在猎猎的夜风下发抖。 满桂看了候世禄一眼,“侯帅,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候世禄跟满桂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候世禄也没有隐瞒,低声说出了他的想法,“满帅,咱们必须得咬死了,顺义县城无法坚守,咱们只能出城搏命。” 满桂重重点了点头,却低声道:“侯帅,此事,本与你无关。再者,也不能让拱极受到咱们的牵连。明日,你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满帅,这,这怎的可以啊?”候世禄不由大惊。 满桂却一笑:“侯帅,此事就这般说定了。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我有办法过关的。咱们别在墨迹了,赶紧去外面帮忙。必须先让弟兄们熬过这一夜啊。” ………… 就在满桂和候世禄满世界求爷爷、告奶奶,寻找营帐、干柴的时候,这时,袁督师也来到了威凛的皇极殿内。 “臣袁崇焕,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卿,不要来这些虚礼了!今日顺义之战,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不到一天,顺义居然都没有坚持下?” 看着眼前暴躁的崇祯皇帝,袁督师却不疾不徐,思量片刻,这才拱手道:“回皇上的话。顺义县城城小墙低,人手亦不足。失守也在情理之中。咱们的主要防线,还是在京师。顺义,不过臣的一颗缓兵棋子。” 崇祯皇帝看袁崇焕气定神闲,仿似一切尽在掌握,原本暴躁急切的心情,也稍稍缓过来一些,忙道:“袁卿,若顺义不能守,为何袁卿还要安排重兵,前往顺义?这,这不是白白浪费兵力么?” 崇祯皇帝毕竟不傻,他这时也看出了,袁督师的排兵布阵有问题。 袁督师却依然不慌不忙,恭敬拱手道:“皇上有所不知。鞑子行军速度极快。若是臣不在其行军路上,布上一些小石子,又怎能将鞑子主力,吸引到咱们提前部署的包围圈里?” “呃……” 崇祯皇帝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他极为心疼满桂和候世禄损失的几千骑兵,但此时,必定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就像后世的那句玩笑话,‘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在此时,他也只能选择先相信袁督师了。 “袁卿,明日……明日鞑子主力,怕就要逼临京师城下了吧?” 袁督师忙恭敬一拱手:“皇上,臣也真要跟您说起此事。按照这般事态来估计,明日下午,或是傍晚,后金军主力便可抵达京师城下。臣恳请皇上,到时,可前去广渠门城墙观战!” “这……” 崇祯皇帝一愣,心中明显有些犹豫,但片刻,他也想明白过来。 袁崇焕既然敢保证五年平辽,必定是有真本事的。 再者,京师城高强厚,宽阔无比,鞑子又怎的可能轻易进来? 尤其是,这不正是显示他威严的好时刻么…… 思虑片刻,崇祯皇帝沉声道:“好!袁卿,希望明日,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臣必全力以赴,以报陛下恩德!” 袁督师赶忙恭敬跪倒在了地上。 ………… 袁督师走后,崇祯皇帝却一下子跳起来,忙摆手招过身边的小豆子,“去,快去将大伴请来。” “呃?是。” 小豆子怎敢怠慢?赶忙急急离去。 不多时,已经休息的王承恩,急急赶到了这里,忙恭敬道:“皇上,发生了何事?” 崇祯皇帝忙小声将事情的经过,对王承恩叙述一遍。 王承恩面色登时大变,忙低声道:“皇上,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您乃万金龙体之躯,岂可,岂可轻易去犯险境啊……” 崇祯皇帝却摆了摆手,“大伴,你休要再劝。朕意已决!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太极既然敢来,朕又怎好不见见他?不过,大伴,朕的安危,可就全交由你了……” ………… 餐风露宿的一夜,在煎熬中缓缓过去。 天亮后,袁督师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折腾满桂和候世禄这帮人。 很快,有人送来了营帐,又有人送来了补给和干草。 满桂和候世禄一众人,勉强算是在明军防线南侧,有了丁点儿的落脚之地,不至于再餐风露宿。 而有了他们的经验教训,今日,袁督师亲领的关宁军大营,从一大早,便迅速运转了起来。 后金主力马上就要兵临京师城下了,便是京营的这帮大爷们,也不敢再‘占着坑不拉屎’,出工不出力,迅速搭建着各种火器的发射构架。 满桂和候世禄也乐得清闲,关键是想帮忙,人家也不给他们机会啊。 他们稍事休整,可开始迅速布防他们的防线。 有着与李元庆长时间的接触,对于防御,满桂也从李元庆身上学到了很多。 尤其还有从辽南军校毕业的近五十名军官们的帮忙,他们很快就行动起来。 当然,与袁督师的关宁军主力和京营主力相比,他们这边,无论人手还是工具,都要简陋的多了。 主要是挖战壕,堆土墙,用这最原始的方式,构架人工的天堑。 就在满桂他们的工事群体刚刚架构的差不多,身后的城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 众人忙回头去看。 却正看到,崇祯皇帝的天子仪仗,出现在广渠门的城墙上,居然是天子亲临了! 满桂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这袁蛮子,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他这是要把整个大明都玩死么? 但此时,这一切,又怎的能有他满桂说话的机会? 他也只得吩咐麾下儿郎,继续挖掘工事,哪怕真的出现了变故,那时,他也能有反抗的余地。 ………… 正文 第1019章 蟒袍、玉带、天子剑! 兄弟们,小船尽最大努力写,跪求订阅支持啊。 ~~~~~ 崇祯皇帝的亲临,极大的鼓舞了广渠门外明军的士气。 便是京营的这帮皇亲国戚、大爷兵们,也不敢再偷懒耍滑,简直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 此时,关宁军营地正中,刚刚搭建好的高高的临时指挥台上。 袁督师一身华贵的紫色蟒袍,身披艳红色的大披风,腰束白玉带,手持尚方宝剑,虽然身材有些矮小,但这威风凛凛、淡定自若的强大气场,却说不出的耀眼! 便是在几里之外,都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 只不过……随侍崇祯皇帝、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正陪同皇帝在广渠门城墙上观战的一众大佬、文臣们,此时~,心思却有些各异…… 有人喜欢出风头,某种程度上,其实大家都可以隐忍……只要你不去触犯大家的利益。 大家其实也乐得看看耍猴儿、跳大神,为这平淡的生活,找点乐子。 但此时~,有人却为了出风头,把天子都搞到前线,将大家都置于险境,那~~,这触犯的,可就不是一人、两人的利益了! 但~,但凡是能随侍天子之人,又有谁是傻子? 此时,自然是没有人会表达出半分不满,反倒是会极尽赞美之词,要把此人捧上天。 只是,这个人身上的一切,却是也被无限放大开来,大家都在等着呢…… 此时,已经快要到正午,关宁军营地的火器架构,基本上已经搭建完毕,正在加紧调试。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 虽有御厨、各家的大厨,早已经为一众权贵们准备好了‘便当’,但此时~,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光线刺眼,可北风却是极为凛冽。 一阵风吹起来,就是一阵烟尘。 天子、权贵们虽有高大的城墙遮掩,但这种东西,挡得住后金军,却是挡不住风啊。 尤其是此时,仿似老天爷也在同大家伙儿作对。风一阵阵刮个不停,尘沙飞扬。 这他娘的! 到底是吃饭,还是吃土呢? 这些权贵大佬们,随便哪一顿,不是十几个、几十个好菜,娇妻美妾好生伺候着,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崇祯皇帝身边不远,给事中许誉卿看着不远处袁督师威凛的身影,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老袁啊……他这是要自己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某种程度上,许誉卿其实也能理解袁督师的苦衷。 寒窗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金榜题名,鲤鱼跃龙门,踏入了这个光鲜的名利场,却哪曾想,没人没关系,连个知县都混不上。 好在~,老袁也真是个狠人,一咬牙,硬是逼着自己,前往了风霜遍地的辽地。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啊。 这十几年,可是他人生中最风华正茂的十几年啊! 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十几年? 许誉卿其实很理解袁督师此时这般扬眉吐气的感觉,一朝蟒袍、玉带、天子剑加身,定要天下人好好看看他的真正实力! 可,可老袁这么搞……那是一丁点儿的退路也不给自己留啊…… 他就不害怕,万一……万一他从这高处掉下来,那…… 前方,巍峨的天子仪仗下,崇祯皇帝的面色和心情却都是相当不错。 在这时,他也已经想明白,袁崇焕既然敢搞出这么的场面来,必定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 再加之,此时,广渠门周边区域,足足聚集了十万余精锐大军。 又有巍峨的京师城墙作为依托,他是大明的真命天子,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崇祯皇帝此时已经非常期待,期待着皇太极和后金主力赶快冲过来,好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皇明正统的真正实力!! “去。再派人下去问问。鞑子主力到哪了?”崇祯皇帝有些急不可耐的对身边的小豆子吩咐道。 “是。” 小豆子不敢怠慢,赶忙派人下去通传。 不多时,已经有小太监快步跑到了高高的指挥台上,恭敬对袁督师请示道:“督臣,皇上有口谕,询问您鞑子主力现在到哪了?” 袁督师凛凛一笑:“鞑子主力距离京师还有三十里地,且让皇上先稍待片刻。” “是。” 小太监赶忙急急回去复命。 一旁,一直在这边随侍袁督师的祖大寿却快要被吓尿了…… 刚才,明明有哨探过来禀报,鞑子主力距离此时还有五十多里啊…… 此时已经是马上接近正午,按照正常的脚程来算,他们要顺利赶到这里,至少,得到傍晚、甚至是天黑啊。 可袁督师却…… 袁督师自然注意到了祖大寿有些惊恐的表情,淡淡凛凛一笑:“祖将军在想些什么?” 祖大寿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督臣,没,没什么……” 犹豫了一下,祖大寿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心,“督臣,鞑子……鞑子主力今天赶过来应该没有问题。可,可就怕他们不上套,不到广渠门这边来啊。若,若万一,万一他们去了北门、西门,那……” 祖大寿,包括他们祖家一门,此时已经是上了袁督师的贼船,若万一袁督师有个好歹,那他们,可也绝别想逃的了干系啊。 在这般状态,也由不得他祖大寿不卖力、不提前设定好后果啊。 袁督师却淡淡一笑:“此事~,祖将军无需担心,后金军主力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这里的!” “呃?这……” 祖大寿一愣,但袁督师已经说得这般坚定,他又还能说什么? 他是无论如何,就算是杀了他,也绝不可能猜透袁督师心中所想的,忙恭敬称是。 袁督师静静的看着前方、东北方向,不断翻滚的烟尘,眼神却一片坚定! ………… 后金军前锋赶至的速度,比明军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 刚到申时中刻,大概下午四点左右,三四个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的牛录,差不多有个两千多人,胯下战马翻滚着飞扬的烟尘,已经逼近了广渠门外明军的防线。 众人等了这么久,看到正主儿终于来了,城头上登时一阵骚动。 崇祯皇帝也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必须要好好看看,这些竟敢蚕食他的江山的狗鞑子,究竟是个什么狗模样! 一旁,王承恩变戏法般,小心掏出了一柄千里镜,笑着递到了崇祯皇帝的手里,小心笑道:“皇上,这东西叫千里镜。是前年还是大前年时,李元庆进京时,送给皇上您的。这东西看远处的东西,特别好使,很清楚。皇上,您试试这东西。” 王承恩说着,忙恭敬垂下了头,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小心打量着崇祯皇帝的脸色。 事到如此~,王承恩也发现了,他之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这般压迫性质的对待李元庆,简直……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此时此景,若是有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在此,众人又何须如此担忧? 是。 李元庆现在~,的确已经成为了大明有些……有些尾大不掉的军头,但~,李元庆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非常规整,极为的有条理。绝不会是说大话,更不会肆意妄为! 你便是想对他李元庆生出不快,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反观袁督师…… 这,这简直就是一个‘大炮’啊。 他是什么话,也敢往外说,什么事情,也敢去做啊!完全不去理会,他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 可惜啊! 在此时,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 尤其是王承恩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了解他的小爷的性子的,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甚至……就算是撞了南墙,他也绝难回头啊……他是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承认他是有错误的…… 但此时,王承恩的心里却总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袁崇焕此人……很可能会出问题啊…… 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小爷,他王承恩也不得不,提前准备好一些筹谋了啊。 依照李元庆的性子,若江山社稷真的出现了问题,他是绝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李元庆?” 一听到王承恩说出这个名字,崇祯皇帝原本已经拿在手里、正要放在脸上的千里镜,登时愣在了空中。 片刻,他有些冷冽的道:“大伴~,李元庆是何时送这东西给朕的?朕怎的不记得了?” 王承恩忙小心道:“皇上,奴婢一时也记不清了。不是前年,难道,难道是大大前年……” 看着王承恩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崇祯皇帝又怎的能不明白王承恩的心思? 他自幼,便由王承恩一起陪伴长大。 王承恩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王承恩呢? 片刻,崇祯皇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却是将千里镜,拿在了手里,小心朝着前方观看。 王承恩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爷这边,有些松口的意思了。这事情,有门啊。还不至于坏到没法挽回的程度啊…… 这千里镜并不是太过精美,颇为宽大粗壮,但好处却是视野更宽阔,效果极好。 此时,在千里镜内,崇祯皇帝可以清晰的看清远处、这些狗鞑子的衣着打扮。 他们都骑在很高大的战马上,一人双马、甚至三马。 穿着各式花花绿绿的铠甲,背后插满了各种旗帜,背着箭壶,腰间都挂着马刀。 马鞍上,还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兵器,有大锤,有钩子,甚至还有鞭子,狼牙棒,简直五花八门。 崇祯皇帝在之前,是对这些后金做足了功课的。 扫视着后金军阵中最大、最高的一杆旗帜,他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镶蓝旗的一个贝勒。 贝勒,应该就相当于大明的宗室了吧。 既然有宗室过来,那~,皇太极这狗贼,应该也不远了吧…… 这些后金军显然非常精于战阵,在明军前哨防线两里半之外,他们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轻易往前。 有不少零星的后金军哨探开始朝着几侧密布,其余的主力,似乎是要准备挖掘工事,安营扎寨。 崇祯皇帝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片刻,他却微微摇头失笑。 他还是太急了啊。 后金军刚刚过来,如果不能把后续安置妥当,又怎的可能轻易发动进攻呢? 皇太极此人,可是绝没有这么简单啊。 ………… 正文 第1020章 天时、地利、人和! ~~~~~~ 北风呼呼呼的从身后掠过,带起一阵翻滚的细碎沙尘。 看着眼前高大、巍峨、宽阔的仿似神迹一般的京师城池,饶余贝勒阿巴泰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片刻,他也看到了城头上、高高耸立着的连绵的明黄色的天子仪仗。 “呵呵。明人的小皇帝,竟然也来这边观战了啊。” 阿巴泰忽然轻蔑的一笑。 没有了李元庆的掣肘,大金的勇士们,进入这明人的腹地,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跟逛自家的菜园子差不多啊。 说起来,李元庆之所以不能参战,甚至,之所以引发这场战争,大金还真是要好好感谢这个幼稚的可笑的明人小皇帝啊。 可恨的是,他阿巴泰已经在此次入关中立功不少,并拔得了头筹,鞍前马后。但老八这个狗杂碎,却是死死的压着他,仅仅给了他这个不入流的小贝勒,连德格类那种奶~娃子,都比他要强出数倍! 这真是欺人太甚啊! 不过,阿巴泰心里非常明白。 他的母亲仅是个卑微的小丫鬟,他没有母族给他强力支撑,父汗在位时,他也有或多或少的错误,并没有得到父汗足够的信赖,这才使得,到了今天,他如此被动,沦为了许多狗杂碎的笑柄。 但阿巴泰的心里却也有着他的坚持。 以前犯过的错,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把握住以后! 没有人帮又怎的? 那他便靠他自己的实力冲起来! 此时,满打满算,阿巴泰麾下,只有五个多、不到六个牛录的实力,这在老奴的血脉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他必须要在此行中,捞够足够的奴才,进一步扩展他的实力。 尤其是,若是能攻下眼前这座巍峨的、简直神迹般的雄城,拔得头筹,那~~,老八还敢这么对他么? 不过~,这明人的守将,倒也有些手段。 周围的庄子、村子,早已经被提前清空了,勇士们一路赶过来,没有碰到丝毫的油水。 尤其是这明人的京师实在是太大、大巍峨了,护城河又是极为宽阔。 此时,天虽冷,但这护城河里,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竟然没有结冰。 这就让勇士们非常难受了。 周围并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制作攻城器械,他们就不可能跨越这宽阔的护城河,到达这雄浑的城墙下进行攻城,只能是被明军的哨探牵引着,来到这东门外的旷野上。 “呵呵。米粒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 看着眼前明军连绵的沟壑防御,阿巴泰忽然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轻蔑笑容。 在之前,大金的勇士们,一直冲杀到这里,根本就没有浪费丝毫的力气。 尤其是,大金精心筹备了几年、耗费了无数心血、花费了无数银子的秘密武器,更是还没有发挥的机会。 此时,李元庆和长生营的那帮狗杂碎不在这里,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还想妄图挡住大金勇士们的攻势? 这京师里,可是明人小皇帝的居所啊。那可是必定有不少好财宝啊。 正在思虑着,身后忽然有奴才快速策马过来禀报:“主子爷,大汗的仪仗,已经到了五里之外。” “嗯?” 阿巴泰眉头一皱,老八这厮,竟然来的这么快。 看来,这厮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啊…… 片刻,阿巴泰也反应过来,低声吩咐道:“快,快去丈量营地,准备给大汗扎营。” “喳。” 身边奴才赶忙去忙活。 阿巴泰心里虽然对皇太极恨及,极为不满,但他却也非常忌惮皇太极的手段和威势,这个死胖子,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啊’。 很快,这边的奴才们便迅速忙活起来。 不多时,皇太极也快马抵达了这边。 阿巴泰赶忙快步跪倒在地相迎,“奴才阿巴泰,见过大汗。” 皇太极笑着摆了摆手,“七哥,不必如此多礼。前方形势如何?” 皇太极在平日里,极为少有喊阿巴泰‘七哥’的时候。在很多时候,基本上都是以‘老七’、‘饶余贝勒’相称。 此时,听到皇太极居然喊他七哥,阿巴泰的心中登时也有些畅快,忙恭敬道:“大汗,明人的小皇帝也来观战了。” 皇太极一愣,片刻,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忙往旁边一伸手。 马上,就有亲卫奴才为他拿来了一柄千里镜。 皇太极这千里镜,是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辽南搞到手,一直被他视若珍宝。 皇太极拿着千里镜,细致的看向前方城头方向。 这时,城头上的崇祯皇帝也注意到了皇太极的大纛仪仗,原本已经稍稍有些放松的身形,不由陡然一紧,握着千里镜的双手,止不住的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看!看那边,那,那是不是奴酋的仪仗?” “额?好像是。八~九不离十啊。奴酋皇太极竟然亲自过来了?” “………” 很快,崇祯皇帝身边的王公权贵们,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崇祯皇帝的身形登时更紧了。 皇太极,终于来了啊! 皇太极这时也在观察着崇祯皇帝的仪仗,但只看了片刻,他却淡淡一笑,转而开始关注向京师城外、关宁军的阵地。 区区一个奶~娃子,毛还没长全呢,别的没学会,却先学会自毁长城了,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皇太极去关注的? 倒是袁督师,这关宁军的阵仗,有些意思啊。 此时,袁督师也在紧密的观看着皇太极这边的仪仗,眉头紧紧锁住。 是骡子是马,终于要到了拉出来溜溜的时候了啊! 只是~,皇太极比袁督师想的,还要来的更快一些。 看这模样,这个死胖子,也有些急不可耐了啊。 若是寻常人,在这般状态,必定是非常紧张,因为站在袁督师的角度,他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后退的余地。 哪怕只退一步,身后却也是无底的万丈深渊。 但袁督师明显天赋禀异,远远异于常人。 越是在这般状态,他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愈发兴奋~,并不算是太有力的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他等待了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啊! 双方的对峙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多,皇太极却已经没有了太多兴趣,再来看明军的阵势。 他放下了千里镜,笑着对身边恭敬侍立的阿巴泰道:“七哥,此战,你可有什么好想法?” 阿巴泰早有准备,忙恭敬道:“大汗,明军阵势明显筹谋已久,看似坚固不可破。不过,奴才能感觉到,他们明显都非常紧张。咱们必须要先声夺人,威慑他们的士气。” 皇太极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老七这人,有些自傲是不假,但其军事眼光,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片刻,皇太极一笑道:“七哥,我大金又该如何先声夺人?” 阿巴泰一笑,胸有成竹道:“大汗,此事~,也非常简单……” ………… 皇帝亲临,百官相随,明军第一天的防守阵势,颇有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势。 可惜的是,后金军主力还并未赶至,众人期待的大战,并没有在今天到来。 不过,皇太极的亲临,还是给了京师中一众王公权贵不小的威凛和震慑。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袁督师圆过了这个场。 天黑时,崇祯皇帝又把袁督师招到了城头上,温言勉励,希望袁督师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可以再接再厉,扬我皇明国威! 恭敬送走了皇帝的仪仗回宫,袁督师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片刻,这才不疾不徐,迈着八字官步,江山在握般的回到了关宁军的营地。 崇祯皇帝回到宫中,草草的吃了几口御膳,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害怕之后,崇祯皇帝忽然……忽然也有些想明白了袁督师的用意…… 鞑子,不过就是这模样。 皇太极又怎的?他也不可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京师城里来不是? 大明此时拥有天时地利人和! 难道,还会怕了这些茹毛饮血的狗鞑子? 崇祯皇帝心中登时越来越期待,期待着明天的大战到来! 他必须要在一线,亲眼目睹、并见证、指挥~,这个足可以名垂青史的时刻! ………… 夜色已经深了。 北风越刮越大,呼啸着席卷而过。 关宁军主阵南侧的满桂部临时军营,满桂此时依然没有入眠。 今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准备迎接天子、加上袁督师的雷霆之怒。 但令满桂诧异的是……他一直等待的这场‘暴风雨’,却并没有及时来临…… 这让满桂一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今晚目睹着后金军扎营,密布工事,为明天的攻势做准备,满桂忽然抓到了什么。 袁督师此人,还真是…… 不过,即便是袁督师已经筹谋的极为精准,一副江山在握的模样,但满桂的心里,却总有些……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没有办法去解释。 就像是草原上的孤狼,对于未知恐惧的一种本能上的反应。 满桂总感觉,明天,这战事,怕~~,怕绝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啊…… 皇太极筹谋了这么久,简直是以雷霆之势,杀入了大明的腹地,难道,他,他真的就能这么轻易、便上了他袁督师的套儿? 满桂不由又想起了以前、在酒桌上,李元庆对皇太极的评价,“皇太极此人,雄才伟略,实乃盖世之枭雄也。对于此人,哪怕是一个细节,也绝不能轻易放过!” “元庆,若是你在哥哥此时的位置,又当如何是好呢……” “呵呵。袁蛮子真是好手段啊!哥哥我还是看轻了他啊!” “若是他袁蛮子败了,哥哥我一眼逃不脱干系。但~,若是他袁蛮子胜了,怕是哥哥我这小命就……” 满桂点燃了一颗雪茄,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火光闪烁的后金军营地,一时,有些呆住了。 ………… 正文 第1021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感谢书友25040276、阿琳君、huigeforever、默難沉寂、抹两抹油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清晨,天色还未放亮,崇祯皇帝便已经起身来。 简单洗漱完毕,草草的吃了几口早饭,崇祯皇帝便带着护卫、仪仗,急急赶到了广渠门的城头之上。 大战即将开启,身为天子,他绝不能放过哪怕是一个细节! 他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看到,他皇明天子的威严和正统! 关宁军阵中,袁督师也早早就起身来,事实上,昨夜,袁督师近乎一夜未眠。 虽然表面上淡定无比,但这事情,毕竟实在是有些太大了,简直是可以滔天啊。 即便袁督师的心理素质再好,但若说是不紧张,那又怎么可能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他的计划,直到确保万无一失,再没有任何一点纰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简单洗漱,吃了几口早饭,便来到了高高的指挥台上,查看后金军的阵势。 此时,袁督师最大的依仗,便是他判定,皇太极此次入关,逼临京师,并不是为了真正的攻克京师城池,而是过来对大明耀武扬威。 因为以京师城池的纵深和防御,别说皇太极只有四万人了,便是四十万,也绝不可能轻易破城。 当年,京师城池,不是没有面临过几十万、甚至是近百万异族大军围城的时候,但那又能如何? 僵持几天,这些卑贱的蛮夷们,不照样都是灰溜溜的退兵了? 尤其是此时,有关宁军的两万余精锐骑兵,再加之有京营强大的火器作为辅助,袁督师非常坚定的相信,只要他能把皇太极这跳梁小丑打疼了,皇太极便绝不可能敢再乱来。 要知道,后续、连绵不断的勤王兵力,很快就会赶到京师城下。 若是皇太极还不知好歹,那~,他来的容易,想走~~,可就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此,天子就在观战,他袁督师大发神威,到那时,天底下,又有谁?还有谁?敢违抗他袁督师的威势? 某种程度上,这倒真不是袁督师自大。 有着在辽地十余年的辛苦经营,加之他亲自监督、修造了宁远城。 又有着在宁远城这几年几次大战的历练,也包括从李元庆、祖大寿、左辅、朱梅、赵率教这些人,这些当世之将领身上,学习到的军事知识,在防守方面,袁督师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 此时,明军不但拥有天时地利人和,更有天子亲临,将兵效命,这场仗还没开始打,他袁督师其实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只不过…… 任何事物的发展,不可能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啊…… 在天色放亮后,后金军阵营中,率先开始有了动作。 一口口大锅,正不断的沸腾翻滚着,袅袅的炊烟和肉香气,竟自随着北风,飘到了这边的关宁军营地中。 大约五六个牛录,三千多人的兵力,正在快速集结、披甲,看模样,是要准备发动攻势了。 这时,祖大寿快步攀上了指挥台,急急来到了袁督师身边,“督臣,鞑子看模样是要攻城了啊。” “慌什么?” 袁督师极为不悦的看了祖大寿一眼。 “呃?是。” 祖大寿也反应了过来,忙恭敬侍立一旁。 袁督师这才收回了凛冽的目光,淡淡道:“祖将军,依你的观察,鞑子想要填平壕沟,需要多久?” 祖大寿想了一下,这才道:“督臣,咱们挖的壕沟虽多,但并不深。若是鞑子放开了速度来填,怕,中午之前,他们就应该能清出道路。但……但这些壕沟,只是防骑兵有好效果,防鞑子的精锐步甲,却是……” 袁督师冷冷一笑,“此事,本官心中自有计较!祖将军,鞑子两翼的哨探游骑,本官就交给你了!” “是。” 祖大寿怎敢反驳?赶忙恭敬离去。 ………… 辰时初,七点出头。 后金军这边率先有了动作,五六个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的牛录,簇拥着近万余人的汉人百姓奴隶,拿着铁锹、扛着沙土袋,哀呼惨嚎的被推到了前线。 稍有动作慢的,轻则被身后的鞑子步甲抽鞭子,重则,直接被鞑子拿刀砍杀! 这仗还没开始打,浓郁血腥气味,已经开始弥漫在了上空。 “这些卑贱的狗鞑子啊!竟然,竟然胆敢如此对待我大明的子民啊!真是该千刀万剐,真是该千刀万剐啊!!!” 城头上,崇祯皇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由暴跳如雷。 周围一众阁老权贵们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虽说这种事情,通过各方面的渠道,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但真正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此时~,却还是第一次。 王承恩今天的精神头有些不太好,他的右眼皮一直在偷偷的跳。 华夏民间一直有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让王承恩的心里总感觉有些异样,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但此时这种关节,他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忙小心规劝着崇祯皇帝道:“皇上,您先息怒,息怒啊。这些狗鞑子,本就是茹毛饮血的蛮夷。等一会儿,咱们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咱们大明王师的威严!” 崇祯皇帝只感觉他的脸,在被皇太极活生生的用力抽啊。 这种事情,若是他天子看不见,也就算了,但此时,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又怎的能视而不见? 好在,王承恩毕竟老成持重,他的话,让崇祯皇帝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也有了个台阶下,忙狠狠的啐道:“大伴说的好!等下,咱们一定要这些狗鞑子,好好尝尝咱们王师的厉害!” 此时,明军、后金军双方阵营相隔的很近,不到三里地,地势又极为平坦开阔。 不多时的功夫,后金军的大流已经推到了明军前哨阵地一里之外。 袁督师对这种情景早已经习以为常,黝黑的小脸儿波澜不惊。 但身后,他的一名幕僚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忙小心提醒道:“东翁,若,若是等下,这些狗鞑子,要用这些百姓来当炮灰,咱们又当如何……” 袁督师却不疾不徐,淡淡一笑:“若不让天子知晓鞑子的凶残,他又怎知道辽事之危?” “这……” 幕僚登时哑口无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小心退到袁督师身后,小心打量着整个战场的局势。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太好。 刚刚过了辰时,大概九点多出头,并不算强烈的太阳忽然躲进了云层里,风势也停了下来,整个战场上,开始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雾霾。 一时间,整个战场的能见度登时低下来不少。 双方战阵倒没什么,但广渠门的城头上,一众随侍天子的人群却登时有些燥乱。 有大佬赶忙劝解道:“皇上,这天气不好,若是久留此地,难免不会发生变故。还请皇上早些回宫坐镇,前方将士们,才可更为安心效命啊。” “对,对。皇上,前方危险,鞑子凶残,您是万金龙体之躯,可不能轻易以身犯险啊!” “皇上……” 身边登时掀起了劝解的狂潮,崇祯皇帝本就心情烦闷,一时不由更为暴躁:“都给朕住口!朕是天子!我皇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们休要再劝!今日,朕心意已决,定要在这里,观看我王师威严!” “这……” 身后一众王公大佬们登时无语。 但皇上已经发了话,他们又还能怎么办?只得小心躲在了更为安全的垛口之后,查探着前方的形势。 因为复杂连绵的沟壑地形,上午,后金军这边,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能是推土填沟。 不过,快接近午时时,原本愈演愈烈的雾霾,却忽然被又乘势而起的北风吹散,太阳又从云层里露出了头,给整个天地带来了更多的光明。 崇祯皇帝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看到了么?连老天爷,也站在我皇明这一边啊!” 身边一众王公大佬们又怎的能放过这种机会,纷纷马屁声不断,不断找寻着崇祯皇帝的g~点。 但这时,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基本上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皇太极此时也很急,这些汉人奴隶们,昨夜,根本就没有得到丝毫的休息,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加之这几日天气不是特别冷,整个脚下的泥土,并没有被冻结实,这些奴隶们挖起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费力。 而袁督师在设计这些沟壑的时候,主要就是为了防御后金军战马的突袭,而并不是为了防备步甲,所以沟壑挖的不深,此时后金军填起来,也不用这般费力。 某种程度上,双方似乎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此时,后金军已经在主战场一里之外,堆砌了一道高高的辅助防御土墙,在这土墙前后,还有不少进攻性的高矮土墙。 远远看去,高高低低,错落纷杂。 看着似乎是有些不好看,但有明眼人已经看明白,这些土墙的作用。 这时,随着天气转为晴朗,皇太极也登上了后金军阵中,刚刚搭建好的指挥台。 不过,相对于明军、袁督师的指挥台,皇太极的这个观察点,要更靠后。大概在正面战场三四里之外。 他还是非常忌惮~~,明军红衣大炮的威势的。 此时,与众人想的不一样的是,后金军并未让这些已经疲劳辛苦了一上午的汉人奴隶们,直接冲上来当炮灰,而是把他们驱赶到了战场两侧,让他们自己哭叫着返回后金军大营。 看到这一幕,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这~,这是皇太极要当着大明天子的面,收买汉人的民心么? 但他还来不及多想,后金军方面,激昂的冲锋鹿角号鸣声,已经刺耳的响起来。 不多时,约莫有两三千人的披甲人、蒙古人,如同五花八门的艳丽潮水一般,顺着土墙,激昂着、怒吼着,蜂拥朝着明军阵地冲过来! 大战,一触即发! ………… 正文 第1022章 神火飞鸦 ~~~~~~ “督臣,鞑子上来了!” “督臣,鞑子据前哨阵地还有三百步!” “督臣,鞑子据前哨阵地还有二百五十步……” 前方,传令兵不断的通过声音,对袁督师汇报着前线的最新战况。 在这般状态,声音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传递方式。 此时,后金军的整个攻势,并不是太过威凛,基本还是以探路、试探为主,速度并不快。 但即便是这般,城头上,崇祯皇帝和一众王公权贵们,心却都已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但关宁军主阵营,袁督师这边,却依然淡定自若。 他并没有着急下达命令,更没有急于下令开火。只是不疾不徐的观察着后金军的阵势,仿似一切尽在掌控。 “皇上,鞑子已经上来了啊!前方,前方为何不开火?快击溃他们啊!” “是是是。皇上,鞑子马上就要逼近咱们大明的阵地了啊。快下令下方的将士们开火吧。” “………” 崇祯皇帝身边,有些勋贵已经沉不住气了,纷纷出言请求。 他们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狗鞑子竟然当着整个大明朝廷的脸面,这般嚣张,直接危及到他们的安全。 此时,崇祯皇帝虽也是极为紧张,但天子的威严,还是强迫他自己,保持着最后的镇定。 崇祯皇帝这时也看明白,先上来的这些鞑子,穿着简直五花八门,说的不好听一点,简直就如同是叫花子。 这明显不是后金军的精锐。 皇太极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肃静,肃静!前方有大员指挥作战,尔等慌什么?” 虽是心中不明白,但看到前方,高高在上的袁督师依然淡定自若,崇祯皇帝心中也有了些许底气,大声呵斥周围勋贵。 这些勋贵们登时不敢再多言,只得眼巴巴的小心看着前方战事。 此时~,如同袁督师料想的几乎无二。 这些披甲人、蒙古人的杂役,在推到明军前哨阵前二百步的范围内,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开始在整个大明朝廷和数万明军将士的眼皮子底下,挖坑、堆土墙,似是要为下一步,他们主力的到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二百步,除了火炮,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弓箭射不到,鸟铳打不到。 像是标枪、飞斧之类的投掷性武器,更不可能打的到。 虽然这些鞑子奴才就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嚣张,但火炮不开火,明军真就还拿他们没办法。 但这毕竟是打仗,就算输了人场,却也绝不能输了气场! 有京营的大爷兵已经忍不住,他们小心躲在战壕、土墙之后,开始对这些狗鞑子破口大骂。 开始只是一人两人,但很快,所有京营的大爷兵们都反应了过来,登时开始‘群起而攻之’,熟练的京片子,简直恨不得把皇太极的祖宗十八代,都给从坟里刨出来卷一遍。 这些披甲人、蒙古人的奴才,有不少人都能听懂汉话。 尤其是京营的京片子,国骂,实在是太标准了,简直堪称是国粹啊。 这些披甲人、蒙古人有脾气的爆的,登时也开始回嘴,大声回骂。 只可惜,他们毕竟人少,比骂阵,又怎的能是这些京营大爷兵的对手?这可是京营大爷兵们独步天下的绝密武器啊! 很快,国骂便已经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尤其是皇帝就在身后,这些京营大爷兵们,简直越骂越兴奋,越骂越起劲儿,甚至完全忘了这里是战场。 有人甚至直接跳到了壕沟外的土墙上,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这些鞑子大骂,其凛凛的威风,简直堪比是百战之将啊。 但这行为虽是粗俗,却是很快就整个明军的士气都带起来。 从城头上看下去,艳红色的明军战阵蠢蠢欲动,非常的兴奋。 城头上,崇祯皇帝一直紧绷着的小脸儿上,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喃喃道:“我大明,不是没有好儿郎啊。谁说京营不能用?” 身边,王承恩毕竟老成稳重,他这时已经看明白了一些道行,这些鞑子奴才的工作,好像……就快要完成了啊。 但这般时候,显然不是泼冷水的时候,王承恩自然是紧紧闭住了嘴巴。 远处,后金军战阵,已经顶上来的阿巴泰,不由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低声啐道:“这些明狗子,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皇太极身边,豪格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像是只狼一般咆哮道:“汗阿玛,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冲上去,把这些卑贱的狗杂碎杀干净啊!” 皇太极看了豪格一眼。 豪格登时一愣,片刻,也反应了过来,赶忙闭住了嘴巴。 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啊。 皇太极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豪格,你急什么?这里是明人的京师,岂是儿戏?若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勇士们又如何获得战果?” 豪格此时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忙恭敬拱手道:“汗阿玛,儿臣明白了。” 皇太极柔和一笑:“豪格,你勇猛无双,这是好事情。但~,你要记得,打仗,可不仅仅只靠蛮力就行。像是此时,明军的防线如此森严,若是不动动脑子,咱们又要多付出多少勇士们的性命?” 豪格赶紧忙恭敬点头,心中却暗道:“若是能杀进城里,爷一定要这些嘴贱的狗杂碎全都杀干净!” 这时,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皇太极凛凛一摆手,“主力出击吧。记得,不要着急,慢慢推过去!若见事不好,就先退一步!” “喳!” 随着命令迅速通传下去。 片刻,整个后金军大阵中,鹿角号鸣声登时更为剧烈、激昂。 很快,足有近千辆各式战车,从阵中缓缓涌出来,约莫有六七千人的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的后金军主力,徐徐朝着明军的前哨战阵逼过来。 前哨战阵的明军片刻也反应过来,纷纷退入了各自的战壕、掩体。 这些京营的大爷兵们也绝不敢再托大,纷纷如同老鼠一般躲了起来。 城头上,崇祯皇帝原本稍稍有些放松的小脸儿,瞬时也紧绷了起来,他也明白过来,真正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关宁军阵中,袁督师等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疲惫的血脉,也开始迅速燃烧了起来,他证明自己的时刻,就要到了! 后金军主力推进的速度并不快,足足过了一刻钟,他们这才逼近了二百五十步的范围。 袁督师一直握着宝剑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但他明白,此时,还并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等他们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此时,后金军主力已经与之前的披甲人、蒙古人杂役,融为了一体,整个战阵,已经接近了万人的规模。 站在城头上,放眼望去,花花绿绿一边,再加之眼前艳红色的明军,便是小豆子这小太监,胸腹中的热血也止不住的开始升腾起来! 心中只想着一个字,“杀!” 后金军战阵中,负责此次督战的阿巴泰,此时,也来到了明军战阵五百步外的土墙后。 他已经可以看到,明军的各式火器,已经准备就绪了。 但片刻,他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就先让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先嘚瑟一会儿吧。” “传令,五十步为一级,徐徐推进,不得冒进。务必要把明狗子的火力吸引出来!” “喳!”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通传到了前方。 整个后金军的主力战阵,又开始往前推进。 很快,他们已经逼近了一百步的临界点! 关宁军战阵,袁督师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呼喝道:“火器,齐发!” “是!” “火器,齐发!” “火器,齐发!” “………” 一道道命令,旗语,瞬时通传到了明军各部阵地。 主控这些火器的京营神机营的大爷兵们,刚刚的兴奋尽头已经过去,此时听到命令传过来,迟疑了片刻,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引燃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火器。 在此时这般距离,神机营引以为傲的鲁密铳、三眼铳、九头鸟等等重型火器,还稍稍差这么一丁点儿的距离。 七八十步,才是他们最合适的距离。 在之前,袁督师也对他们有过死命令,就算局势再混乱,他们也必须要到七八十步,再进行开火。 此时,袁督师也并没有令阵地中、城头上的火炮开火,他要诱敌深入,更可能多的杀伤鞑子。 明军的这第一道火器防线,是传说中‘神火飞鸦’! 所谓的神火飞鸦,就是工匠们根据乌鸦、鸟类,做成的一种类似飞鸟的爆竹。 就跟后世的‘钻天猴’有些类似,主体材料是竹子或者苇杆子,不过,神火飞鸦有两重‘助推器’,就是有两个竹筒,都装满了火药。 一个负责助推、前进,另一个,则是负责爆炸。 神火飞鸦的射程可达三百步,甚至更远。 只不过,由于缺乏标准和精确的调校,其精确度,并不能让人恭维。 但袁督师早有准备。 在神火飞鸦之后,还有一排子‘震天炮’。 震天炮也是明军的一种固有火器,不过,震天炮没有神火飞鸦的效果那么绚烂,射程也更近,就是纯碎的火箭弹,杀伤力还算是不错,但很难让人直接毙命。 很快,随着一个个火信子被引燃,‘咻咻咻’,仿若最盛大的烟花盛开,一排排、层层叠叠、足有数百只,就像是燃烧着的飞行的乌鸦一般的不明物体,飞快的飞跃出明军的战阵,直奔后金主力的阵中。 咻咻咻! 啪! 啪啪啪! 简直就堪比一场盛大的焰火舞会。 有的神火飞鸦直接在后金军战阵的头顶上爆裂开来,有的则是直接撞击到了后金军的战车上爆裂开来,有的则是刚刚飞出明军战阵几步,便已经失控的爆裂开来。 一时间,整个天地,一片纷杂,火光四现。 只可惜,神火飞鸦好看是真好看,但其威力和准确性,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对人心理上造成的威慑,却并不容小觑。 起码,城头上,崇祯皇帝和一众大佬勋贵们,已经看得有些傻眼了。 片刻间,待他们一反应过来,婀娜多姿的马屁声,瞬间围绕在了崇祯皇帝身边。 崇祯皇帝此时心中也有了不少底气。 大明有着这般威势,狗鞑子还怎么过来? ………… 正文 第1023章 曹文诏! 勤奋的小船怒求一发订阅支持……订阅才是小船的衣食父母啊。。 ~~~~~~ 此时,明军的神火飞鸦攻势虽然灿烂无比,但袁督师却是敏锐的发现了其中……有一些……有一些不对劲! 因为明军的战阵是构架在广渠门外,整体布局的方向,是面向东北方位,尤其是偏向正东方向更多些。 但此时,后金军却是有些取巧了。 他们虽是贴着东北方向攻过来,但却更偏向于正北方。 此时的北风虽不是很烈,但强度却并不算小。 即便此时天干物燥,非常容易引燃火势,但明军的神火飞鸦飞过去,就算引燃了后金军战车上的火势,却很容易就被他们扑灭了。 尤其是在这般状态,火星子顺着北风、一直往南面的明军战阵这边飘啊飘。 后金军准备了很多碎土,用来灭火。 但明军这边,毕竟是固有阵地,求的是一个稳妥,脚下的泥土早已经被夯实了啊。 若万一…… 袁督师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百密一疏啊! 他千算万算,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漏过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袁督师登时想起了当年,在宁远之战时,李元庆一再对他强调风势的重要性,但当年,袁督师还一直不以为然,认为李元庆是夸大其词,哗众取宠。 但此时~,真正等面临了这个危机,甚至是直接功亏一篑、关乎着整个大势崩盘的危机,袁督师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究竟是有多么重要啊! “快!快停止神火飞鸦!换震天炮!快!快啊!” 袁督师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天子剑,声嘶力竭的怒吼。 身边传令兵差点被吓慌了神,赶忙将命令急急通传下去。 好在,此时不过是战争刚刚开始,明军战阵还没有受到伤害,整体架构,还非常完善,命令迅速被一道道通传下去。 神机营的大爷兵虽然不明白袁督师为何急急改变了方略,但天子就在身后看着,他们也不敢怠慢,纷纷手忙脚乱的将神火飞鸦下架,转而换上了震天炮。 不多时,‘咻咻咻’! 又是一阵凛冽的火光闪现,一排排震天炮,仿若肉眼可见的子弹一般,剧烈的冲杀向了后金军战阵。 随即,‘啪啪啪啪’的剧烈的在后金军战阵中炸开了锅。 震天炮的威势,虽然没有神火飞鸦绚烂,但其实际威势,却是比神火飞鸦要实用的多。 这种小范围的小爆炸,虽不至于直接破甲,要了人的性命,但打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若是打在了眼睛上,可以直接把人的眼睛炸瞎掉。 若是打在了人的裸露皮肤上,至少可令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力。 就算打在了铠甲上,若是软弱部位,也足够让人疼一会儿了。 此时,后金军虽然有战车防护,但震天炮爆裂后产生的弹射效果,却并不容小觑,他们一时陷入了有些纷杂的混乱。 城头上,看到刚才明军这波神火飞鸦有些慌乱,众人几乎都快要被吓尿裤子了,就准备随时拔腿往回跑呢。 幸好啊。 袁督师当机立断,又用一波震天炮,把局势稍稍挽回了一些。 崇祯皇帝的手心里都已经攥出汗水来。 虽然他的表面上一直在强撑着、假装着他不紧张,但实则,他的心里,比身边这些大佬勋贵们也绝好不了多少。 这……这就是战争啊。 也许,也许只是一个微小的、看似不起眼的失误,很可能,就会引发连锁的后续崩盘效果啊! 崇祯皇帝不由又想起了当年,每次李元庆进宫来面见先帝,他总是要缠着李元庆,给他讲述辽地的战事。 只不过,在那时,很多时候,他都是将李元庆讲述的战事,当做故事来听,但此时~,等他真正自己直面一线战场,他这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有多少的凶险啊! 更是得有李元庆多大的心脏、多么果敢敏锐的决断啊! 好在,好在袁督师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震天炮的效果相当不错。 ‘咻咻咻’的接连三四波,差不多快要两千发过去,后金军的战阵已经呈现出了不少的混乱。 他们纷纷躲在战车、土墙掩体之后,绝不敢冒头。 尤其是那些被震天炮击中的鞑子,哀呼惨嚎声不断,让这边的明军士兵们听到了,登时大为解气。 原本明军稍稍有些紧张、压抑的士气,登时又提了起来。 此时,关宁军战阵正中的袁督师,也稍稍放缓了一些心情。 还好啊。 还好他反应及时,要不然,差一点就酿成了滔天大祸啊! 袁督师这时也终于明白了,真正的战争,可绝不是读了几本兵书,经历了几场战阵,就可以临危不乱、纸上谈兵的。 尤其是作为一军的主帅,他需要做的,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不过此时好歹是稳住了战阵的一线。 只要这第一道攻势,减缓了鞑子的速度,接下来,这些卑贱的狗鞑子若敢再上来,那~~~,就要进入明军真正的杀伤性武器的射程了! 他袁督师之所以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在天子面前,诱敌深入,不就是为了多留下些鞑子的首级么? 但片刻,袁督师却忽然想到了……明军战阵中的另一个巨大危机…… 若,若是狗鞑子瞬时反应过来,借助着北风的风势,对……对明军战阵使用火攻,那…… 袁督师的冷汗登时一下子直接跳出来。 片刻,袁督师低声对身边亲随怒喝,“快,快去传曹文诏过来!” “呃?是。” 传令兵不敢怠慢,赶忙将正在高台下面不远处待命的关宁军游击曹文诏,急急招了过来。 曹文诏也算是传统的将门出身。 他是山西大同人,早在熊廷弼时期,便已经在辽东从军。 只不过,他的家庭背~景很一般,已经有些过气了,这些年,一直在基层军中煎熬,始终没有太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不过,曹文诏有勇有谋,好勇斗狠,战力很强,到了此时,他已经进入而立之年,原先的兵痞气、稚气,已经被辽地的风霜、仕途的不顺,磨掉了大半,办事已经有些老成持重。 他也是沾了此次袁督师升官的光,被从底下提拔起来,升到了游击的位置。 算是袁督师着重拉拢的、非辽西将门体系中的苗子军官。 说白了,在明末,但凡是后来能杀出名气、甚至是成为一方诸侯的朝廷将领,毫不夸张的说,有九成以上,都有过在辽地从军的经历! 因为这时的辽地,是个真正的大染缸------危机与机遇并存! 片刻,曹文诏龙行虎步的急急冲过来,恭敬跪倒在袁督师面前,“卑职曹文诏,见过督臣!” 袁督师此时却也没有时间跟曹文诏寒暄了,低声喝道:“快,快去准备碎土!最好多准备些水!鞑子怕是要用火攻!” “呃?” 曹文诏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磕头:“卑职明白!” 说着,像是一阵风一般,急急离去。 他这一部,差不多有两千五百多人,并没有投靠祖家、赵率教,亦或是左辅、朱梅之流,算是新军、袁督师的亲信力量。 因此,曹文诏部,一直没有参战,而是一直守候在袁督师身边,充作预备队。 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 在这方面,袁督师还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和余地的。 很快,曹文诏这边便急急行动了起来。 也幸得是明军大营就在身后,不论是人手、还是物资都很充裕,马上就有大批的辅兵,在曹文诏的呼喝下,加入了到了前线,松土,搞水。 袁督师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用他蟒袍的衣袖,抹了一把冷汗。 到了这时,他这才意识到,这仗,可真不是那么好打的啊…… 但在这般状态,袁督师也不敢思虑太多感慨,忙将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前方的战阵上。 仗还没开始打,他却已经露出了两个致命的破绽,下面,可真不能这么玩了啊。 他必须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此时~,明军的第二波震天炮攻势,已经渐渐停息下来。 前方,后金军战阵中,已经是一片狼藉,黑灰、烟尘飞扬。 只不过,不论是神火飞鸦、还是震天炮,威慑的意义更大,并不能对后金军造成真正意义上的重创伤害。 感受着明军的震天炮攻势消停之后,在一众大小主子的呼喝下,周围的后金奴才们,纷纷拍打掉身上的黑灰、烟尘,又重新聚集在战车之后,继续往前缓步推进。 远处,阿巴泰却并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一切皆在预料之中,胸有成竹! 开玩笑啊! 后金军这几年,几乎天天在辽地,跟李元庆的长生营交锋。 面对着长生营强大的火器威势,后金军早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防御体系可以说已经很是成熟。 此时这点小模样,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尤其是此时,这袁蛮子居然不用炮……他难道真以为,大金的勇士们,是这么好糊弄的么? 他们跟李元庆搏命了这么多年,都是白玩的么? 便是李元庆那狗贼,也绝不敢这么托大啊! 很快~,后金军的战阵已经有些‘艰难’的推到了九十步。 而后,又逼近到了八十步。 这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一小半,暮色开始笼罩大地,晚霞已经被映衬的橙橙的、又灰蒙蒙一片。 这一会儿功夫,袁督师左思右想,明军防线这边,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漏洞。 眼见后金军这些个鱼群,已经开始咬钩,袁督师猛的挥下手中的天子剑,大呼道:“开火,射击!” “是!” 身边的传令兵早已经等候多时,忙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一线。 片刻,‘啪啪啪’、‘砰砰砰’、‘咻咻咻’,伴随着连绵成片的纷杂、却又说不出悦耳的各种火器声响,明军的鲁密铳、九头鸟、三眼铳、鸟铳,各种火力,全力齐开火! 登时,火光四现,硝烟升腾,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后金军虽有各种战车防护,但毕竟都是临时急急拼凑起来,相比真正合格坚固的纯牛皮战车,这些什么狗皮、驴皮、破棉袄、烂棉被的防护,明显要差不少。 主要是这些皮都太小了,防护的面积不够,无法将战车后面的后金军士兵全部包裹住。 片刻间,顶在前面的披甲人、蒙古人炮灰,已经开始出现了真正的伤亡。 明军战阵登时士气大振,‘嗷嗷’的欢呼声,夹杂着这些清脆又悦耳的各种火器声,更加激昂的在天地间响彻! ………… 正文 第1024章 飞火流星! 怒求订阅…… 什么?你不订阅?那小船再发一更……跪求支持啊。 ~~~~~~ 此时~,就在袁督师的关宁军主力与京营主力,在京师城下与后金军主力激战正酣的时候。 东线,遵化城外,一场更为激烈的白刃战,也开始正式进入了节奏。 宁远总兵、袁督师的嫡系心腹爱将赵率教,率领他麾下的近五千精骑,在昨日夜间早些时候,便由遵化东门悄悄出城,一夜迂回了近百里,埋伏到了此时正在猛攻遵化城的正白旗奴酋、武英郡王阿济格部身后。 赵率教心中的小算盘打的是相当精妙。 原本~,在袁督师得到了后金主力将从西线入关的消息之后,他是想带赵率教部主力,前往京师勤王的。 毕竟,这个功绩,可绝不算小啊。 尤其是还能在天子面前、好好露一露脸…… 但仔细一思量,袁督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是宁远城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关键了。 皇太极和后金主力,虽是由西线入关,但难保~,这死胖子不会耍什么花样。 就算是有巍峨如天堑般的山海关关城阻隔,但后金军尽是骑兵,机动性实在是太强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袁督师仔细思量后,还是决定由更为稳重的赵率教留守宁远,转而~,带锦州的祖家将门,前往京师勤王,确保万无一失。 但袁督师刚刚走到半路,却又得到了后金军主力分兵、有向东线扩张的意思。 但此时~,山海关总兵满桂已经被袁督师提前调往了京师勤王,除了留守官兵,山海关已经无兵可用,袁督师无奈之下,只得急令留守宁远的赵率教,率其本部精锐,尽快赶往东线遵化一线。 这其实也是明末官场上、有些……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村子、隘口、镇子、县城之类,丢了就丢了,这个其实是无所谓的事情…… 毕竟,鞑子实在是太过强大了,神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但~,大城,尤其是核心要塞,却绝不能丢。 而东线战场,遵化和永平,就是绝不能丢的两个要塞。 此时~,永平城由著名的爱国将领刘兴祚驻守,勉强能凑个四五千、五六千兵力,又毗邻山海关关城,背靠大海,纵深比较深。 加之刘兴祚戎马一生,战阵经验相当的丰富,暂时还没有大碍。 但遵化前线,就有些尴尬了…… 此时的遵化,只有三五千老弱残兵,虽是蓟镇巡抚已经带领精锐过来支援,但袁督师进京时,已经抽调了蓟镇的大部主力。 尤其是此时的蓟镇军,早已经不是当年戚继光时代、威凛天下的浙兵蓟镇军了,几乎就没有什么战力。 遵化城已经是危在旦夕。 但老话说得好,‘危机越大,机遇也就越大’。 他赵率教的确是没有赶上此次跟随袁督师进京勤王、在天子面前好好露露脸的机会,但…… 他却是可以自己创造机会嘛…… 此时~,围攻遵化的后金军主力,是后金正白旗的新贵,武英郡王阿济格。 他们是在昨日中午,抵达的遵化西门之外。 不过,这些狗鞑子也不是铁人,赶了这么久的路,又抢了周边这么多的县城、镇子、村子,他们也有些疲惫,并未急于攻城。 赵率教在与蓟镇巡抚仔细观察了一下午敌情之后,随即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却也是极有可行性、并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的方案。 毕竟~,此时的遵化城兵力太弱了,虽然城高墙厚,但城墙已经有诸多破损,都没有好好修复,城中人手虽是不少,但粮不多,器也不够利。 若是按部就班,赵率教也没太多的好办法,可以确保守住城池。 这就等于进入了一个慢性死亡的节奏。 这是心高气傲的赵率教绝对不能容忍的。 多年的战阵经验,尤其是宁远、宁锦的大捷支撑,赵率教在面对鞑子主力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心里优势的。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很惧怕这些狗鞑子。 赵率教非常明白,没有足够强大的火器支撑,固守,绝不是最佳选择。 所以,他决定突袭! 让蓟镇巡抚率领城中所有精锐,先抵住明天正白旗的正面攻势。 也不用坚持太久。 只要能坚持到日落黄昏,等这些狗鞑子攻城攻累了,那时~,他再率领他麾下的精锐关宁铁骑,从这些狗鞑子的背后杀出来,一举解决所有问题,立下这不世之战功! 蓟镇巡抚大人也明白,若想有交代,保住他的乌纱帽,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案了。 尤其是~~~,赵率教是大明名将,多年以来,威名早已经传遍天下。 赵率教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他是有着充裕的底气和把握的。 巡抚大人没多想,也没有办法多想,最终同意了赵率教的这个方案。 此时~,事情的整个发展状况,几乎如同预想的一般顺利。 今天白天,正白旗这七八个牛录、加之这一众奴才、奴隶,五千多人的攻势,看上去的确是比较凶猛,但实则,力道却不是很大。 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他们有些疲惫。 遵化城虽然付出了一些伤亡的代价,但并没有完全伤筋动骨,便已经将城池守下来。 事实上~,除非是大军大举攻城,双方的力量并不对等。 还未开始打,力量弱小的这一方就已经丧失掉信心了。 只有在这般顺风顺水的状态下,力量大的一方,才有可能会很容易、很快的破城。 此时~,毕竟还是冷~兵器、火器交接的时代。 尤其是对此时的后金军而言,即便有着李元庆的出现,皇太极已经拼上了老婆本儿,开始玩命的发展火器,但~,这个火器精锐部队的人数,却是只有寥寥。 后金军的整个作战方式,还是古老遗留的近乎纯冷~兵器。 在这般状态,此时的阿济格,不过只有五六千人,他想要攻破有城池之利的遵化城,不付出个十天半月、几百几千人的伤亡,那还是很难实现的。 当然~,赵率教跟巡抚大人的判断并没有错! 若是持续僵持下去,就如同‘危房’一般的遵化城,绝不可能坚持太久。 某种程度上而言,各种选择……皆是定数啊…… 此时,就在阿济格部已经鸣金、吹响了撤退收兵号角的同时,一直隐藏在他们身侧的赵率教部,终于伸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 “弟兄们!杀鞑子啊!战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就如同是下山的猛虎,相隔着正白旗的阵地四五里地,赵率教部便已经开始冲起了速度。 赵率教更是一马当先~,在数百亲卫家丁的护卫下,犹如被保护在当中的刀锋,呼啸着、咆哮着,伏在马背上剧烈的赤色洪流,蜂拥冲杀进近乎是毫无准备的正白旗部战阵中! 赵率教部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便是性子一直如狼一般桀骜的阿济格,一时也有些被打蒙了。 好在阿济格身边的亲卫奴才忠心护主,死命的护着阿济格,急急先退回到了后金军的大营中。 只不过,在此时~,整个后金军的阵势虽是有些噪杂的混乱,但已经占尽了先机的明军,却……却似乎并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主要是此时,阿济格麾下的正白旗,可远非是当年皇太极麾下的正白旗可比。 此时,阿济格麾下的正白旗精锐,虽然是挂着正白旗的名头,但实际上,他们却尽是当年老奴留下来的两黄旗精锐! 是开创了后金军基业的精锐根基啊! 面对明军的突袭,他们一开始,的确是陷入了混乱的噪杂,但~~,就像是打盹了的老虎,猛的先被狼群抽了一巴掌。 即便的狼王的爪子已经很锐利了,但~,他毕竟是狼啊。 一巴掌,又怎的能想把老虎给抽死? 此时,整个混乱大概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这些有些发懵的正白旗精锐们已经开始缓过神来。 主要是此时~,形势虽是混乱,明军骑兵有很大的发挥余地,但阿济格部为了攻城,已经在遵化城下的主战场上,堆起了不少土墙,掩体。 这就使得,即便是明军冲杀进来,他们也并不至于像是平原上的羔羊一般,根本无处可躲,而是有着很多的藏身之地。 这时,被人在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脸上的阿济格也终于反应过了,他登时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一般放声狂吼:“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上马,上马!都给爷上马!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杀干净!忽日勒!你亲自带人去!快!快啊!” 阿济格麾下的亲卫甲喇章京忽日勒也不敢怠慢,忙飞身上马,招呼他的亲卫奴才,急急冲杀进了战场。 此时~,若是李元庆在战场,一定会狠狠的狂喷赵率教! 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军事创意!但执行的,却是如一群猪一般啊! 赵率教这想法,非常好,非常精妙! 甚至,哪怕稍稍再主动一点点,很可能,就能把阿济格留在遵化城下,甚至,直接把老奴当年留下来的心腹血脉,全都诛杀干净! 甚至可以沉重的动摇到后金王族的统治啊! 可惜啊! 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更不要提,是在千变万化的战场上了! 若赵率教一开始突袭,并不是直接冲着在战场上往回退的鞑子去,而是直接以火势,先围攻这些狗鞑子的营地,那这些鞑子,根本就退无可退,只能被迫退回刚刚的战场! 尤其是一旦先毁了鞑子的营地,他们便无法再上马,整个战马群的奔逃,也会造成整个局势的混乱! 到那时,即便关宁军骑兵的战力有所不济,但有着遵化城池的支撑,他们却也是进可攻、退可守,已经先立于了不败之地! 可惜啊! 赵率教实在是有些太急了! 或者说,他实在是有些太自大、太过盲目的相信他麾下的关宁铁骑的战斗力了啊! 眼下这般事态……注定~~,就像是一颗飞火流星,剧烈的冲杀到了茫茫星河中! 但~,这所有的一切~,也就仅限于此了…… ………… 正文 第1025章 将星陨落! 怒求一发订阅。 什么?还来……小船已经吐血了……跪求订阅支持啊…… ~~~~~~ 夜幕缓缓开始降临。 天边,暗红色的夕阳,似乎也有些舍不得,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地平线,似乎还想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好好看一看,他视野下的这一幕。 可惜啊。 恒古不变的事物发展规律,又岂是一时一地便能改变的? 此时,遵化城下,整个战场上,已经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人呼马啸,断肢血肉横飞,浓郁的血腥味道,简直要冲破云霄! 不论是赵率教部的关宁军铁骑,亦或是阿济格麾下的正白旗精锐,双方完全没有任何火器,凭借的,就是手中的各式冷~兵器! 他们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将他们的敌人,彻底从肉体上消灭掉。 只不过,正白旗的精锐们虽是已经疲惫的攻城了一天,但他们的体力,他们的斗志,他们的血性,他们的韧劲儿,却明显要比赵率教部的关宁军铁骑更足一些。 经过了短暂的僵持之后,正白旗的鞑子们好像已经有些反转过局势,开始隐隐占到了一些上风…… 尤其是随着大量的正白旗鞑子,冲回了营地取得了战马之后,这种状况,便开始越来越明显。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渐渐黑下来,但还勉强保留着一丝光亮,加之各处的火光也不断升腾而起,整个战场的视野还不算是太坏。 赵率教这时也敏感的发现了情势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可能啊? 他们明明是出其不意,从背后,狠狠的插进了这些疲惫的狗鞑子的腹心,但…… 怎么打着、打着,身边的儿郎们越来越少,反倒是鞑子越来越多了? “大帅,形势不对啊!鞑子太猛了!弟兄们已经损失惨重啊!咱们不能再这么跟他们刚下去了啊!必须要快速做出决断啊!” 身边一个亲卫游击也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忙急急冲杀到了赵率教身边,大声劝喝。 但赵率教却并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不能够啊!因为这根本就解释不通啊! 十年磨一剑! 自从当年的辽阳之败,他赵率教已经卧薪尝胆、刻苦磨刀了近十年,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竟然……竟然会是这种效果呢? 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一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错! 一定是这样的! 此时的狗鞑子,必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他们再坚持一下,一定可以将这些狗鞑子的威势全部杀下去,立下这不世之神功啊! “弟兄们,慌个球子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鞑子不行了!鞑子已经不行了啊!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鞑子,杀鞑子啊!” 赵率教根本不理会这游击的劝解,猛的挥舞着手中威凛的马槊,狠狠劈向一个正白旗的鞑子,又剧烈的加入到了战阵之中。 “大帅,大帅!哎!!” 这游击也红了眼,来不及思虑其他,忙也急急提起手中长枪,迅速加入了战阵。 此时~,赵率教麾下的关宁军精骑,虽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毕竟以新兵居多,整个骨架,还是依靠着他的亲卫家丁,以及当年那些有过战争经验的油子老兵。 赵率教拼死不退。 他的这些亲卫家丁们自然也不可能退,死死的护卫在赵率教周边,继续奋勇杀敌! 但~~,这些明军中的老兵油子们,他们可就没有这么执着,或者说,没这么傻了…… 一见到形势已经不对,后金军已经开始势起,他们哪还会拼死给他赵率教卖命啊? 有他们这一身本事在身,到了哪里还不是吃皇粮? 傻子才会陪赵率教这驴球子的把大好~性命丢在这里哟!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随着开始一个两个的老兵油子率先冲杀出战场中央,很快,越来越多的关宁军老兵也反应过来,纷纷凭借着他们的冲杀技艺,迅速向周边的战场外围突围。 说白了,相对于明军,后金军的勇士,的确是比较优秀。 天生的恶劣环境使然,使得近乎是每个女真的成年男子,都是最合格的勇士! 但这不过是相对的。 这并不是说,明军就永远不可能赶上这些女真勇士。 事实上,经过了严格操练、训练、培养的明军勇士,就如同这些老兵油子们,他们无论是在技艺上、马术上、装备上,甚至是体力上,绝不比这些女真勇士差多少。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他们还要有所超出。 因为此时的天然环境使然,这些女真勇士的身材大都比较矮小。 而明军这边,但凡是能混成老兵的,几乎没有一个是瘦猴子,大多都是高大威猛的强悍之辈。 老话说的好,“一寸长,一寸强!” 一米七对一米五。 一米七总是要占到一些优势的! 可惜啊! 这并不是双方最关键的区别! 双方最关键的却别却在于……后金军的勇士们,在此时,对待他们的主子,极为极为的忠心! 因为他们与他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子出了事情,那必定是要被连坐的,他们就算是活着逃出去了,也绝不可能占到好。 这也迫使他们,哪怕形势再危机,只要他们的主子不退,他们就必须要血战到底! 但明军这边…… 后金军的拼死血战,已经严重的扰乱了整个明军的心神,尤其是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明军的整个指挥系统已经陷入了近似瘫痪状态。 这些老兵油子们,登时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又怎的还会在这里继续陪赵率教送死? 事实上,对于明军中的这些顽固不化的陋习,大明并非就没有拥有先见之明的前辈! 戚继光在他的《纪效新书》里,开篇第一句,就是“兵之贵选!其法,惟在精!” 而在浙兵的成军过程中,戚继光也是牢牢的抓死了这一点! 所有的老兵油子、兵痞、混子、流氓,哪怕你是神功盖世,修炼了辟邪剑法呢,他一概不要! 所有的浙兵,尽是堂堂正正的清白人家出身。 说到底,就是最老实、最听话的农民、老百姓。 他们在个人武艺上,的确与这些老兵油子、兵痞、混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是一对一,这些老兵油子,怕是三两下之间,就能解决掉一个普通的‘老实兵’。 但~~,不要忘了,所有的这一切,即便是有先天性的因素存在,但先天性的因素,却绝不可能成为决定因素! 所有的一切,技术、战术、胆量、眼光、各式各样的综合素养,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的!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 十根筷子,却是可以紧紧抱成团! 这些农民兵、老百姓兵,虽然土,虽然笨,甚至是憨厚的让人不能直视!! 但~~,严格的操练,钢铁一般的纪律,明智的长官,却足够将他们培养成才! 他们的个人战力的确是不行。 但~,一旦他们团结起来,其威势,却远不是这些吃软怕硬、游手好闲的兵油子、兵痞子可比。 最关键的,他们绝对服从命令,绝不会在最需要、最关键的时刻,抛弃长官,抛弃队友,自己逃命! 李元庆之所以在长生营成军之初,不选择其他的兵种,而是就主要打造长枪兵,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兵! 自己能用,听指挥,好用,敢跟自己同生共死,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的,那才是好兵,那才是自己的弟兄! 反之~,就算他娘的是拿着m4的美国大兵呢,却是一盘散沙,不照样还是鸟用没有? 可惜啊! 赵率教只图着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实力,积攒实力,以便于压过他的其他同僚,甚至,跟李元庆掰手腕子。 却是浑然忘记了,他最开始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此时,随着天色完全开始黑下来,整个战场上,局势已经愈发的明朗。 赵率教身边已经只剩百多人,周边,虽还有不少喊杀声传出来,但却已经越来越零星…… 遵化城头上,从一开始,巡抚大人便带着城中将官,小心在城头上观战,但天色黑的实在是太快了。 他们甚至还没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天色已经黑下来。 只能是眼巴巴的、呆呆的等着,乞求老天爷、佛爷、菩萨、妈祖和各路神仙一起保佑,保佑前方战场能传回来好消息…… 可惜啊。 在此时,阿济格的亲卫奴才忽日勒,已经率领数百正白旗精锐,快马朝着赵率教围过来。 “看到了没,就是那个中间穿披风的!给爷射穿了他!” 忽日勒挥手示意身边亲卫奴才上前围剿赵率教,他本人却是缩在了后面,指挥身边两个蒙古部落的精锐神射手。 “爷,您就瞧好吧!看奴才的!” 一个蒙古神射手只瞄了一眼,便张弓搭箭,片刻,‘嗖’的一声烈响。 一支悠悠的冷箭,竟自飞向了赵率教的咽喉。 赵率教本人虽有些自大,但其武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本能的感觉到危机来袭,他赶忙挥舞手中马槊去挡,片刻,‘当啷’一声,这支利箭,竟然震得他的马槊直响。 “草他娘的狗鞑子!好狠的手段那!” 赵率教忍不住狠狠啐一口,刚想收起马槊喘口气,却冷不防,‘嗖嗖嗖’,接连数只极为精准的利箭,已经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毒蛇一样,蜂拥朝他涌过来…… “呃?” 赵率教眼睛里精光一闪,本能的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他刚想躲闪,但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 正文 第1026章 被拨动的天平! ~~~~~~ “明将已死!” “明将已死!投降者免死!投降者免死啊!” “丢下武器就能活命啊……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在掌控大局,或者说,在掌控胜利方面,阿济格麾下、这些正白旗的百战精锐,明显比赵率教麾下的所谓关宁铁骑,要更有经验,也更为老到。 此时,赵率教虽是已经身中数箭,但他毕竟有精锐的铠甲护身,头上又有上好的头盔,这些箭矢其实并不致命。 但这些正白旗的鞑子却是一个个扯开了嗓子,放声大呼。很快,便连绵成了巨大的声浪。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周围火光涌动。 明军本是大好的大势,却是越打越疲,不仅陷入了苦战,整个阵型也已经被这些经验老到的正白旗精锐分隔。 在这般混乱状态,谁也无法分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后金军的大势已经被带起来。 有些胆小的明军已经哭爹喊娘,率先丢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不多时,这种绝望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在明军中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选择放下了手中武器,跪在地上,跟鞑子讨饶。 而此时,赵率教身边的亲卫家丁们也已经是越来越少,已经不足百人了,并且完全陷入了忽日勒的正白旗精锐的包围圈。 “啊!!!你们这些卑贱的狗鞑子啊!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啊!!!” 赵率教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血人,头盔早已经不见踪影,披头散发,像是厉鬼一般仰天长啸! 他这时终于明白了,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在亥下,面临四面楚歌时的场景和心情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好好的战局,到头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五千精锐骑兵,关宁军最强悍的老底子,竟然……竟然在占尽了先机的情况下,却仍然是一败涂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爷,你对我不公!对我不公啊!!!” 这时,阿济格也已经亲自来到了赵率教这边二三十步之外。 忽日勒带着几十个白甲、红甲,快步奔到阿济格身边护卫,忙恭敬道:“主子爷。” 阿济格摆了摆手。 他眯着眼睛,看了犹如疯了一般的赵率教一会儿,片刻,忽然微微冷笑:“忽日勒,这应该是条大鱼!务必要抓活的!” 忽日勒早有准备,忙恭敬道:“主子爷放心,奴才保准给您抓个活的来!” 说着,他大声怒吼道:“勇士们听着,活捉这明狗将官!” 后金军此时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周围这些阿济格的亲卫奴才们,心里也早有了准备,就像是在大草原上套马、捕狼一般,一个个怪叫着、狞笑着,缓步朝着赵率教身边围过去! 此时~,赵率教虽然听不明白,这些狗鞑子究竟是在搀和什么,但他却是已经明白了这些狗鞑子的意思! 但~,他赵率教是何人? 生不能成为豪杰,那死也要成为鬼雄! 即便不能活着立下这盖世神功,那~~,就算是死,他却也必须要轰轰烈烈的死去! 岂能以这大好身躯,侍奉这些蛮奴? 平日里最让他引以为傲的马槊,早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此时的赵率教,已经连握起这七八十斤马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已经心神俱碎,精疲力竭! 但~,他的腰间还有宝刀! 他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火光下,宝刀凛凛的寒芒,直勾勾的盯着这些狗鞑子! 赵率教此时的神情却是一下子平静下来不少,仿若饿狼厉鬼一般,挨个的扫视过眼前正在向他逼过来的正白旗的白甲、红甲们。 片刻,他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赵率教,今天,在这里,以我赵家的列祖列宗名义起誓!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堂堂正正的战死!!!” “狗鞑子!你们也别得意!” “你们杀了老子!却杀不尽老子的弟兄们!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为老子报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一定会为老子报仇的!” “哈哈哈哈!李元庆,今生,我不如你!我知道,你的野心,一直隐藏在你的心底里!你才是咱们大明、咱们九边将士的真正骄傲!李元庆,踩着老子的尸骨,一飞冲天吧!!!” “弟兄们!杀鞑子!杀鞑子啊!” 话音未落,赵率教已经如同风一般,率先冲杀进了这些正白旗精锐的战阵中! 身边家丁们登时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登时也被引燃了,“弟兄们,跟狗鞑子拼了啊!” “杀一个不赔本!上两个赚一个啊!” 瞬时,最后的这几十人,毫无畏惧、如飞蛾扑火一般,剧烈的冲杀进正白旗的战阵! 不远处,火光下,阿济格本来很是英俊的脸已经说不出的扭曲起来! 片刻,他也如同厉鬼一般怒喝:“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把那明狗将官给爷剁成肉酱!!” “喳!” 一众奴才登时也解放了手脚,迅猛的朝着赵率教部仅存的残留,狠狠的冲杀过去…… ………… 时间已经来到了戌时中刻,大概晚上八点钟出头。 东线,遵化城外的夕阳~,已经缓缓的沉入到了地平线之下,无尽的黑幕开始笼罩大地。 而此时~,京师,广渠门外,袁督师亲领的明军主力与后金军主力的激烈搏杀,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如同袁督师料想的几乎无二。 这些卑贱的狗鞑子,果然没有放弃火攻的念想。 在顶住了明军强大的火器攻势之后,他们冲到了明军阵前五十步,开始利用的战车的掩护,顺着风势,疯狂的朝着明军战阵中抛射火箭。 也幸得袁督师提前有所准备,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却依然还是有些狼狈不堪。 好在,天子亲临助阵,将士用心效命,祖大寿的精锐骑兵也从侧翼杀入,勉强算是杀退了后金军的这波攻势。 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根本就没有赢家。 后金军付出了不少伤亡,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明军主力,同样也没有捞到太多的好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祖大寿这厮,今天真是玩命儿了。 因为他的拼命冲锋牵扯,后金军的撤退显得有些稍稍狼狈,许多同伴的尸体,并没有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撤走,这样可以让明军获得不少首级。 袁督师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个二三百级,已经足够让他对崇祯皇帝交差了。 不过,今天仅仅是第一天,这仗竟然就打的如此艰难,这也让袁督师的心里,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皇太极这厮可是有备而来啊。 可惜,到此时,他却还没有丝毫的表露…… 在后金军主力撤退不久,城头上的崇祯皇帝便急急将袁督师招了过去。 “袁卿,此战形势究竟如何?”崇祯皇帝也来不及顾及太多虚礼了,直接就问出了事情的核心。 今日的大战,他亲眼目睹,几乎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 在他看来,袁督师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惜……即便是这般,这仗却依然打的这般惊心动魄…… 这些狗鞑子,难道,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这才是第一天啊……第一天就如此艰难,那之后…… 袁督师恭敬跪倒在地上,心神已经平复了许多,恭敬拱手道:“皇上,您无需太过担忧。今日之战,之所以如此纠结,是臣想诱敌深入,摸一摸皇太极的底气,顺便多斩杀些鞑子首级。经过了今日之战的试探,臣心中已经有了数。待明日,咱们有火炮支撑,这些鞑子们,就没有那么轻易了。” 看袁督师一副宠辱不惊、江山在握的模样,崇祯皇帝心里也稍稍放下了一些,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片刻,他忙又道:“袁卿,依你之见,明日,鞑子会发动多大规模的攻势?” ………… 此时,后金军主力也已经差不多全部回营。 皇太极的大帐中,皇太极亲切的召见了今日的主攻阿巴泰,“呵呵,七哥。今日感觉如何?明人有没有给你惊喜?” 皇太极说着,亲手给阿巴泰倒了一杯酒。 阿巴泰回营后,还没有来得及洗去脸上的风尘,有些疲惫,但看到皇太极竟然亲自给他倒酒,忙恭敬接过来,一饮而尽,“大汗,明军的阵势,比咱们想的,还要薄弱不少。大汗,其实……” 阿巴泰犹豫了一下,却看到,一旁,豪格竟然亲自给他端过来洗脸水,他的心中一时也有些翻涌,热血冲到脑门子上,忍不住道:“大汗,其实,咱们今天可以加大一些强度的。若是主攻明军右翼中线,今日,即便不能突破明军防线,应该也足可以对明军造成足够多的杀伤。” “呵呵。” 皇太极不由一笑,摆手示意豪格给阿巴泰把洗脸水端过去,笑道:“七哥,明军右翼中线的薄弱,我也已经注意到。不过,七哥,咱们今天毕竟只是试探性进攻,又何须这么着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阿巴泰用力洗了几把脸,洗干净脸上的风尘,豪格又亲自为他拿来了毛巾。 阿巴泰擦干净了脸,也有些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忙道:“大汗,您,您是说……” 皇太极淡淡一笑:“七哥。今日之战,只是诱引。明日,七哥就可放开手脚了。” 一旁,豪格忙恭敬跪倒在地,“小侄还请七叔提携。” “呃?” 阿巴泰一愣,已经完全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忙恭敬拱手道:“为大汗效力,是奴才的福分!” ………… 广渠门城头这边,与袁督师交流完,崇祯皇帝并没有久留,也没有留袁督师吃饭,而是急急回到了深宫。 今日之战,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他必须需要时间,好好思量,慢慢品味,直到……接受。 而袁督师这边,也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皇帝周旋,他也必须要尽快的静下心来,仔细思量,明日,究竟该如何应对狗鞑子的新一轮、怕是要更猛烈数倍的攻势…… 同样是在这个时间点。 此时,永平城外(今河北秦皇岛卢龙县),李元庆的先锋卫队,也已经抵达了永平城下! ………… 正文 第1027章 十年,弹指一挥间! ~~~~~~ “李帅。兴祚与李帅神交近十年~,想不到,到了此时,竟然才第一次见面。” 永平城东门五里外的官道上。 刘兴祚率领近千人的阵仗,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满是沧桑沟壑的老眼里,露出了一丝和缓而又柔和的笑意。 刘兴祚此时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虽稍稍有些沧桑老迈,但年轻时英俊的脸堂,还清晰的保留下来。 尤其是他的身材,保持的非常好。 远远没有寻常的大明将官那种臃肿的‘官肚子’。 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虽稍显疲态,但其淡淡缥缈的风度,却是李元庆所见过的明军将官中最好的。 也无怪乎,老奴会将他招做女婿了…… 李元庆不由一笑,用力对刘兴祚一抱拳,“刘帅,十年时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今日,能在此时,此地,见到刘帅,元庆心中,甚是安慰啊!” 两人相识一眼,片刻,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尤其是饱经沧桑的男人之间,很多话,其实都不必说,一个眼神,一声大笑,便已经足够。 这十年时间,李元庆与刘兴祚虽未曾真正谋面,但~,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大名,却早已经是久矣、久矣…… 当年,在天启元年,毛文龙奇袭镇江、李元庆还依附在陈继盛的麾下之时,当时的刘兴祚,还在替后金镇守金州。 当时,按照陈继盛的意思,是希望李元庆能去金州跑一趟,替毛文龙给被后金人昵称为‘刘爱塔’的刘兴祚传信,把这个功劳,挂在他陈继盛的名下。 但因为种种原因,李元庆却并未成行。 后来,是陈继盛亲自赶往金州,促成了与刘兴祚的谈判。 后世时,有不少所谓的砖家、叫兽,大声嚷嚷着刘兴祚是天大的汉奸,脚踏两只船,甚至是三只船,简直是不忠不孝、无耻下流至极,汉奸的代名词,汉奸中的战斗机,汉奸中的典范……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深深明白,有些人,就是喜欢用屁股说话…… 刘兴祚是不是汉奸先不提。 至少~,当年,陈继盛和张盘,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接手金州,创立旅顺的家业,从而~~,奠定整个东江军崛起的基础,刘兴祚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正是因为刘兴祚当年拼尽了全力,竭力保全了当时金州后金治下、偏向于大明、偏向于汉人的几个千总队,才使得陈继盛和张盘空手套白狼,由金州而转向旅顺,并在旅顺扎下了根子。 在当时的那种状态下,金州可谓是兵强马壮,若但凡是刘兴祚有一丝恶意,陈继盛和张盘,又怎的能活? 后来~,当毛文龙在东江扎下了根子,李元庆也逐步稳固了在辽南的基业,刘兴祚与大明这边,也始终是藕断丝连,联系不断。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刘兴祚是拜在了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的门下,与毛文龙这边有所牵扯,但与李元庆这边,却并没有太多的来往。 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与刘兴祚之间~,有着……有着一种天然的接近…… 因为刘兴祚娶了老奴的一个女儿,而李元庆,同样娶了老奴最疼爱的小女儿…… 此次~,因为李元庆是‘秘密’出兵,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许可,刘兴祚自然也不会节外生枝。 刘兴祚并没有邀请李元庆去城内,而是早已经在城外扎好了大帐,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两人分宾主落座,喝了几口热茶暖身,刘兴祚屏退了左右,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道:“李帅,您对兴祚的恩义,兴祚铭记于心。”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刘帅太客气了。刘帅的胸怀,才是让元庆钦佩不止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又是哈哈大笑。 此时~,因为李元庆带动的整个大势而产生的波动,刘兴祚归明的路程,比历史上要提早不少。 其过程虽然依然艰辛,但此时,刘兴祚与东江、与辽西,包括与李元庆的辽南,牵扯的都不多,他几乎完全是走的袁可立的路子。 在通过东江归化大明之后,又通过了孙承宗的路子,捞到了此时的永宁总兵。 不过,说实话,大明在这方面,对刘兴祚实在是有些……有些太抠了些…… 刘兴祚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从军已经二十余载。 依照他的资历,莫说是永平这种‘鸟不拉屎’的小总兵了,便是蓟镇、固原,也绝对不算托大。 当然,朝廷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是有着朝廷的考虑。 而此时~,刘兴祚之所以会对李元庆这么感激,甚至,是冒着几乎要与朝廷决裂的风险,与李元庆相交,并让李元庆来到了永平城下,主要是因为,他深深的明白,因为他的叛变,后金方面,究竟是对他有多么的痛恨。 此时~,皇太极为何不调遣所有的主力,全力以赴的围剿京师? 为何要留下阿济格和莽古尔泰的两部精锐,布局东线,不就是为了铲除他刘兴祚这个祸患,以证大金的‘清白’么? 而威震天下的李元庆亲率主力到来,就如同给刘兴祚吃了一颗稳妥的定心丸。 更不要提,他刘兴祚与李元庆之间,还有着聪古伦姐妹这一层的关系了.. 喝了几杯酒,简单吃了几口菜,先垫垫肚子。 李元庆和刘兴祚之间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有些必须要完成、属于本分的工作,自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这就节省了两人之间、不少一时有些无法开口的尴尬。 亲自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刘兴祚端起酒杯,对李元庆示意一下,低声道:“李帅,城中兴祚虽已经稳定了局势,但跳动者,依然还有不少……关键是遵化方面,此时一直没有消息,兴祚简直是如坐针毡那……”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酒,缓缓点了点头。 刘兴祚虽是永平总兵,但这厮毕竟是外来户,又名不正、言不顺的,想要纵览整个永平城的大权,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要知道,永平地方虽不大,但因为其位置的紧要,可是知府编制。 刘兴祚此时与李元庆秘密联系,并让李元庆率大军成功来到了永平城下,这就意味着,他至少,要压过永平城内知府、同知等城内一系列的高级文官。 这种事情,在很大程度上,与谋反……其实已经并没有什么差别了…… 但刘兴祚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可绝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正是因为他深深明白,以永平城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阿济格和莽古尔泰的兵锋,这种事情,他才会这么果决! 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把他的宝,全都压在了李元庆身上。 此时,李元庆虽不知道,刘兴祚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压制的永平知府、同知这帮文臣大佬们,但想必~,这手段,绝对不可能太过柔和了啊…… 话又说话来…… 这种事情,本就是狗尿不臊至极~! 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怕到时候保住了永平城,无穷无尽的麻烦,依然绝不会少了…… 思虑片刻,李元庆这才道:“刘帅,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事情虽是不好听,但~,届时,不管是皇上,朝廷,还是阁老,都会明白你的苦衷的。但这个前提,却是咱们必须先把咱们该做的事情做好。” 刘兴祚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低声道:“李帅,对于未来的战局,您可有什么考量?” ………… 李元庆与刘兴祚的饭局,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两人只聊了不到一个时辰,刘兴祚便急急先返回了城内。 两人在此役中的分工,也面对面的明确了。 在未来的这一段时间,刘兴祚将负责城内,而李元庆将负责城外。 等先稳固好这边的时局之后,两人再一起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这时,刘兴祚的人都已经退到了永平城内,整个营地,已经完全由长生营的儿郎们接管。 此行,李元庆带了八千精锐战兵,赶赴关内。 与此同时,陈忠也率领一万两千精兵,赶往了抚宁一线。 在抚宁东侧的海湾里,还停留着李元庆的五千余精锐战兵。 说来也是可笑…… 在政治上,李元庆需要借助后金军的威势,来提高他的政治筹码。但~,为了不至于让事情失控,李元庆却又必须要小心维持着其中的微妙平衡,不能让后金军把嘴张的太大了…… 这他娘的! 本来好好的局势,却是让人逼着、不得不去选择hard地狱模式啊。 李元庆的大帐内。 看到李元庆回来,此行随军伺候的王微,赶忙起身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香茗,恭敬端到了李元庆身边,“爷,您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元庆一笑,大步坐在了一旁的行军虎皮沙发上,笑道:“微儿,给爷揉揉肩。” “嗳?是。” 王微俏脸一红,却忙来到了李元庆的身后,两只白嫩、纤细的仿似艺术品的小手,轻轻又小心的为李元庆揉捏着肩膀。 感受着王微身上已经很熟悉的香气,李元庆的脑海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此时~,虽然赵率教已经赶去了遵化,但李元庆是很了解赵率教的脾气的,他不去遵化还好,他若去了,事情反而会更容易超脱掌控。 这也是李元庆并没有继续留在海边,暗中观察形势,而急急的赶赴永平的最关键原因。 某种程度上而言,遵化若失,还在李元庆的接受范围之内。 因为如果不让崇祯皇帝和朝廷感觉到疼了,他们又怎知他李元庆的胜利的可贵? 但永平这边,却绝不能轻易出现岔子。 若永平失,整个关内沿线的防线,那基本就要被后金军给打穿了啊。 这对后金军的气势,将会是一种无以复加的加成! 常年身处战阵一线,一直在刀口上舔血过活,李元庆非常明白,一旦后金军这种气势起来,便是他李元庆,怕也很难再压制住啊。 养虎可以。 但~,若是养虎为患,那~~,可就绝非是智者所为了。 尤其是刘兴祚此人,于情于理,李元庆都不能对他坐视不理啊…… ………… 正文 第1028章 ‘戴罪立功’! 小船又被点名了……哎。泪求订阅支持啊。 ~~~~~~ 一夜繁花散尽,虽是温香软玉在怀,但李元庆一大早却起身来。 帐外,晨间的雾霭还没有消散,儿郎们已经开始起来集结,准备跑操。 李元庆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过去跟着儿郎们跑操,杨磊却快步奔过来,恭敬低声汇报道:“大帅。刘帅说的两个驻兵地点已经侦查完毕,城西这边地势更为优良,沟壑延绵,还有一条小溪流过。城北这边的扎营点,就稍微差一些。刘帅的意思,也是希望咱们前往城西扎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道:“此事,还不着急。先跑操,跑完操再说。” “是。” 李元庆很快便加入了儿郎们跑操的序列里。 此时,哪怕是临近战时,但固有的规矩,却绝不可能轻易破坏!李元庆亦是如此。 不过,人虽是在机械般的跑操,但李元庆的心思却是缓缓蔓延开来。 眼下,整个大明的政治构架……李元庆真的已经无力吐糟。 但就算是红配绿,生活还是要继续。 既然无法跳脱这摊烂泥,李元庆也只能咬牙、在这摊烂泥中坚挺而行。 此时,京师那边,李元庆鞭长莫及。 不过,有袁督师的关宁主力,再加之诸部勤王军和京营主力,皇太极想要打下京师,还是非常不现实的。 至多,就是给崇祯皇帝一个下马威。 在崇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整个大明朝廷的注视下,狠狠的炫耀他们后金勇士的威势。 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皇太极表现的越漂亮,反而越符合李元庆的利益…… 只有后金表现的足够强大,才能让崇祯皇帝、让朝廷的大佬们明白,面对后金的战事,可绝没有这么简单。 前线的将领们,每打赢一仗,究竟是要付出多少。 但李元庆也明白,这其实也是袁督师的利益所在…… 而有袁督师在,在这方面,李元庆其实完全不需要担心。 此时,普天之下,还有谁,玩这一手,能比他袁督师玩的更溜? 李元庆此时真正担心的,却是后金军的实际掠获! 说白了,皇太极此次为何要入关? 不就是要用这么一场大捷,多掠获些人口、财物,满足他的威势,让他麾下的奴才、狗腿子们,都能有口肉吃么? 此行~,虽算是他李元庆‘引狼入室’,但事实上,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必然! 面对大明此时混乱的格局,雄才伟略如皇太极,又怎的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李元庆就怕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大佬们,只将目光局限于京师这一时一地的利益,反而~~,忽略了真正的主要战场啊。 可惜啊! 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大佬们,要死死的压着他李元庆,李元庆纵然有心,在短时间内,却也无力改变这个大局! 他也只能先耐着性子,先将永平这边的事务解决,而后,再通过关外~,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跟在儿郎们当中,跑了小半个时辰的操,天色已经渐渐放亮,晨雾也消散了不少。 刘兴祚这时也带着几十骑亲兵,快马来到了长生营的营地里。 待看清了在这种时候、这种关键的时节,李元庆居然还能跟着儿郎们一起跑操……刘兴祚登时有些目瞪口呆啊。 但片刻,他却也反应过来…… 也无怪乎啊! 李元庆年轻轻,尚不到而立,却已经打下了这么一大份基业…… 仅是李元庆对自己的这种严格要求,天下间,怕已经无人可以出其左右啊! 更不要提,李元庆的眼光和威势了…… 这时,看到刘兴祚过来,李元庆也笑着从跑操的队列里下来,大步来到了刘兴祚身前,一边活动拉伸着筋骨,一边笑道:“刘帅今日这么早?” 刘兴祚不由苦笑:“李帅可是比兴祚要早多了啊!” 李元庆晃了晃脖颈,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笑道:“刘帅,事情如何了?” 刘兴祚忙摆手屏退了左右,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低声道:“李帅,昨夜回去之后,兴祚又与他们进行了交流。但知府王大人,嘴皮子依然硬得很!兴祚心中也是着急的很啊!” 刘兴祚说着,眼睛里微微一抹凶光,一闪而逝。 虽然这小动作很快,但却并没有逃过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登时已经明白,刘兴祚已经对城内的文臣动了杀心啊……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此时是战时,什么锅,都可以推到狗鞑子身上。 只要他刘兴祚能与李元庆达成一致,弄死个十几、几百条人命,那根本就不叫事儿……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显然并不打算这么选择。 的确,杀一个人容易,杀一百个人也容易。 对李元庆而言,就算是将永平城全屠了,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这却违背了李元庆的本心。 尤其是在此时~,这些人,并不是已经到了要非杀不可的时候! 如果真到了这般时候~,与大势相比,李元庆绝不会有任何的优柔寡断! 看李元庆眉头皱起来,刘兴祚也知道,这事情他实在是有些着急了,忙又低声解释道:“李帅,若事情但凡还有别的选择,兴祚也绝不会如此选择啊。只是,他们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皮子硬的要死!李帅,兴祚害怕,迟则生变啊……” 李元庆这时却一笑:“刘帅,事情虽是有些坏。但却还没有坏到刘帅想的那般程度。这样~~,刘帅且再安心一两天。等我军在永平城外完成布防,遵化方面传来消息,再做决断不迟!” 刘兴祚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李帅,此事,兴祚全凭李帅做主!” 李元庆看了刘兴祚一眼,也不得不佩服刘兴祚的胆量。 这已经是将他刘兴祚的身家性命,全都放到他李元庆身上了。 但片刻,李元庆却忽然一笑,若他刘兴祚不是这种坦率又玲珑的性子,他李元庆~,为何又会急急过来,搀和这狗尿不臊的事情? “刘帅,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元庆心中倒有一个思虑,咱们可仔细商议一下……” ………… 此时,就在李元庆与刘兴祚密谋的时候,京师前线,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打响了。 与昨日相比,后金军的攻势明显更大了些,足有超过了一万五千人,差不多三四十个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的主力牛录齐上阵。 站在广渠门外的城头上,远远望去,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尽是后金军鲜艳的旗帜和花花绿绿的身影! 他们在数不清的汉人奴隶们的协助下,缓缓朝着前方明军战阵逼过来! 此时~,有了昨日的教训,袁督师再也不敢托大,明军的各式火炮,就如同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疯狂的朝着后金军战阵中倾泻。 此时的火炮虽不是开花弹,实际威力、杀伤力,其实远没有想象的效果那么好。 但耐不住,这种重型武器,对后金军的造成的精神压力极大,非常有效的减缓了后金军推进的速度,并有效的砸乱了他们阵型! 从辰时中刻、上午八点钟左右,明军火炮便开始持续开火,一直持续到了九点钟,凛冽的火炮威势,也一直没有停息。 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后金军不过推进了一里多一点,其主力的整体阵线,距离明军前哨防线,还有近一里的距离。 此时,看到明军火炮的威势如此猛烈,城头上,崇祯皇帝和一众大佬勋贵们,一直提在了嗓子眼儿上的小心肝,终于稍稍放回了肚子里一些。 王承恩一直绷着的一张老脸,也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袁蛮子,虽然傲气自大的让人有些不能忍,但总归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若是按照这般事态来发展,今日的战局,狗鞑子应该占不到太多的便宜。 只不过,在关宁军战阵南侧,满桂此时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满帅,我大明的这火炮攻势,真是威凛啊!哈哈哈!看模样,今天,狗鞑子怕是绝别想讨到便宜了啊!” 高高的土墙上,候世禄和满桂都伏在土墙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方的战局,浑身早已经沾满了泥土,也浑然不顾。 之前,顺义县城之败,已经被袁督师以雷霆手段,强自压制下去。 看这模样,短时间内,此事,应该不会有下文了。 昨日深夜,袁督师更是分别找满桂和候世禄谈了话,明确表示,此事,他袁督师将会一力扛下来,让满桂和候世禄,尽心备战,不要为繁杂的小事儿而分心。 候世禄不摸袁督师的秉性,自然对袁督师感恩戴德,摩拳擦掌的要‘戴罪立功’。 但满桂却是清晰的了解袁督师的性子的。 满桂虽然表面鲁莽,但内心,可远非他的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这么鲁莽啊。 否则,他又怎能在辽西这摊烂泥里,以非将门的身份,短短几年内,便由千户升到了总兵? 有句老话说得好,‘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若是没有准备,便是机会砸到头上、砸到脸上,怕也接不住啊。 此时,听到候世禄兴奋的言语,满桂已经明白,袁督师这一招高明啊!已经成功将候世禄给笼络住。 恐怕,等下,又有合适的炮灰了。 依照满桂对袁督师的了解,袁督师之所以会这般自降身价,来这般安慰他跟候世禄这两个泥腿子。 很可能,袁督师的心里已经有些虚了啊! 他对自己的排兵布阵,他对整个明军的防线,信心并不是很足。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这些骑兵身上啊…… 尤其是~,满桂已经发现,后金军此时好像是在刻意……刻意的吸引着明军的火炮火力啊…… “老候,你注意到没啊!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你有没有看到,就算是咱们的火炮威势这么猛,鞑子的战阵反而比昨天更稳了些?” ………… 正文 第1029章 狡兔未死,先烹走狗? 努力可能没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收获……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满桂对候世禄的感官很不错。 候世禄是个直性子的人,重情义,讲义气,嘴巴也稳当,又是辽地的老军汉出身,更救过他满桂的命。 在此时,看着候世禄如此兴奋,满桂有些……有些不忍候世禄再被人当枪…… 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当枪了,而是完全当做炮灰啊…… 便有意提点他几句,让他心里先有个准备。 “呃?” 候世禄不由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满帅,哎哟……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到。好像的确是这样啊!这些狗鞑子……到底打的是什么狗算盘啊?” 候世禄此时是固原镇总兵。 固原虽也算是九边重镇,但因为其位置的关系,并不是很突出,加之这几年,林丹汗的胆子已经比兔子还小…… 固原这边,小规模的战事的确是有不少,却多是几百、甚至几十人的小规模,真正的大仗、硬仗,那是一场也没有…… 候世禄是辽地的老军汉出身,经历过鞑子肆虐辽地的不少战事,战阵经验也算是相当丰富。 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更不要提,是人呢? 候世禄在固原的这几年,‘风调雨顺’,‘天下承平’,他的整体军事素养,其实已经……已经有些跟不上与后金军这种强敌对阵的节奏了…… 尤其是此时这个时代,正处于冷兵器向火器时代转化的关键时节! 别说是几年没有真正的战场经验了,哪怕是半年,很可能,局势也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 正如当年太祖那句名言,“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啊” 此时,经过了满桂的刻意提醒,候世禄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此时~,明军的火炮攻势虽然表面看上去是相当的威猛,接连成片,压的后金军好像是直接喘不过气来。 但~,仔细去看,却是能发现,后金军的整个战阵,相当的分散,却又相当紧密。 基本上就是以一架牛皮、驴皮、猪皮、狗皮之类的战车为依托,七八人,十几人,甚至是几十人,紧紧围绕着战车为掩护,徐徐朝前推进。 这种状态虽看似与昨天差不多,但他们明显比昨天要更紧密不少。 前面是褴褛的汉人奴隶拿着各式简易的护盾,再往后,是披甲人、蒙古人,也是个个各式护盾在手,到最后,才是真奴。 此时,明军的火炮攻势看似是成功阻挡了后金军的攻势,但实质上,却并未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杀伤。 他们的组织、架构,依然是非常的严密。 前方乱哄哄的汉人奴隶虽看似是零散、混乱,但实质上,这些汉人奴隶完全就是炮灰啊。 有着辽地的从军经验,候世禄深深明白,后金军的作战方式与明军完全不同! 明军有时候攻城,的确也会将民夫之类的劳力,顶在前面,充当炮灰,但整体上,还是非常顾忌的。 因为这些民夫一旦遇到了危机,很可能会发生混乱,转而直接冲向己方战阵,影响到己方战阵的阵型! 所谓‘兵败如山倒’! 说的就是这种不战却先溃、而引发产生的巨大混乱。 在兵法上,这一向都是兵家大忌!是将领们要严格避讳的要害核心。 但~~,因为后金军的特殊构架结构,他们却与明军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后金的整体构架,是大主子带小主子,小主子带着奴才,奴才再带着奴才,再往下是奴隶,最后才是奴隶中的炮灰。 这种构架虽然原始,但却是层层叠叠,相当的严密! 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凡是有些牵扯之人,事后毕竟会受到连坐! 这就决定了,哪怕在败局、混乱时,后金军的整个战斗力,整个韧劲儿,也要远远高出明军。 仔细思量片刻,候世禄登时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道:“满帅,鞑子这是想玩命啊!” 满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老候,八~九不离十啊!若鞑子玩命,前方战阵明显会吃力,到时候……怕~,少不了要咱们上场啊!” 候世禄登时也明白了满桂的意思…… 怪不得啊……怪不得昨晚袁督师能把姿态摆的这么低呢……感情,根由是在这里啊! 这狗日的袁蛮子,还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啊! 尤其是~,此时~,候世禄和满桂的主力,在顺义县城之战时,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满帅,此事……此事咱们当如何?” 候世禄低低对满桂道。 都是老兵油子! 候世禄自然深深明白这种事情的后果! 他候世禄又不是他袁督师的亲信,袁督师又在实质上管不到他候世禄。 哪怕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没有去给袁督师拼死卖命的因由啊。 更不要提……袁督师之前在顺义的布局,实在是不地道的有些让人发指了! “如何?” 满桂低声道:“老候,天子就在这里看着,咱们还能如何?不过,到时候,你多长个心眼儿,不要冲的太深了。若是我所料不错。等咱们冲杀完了,冲开了缺口,才是祖大寿这鸟厮出手的时候!” 候世禄登时也反应过来,忙重重点头,“满帅,你且放心。到时,咱们两部,务必要紧密相连,相互辅佐。” …………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出头。 这时,明军的火炮攻势明显有了舒缓的征兆。 主要是就算袁督师丝毫不吝惜炮弹~~,不在乎朝廷的银子,但火炮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射,少的也得发射了五六颗炮弹。 明军阵营中,虽是有几百门各式火炮,却也不得违背物理的基本原理,炮膛明显已经开始过热了。 再这般下去,若万一出现了炸膛,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感觉到明军的火炮开始势弱了,整个后金军战阵,就像是刚从满地烟尘里钻出来的屎壳郎,就在人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登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关宁军战阵,高高的指挥台上,袁督师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他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心中登时忍不住拿此时、去跟当年的宁远大战相比。 当年,在宁远时,后金军的威势,明显是要强过此时的,有近十万大军,更有奴酋老奴亲临督阵,又背靠着辽地本土,几乎是对宁远城存着必克之心的! 但~~,即便是在那种状态,他袁督师,愣是生生的抵住了后金军的如潮攻势,将宁远城经营的固若金汤。 而此时,哪怕有京营助阵,有红衣大炮、各式火炮辅佐,身边又有数部精骑护卫,但袁督师却感觉……这场大战,比当年的宁远大战,明显要吃力不少啊…… 最为显著的一点,便是后金军对炮火的防卫…… 与当年的宁远大战相比,此时~,后金军防备明军火炮的手段,明显已经更为成熟,甚至……可以说是临危不乱,仿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更甚至~,袁督师甚至感觉,此时明军的火炮,似乎比后金军想象的还要轻松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广渠门城头上,看着一个个‘屎壳郎’重新从灰土中爬出来,又在各个主子的大声呼喝叫骂下,缓缓向前推过来。 崇祯皇帝和一众大佬勋贵们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起来。 “大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王师的火炮已经,已经是这般犀利,为何……为何这些狗鞑子,好像,好像是没有受到太过伤害一般?” 崇祯皇帝低声对身边的王承恩道,生怕别人听见,小脸儿上,满是不可思议、不敢置信、更是极为不甘心的惊恐。 “皇上,这……这,奴婢一时也说不好哇。想来,想来督臣袁大人,一定会有神机妙算的!皇上,咱们有京师坚城在手,又有这么多王师精锐,皇上可不必太过担心了……” 王承恩是何人? 曾经有一句玩笑话,‘在宫里,但凡能活过五十岁的老太监,那必定都是人中龙凤啊’。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其中的深意,却是何等深刻? 王承恩活到现在,已经历事四朝,什么大风大浪他没有见过? 更不要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此时眼前小皇帝的性子了。 在这种时候,王承恩又怎敢接话、妄自的下结论?自然是一脚把锅踢到‘眼睛朝天长’的袁督师身上了。 “袁崇焕该怎么办?袁崇焕该怎么办……朕又该怎么办?怎么办……” 崇祯皇帝登时一阵低低私语。 面上,虽然还维持着他天子的尊严,但王承恩却是已经注意到,他一直笔挺的脊梁,竟然……竟然有些稍稍弯曲了…… “哎!” 王承恩心里~,不由长长的叹息一声啊! 在很大程度上,皇帝打压李元庆这种大军头,倒真不能说是错。 毕竟,这天下,是他们老朱家的天下,这江山,是他们老朱家的江山! 若是一直由着李元庆这种大军头存在,怕~,哪个皇帝也不可能睡的稳当啊…… 但关键是,‘狡兔死,走狗才烹啊’。 此时,狡兔还没死……你却就已经想着烹掉这走狗了,这…… 更关键的是,你不用李元庆、就不用李元庆吧,起码,你换上个真正能带兵、能打仗的能臣来啊! 却……却是用了袁督师这种黄口小儿…… 这…… 但就在王承恩心里还在苦苦纠结后悔之时,前方,后金军战阵,突然又发生了新的变动,他们终于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 ………… 正文 第1030章 毒烟 兄弟姐妹们平安夜快乐。记得吃苹果啊。 ~~~~~~ 冬春之交,天地虽已有回暖迹象,但对京师这种极北的城池而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还是要压过来自南方的暖流的。 此时,虽是上午,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阳光很好,但窸窸窣窣的北风,一直时断时续,朝带着明军战阵这边,卷起不少刚刚火炮喷射过后留下的烟尘。 但就在所有人,包括崇祯皇帝和袁督师,都在关注着烟尘、后金军主力的动作时,暮然~~,后金军数个牛皮战车之后,忽然燃起了滚滚的烟尘。 片刻,这烟尘越来越大,黑乎乎,呛鼻至极,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蜂拥的朝着明军的战阵席卷过来。 无论是关宁军、还是京营的明军士兵们,登时都有些呆住了,本能的便用手去护住口鼻,连连咳嗽不止,却浑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后金军主力战阵虽还在明军前哨战阵三四百步之外,但烟尘随风而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整个明军战阵,瞬时被浓郁的黑灰色烟雾笼罩,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说不出恶臭的气体,让人本能的就想咳嗽,甚至是直接睁不开眼睛! “不好!这是狗鞑子的毒烟啊!弟兄们,快!快护住口鼻!” “快!快啊!” 明军战阵、骤然而起的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连连大呼不止。 很快,这声音像是海浪一般传递起来,许多人都在拼命大呼,并拼死捂住了口鼻,想要躲过这毒烟的侵袭。 但这毒烟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简直就让人无法忍受。 在这般状态下,这些明军士兵,别说是继续跟鞑子对战了,便是能不能站起来,那都是未知数啊。 “咳咳咳……” 关宁军的指挥高台上,袁督师也被这黑烟呛得连连咳嗽不止。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后金军竟然在这般时候、使出了这种‘神仙’手段! 在明军中,一直有着毒烟~弹的存在,对于这种毒烟的防护,袁督师也知道一些。 那就是必须要用湿布子护住口鼻。 但挣扎了片刻,袁督师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玩命的大呼:“快!快令儿郎们用湿布子护住口鼻!曹文诏!曹文诏!快!快啊!你亲自顶上去!绝不能让前线出现半点失误!” 高台底下,一直待命的曹文诏也有些懵了,听到袁督师的呼喊,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急急招呼他身边的预备队,快速冲上前去。 曹文诏后来虽是扬名天下,号称是‘战神’,但此时~,他不过还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无名小卒。 在辽地的这些年,他虽然好勇斗狠,在将士们之中,一直有勇名流传,但事实上,他还从未经历过太大规模的战事! 宁远之战他有参与,但不过只是个负责擦屁股的小千户。 宁锦之战时,主体战场在锦州,在宁远城、明金双方几乎就没有正面接触,他只是像是打手一样,站在城头上给袁督师充了充场面。 此时~,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大战! 好在,曹文诏虽然没有太多战阵经验,却是拥有着一身燥热、无畏的血勇之气! 他不怕死,更不畏惧死! 在听到了袁督师的召唤之后,他飞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冲上前去,大声喝令前方的明军将士们,取湿布子护住口鼻。 因为有着昨天后金军火攻的先例,此时,在明军前线阵地,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的水桶。 至于布子就更简单了。 将士们身上都有衣服,随便割块布料便是。 也幸得是袁督师这些年,苦读兵书,这些时日,又苦思冥想,尤其是整个明军的架构还保持着完整。 在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随着曹文诏带人顶上去,明军战阵中的局势开始慢慢平复。 但后金军这边的黑烟却是越来越大,明军只能被动的接受,却毫无还手之力。 城头上,崇祯皇帝也被这黑烟呛得小脸儿都有些发青了,连连咳嗽不止。 王承恩赶忙一边给他捶背顺气,一边护着自己的口鼻,呛得眼泪都流出来,苦苦劝谏道:“皇上,鞑子凶猛啊!此地危险啊!咱们还是先回宫去吧!袁大人久经兵事,他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 “朕不走!朕死也不会走的!大伴,你休要再劝朕!朕要好好看看,这些狗鞑子,究竟是还有什么本事!” 崇祯皇帝连连低声咆哮! 后金军突如其来的手段,着实是严重的打击了他还有些稚嫩的小心灵!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后金军在攻城时,竟然还能用上这种手段…… 而且,崇祯皇帝心中非常明白~,广渠门外明军大营,事实上已经是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若广渠门外明军大营有失,单单就凭借着营中这么多的材料、物资,后金军拿下后再狂攻京师,他根本就没有太多反抗的余力了! 此时回宫干什么?等死么? 崇祯皇帝虽然年纪小,但他可绝不傻! 他非常明白,一旦他回宫了,那这场仗,怕是已经进入了明军要溃败的倒计时! “来人,来人!快给朕向前方传令!朕就在这里看着,就在这里陪着朕的勇士们!朕要亲眼看着他们,击溃狗鞑子!!!” 身边小太监不敢怠慢,只能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去前方传令。 好在,到了这时,明军战阵的将士们已经稍稍适应了一些、这黑色毒烟的味道,勉强又开始运转起来。 此时~,在前方一里多外的阿巴泰指挥部,阿巴泰不由冷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在他身前百来步之外,几百个火堆,正在持续发出黑烟,周围,数不清的奴才,正在拼命扇着风,持续的将黑烟吹向明军战阵。 但整个后金军主力,却并贸然上前,而是缩在风口后,小心休养生息。 之前,为了躲避明军的炮火攻势,他们的体力,消耗可绝不小。 阿巴泰身边,豪格简直是有些叹为观止啊! 就算是把他的脑壳子给敲破了,他也是绝不可能想到,原来,这仗……竟然还可以这么打啊…… 也无怪乎,昨日,汗阿玛竟然要他这个汗长子,来给他这位七叔端洗脸水了啊! 这盆子洗脸水,端的真是太值了啊! “七叔,您,您真是高明啊!这,这手段,您,您究竟是怎么想到的啊……” 身为汗长子,皇太极的嫡亲血脉,豪格何曾去拍过别人的马屁? 但此时,对阿巴泰的这马屁,豪格却是拍的心甘情愿!虽然他的言语,还有些幼稚的生涩。 “呵呵。” 阿巴泰不由淡淡一笑,“大贝勒以为这手段如何?” 豪格忙道:“妙!妙!简直是妙极啊!七叔,小侄算是服了啊!”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 能让心高气傲的豪格这般心服口服,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畅快,不由笑道:“此计,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这还是我在当年与李元庆对战时,无意间想出来。” “哦?” 豪格眼睛登时一亮。 如果说豪格长这么大,最恨一个人,在此时,显然还不是还没有成年的多尔衮兄弟。 他生平唯一的败仗,便是当年在朝~鲜,被李元庆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李元庆这一巴掌,虽未真正抽到他的脸上,却是比真正抽到了他的脸上,更要让他疼痛、痛苦万倍! 简直是瞬间击碎了他这个汗长子所有的荣耀啊! 如果说诅咒能杀死人的话,此时,李元庆怕早已经被豪格杀死了几百万次! 可惜~,这显然不现实! 此时,听阿巴泰居然说,这办法,是他与李元庆的对阵中想出来,豪格登时就有了美妙的预感,忙道:“七叔,那,那当时,您一定是大败了李元庆了啊?快给小侄说说,李元庆这狗杂碎,也有这一天啊!” 阿巴泰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大贝勒。当时,我虽然想出了这个办法,但却没有帮助咱们的勇士们取得胜利!因为,李元庆在短短时间内,便找到了破解的办法!并且,直接冲散了咱们的战阵!” “呃?什么?” 豪格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简直是撞破脑壳子也无法置信啊…… 忙道:“七叔,这,这是为何?是因为,是因为烟雾攻势之后,您没有直接带领勇士们冲上去吗?” 阿巴泰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当时即刻就带人冲上去。但李元庆反应却更快!他的长枪兵、刀盾手和鸟铳手,瞬时便顶上来。咱们的弓箭手,射程不如李元庆的鸟铳手远,只能被压制着打!尤其是李元庆对方位的判断极为准确!即便是顶着烟雾,他依然准确的找到了咱们弓箭手的位置!直接将咱们的弓箭手冲散掉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李元庆这狗杂碎……” 豪格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满脸不敢置信,“七叔,李元庆这狗杂碎,难道他是神仙么?他,他是怎的在这么短时间,就判断出咱们弓箭手的位置的?” 阿巴泰一笑,看了一眼前方。 此时,后金军的烟雾攻势仍然在继续,勇士们还在继续休养精神,还不到发动进攻的时候,看豪格今天这么乖巧,他也乐意给豪格好好上一课。 片刻,笑道:“豪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战,应该是在当年的镇江城外。当时,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我却是逐渐想明白!李元庆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咱们弓箭手的位置!” 听到阿巴泰不再唤他‘大贝勒’,而是称呼‘豪格’,豪格登时也明白,这是他这七叔,要提携他了,忙恭敬道:“小侄恭听七叔解惑。” “呵呵。” 阿巴泰笑了笑道:“豪格,这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此时来总结,无怪乎是这几点!一,经验。二,敏锐的洞察力。三,心狠手辣、敢于破釜沉舟的决心!李元庆就算明知道前方是咱们的主力,却是敢于顶上来,更是敢于精准的顶上来!这份雄心,这种敏锐的洞察力,天下间罕有啊!” 豪格默默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难? 李元庆能做到,他豪格照样能做到!而且,必定会比李元庆做的好出几百万倍! 阿巴泰自然看到了豪格的恭谨下的轻蔑。 不过,阿巴泰此时对豪格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谁又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他也乐意提点豪格一把,不由笑道:“豪格,那你可知,在此时,为何七叔不下令,急急趁着这黑烟的攻势,直接杀入明军的战阵?” ………… 正文 第1031章 天子颜面何在? 小儿感冒了。老婆哭,孩子闹,小船头都大了..跪求订阅支持啊.. ~~~~~~ 豪格一笑。 他知道这是他的七叔要考校、提点自己。 在某种程度上,豪格虽然有些……有些瞧不起他这个七叔的出身,但对阿巴泰的智计,尤其是在战场上的奇谋,豪格还是很佩服的。 尤其是此时~,即是已经与阿巴泰解下了这个善缘,豪格自是要好好的把握。 沉吟片刻,豪格胸有成竹的笑道:“七叔。此时~,咱们大金的勇士们,正值上风口,而明狗却处于下风口,咱们虽看似占尽了优势,但这毒烟能伤人,却也能伤己。尤其是咱们的勇士们,刚刚应对过明狗的火炮,必须需要时间来休整,此时急急进攻,实属不智。” 阿巴泰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豪格虽然少爷脾气不小,但本质上,还是不坏的,尤其是他这种自信的桀骜,仿若让阿巴泰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在与皇太极这边…… 阿巴泰知道,他怕是很难有太大的收获了,但~,若是与豪格交好,对他而言,对他的子孙后代而言,可绝不是坏事。 片刻,阿巴泰又笑道:“豪格,即是如此,那~~,依你之见,下一步,我大金的锋锐又该如何选择?” 豪格这时已经摸到了一些他这七叔的脉络,脑海已经在飞速旋转。 但豪格也知道,以他的经验和智计,怕很难是他这七叔的对手,但这却是他提高的一个好机会! 尤其是在这种大战中,这将是他未来可以立足的一个重要根基啊。 想着,豪格采取了一个最稳妥的说法,忙小心解释道:“七叔,依小侄来看,咱们大金锋锐,此时已经占尽了优势。明狗这边疲于应付不叠,已经陷入了混乱。咱们可继续将毒烟攻势加大,让咱们的勇士们休整一刻钟、或是半个时辰,而后,再一鼓作气,击破明狗营地!”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 赞许的看了豪格一眼,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豪格,你此计,甚为稳妥!如果是在正常状态,这将是最佳的选择!不过,在此时,这稳妥之计,却势必要平添咱们的勇士们不少伤亡。七叔今天再教你一招!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却做出最有效的效果!” “呃?” 豪格没想到,阿巴泰此时居然还有后招,心中登时更是佩服不已,忙恭敬笑道:“小侄必洗耳恭听,拭目以待!” ………… 此时,随着北风的风势稍稍放缓了些,加之明军阵营也稍稍适应了这毒烟的节奏,整个明军阵线,虽还是显得有些混乱,但却是勉强的维持住了节奏。 不至于还未开战,却是已经被这毒烟熏的崩盘了。 关宁军阵中,高高的指挥台上。 袁督师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手里一块湿布子,重重的护住了口鼻。 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烟熏的,还是被后金军这手段给气的。 不过~,就算是心中极为不爽,袁督师此时却根本就没有发作的机会。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些狗鞑子,居然没有趁着这毒烟的攻势,乘胜追击,这~,这显然是不符合这些狗鞑子的性子啊! 但他们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们必定是还有更为凛冽猛烈的后手啊! 事实上,在这般状态,袁督师心中非常明了。 明军处在下风口,已经是天生的被动劣势,若被这毒烟一直持续下去,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以骑兵,从两翼,迅速冲杀进这些狗鞑子的战阵,把他们的这波毒烟攻势冲垮掉。 以祖大寿部、近万精锐铁骑的实力,要做到这,还是不太难的。 但~~,袁督师此时却并不敢这么选择啊。 此时~,祖大寿麾下这近万关宁铁骑,已经是袁督师的最后一道杀手锏,若此时就把这杀手锏放出去,袁督师真的不敢想象,若狗鞑子后面还有后手,他,他究竟要怎么来应对啊! 到了这时,袁督师也终于明白,与后金军主力对阵,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强度了啊! 他也终于明白,李元庆这些年,究竟面对的是一些什么样的对手了啊…… 但他袁督师是何人? 蟒袍、玉带、天子剑加身! 天子亲临督战! 这几乎已经是人臣的最高荣耀了! 他堂堂的朝廷大员~,又怎的肯对李元庆这种卑贱的泥腿子服输? 连李元庆这种最卑贱的泥腿子,都能对付的了这些狗鞑子,难道~,他袁督师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之利,还能比不上李元庆? “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 袁督师心里不住的默念着,“鞑子此时居然不乘胜追击,说明他们在刚才的炮火中很疲惫。他们必须要时间来休整。而此时,老天爷也在帮助大明,帮助我袁某人!北风风势已经不那么烈了。就算这些狗鞑子拼命的扇风,毒烟却是已经比刚才要小了不少。” “只要己方先稳住阵脚,躲避这些毒烟的侵袭。等到这些狗鞑子上来,大明的先进火器,必将能给他们造成沉痛的打击!届时,再让满桂、祖大寿他们,用精骑从两翼插进去,这些狗鞑子焉能不败?” 袁督师心中不断的思量着,眼神也愈发坚定起来。 忙连连招呼身边亲兵,继续对前方下达命令,让前方将士们必须要死守阵地,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点左右。 后金军的毒烟攻势,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整个天地间,都已经被笼罩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恶臭味。 哪怕在身后几里之外、上风口的皇太极的大纛仪仗下,也不能避免。 当然,这边比明军战阵的主要袭击区,自是好上不少的。 这些发出恶臭的毒烟来源,皆是这一路上,阿巴泰令人从攻克的明军县城、镇子、村子里,收集的人畜粪便。 待晒干后,又加入了大量的砒~霜毒~药。 即便比不上金汁的功效直接,但真正效果,却是比金针要扩散开不少。 某种程度上,皇太极其实并不愿意、阿巴泰选择这种有些近似极端的方式,在这种大战中。 这当然不是为了面子。 关键是~,这种毒烟,伤人也会伤己。哪怕他们大金的勇士们都处在上风口,却也很难逃脱的掉。 若万一这东西引发成瘟疫,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啊! 好在,阿巴泰早已经有所准备,不仅准备好了大量的湿布子,在身后的大营中,也早有奴才熬好了大量的大锅‘解毒药’。 主要是由姜片、梨,以及各种清热解毒的东西组成,只待战事稍稍缓解,马上就给前方的勇士们饮用。 而且阿巴泰还准备好了大量的生石灰来消毒。 这才让皇太极的心里稍稍放下了下来。 皇太极当然也非常明了阿巴泰的心思。 此次,大金主力如此大规模的围逼京师,其核心不外乎是求财、炫耀。 事实上,皇太极自己也有些不敢想,他们真的能攻克大明的雄城、首都京师。 但此时~,形势居然发展的这般顺利…… 这也让皇太极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一丝有些过于巨大的野望! 即是已经如此,他自然愿意给阿巴泰这个机会! 毕竟,他才是后金真正的大汗,阿巴泰就算功劳再大,又怎能逃脱的了他的手掌心? 皇太极本以为,袁督师在辽地经营这么多年,看着人模狗样,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却哪曾想,一到这种真战阵,这厮居然已经露馅了。 他手里,徒自拥有这么好的牌,却打成了这般臭局,那他皇太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旁,范文程看着微微眯着眼睛,笑眯眯打量着前方战事的皇太极,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啊。 堂堂大明,泱泱华夏,竟然……竟然沦落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 被这些蛮夷都怼到面上了,耳光都抽到脸上了,却竟然,竟然不敢做出太多正面的反抗…… 尤其是~,这还是在天子亲临的状态下…… 试问~~,堂堂大明,泱泱华夏,天子颜面何在? 朝廷颜面何在? 或者说,明廷的小皇帝已经被吓破了胆?直接不要他这张小脸儿了? 更让范文程心惊的是~,前方~,大金的勇士们,已经开始有了新的动作,怕~,新一轮致命的攻势,又要来临了。 届时,不知道这卑微脆弱、却又自大无比的明廷,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反抗啊? “大汗,形势比咱们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啊。若是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咱们,咱们攻克明廷的京师,或许……或许真的不再是梦想啊?” 范文程忙恭敬对着身边的皇太极一拱手,声音都有些无法言语的颤抖。 “呵呵。” 皇太极不由淡淡一笑:“范卿以为,此次明廷错在哪里?” 范文程虽然年幼,但此时却已经伺候皇太极一年多,他已经非常了解皇太极的性子,登时便明白了皇太极言下的深意。 这是皇太极……已经江山在握了啊…… 片刻,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依奴才之见,此战,明廷并非是没有机会~,只是,领军作战的袁崇焕,只不过是个书呆子,只会纸上谈兵!空有好局,却是又坐失好局!对我大金而言,此战,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难度,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皇太极不由哈哈大笑,片刻,却摇头道:“非也。非也。这袁崇焕虽然幼稚的可笑,但~,明廷毕竟还有数十万精锐,又坐拥地利之利!此时谈收获,还为时尚早啊!不过,此次入关,不虚此行也!能让咱们大金的勇士们,真正了解一下明廷的实力!好好看一看,这些明人,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大汗圣明!” 范文程恭敬一拱手,却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哀其不幸? 错! 怒其不争也! 这时,前方后金军的主力的烟雾攻势已经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却是牛皮战车的快速推进。 而在牛皮战车之后,一个个大金的精锐弓箭手,已经引燃了一支支嘶嘶燃烧着的火箭。 看这模样,阿巴泰这是想重施昨日故技,继续加大对明军战阵的混乱。 ………… 正文 第1032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 “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伴随着牛皮战车的掩护,一个个后金军的精锐弓箭手,奋力的将一支支撕裂燃烧的火箭,用力的射向了明军战阵! 但袁督师这边却也早有准备。 高台上,袁督师忍不住拼命的嘶吼,“快,快灭火!各式火器,压死他们!炮手准备!把他们压下去!” 经过了短暂的混乱,明军这边也缓过神来,登时,鸟铳,三眼铳,鲁密铳,九头鸟,各种火器齐开,蜂拥的怼向了前方的鞑子战阵。 一时间,各种火器来回嘶鸣,火光涌动。 夹杂着阴魂不散的毒雾和硝烟,广渠门外这连绵成片的巨大旷野上,登时仿若十八层地狱一般纷杂。 不过,火器毕竟要比以纯人力发射的弓箭要更为靠谱。 加之休整了好一会儿的火炮也开始开火,明军汹涌的火器洪流,很快就将这些后金军的火箭攻势压下去。 但后金军火力虽式微,但他们也有着巨大的优势。 那便是~,他们处在上风口,只管躲在牛皮战车、各种掩体之后,对着高空、往明军的阵中抛射抛物火箭,而根本不必露头。 因为风势的关系,这些火箭即便是射呲了,却也很难伤害到他们自己,而是被风势继续翻涌着翻滚向明军阵地。 明军这边,什么神火飞鸦、震天炮之类的易燃易爆物品,早已经被曹文诏大声喝令着、带人拿到了后方。 数不清的辅兵、民夫们,正在卖力的灭着火。 好在~,有了昨日的经验,昨晚时,袁督师也料到了,后金军可能还会利用火势,继续对明军战阵制造混乱,对战阵防火方面的准备,做的比较充足。 尤其是此时后金军还没有冲上来,明军虽是混乱,但整个建制还很完整,还能保持着有效的运转。 但即便是如此,整个明军防线,从广渠门城头上看过去,已经是狼狈不堪。 城头上,随着风势的呼啸,毒烟已经散去了许多,视野已经开阔了不少。 虽还不能纵览全局,有些看不清鞑子战阵的动作,但却是已经可以看清整个明军战阵的动作。 年少的崇祯皇帝紧握双拳,小脸儿上已经是一片铁青啊。 他的确是料想过,后金主力此时来势汹汹,明军应对起来,可能会有些艰难。 但崇祯皇帝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这仗还没怎么开始打呢?后金军已经将明军逼到了这个田地上啊…… 这…… 堂堂的大明王师,堂堂太祖、成祖马踏山河打下来的基业,何时,何时就沦落到这般田地了啊? 崇祯皇帝甚至已经可以看见,皇太极抡起他肥胖的大白手,正狠狠的、一个耳光一个耳光的抽他的脸啊! 堂堂大明天朝,他堂堂大明天子,何时,何时竟然沦落到这般模样了啊! 退一万步说。 哪怕他崇祯皇帝已经不要脸了,朝廷也不要脸了,但~,这战争的局势,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若万一…… 崇祯皇帝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难道~,他,他如此勤勉辛劳、宵衣旰食之君,竟然,竟然要成为亡国之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都城、自己的王宫被异族蛮夷攻克? 崇祯皇帝身边,王承恩当然看出了小皇帝的心情相当不好。 但此时,王承恩又怎敢多言半字啊? 眼下的局势,已经完完全全的超脱了预料。王承恩甚至已经偷偷的下令,若万一事情真的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变故,京营的精锐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保护着小皇帝突围啊! 这袁蛮子,还是真是个牛皮吹得震天响、却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憨货啊! 这时,崇祯皇帝也回过神来,猛的看向了王承恩,脸色阴郁的仿似千年寒冰一般低低道:“大伴,依你之见,我大明,能不能,能不能击溃鞑子这波攻势?” “呃?” 王承恩登时有些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道:“皇上,狗鞑子此时不过是使用的卑鄙奸人小计,上不得大台面!咱们大明的阵线看似有些混乱,但根基骨架还在!又有袁督臣亲自坐镇,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皇帝问话,本是让人极为极为荣幸之事。 但此时,王承恩还能说什么呢?他还能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要崇祯皇帝直接临阵换将吧? 这不现实,也根本不可能啊! 依照王承恩对崇祯皇帝的了解,除非是到了最后一步,形势真的是已经完全无法收拾,必须要拿下袁督师,崇祯皇帝怕才会真正承认他这个错误啊…… 而此时~,自然是一切还为时尚早啊…… “不会有太大问题?不会有太大问题……” 崇祯皇帝一边念叨着这句话,嘴角边,却是一直不住的冷笑! 难道,没有了李元庆,他大明的这万万里河山,对阵这些狗鞑子,就不能打胜仗了? 不! 这绝不可能! 崇祯皇帝绝不相信~,没有了李元庆,大明几十万精锐雄狮,竟然连这区区几万人的狗鞑子也对付不了! 可为何? 为何眼前的现实竟是这么残忍呢? 李元庆~,李元庆在面对这些狗鞑子的时候,究竟又是怎么做的呢? 但崇祯皇帝就算是绞尽了脑汁,却久久得不到答案! 若是李元庆在此,怕是可以给崇祯皇帝好好解释解释这个问题。但~,就算是李元庆,也需要极多的时间,来仔细的分析这个问题。 就像是那句老话,‘山不转水转!’ 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永远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或许,你在维持现状,但别人~,却已经在不断的进步! 短时间内,看似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你还可能在嘲笑别人傻,好好的日子阳光,搂着老婆孩子睡觉多好,却去做这些狗尿不臊的事情。 但事物都是一点一点累计起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若是没有农民工们辛苦打下的地基,又何来的百层、甚至是数百层的高楼大厦? 这些年,在辽地,无论是李元庆、毛文龙、陈忠,亦或是皇太极和后金军的主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高强度的战争考验!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巴勒斯坦地区。 土地就这么多,但人口却不少。 你有饭吃,别人就没有饭吃。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战斗战斗再战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一直到英勇就义的那一刻! 尤其是此时这个时代,正由冷~兵器向半火器、甚至是纯火器时代转变! 别说你一直不思进取、还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前的老匠户制度了。 哪怕你天天在战阵一线,稍稍松懈一天,甚至就可能已经跟不上这节奏了! 自天启元年开始,李元庆的横空出世,虽然将长生营锻造的无比强大,完全就是以后世的军事理念、制度来成军。 也将陈忠部打造成了合格的‘伪军’,哪怕是毛文龙的东江本部,至少也已经是‘富农’集团的正规军武装力量。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 李元庆和辽南集团、东江集团,都在不断的进步。 同理~~,他们的对手,常年与李元庆和辽南、以及毛文龙的东江集团交火作战的后金军,他们又怎的还可能还维持着当年的状态,一直处在茹毛饮血状态? 此时。 如果将李元庆的长生营,比作成当年美式制式装备的嫡系国军,那~,此时的后金军主力,至少也已经逼近了‘皇协军’的‘伪军大队’。 甚至,某种程度上,后金军可能比伪军大队还要超出一些,直接逼近伪军主力的规模。 因为这几年,实在是吃够了李元庆麾下犀利火器的大亏,皇太极一直在埋头发展火器,花费了大量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此时,便是李元庆也不知道,皇太极这嫡系奴才部队的火器规模,究竟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啊…… 南美的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北美温哥华的海岸边,狂风浪涌的巨大海啸,已经就要来临! 可惜啊! 天朝上国的士大夫精英阶层,却一直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这般状态,他们又怎的可能不挨打? 就算是脸被别人抽肿了,这很稀奇么…… 某种程度上而言,袁督师身为蓟辽总督,总督辽西、辽南、东江、天津、登莱战事,他是有足够的余地,更有着足够的能量和时间,来真正了解后金军的真正实力的。 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内斗内行,外斗却…… 这时,正面战场,随着明军火力的不断开火,几乎是倾泻而出,整个后金军战阵,明显被压制了下来。 急急升起的白色硝烟,浓郁的火药香味,已经开始压过了臭气熏天的恶臭烟雾,后金军的火箭攻势,明显也被压制下去不少。 一时间,后金军好像有些哑了火一般的沉默了。 登时,明军战阵中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他们终于又打退了一波狗鞑子的攻势! 高台上,袁督师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守住这一波了。 这波就算没给狗鞑子造成太大的杀伤,却至少把狗鞑子的士气压下去了,顺便把己方的士气给提上来。 接下来,后金军想要白刃肉搏战,就别想讨到太多的便宜了! 但这时,身边一个亲兵却急急道:“督臣,您看,鞑子阵中,那,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已经被点着了啊!” “嗯?” 袁督师一愣,忙顺着这亲兵手指的方向,朝前方看过去,但片刻,他刚刚松懈开的脸色,却瞬间就黑到了如同是锅底一般…… ………… 正文 第1033章 李元庆玩剩下的? 大纵横又抽了……圣诞节,跪求订阅支持啊。 ~~~~~~ 就在袁督师愣神的这片刻! 后金军阵中,“嗖嗖嗖”,约莫有十几颗、黑不溜秋,像是黑色陶罐、又像是被黑油布包裹的皮球一般的物什,在天空中划过几道低低的抛物线,燃着‘滋滋’的火信子,飘忽飘忽的便朝着明军战阵的头顶上砸过来。 “兄弟们,看那边!那~,那是什么?怎么有点邪乎啊?” “艹!这些狗鞑子,又想耍什么狗花样?” 此时的明军战阵,虽还在庆祝刚才顶住了后金军这一波攻势,不少人还在不住的欢呼发泄,但很快便有眼见的将士,发现形势有些不对劲。 “驴球子的,不好!这东西是火器!是大杀器啊!弟兄们,快趴下!快趴下啊……” 关宁军也好,京营也好。 虽然他们的主体的确是以‘花架子’居多,但~~,总归还是有些真正做事情的人的~,就如同后世的某些衙门……否则,整个世界就要乱套,固有的格局就维持不下去了…… 此时,明军阵中究竟是有能干之士的。 看着这些黑不溜秋的物什越来越近,有人登时便反应过来,拼命大呼。 趋吉避凶,不单单是人类,几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此时~,虽然大多数明军都不明白,眼前这些黑不溜秋的物什到底是什么,但还是跟着大流,本能的趴倒在地上。 情绪,或者说,行为模式~,这种东西,在人群中是会传染的。 尤其是在特别多的人群之中。 而古往今来,所有的统治阶层,最忌讳的,就是民间、百姓们的聚集。 尤其是到了华夏封建史中期的某一个异族王朝,汉人三人成行,便要被严厉问责,严厉时甚至要被直接斩首、车裂。 更甚者,就算是菜刀,汉人也不被允许拥有。 此时,整个明军战阵,大多数人都趴倒在地上,很多人都是好奇的抬起了脑袋,想仔细看看,这些鬼东西~,究竟是什么? 狗鞑子究竟又在耍什么狗花招? 很快,他们的愿望便实现了…… 大概在几秒钟之后,这十几颗黑不溜秋的鬼东西,“啪啪啪啪啪”,接连成片的在明军战阵的头顶上剧烈的爆裂开来。 “啊!!!疼!疼啊!狗鞑子,日~你~娘咧!” “救命啊!救命啊!亲娘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啊……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狗日的鞑子啊!你们好卑鄙啊!啊……” “………” 即便是有先见之明的将士,已经发现了事情不对头,大声的呼喊了出来,让大多数的明军将士都有了准备。 但~~,这些黑乎乎的陶罐里面,不只是装了效果极为强烈的黑~火药,更有三分之一的碎铁片和尖锐砂石。 此时,这些东西,竟自在明军的头顶上炸裂开来,其效果,可是绝不亚于后世时、米帝那种大口径的散弹来~复枪啊! 尤其是~,此时大多数的明军将士,都是第一次见这种鬼东西,本能的都在朝天上看。 这也使得,后金军这些陶罐的爆裂效果极好~,也是极为歹毒,全是朝着明军将士的脸上来的。 即便这些黑不溜秋、看似极为不起眼的破陶罐,都是被后金军以牛皮筋抛射的方式,射出来,速度并不算太快。 让人至少有五六秒,甚至是七八秒的时间,可以好好看看他们的坠落过程。 但~~,就在它们落地之前、引爆时,至少五六斤、七八斤黑~火药产生的爆炸力,那可就不是牛皮筋弹射可比的啊! 某种程度上,这简直就是长生营手~榴~弹的加强版啊! 此时,虽然后金军的这些黑陶罐,手段还有些稚嫩,配比更是相当的不均匀,若不是明军将士点子背到了极点,还不至于被这些碎片一击致命! 但此时,这种爆裂,就在头顶上发生,尤其是至少有几十名明军士兵、原本好好的脸上,登时就被炸的血肉模糊…… 这种威慑力,对于整个明军士气的打击,那简直是无以复加啊! 但阿巴泰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显然不会就如此轻易罢手,片刻,‘嗖嗖嗖嗖’,又是一轮黑乎乎的黑陶罐,又已经朝着明军战阵的头顶上飘过来! “趴下!快趴下!” “弟兄们快趴下!绝不能抬头看啊!” 这次,明军终于长了记性,再没有人敢乱看这些鬼物什,纷纷伏在地上,紧紧护住头部、面部。 啪! 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轮黑陶罐攻势,剧烈的在明军战阵头顶上炸裂开来,黑色的烟雾,诱人的火药香气,混杂着低沉的闷响,瞬间往外扩散开来! 而这一轮刚刚还没完,后面,又有一轮已经补上。 明军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只能是被死死的压制在地上。 高台上。 袁督师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了啊,忍不住像是发了狂的狮子一般大声咆哮:“狗鞑子!狗鞑子啊!好狠!好狠啊!火炮!火炮!快!快!对着那些发射的战车给本官狠狠的轰!快!快啊!” 身边亲兵、传令兵怎敢怠慢? 赶忙将袁督师的最新指示,急急的传递到了炮营阵地。 城头上,崇祯皇帝和一众大佬勋贵们也都有些目瞪口呆啊! 他们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啊……狗鞑子竟然……竟然能玩出这种花样来…… 这东西,这方式,简直是土的掉渣了! 但在此时,这效果,哪怕是完全没有战阵经验的大佬们,也能看出来啊!这明显比明军花费重金打造的火炮,要高超出不少啊! 这时,崇祯皇帝的小身板却登时一个机灵啊! 这种方式,怎么……怎么就这么熟悉呢?他一定在哪里见到过!不~,应该是听到过! 可……到底是在哪里呢? 崇祯皇帝双手忍不住用力掐死了头皮,连金丝勾芡的王冠歪了,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而此时,后金军战阵、阿巴泰的临时指挥部这边。 豪格简直是已经对阿巴泰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啊! 就算给豪格一百个脑袋,他豪格怕也根本无法想到,这~,这仗,居然还可以这么打啊…… “七叔,这,这,这真是……您这,小侄,小侄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若照这般下去,咱们大金攻克明狗的京师,真的不是梦想了啊!” 看着激动的近乎是忘乎所以、已经不知到底该怎么开口的豪格,阿巴泰不由淡淡一笑:“豪格,这办法~~,感觉如何?” “七叔。神了!简直是神了啊!这,这怕是跟李元庆长生营那什么手~榴~弹,有的一拼了吧?” “呵呵。” 阿巴泰不由惬意的淡淡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李元庆对长生营的军械方面,卡的简直比石女那缝儿还死!七叔这些年~,花费了不少力气,更浪费了不少银子,却也始终没有得到法门。但这东西,倒是七叔跟李元庆,从他的另一场战役中学来。” “跟李元庆学来?李元庆玩剩下的?” 豪格的眉头不由一皱。 虽然他早已经料到,这很可能是他的七叔阿巴泰,从李元庆的手底下学到的手段,但真正听阿巴泰说出来,他的心底深处,还是有些非常莫名的不爽!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跟李元庆这狗杂碎扯上关系啊? 这狗杂碎难道是阴魂么? 简直就是驱之不尽啊! 不过,豪格对此事倒也非常感兴趣。他很想知道,当年,李元庆到底是如何运用这攻势的。 忙道:“七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请七叔为小侄解惑!” “呵呵。” 阿巴泰淡淡一笑:“说起来,这事情那可就远了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不是天启二年、就是三年,应该是在旅顺之战……” 阿巴泰随着他自己的言语,也缓缓陷入了对往事的追思。 那是当年的旅顺之战! 老奴亲临! 近五六万后金主力,数万奴隶,围攻只有不足万人、城小式微的旅顺城。 当时,几乎所有的后金贵族、蒙古头人,也包括老奴和他阿巴泰,都认为,攻克小城旅顺,几乎就用不了消耗多大的力气! 但~,李元庆却是凭借着他简直可以说是神迹一般的手段,好好的给后金这帮权贵们上了一课。 李元庆在陶罐里装上了大量熬制好的动物油脂,又令他的士兵们,提前在城外的战场的地面下,铺设了不少黑~火药。 那日白天,他们大金的数波攻势,都被李元庆、陈忠、张盘他们,用人肉长城扛了下来。 最后,老奴见事情不妙,也下了血本,直接令阿敏带着他的两个最精锐的牛录上阵。 却不防,这些极为精锐的镶蓝旗勇士们,还没等靠近旅顺的城墙,却是被李元庆一把火都烧成了渣子! 那一战,也幸得是阿巴泰提前被旅顺明军的肉搏攻势提前杀下城来,否则,阿巴泰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啊。 “老二此人……也是从那战开始,元气大伤啊……” 阿巴泰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豪格。 此时~,豪格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阿巴泰所言的故事情节虽短,也就短短几分钟,但~,豪格却仿似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强度啊! 豪格情不自禁的便将自己代入到了当年的旅顺战场。只是……他根本不敢往下想啊…… “七叔,李元庆此人,还真是……真是……” 豪格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 但~,他此时也明白了,与老辣、果决、又狠厉无比的李元庆相比,他……他实在是嫩的还有些不能看啊…… 阿巴泰自然注意到了豪格的气馁,不由用力拍了拍豪格的肩膀,呵呵笑道:“豪格。你也不必为此事灰心!你要知道,李元庆此人,本就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难遇的军事奇才!要不然,你汗阿玛,也不可能把幺格格、你的小姑姑嫁给他!” “在李元庆面前,打了败仗,其实不丢人。但~,关键是你得从这场败仗上,学习到东西!就像是此时的这些黑陶罐,他李元庆能用~,咱们大金为何就不能用?你看,现在,七叔就拿来用了,效果不也是挺好么?” “当然~,与李元庆相比,七叔这边,着实还差了些火候!若是七叔能达到李元庆的程度,怕~,就可一战而定乾坤了啊!” ………… 正文 第1034章 诱杀! 感谢姬紫萱、shine一晚、小说工程师、xfdeid、梦xing时分、姬紫萱、小说工程师、朋越兄弟的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兄弟们圣诞快乐。小船这里下雪了。 ~~~~~~ 豪格没想到阿巴泰竟然会……会这般抬举李元庆。 不过,此时豪格也明白,阿巴泰说的,九成都是事实。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逆天啊…… 但即便知道这是事实,豪格的心里却是非常的不痛快,极度的不痛快! 片刻,他有些孩子赌气般的道:“七叔,若,若是这般,那~,咱们就算打下了京师,等李元庆过来,那……那咱们不还是要拱手让出去?”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豪格,你须记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李元庆在军事上,的确是个天才!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可战胜!我们要做的,就是取长补短,汲取李元庆身上的好处,而摒弃李元庆身上的坏处!他日~,待咱们也拥有了李元庆那般强大的火器~,届时,以咱们大金勇士的威猛,区区李元庆,又怎会是咱们的对手?” “呃?” 豪格登时也明白了阿巴泰的意思,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七叔,今日听您一席话,小侄真是……胜读十年兵书啊!” 阿巴泰哈哈大笑:“豪格,记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时~,大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我大金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主动,咱们有的是时间,跟这些明人,慢慢的玩!” 豪格忙抬头看向前方战阵,这时,后金军贮备的黑陶罐,基本上已经被打光了,而明军的火炮,也开始缓过神来,拼命的嘶吼着,竭力压制着后金军这边的火力。 豪格登时一个机灵,忙低声道:“七叔,那~,今日这一战,咱们可适可而止?” 阿巴泰淡淡一笑,“你看左右两翼。” 豪格忙左右扫视过去,登时,嘴角边也露出了说不出的笑意,“七叔英明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这时,袁督师终于按耐不住了,祖大寿部五千余关宁军精骑,已经迅速抵达了战阵左翼的预定地点。 而右翼,满桂部和候世禄部,也被赶鸭子上架。 袁督师此时已经没有办法了。 后金军的凛冽多变,他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袁督师虽然熟读几十年兵书,几乎可倒背如流,对西洋的军事方式,也有不少的了解,但~~,他这些所谓的了解,却基本都是架构在空想之上,也就是传说中的‘纸上谈兵’。 此时,面对阿巴泰这种‘接地气’的、阴险又果断、而又一环接一环的‘连环扣’战阵,他的精神压力,几乎已经被逼到了极点。 袁督师非常明白,这一仗,他能赢不能输啊! 若万一有个差池~,那后果……别说他袁督师自己了,怕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跟着一起遭殃啊…… 此时,明军火炮虽然勉强压制住了后金军的黑陶罐攻势,但袁督师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底气,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这些狗鞑子还会耍什么狗花样。 他只得提前先做好准备,若万一后金军再有动作,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应对,冲散后金军的阵型。 这时,后金军也感觉到了袁督师的变化,他们似乎有些慌乱,似乎并不打算再攻击了,而是要急急后退。 高台上,袁督师的小眼睛,登时直勾勾的锁定了这一幕。 对真正的战局,袁督师或许理解的的确不够透彻,但此时这种状态,袁督师却已经看明白。 后金军是缓慢的步军,似乎想快速退后,但他们就算有牛皮战车的掩护,可这些牛皮战车却太笨重了。 关键是之前,后金军为了推进,已经把整个战阵中大多数的壕沟都给填平了。 在这般状态,若是明军精骑对后金军发动冲击,后金军几乎很难有反抗的机会,很容易就会出现‘策马赶羊群’的场面。 不过~,到了此时,袁督师也非常明白,这些狗鞑子,简直是狡诈多端! 他们既然已经注意到了明军骑兵已经逼上来,为何还要退后? 这不是自己率先露出破绽么…… 这些狗鞑子~,能这么傻? 袁督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城头上,无数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战场。 “也罢啊!” 袁督师忍不住用力一咬牙! 今天到了此时,他袁督师实在是被这些狗鞑子把脸都给打肿了啊! 面对后金军此时已经这般势弱的局势,若是他再不作出些反应,依然继续持保守态势,怕……根本就无法跟皇上、跟朝廷交代啊! 想着,袁督师忙低声询问身边幕僚,“诸位,此时,我军当如何?” 几个幕僚都已经跟随袁督师好几年,他们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深意。 片刻,一个长相非常白净的中年胖子,忙压低声音道:“督臣,鞑子此举,必定有诈。但皇上和朝廷百官就在咱们身后看着,咱们却又不得不动。依学生的意思,可让右翼先动,左翼静观其变……” 袁督师看了这胖子一眼。 这胖子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片刻,袁督师忽然一笑:“即刻通令满桂、候世禄部,对鞑子战阵发起冲击!莫要让这些狗鞑子退的这么容易了!” “是!” 身边亲兵、传令兵急急开始了动作。 ………… 此时,在明军战阵右翼,满桂和候世禄也一直在死死的盯着鞑子的动向。 看到鞑子似乎有些慌乱的撤退,候世禄的眼睛忍不住紧紧眯起来,低声道:“满帅,情况不对啊!这些狗鞑子,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满桂牙根子都咬的痒痒。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有着之前顺义之战的教训,在此时这般状态,满桂也绝不敢再贸然了。 不过,身体深处、近乎是野兽般的本能,却是让满桂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就算明军炮火凛冽,但鞑子此时明显还有优势啊,为何,为何会突然急急撤退? 难道,就是因为看到了两翼的他们么? 如果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后金军寻常的应对手段,必定是以后续骑兵逼上来,用来掣肘明军骑兵。 何时又像是此时这般,竟然在近万明军精骑的眼皮子底下,惶惶撤退? 他们难道是想自己找死么? “侯帅,鞑子必定是有什么阴狠的留手!咱们务必要加倍小心那!” 候世禄赶忙重重点点头,“满帅,再一再二不再三!咱们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此时,可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儿了!” 但候世禄话音刚落,身后传令兵却低声呼喝:“满帅,侯帅,袁督师最新指示,要我军两部迅速上前,冲杀鞑子战阵!” “什么?” 满桂和候世禄忙相视一眼,片刻,又不约而同的同时朝着身后的旗手方向看过去。 果然,旗手的旗语已经明白无误,是要让他们突击向前! 满桂和候世禄登时无言啊! 片刻,候世禄低低狠狠啐道:“满帅,之前,咱们真他娘的料准了啊!炮灰这活计,果然是由咱们来啊!” 满桂倒也光棍,低低道:“皇上就在此,咱们没有不出战的理由!老候!记住了!咱们一左一右,以远程打击为主,决不可贸然冲进去!” “满帅,我老候明白!放心吧!一定要保重啊!” “老候!若今天能活命,今晚,咱们老哥俩一定要不醉不归!” “好!能与满帅并肩作战,我老候心里畅快啊!” 不多时,右翼的满桂和候世禄部,缓缓冲起了速度,近四千精骑,迅猛的朝着后金军主力战阵中冲杀过去。 这时~,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也终于想起来,当年,他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黑陶罐的传说了。 可不就是当年李元庆去先帝宫中面圣的时候么? 可笑的是,当时,他朱由检只是将此事当做故事来听,而此时~,当后金军竟然用上了这个手段,还将大明的王师打的近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皇上,看,咱们王师的精骑出动了啊!” 看崇祯皇帝还在神游天外,王承恩赶忙小心提醒了一句。 片刻,崇祯皇帝也反应过来,忙急急看向前方战阵。 此时,两股艳红色的奔腾洪流,就如同被大风卷起的巨浪,火红火红,直奔后金军的战阵中冲杀而去! 整个大地仿似都在颤抖。 崇祯皇帝的两只小拳头忍不住紧紧握起来! “袁崇焕,你一定要争气,你一定要给朕争气啊!杀光这些狗鞑子啊!” 身边所有人,也全都被这两股红色洪流吸引,急急的看向了前方战阵。 只是……有明眼人却已经看出来,狗鞑子这模样……好像,好像是在设套啊…… 此时,满桂部和候世禄部主力,已经冲杀到了后金军主力百来步外! 刚才他们在右翼的驻兵点,距离整个战阵,大约两里左右的路程,足够骑兵冲起最大速度了。 但满桂和候世禄却早有计较。 在无法吃准后金军的诡计之前,他们又怎肯全力冲锋? 这时,两部已经冲到了后金军主力战阵前七八十步,满桂忍不住放声大呼:“飞斧标枪!给老子狠狠的招呼啊!” 说着,满桂率先将他手中的一柄七八斤的飞斧,借助战马的速度,率先狠狠的丢进了后金军战阵。 身边儿郎们登时有样学样,纷纷将手里的重型暗器,狠狠的丢向了后金军战阵中。 而后,他们却迅速一调马头,并未在傻傻的冲向后金军战阵,而是直接迂回,往后跑圈。 瞬时,密密麻麻的飞斧、标枪,简直如林如雨,‘噼里啪啦’的就朝着后金军的头顶上砸下去! 但两部明军主力精骑,却大都往后迂回逃走。 高台上,袁督师忍不住破口大骂:“满桂和候世禄这两个狗杂碎!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敢在天子面前抗令嘛?” 但身边谁又敢接袁督师的话茬? 但就在这时,场中形势却突然变化。 满桂和候世禄两部,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弓马娴熟,但战局实在是太复杂了,即便计划制定的再完美,但总是有人,会发生意外的…… 有几十骑儿郎因为视野、失控等种种原因,实在无法控制住战马的走向了,只能是玩命的冲杀进后金军战阵,却是正中后金军的下怀! ………… 正文 第1035章 天、地、人,气吞山河! 下雪了…… ~~~~~~ 后金军阵中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绊马索! 尤其是有诸多的披甲人奴才,早已经端着钩镰刀、斩~马~刀,缩在战车、泥土下的角落里等候多时了。 这几十骑明军士兵贸然冲进了后金军战阵,登时~~,简直就像是牲畜被拖进了屠宰车间啊! 便是老天爷也不忍再看这一幕啊! 不过,满桂和候世禄这等阴险的远程抛投计策,着实也给后金军战阵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战车、牛皮、破棉被、沙土袋,的确是可以防御明军的炮弹,但~,对这种借助着战马冲击之力,从斜侧方,迅速抛投进阵中的飞斧、标枪雨林,后金军却就没有太多好办法了。 一时间,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至少有几十个倒霉的狗鞑子,被明军的‘雨林’射中,哀嚎惨呼不止。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 远处,豪格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万万没想到明军骑兵竟然会这么卑鄙! 阿巴泰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已经到了这般形势,这些明军竟然还不上套? “七叔,明狗子要跑啊!这些狗杂碎,端的是好狠毒啊!”豪格牙根子都要咬碎,忙看向身边的阿巴泰。 阿巴泰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豪格,明狗究竟是气势未绝啊!传令,退兵吧!” “退兵?” 豪格不由大惊,片刻,忙道:“七叔,可,可汗阿玛那边……” 阿巴泰一笑:“若咱们此时冲上去,你汗阿玛才会狠狠责罚咱们!” 豪格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一口:“七叔,真是便宜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了!明日,他们可就绝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阿巴泰笑着拍了拍豪格的肩膀,“走!咱们回去喝一杯!” …………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已经冲回了一里多之外的空地上,两部帅旗急急汇合在一起。 候世禄看向前方的鞑子战阵,这回怕是真是要跑路的意思了,忍不住大声啐道:“满帅,狗鞑子这次才是要退啊!咱们当如何?” 满桂此时心情、血气已经升腾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候,敢不敢跟我老满再冲一波!多杀几个狗鞑子祭旗?” 候世禄登时也明白了满桂的意思,也是哈哈大笑:“满帅,有何不敢?走!咱们再冲一波!” 周边的儿郎们也被满桂和候世禄的豪情带起来,纷纷欢呼着、嚎叫着,再次拔马扬鞭,回身冲杀向后金战阵! 看到满桂和候世禄两部明军,竟然还不依不挠了,非不让他们安生的退走,豪格这暴脾气忍不住又要发作了,恶狠狠啐道:“七叔!这些明狗子欺人太甚啊!小侄去冲他们一波!砍几颗鸟头去去晦气!” 阿巴泰却忙拉住了豪格,“此事,不要贸然!豪格,大汗在看着咱们呢!” 豪格忙看向身后不远处、皇太极的大纛仪仗,果然,几十匹高大战马的马群,正在紧密的关注着这边! “哎!就先便宜了这些明狗子!” 满桂和候世禄的再次冲锋,瞬时又掀起了一阵飞斧、标枪雨林。 后金军虽然不爽,但却也拿满桂和候世禄他们没有太多办法,只能是小心防备着,快速朝后退却。 看到这一幕,关宁军主阵的高台上,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感情~,此事,还是因祸得福不成? 但袁督师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 满桂和候世禄虽是抗了他的命令不尊,不过,在此时,他们两部打的却的确漂亮,至少,在面对皇上的时候,他终于有了缓冲的借口了! 而只要能多坚守一天,随着各地的勤王军陆续抵达,他袁督师,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底气! 至少,他屁股下面的椅子,总算是安稳些了…… ………… 从一大清早开始,后金军主动发动攻势,到了此时,后金军主力全部撤出危险区域,已经过了午时,大概一点半左右,马上就快要到两点了。 今天这战阵,看似时间不长,也就七八个小时。 似乎也没有造成双方太多的死伤。 但~,这其中的强度,无论是对明军、还是对后金军而言,都是完全的新的尝试。 双方都明白,今天这仗,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满桂和候世禄回营,袁督师很快就亲自召见了他们,温言勉励一番,同时,不动声色的,将满桂和候世禄刚才这功绩,挂到了他袁督师名下。 满桂和候世禄虽然不爽,但此时,官大一级压死人,屁股大的说话算,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在,袁督师此时也不敢太过分,封赏给了两部不少的酒肉。 刚送走了满桂,袁督师这边,皇上的传令小太监已经到了,言‘皇上要见他’。 袁督师不敢怠慢,忙小心来到了广渠门的城头上。 崇祯皇帝对袁督师今天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 就算是在朝廷之中,也有了很多对袁督师不满的风向。 今日之战,袁督师几乎要把大明、把天子和朝廷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庆幸的是,今天,明军好说歹说,总算是守住了这波攻势,尤其是后来满桂和候世禄的骁勇冲阵,着实是给今天的结尾,加分不少。 这也成为了袁督师心中最关键的杀手锏。 寒暄几句,崇祯皇帝低声道:“袁卿,依你之见,这场仗,究竟还需打多久?” 袁督师自然能感觉到崇祯皇帝话音深处的不满,到了此时,他也绝不敢再托大,忙恭谨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此事,臣也不敢保证。不过,后金军还没有真正大规模攻城。依照臣的估计,我大明的血战,还在后面。但皇上也无需太过担忧。此战,拖得越久,对咱们大明而言,就越有利。” 崇祯皇帝自然也明白袁督师言下的深意,半晌,缓缓点了点头,近乎是喃喃般的道:“袁卿,朕给你最大的支持。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啊……”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天色渐渐黑下来。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卷起来天地间不少尘沙,同时,也将今日白天战场的血腥味道,吹散的越来越远。 满桂和候世禄的大营中,两人为今日参战儿郎,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肉管够,但酒却不能喝多。 大帐内,候拱极亲自伺候着父亲和满桂喝酒,整个大帐内也只有他们三人。 但即便今天打了胜仗,对两部而言,未来的前途,却依然是有些虚无缥缈的沧桑。 候世禄低声道:“满帅,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啊!接连两天,鞑子都未出尽全力!不知道明日,狗鞑子又要玩什么花招。” 满桂用力灌了一口酒,“若是元庆在就好了啊!有元庆在,咱们何须这般惆怅?” 候世禄知道,满桂跟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李元庆,是铁杆的铁子,忍不住低声道:“满帅,您,您觉得李帅,皇上和朝廷,有没有让李帅出兵的可能?” 满桂放下酒碗,看了候世禄一眼,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决定对候世禄说出实情,“老候!自家人,我老满也不瞒你!若是没有出现意外,此时,元庆应该已经出兵东线了!” “啊?这……” 候世禄登时目瞪口呆啊! 他可是知道,此时,皇上和朝廷,可是准备死死的将李元庆压在辽南、不让李元庆动弹分毫的。 但,这…… 候拱极正在给满桂倒酒的手,登时也是一哆嗦啊! 片刻,几乎是本能般道:“满帅,这,李帅这,这不是谋逆嘛……” “谋逆?” 满桂不由笑着看了候拱极一眼,“拱极,你是个好孩子!这几日的战阵,你也看到了。你感觉,东线,若没有元庆出手,那帮狗杂碎,能守得住么?” “这……” 候拱极登时哑口无言。 候世禄这时却反应过来,他已经明了,满桂与李元庆之间的牵扯,比他想象的,怕还要深上不少啊。 这个浑水…… 不过~,浑水之下,却也意味着机会啊…… “满帅,此事,不知……不知咱们,又当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 满桂笑着看着候世禄的眼睛,“侯帅,你觉得,此战,朝廷到底需不需要元庆出兵呢?” “这……” 候世禄登时呆立在当场。 ………… 此时,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永平城外,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大营,已经扎下来稳当。 不过,李元庆却并没有选择地势更为优良的永平城西部沟壑,而是选择了更为空旷的城北。 太祖有句名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之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元庆对这句名言,深以为意,却始终不得法门! 但此时~,等真正处于这个风口浪尖的漩涡口上,李元庆这才明白,太祖当年,是何等的雄才伟略,更是何等的气吞山河啊! 天地人,同时出现,与天下为敌,那又如何? 英雄,不正是需要这千刀万剐般的狠厉磨练么? 此时~,整个大势,虽然有些不是太妙,但李元庆却已经抓到了其中的‘弦’。 抽丝剥茧! 这活计虽是复杂了一些,但只要整明白,对于李元庆的整个基业,必将要更上一层楼。 此时,刘兴祚已经回城去,按照李元庆的方式,与城中的文官集团交流,而李元庆也在静静等待,等待着前方传回来最新的战果。 而李元庆这边也没有等太久,天色刚刚黑下来,大概晚上六点半左右,前方,急急有亲兵回来禀报,‘赵率教阵亡了!’。 ………… 正文 第1036章 借鸡来生蛋! ~~~~~~ 对于赵率教的失利,李元庆心中虽是早有预料,但此时~,等事情真正传过来,李元庆的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传过这消息来的,是赵率教麾下的一个亲卫把总,名字叫赵二八。 可别以为赵二八这名字很好笑。 事实上,就如同当年明太祖老朱的名讳----朱重八。 赵二八这名字,在赵率教麾下,在宁远城,甚至是在整个辽西,绝对可以算是一个极具含金量的名号! 有了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有了田产、有了财物、有了女人,有了‘铁饭碗’,以及赵率教这个名号所带来的诸多荣光! 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别以为村长就不是干部啊! 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算挤破了头,想挤进这个门槛去,却还找不到门路呢。 对于明末家丁制的这种陋习,李元庆虽然非常的‘不对眼儿’,但~,此时的整个大明,除了他李元庆,其他人都在这么干。 也包括陈忠和毛文龙。 当然,因为有着李元庆的熏陶,陈忠这边要稍微收敛一些。 但毛文龙那边,怕是要比赵率教更甚…… 但家丁制纵然是有着极大的缺点,却也并非没有优点! 比如此时、在李元庆面前的赵二八,就是在赵率教阵亡之后,抵死不降,拼命从后金军的人潮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狂奔了两天两夜,赶到永平来报信! 此时~,赵二八已经是衣衫褴褛,浑身伤口,但他却仿若浑然不自知。 用力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就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娘的孩子,近乎是泣血一般,仔细将当日之战的经过,详细对李元庆讲述了一遍。 “李帅,李帅啊!大帅,大帅和弟兄们……他们死的好惨啊……狗鞑子简直不是人啊!尤其是那阿济格,他竟然活活的拿着弟兄们的心肝下酒啊……” “李帅,李帅,大帅临死前说过,您一定会为他报仇的啊!李帅,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为大帅和弟兄们报仇啊!我赵二八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李帅您的恩德啊……” “李帅……” 赵二八就像是一个孩子,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滔滔大哭。 他的鼻涕、眼泪和血污,都流在了李元庆的衣服上,但李元庆却并没有丝毫的在意。 事实上,辽西和辽南,虽一直处在极度的对立状态,但说白了,大家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 他李元庆和他赵率教之间,并没有丝毫的个人仇恨。 李元庆是看祖家这帮人不爽。 但对赵率教,李元庆还是保持着一个比较公允的态度的。 而赵二八这帮基层的军官们,更是如此。 大佬们的事情,他们插不上手,也不可能插的上手,但~~,辽地这么多年,究竟是谁能杀鞑子,谁有真本事,这些弟兄们心中,可都是有一杆秤啊。 此时这般乱局,除了威凛天下、大名鼎鼎的李元庆,谁还能来替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做这个主? 谁又敢替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做这个主? 沉吟片刻,李元庆亲手将赵二八扶起来,沉声道:“二八兄弟,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赵帅和弟兄们的事情,我李元庆绝不会坐视不理!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李元庆便好了!来人,送二八兄弟下去休息!让军医好好给二八兄弟治伤!” “谢李帅!谢李帅!” 赵二八赶忙拼命给李元庆磕头。 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被亲兵架出了帐外。 赵二八离去,有亲兵赶忙想过来擦掉赵二八刚才留下的血迹,李元庆却摆了摆手,示意这亲兵先出去。 看着地毯上残留的血迹,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片刻,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虽然他与赵率教之间,的确是有着不小的政治~利益冲突,但~,这些冲突,说到底,却并非是不可化解的。 这并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并不是敌我矛盾啊…… 尤其是~,赵率教也算是明末为数不多的将星之一,他战死的过程,并没有违背一个合格大明将领的尊严啊.. 就算他李元庆与赵率教之间的交情,远远算不上亲密,某种程度上,赵率教的战死,反而更符合他李元庆的利益…… 但此时~,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开心之意…… 某种程度上……他李元庆是有足够的能量,来挽救赵率教的命运的…… 只可惜,李元庆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良久,“呼……”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阿济格实在是该千刀万剐啊! 哪怕他亲手做掉了赵率教,符合他李元庆的利益,但~,阿济格这鸟厮,却并没有给予赵率教最后的尊严啊…… 半晌~,李元庆的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整个事情的计划,必须要有调整和变动了! ………… 戌时初刻,晚上七点半左右,刘兴祚像是一阵风一般,急急的赶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外。 得到了赵率教阵亡的消息,他就像是猴儿屁股里抹了蒜-----片刻也坐不住了。 “李帅,赵率教竟然……竟然……那~,遵化城,怕是想也别想了啊。咱们面临的形势,怕是比想的……还要更坏上许多啊。” 李元庆的大帐内,刘兴祚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原本一直笔挺的脊背,仿似一下子弯曲了不少。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却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当然明白刘兴祚的担忧。 此时,刘兴祚虽然做足了准备,甚至冒着与城内文官集团翻脸的风险,但~,在事实上,这厮对后金军的战意,却并不足啊…… 刘兴祚之所以费劲千辛万苦,死了命的要背叛后金,这……这其实是个相当复杂的过程。 这并不是老奴对他不好。 事实上,老奴对刘兴祚非常好,甚至……简直好的有些无法形容了。 不说是儿子吧,至少也能当大半个儿子来看待。 刘兴祚从二十岁出头,就被女真人掳到了治下当奴才,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老奴看着刘兴祚长大的。 像是李永芳。 虽然李永芳同样已经认识老奴多年,但老奴对李永芳,简直就像是对一条狗一样。 老奴晚年,甚至经常招李永芳一起喝酒,喝完了酒,却又把李永芳绑在柱子上,拿鞭子狠狠的抽他。 李永芳的正妻,也不过是个没有两三分血统的后金庶女。 但~,刘兴祚的老婆,却是老奴宠爱的嫡女。 但~,刘兴祚还是背叛了后金,投靠到了大明的怀抱…… 如果这事情,让朝廷的那些笔杆子来说话,必定是将刘兴祚夸耀成苏武一般的传说中人物,要用高帽子死死压死刘兴祚。 但李元庆却是明白,刘兴祚之所以背叛后金,恐怕~,还是理念上、或者说,是信仰上的冲突。 后金此时虽已经披上了国家的外壳,但其根子,不过还是沐猴而冠,还是野蛮人搞的那一套! 这必定会与自幼便受到了良好教育、温文尔雅的刘兴祚,发生本质上的冲突。 尤其是此时,刘兴祚并不敢、或者说,他想逃避,与后金军主力发生冲突。 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有些无奈……活在理想国的人,与正常人之间,确实是存在着一些说不出的障碍啊。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需要刘兴祚能稳住阵脚,‘借鸡来生蛋’。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事情虽坏,但却并非就无法收拾。遵化的事情,自有脑袋大的来扛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落到永平这边的。刘帅暂且安心。咱们此时,还是要先做好咱们的分内事啊。” “暂时不会落到永平这边?” 刘兴祚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但片刻,却又苦着脸摇头道:“李帅,就算朝廷不会怪罪与我,但,但后金军的大流却是避不过哟!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啊……” 看着坐立不宁的刘兴祚,李元庆心中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伙计,能混到今日,八成,都是要靠他这张帅脸啊。 不过,李元庆此时若没有刘兴祚的协助,就无法找到冠冕堂皇的立足点,就算刘兴祚此时犯了‘娘娘腔’,李元庆却也必须要先耐着性子,安抚住他的情绪。 片刻,李元庆笑道:“刘帅,此事也没有想的那么难。刘帅若想,元庆可将整个战场,设在永平城外。” “呃?” 刘兴祚登时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帅,此事不可啊。若将战场设在城外,城内这边,咱们就没法交代了啊。” 片刻,刘兴祚忽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一张老帅脸不由一红,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李帅,是,是兴祚失态了。李帅切莫要见笑啊。实在是……实在是这事情……” “呵呵。” 李元庆笑道:“刘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谁遇到了,都会发懵的。不过,刘帅,凡事,咱们总是要往好处来想嘛。危机一旦过去了,同样,也是机遇!” 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看李元庆稳若磐石,刘兴祚这时也安定下来不少,忙道:“那~,李帅,咱们,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实施?”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刘帅,此事,怕是不能这么办了!” “为何?” 刘兴祚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李元庆为何突然要改变计划,忙道:“李帅,难道,难道是兴祚这边……”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道:“倒不是刘帅这边,也不是元庆这边的事情。是~~,赵帅死的太惨了啊!刘帅,若不能讨回赵帅的尸首,于情于理,元庆都无法交代啊!” 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片刻,不由用力伸出了大拇指:“李帅。李帅的心胸,李帅的仁义,兴祚真是佩服不止啊!” 如果说之前,刘兴祚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与李元庆虚与委蛇,各取所需,但此时~,李元庆此言一出,刘兴祚心中登时也被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也无怪乎啊! 李元庆此时能混下这么大的声名,不论是谁,哪怕是敌人,也会给李元庆几分面子! 都是在场面上混的! 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有出现意外的那一天呢? 但~,若是能交下李元庆这样一个朋友,那…… ………… 正文 第1037章 遮羞布 儿子感冒了,有点严重。一直咳嗽。悲催的是,小船没顶住,居然也感冒了,哎,心力憔悴啊。 怒求订阅支持。 ~~~~~~ 刘兴祚离去,王微端着一杯热茶,怯生生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道:“爷,您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元庆接过茶杯,淡淡品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 毕竟是大场面里混出来的佼佼者啊。 在个人的整体素养上,王微确实没的挑。 李元庆放下茶杯,笑着抓住了王微的小手,有些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怎么样?这些时日,还适应吧?” 王微俏脸微红,但眉眼间的欣喜,却根本遮掩不住,忙小心乖巧的道:“谢谢爷挂念。这几日,奴婢已经适应了军队的生活……” 李元庆一笑:“不必这般拘谨。坐爷身边来。” 王微俏脸登时更红了,却忙小心坐到了李元庆身边,小鸟依人。 李元庆揽着她的香肩,嗅着她身上深幽的体香,笑道:“觉得枯燥就跟爷说。马上就要临近战时,外面肯定是不能出去的。你若觉得无事干,明日,我让刘兴祚给你带几本书来看。” “真的?爷?” 王微登时大喜,但片刻,她羞着脸往李元庆怀中凑得更紧了些,低低娇声道:“爷,奴婢若,若是看书入了迷,就不能好好伺候爷了。奴婢……奴婢不想看书,就想好好伺候爷……”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话爷爱听。” 王微俏脸登时更红了,简直要滴出水来一般。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这一天,居然要扮作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小鸟依人’…… 只不过,在此时,感受着眼前这男人宽阔的胸膛,嗅着这个男人身上她早已经很熟悉的阳刚味道,王微的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之前,她跟着茅元仪时,茅元仪的确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做事情很有调调。家庭背景也是相当浑厚,很少有缺钱花的时候。 但~,那只是在茅元仪没有立业之前。 等茅元仪真正立了业,靠自己的本事,来打拼江山基业,整个事情~,瞬时就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王微还很佩服茅元仪忧国忧民,有古之贤才之风,但~,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茅元仪却只知道在家中埋怨、抱怨,却根本看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这就使得~,原本家中可能是很细微的矛盾,却是也瞬间被无限放大开来。如此,家中又怎能有宁日? 而此时,李元庆虽然对她有些冷漠,大男子主义十足~,但~,李元庆却也会有不少时候,对她很温柔。 而越是与李元庆接触的深了,王微也越能发现李元庆身上的……的‘魔力’。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 王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因为是李元庆的贴身侍女,在此时,李元庆处理大部分军务政务的时候,她虽不能露面,却都躲在帐内暗处‘偷听’。 她王微虽是出身勾栏场子,却绝不是只知凭房事来取悦男人的玩物。 她自幼,便熟读诗书、史书,对时局、对天下事,都有着她的认知。 很多时候,就比如是在今天晚上,王微都感觉李元庆面临的已经是死局,根本不可能化的开了,但~~,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李元庆却看似飘飘然的‘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的便将死局化解了…… 王微真的有些无法想象,李元庆这脑子……到底~~,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退一万步说。 就算不谈李元庆的个人和人格魅力,单单只是说此时王微的生活条件! 套用一句比喻,那简直就是‘一叶障目’啊! 之前,王微跟着茅元仪的时候,在外面,别人的确都知道,她王微迈入了‘公门’,成功‘洗白了’身份,每日只需在家中享清福。 但~,谁又能知道,在这飘忽传言的面子深处的苦衷呢? 一日三餐吃不好,甚至吃不饱都不说了,茅元仪几乎从未有~,将她公开在公众场合、公开在他的朋友面前的时候! 别人都只知道,茅元仪是养了一只娇贵的金丝雀,但~,谁人又知道,茅元仪在家里,是把金丝雀当小鸡子养呢? 而此时,王微虽然只是李元庆最普通的侍妾,如夫人的名头,还没有真正落实下来! 但~,在长生岛,包括在军中~,谁人不会高看她一眼?都知道她是李元庆的女人! 尤其是跟在李元庆身边的生活条件,虽看似朴实无华,但王微却明白,就算是金陵城的那些王公豪门,跟他李元庆,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啊! 如果说金陵城里的王公豪门,吃穿讲究的是讲究和精细,那~,李元庆身边,那可就是突出一个霸气了! 就比如最简单的熊掌、鹿茸、虎骨、海参。 金陵城里的王公豪门,的确也能享受到这些东西,而且总是要精雕细琢一番,才能小心翼翼的好好享用,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但~,这些宝贝,在李元庆这边,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而且,都是最好、最顶尖的货色! 甚至,她王微每次都能分到不少啊。 此时~,看着李元庆似乎微微有些疲惫,王微赶忙乖巧的靠在了李元庆身侧,将她饱满娇躯的柔软,都贴在了李元庆身上,让李元庆轻轻的靠向她的身体,温柔小心的为李元庆揉捏着太阳穴。 片刻,李元庆似乎也很享受这节奏,身体渐渐放松了不少,完全靠在了王微的怀里,而后,又彻底躺在了她丰满浑圆的大腿上。 看到李元庆舒服的闭起了眼睛,王微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开心的笑意。 潜移默化之间,李元庆已经开始渐渐接受自己了啊! 虽然王微也知道,之前,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在李元庆这边有些失分,尤其是……李元庆似乎更喜欢杨宛那种调调…… 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杨宛不是喜欢在李元庆面前装仙子嘛,那~,你就继续去装吧。 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 这次的机会,她王微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此时,李元庆自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王微的小心思。 坦白说,此行,李元庆之所以带王微来,而不是带别人,不过还是男人的先天性,想尝尝鲜。 至于其他,李元庆自也不会去思量太多。 已经烂在了他这张大锅里的肥肉,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只不过,之前,李元庆纯碎是将王微当成了一个……一个工具,但随着两人之间的慢慢接触、深入,李元庆也发现,王微的综合素养,绝对没得挑。 尤其是,这种少妇的风韵……也渐渐被李元庆开发出来…… 但~,与大势相比,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时~,刘兴祚这边虽然被稳住了,但对于整个大势,李元庆却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永平城这边,李元庆此时虽拥有近万兵力,但因为段喜亮、孔有德、顺子他们,都还在返程的路上。 此次,李元庆军中,除了许黑子、杨小船、黄国山三人,便没有了大将。 虽说依照长生营的规制和战斗力,就算没有大将,李元庆也可以对麾下儿郎们如来臂使,但~~,许黑子已经几年未曾参与大战,本部方面,也需要重新累计,而杨小船这边,虽然比较靠谱,但他毕竟是水营。 黄国山虽可用,也可让李元庆放心用,可惜,此时主战的,是黄国山本部! 这也就意味着,李元庆只可集中军力,而很难分兵。 但~,在此时这般事态,若是无法分兵,注定~,要丧失掉不少的利益啊…… 尤其是京师那边,李元庆心中,总是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啊…… 按照时间来估计,遵化一线的阿济格、莽古尔泰几部主力,想要赶到永平城,至少还需要三四天,甚至是四五天、五六天的时间,就算李元庆一天可以进搞定他们,但~,若再想赶往京师,怕就要在半月之后了啊! 更不要提,不论是阿济格、还是莽古尔泰、代善之流,皆是后金军的实力派战将。 尤其是阿济格这厮。 别看这厮还年轻,又勇又莽,看似是好对付,但~,这厮麾下,包括此时还没有成年的多尔衮、多铎兄弟,他们的奴才,才是老奴遗留下来的真正精锐啊! 不过,李元庆也明白,就算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此时,事情还是急不得的。 任何事物的发展,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若是强自去违背这个规律,那~~,可就绝不是智者所为了! 更不要提,京师方面,总是得让天子、大佬们,先尝些苦头啊! 若不知道苦的滋味,他们又怎的能知道甜~,来之不易? ………… 次日清晨一大早,崇祯二年三月末的这场京师防御战,终于又拉开了第三日攻防的序幕! 袁督师第一日敢托大试探,第二日却只能拼死力敌,到了今天这第三日,他可是绝不敢再玩任何一点小心思了! 到了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与后金军的指挥决策层相比,他这边,的确是有些……有些慢了半拍啊…… 尤其是,因为前两日的战事,他又挑拨天子亲临观战,却并未打出足够的效果,朝廷,尤其是勋贵阶层,已经对他有了很强的不满。 好在昨日时,满桂和候世禄的勇武,勉强为他赢得了一块可以暂时遮羞的遮羞布! 但袁督师很明白,这东西,绝抵挡不了太多的时间! 今日,他必须要拿出些真章程来才行! 辰时中刻,大概是早上八点钟左右,后金军如同是定好的钟表一样,又如约开始了新一日的进攻! 只不过,与前两日相比,今日~,后金军的攻势,无论规模还是人手,都比前两日时,要小了不少。 看模样,只有五六千人。 而且,出战的只有正蓝旗的七八个牛录,也就两三千人,还远远的躲在后面,前方,则是一系列不中用的蒙古人和披甲人奴才。 他们的速度也很慢。 仿若不是来攻城,而是过来遛弯的。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今日,他已经做好了充裕的准备,但~,后金军却这模样……这是想要干什么? ………… 正文 第1038章 国士,惊弓之鸟! ~~~~~~ 民国时,那位极具先见之明的大豪曾言:“夫时代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就如同是‘大禹治水’,谁都知道,‘堵不如疏’。 但~,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具体能实际去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有了前两日的经验,此时~,哪怕后金军的攻势规模并不大,但袁督师却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眼见后金军先锋像是乌龟一般,刚刚进入了明军的射程范围,袁督师当即下令,火炮、神火飞鸦齐开,绝不能让后金军轻易靠近明军战阵。 一时间,迎着初升的朝阳,整个战场上,焰火飞舞,火炮轰鸣,简直热闹非凡。 但后金军明显有了很多的准备。 他们就像是会钻地的土鳖一样,利用各式战车、沙土袋、土墙的掩护,死死的缩在里面,绝不敢轻易露头。 也幸得此时是在京师啊! 军械府库中的武器弹药贮备,相当的充裕,否则,换成了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又怎的可能由着袁督师这么大手大脚的胡来? 不过~,就算是只是撑着场面,却也并非没有效果,至少~,把战阵中明军的士气带起来不少。 此时~,在主战场三里多外,皇太极已经换乘了一架元戎车,一身黑色裘袍,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战阵。 身边的护卫奴才,都退到了几十步之外,远远散开。 只有皇太极的心腹奴才达素,小心侍立在这架元戎车之外。 今日,宁完我有些感恙,正在营中修养,并没有出来随侍。 此时,皇太极的身边,只有索尼和范文程这个两个近臣。 在很大程度上,这其实~~,也是范文程和宁完我的最大差别。 华夏民间自古流传着一句老话:“懒驴上磨屎尿多。” 宁完我的确是有才,关键时刻,也的确是能撑住场面,但~~,在寻常的大多数时候,他却是有些……有些不成器的稀里拉松…… 而范文程,不论是何时,始终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又正值风华正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如此~,皇太极又怎的能不信任范文程? 此时,看着明军这模样,范文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这个袁蛮子,还真是……简直连浪得虚名都算不上啊。 真不知道,明廷的小皇帝,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他难道看不出来,此时,袁蛮子这模样,完全就是在给‘瞎子抛媚眼’么? 不过,虽是极为恨明军不争,但此时~,范文程毕竟是在后金的战线上,忙拱手对皇太极笑道:“大汗,明人已是惊弓之鸟!这场仗,见分晓的时候,怕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呵呵。” 皇太极不由淡淡一笑,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索尼,“索尼,你以为呢?” 索尼忙恭敬拱手,“大汗圣明。范先生所言不错,若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我大金精锐破城,已经为时不远矣。” 皇太极却笑着摆了摆手:“形势虽是乐观。但~,却并未乐观到咱们想象的那般程度啊!明廷此时虽乱,但明显气数未尽那!我大金能不能有所突破,关键就要看如何用兵了!” “大汗圣明!” 范文程和范文程几乎是异口同声,一记顺水推舟的舒服马屁奉上。 但话音刚落,两人不由本能的看先了对方,但不到半秒,两人却又瞬间恭敬垂了下头。 皇太极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嘴角边,笑意不由越来越甚,“范卿,若以你之见,此时,你是明廷主帅,又该做如何选择呢?” 范文程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上,拼命对皇太极磕头,“大汗明见!奴才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奴才绝无有半点二心那!” 皇太极哈哈大笑:“范卿,你的忠心,吾是清楚明白的。快快请起。你无需担心,咱们只是来讨论这个战场局势。” 范文程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忙小心站起身来,思量片刻才道:“大汗,我大金军事虽是威猛,但毕竟人少力寡。此时,我大军区区两万余、加上各部奴才,可战之兵,也不到三万人。但明廷,却坐拥京营、关宁、及各部勤王军几十万大军,却是生生被逼在城门口出不来。这着实……着实是……” 范文程说着,小心看了一眼皇太极的脸色。 皇太极淡淡摆手,示意范文程继续。 范文程这时也明白了皇太极的心思,皇太极并不是在试探他,忙提起一口气继续道:“大汗,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此时,袁崇焕坐拥一手好牌,却是生生将这一手好牌烂在手里,着实是迂腐至极!他既然选择了防守,事实上,这场仗,我大金,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若是奴才为明军指挥者,绝不会坐以待毙!其实,明人想击溃我大金的兵锋,也并不难!我大金毕竟是远道而来,后续粮饷补给物资,防线拉的很长!若是派出精骑,不断的骚扰我大金的粮草防线。哪怕不能取胜,但我大金,怕是也无法再在正面拼劲全力!如此~,我大金的此次攻势,不战~~,或就可解矣!” 皇太极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范卿~,也幸得是你在我大金阵中啊!否则,吾怕是头都要想破了哟!” 范文程没想到皇太极竟然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这简直是国士的评价啊! 胸腹中的热血登时一下子涌到了脑门子上,忙恭敬拱手道:“能有大汗这样的明主,才是奴才的最大荣幸!” 皇太极哈哈大笑道:“范卿,你我也无需这般互相吹捧了。有范卿相助,吾必将会如虎添翼!不过,范卿,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或许那袁崇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范文程一愣,片刻,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不由笑道:“大汗。苦衷谁都有?他们焉知,咱们大金,就没有苦衷呢?大汗,说到底,无怪乎还是人心也!若是明人~人人忠心效命,我大金,又怎可轻易突破这雄伟的关城防线?大汗,所谓此消彼长,明人气数虽是未尽,但~,以奴才来看,却也为时不远矣!” 皇太极哈哈大笑:“范卿,良言那!” 范文程赶忙谦恭的垂了下头,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的确是以身事奴,但~,皇太极如此雄才伟略的雄主,又怎的可能是崇祯小皇帝那般毛都没长全、是非都不分的毛孩子可比? 范文程知道,明廷的那些人,根本就看不起他们辽地的汉人读书人! 但~,越是看不起他们,范文程心中反而越有斗志,早晚有一天,他必定要亲手埋葬明廷这个腐朽的朝廷! 一旁,索尼心中也是汹涌翻滚。 范文程此人,还真是个…… 这时,前方明军的各式火器轰鸣,已经放缓了不少。 看到后金军始终缩在乌龟壳子里不肯出来,明军也不再这般玩命的浪费火力,转而开始小心审视,看看这些狗鞑子,究竟是要干什么。 城头上,崇祯皇帝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此时~,他也看出来,后金军的战意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强烈,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大伴,依你之见,这些狗鞑子,究竟是想做什么?他们为何摆出了这个阵仗,却又不往上攻了?接连两天的试探,他们难道还嫌不够么?” 王承恩此时也有些不妙的预感,忙道:“皇上,世事无常即为妖啊!这些狗鞑子可绝没有那么傻,妄自跑到咱们大明的战阵前来吃灰!他们必定是有着什么狠厉的后手!咱们绝不可轻易怠慢,必须要提起精神来小心应付啊!” “大伴所言极是!” 崇祯皇帝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一时也有些摸不到后金军的意思了。 难道~,这些狗鞑子,是想冲上来白白挨揍、而不是攻城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此时~,局势非常和缓,但袁督师心中的压力却是比之前还要大上许多! 若是鞑子迅猛的冲上来,直接面对面的硬罡,哪怕明军示弱一些,袁督师对上面,也有足够交代应付的理由。 但此时~,鞑子只是做样子,却不敢上来,那~~,就让他袁督师很难受了啊! 就像是足球比赛。 袁督师身为教练员,拿着至高薪,享受着顶级荣耀,却是只开花、不结果,只会吹牛皮,却见不到丝毫的成效。 昨日满桂和候世禄,虽是有几次精彩的过人表演,但~,这显然是不能转化成胜利,对各方面交代啊! 若是后金军继续这般,那~~,就是要逼着他袁督师不能不出手了啊! 要不然,就再让满桂和候世禄去冲一波? 先挽回点面子回来? 就在袁督师这边苦心思虑之时,前方不远处,豪格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七叔,妙,妙啊!若是咱们继续这般下去,这袁蛮子,怕迟早要变成惊弓之鸟啊!这明人的京师城池,早晚是咱们大金的囊中之物!” 豪格的眼睛里不加掩饰的露出了无言形容的贪婪,仿似要把这京师巍峨的城池,一口气吞下去。 不过,他毕竟也不是纯碎的草包,片刻,忙又道:“七叔,明人的各路勤王军,可都是在路上了。若是万一,十日之内,咱们拿不下京师城,后续,对咱们而言,可就有麻烦了啊……” ………… 正文 第1039章 山寨与人才!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让小船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 ~~~~~~ “勤王军?” 阿巴泰不由淡淡一笑。 若是这些明狗子所谓的勤王军能管用,那~~,又何至于,大金的锋锐,这么轻松、便直接杀到了这些明狗子的京师脚下? 已经与这些明狗子打交道二十多年,交战也已经有十余年,阿巴泰又怎的能不了解这些明狗子的秉性? “豪格,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心。明人的勤王军来的越多,反倒是能多给咱们带些强壮的奴才来。我可是听说,明人小皇帝的皇宫里,各式美女可是数不胜数啊!” “呃?” 豪格登时也反应了过来,只要他们大金的锋锐能攻克了明狗子的京师,掌控了明狗子的小皇帝,就算他们来再多的勤王军,又有个鸟用? 尤其是~,豪格早就听说,明狗子小皇帝的后宫里……那些美女,可是比他们辽地的美女成色好多了啊…… 片刻,豪格忙笑道:“多谢七叔提携。小侄明白该怎么做了!” ………… 此时,关宁军战阵南部,满桂和候世禄部的阵地,满桂和候世禄也在仔细的观察着后金军的动向。 看后金军居然冲上前来,却又当起了缩头乌龟,候世禄一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低声对身边的满桂道:“满帅,这些狗鞑子,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他娘的,这仗打的……我记得,以前,鞑子可是没有这么难缠的啊!” 满桂眼睛里也有着不少的疑惑,片刻,他低声道:“老候,鞑子不会是还想来昨天那些黑陶罐吧?” 候世禄闻言也有些心惊,“满帅,保不准啊。鞑子现在太狡猾。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万一发生了变故,十有八~九,袁蛮子又是叫咱们上去灭火啊。” 满桂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 上午十点半左右,后金军依然缩在原地,没有太多动作,明军这边,火器也早已经零星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虽然阳光很柔和,但北风却是相当的凛冽,呼呼的席卷个不停,整体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从早上后金军开始发动攻势之后,明军将士们几乎已经兴奋了大半个上午,到了此时,马上要接近饭点了,但鞑子就在身前不远,将士们肯定是没法吃饭的。 加之天很冷,鞑子又没有动作,许多明军将士们,都开始缩回到了他们的工事里面,不再露头,躲避着这凛冽寒风的侵袭。 许多明军将官们~,也开始放松了神经。 这般状态,狗鞑子明显是不准备攻上来了,他们辛苦了这大半上午的,大家也都不是铁人,总是要喘口气的嘛。 但就在整个明军战阵都飘起了一丝轻松气氛的时候,后金军战阵却突然又有了动作。 他们纷纷从灰尘爬出来,又重新开始朝着明军战阵推进。 诸多明军将官们登时如临大敌,纷纷招呼起麾下各部的儿郎,各式火器,继续对后金军开始进行打击。 而后金军方面也不甘示弱,大量纷飞的火箭,不断顺着风势涌向明军战阵,原本有些稀松的战场局势,瞬时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高台上,袁督师也进入了兴奋点,两只拳头紧紧握起来。 只要后金军战阵再敢往上一点点,他就要令早已经埋伏在左翼的祖大寿部出击了! 之所以不再用满桂和候世禄两部,袁督师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毕竟,此时的鞑子并不多,看这模样,能战者,也就有个三四千人。 这般态势,若是将满桂和候世禄顶上去,保不准啊,两人就能立下大功啊! 某种程度上来讲,满桂和候世禄两部立下功绩,自然也要算到他袁督师的头顶上,毕竟,他袁督师是蓟辽总督,又全权负责这次京师防御战的指挥权。 但~~,嫡庶毕竟有别啊! 本来此时明军的士气就不振,尤其是他袁督师的声望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再寒了祖大寿的心,那他袁督师,又该如何立足? 但令袁督师失望的是~,双方的激烈对攻,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很快便结束了。 来的快,却也是快。 因为后金军重重的‘乌龟壳子’,明军的火器攻势并未对后金军造成太大的杀伤,但~,后金军的火箭雨,却是又让明军战阵陷入了不少混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顺风打逆风,移动阵地打固定阵地,火攻这手段,简直是百试百灵啊! 即便这些火势,不能对明军造成太多伤害,但~,给明军制造相当程度的混乱,让明军手忙脚乱,却是非常的容易。 袁督师简直气的要骂娘啊! 若他娘的再继续这般下去,这仗还怎么打? 怕还没到决战时,明军主力就要这般生生的被狗鞑子给拖死啊…… 有了这几天临阵的经验,袁督师的整个军事素养,也在飞速的提高着,他的整个大局观,比之刚开始时,已经是好了不少。 这般下去,肯定不行! 这仗打得不好看、无法对崇祯皇帝和朝廷交代不说,很容易,就会陷入泥潭,产生大变故啊! 他袁督师虽然自大,可也绝不敢拿着他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当儿戏啊。 必须要想办法改变! 只是,后金军直接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又缩进了乌龟壳子里,袁督师就算急,却也拿他们没办法。 因为有着昨天满桂和候世禄的经验,袁督师深深明白,后金军这乌龟壳子相当坚硬,布局非常严密。 哪怕是关宁军的精骑冲进去,怕也绝讨不了太多便宜! 骑兵要出击,只能是等到这些后金军撤退的时候! 否则,就算是学着昨日满桂和候世禄标枪、飞斧雨林,也不会有太多的效果。 “诸位,尔等可有什么好计策?攻克狗鞑子这乌龟壳子?” 袁督师转身看向了身边的这几个幕僚。 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在大明,尤其是到了明末,幕僚这种师爷政治,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比如,寻常的武官养幕僚,大多数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整体水平,把自己搞的像个文化人。 比如,回复上官、朝廷的公函,总不至于太粗暴,不成溜,拿不出门去。 同僚聚会,有个师爷在身边,也能体现自己的气场,装斯文也能装的像。 但文官养幕僚,整体水准,就要比武官高出不少了。 在很大程度上,文官集团的幕僚,不仅要做些贴身秘书的杂活,更是能参与到其中的决策。 当然,武官的幕僚,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参与到很多重大事务的决策中,只不过,此时文武殊途啊! 武官的权利,除了李元庆、毛文龙这样近乎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大军头,哪怕是到了祖大寿、赵率教这一级,其实际权利,也是小的可怜,处处都要受到头顶上文臣的掣肘! 而袁督师这几个幕僚,那就更悲剧了…… 他们只承担最繁琐的秘书活计,但真正决策,他们却很难参与! 笑话。 他袁督师是何人? 什么事情,他自己不能乾纲独断,还要把权利分给别人? 只不过,在此时~,他袁督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实在是想不出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了,自然就得用到这帮幕僚了。 他们拿他袁督师的银子,吃他袁督师的饭,自然也要给他袁督师来卖命!天经地义嘛! 此时,袁督师身边这几个幕僚也没有想到,袁督师竟然会突然把话题抛给他们,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肃静!肃静!” 袁督师本来就很烦,一听到这小鸡子声音,登时更加烦躁,“刘肥,你先来说!” “呃?是。” 袁督师身边那胖幕僚,忙小心站出来,恭敬拱手道:“东翁,依学生之见,我大明此时之所以被动。最关键的原因,是无法杀出去,始终被鞑子给限制在阵地内。若……” “说重点!本官是要你废话么?” 袁督师不由极为不爽的瞪了刘肥一眼。 “呃?是是。” 刘肥忙小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道:“东翁,此时,我明军主力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杀不出去,同时,也没有重型武器,将这些鞑子压下去。使得这些鞑子,始终缩在战车、沙土袋之后,毫不畏惧的与我明军主力对峙。学生观~,之前,那些鞑子的黑陶罐好像效果不错。东翁,咱们何不来的有样学样,也制造一批这种东西,或许~,就能有用呢?” “嗯?” 袁督师登时一愣,脑海中简直就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啊! 这办法,他袁督师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依照后金军的手段和技术,又怎的可能与京师、整个大明最顶尖的工匠们来相比? 大意失荆州,大意失荆州啊! 片刻,袁督师极为罕见的用力拍了拍刘肥的肩膀,“刘肥。不错,很不错!等下,去本官私人账上,领一百两银子!” “是,是。多谢东翁。多谢东翁。” 刘肥赶忙欢喜的连连作揖。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他总算能给老婆、女儿买个像样点的小院子了啊。 事急从权。 此时,也由不得袁督师拖拖拉拉,他急急派人将正在前方指挥辅兵、民夫灭火的曹文诏招了回来,低声耳语一番。 曹文诏眼睛不由一亮,登时也是大喜,忙急急离去。 ………… 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中刻多,太阳越来越毒,但北风依然很大。 明军战阵这边,火兵、民夫们,已经准备好了还算丰盛的午饭,刚要往阵地上端过来。 这些狗鞑子仿似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登时,又往前顶了顶,继续利用火箭攻势,骚扰明军战阵,明显是不让明军吃成饭! 袁督师简直恨的牙根子都痒痒啊! 他这时也完全抓住了后金军的战略意图,他们就是想骚扰的明军无地自容啊! “开火!开火!快!快给本官将这些狗鞑子压下去!” 已经疲惫不堪的明军又怎敢抗令?只得强撑着精神,继续与后金军主力纠结在一起。 ………… 正文 第1040章 破釜沉舟的袁督师! ~~~~~~ 咻咻咻! 砰砰砰砰砰! 嗖嗖…… 后金军虽在战术上玩的更溜,但~~,真正论起对火器的操控,对火药的使用,自然还是火药发明者的行家鼻祖汉人。 此时~,后金军明显是骚扰的意味更浓,就是不想让阵地中的明军安安稳稳的吃午饭。 但~,百步左右的近距离,明军的各式火力一开火,他们登时也不敢太多造次了,很快便就乖乖老实的缩回到了乌龟壳子里。 明军战阵这边,这么个打法,将士们虽然是越发疲惫,但这几天的连绵不断的交火,让诸多将士们,对身边火器的操控,也越来越纯熟起来。 神机营虽是以‘大爷兵’居多,但此时只是崇祯二年初,还是有不少人是‘能干活’、也‘敢干活’的。 加之后金军一直没有发动真正意义上的规模性攻势,有这些骨架将士们的带领,身边的大爷兵们气势也被带起来。 层层叠加。 明军整体~,虽是被拖入了这个无尽疲惫的泥潭,但最起码,在短时间,还不至于处于下风。 此时,双方剧烈的交火,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很快便停息下来。 后金军又继续缩回到了他们的乌龟壳子里,而明军这边,则开始急急的灭火。 城头上,崇祯皇帝这时也看明白了后金军的意图,眉头紧皱,脸色凝峻。 到了此时,几乎一分一毫都未曾拉下,一直处在城头上观战,对于战争,崇祯皇帝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再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可能一两次交火,或者说是一两天时间,就能把这些狗鞑子主力击溃,彰显大明王师的荣耀了。 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后金军这层出不穷的狡诈战术,崇祯皇帝心中也明了了,为何~,这么多年了,大明在对阵后金军的战事中,几乎是鲜有胜迹,而总是处于被动状态了。 这些狗鞑子,简直是太油、太腻了啊! 莫说是寻常的将官们了,便是他这天子,面对这种事态,一时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 不过,崇祯皇帝也明白,这般耗下去,可绝不是办法。 先不说朝廷的威严、他天子的脸面如何了,单单就是这战事每天的消耗,就已经足够他这天子肉疼的了。 更不要提,京师中百万人,每日吃喝拉撒,那可绝不是小数目啊! 虽说京师中存货不少,但耐不住,每天都是只出不进啊! 仅是这两三天的功夫,京师中的米面价格,至少就翻了一倍多啊…… 难不成,真要走到‘临阵换将’的这一步…… 崇祯皇帝越想越烦闷,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一旁,王承恩当然注意到了崇祯皇帝的变化,忙小心道:“皇上,您,您若疲累,不若,先去城下休息一会儿。今日,已经有不少阁臣,都回去休息了。皇上,前方有袁督师和将士们顶着,您还是要先保重龙体啊。” 崇祯皇帝本想拒绝,但片刻,却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以他这小身板儿,哪怕只是观战,并没有亲临一线,但~,这一站就是一整天啊,加之朝廷内还有千头万绪的杂务,他着实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片刻,崇祯皇帝道:“大伴,朕去城下休息片刻。你即刻令人传令给袁崇焕,一定要让将士们午饭吃好喝好。” “是。” 王承恩赶忙点头,招过小太监,急急去对袁督师传令,又小心服侍着皇帝下了城头。 皇帝一离去,城头上,这些留守的大佬勋贵们,登时如获大赦,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这他娘的!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要是照这模样下去,谁他娘的知道这仗到底要打多久啊! 难不成,三两月的,他们也都在这城头上过活了么? “袁蛮子此人,真是其心可诛啊!他这是要绑架整个朝廷啊!” “谁不说呢。这狗杂碎,真是得志便猖狂啊!再这般下去,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就快要毁在这奸逆小人手里了啊。” “不行!咱们绝不能再这般拖下去了!必须得让天子明白,这袁蛮子是在误国啊……” “………” 城头上,这些大佬勋贵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不止。 几乎是头一回啊! 无论是仅存的阉党残留,亦或是什么东林、楚党、秦党、西党之流,再没有半点争执,而是史无前例的在最短时间内,便达成了一致的妥协啊! 杨妙才此时正处于广渠门南段末尾。 依照他的资历,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视野最好的中段的。不过,因为广渠门的城墙极高,又宽又厚,即便是在这南段,他依然可以清晰的俯览整个战局。 与周围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佬勋贵们不同,因为与李元庆的交情,杨妙才可是亲身经历过战阵的。 对于战争的理解,他也比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大佬们要深刻出许多。 到了这时,杨妙才也明白,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有些无法收拾的程度了…… 即便袁督师能打赢了这场仗,但~~,他在朝廷的人心,也已经是荡然无存,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尤其是,照目前这般事态发展下去,打赢这场仗的希望,依然虚无缥缈的可怕啊。 杨妙才忍不住又想起了李元庆。 他已经有快要大半年,没有与李元庆联系了。 虽然杨妙才很明白,李元庆在京师的情报系统极为发达,但~,一直以来,都是情报系统来联系他,他只能是被动接受,而并不能主动去与这个情报系统接触。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李元庆也一直没有给予他杨妙才新的任务,或者,新的战略方向,好像,已经完全把他杨妙才给遗忘了一般,这…… 杨妙才眯着眼睛,望着前往灰土底下的后金军乌龟壳,心中一时也有些噪杂。 依照他对李元庆的了解,在这般状态,李元庆又可能会无动于衷、束手待毙? 但~,李元庆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难道,是把他给遗忘了…… 又或者说,这是李元庆对他的新的考验…… 片刻,杨妙才脑子里忽然一个机灵,仿似一下子抓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萎靡的精神,登时一下子振作起来不少! 他好像已经抓到了事情的主线…… 片刻,杨妙才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他怕是早已经将一切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啊…… 如此,又还需要他去‘画蛇添足’太多么? 想通了这一切,杨妙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默默的看向关宁军的主战阵,他倒要看看,这袁蛮子,究竟要凭借什么手段,化解此时眼前的这场大灾局! 这时,崇祯皇帝已经来到了城门楼子之下。 此时,在瓮城内,已经扎下了不少大帐,皆是城头这一众达官贵人们临时休息的后勤补给点。 还有不少是临时公务所用。 毕竟,仗虽还是要打,但整个朝廷,却也不能不转了,总要有人干活的。 这也使得瓮城内相当忙碌。 崇祯皇帝刚要走到瓮城中央,位置最好的他的临时大帐内休息一会儿,却看到,有许多明军将士和辅兵,正在搬着一些黑乎乎的陶罐,急急往城门这边奔过来。 之前,后金军使用这些黑陶罐时,着实是给崇祯皇帝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压力,简直就有些难以磨灭。 此时~,暮然再看到这些东西,崇祯皇帝的脑子里不由一个机灵。 转瞬,他也好像抓到了什么,忙道:“大伴,快,快派人去问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王承恩本来也已经疲惫至极。 他毕竟已经快五十的人了,这几天的高强度生活,崇祯皇帝这小年轻都累的要死了,更不要提,是他这一把老骨头呢。 暮然听到崇祯皇帝这话,王承恩本来还有些不情愿,正要吩咐小太监去做这活,却突然也看到了这些黑陶罐,不由一个机灵。 忙亲自快步来到了这边,抓住一个神机营把总道:“这,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把总一看问话的竟然是蟒袍的王公公,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恭敬跪倒在地上,“回王公公的话。这是前方袁督师急要的最新战略物资。是城内工匠们急急临时打造,卑职只负责搬运,暂时也不太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 “嗯?” 王承恩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这时,城头上却有小太监急急赶过来,低声对王承恩耳边耳语几句。 片刻,王承恩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缥缈朦胧的笑意,他已经知道这袁蛮子要干什么了! 缓缓、却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士们辛苦了!杂家会在皇上面前,提及你们的功绩!” “谢王公公提携!谢王公公提携啊!” 一种将兵登时大喜,赶忙对王承恩千恩万谢。 王承恩笑着摆手,快步离去,忙将事情,对崇祯皇帝小心汇报一遍。 “观战?” 崇祯皇帝眼睛登时一亮,忙道:“快,大伴,咱们现在就回城头!” ………… 此时,城外明军阵地,每当明军稍稍缓过气来,后金军却又是一阵骚扰,绝不会给明军留得片刻喘息之机。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差不多两点半多了,明军主力却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 大家都已经是饥肠辘辘,极度疲乏劳累,却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是将鞑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拿出来狂骂,舒缓着心中的极度不满。 袁督师此时也是粒米未尽! 能不能有所斩获,能不能逆转这个大局,能不能证明他袁督师的荣耀,就在眼前的一举了! 他袁督师已经是破釜沉舟了! 即便是这些陶罐的作用不好使~,他也必须要令祖大寿部顶上来,先杀退这波鞑子的攻势了! 本来,这些黑陶罐,是要先被运到城头上,而后,再由城头上顺着绳子放下来,运到明军战阵里。 但此时,因为崇祯皇帝的发话,城门直接被打开,方便将士们运输。 整个效率一下子提高了几倍! 曹文诏本来就是利索人,皇帝都发了金口玉言,他这边的效率也是直接飞起来。 很快,前方战阵便基本准备就绪,曹文诏也急急赶过来对袁督师汇报,“督臣,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好!好!” 袁督师接连三个‘好’字,整个人的萎靡气势登时一扫而空,直勾勾的盯着曹文诏的眼睛道:“文诏!此次,本官就拜托你了!” ………… 回复书友b_xhua,想法非常好。其实咱们的思路已经有些贴近了。 不过,明末这时代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小船先解释一下崇祯皇帝的问题。 你得这么想,我们现在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是因为我们受到的教育不同,从小接受到了辩证法,知道反复推敲思考。 但明末,崇祯皇帝就算是贵为天子,却也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再者,崇祯皇帝是深宫大院儿里、女人身边长大的孩子,他没有民间的阅历,不可能了解太过深奥的繁琐复杂。 再者,就是个人性格。崇祯皇帝这性子…… 篇幅有限,也不能说太多,归根结底,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最后,感谢兄台的支持,并提出这么多中肯的意见。 小船现在要去医院接儿子,哎,分身乏术啊 正文 第1041章 将星闪耀! ~~~~~~ 自进京之后,曹文诏一直被袁督师倚为心腹。 只可惜,曹文诏毕竟是非将门体系出身,根基浅、底子也薄。 开战这几日,他一直做得是打杂的脏活、累活,功劳没多少不说,万一碰到了麻烦,必定要被推出去背锅。 这其实也是非将门体系出身的九边将官们最大的悲哀…… 活没少干,没少操心、没少流血、也没少流汗,但事情完了,功劳没捞到几分,一出了事情,却必定要被顶出去灭火。 归根结底。 非将门将官、与将门将官最大的区别~,便是将门将官们都有底子,有人脉,随便一拉,便能拉起人手、织起网来,从而环环相扣。 而非将门的将官,想要有本部、可用之人,那就是难遇上青天了……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在大多数的固有资源被将门子弟瓜分之后,非将门的将官,又能拿什么,去养活他们最想要的本部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而此时~~,有了袁督师这话,对曹文诏而言,简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简直犹若天籁之音啊! 他又怎的能放过这等机会? 用力对袁督师磕了头、谢了恩,曹文诏急急来到了战阵一线。 此时~,祖大寿携带本部主力,已经去了左翼埋伏,明军战阵的主要守卫力量,便只剩下了宁远中军诸部和神机营主力。 宁远中军这边自不必说,谁人还能不认识他曹疯子? 而曹文诏这几日频繁冲上去灭火,又果断、又卖力,神机营的大爷兵们,对曹文诏的印象也是极好。 曹文诏简单把事情一说,大多数的明军将官们,谁又不肯给他曹文诏这个面子? 很快,整个明军战阵便迅速忙活起来。 黑陶罐的抛射方式,对于明军而言,并不复杂,反而是相当的简单。 此时神机营的主要武器配置,虽是以火器为主,但投石机、投石弩这种利器,还是有不少的。 主要是这些东西造价低、效果也不错,非常实用。 在之前百多年间,京师的几次防御过程,这些东西,都派上过大用场。 只不过,此时大战还没有爆发,这些投石机、投石弩,便都被放到了后面。 此时,如果换做其他人来做这工作,必定要费一番周折。 但曹文诏不仅之前灭火时、给众人都留下了好印象,他还负责着前方各部的伙食分配,说白了,就是万金油的大管家。 加之曹文诏之前在辽地多年的历练,早已经被磨去了凛冽的棱角,他也相当会来事儿。 此时,他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求多少多少架投石机、投石弩,而是只要了十架,先实验一下。 投石机有些笨重,组装很复杂,但投石弩组装起来却是极为简单,就是一根强壮的牛皮筋的事情。 很快,战阵前方的土墙后、十几步后的空地上,五架投石弩已经组装起来。投石机则还要过一会儿。 曹文诏也不挑拣,赶忙令麾下亲兵,将黑陶罐卡在了投石弩上,把引信都整理立整,并亲自检查一遍又一遍。 但此时毕竟是实验阶段,明军的准备太仓促了。 京师的能工巧匠们,只是根据曹文诏的描述,来设计的引信长度,但还没有经过精确的测量。 包括其中的火药和砂石分量,也是一样。 但曹文诏也在里面取了巧。 他非常明白,如果盲目追求砂石爆炸的效果,徒自增加砂石的分量,若万一这黑陶罐不引爆,那还等于是个零。 所以,这些黑陶罐里,火药分量十足,砂石只占很少的一部分。 就像是焰火。 即便里面砂石不多,但~,只要把这黑陶罐稳稳的炸裂开来,仅是这些黑陶罐碎片,怕就足够让这些狗鞑子喝一壶的了! “将军,都已经准备完毕!” 一个亲兵把总急急汇报道。 曹文诏忍不住嘿嘿一声狞笑,“好样的,弟兄们!老子数到三,你们点燃引信。数到一,咱们一起发射!明白了么?” “明白了!将军!” 身上天生的江湖痞气,曹文诏在麾下的这一小撮弟兄们当中,威信还是很足的,命令瞬时就被执行下去! 曹文诏猛的抽出了腰间钢刀,大呼道:“三,二,一!” 话音刚落,“嗖嗖嗖!”五颗被点燃了引信的黑陶罐,就像是飘忽着黑色幽灵,竟自朝着后金军乌龟壳子的头顶上飘过去。 投石弩的射程一般在三百到三百五十步。 投石机因为有固定的庞大支架,要更远些。 此时~,这些黑陶罐的体型虽然有些超标了,但鞑子就在前方百来步之外,那就是随便投射了。 随着五颗黑色陶罐,竟自在天空中划过五道黑线,所有的目光,都聚齐到了这五道黑线之上。 也包括急急跑到城头上的崇祯皇帝。 但此时~,远处的阿巴泰却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 一旁,豪格也慌了神,“七叔,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先看看这些黑陶罐的效力!兴许,这些狗日的明狗子还没有抓到其中法门呢!” 阿巴泰恶狠狠的盯着远处天空中的五道黑线。 豪格登时也反应过来,急急看向前方。 但~~,很明显,他们失策了! 他们面对的是追求最稳妥的曹文诏,黑陶罐子里火药分量十足! 片刻,一颗黑陶罐剧烈的在天空中炸裂开来,“轰隆”一声巨响,登时,锁片、火星子、白烟四溅。 缩在底下各式掩护里的这些鞑子们,防备火炮炮弹,是有足够的缓冲了,但~~,面对这种土把式的‘开花弹’,效果却就不是那么好了。 登时,就有七八人,被这些黑陶罐的碎片伤到,一时间,哀呼惨嚎声不止! 但另外四颗黑陶罐,却并没有按照预定,在空中爆炸,而是竟自就快要落到后金军阵中。 “我艹他娘的来!” 明军战阵,曹文诏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还是棋差一招啊! 对这些黑陶罐的把握,还是不够成熟。 但还未等曹文诏想完,就在这些黑陶罐就要落地的时候,却是更为猛烈的贴着后金军的头皮爆炸开来! “轰轰轰轰!” 接连四声连绵的巨大爆裂声,就如同四连发,瞬间就在后金军的乌龟壳子炸开了锅啊! 尤其是此时这视觉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啊! 妥妥的四连发! 许多缩在战车后的牛皮、破棉被、狗皮、猪皮后的狗鞑子,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直接就被这四颗黑陶罐产生的剧烈爆炸,直接掀翻了! 此时的这些黑陶罐,虽还做不到后世那种手~榴~弹就直接把人炸飞,但炸个趔趄、炸翻在地,却是绝不在话下的! 就如同是几颗臭鸡蛋,直接砸在了蝼蚁群里,后金军这乌龟壳子再也稳不住了,登时一阵鸡飞狗跳,哀呼惨嚎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哈哈哈!狗鞑子们,你们也有今天啊!” “狗鞑子,都去死吧!草~你娘的,竟然不让你爷爷吃好饭!” “………” 明军战阵登时一片欢呼啊!士气瞬间就被带起来! 但曹文诏却并没有太多兴奋,反而是愈发冷静。 他清晰明了的知道,他成功了,但~~,这一切都还远远不够! “弟兄们,再来一波!我数三二一,开始干活啦!” 片刻,“嗖嗖嗖!”又是五颗黑陶罐,剧烈的飞向天空! 阿巴泰这边再也坐不住了,像是饿狼一般恶狠狠道:“传我军令,快~!快撤军!” 豪格登时也有些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竟然,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爆爆爆!” 又是五颗黑陶罐在后金军战阵中爆裂开来,至少有十几个鞑子奴才、战兵,瞬时又倒在血泊里。 身后,刺耳的金声已经响起来。 这些狗鞑子再也不敢再这般托大,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收拾起同伴的尸体,拉着这些牛皮战车,玩了命的就往回跑。 但这时,曹文诏这边,投石机也已经被组装起来。 曹文诏又哪肯放过这等良机,用力挥舞着手中钢刀,冷静而又凛冽的,大声喝令着身边儿郎,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将一批批黑陶罐,猛烈的砸向了鞑子阵中。 “好!好好好好好啊!”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兴奋的简直双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来医,却不曾想,竟然取到了如此好的效果! 尤其是后金军有牛皮战车的拖累,地势又坑坑洼洼,根本不可能撤退的太快! 曹文诏至少还有一两百步的时间,不断的继续消耗狗鞑子的实力! “快!快传令祖大寿!骑兵开始突击!记得,要学昨天满桂和候世禄那般,先用标枪、飞斧袭击!待这些狗鞑子战阵散乱之后,再进行冲击!” “是!” 身边亲兵哪敢怠慢?忙急急用旗语,将命令传达到了左翼的祖大寿! 此时,祖大寿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 他也看到了后金军战阵遭遇到的混乱! 虽然形势还不够明朗,但整体却是能看出来,明军已经获得了战事的主动,尤其是袁督师的命令也传过来了,他又怎还会犹豫? 大手一挥,登时,九千余精锐的关宁精骑,像是山呼海啸一般,猛烈的冲着这些悲催的后金军战阵冲杀过去! 而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更是简直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砸晕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简直要仰天长啸:“好!好啊!痛快!痛快啊!大伴,快,快派人去问问,那个指挥投射的将官叫什么!” ………… 正文 第1042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儿子今晚不舒服,闹腾到快12点才睡。小船也是鼻涕眼泪直流,嗓子要冒火。 真的是拼命了啊。跪求订阅支持啊。 ~~~~~~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随着祖大寿部关宁军精骑主力的参战,整个战场局势,瞬间明朗起来。 曹文诏的名字,也很快被递到了崇祯皇帝的面前。 “曹文诏?曹文诏!” “不错!不错!很不错!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祖大寿部关宁军主力,不断的蚕食、分割着后金军仓皇撤退的战阵,崇祯皇帝忍不住开怀大笑。 多日而来的积郁,随着一个个鞑子的倒地,瞬时一扫而空,简直说不出的畅快明朗。 一旁,王承恩的眼皮忍不住接连跳动几下,眯着眼睛,看向了关宁军高台上袁督师有些缥缈的身影。 “这个袁蛮子,倒是真有些本事啊。这般局势,竟然……竟然让他给翻了过来。看来,短时间内,还必须要继续捧他啊……” “嗯……还有这曹文诏,这可是块香饽饽啊……” 王承恩心中瞬时便有了定计。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有着之前魏忠贤的经验教训,他王公公,自然不会再跳魏公公这‘傻大坑’了…… 南面,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被当做炮灰准备的满桂和候世禄,一时也有些目瞪口呆啊。 “满帅,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咱们大明打赢了?” 候世禄到了此时,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指着前方。 满桂这时却回过神来,这袁蛮子,以前……倒真是看轻了他啊…… 这手段,倒是颇有几分元庆的神韵啊。 “艹他娘的!让姓祖的刷锅底就刷锅底吧!这场仗,咱们总算是打赢了啊!打赢了就好啊!” 满桂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候世禄登时也反应过来。 合着,收敛功绩的时候,就轮到他们关宁军了,而狗尿不臊的炮灰活计,却留给他们这些‘杂牌军’? 这他娘的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这袁蛮子,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真他娘的想不明白,这狗杂碎,也能打胜仗!” 满桂忙看了候世禄一眼,低声提醒道:“老候,慎言那!有了这一仗,这袁蛮子,怕是要上天了啊!” 候世禄自然明白满桂的意思,有些忧虑的道:“满帅,咱们之后的处境,怕是要更加艰难啊。” 满桂点了点头,“老候,怕个球子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昨日之战,咱们已经功过相抵。等着吧。在这时候,袁蛮子还不至于这么快便卸磨杀驴!” ………… 明军这边欢呼声一片,但后金军这边,此时却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阿巴泰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明军的思维方式居然转化的那么快,眨眼之间,就给他来了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关键的是,这招还非常有用,简直正中了他这乌龟壳子的命脉! 眼见祖大寿竟然如此猖狂,就想要冲杀进己方战阵,阿巴泰也不敢再托大,急急令在身后不远的两部近三千人的精骑冲上去。 绝不能让祖大寿部骑兵冲杀进己方战阵里。 否则,那可就真成了‘赶羊群’了。 身边,豪格这边,拳头都攥的有些‘咯吱’作响啊! 这他娘的,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大金这么好的大好局势,竟然……竟然被这些明狗子给生生扳了回来…… 尤其是明军气势已经起来,大金再想发力,也很难了啊……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皇太极的大纛仪仗之下,范文程也有些目瞪口呆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明狗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那袁蛮子,竟然能想出这一招来?这……” 索尼面色也是极为凝峻。 照这般事态发展下去,今日,大金怕要吃大亏啊! 好在阿巴泰反应极快,急急把骑兵顶了上去。若是不然,被明军这些骑兵冲起来,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啊。 但此时~,皇太极的面色却并未有太多的波动。 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波澜不惊。 仿似是得道的高僧,已经看透了世间万物的真谛。 片刻,皇太极淡淡一笑:“明廷果然是气数未尽啊。范卿,索尼,对于之后的战事,你二人有何思量?” 索尼忙恭敬道:“大汗,明廷既然已经学去了我大金这个偏方,依照明廷的实力和贮备,咱们大金这边……怕,怕是要吃紧啊!在此时这般事态,咱们便决不可轻易浪战了!以奴才的思量,咱们当以稳妥为主,先采取守势!待明廷骄傲放松之后,再行计较!” 范文程这时也回过神来,忙用力点了点头,“大汗,索大人所言不错。这黑陶罐,办法虽然土,但效果却是极好。尤其是在守城之中。不出意外,此战之后,明廷必定会加大对黑陶罐的打制力度,我大金若再想攻坚,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皇太极扫视两人一眼,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 即便是出现了这等变故,明军威势猛然升腾起来,但不论是索尼、还是范文程,两人都没有丝毫气馁的模样,反而是愈发沉稳,充满斗志。 此战,最多不过是千八百人的伤亡,而且,皆是不值钱的披甲人和蒙古奴才,对皇太极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更不要提,他的大杀器,即便到了此时,还一直未曾露面呢。 “呵呵。” 皇太极淡淡一笑:“此时吃个败仗,缓一缓心神,倒也不是坏事儿。阿巴泰应对还算得当。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索尼,范卿,走吧。咱们回去喝一杯!” 索尼和范文程相视一眼,忙恭敬称是,小心跟在了皇太极的元戎车之后。 ………… 此时~,在正面战场,随着三千多正蓝旗的精锐骑兵顶上来,祖大寿也不敢再托大。 他可是深深明白这些鞑子精骑的战斗力的。 别看此时他人多,明军又占了气势上的上风,但这些鞑子精骑,那多半可都是真奴啊! 要是真死磕起来,他可绝占不了太多便宜。 今日,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收获,又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消耗自己的实力呢? 但祖大寿肯放过已经退回到一里之外的鞑子主力,却绝不会放过残留在主战场上的鞑子尸体,死死守护着。 这些正蓝旗的精骑自是也明白祖大寿的小心思,知道这厮是想着割首级,便也不再步步紧逼,双方维持着小规模骚动的对峙状态,掩护着后金主力撤离战场。 局面维持了大半个小时,后金军主力已经完全退出了战阵,这些正蓝旗的骑兵打着呼哨,很快,便也风一般离去。 登时,这些早已经等不及的关宁军铁骑们,犹如饿狼扑进了死羊群,纷纷冲杀进刚才的战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开始大肆隔着这些阵亡、重伤的鞑子首级。 明军此时正处在欢呼之中,包括崇祯皇帝在内,也没有留意这个小细节。 但~,一直在紧密观战的杨妙才,却是不由的失笑着摇了摇头。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 祖大寿这点本事,若是与李元庆相比……哎!他这是想什么呢?这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庆幸的是,老太爷保佑,好歹~,好歹算是先把京师的大困局缓解开了一些啊。 袁督师这边也…… 不过,杨妙才却总感觉,皇太极怕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啊…… ………… 天边,夕阳已经有了要落幕的征兆,远处的天空,都已经被染成了赤红色,有些压抑的低沉。 仿似,这天边的距离,人触手就可以够到。 虽然一直到现在,明军还都没有来得及吃午饭,但此时~~,整个明军战阵,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到处都是兴奋的欢呼雀跃。 这场胜仗,简直就像是及时雨啊!简直比及时雨还要及时啊! 所有人,都有了可以彻底宣泄的宣泄口! 与此同时,广渠门瓮城内,城外明军火兵营地,已经变成了最为忙碌的地方! 这般胜仗,自然是要杀猪宰羊,做最丰盛的晚宴,好好的大肆庆祝了! 而这时,袁督师和曹文诏,也被天子邀请到了广渠门的城头上。 祖大寿自也在邀请之列,不过,这厮还在战阵,总要把前方的功绩收拢全面了再过来。 “臣~,袁崇焕,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天庇佑,吾皇拂照,臣幸不辱命,今日~,终于得以正面击溃建奴攻势!” 袁督师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对崇祯皇帝行了礼,一丝不苟。 崇祯皇帝不由哈哈大笑:“袁卿,快请起,快快请起啊!这仗,打的漂亮,打的漂亮啊!简直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听到皇帝都亲口定了调子,袁督师心中简直是惬意至极啊,忙小心站起身来,腰背比之,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一直在强撑着,那此时~,他的心里,可是有了最切实的底气! 毕竟~,这场胜仗,几乎就是当着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面儿来打的啊! 谁又能再挑出他的不是? 谁又敢再来挑他的不是?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矣! 与袁督师寒暄几句,安抚了袁督师这边,崇祯皇帝又看向了袁督师身后的曹文诏,和蔼温柔的笑道:“这位便是曹文诏、曹将军吧?” 曹文诏腿肚子都有些哆嗦啊! 他活了这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距离天子这么近!尤其是天子竟然还叫出了他的名字、跟他说话了…… 忙像是机械一般,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曹文诏,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曹将军请起!今日,能亲眼目睹曹将军的虎威,朕心甚慰啊!” 曹文诏简直激动的找不到北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只感觉~,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所有的一切,都值了啊!赶忙拼命对崇祯皇帝磕了十几个响头,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袁督师自然感觉到了崇祯皇帝对曹文诏的喜爱,或者说,提携之意,心中也是愈发的飘飘然,整个气势,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曹文诏的存在,更加证明了他袁督师的战略眼光,皇上对他袁督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 正文 第1043章 轻敌? ~~~~~~ 晚上,明军举行了盛大的庆功酒宴。 崇祯皇帝也是下了血本,仅是猪、牛、羊之类的大牲畜,就宰杀了两千多头。 当然,牛毕竟是贵重财物,此时宰杀的,只能是快要不能行的老牛。 这场胜利,对大明,对崇祯皇帝,对朝廷而言,实在是太过关键了! 甚至,已经根本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这场胜利的关键性。 崇祯皇帝一直在广渠门内瓮城内,停留到了很晚,足足接见了几十名明军的重要将官,这才满心鼓舞的离去。 不过,就在明军营地这一片沸腾之中,却是流传出了一个……一个有些不太光彩的小道消息…… 有人言,此次~~,使用黑陶罐的这计策,并不是袁督师提出来,而是~~,另有其人…… 袁督师至多只能算是‘剽窃’,并不光彩…… 袁督师今晚本来意气风发,正要走到人生巅峰,登上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却暮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肺简直都快要被气炸了! 好在袁督师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将刘肥等七八个幕僚,召集到了他的大帐内! “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本官一个解释?” 或许是有了今天这场大胜,袁督师的威势比往昔要更甚出几倍,简直是虎踞龙盘,让人根本无法直视啊! 刘肥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小心肝都快要被吓出来了啊,忙解释道:“东翁,学生,学生也不知啊。天地良心,此事,此事学生真的是不知情啊……” 一旁这些幕僚们,也是连连磕头,一问三不知。 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接这个话茬呢? “哼!” 袁督师不由凌冽的一阵冷笑:“究竟知是不知,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念在今日大胜,本官便不予你们计较这么多了!但~,若是之后,让本官知道谁要再乱说话!可就不要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是是……” 刘肥和一众幕僚简直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 将这一众幕僚打发掉,刘肥却是被袁督师单独留了下来。 刘肥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已经在袁督师身边快要三年,他又如何不了解他这位东翁的性子? 十有八~九,今日,他要倒大霉啊! 袁督师此时已经稳住了许多,淡淡的看向刘肥,“刘肥,今日之事,本官需要你的一个解释!” 刘肥忙拼命磕头,“东翁,此事,此事学生真的是有口难辨那!东翁,此时我军虽大胜,却难免风大浪急,东翁,您,您一定要谨慎小心行事啊!” “呵呵。是么?” 袁督师不由淡淡笑着看向刘肥的眼睛,“刘肥,此事~,本官可就要多谢你提醒了。不过,未来这些时日,却要先暂时委屈你了!” ………… 刘肥直接被袁督师令人单独看押了起来,虽不至于受到性命危险,却是被与世隔绝。 此时,此计,虽是他刘肥想出来,提出来,但~~,在这般大势之下,谁又会知道、谁又在乎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呢? ………… 袁督师的做法虽然是让人心寒,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却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他严格的控制了这个消息的最关键源头点。 别人找不到事情的猪脚,便是想掀起风浪,却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力气。 尤其是此时袁督师正值如日中天,谁又敢明目张胆的与他袁督师过不去呢? 欢喜愉悦的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清早,明军阵地中,至少已经准备好了上千发的‘黑陶罐炸~弹’,若后金军再敢摆着乌龟壳子上来,那对不起~,这回可就绝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了。 但今日,后金军仿似也有些畏惧了明军的火力,并没有再发动新的攻势,而是一直龟缩在大营之中,小心防御,没有丝毫要交战的意思。 一直等到了傍晚,后金军都未曾有出战的意思。 崇祯皇帝一时也有些兴意阑珊,知道,今日后金军是不可能再出战了,早早的便回宫休息。 皇帝一走,一众大佬勋贵们也没有了太多的性子,纷纷四散离去。 关宁军阵中,袁督师一时也有些飘忽。 难道~,鞑子真的被他打怕了?不敢再出战了? 还是~,他们又在准备着什么阴谋? 不过,有着昨日之战的底气,袁督师此时已经比之前放开了许多,或者说,他能选择的余地,也比之前更宽阔了许多。 仔细思量良久,他终于采用了其中一个幕僚的建议,派出大量的哨骑,仔细侦查,看看后金军到底实在耍什么鬼花样! 但一连三天,后金军战阵都没有动作,与明军哨骑的争斗,也是寥寥。 唯有明军哨骑靠近他们的阵地一里之内,才会遭到剧烈的反击。 原本有些紧绷的京师外局势,一时反倒是有些莫名的舒缓下来。 ………… 此时~,京师外的形势似乎是暂时舒缓了,但东线~,李元庆这边,却是刚刚进入节奏。 经过了五六天的耐心等待,阿济格部的主力,终于逼近了永平城外。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正蓝旗的主力,代善的正红旗部主力,也在快速的向永平城这边逼过来。 此时~,经过了这些天的辛苦经营,李元庆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前哨阵地,已经逼近了永平城北部、六里外的官道节点。 这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开阔地。 官道两边,皆是肥沃的田地,一眼都有些望不到尽头。 原本,这个时节,本是青苗吐绿,万物复苏生长的好时节,但此时~,连绵交错的沟壑阵地,不仅破坏了不少田地间的原生态美感,更肃杀冰冷的有些可怕! 傍晚,阿济格麾下的正白旗主力已经沿着官道,缓缓逼近了长生营前哨战阵两里之外。 他们大概有一万两三千人的规模,战马却是得有个三四万匹,浩浩汤汤,简直是铺天盖地。 不过,在此时,因为诸部哨探的提前交手接触,阿济格此时也知道了,面前的战阵,是威凛天下的长生营阵地。 虽然阿济格恨极了李元庆,一直将李元庆当做是‘风向标’,但此时~,真正面对李元庆,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老老实实的在明军战阵三里外,小心扎下营来,做足了防御的态势,绝不敢大意乱来。 此时,长生营战阵,李元庆站在前哨阵地背后不远处的高坡上,静静的看着正白旗部主力扎营,眼睛微微眯起来,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身边,刘兴祚可就没有李元庆这么淡定了,忙低声道:“李帅,这的确是阿济格部主力无疑啊!看模样,至少有小二十个牛录。李帅,咱们可绝不能掉以轻心啊!阿济格这厮,麾下可都是老奴当年的精锐底子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刘帅提醒。” 对于阿济格,李元庆其实并不算陌生…… 双方虽没有过真刀真~枪的实际交火,但~,李元庆听闻他阿济格的大名,可是由来已久了。 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也算是阿济格英勇善战的关系,但~,更关键的,却是因为……他是阿巴亥的儿子。 说起阿巴亥…… 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李元庆心中一个……一个不小的遗憾…… 这女人,十二岁就嫁给了老奴,独享老奴专宠二十年,就算在此时,她也不过三十七八岁而已。 可惜啊。 皇太极这厮,手段实在是太过狠厉了些! 老奴死后,这厮直接逼着雄心壮志的阿巴亥殉葬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从后世中走来,李元庆可是深深知道,阿巴亥的这三个儿子,在之后的几十年,拥有多少能量的…… 不过,在此时,阿济格不过只是个毛都还没长全的小娃子而已,就算他拥有老奴遗留下来的两黄旗精锐,对李元庆而言,还是毛头小娃子一个。 当年,就算是老奴亲领两黄旗时,李元庆也没少抽两黄旗这帮大爷们的耳光,更何况是此时呢! 这时,刘兴祚也看出了李元庆似乎有些飘飘的不以为然,似是有些轻敌,这可是兵家之大忌啊…… 犹豫了几次,刘兴祚最终还是小心开了口,忙低声道:“李帅,我与这阿济格虽说不上话,但~,阿济格麾下的几个勋贵,我都认识。要不要……要不要我先遣人过去,试探一下阿济格的口风?” 李元庆淡淡一笑,看向了刘兴祚的眼睛。 刘兴祚登时一怔,有些说不出的欲言又止。 片刻,李元庆笑道:“刘帅,此事还不着急!若我所料不错,三两天内,阿济格是不敢发动攻势的。” “呃?这……” 刘兴祚不知道李元庆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但李元庆既然这般说了,一时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李元庆此时已经摸透了刘兴祚的性子,笑道:“刘帅,阿济格这厮,虽有些莽,但他可绝不傻。我长生营火器极为犀利,在没有足够的炮灰之前,阿济格是不敢乱来的。刘帅,咱们此时,还是当以内部事务为主啊。” 刘兴祚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却也不敢再开口乱说些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城中事务’的因由,灰溜溜的离去了。 看着刘兴祚的背影远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又重新将目光聚集向了阿济格的战阵! 太祖有句名言,“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此时~,哪怕阿济格只是个小奶娃,李元庆却也绝对不会轻敌! 但之前,李元庆之所以会表露出轻敌的模样,却是给刘兴祚看的。 世间万物,法治也好,人治也好,酷吏也好,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治。哪怕是后世那般发达文明,却也是亦然。 刘兴祚这性子……还是有些太过谨小着急了啊。 若是李元庆这边不露出些破绽,怕~,这厮不会出死力气啊。 尤其是~,在此时,李元庆对阿济格的态度,也有了一些细微的转变…… ………… 感谢xfdeid兄弟的关心,连打了三天吊瓶,犬子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小船也会尽快调整恢复过来! 正文 第1044章 整个大金的风向标! ~~~~~~ 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虽拥有着巨大的、简直可以说是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但~,若想要直接对阿济格部正白旗主力的战阵发动冲击,还是非常困难的。 哪怕李元庆此时也拥有不少战马,足有七八千匹,近乎是人手一马,精骑也有两千多人,但却还是无法在这样的野战中,占据优势性的主导权。 在此时,对李元庆而言,有战马却并等于就是精骑啊。 要知道,汉民族要培养一名合格的精骑,就算比后世的飞行员要稍微差些,但却也绝相差无几啊。 这也是明军此时最大的尴尬…… 你说没战马吧,多少还有点……你说有战马吧,数量却实在是太少…… 乘胜追击勉强可以应付,但~,若要依靠骑兵破阵,并占据压倒性的优势,那就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在这般大势下,便是李元庆和他麾下的长生营儿郎们,在立足点上,或者说,在攻击半径上,不可避免的就要落到下风了。 尤其是…… 若李元庆逗弄着阿济格,让他急急的、心急火燎的冲上来,然后损失惨重,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可是重重的帮了皇太极一把啊…… 这些老奴留下来的两黄旗的大骨架,便是皇太极,也得恩威并施,小心拉拢、伺候着啊…… 赵率教这笔账,李元庆必定要为他讨回来! 但~,这个方式,却必须要灵活些,绝不能只为了一时意气,而破坏了整个大局的平衡啊。 ………… 此时,阿济格也站在后金军战阵的高处,小心打量着眼前的长生营阵地。 阿济格虽然很年轻,此时不过只有二十二三岁,但~,他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土娃子啊,此时,他已经历经过不少战争,战阵经验已经很是丰富。 此时,整个长生营的战阵虽然看起来很寻常,只是普通的壕沟、土墙的简易防御群体,但与之前阿济格经历过的明军防御工事相比,阿济格却明显发现了长生营工事的一丝……一丝异常。 长生营的工事群体看似简单,大开大合,但实则,非常的规整。 土墙的高度虽不高,但却极为厚实,让人肉眼便能感觉出来。 壕沟虽不是太宽阔,但明显比寻常的壕沟要深出来不少。 尤其是长生营的整个工事群体布局非常的合理。 高低起伏,却又错落有致,看似处处都有缺陷,但实则,你根本一处致命的缺陷也找不出来啊。 “呼……” 映着身侧赤红的晚霞,阿济格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也无怪乎,这么多年了,李元庆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阴魂一样,一直萦绕在整个大金的头顶上,消散不去啊! 李元庆此人,着实是有些真本事啊! 倘若~,在此时,他阿济格不管不顾的直接攻上去,那后果…… 好在~,他阿济格可不傻。 自从知道了李元庆在永平城外,阿济格一面令麾下勇士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另一面,却也在仔细思量,究竟怎么样,才能攻克李元庆这个顽敌? 李元庆此时在辽南、包括在整个大金的地位,根本无需太多赘述。 无数的后金王族、勋贵子弟,都将能把李元庆斩落马下,当做了他们最大的目标。 李元庆也成为了整个后金的最大公敌,简直就像是风向标一般的人物! 事实上,在来到永平城外之前,阿济格已经想好了几十种办法,要将李元庆搞的欲仙欲死,但此时,等他真正来到了长生营的战阵之前,阿济格这才忽然发现,他那些个办法,要拿来对付李元庆,实在是有些稚嫩的可笑啊…… 这时,阿济格的心腹奴才忽日勒,小心来到了阿济格身边,低声道:“爷,李元庆毕竟是咱们大金的……的驸马。要不要,要不要先派人过去,跟李元庆知会一声……这事情,总,总不能做的太绝了啊……” “嗯?” 阿济格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冷冷的看着忽日勒的眼睛。 忽日勒有些不敢直面阿济格的目光,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片刻,阿济格阴郁的仿似地底深处的恶鬼一般低声道:“此事~,是谁指使你说的?” 忽日勒不敢怠慢,慌忙跪倒在地上,忙用力磕头道:“爷,是,是五爷……五爷昨天派人过来,小心叮嘱了奴才……” “哼!” 阿济格不由冷哼一声,抬脚便踹了忽日勒的肩头一下,登时将忽日勒踹的一个趔趄。 忽日勒又怎敢反抗?忙又恭敬的跪好了,等待着阿济格的发落。 这时~,阿济格又怎能不明白他那个五哥、莽古尔泰的心思? 片刻,阿济格长长叹息一声道:“狗奴才,起来吧。爷还没有那么傻,在这种阵势,去与李元庆硬罡!对了,老五还有什么话?都给爷说出来!” 阿济格知道,忽日勒有个妹妹,是莽古尔泰的小妾,双方联系有些紧密。 这在此时的后金,某种程度上,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老奴死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兄弟,就算拥有两黄旗的精锐遗留,却毕竟年幼。 两黄旗中的这些大佬们,总是要提前留些后手的。 阿济格对此就算不爽,却也很无奈,他也不可能逆天而为,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忽日勒忙道:“爷,五爷那边就跟奴才说了这么多,让爷您不着急。” 看着谦卑的忽日勒,阿济格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他亲自伸手,把忽日勒拉起来,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低声道:“忽日勒,你这狗奴才,爷是知道你的忠心的。但~,这种事情,下次,一定要提前告诉爷,明白么?”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忽日勒赶忙拼命点头。 他虽然有预备后手,但在此时后金这个大框架下,阿济格才是他的全部。 他的一切,自然要以阿济格为重。 思虑了片刻,有些犹豫,但最终,阿济格还是采取了忽日勒的方案,低声道:“忽日勒,你亲自去办。晚些时候,派心腹奴才去李元庆大营里走一趟。探探李元庆的口风。记得,决不让失了咱们大金的体面!” 忽日勒登时也明白了阿济格的意思,忙用力点头,“爷,您放心吧。此事,奴才一定会处置妥当!” ………… 春寒料峭。 夜幕很快就缓缓降临,李元庆这时也回到了大帐内,召集许黑子、李三生、杨小船几个心腹议事。 说到底,战争~,究竟还是要为政治来服务。 仗肯定是要打的! 但究竟要怎么打,该怎么打,这里面,水可就深了。 许黑子道:“大帅,按照前方的情报显示,莽古尔泰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才可赶过来。代善这边,可能需要三天多些。若他们都赶过来,兵力要稳稳的高过两万啊。尤其是还有城中刘兴祚这不靠谱的。咱们是不是从海边多抽调些援兵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向了李三生和杨小船。 李三生思虑片刻道:“大帅,许爷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是纯粹防守,咱们是不会虚这些狗鞑子半分的。莫说是他们只有两万余人了,便是有十万、二十万,咱们长生营的儿郎们,也可稳稳的守下来。不过,卑职却也是担心,城中刘兴祚方面……” 杨小船道:“刘兴祚应该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他应该绝不敢玩火的。况且,此次鞑子就是冲着他而来,他若玩火,对他可没有半分好处啊。” 许黑子道:“小船,事情也没有这么绝对。刘兴祚瞻前顾后多次,谁也保不准,这厮究竟会不会临时变卦啊。咱们必须要防着他一手。” 杨小船点了点头,“许爷说的也不错。但这事情却是持续僵持,刘兴祚这边,保不准真的会出现变故啊……” 李三生道:“刘兴祚现在是三头忌讳。既要忌讳城内文官,又要忌讳咱们,更要忌讳城外的鞑子,他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咱们的确是要多加上几道筹码啊。大帅,若是不然,咱们直接向城中派兵?”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城中派兵不妥。这会更触动刘兴祚的神经。说到底~,刘兴祚此人,对咱们东江序列出身的老弟兄,有恩在,对大明,也有义在,咱们必须要多包容他几分啊。” 三人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与李元庆相比,他们的这些布局,明显就要稚嫩太多了啊。 李三生恭敬道:“大帅英明。只是,咱们若不防备后手,一旦城中出了茬子,咱们很可能就会陷入被动,很难收场啊。” 李元庆一笑:“何为后手?其实,永平城的城墙,就是咱们最大的后手。不过,此事,还是要小心行事。三生,你在北门外多留两个把总的兵力,无论日夜,一定要监视好了。咱们尽量以预防为主,决不可轻易贸然!” “是!” 李三生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点头称是。 李元庆正要招呼亲兵上酒菜,老弟兄们一起吃顿晚饭,这时,杨磊却是快步过来禀报:“大帅,营外有正白旗使者求见。” 众人相视一眼,不由都露出了说不出的笑意。 杨小船嘿嘿笑道:“大帅,没想到,这阿济格倒是个明白人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 正文 第1045章 掺沙子 ~~~~~~ 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永平城内的文官集团,的确是不太好对付,不过~,此时事急从权,刘兴祚刀兵在手,已经趟了这浑水,想抽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想要继续下去,就只能坚挺着往前走。 文官们老爷们就算不爽,但说到底,到底还是拳头大的嗓门更大。 就算刘兴祚的性子有些阴柔,不够果断,但起码在这段时间,这一两天内,他们很难掀起太大的风浪。 李元庆便也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精细布局。 不多时,阿济格的使者被带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看其模样,是个汉人秀才。 如果放在寻常时候,哪怕阿济格的身份很金贵,也极为有实力,但他毕竟是个小后辈,就算是他亲自过来,李元庆都未必肯见他,更不要提,是他的使者了。 但此时~,为了整个大局的稳固性,李元庆也不会太在乎这些细微的小细节了。 “学生沈阳张球,见过李帅。” 张球身材有些瘦弱,留着规整的山羊胡,大约三十五六,谦卑的神情之下,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 张球这厮,在当年的沈阳城里,已经算是有些名号的人物了,号称是坚定的‘主战派’,便是李元庆,也听过他的大名。 只不过,这厮此时竟然投靠了鞑子…… 果然,‘负心尽是读书人’啊…… “呵呵。张先生,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啊。你我可是切实的同乡。不必拘礼。请起。” 张球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待他的态度竟然会这么柔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呆立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起身来,有些哭笑般的道:“李帅,您与传说中的,果然不一样啊。学生还以为,学生此来,必定要个闭门羹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说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一时,彼一时啊。张先生当年高谈阔论的景象,元庆还依稀仿似昨日呢。” 张球老脸不由一红,片刻,却又释然开来,恭敬一拱手道:“李帅果然是人中龙凤!学生佩服。” 李元庆一笑,不由也暗自点头。 也怪乎张球能在后金阵营里混下去,看模样,还混的不错了,这厮~,的确是老辣的紧啊。 李元庆不疾不徐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十二爷有张先生作为臂膀,想来,一切早已计算其中了吧?” 张球忙笑道:“李帅说笑了。十二爷今日令学生过来,主要还是想跟李帅问一声好。” 李元庆一笑:“十二爷的心意,元庆心领了。不过,刀剑无眼,这一次,元庆怕是要取十二爷的首级来祭旗啊!” 张球闻言脸色登时一片,但片刻,却又舒缓开来,忙笑道:“李帅,赵帅的事情,其实……其实是个意外。当时,若赵帅肯归降我大金,定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赵帅有些太过执着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不也是如此么?” “呃?” 张球一愣,片刻,不由摇头失笑:“李帅莫要戏弄学生了。若是有选择,学生自然也不愿走到今天这一步,以身事奴,给蛮夷当奴才。但当时的情形,李帅也不是不知道,为了生计,为了家人,学生也没有选择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张先生,今日,不管咱们谈的是否妥帖,元庆却都愿意交张先生这个朋友!” “呃……” 张球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高看他,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片刻,忙道:“李帅真是高看学生啊。但……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学生若但凡有半分异动,怕,全家老幼数十口,必会荡然无存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张先生误会元庆的意思了。张先生什么都不用为元庆做。只请张先生为蛮夷治下汉人,多讨些公道。” 张球忙重重点头,“李帅高义,学生佩服。若在学生能力之内,学生必定会努力牢记李帅嘱托。” 李元庆一笑:“如此甚好啊。张先生,你可回去告诉阿济格。他规整的交还我赵帅遗体。此役,我饶他不死!” “这……” 张球一时有些无言。 但此时,他也稍稍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性格,知道,李元庆这绝不是在无的放矢,片刻,忙恭敬点头道:“李帅的嘱托,学生必会如实转达给十二爷!” 李元庆一笑:“张先生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意思转达到,便足够了。” 张球重重点头,“今日能与李帅见面,学生这三十余载,值了啊!” ………… 李元庆与张球聊的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不到,便已经结束了会谈。 李元庆亲自将张球送到帐外。 张球是骑着一匹老马过来,只带了一个汉人老仆。 看着他的身影,缓缓走出了营地门口,消失在了火光下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见,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的确是瞧不起张球这种卖祖求荣的狗汉奸,但在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却比并恨他,甚至~,有些理解张球的选择。 张球当年虽算是沈阳城的名士,但却不过只是区区白身。 纵然张家在沈阳城小有名气,可说到底,不过只是寻常的富家子,换句话说,就像是后世的‘纸上爱国文青’。 而沈阳城的失守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值权贵们已经把沈阳城卖了,底下的老百姓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难道~,要纷纷自杀,以身报国? 说来也是可笑,这些所谓名士们,在当年大明时,除了发泄,根本毫无入仕之门,反倒是投靠了鞑子之后,个个都有了舞台…… 片刻,李元庆不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必须要尽快的加快速度了啊。 若是长此以往,等待后金真正的把辽中平原吃透了,尤其是有皇太极这种雄主,未来的格局,还真是不太好搞啊…… ………… “什么?李元庆真是这么说的?” 阿济格的金边大帐内,阿济格一把扯住了张球的领子,像是只暴躁的老虎,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 张球几乎要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面色一片涨红,但情绪却还保持着沉稳,忙恭敬道:“主子爷,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那。李元庆一定要赵率教的遗体。” “哼!你怎么不告诉李元庆这狗杂碎,我已经把赵率教的烂肉剁碎了喂了野狗?” 张球怎敢接阿济格这话茬,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半晌,见从张球这边已经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阿济格一脚踢在张球的肩头,“给爷滚!明日,爷必定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 “是是。” 即便身体吃痛至极,但张球却不敢有半句怨言,赶忙恭敬的退出了大帐外。 等张球走后,阿济格不由一脚踢翻了一旁的一个小圆墩,恶狠狠的咬着牙狰狞道:“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竟然敢看不起你十二爷!你十二爷一定要给你好看!!!” 这时,一直守候在帐外的不远的忽日勒忙小心进帐内来,小心道:“爷。” 阿济格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狠狠啐道:“李元庆要赵率教的遗体!” 忽日勒眉头不由一皱,“爷,赵率教的遗体,可都是咱们的功绩啊。” 阿济格咬牙道:“李元庆虽强,但未必就会有传言中那么强。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等明日,爷我先试试他有几分手段!” 忽日勒这时也明白,这场大战,已经不可能避免了,忙小心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 此日清晨一大早,阿济格正白旗主力这边,就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大量的蒙古人奴才、披甲人奴才,开始在正白旗精锐战兵的掩护下,开始往长生营的战阵之前填土。 主要是阿济格赶路太急了。 寻常时候,这种活计,一般都是战败被俘的汉人奴隶来做。 不过,这些蒙古人奴才和披甲人奴才毕竟是军队序列,他们的手脚,要比汉人奴隶们麻溜的许多。 也使得正白旗主力的推进速度很快,刚刚到中午,他们已经推进到了长生营战阵四百步之外。 长生营战阵,刘兴祚一大早便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仔细思虑,他的心志,明显稳固了许多。 一直陪着李元庆在这边观看着正白旗的推土攻势。 不过~,看了一中午了,正白旗已经就快要将战阵推到长生营战阵之前了,但李元庆还是没有动作,刘兴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着急了,忙小心道:“李帅,这,这些狗鞑子都要推过来了啊!咱们,咱们难道不打击么?让他们推过来,事情可是就不好办了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刘帅,当年,您也应该有过与元庆对战的经验吧?” “呃?这……” 刘兴祚老脸登时一红,昨夜时,他本已经考虑好了,此事,一定要以李元庆为准,也只能是以李元庆为准,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片刻,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李帅,您,您千万别生气。兴祚也是一时有些糊涂了。依照李帅您的威名,阿济格又怎的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李元庆一笑:“刘帅,我长生营其实更善近战,远程方面,倒真不是太充裕。刘帅且不要着急。”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此时,正白旗的主力还没有跟上来,眼前不过都是些炮灰奴才,就算是炮击,效果必定也不可能会太好。 他这些时日,真的有些被压力搞的疑神疑鬼了…… 不过,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又让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忙笑道:“有李帅亲自在此压阵,兴祚心里可就踏实多了啊。” 李元庆一笑,“刘帅,昨夜时,阿济格曾派使者,来到我的帐内。” “呃?” 刘兴祚登时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的意思是……” ………… 正文 第1046章 与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 ~~~~~~ 关于……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政治意识形态,后世~,那位大贤已经总结的非常简洁又明了了。 最简单、最常用、最好用~,却又是最深奥、最晦涩、最高超的手段,就是和稀泥,掺沙子。 此时,李元庆已经浸淫大明官场近十年,对于此中之道,早已经是驾轻就熟、玩的极为熟练了。 此时,看着恭谨谦卑的刘兴祚,李元庆淡淡一笑:“刘帅,事情的确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一张一弛,慢慢来嘛。” 刘兴祚此时也有些明白过来李元庆的深意,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原本,他是有机会,将他与李元庆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却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但给李元庆制造了麻烦,也在他和李元庆的身前,人为的制造了一道鸿沟啊…… 但此时~,就算李元庆已经掌控了大局,却还是将这个风声透露给他,这,这真是…… “李帅,此事,此事的确是兴祚有些着急了啊。不过,李帅且放心。同样的失误,兴祚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刘兴祚虽然比李元庆年长了十几岁,资历更是远甚于李元庆,但此时~,却完全摆出了下属的谦卑姿态,显然,他的内心里,受到的触动可绝不小啊。 李元庆一笑,重重的拍了拍刘兴祚的肩膀,笑道:“刘帅,一笔写不出两个人字。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之间,还有不爽利的时候。更何况,是咱们各有难处呢。不过,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话说开了,事情不就解决了?否则,这艘船若沉了,你我弟兄,谁又能落的好呢?” 刘兴祚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这么坦诚…… 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重重点了点头,笑道:“李帅,只恨兴祚未能早些与李帅相交啊!否则,这么些年,兴祚又何至于走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李元庆看着刘兴祚的眼睛,刘兴祚也不避退的看着李元庆,片刻,两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亲热的揽住了刘兴祚的肩膀,“刘帅,看这模样,再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走,咱们先去吃些饭食,暖和暖和身子,慢慢谈。” 刘兴祚这时早已经被李元庆的手段慑服的妥帖,哪还会反驳?忙笑着点了点头,跟李元庆一起,前往一旁不远处的临时食堂。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差不多在一点半左右。 前方战阵里,许多儿郎们已经吃过了午饭,不过,此时毕竟是战时,午饭自然也不可能准时准点,而是要轮换着来吃。 有李元庆亲自解释了其中的因由,刘兴祚此时也放松了不少,也终于有了时间,也有了心思,来仔细观察长生营的细微。 李元庆的午饭很简单,两张羊肉烙饼,两个煎鸡蛋,一大碗牛骨、羊骨,加之咸鱼熬制的浓汤。 刘兴祚自然也是跟李元庆一个规格,一模一样的饭食。 刘兴祚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饭食的要求竟然会如此简朴,刚要开口询问,李元庆却笑道:“刘帅,你别看着这些东西不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尝下试试。” 说着,李元庆也不客套,大口吃了起来。 刘兴祚一愣,也下意识的嚼了一大口烙饼,又喝了一口汤,片刻,眼睛不由一亮。 他忙小心将口中烙饼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汤,忙道:“李帅,这,这烙饼,竟然这么多肉,这汤竟然这么鲜美,怕是,怕是比酒楼中的大厨,手艺也差不了多少啊。” 李元庆笑着喝了口汤,“刘帅感觉如何?” 刘兴祚此时也放开了,哈哈大笑:“美,极美!李帅真是有心人啊!” 战时吃饭,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两人风卷残云的吃完了午饭,刘兴祚这时也注意到,这并不是两人的规格高,而是~~,长生营的普通士兵们,竟然也是与两人一个规格。 就算是烙饼中的肉馅分量,也是一模一样。 而过来打饭的士兵们,见到李元庆和他刘兴祚在这里吃饭,也并没有太多诧异,而只是恭敬的点头行礼,便有序的打饭离去。 很显然,他们怕是早已经熟悉了这种规格啊…… 事情虽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但此时~,刘兴祚的胸腹中却是颇有些翻江倒海啊。 也无怪乎啊,在这般状态,李元庆还能如此淡定,波澜不惊啊! 窥一斑可见全豹啊。 依照长生营的这个规制,这个稳定性,阿济格这毛头小子,又怎的可能讨得了好? 甚至~,依照李元庆的实力和手段,他其实完全可以跳脱这个乱局,置身事外,或者说,李元庆完全可以另起炉灶,又何须再来跟他刘兴祚纠缠啊…… 一时间,刘兴祚的心里简直说不出的杂乱。 也无怪乎~,这么多年了,陈忠与李元庆之间,非但没有任何的旁枝末节,反倒是愈发紧密啊! 尤其是东江部的那些将官们,简直是要挤破了头皮,要在李元庆面前露个脸,与李元庆攀上交情啊。 李元庆此人,真的是有这个资本啊…… 幸亏~,幸亏啊! 他当年不经意间的一个选择,与李元庆提前结下了这个善缘,否则……刘兴祚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吃过了午饭,两人来到阵后不远处搭建在土坡上的指挥台里。 这指挥台,是由夯土和粗木构架,模样虽不咋地,但胜在宽阔结实,就像是后世民国时的土楼子碉堡一样,呈有些圆润的鸡蛋型。 前方只露出了一道半米左右高的视野空间,周边,都与土墙连成一体,上面还盖着不少树枝、烂叶子之类的掩饰。 若是从远处看过来,几乎不可能看出这指挥台的异样。 而李元庆的帅旗,则是挂在这土楼子的东侧几十步之外,那边有传令兵、旗手们的更高土楼子。 此时,虽已经知道,阿济格部急急赶过来,阵中并没有重型火炮这种远程打击利器,但在整个排兵布阵上,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只有对阵势、对命令,形成了习惯,形成了本能,再去执行的时候,儿郎们才会更加顺畅,而不是先考虑地形环境危机,这任务可能会麻烦,会浪费体力财力。 土楼子里空间虽不宽阔,泥土也还有些湿润,没有干燥,但室内空气却很暖和,几个火盆烧的正旺,让人不会有丝毫不适。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刘帅,之前,鞑子还未发动攻势,咱们可在一线近距离观察。但此时,鞑子攻势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必定要稳妥为主。” 刘兴祚忙连连点头。 他今年虽才四十出头,但豪不夸张的说,他几乎已经打了一辈子的仗。 尤其是之前,一直跟在老奴身边,胜仗,更是不计其数。 而他唯一吃到的几次败仗,无一例外,却都是在面对李元庆的时候。 之前,刘兴祚还一直在思量,这事情,可能只不过是意外,或者说,是李元庆的运气太好。 但此时~,等真正站在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刘兴祚这才发现,老奴~,包括之前的后金军主力,输给他李元庆,真的是不冤啊…… 土楼子空间虽狭小,但因为构造的极为精巧,选址更是点睛之作,也使得这里的视野极好。 就算比不上之前的空旷地,但~,清晰俯览整个战局,却没有丝毫的障碍。 刘兴祚此时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敢再耍小心眼儿,拿着千里镜,笑着看向前方阵势,一边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帅,阿济格此人,心高气傲,自负的紧。若是不把他打疼了,想要让他听话,还是很难的。不过,这人也的确是有些本事,尤其是其麾下奴才,精锐的紧。咱们的儿郎们,切不能有太多大意才是。” 李元庆笑道:“刘帅所言极是。不过,李帅,说实话,我是真有些不舍得,对阿济格这厮下狠手啊。” “呃?” 刘兴祚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笑道:“李帅,阿济格这厮,怕是比想象的还要耐揍些。磨一磨他的锋锐,对他而言,才是更好的事情……” 李元庆看了刘兴祚一眼,刘兴祚笑着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 片刻,两人不由同时哈哈大笑,久违的默契,又重新回到了两人之间。 ………… 时间飞速流逝。 很快,已经来到了申时初刻,大约三点半左右。 此时~,经过了大半天的辛苦筹备,阿济格的正白旗主力这边,终于打通了前往长生营主阵地的道路。 同样是顺风打逆风。 阿济格也不再犹豫,亲临一线督阵,招呼了约莫六七个牛录,小三千人的规模,在各式简易掩体的遮掩下,浩浩汤汤的朝着长生营主阵地杀过来。 不过,此时毕竟时间仓促,阿济格并没有太过有利的攻城利器,但他的小算盘打的却是极好。 今天先做样子冲上去,给李元庆几轮火箭雨,让李元庆先喝一壶。 若是长生营战阵混乱,那便一鼓作气,狠狠扎上李元庆一刀。 若是不顺,因为这些精锐都是轻装上阵,也可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回来。 只要能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战阵制造混乱,他今日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必须得让李元庆知道,他阿济格可绝不是好惹的! 此时,土楼子内,看着密密麻麻冲上前来、仿若蝼蚁一般的正白旗精锐,刘兴祚不由叹息一声:“李帅,你看这,这些可都是些好兵啊!大多都正值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壮年!正是这些人,打下了今天后金的基业啊。” 李元庆此时并没有用千里镜。 他的目力极好,此时不过一里多的距离,他可以很清晰的看清这些正白旗的精锐的装扮和动作。 听到刘兴祚的话,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奴在练兵、用兵上,的确是有一手。但今日,咱们得给他们放点血了。” 刘兴祚重重点了点头,神色一时却有些复杂。 李元庆也不再理会刘兴祚,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方的战阵上。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可以拉刘兴祚一把,但~,他自己的路,还是得靠他自己来走! ………… 感谢梦xing时分兄弟的提点。 不过小船现在的状态有点纷杂,很疲惫……今日事,今日毕吧。暂时先不去想那么多。 小船其实是个很沉闷的人,不是很喜欢说话。 有时间的话,兄弟们可加小船的q,8954126,或者微信l8954126私聊吧。 正文 第1047章 孟古姐姐与阿巴亥! ~~~~~~ 轻装上阵。 这些正白旗精锐的推进速度极快。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如同蝼蚁一般,快速的逼近了长生营战阵一百五十步之外。 而且,他们的战术执行力极为到位。 所有人都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下了脚步。 在一个个大小主子们的低声呼喝下,他们很快便分成数股,谨慎而又小心的缓缓往前逼近,准备靠近之前那些蒙古人和披甲人奴才构架在百步左右的简陋掩体。 显然,他们非常忌惮长生营儿郎们的火力威势。 土楼子里,李元庆不由也缓缓点了点头。 不愧是老奴的嫡系血脉啊。 当年这些两黄旗的精锐们,在各方面,都没得挑。 不过,就算是刘兴祚,此时也看明白了阿济格的战略意图,忍不住摇头失笑:“李帅,阿济格这,这是想干什么?他是小孩子么?” 但此时~,即便阿济格的行为有些幼稚,但李元庆却并未曾看轻他。 阿济格的行为是幼稚,但~,这些当年两黄旗的精锐们,却是有着足够的实力,将这种幼稚,转化为胜利的! 片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刘帅,究竟是百战精锐啊!咱们万不得掉以轻心那。”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重重点了点头,“李帅所言极是。只要他们赶上来,必定要给他们好好放放血!” 此时~,长生营的鸟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左右,精确、有杀伤力的有效射程,却是在百步左右。 阿济格此时样子虽是做的很足,但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让儿郎们开火威慑。 但长生营越是不开火,这些战阵的正白旗精锐反而是越发的小心,犹如惊弓之鸟,亦步亦趋的小心往前推进。 等到了一百二十步,他们再不敢往前前进半步,而是躲在简易的掩体后,小心观察着长生营这边的动向。 此时虽然是顺风,但弓箭必定有着其天然的劣势。 一般的合格女真战士,其稳定的弓箭射程,也就是在六七十步左右,至多,也就是在七八十步。 只有寥寥的所谓‘神射手’,可以将弓箭的射程达到百步,甚至超越百步。 这就注定了,长生营的儿郎们在火力上,对阵这些正白旗精锐,有着先天性上的巨大优势。 关键此时阿济格还没有战车这种重型防护,他能有的选择余地,自然也就少得可怜了。 此时~,在正白旗主力战阵一里之后,阿济格也在紧密的观察着一线的局势,原本英俊的脸孔,却已经是一片狰狞。 他的想法的确是不错,但~,等真正到了实施,他这时也发现了其中的巨大缺陷。 若是只为一时的气头,去跟李元庆火拼,几乎不用想,他也能知道结局,必定会撞个头破血流啊。 但~,若是不战便离去,于情于理,于各方面,他都交代不过去啊…… 一时的冲动,却是将他顶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上,简直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阿济格究竟是年少气盛,片刻,他一咬,狠厉道:“让披甲人和蒙古人奴才顶在前面!所有火箭、火把准备就绪。给爷我死命冲一波!” “是。”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急急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他们的主子发了话,这些正白旗的精锐们也不敢再怠慢,纷纷点燃了火箭,引燃了火把,逼着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先上前来。 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是被赶鸭子上架,充作炮灰,胆战心惊的顶在前面。 一百一十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到了长生营战阵八十步的距离,不论是蒙古人、披甲人奴才,亦或是身后的正白旗精锐们,再不敢往前一步了,纷纷开始拉弓放箭,拼命的将火把投掷到长生营阵地这边。 但这时,李元庆又怎会心慈手软? 随着李元庆大手一挥,身边传令兵,迅速将李元庆的命令通传到了一线,片刻间,‘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绵清脆的鸟铳声,登时此起彼伏,白色的硝烟瞬时升腾在天空。 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即便是有厚甲、圆盾之类的防御护身,但血肉之躯,又怎的可能是长生营先进火器的对手? 登时,至少有百多人,痛苦的倒在了长生营儿郎们的铳口之下。 眼见了长生营儿郎们的第二波鸟铳攻势就要来临,在前方督战的忽日勒哪还敢怠慢啊? 狠狠一咬牙道:“撤!” 所有后金军登时如获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撒开了脚丫子,拼命便往回奔逃。 一时间,整个正白旗战阵,一片狼藉,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长生营阵地上登时传来了儿郎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般远的距离,阿济格的火势攻势,根本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加之明军阵前的壕沟里,早有防火的水渠预备,土墙之上,也早已经预备了防火的沙土。 阿济格这小孩子把戏,根本不可能对长生营的阵地造成任何伤害,便是浓烟都飘不起来几口。 土楼子里,刘兴祚也是大呼过瘾啊!忍不住大笑道:“李帅,这阿济格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啊!有李帅在此,永平城无忧矣!” 大局已定,李元庆此时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刘帅,这其实并不是最佳的效果。不过,在此时,也只能是暂时如此了!下一步,就需要刘帅多多发力了。” 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头,“李帅安心。我老刘窝囊了快一辈子,总是要为自己活几天的时候了!李帅尽可看我老刘的表现便是!” ………… 时间很快来到了黄昏,暮色开始笼罩大地。 阿济格部正白旗主力,已经全部收缩回了己方大营内,便是哨探也不敢在外面留几个,简直如临大敌,犹如刺猬一般缩起来。 刘兴祚已经兴奋的奔回城内,急急处理他的事务。 到了此时,刘兴祚也终于明白,有李元庆在,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李元庆此时也来到了前哨战阵后不远的小土坡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儿郎们过去收拾这些悲催的蒙古人、披甲人的尸体。 事实上,李元庆早就已经看明白,不论是阿济格自己,亦或是莽古尔泰、代善都过来,这场仗,几乎还是不可能打起来,来那种刺刀见红的恶战! 哪怕是皇太极亲临,这场战事也不可能太过艰苦恶劣了。 因为双方都没有理由,在这种状态,搏上性命玩命干。这并不符合双方的利益。 更不要提,不论是阿济格,还是莽古尔泰、代善之流,把他们麾下本部的奴才,看的比命还重了。 这场仗,关键还是政治层面的博弈。 只可惜啊! 李元庆虽可以控制这场战事的主动权,却并不能控制整个大势的主动权。 比如此时,李元庆最担忧的,是遵化城的那些物资、百姓,被这些狗鞑子急急运出了关外。 但~,李元庆此时并没有太多余力去营救他们! 否则,若万一李元庆在永平城分兵,被老奸巨猾的代善察觉了,刘兴祚这边,可就要面临灾难性的后果了。 李元庆也只能将这场战事迅速解决,利用海路的优势,直插到广宁一线,去抄后金军的后路。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若是他李元庆拥有完整的东线战事指挥权,又何须这么多弯弯绕绕? 又怎的可能让遵化城这般轻易便被破?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狗鞑子最卑贱的奴隶? 可惜啊! 就算是不爽,李元庆却也只能先应付政治层面上的大势! 不过~,看着茫茫暮色中的阿济格部营地,李元庆心中~,却又有了新的计较…… 刘兴祚有句话并没有说错。 在此时,让阿济格吃些苦头,对阿济格而言,其实并不是坏事。 当年,孟古姐姐与阿巴亥的争斗,从根子上就注定了,她们两位大妃所出、皇太极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兄弟,永远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啊…… “去!立刻派人将刘帅请到这边来。我有要事与刘帅相商!” “是!” 杨磊不敢怠慢,忙迅速派人去城内传讯。 不多时,刘兴祚便风风火火的策马赶回来,“李帅,何事这么着急?可是出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示意刘兴祚来到避风的土墙后,递给刘兴祚一颗雪茄。 刘兴祚有些雾水,但他却知道,李元庆绝不会无的放矢,忙小心点燃了雪茄,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刘帅,元庆之前仔细思量,咱们的计划,或许又要有新的变动了。” “嗯?” 刘兴祚忙看向李元庆,“愿听李帅解惑。” 李元庆一笑:“今夜,我想击溃阿济格!” “什么?这……” 刘兴祚的整个瞳孔登时都放大不少,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阿济格部,毕竟,毕竟都是骑兵啊。这……” 李元庆深深吸了口雪茄,淡淡笑道:“今夜,元庆想请刘帅观战!另外,城内文臣之事,就~,就让莽古尔泰来做吧!” “这……” 刘兴祚的冷汗都渗出来啊。 李元庆这话虽然简单,但他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力道的。更能明白,这其中究竟隐藏着多少致命的信息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与莽古尔泰之间也…… 虽然刘兴祚对李元庆夜袭阿济格部的营地,并不是太过看好,但~,李元庆既然这么说了,想必,那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啊…… 一时间,刘兴祚简直汗如雨下。 他忽然发现,此时面临的这个选择,绝不比当年他叛离后金时,要更为艰难许多啊…… ………… 正文 第1048章 眼疾手快,心狠手黑! 感谢魔纹2010、行四海通五洲、默難沉寂、xfdeid、a赵相国、书友28274982、小说工程师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小船多谢。本来想今天小爆发下的,忽然发现,今天居然是31…… 等明天吧。新年新气象。跪求订阅支持! ~~~~~~ 夜战。 尤其是大规模夜战。 古往今来,一直是统帅者慎之又慎之事。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夜间的视野,远不如白天开阔,统帅者无法在第一时间纵览全局,很容易出现对形势的错误判断。 但战争这种东西,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失误,却很可能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再者,在夜间作战,传令,通讯,也是一个让人极为头疼的问题。 黑咕隆咚一片,此时最常用的旗语显然就不好使了。 甚至,若万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发生自相残杀这样的悲剧。 莫说是在此时的明末了,便是到了后世的民国、甚至是解放战争时期,这种乌龙,也绝不罕见。 哪怕是当年的海湾战争,在没有确立绝对的优势、天色未亮之前,米帝和他们的多国联军,拥有着世界最顶尖的科技水平和武器,却也只敢在空中骚扰,而绝不敢派遣主力登陆作战。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部队的执行力。 此时的军队,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多讲究阵势,以阵势作为依托。 而若夜战,尤其是大规模夜战,这阵势显然就不能用了。 更不要提,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在此时,大多数人,都拥有着夜盲症。 一到了晚上,说是‘睁眼瞎’或许有些夸张,但也绝相差无几。 正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限制,在华夏、包括在世界的军事史上,大规模的夜战,几乎鲜有。 但同样的,风险与收益却也是成正比的。 夜战的危险系数的确是高,但~~,倘若一旦成功,那其收益、红利,却也绝对是高的吓人。 不论是华夏历史,还是世界军事史,诸多、诸多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例,至少有大半,都是借着夜色为依托! 此时~,如果按照传统的稳妥思路来考虑,李元庆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他只需稳扎稳打,稳住刘兴祚,就可确保自己足够的政治利益了。 反之~,一旦失败,不仅是永平城,整个东线大势的布局,包括他李元庆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起来的声望~,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引发崩盘效应。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风险与收益始终是成正比的,富贵只能险中求! 此时,遵化、龙井关,包括周边区域,这几十、数百个城镇,不计其数的村子,往最少了说,二十万人口,那是绝对妥妥的! 更不要提,还有这些区域的财物呢! 再加之~,后金军掠获的这些人口,只能是壮年劳力、成年女子,包括幼~女孩童居多,不可能会有太多老人的。 这些后金的大小主子们,那可没一个是傻子,他们不可能花银子、粮食去养这些不中用的老人。 恐怕~,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他们提前解决掉。 这事情虽是残忍,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是也帮李元庆解决掉了不少……麻烦…… 之前,李元庆一直在关内一线,设有不少联络点。 本来,李元庆是打算在今年饥荒到来之后,在暗地里,大肆收拢这些劳力的…… 但此时~,后金军主力的入关,却是帮李元庆解决掉了这个麻烦,可以让李元庆不再束手束脚,而是直接名正言顺的去做这些事情…… 此时~,倘若能吃下这20万的人口~,哪怕是之后真的与朝廷决裂,李元庆也有了更充裕的资本。 尤其是~,在此时的东线,除了年轻气盛的阿济格之外,不论是莽古尔泰、还是代善,都不可能、更不敢~~,在大明的土地上,与他李元庆真正火拼……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之人! 之前,李元庆就算是想找阿济格决战,也没有这个资本,因为李元庆很难逮住阿济格。 但此时~,阿济格不但自己送上门来,尤其是代善和莽古尔泰两部还都没有过来,这个宝贵的时间差,那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已经进入了戌时中刻多些,大概八点十五分左右。 长生营战阵。 土楼子背后不远,李元庆新建的临时大帐内,百多名长生营把总级以上军官齐聚一堂,围拢着中间的简易沙盘,仔细的聆听着李元庆布置详细任务。 刘兴祚也破例获邀参与了此次会议。 只是~,他注定只能是个看客了。 在此时,进行大规模夜战,哪怕长生营的儿郎们个个都训练有素,但~~,说实话,李元庆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李元庆的思路却是极为清晰,主线更是极为明确! 那便是------最大可能的制造混乱,打乱阿济格麾下的布局! 若有可能,最好切断阿济格与其麾下各部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各自为战。 只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制造混乱、打破布局都容易,但想要切断其各部间的联系,那就有相当的难度了。 主要是阿济格部都是精骑,除非是李元庆也派遣精骑直接插入他们腹心,把水搅浑。 但在此时这般状态,若是派精骑冲阵,很可能会产生误伤,并不是太过明智的选择。 关键是,李元庆也没想着要做掉阿济格,自然也没有必要将计划设定的天衣无缝,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网子织的太密了,先不说能不能实行,反倒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穷寇莫追,围三缺一啊。 能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效果,自然没有必要拿着儿郎们的性命去冒险! 李元庆的整个作战计划,还是以阵地推进为主。 此时~,李元庆虽不明了阿济格营地的完整布局,但之前白天时,站在长生营阵地的高处,还是可以看清其大体布局的。 而这边的地势沙盘,工兵们早已经准备好多时。 “三生,小船,你们两部主力的主要目标,就是阿济格的马厩。阿济格的马厩虽设在中后部,但东面不过两排大帐,并不是太过严密。三生,你记得,等大战打响之后,你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冲破这两道大帐的阻隔,先来一排手~榴~弹,把马厩的水炸浑!” “小船,你这边,则要更深入些。不过,你不要着急,等东面三生动手、马厩产生混乱之后,以信号弹为号,你部在逐步往前推进!” “是!” 李三生和杨小船赶忙恭敬点头。 李元庆又道:“黑子,此次你的任务最为艰巨。要在战事打响之后,最快的时间内,朝着阿济格部北部围拢。这里面的困难主要有两点。一是时间短,你们没有太多布阵的时间。二则是,阿济格到时狗急跳墙,极有可能会拼命朝北面旷野突围。” “黑子。我对你只有两点要求。一,你诸部必须要在预定时间内,卡死这几个关键点!” 李元庆指着沙盘被标注了红旗的几个关键地点。 “大帅,您放心吧!卑职必定全力以赴,完整大帅交代的任务!”许黑子忙重重点头。 因为之前他自己的失误,这几年,一直在南方与郑家纠缠,没有实际领军。 许黑子此时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苦心,是希望他能把握住此次机会,能重新奠定他老人的威望。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许黑子目光中的灼热,却没有太多停顿,又冷厉道:“第二点,便是你们不要恋战。不要强求去与鞑子硬罡!他们若冲阵,你们必须要严厉打击!他们若逃跑,你们可远程火力打击!记得,不要打人,主要是射马!必须给他们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惧!明白么?” “是!” 许黑子赶忙重重点头。 李元庆冷厉的扫视过帐内近百号将官,所有人登时都笔挺着身子,就像是一片凛冽的标枪雨林! 李元庆缓缓点头道:“正面,我与刘帅亲自督阵!此战,全军分为五十一队,每一队,为一个节点!责任直接到个人!个体服从局部,局部服从大局!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 所有将官们登时一个标准的立整,声音整齐划一,简直犹若一人雷鸣! 刘兴祚一时没有准备,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记忆里,李元庆一直是潇洒淡然,宠辱不惊,仿似~,万事皆在掌握,是个非常好相处之人! 但此时~,等刘兴祚真正见到了李元庆在军中的威势~,他这才明白,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如此大的基业了啊…… 李元庆此时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刘兴祚,他大马金刀的坐回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冷冽道:“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子时初刻,全军开始行动!现在,散会!” “是!” 一众将官们纷纷单膝跪地,恭敬的对李元庆行了个军礼,磕了个头,这才恭敬有序的离去。 片刻,原本有些拥挤的大帐内,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李元庆这时也将目光聚集到了刘兴祚身上,笑道:“刘帅,元庆有时候,脾气是爆了些,还请刘帅勿要见怪。” 刘兴祚忙拱手笑道:“李帅,此言差矣。古语便有云,慈不掌兵!都是领军之人,兴祚便是羡慕李帅这威势,可也学不来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帅这话才是说笑啊。刘帅的雄风,元庆可是仰慕不止啊。” 听李元庆居然这么恭维自己,刘兴祚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畅快啊。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若是不知道他的年龄,还真以为他是七老八十、修道成仙的老狐狸呢…… 寒暄几句,缓和了一下气氛,李元庆笑道:“刘帅,大战之前,须得养精蓄锐。刘帅可先去隔壁大帐,暂时休养精神!明日寅时初刻~,咱们大战一场!” 刘兴祚忙恭敬拱手,笑道:“多谢李帅细致入微。兴祚告辞!” 李元庆笑着起身来,亲自将刘兴祚送到了帐门口。 等刘兴祚走出了李元庆的大帐,一阵冷风袭来,他忽然发现~,他的后背,不知不觉间,竟然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李元庆在刚才的军议上表现出来的果决和威势,简直……简直让刘兴祚仿似一下子重新认识了李元庆这个人啊。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像李元庆这种人,纯粹的泥腿子出身,若是没有些真本事,又岂能走到今天? 尤其是李元庆对此时这种稍纵即逝的战机的把握,真是眼疾手快、心狠手黑的教科书啊! 幸好……幸好啊。 他终于迷途知返、没有选择做李元庆的敌人啊…… ………… 正文 第1049章 迷雾之夜! ~~~~~~ 刘兴祚离去,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有些疲惫的手脚,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沙盘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布局,确认自己的计划没有纰漏,这才坐回到他的虎皮宝座上,静气凝神。 夜战的确凶险。 但~,今晚,李元庆却是偷偷的取了很大的巧。 不过,即便计划已经贴近完美,李元庆对麾下儿郎们的执行力,也有着极强的信心,但效果究竟如何,一切都还要靠结果来检验了! 虽说早已经身经百战,对战争这种东西,李元庆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有些麻木了。 但在此时,李元庆的心里,却依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或者叫兴奋。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他李元庆和他弟兄们,每走一步,都是在创造历史啊! 只不过,在这条康庄大道上,只许昂首阔步的成功,却是很难接受失败啊…… 可惜了,此时王微不在这边,而在阵中李元庆的主帐内休息,否则,李元庆也不用像是此时这般无聊,可以做些本能的‘运动’,来释放压力、舒缓神经。 主要此地是前哨阵地,现在再派人去喊王微也不合适,李元庆也只能暂时忍耐,等到明天了。 对于阵中携带女人,在此时的大明军中,虽是不被允许,但很多时候,大家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很多将领们,在这方面,往往是两个极端。 一种~,简直将女人畏之若虎。因为女人每个月都会见红,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吉利的象征,很容易会带来霉运、厄运,不是吉祥之兆。 另一种,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瓦上霜…… 相对而言,前者这种将官,总算还是有些战力的,而后者……基本上就是裙带关系、或者是‘偷鸡摸狗’上来的二代、三代们了。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存在即合理! 若是不突出顶层食物链的优越性,又怎会激起底层将士们的雄心,让他们拼死效力,使劲往上爬呢? 当然,凡事不左不右,正中间刚刚好,否则,就是过犹不及了。 而对李元庆而言,他对他的控制力、自制力,还是有着充裕的信心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速流逝。 李元庆也仿似得道高僧,闭目养神,静静的感受着手中怀表秒针的滴答声。 这时,杨磊快步来到帐门口,低声汇报道:“大帅,天起雾了。” “嗯?” 李元庆眉头微皱,猛的睁开了眼睛,打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差五分钟到十一点,马上就要到子时初的行动时间了。 李元庆此时也不敢怠慢,收拾一下精神,忙大步来到了帐外。 杨磊忙小心指着远处的天空,低声道:“将军,看。” 远处,天空中原本就有些朦胧的星辰,正在逐渐被一层越发浓郁的雾气遮掩,将整个天地,映衬在一片虚无般的缥缈之中。 迎面而来的丝丝北风,已经可以清晰感觉到其中有些阴冷的湿润,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啊。 旁边,刘兴祚也得到了消息,忙快步奔出了帐外,看到李元庆正在这边,忙快步奔过来,低声道:“李帅,老天爷不作美啊。咱们的计划,是不是……是不是要改变一下?”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着急。”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休息妥当了么?” 刘兴祚一愣,片刻,忙笑道:“李帅,我老刘现在精神头好着呢!熬个两天两夜,也绝没有问题!” 李元庆哈哈大笑:“那便好!刘帅,今夜,我请你看一出大戏!” 李元庆说完,直接带着刘兴祚来到了前方土楼子这边的高处。 这时,营地中的儿郎们已经开始分部集结了。 但儿郎们人手虽然很多,视野也看不清多少,但却非常的规整,几乎没有噪杂声,简直犹若鬼魅。 刘兴祚不由叹为观止。 李元庆这治军……这真是没的说啊。 倘若他刘兴祚能有这般精锐,又何须畏惧这些狗鞑子? 不过,天气却越来越不容乐观,此时的能见度,即便有火光的映衬,也不过三四十米了。 虽然很想跟着李元庆打赢这场胜仗,但刘兴祚此时却忧心忡忡,忍不住低声道:“李帅,这老天爷……他娘的,这不是明摆着跟咱们作对么……” 李元庆一笑,打开怀表,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 “呵呵。”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刘帅,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祸兮,福之所倚。” “呃?” 刘兴祚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帅,您,您是说,咱们,咱们直接趁着这雾色摸上去……” “这……” “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可,可就怕之后会看不清,容易出现混乱啊……” 刘兴祚说到后面,已经近乎是自言自语。 李元庆微微一笑道:“刘帅,越是这般时候,才越需要儿郎们顶住!我李元庆,相信我的儿郎们!” “呃?” 刘兴祚登时有些无言…… 李元庆这话,简直……简直太霸气了啊。这…… 这时,周围传令兵陆续快速向李元庆这边汇总,皆是禀报各部集结完毕的消息。 李元庆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十五。 沉思片刻,李元庆用力合上了怀表,冷冽道:“传我军令!各部按原计划行动!现在~,出发!” “是!” 传令兵迅速四散离去。 在这般状态,除了更为直观的信号弹,最好的方式,还是传令兵口口相传了! 很快,整个长生营战阵,迅速而又有序的开始运转起来。 看着身边李元庆高大的身影,感受着李元庆身上凛冽的气势,刘兴祚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啊…… 李元庆这魄力,这决断,真是…… 刘兴祚一时根本没有办法再来形容,但他却清晰明了的知道,李元庆这执行力,简直是要逆天了啊…… 此时,周围儿郎们的脚步声,几乎都完全融入了‘呼呼呼’的北风声中,八千多人的队伍,却听不到任何的纷杂! 时间一分一秒的安静流逝。 不多时,视野已经开始降低到了二十二三步左右的范围,周边除了呼呼的北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杂音。 刘兴祚估摸着,这至少应该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怕~~,前方的儿郎们,至少也得奔出大半里地了啊…… 李元庆依然在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仿似是能看穿这层层迷雾,不知道到底在思量些什么。 刘兴祚此时也不敢乱想,更不可能乱想了,只得也学着李元庆的模样,呆呆看着前方迷雾。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零点整,子时中刻。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咱们也该出发了。” “呃?是。” 刘兴祚几乎已经成了机器人,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边。 此时~,李元庆身边,除了亲兵卫队五百人,还有七个整编把总队,千多号精锐儿郎。 他们此时早已经在阵地前方的空地上集结了快一个小时,正仿似一杆杆标枪一般站立着,等待着李元庆的到来。 前方视野虽朦胧,也没有太多火光,但李元庆的脚步很快,刘兴祚只能本能的跟随着李元庆的步伐。 等到了前方的儿郎们战阵,刘兴祚这才发现,刚才李元庆所走的路,没十几步,就有一名亲兵守卫,他们就是李元庆的火把。这真是…… 这边负责的将领是李三生麾下的卢金山。 看到李元庆过来,卢金山忙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李元庆点点头,“出发。” “是。” 很快,队伍迅速开始往前推进。 之前,其他部先行的儿郎们,都是从长生营阵地两翼,朝着阿济格部的营地包抄过去,而此时,李元庆这边的本部,则是完全从正面推过去。 加上李元庆的亲兵卫队,这一千五百多儿郎,一共分成了八队。 每队十名眼力最好、身手最有灵敏的精锐,在前方探路,而后面的儿郎,则是极为有序的跟在这些探路的精锐身后。 包括李元庆的亲兵卫队也是如此。 前方的道路因为之前挖掘的诸多壕沟,并不是太好走,但后金军之前已经将其填平了多半,加之此时长生营儿郎们这般布局,使得推进的速度极快。 不知不觉间,怕是已经走了快两里地,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阿济格部营地的火光。 因为此时的大雾,阿济格明显更收缩了防守。 李元庆他们这一路行过来,没有碰到半个鞑子。 此时,刘兴祚的小心脏,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啊。 事情……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顺利了啊。 若是照这般发展下去,怕……怕李元庆真的要成行啊…… 刘兴祚忙偷偷看向身边的李元庆,却不防,李元庆大手一挥,低声道:“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命令迅速通过极低的声音,儿郎们口口相传,快速向周围蔓延。 也就片刻功夫,刘兴祚就算看不到,却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儿郎们,都已经停住了脚步。 李元庆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十,马上就要进入丑时了。 原先~,李元庆的计划是在寅时中刻,大约在凌晨四点左右动手,但此时~,整个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某种程度上,寅时中刻,四点左右动手,其实并非是良机。 主要是四点距离天亮已经很近了。 此时,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天气虽然极寒,冬季漫长,但此时毕竟已经是三月末,开春快一个月了。 在永平这边,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左右,天色基本上就能放亮了。 三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这样一场大战而言,说实话,并不是太足够,不足以让后金军跑的更远。 之前,李元庆之所以会如此选择,是为了让儿郎们有更充裕的时间,抵达作战位置。 再者,寅时中刻,是人理论上最疲惫、睡的最死的时候。 但此时~,还不到一点,李元庆本部已经逼近了预定的作战位置,往前赶过去,不超过十分钟,至少比之前的计划,提前两个小时! 而且,并没有被后金军发现。 李元庆此时也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来更从容的布局调整。 “啪嗒。” 随着一声低微的轻响,李元庆合上了怀表,刘兴祚的心也随之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 正文 第1050章 万钧雷霆! ~~~~~~ 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流逝,夜空中的雾气愈发浓郁,能见度已经低于十五步了。 北风虽依然窸窸窣窣的,还算活跃,但此时的风力,明显不可能吹散这浓郁的雾气。 估计,最起码得到早上,太阳出来后,这种状态才会改观。 身边,儿郎们皆是用防火烟、毒烟用的简易‘防毒口罩’,遮住了口鼻。 这种雾气,若是吸到了嗓子眼儿里,很容易会发涩,让人止不住的咳嗽。 虽不至于对人的生命安全造成重大的损害,但一旦让人咳嗽,对整个队伍的隐蔽性,势必会造成重要的干扰。 在此时这般状态,除了更为直观的信号弹,部队其他的所有联络方式,都已经处在了完全中断的状态。 李元庆想要做出选择、决断,完全只能是凭感觉,或者说,他对麾下将领、儿郎们执行力的感知了!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丝毫的急躁,只是冷静的观察着前方阿济格部营地内的火光,不断的用力摩挲着手中的怀表。 一旁,刘兴祚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随着夜色渐渐深入,空气已经越来越冷,即便身边儿郎们都穿的非常厚实,但~,只要没有衣物遮盖的部位,必定已经是一片冰凉。 因为刘兴祚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眶、印堂,说不出的凉飕飕。 刘兴祚此时很想跟李元庆说些什么,但~,他的嗓子眼却仿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得在心中不断的感叹,“李元庆此人,若不得金光大道,那……那必定是阿鼻地狱啊!” 只不过……刘兴祚明显感觉,前者的可能性,好像……要更大些…… 因为李元庆的冷静,果决,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可怕啊……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丑时初、一点二十分左右。距离儿郎们正式行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片刻,李元庆看了身边紧张的仿似要绷直了的虾米一般的刘兴祚,低声笑道:“刘帅,大戏,可以开场了!” 说着,李元庆低声喝道:“传我军令,全军突进!” “是!” 命令迅速被口口相传的低声通传下去。 整个队伍,开始迅速向前推进。 “呃?这……” 刘兴祚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如同预料中的一样,不到十分钟时间,李元庆和他的本部儿郎们,已经逼近了阿济格部营地百步之外。 “结阵。” 李元庆继续低声喝令。 儿郎们早已经有了准备,迅速飞速的行动起来。 刀盾兵在第一排,长枪兵夹杂其中,防备有后金骑兵乱冲上来,可以第一时间顶上去。 再之后,是一排排的鸟铳兵,投手。 前方,还有近百名工兵,正在飞速的挖掘着简易的壕沟。 在此时~,这壕沟显然不用挖的太深,一铲子深便已经足够,关键是要形成一个简易的阻隔,防备后金军的骑兵直接冲上来,让己方的刀盾手、长枪兵儿郎们,能有一个反应的时间。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好一点三十五分。 片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片凛冽的冰澈,低声道:“发信号弹!动手!” “是。” 登时,‘嗖嗖嗖’,接连三排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升上了夜空。 与此同时,身边百多名投手,已经在数百刀盾兵、长枪兵的掩护下,迅速的突击向前,逼近了阿济格部的营地之外。 很快,‘噗噗噗’,凄厉的手~榴~弹爆破声,骤然在整个夜空中响起来。 不多时,这种声音简直要连绵成片。紧接着~,‘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也开始此起彼伏。 加之一支支浸满了火油的简易火把,被儿郎们拼命的投掷向阿济格部营地,熊熊的火焰也迅速开始升腾起来。 一时间,整个阿济格部营地,火光闪动,人呼马啸,一片噪杂,简直就好像是世界末日。 李元庆却波澜不惊,死死的盯着前往阿济格部营地,用耳朵,来仔细聆听各部分的声音战况。 身边,刘兴祚的小心肝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仿似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隐隐已经感觉到,李元庆这计划,基本上已经成功了八成啊。 只不过~,此时的视野实在是太差了些,他一时也无法分辨,前方的战果,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鞑子现在有没有开始溃散,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听着。 随着噪杂声越来越大,硝烟与雾气混杂,整个天地间,到处都开始弥漫着最熟悉的火药香气。 但同时,却仿似又有一些说不出的血腥味道,开始夹杂其中。 这时,前方后金军营地的正面门口,隐约开始传来了更为密集的鸟铳声,还有凄厉的人马呼喊声,不断的传过来。 李元庆的心中也有了更清晰的判断,这是狗鞑子开始突围了。 但李元庆又怎肯让他们轻易如愿? 直接呼喝身边的卢金山道:“金山,你亲自率两个把总顶上去,绝不能让鞑子从正面突围,把他们往北面赶!” “是!” 卢金山怎敢怠慢?忙急急率领部队顶上去。 登时,前方的火力更加密集,隐约传来鞑子凄厉的呼喊叫骂。 刘兴祚这时反倒放松下来不少,正面战场如此顺利,想必,几个侧面的战场的效果也绝不会太差了啊。 但还未等他想完,远处的天空上,‘嗖嗖嗖’,又是几颗凄厉的信号弹升上夜空。 刘兴祚忙本能的抬头去看。 但这时,李元庆嘴角边却是露出了说不出畅快的笑意,李三生部成功了。 片刻,‘嗖嗖嗖’,左翼又是一排信号弹升上夜空,杨小船部也抵达了预定位置。 现在,就只看许黑子能不能堵上后面那个窟窿了! 只可惜,此时视野实在是太差,混乱实在是太过密集,短时间内,许黑子没有信号弹发过来,根本无法分辨前方战局。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不着急了。 三面已经成功,即便许黑子那边完不成围堵,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阿济格已经很难再聚集起人手,做出正面的反抗。 此役,李元庆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随着时间的持续流逝,前方混乱的火光越来越甚,整个阿济格部营地内的混乱局势,正在被持续加倍的放大。 李元庆瞥了一眼怀表,已经到了两点零五分,距离整个战斗的打响,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时,在正北面,‘嗖嗖嗖’,终于传来了鲜亮的一排红色信号弹。 这正是许黑子部的信号! 他们也成功了! 这就让李元庆从整个大势上,完成了对阿济格部的合围! 李元庆忍不住开怀大笑,紧紧握住了拳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风险,高回报! 此次夜袭,他终于成功了! 不过,在此时,还远不到可以庆祝胜利的时候,李元庆大笑着看向身边的刘兴祚,“刘帅,可敢陪我到鞑子营门正前观看战局?” 刘兴祚这时也已经明了,胆大包天的李元庆,竟然真的赌赢了…… 这也意味着,他刘兴祚,也即将分到其中的巨大红利啊……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还有李元庆在这里亲自坐镇。 刘兴祚也哈哈大笑,胸腹中豪气顿生,“有李帅在此,兴祚有何不敢?李帅,请!”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招呼身边亲兵,快步来到前方阿济格营地南门正门。 之前~,为了防备李元庆会对他的本部发动突袭,或者说,是天生对李元庆的畏惧,阿济格在他营地的周围,挖掘了一道很深的壕沟。 若放在寻常,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正常、也非常正确的选择,但在此时,这道壕沟,却成为了阿济格部很难逾越的鸿沟。 有战马助跑,他们说不定还能拼死跳过这壕沟,但若没有战马,那些来不及取得战马的鞑子,那就只能是沦为长生营儿郎们的活靶子了! 刘兴祚一看这壕沟,登时完全放下了心,忍不住开怀大笑:“李帅,阿济格这厮,这叫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次,怕真的要把他打残了啊!” ………… 此时,与明军这边的欢呼雀跃、士气高涨不同,在中间的阿济格部阵中,早已经是一片混乱。 阿济格此时虽然披上了甲,但头盔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披头散发,恍如恶鬼,正在忽日勒和数百亲卫奴才的护卫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急急的朝着北面乱撞。 好在,李元庆并没有封死北面的防线,而是刻意留出了几个口子,就是为了让这些后金军朝北面逃命。 阿济格他们接连经历了几次碰壁之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出口,玩了命的朝外突围狂奔啊! 一直跑出了两三里地,阿济格这才如同饿狼般的回过神来,猛的拉住了胯下战马,恶鬼般死死的盯着后面的营地,“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爷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那!” ………… 正文 第1051章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新年新气象。兄弟们,加油啊。小船始终与你们一起! ~~~~~~ 阿济格说着,就想要急急调转马头,往营地方向冲回去。 身边,忽日勒等十几个心腹奴才,忙拼命死死拦住了他,“爷。不可,万万不可啊。李元庆已然势大,咱们万不可轻易乱来啊!” “爷。李元庆卑鄙阴险狡诈,他怕就等着咱们回去自投罗网啊!万万不可啊,爷……” “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爷和五爷的主力马上就要过来,咱们还有机会啊。” 身边这一众奴才已经完全慌了神。 就算他们近乎是戎马一生,却是从未遇到过这种局面啊…… 忽日勒的老泪都掉了出来。 虽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是善茬,却哪又曾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狠厉,来这么一出猛烈的夜袭啊。 若是早知如此,他忽日勒又怎可能肯让阿济格急急便赶到了这边啊…… 但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事情已经如此,忽日勒也只能强自收敛起心神,先把这个乱局给稳住。 他虽与莽古尔泰交好,与代善之间,也有些藕断丝连,但毕竟,他是阿济格的奴才。 若阿济格出事,他断然不可能得的了好。 此时能保住一些力量,总比把棺材板子都留在这里要强啊…… “哎……” 看着身边一众简直仿若被打断了骨髓的心腹奴才,阿济格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是好惹之人,却哪里又曾想的到,李元庆竟然会……会这么果决狠厉啊…… 早知道如此,他又怎会…… 可惜啊,在此时~,一切早已经再无法挽回! 但阿济格究竟也不是凡人,片刻,他也回过神来。 即便李元庆此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这般天气,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将他的奴才们全部吃下,他必须要先稳住这边的阵脚。 片刻,阿济格像是饿狼一般阴厉道:“忽日勒,你们几个别哭了!哭有个球子用啊!你们,你们即刻派心腹奴才,四散向周围,能收拢多少奴才,那便收拢多少奴才!” “呃?喳!” 忽日勒登时也反应了过来。 阿济格这么快回过神来,总算让他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事情虽坏,但还绝不到无法收拾的程度啊。 只要能收拾些精锐奴才,他们照样还有东山再起的余地啊! 忙急急招呼身边奴才,快速去忙活。 ………… 此时,随着北面长生营儿郎们放开的口子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正白旗鞑子,拼命往北面突围。 可惜,马厩、干草都已经被引燃,到处都是火光涌动,这些精良的战马早已经陷入了混乱。 许多鞑子,根本来不及骑马,只能是靠双腿,撒开了丫子朝北面狂奔。 还有不少鞑子,则是朝着东西两面狂奔。 总之,哪里有口子,哪里必定有鞑子逃命的身影。 但整个战局虽是混乱,却已经开始逐步变的清晰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已经到了寅时中刻,凌晨四点钟左右。 这时,阿济格营地中的混乱声已经小了不少,但四周火光却是越来越烈,简直要直冲云霄,即便隔得老远,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火光的热度。 李元庆这边,各部已经陆续有亲兵,将各部的形势汇总到了这边,让李元庆对整个战局的大势,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一旁,刘兴祚早已经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了,哈哈大笑道:“李帅,大胜,真是无以复加的大胜啊!阿济格这厮,直接被咱们一巴掌抽懵了啊!” “呵呵。这可是多亏了刘帅的福星高照啊!”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击溃了阿济格,对整个东线的战局,李元庆已经拥有了更充裕的主动权。 只不过,此时天色还未亮,儿郎们还不能彻底掌控大势,清点战果。 “嘿嘿。” 虽然知道李元庆说的是恭维话,但刘兴祚此时听了,却还是说不出的顺耳。 虽说之前跟在老奴身边,各种各样的大胜,刘兴祚着实是经历了不少,但~,像是此时这般,跟在汉人身边,尤其是跟在威震天下的李元庆身边,亲眼目睹、并参与了这样一场大胜,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阿济格部被击溃,他刘兴祚的危难,登时也被化解掉多半啊! 不过,此时形势虽是大好,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次夜袭,李元庆完全用的是巧劲,以及长生营强势火力造成的混乱威势,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战果、掌控大势之前,还绝不到欢庆胜利的时候。 李元庆又冷静的接连对各部下达了数道命令,令各部继续巩固已有阵地,并开始朝着阿济格营内逐步推进。 此役虽是夜袭,算是主动进攻,但在根子上,李元庆还是采用的较为保守的‘分割蚕食’之法。 亦步亦趋,以稳妥的固有推进为主。 这也就注定了,即便是获得了胜利,却也无法像是骑兵冲锋那般,直接耀武扬威的酣畅淋漓。 不过~,冬天已经走到了末梢,春天还会远么? 此役~,虽说注定要放掉大部分正白旗的鞑子,但~,他们这三四万匹战马,李元庆可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天色已经快要放亮,马上就要到辰时了。 或许是火势持续旺盛燃烧的关系,天蒙蒙亮时,雾色已经消散掉不少,而因为有着周边壕沟的地形,加之军队营地四周外,肯定不可能有什么易燃物品,也不用担心这火势往外蔓延。 这时,儿郎们已经有诸部,开始渗透进阿济格的营地内,打扫战场,收拢战马。 刘兴祚也将永平城内、他的两千多本部精锐调过来,协助李元庆收拾残局。 太阳已经从东面的云层里缓缓露出了头,温暖的阳光开始铺洒在世界,雾气也开始逐步消散,视野一下子开阔清澈了不少。 随着视野的的开阔,火势虽依旧在燃烧,但整个营内的形势,却逐步开始被艳红色的明军身影掌控。 而另一边,李元庆压箱底儿的两千多精骑,也分成了两部,密布在营地左右两翼,防备阿济格狗急跳墙,要杀个回马枪。 不过,在这般状态,阿济格想要聚集起被长生营像是赶羊一般驱散的主力,没有个两三天时间,是绝不可能了。 更不要提,他们的营地老巢已经被端了,别说战马了,能不能有武器,还是未知数。 李元庆这时已经令人将阿济格营地南门的正门清理出来,铺平了道路,笑着对刘兴祚道:“刘帅,可愿与元庆一起去营内一探?” 刘兴祚此时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哪还有半个‘不’字,忙嘿嘿笑道:“兴祚愿为李帅执马!”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刘帅可是太客气了啊。刘帅,请!” 刘兴祚也是哈哈大笑:“李帅,请。” 但两人刚要进去,这时,里面卢金山却是带着几十人快步奔过来,背后,还有儿郎抬着一口白木棺材。 李元庆与刘兴祚相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同时停下了脚步。 片刻,卢金山快步上前来,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找到……找到赵帅的遗体了……”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卢金山的肩膀,片刻,才道:“打开它!” “是!” 身边早有儿郎准备就绪,忙小心打开了棺材的盖板。 这棺材应该是最普通的白杨木制成,别说工艺了,完全就是个最简易的木匣子。 登时,一股说不出的气味,混杂着这白杨木的木头味,迅速朝外扩散。 片刻,等这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李元庆大步上前,观看棺材中赵率教的尸体。 此时,距离赵率教阵亡,已经过去了快十天。 虽然天气很冷,但他的尸体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烂症状,不是太好闻。 他的身体上,依然穿着铠甲,只是,数十根箭矢,都已经被剪断了,伤口处,甚至隐隐已经可见活动的蛆虫。 他的头上,虽然戴着头盔,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后来给他加上去,他的发型已经全部散乱了。 尤其是他的眼睛,竟然还在睁着,已经僵硬的可怕,死不瞑目! 这时,卢金山又低低在李元庆耳边道:“大帅,前方帐内,还发现了数百级……数百级将士们的首级……兄弟们正在加紧清理,马上就会运出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里,一种久违的湿咸液体,不受控制的缓缓涌出来。 赵率教虽然是他李元庆的政敌,但……人死为大啊! 赵率教的死,并没有辱没一个合格大明将官的威势,更没有辱没华夏民族最高贵的骄傲! 片刻~,李元庆亲手,将赵率教的眼皮子合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冷声道:“令最好的军医给赵帅整理仪容!用最高的礼节,给赵帅下葬!赵帅的埋骨地……就选择这里吧!!” “是!” 身边儿郎们忙快速去忙活。 一旁,刘兴祚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来。 他虽与赵率教没有啥交情,但~,兔死狐悲啊! 都是吃这碗刀口舔血饭的,谁又保证,不会遇到这一天呢…… 但片刻,刘兴祚却忽然反应过来,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帅,这事情,是不是,是不是等朝廷……” 李元庆却冷冷的看了刘兴祚一眼,“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赵帅已经为国捐躯!难道~,还不能让赵帅入土为安么?” “呃?是,是……” 刘兴祚的冷汗一下子都渗出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李元庆竟然会这么坚决……这,这真是…… 但转念,刘兴祚忽然也明白过来。 若是李元庆没有这样果决的人格魅力,那~,这么多的好儿郎,又怎会这般为李元庆拼死效死? 而李元庆安顿好了赵率教的后事,恐怕~,赵率教的残留……都要尽入李元庆毂中啊…… 再加之,李元庆本来就已经与朝廷这个模样,又何须再顾及赵率教此事呢…… 一时间,刘兴祚简直手脚都有些冰凉啊。 李元庆此人……实在是…… 这时,身边亲兵们已经将赵率教这简易的白木棺抬走,李元庆也意识到了刚才对刘兴祚的冷冽,笑着递给刘兴祚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刘帅,人死为大。元庆刚才有些着急了!不过,总是要先把赵帅的遗体安顿妥当。至于之后到底将赵帅和这些将士们葬在哪里,咱们还是先去问过他们的家人之后,再做决断吧!” ………… 正文 第1052章 让刘兴祚目瞪口呆的收入…… 新年两连发! 兄弟们,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小船在这里,预祝所有兄弟姐妹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最关键的,是要发大财,发大财,发大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2017,我们一起加油!走起! ~~~~~~ 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着点头道:“李帅所言极是。赵帅和这些弟兄们,究竟要葬在哪里,自当还是他们家人的意见为主。” 到了这时,刘兴祚也摸到了李元庆不少的性子…… 很多事情,李元庆的确是波澜不惊,总是会尽可能的为别人考虑,让身边人都觉得很舒服。 但~,一旦牵扯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李元庆却几乎绝不会让步分毫啊! 这个男人,简直是…… 不过~,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边,才会聚集起这么多的好儿郎啊…… 看着刘兴祚已经回过神来,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纠结这个话题,笑道:“刘帅,请。咱们去里面转转。”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李帅,请。” 天色已经逐渐大亮,身边儿郎们已经开始筹备灭火,整个阿济格部的营地虽有些混乱,但整体还保持着规整。 后金军作为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尤其是阿济格麾下,皆是老奴两黄旗的精锐,他们在扎营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军队扎营,水源,防火,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要素。 依照此时阿济格部营地的布局,昨夜长生营的火势攻势,若不是浸透了火油的火把燃烧力极为旺盛,到了此时,怕火势早已经自然熄灭了。 这时,整个战事,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李元庆和刘兴祚一行人来到营中、阿济格的王帐附近,约莫有一两千人的鞑子俘虏,都被聚集到了东面不远处的空地上。 因为被重重保护,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几乎没有受到伤害,还保持着之前阿济格逃走时的状态。 看到李元庆一行人过来,正在这边亲自值守的李三生忙快步迎了上来。 饶是李三生的性子已经算是沉稳,但在此时,他的眉眼之间,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嘿嘿笑着、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大胜,大胜啊!不说这些帐篷了,单单是战马,活着的战马,怕不下两万匹啊!” “啥?” 刘兴祚的眼珠子登时都要爆出来啊,满脸不可思议! 两万匹战马…… 这~~,这可是战马啊! 还是后金军中最高贵的上三旗、正白旗麾下的现役战马啊…… 若是以最低价、一匹五十两银子来算,这……这已经过百万两了啊…… 更不要提,在此时的大明,这种战马,那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你有银子都买不到啊…… 这简直是要逆天了啊…… 但此时~,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没有太多波澜,一切早已经尽在掌控之中。 此役~,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李元庆之所以要暴揍阿济格,战马就是其中最关键的核心要素之一。 只是,这个数字,与李元庆想象的,还是有些差距。 想不到,布局已经如此周密,却还是让阿济格这小屁孩带走了近两万匹。 不过,在此时,详细统计数字还没有出来,加之~,长生营主又以火攻为主,受到些损失,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李三生的肩膀:“三生,辛苦了。” 李三生嘿嘿直笑,“大帅,只可惜这雾气实在太恶劣,要不然,咱们定然能留下更多的鞑子。” 李元庆一笑:“一口怎的能吃个大胖子。咱们何必急于这一时?” 说着,李元庆又笑着看向了刘兴祚,“刘帅,咱们是先去看看战马,还是先去阿济格的王帐里喝一杯?” 此时~,刘兴祚的魂儿都已经被这些战马勾走了,又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什么王帐? 这王帐就算再好~,也远远没有一匹战马来的更可爱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只有失去了,才会更懂得珍惜。’ 以往,刘兴祚在后金时,从来就没有为战马的事情发过愁,因为后金从来不缺战马。 但等刘兴祚来到了大明,从东江、登莱、一直到了现在永平,他终于明白,战马~,对大明意味着什么了…… “李帅,咱们自然是先去看马呀!嘿嘿嘿……”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晌午。 这时~,整个阿济格部营地的收尾工作,已经基本处理完毕,此役的收获战果,也被完全统计出来。 此役,长生营不仅缴获了千多顶大帐,俘虏了两千多蒙古人、披甲人奴隶,还有小三百号真奴。 各项财货兵器,更是无数。 初步估计,仅是这些东西,至少就已经能值个大几十万两银子了。 尤其是~,此役完整的缴获了两万三千多匹几乎完好无损的战马,包括马鞍、器具,简直是一应俱全。 还有两千多匹战马尸体。 这些可都是制作腊肉、火腿的好材料啊。 若是全部加起来,往最少了说,最少最少~,也得值个两百万两现银往上了。 更不要提,战马这种宝贝,尤其是这些正值当年、巅峰鼎盛的战马,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 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已经被完整的搬到了长生营的阵地之中。 另外,诸多阿济格营地中的大帐、物资、战马,正紧锣密鼓的朝着长生营阵地这边运送。 不过,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战马、大帐还好说些,若是兵器、财货之类的,全部搬过来,至少要等到天黑了。 但中午时,李元庆早已经为儿郎们准备的丰盛的午餐,加之打了这般大胜仗,儿郎们的精神头简直是无以复加,就算忙活到晚上,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内。 李元庆笑眯眯、亲手给刘兴祚倒了一杯酒,笑道:“刘帅,咱们第一次合作,成效还算不错。来,咱们满饮此杯!” 刘兴祚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此役~,的确是明军大获全胜没有错! 但~,整个过程,他刘兴祚却几乎一直是看客啊…… 这些收获、缴获~,全都是李元庆一人一力而为,就算他全部收起来,他刘兴祚也根本说不出什么啊…… 不过,刘兴祚心里,还是存了最后的一丝侥幸…… 以李元庆的为人,以李元庆的性子,他……他应该不会自己吃独食吧…… “李帅真是太客气了。来,李帅,兴祚先干为敬!” 刘兴祚忙抢着先干掉了杯中酒,强自掩饰着他内心无以复加的波动。 李元庆淡淡一笑,又笑着递给了刘兴祚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 他当然注意到了刘兴祚的紧张。 财帛动人心啊!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若说刘兴祚没有想法,这又怎么可能呢? 还好~,此事~,永平城内的文官集团没有参与进来,否则~,还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腥臊事儿。 但此时~,只面对刘兴祚,问题就简单多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着刘兴祚的眼睛笑道:“刘帅,都是自家兄弟,元庆也不说两家话。此役~,财物基本上已经被统计出来。刘帅麾下儿郎,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元庆总是借着刘帅的仙风。刘帅在各方面,也都没有少出力。” 李元庆稍顿了一下,给刘兴祚一个反应的时间,又笑道:“这样~,刘帅。财物嘛,我给刘帅十五万两现银。至于兵器,刘帅可随便挑。铠甲嘛。一千副保底吧!这个刘帅也知道,这些东西,元庆还要分给陈帅一部分,包括东江,刘帅这边,就要稍稍为难一些了。” “呃?李帅,您,您真是太客气了啊!兴祚,兴祚什么都没干,怎的,怎的好意思收下李帅这么丰厚的厚礼啊!这,这真是……” 此时,亲口听到李元庆完整的表明态度,并亲口对他做出了这么详细的解释,刘兴祚悬着的心,早已经被放回了到了肚子里。 只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儿,却几乎要把他砸晕了…… 李元庆这,这真是…… 他刘兴祚见过仗义的,可从没有见过李元庆这么仗义的啊! 也无怪乎,整个辽地,整个九边,甚至是整个大明,都流传着李元庆义薄云天的名头了啊! 这真是…… 但李元庆话还没有说完,片刻,又笑道:“刘帅,至于战马嘛。元庆却不能给刘帅太多了。嗯。一千匹吧。刘帅可直接去亲自挑选。主要是现在元庆也非常缺战马,有银子也买不到啊。还请刘帅多多体谅。” “李帅,这……看您说的啊!李帅,兴祚能结识李帅您这样的朋友、弟兄,那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刘兴祚简直恨不得跪下来,用力抱着李元庆好好的亲几口了! 这他娘的啊! 早知道李元庆这般仗义,那他还有个球子的犹豫啊! 直接把老婆本都拿出来压上啊…… 看着有些激动的找不到北的刘兴祚,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波动,一直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这些年来,这种场面,他见的、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年,陈忠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也是如此么? 待刘兴祚平复了一下情绪,李元庆又笑道:“刘帅,元庆这边,还有几件事情,要麻烦刘帅。” “呃?李帅,您请说。我老刘洗耳恭听!” 在此时这般状态,就算李元庆要睡他刘兴祚的嫡亲正牌子老婆,刘兴祚也绝没有二话啊。 李元庆一笑:“刘帅,此役,咱们虽是缴获了这么多战马,但阿济格储存的干草,基本上都已经被烧光了。我长生营在这方面准备也不足。此事,就要劳烦刘帅多多操心了。当然,刘帅且放心。所有干草,我长生营一律将按市价来收购!” 刘兴祚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拍着胸脯笑道:“李帅,您说这话,可是打我老刘的脸了啊!永平周边,别的不多,却就是干草多!李帅,您等着,今夜,我便打发人去割干草。不说多了,维持这些战马个把月,问题还是不大的。” 李元庆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忙笑道:“有刘帅这句话,元庆可是就安心了啊!不过,刘帅,还有一件事,元庆要与刘帅仔细相商……” ………… 正文 第1053章 冰雹! ~~~~~~ 天色渐渐黑下来,淡淡的暮霭又重新笼罩在大地。 北风虽然不烈,但空气中的寒冷气息,却明显比昨晚时更甚了些。 在这初春时节,连续两晚,都有这般浓郁阴冷的雾霾……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不过,天公虽不作美,但在整个长生营的阵地中,却是篝火升腾,人声鼎沸。 儿郎们辛苦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将阿济格部营地收拾立整,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吝啬,自然是肉管够,饭管饱,再加上一些酒水,让儿郎们可以好好享受下这胜利的喜悦。 刘兴祚也是‘出了血’,不仅令人宰杀了他名下的几十头肥猪,偷偷给长生营送过来,更是特意拿出了他珍藏了十几年的几坛子好酒,为此次大胜助兴。 这也使得,整个长生营阵地内的气氛更加热烈。 可惜啊。 在此时,永平城西北六十多里外的一片洼地内,阿济格可就远没有这么痛快了…… 也幸得阿济格命好,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急急突围出来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收拢起四五千的奴才。 但悲催的是,这些突围出来的奴才,有半数都没有战马。 阿济格无奈,只能将这些奴才分成两部,有战马的先行,先撤离这片危险区域,去找寻正在赶过来的代善和莽古尔泰的主力,剩余的没有马的奴才,就只能靠‘11’路、用最快的速度往北面的丘陵山区里撤了。 否则,若万一被李元庆追出来,那后果……简直就不堪设想啊。 阿济格虽然对李元庆恨及,一直想将李元庆当做他的‘垫脚石’,但此时,等他真正与李元庆交手之后,他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啊…… 也幸得是阿济格命不该绝。 在黄昏时分,他终于与赶过来的莽古尔泰部主力汇合在这片洼地内,饿了一天的肚子,也终于得以吃上一顿饱饭,喝上一口热水了。 但后金此次入关劫掠,完全是以皇太极为主。莽古尔泰名下、正蓝旗的主力虽然大部都入了关,却是以豪格、阿巴泰两部为主,莽古尔泰的亲卫主力并没有入关来。 此时,莽古尔泰身边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力量,几乎是轻装上阵,各项战略贮备物资也是严重不足。 莽古尔泰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此时,暮然再加上了阿济格这股败兵,不论是大帐、还是物资,登时就更不够用了…… 莽古尔泰的大帐内。 阿济格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骄傲,委屈的像是个孩子,就差掉下眼泪来了,忙小心翼翼、将昨夜永平之战的经过,详细的对莽古尔泰叙述了一遍。 “五哥。李元庆此人,实在,实在是太过歹毒了啊!小弟实在是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竟然能在这般大雾天夜袭啊!五哥,可怜,可怜小弟那万余精锐啊……若是,若是被大汗知道了,怕是要……” 阿济格越说越伤心,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是哭出声来。 莽古尔泰的眉头不由紧紧锁起来。 对于阿济格的脾气、实力,他是有着很深的了解的。 若是放在寻常,就算是阿济格单独面对李元庆,就算是失败,怕~,也绝不可能会遭遇到这种大败,简直连内衣都脱给李元庆了啊…… 但眼前的事实摆在这里,莽古尔泰也明了了,大金此次入关,恐怕,绝不会如同之前老八料想的那般,李元庆会那么安生啊…… “十二,男儿大丈夫,哭个啥。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详细与我说一下,李元庆到底有多少人?还有,阵势情况到底如何?” “呃?是。” 阿济格也反应过来,赶忙将他知道的情况,详细对莽古尔泰叙述一遍。 莽古尔泰闻言眉头登时皱的更紧了。 此次入关,老八这狗日的,摆明着就是给豪格立威,要捧豪格上位。 他莽古尔泰堂堂的正蓝旗旗主,却只被允许带了这么点兵力,又被发派到这不起眼、没啥油水的东线。 尤其是之前,莽古尔泰又听说李元庆已经出兵,心中更是满腹怨言。 本来~,形势就已经足够坏的了,但莽古尔泰却万万没有想到,阿济格这边,竟然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惊喜’。 这…… 这仗还怎么打? 即便是再加上代善的那五六千人,在东线,大金也完全没有跟李元庆较劲的资本了啊。 “十二,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事儿?此事,你虽有责任,但说到底,还是李元庆太强大了啊。你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谢谢五哥。谢谢五哥……” 阿济格连连对莽古尔泰拱手,这才小心退出了帐外。 看着阿济格离去,莽古尔泰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已经到了这般事态,东线已经没有了油水,明显是没法继续硬罡下去了。这事情,还是让老八去头疼吧。 但莽古尔泰刚要躺到一旁的软榻上好好歇会儿,整理一下思绪,这时,头顶上、大帐上若是骤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 刚刚出去的阿济格也急急奔了回来,连卷带骂的恶狠狠啐道:“五哥,不好了!这贼老天啊!竟然下冰雹了啊!” “什么?” 莽古尔泰登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已经知道,阿济格还有半数的奴才,都停留在永平城北部的老林子里。 本来这般寒冷的夜,他们已经不好熬了,若是此时再下冰雹,那不是要出人命嘛! 虽然莽古尔泰对阿济格并不感冒,他这个十二弟,平日里眼睛一直朝天长,并不是太讨人喜欢,但此时~,莽古尔泰也不敢再怠慢。 冰雹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先不说阿济格在老林子的奴才了,他们这临时营地,怕也要吃不消啊。 莽古尔泰忙急急披上了他的裘皮袄,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奔向帐门口,“走,十二,出去看看再说!” “呃?是!” ………… 此时,天空中的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但整个夜空,却就像是一面骤然碎裂掉的镜子,数不清、漫无边际的镜面碎片,‘噼里啪啦’的就往地面上倾落。 永平城北,长生营营地,正在欢庆胜利的儿郎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雹吓了一大跳。 好在,此时长生营这边是军阵,防卫极为严密,大帐扎的也极为结实,在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儿郎们纷纷进入了帐内、工事内躲避,战马也都被牵引到了临时马厩,不会直接暴露在这有些凛冽的冰雹之下。 李元庆之前正与刘兴祚、以及长生营的几十名心腹将官一起喝酒,在事发第一时间,便即刻令将官们迅速返回本部,控制形势。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忙活,总算是将形势暂时稳定下来。 大帐门口的帘子已经被挑起来,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与刘兴祚一起,仔细观察着这冰雹的规模。 此时,冰雹越下越大,本来只是豆粒儿状,此时已经变成了鸽子蛋般大小,甚至,有的怕是都快赶上鸡蛋大了。 刘兴祚小心拿起了一颗比鸡蛋稍小些的冰雹,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日的贼老天啊!李帅,这场冰雹,怕是要把田地里的庄稼都砸完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天下大变,必有妖孽啊。 此时的大明,怕真的要进入hrad地狱模式了啊。 今年的天本来就旱,庄稼长势非常不妙,再加上这场冰雹,怕是要…… “刘帅,百姓们苦啊!这样,刘帅,我再多给你五万两现银,永平周边的百姓们,能接济,你便尽力接济一下吧。” “李帅,这……” 刘兴祚没想到李元庆一开口,竟然又轻飘飘的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但片刻,看到李元庆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作伪,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 李元庆这,这可绝不是在收买他,而是是真的想帮助永平周边的老百姓一把啊…… 片刻,刘兴祚忙重重点头,“李帅仁义。此事,兴祚必当尽力而为!”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叹息一声:“希望这冰雹,快些过去吧。” ………… 在后世时,在山海关内、河北北部地区,即便是有恶劣的冰雹,怕一般也就是半小时、一个小时撑死了。 但此时~,这场冰雹,却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还多些,直到快要到子时,这才窸窸窣窣的停息了下来。 转而,又是说不出的雾气,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看这模样,似乎还并不是结束啊…… 刘兴祚已经急急返回了永平城里,永平城的文官集团此时已经被他全权控制,这种时候,他自然不能马虎。 李元庆简单的视察了一遍灾情,安排好了防务,也回到了他的大帐内休息,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但这大帐却并不是李元庆的大帐,而是之前缴获的阿济格的王帐。 因为此时的整个战略重心,都已经偏向在前哨阵地这边,李元庆自然也懒得再回到营地中休息了。 而王微这时也换了亲兵服侍,赶到了这边。 看到李元庆回来,一身紧致亲兵服饰的王微,忙快步迎上来,小心搀扶住李元庆的手臂,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还有些许没有来得及擦掉的泪色,有些说不出的委委屈屈道:“爷,您回来了……” ………… 正文 第1054章 先下手为强! ~~~~~~ 李元庆一愣。 片刻,也发现了王微的异常,不由淡淡一笑,轻轻的握住了王微的小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笑道:“怎么了?刚才下冰雹害怕了?” 王微仿似受惊的小兽一般,有些惊恐的点了点头,俏脸用力埋在李元庆的怀里,低低喃喃道:“爷,奴婢,奴婢最害怕打雷下雨了。奴婢记得……奴婢小时候,爹爹就是被大雨冲进了河里……” 李元庆点了点头,轻轻拍打着王微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爷在这陪着你。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王微虽是出自鱼米之乡、瘦西湖畔的扬州,但……话又说回来……但凡是殷实之家,又有谁,会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那种勾栏场子里呢? 不外乎是想要女儿能活命,能安稳的长大罢了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也无怪乎,早有先贤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就像是此时,不但兵荒马乱、强敌环绕,连老天爷也他么不安生,天灾延绵,这让老百姓到底要怎么活? 王微的小手紧紧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像是只小猫一样,靠在李元庆的怀里,仿似终于找到了安稳的港湾,不多时,竟然甜甜睡了过去。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本来,还想着好好活动一下呢,现在倒好,只能当临时保姆了。 不过,李元庆却也正需要一些时间,来稳住心神,好好整理一下他的思绪。 此时~,李元庆和麾下儿郎们,虽是已经击溃了阿济格,奠定了整个东线的大局,但整体局势,却依然不容乐观。 阿济格、莽古尔泰、代善三部的主力,的确是围拢着永平城这边靠过来,但~,之前他们的掠获,数不清的大明百姓,怕是已经在出关的路上了! 在历史上,明军对阵后金军,的确是有一些极为难得的‘胜利’,但实际上,这些胜利,其实……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还不如不要这胜利…… 就像是历史上袁督师最引以为傲的宁远大捷。 明军,准确的说,是关宁军的大框架,的确是抵挡住了老奴亲领的后金军主力的攻势,但~,周边几十、数百个屯堡,包括觉华岛,全都功亏一篑。 数不尽的大明百姓、牲畜财物,全都落入了后金军的鼓掌之中。 从片面的军事角度而言,明军,袁督师,的确是取得了战役的胜利,因为他们的确是守住了宁远城这要塞。 但~,在战略上,他们却早已经是一败涂地! 简直连内~裤都被野猪皮给扯掉了! 在老奴的天命后期,因为老奴的仇汉政策不断加剧,后金治下的汉人百姓人数锐减,包括一些已经被抬了旗汉军旗势力,也已经与后金王族们之间,产生了一些很是尖锐的矛盾。 在那般状态时,若明军严防死守,死死控制着固有区域,步步为营,甚至,根本不用明军出兵,后金军内部怕就会生出不能控制的变故。 可惜啊! 有些人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吹牛逼比谁吹的都震天响,但一到具体事务上,却瞬间就学起了鸵鸟,把脑袋埋在地里。 后金军不断的进攻蚕食,不断的掠取大明的人力财力,不仅增强了他们的国力,麾下这些汉人奴才,也从战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他们不仅会被分得财物,还有大量的女人和奴才、田地。 尤其是皇太极上台之后。 这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此消彼长。 而且,随着皇太极的一系列手腕,这种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越拉越明显! 可怜大明的所谓精英士大夫阶层们,还在为那块怕是已经连遮羞布都算不上的破布子,苦苦遮掩,为了自己屁股下的利益,满嘴跑火车。 却是不知,他们的脊髓,怕是都快要被别人抽干了! 此时,因为李元庆的横空出世,虽然诸多战役,整个大局,都有了巨大的改观~,但~,不论是宁远之战,还是后来的宁锦之战,包括此次皇太极亲帅后金主力入关,李元庆都只是暂时的改变了战事大局,却并没有完全改变整个大势的大局! 以前,是李元庆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但此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哪怕暂时要与朝廷决裂,李元庆却也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昨日击溃了阿济格,阿济格部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加之今晚这场冰雹的补刀,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阿济格绝对喘不过气来。 哪怕他能喘过这口气来,其战力,基本上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不论是代善、还是莽古尔泰。 李元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两个奴酋,绝不敢与他李元庆玩了命的硬罡。 尤其是此时,他们两人都是皇太极的从属,都没有携带主力过来。 这就意味着,李元庆已经完全有了分兵的可能。 只留下一少部分兵力,在永平这边,维持一个假象,与后金军对峙,而主力,则是直插向后金军的背后腹心,把此次后金军入关劫掠的收获,全部抢回来! 只不过,在此时,昨日攻破阿济格部营地的收获,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若是想完全收拾立整,至少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在此时,李元庆倒并不是太担心那些被后金军劫掠出关的人口、财物,会跑的太快。 毕竟,这些人,他们要出关,返回辽中平原,只能是靠‘11’路,肩扛手挑的。 再加之,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他们每天能行个一二十里,这他么怕已经是极速了。 李元庆此时真正担心的,是西线京师方面的战局。 若是京师、袁督师方面能顶住,多撑些时日,哪怕只是多撑个三五天,李元庆这边,也将有更多的时间,来更从容的布局。 但……就怕这袁蛮子吹牛逼属第一,干实事却要倒过来啊…… 若是那般……李元庆怕就要直面皇太极的主力,极有可能,无法避开的要与皇太极决战啊…… 起码在此时,这并不符合他李元庆的利益…… 怀中,王微已经睡熟了,嘴角边,还露出了甜甜的笑意,看得出,在李元庆的怀里,她睡的非常香甜。 与当代女性相比,王微的身材绝对要算是火爆型的了。 尤其是此时,她不过二十一二岁,正值青春鼎盛,娇躯柔软却又充满了青春的弹性。 可惜,她现在却是一只小睡猫。 李元庆爱怜的亲了亲王微的脸颊,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床上休息,小心又温柔的给她脱掉了外套,又帮她盖好了被子和毛毯,这才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了帐门口。 这时,夜空已经开始阴郁起来,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夜空。 片刻,‘轰隆隆’的惊雷在头顶上炸响,淅淅沥沥的冰雨,开始从天空中滴落下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开年后,好歹总是算下了一场雨啊。 可这场雨却是下在了冰雹之后,这叫个什么事儿…… 老天爷,您这不是戏弄人么? 夜空中一时雷电交加,低沉的闷雷连绵不断。 感受着冰冷的雨丝带起泥土中的青草清香味道,李元庆缓缓吸了一口雪茄。 在此时~,若与皇太极决战,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事。 包括皇太极,以他的雄才伟略,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跟他李元庆死磕。 不过,这些入关掠获的财物,恐怕才是皇太极真正的命~根子啊! 若李元庆要动这块奶酪,这势必将会触动皇太极最敏感的神经! 好在~,击溃了阿济格的营地,李元庆此时拥有大量的战马,在机动性上,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能先下手为强,未必就没有机会,将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又是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夜空,片刻,‘咔嚓嚓’,一声简直要撕天裂地的惊雷,仿似将整个天地都震得一动。 身后的王微也一下子从美梦中被惊醒,本能的惊呼道:“爷,爷,您在哪里?您在哪里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回过身,快步来到了王微身前,用力握着她的小手道:“别怕。爷在这呢。爷一直在这陪着你。” 心中却是暗道:“老天爷这声闷雷,很有爱嘛……” ………… 次日,风雨过后,天气放晴。 整个天地虽是都非常湿润,但雨丝入地不过半寸,显然,这只是些皮毛功夫,管不了太多鸟用。 不过,雨后天地间弥漫起的混杂着泥土的青草香气,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已经到了崇祯二年的四月初一。 李元庆也开始马不停蹄的实施他的新计划。 首先,便是给山海关沿线的陈忠传令,让陈忠率主力迅速朝抚宁、迁安一线逼过来。 昨夜,经过了慎重的思虑,李元庆还是决定,要从关内,卡住后金军掠获人口的归途。 在关外的确是开阔,不受朝廷控制,行事不用顾忌,但~,周边诸部蒙古部族,跟他李元庆可没有什么交情。 关键之李元庆此时手中兵力并不是太充裕,出关作战,补给方面一时必定很难跟上。 若万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陷入到当年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在大渡河流域的深山老林子里的窘境! 肉,只有吃到嘴里,那才是好肉。 否则,一切不过都只是镜花水月!中看不中用! 有多大的力气,就去办多大的事儿。 此时,李元庆已经与朝廷这般了,也不在乎其中再黑一点。 黑~木耳到底也是木耳不是…… 再者,便是迅速抽调海边留守的五千兵力,推进到永平一线。 虽然李元庆已经吃准了,有他的这个大幌子在,代善和莽古尔泰不可能再拿永平下手。 但不论是莽古尔泰、还是代善,这两个奴酋,可皆是身经百战的枭雄啊! 若万一被两人发现了马脚,后果还真不是太好预料…… 其三,便是在关内这一线,李元庆有诸多联络点,一旦成事,在之后转移这些人口财物的时候,也会有更多的便利。 最关键的,后金军此役是从龙井关入关。 这种小关口,李元庆就算是来硬的,谁又敢多说什么? ………… 正文 第1055章 送死? ~~~~~~ 四月初五,京师。 已经连续沉寂了七八天的后金军主力,终于又有了动作。 一大清早,他们便开始在营门附近频繁调动,搞的有些尘烟翻滚。 关宁军主阵。 经过了这些天的精心筹备,袁督师已经在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这些时日,仅是经过了精细改良的黑陶罐,袁督师就准备了万余颗,还有诸多秘密杀器,也早已经是备下多时,就等着后金军冲上来了。 主要是经过了之前几天、连续与后金军的对战,不论是关宁军、还是京营诸部,对后金军的战力,或者说是对后金军的攻击强度,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适应。 在此时,他们已经不是特别畏惧后金军了。 更不要提,还有如此多的秘密杀器压阵呢。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此次京师之战,对袁督师本人,也是一次质变的升华。 随着整个战局的变化,刘肥等一众幕僚的建议,包括他袁督师自己的总结,对战争,对火器交替的战争,袁督师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 虽然袁督师在明面上,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有很多借鉴李元庆在对战中的手法,但私底下,袁督师的整个战略方向,却是越来越向李元庆的手法上靠拢。 此时~,面对着蠢蠢欲动的后金军主力战阵,高台上观望的袁督师,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兴奋! 大丈夫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就在今朝啊! 不过~,京师城外明军的战局虽是很顺利,但~,京师周边的这些县城、镇子、村子,那可是就遭了大霉了…… 就在四月初一,通州方向有消息传过来,豪格部与阿巴泰部,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攻克了通州城。 为了彰显韬略武功,顺便威慑京师的明军,豪格直接下令屠城。 到了此时,整个通州城怕都要被后金军搬空了。 便是城池、房子,也被豪格一把大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就算通州被杀没了人影儿,也跟他袁督师没有半分关系……他只需保住此时广渠门外的大局,便已经是立下了‘流传百世’之盖世神功了。 “督臣。鞑子今天怕是要有大动作啊。皇上应该马上就到了。咱们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的露个脸啊。” 袁督师身边,祖大寿陪着笑脸小心讨好道。 有着之前黑陶罐逆转后金军的胜利,他们祖家一众兄弟子侄,包括麾下的锦州军,整个士气,也一下子提起来。 一众‘锦州祖家帮’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呢~,谁知道,狗鞑子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此时,好不容易又熬到了机会出现,祖大寿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袁督师淡淡点了点头:“祖军门,我军此时虽占据了主动,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此役,你部务必要做好周全的准备。咱们必须要将鞑子往里引得更深些。” 祖大寿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意思,忙笑着连连点头:“督臣,您放心便是。弟兄们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随着后金军战阵方向鹿角号鸣声不断响起来。 这时,崇祯皇帝的仪仗也快速来到了广渠门的城头上。 与袁督师和祖大寿他们不同。 这些时日,京师的防线虽是被稳固不少,但京师周边的城镇不断失守的消息,却是让崇祯皇帝简直要急白了头。 这几日间,崇祯皇帝一直将他自己关在养心殿,便是他最宠爱的发妻周皇后那边,也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可是他们老朱家的花花江山啊! 尤其又是在京师周边、他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后金军竟然胆敢如此肆虐,他们可曾将他这个大明天子放在眼里? 但崇祯皇帝也非常明了,此时,能保全广渠门外的明军营地,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若万一强迫袁督师出兵,去外面野战,那后果…… 可恨的是,狗鞑子这些天一直没有攻城,崇祯皇帝便是有气,却也根本无处发泄。 好在,今天一大早,终于传来了狗鞑子要攻城的消息,崇祯皇帝甚至连早饭都没吃,便急急赶了过来。 他必须要亲眼好好看着,这些卑贱的狗鞑子,在京师的城墙下,在他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流尽他们的鲜血!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也在小心的观察着后金军的战阵。 自从那日袁督师大逆转之后,这老哥俩儿两人两部,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边缘人。 好事儿,那是想都别想了。 便是坏事儿,也轮不到他们了。 仿似~,他们已经完全别人遗忘了…… 不过,皇帝可以遗忘他们,袁督师可以遗忘他们,但他们自己,却是绝不敢忘了自己。 好在这些时日,补给方面,袁督师倒是没有为难他们,他们的小日子,除了冷清些,过的倒也还算是滋润。 “满帅,这些狗鞑子,难道,他们今天真要攻城?那日的教训,他们难道还没有尝够么?我可是听说,袁蛮子仅是黑陶罐,就准备了万多颗啊。” 候世禄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不远处有些烟尘翻滚的后金军战阵,用力的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袋,对身边的满桂低声道。 满桂也在小心的打量着后金军的战阵。 依照他的脾气,对于这种龟缩防守,他是相当不屑的。 在满桂的思维里,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胜势,那必定是要乘胜追击啊!给狗鞑子这么多喘气的时间,谁知道他们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可惜啊。 顺义城的失利,满桂本部主力损失不小,此时又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太过贸然了。 “此事说不好啊。不过,皇太极这鸟厮,可绝不是个善茬。或许,这只是他的障眼法。明知道袁蛮子有这么多杀器,他应该不至于脑子发昏,直接令他的奴才们上来送死!保不准,又是向之前一样,他又要声东击西,派兵洗劫周边的县城啊!” “哎!” 一提到这事儿,候世禄不由狠狠叹息一声,低声啐道:“这袁蛮子胆子也忒小了。简直不像个爷们啊。他这么多精骑,随便派出去些,狗鞑子又何至于这么猖狂?哪怕~,让咱们哥俩出去也行啊!非要拉着咱们也在这边死耗着!这他娘的不是坑人么?可是苦了那些老百姓啊……”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对袁督师将他们卡在这里的原因,都是心知肚明。 他们就是以防生变的炮灰! 顺了,功绩没有他们的份儿,但一旦出现了变故,必定是要他们这倒霉的老哥俩儿顶上去。 尤其是随着后面赶来的勤王军越来越多,他们怕是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了啊…… “不对啊。老候。” 满桂这时低声道:“狗鞑子这次不像是玩虚的啊!他们好像是真要攻城啊!” “嗯?” 候世禄忙向前方看过去,果然,后金军已经开始要有往这边途径的意思了。 “嘿……怎么着?难不成,皇太极这死肥猪,真要上来送死?” ………… 此时,在对面,皇太极也来到了视野最好的那处小土坡之上,站在他严密的元戎车之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边明军的战阵。 宁完我这几天已经恢复了,与索尼、范文程、达素诸人一起,小心随侍在皇太极身边。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皇太极淡淡一笑:“传令!开始吧。” “喳。” 身边奴才早有准备,忙通过旗语,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片刻,随着激昂的擂鼓声、鹿角号鸣声,约莫二十几个牛录,万余两黄旗、正蓝旗的鞑子主力,在五六千汉人奴隶的协助下,缓缓朝着明军战阵这边逼过来。 还是大量的牛皮战车开道。 只不过,与之前相比,在这些牛皮战车上,又被覆盖上了大量的湿棉被,破褥子,以及一些破棉袄、烂草席之类的破烂杂货。 无一例外。 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水打湿。 很显然,皇太极对应对明军即将到来的黑陶罐攻势,已经有了充裕的准备。 此时,负责主攻的除了豪格和阿巴泰之外,还有两黄旗谭拜和鳌拜两部的十余个精锐牛录。 明眼人怕早已经看出来,皇太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之前的壕沟、土墙,被填平的填平,推平的推平。 这些时日,除了明军主战阵之前,袁督师也没有令人再挖掘新的。 此时~,在前方的战场上,很是空荡,后金军都已经明白,袁督师这就是在等着他们过去送死。 但即便地形非常有利,整个后金军战阵的推进速度却是并不快,不过两里多、不到三里路,若是照这个速度,他们要赶到一线战场,怕至少要大半个时辰。 皇太极身边,宁完我有些皱眉道:“大汗,明人如此嚣张,想来,准备定然是已经极为充分啊。其实……其实咱们大金完全没有必要,在这般时候与明人硬罡。只需在外围继续扩大战果便可。他们是绝不敢出来的。” 皇太极淡淡一笑:“宁卿所言不错。只不过,这事情,却也并不能完全这么来考虑。范卿,你可对宁卿说说你的想法。” “呃?” 范文程没想到在这时候,皇太极竟然要他来堵宁完我这枪眼儿,登时一愣。 但片刻,范文程也反应过来。 这是大汗要……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帝王心术真是…… 但皇太极已经发了话,范文程又怎敢怠慢? 忙小心又恭敬的对宁完我解释道:“宁大人,大汗的意思是,咱们大金此役,不仅要取得实际的收获。更重要的,必须要打出咱们大金的威势来,让这些明狗子害怕。这样,在之后,咱们的主动权,才会越来越大。” 虽然范文程解释的已经非常小心、对宁完我的态度也是非常恭谨,但~,宁完我显然不肯买范文程的面子,冷冷哼了一声,直接不理会范文程,恭敬对皇太极一拱手道:“大汗圣明。不过,依照奴才的理解,此事,最好还是将明人主力吸引出来野战,更为妙啊。” 皇太极哈哈大笑:“宁卿所言极是!不过。阵地战,我大金未必就不能有所突破。宁卿,可静观其变便是!” “呃?” 宁完我登时一愣。 片刻才反应过来。 皇太极可绝不会打没有准备之仗啊。 难不成,他养病这些时日,皇太极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竟如此胸有成竹…… ………… 正文 第1056章 以暴制暴! 感谢默難沉寂、天长地久5656、小百姓000212、a赵相国、最爱小泥鳅2、小说工程师、书友31355081、书友35320296兄弟的捧场和月票。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后金军的推进节奏非常稳。 他们非常的有耐心,始终小心控制着步伐。 大概巳时初多些,上午九点半左右,后金军的主力战阵,已经逼近了‘警戒线’,来到了距离明军战阵一里外的区域。 在这个区域,已经进入了明军火炮覆盖的范围,这些两黄旗、正蓝旗的精锐鞑子们,登时更加小心,显然非常忌惮明军的火炮攻势。 但袁督师和明军战阵这边,显然所图更多。 等待纠结了大概十几分钟,眼见预想中的明军火炮攻势并没有来临,这些鞑子精锐们,胆子登时也放大了一些,又开始逐步往前推进。 关宁军的高台上,祖大寿忍不住兴奋的攥紧了拳头,低声道:“督臣,狗鞑子上来了啊。” 袁督师此时也是极为激动,不过,在面儿上,他却仿似波澜不惊,沉声喝道:“慌什么?必须要把鞑子引得更深入些。” 祖大寿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意思,忙用力点头,“督臣放心。卑职即刻去一线督阵。” 袁督师点了点头,“祖军门,天子就在咱们身后观战。此役,本官很看好你。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祖大寿嘿嘿一笑:“督臣,您就瞧好吧!” 看着祖大寿兴奋离去的背影,袁督师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既然皇太极这狗蛮夷要找死,那他袁督师又怎的能不成全他? 身后广渠门城头上,看到鞑子战阵愈发逼近,崇祯皇帝也是精神一振! 这些时日,他几乎每天都要招袁督师叙话,加之他的耳目早已经遍布周围,他是清晰的知晓袁督师的精心准备的。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袁督师的整个防御体系,几乎已经接近了完美。 便是崇祯皇帝,一时也绝不挑不出毛病来。 因此,对于近日之战,崇祯皇帝心中也抱有极强的信心! 必须得让这些卑贱的狗鞑子,见识堂堂皇明的真正威势! 崇祯皇帝周边的百官,此时也对这一战充满了期待。 袁督师这些天的锋芒有些太甚了,简直要一飞冲天,此时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毕竟已经是万无一失啊。 袁蛮子这人虽然不咋的,但毕竟他此时正在风口上,自然不可能直接跟他直面了。 众位大佬、重臣们心里,已经开始在腹中酝酿之后的报捷飞扬了。 在城门南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杨妙才也在小心关注着前方的后金军战阵。 只是,这一次,后金军战阵给他的感觉,与之前相比,明显要有一些不同。 一时间,杨妙才也无法形容,这种不同,究竟是在哪里。 但~,就像是野兽应对危机的本能,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是太妙。 尤其是这些天,京师周边,几乎已经要被鞑子扫干净了,不管是大明朝廷本身,还是一众大佬勋贵们,简直是损失惨重啊。 后金军此时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尤其是皇太极此人雄才伟略,他难道会不清楚明军的准备,然后派他的亲随奴才上来送死? 时间飞速流逝。 这时,后金军主力战阵已经逼近了明军战阵三百步的范围,这里已经是黑陶罐可以覆盖的火力范围了。 但明军这边,袁督师依然没有下令开火。 两黄旗十几个牛录身后三四十步,谭拜和鳌拜也已经进入了明军的火力范围。 不过,这两人此时却并没有任何的担忧,反倒是不屑的冷笑。 鳌拜低声道:“这些明狗子,还真的打的好算盘啊!他难道真以为咱们大金的勇士,是他们的鱼肉?” 谭拜此时心里也憋了一团烈火。 之前,面对李元庆的失利,简直是他这辈子难以抹去的奇耻大辱啊! 不过~,谭拜可绝非是凡人,在事后,他虽然遭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但他却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不断的钻研、分析,找寻他为什么会在与李元庆的对阵中失败。 到了此时,谭拜早已经是成竹在胸,哪怕此时面对的是李元庆,他也丝毫不虚! 原本,此次谭拜是不打算出战的,因为~,对面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根本就不值得、不配他谭拜亲自出战。 但此时,因为之前大金的小挫,谭拜也意识到,这些明狗子的火力威猛了不少。 即便他们还比不上李元庆和长生营的火力,但至少~,也是一个极好的联系对象不是? “鳌拜。不要着急。这些明狗子既然要托大,那~,咱们就好好成全他们!我估计,明狗子的火力应该就快要来了。到时,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进行。记得,绝不要拖泥带水,必须要一击致命!” 鳌拜的个人勇武虽远胜于谭拜,但对谭拜的智计,谭拜的手段,为人,鳌拜却是佩服的近乎是五体投地,忙重重点头道:“大人放心,鳌拜早已经等不及了!” 另一侧不远,阿巴泰也在仔细嘱咐豪格。 “豪格,记得,等右翼谭拜和鳌拜这边一有了动作。咱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跟上去,迅速冲开一个缺口,先冲杀进明军的战阵。明白么?” 豪格忙重重点头,嘿嘿直笑:“七叔,您放心吧。小侄早已经等待这一天多时。绝不会被谭拜和鳌拜抢了先的!” 阿巴泰笑着拍了拍豪格的肩膀,“真正的勇士,就应该在战场上,证明他勇士的荣耀!豪格,加油啊!” 很快~,后金军的牛皮战车先锋,已经逼近了明军战阵百步之外,双方都已经可以清晰看清对方的脸了。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紧握着的拳头里,已经攥出了汗水。 在此时这般程度,实际上,已经可以下令开火了。 但~,袁督师心里想的却很多一些,再等这些狗鞑子靠近二十步,等他们到了八十步的范围内,各种火力齐开,必定要像是下雨一般,将这些狗鞑子全砸死! 而后金军仿似也在持续试探明军的底线,继续缓步超前逼近。 很快,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 他们缓缓在六十步在又暂时停下了脚步。 这时,城头上的崇祯皇帝都已经坐不住了,忍不住狠狠啐道:“袁崇焕在干什么?他,他难道要等到狗鞑子全冲上来,再开火么?” 王承恩也是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袁蛮子啊。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托大啊。要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了啊。” 周围一众大佬勋贵的心,也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袁蛮子这狗杂碎可千万别玩脱啊,大家伙儿的小命儿可都捏在他的手里呢…… 此时,眼见着整个后金军的战阵已经完全在明军的火力范围内铺开,袁督师也再也不敢托大,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传令全军,火力全开!” “是!” 身边的传令兵早已经都被吓得一身冷汗,忙急急通过旗语、呼喊,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瞬时~,数百架投石机、投石弩,数百架神火飞鸦、震天炮,就像是骤然从暗处窜出来攻击的毒蛇,遮天蔽日的攻势,就仿若是漫天的流星雨,瞬时朝着后金军的头顶上砸落下去。 ‘轰轰轰’。 ‘咻咻咻’。 各种火器混杂的轰鸣,夹杂着一声声狠厉的呼喝叫骂,瞬时在后金军的战阵中炸开了锅。 但这些后金军却早有准备,纷纷隐藏在战车和各式掩体之后,打死也绝不会冒头。 “爆!” 一个沉重的黑陶罐瞬时在鳌拜的身侧爆裂开来,登时将鳌拜吓了一大跳。 也幸得是他身边被水打湿的破棉被立了大功,爆裂、碎屑都被这三床破棉被的厚实遮掩挡住,并没有实际伤害到全身精甲的鳌拜。 但却依然将鳌拜吓了一个趔趄,忍不住狠狠啐一口:“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勇士们,待会冲上去,谁也不要留手啊!给爷我杀光他们!” 鳌拜身侧不远,谭拜也不比鳌拜好到哪里去。 甚至,谭拜的头盔都被炸了一层灰和血迹混杂的血污。 不知道是那个倒霉的奴才,瞬时成为了明军火器的牺牲品。 但谭拜的眼神分担不惊,反倒是充满了无尽的戏谑。 这些明狗子,真是好东西也给他们用糟蹋了啊! 早些发动攻势,说不定这些火器效果还不错,但此时~,大金的战阵已经稳固妥当,这还有个鸟用? 他们真当大金的勇士,跟李元庆干了这么多年,都是白玩了么? “嗖嗖嗖!” “啪啪啪啪啪!” “………” “哈哈!狗鞑子,都去死吧!” 眼见后金军直接被各式火器压的直接抬不起头来,明军这边也是越发兴奋,各种火器攻势,一片连着一片。 不多时的功夫,怕是足有四五千颗黑陶罐,已经剧烈在后金军的头顶上炸裂开来。 神火飞鸦、震天炮、鸟铳等等其他火器的发射,那更是不计其数了。 后金军仿似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一时间,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 一晃~,十几分钟已经过去,明军这边也到了兴奋过后的暂时疲惫期。 包括各种火器的物资贮备,也要从新上架,之前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黑陶罐,也要从新放到投石机、投石弩上。 但这时,后金军阵中,却突然响起了凄厉的鹿角号鸣声! 谭拜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大声呼喝道:“勇士们!明狗子已经不中用了!火箭掩护!冲!冲啊!杀光这些明狗子啊!” 瞬时,鳌拜也反应过来。 阿巴泰也反应过来。 豪格也反应过来! 原本死寂一般的后金军战阵,仿似瞬间活了过来,一张张狰狞的满是灰黑的脸孔,仿似从地狱你烂泥浆里爬出来的恶鬼,蜂拥的钻出来。 他们在一支支火箭的掩护下,咆哮着、狂吼着,像是万钧雷霆一般,迅速朝着明军战阵这边冲杀过来! ………… 正文 第1057章 洪水决堤! 弱弱求一发订阅.. ~~~~~~ “杀!” “杀明狗啊!” “大汗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呢!勇士们,冲啊!!!” 这些仿似已经被埋进了黑灰中的后金军主力突然发难,动作极快,又非常规整,明军战阵这边,登时陷入了有些惊恐的混乱。 这些明军将士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为何……为何他们这么猛烈的攻势,竟然没把这些狗鞑子都给炸死,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生龙活虎的冲上来……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一时也被吓慌了神。 虽说袁督师早已经预料到~,后金军这般隐忍,很可能就是为了等候明军的疲软期,然后暴起而发难。 但在袁督师的思虑中,明军这么犀利、这么厚实的覆盖性火器,就算是后金军真的有万年的乌龟壳子护身,那必定也要给他们炸烂了! 又怎能想得到,明军这般犀利的火器攻势,竟仿似,仿似完全没有给后金军造成太多影响啊。 这…… “快!快顶上去!绝不能让他们冲上来!来人,传令祖大寿和曹文诏迅速顶上去!快!快!” 袁督师此时哪里还来得及思虑什么颜面分寸啊,像是疯了一般大声呼吼! 他可是清晰的知道这些后金军主力的近战威势的。 一旦被他们冲进了明军战阵~,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更不要提,天子就在身后看着呢。 一直在前方亲自督阵的祖大寿也没有想到啊,形势竟然会如此突变! 但也由不得他反应了,赶忙大声呼喝身边亲兵,纠结他本部的关宁精锐们顶上来。 否则~,一旦前线的这些京营大爷们有失,他祖大寿便是有一百个脑袋,那也不够砍的啊…… 中军留守的曹文诏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后金军的生命力竟然会如此顽强…… 但曹文诏本身就是狠人。 后金军的突然发难,他不惊反喜! 之前的战事,他虽然也有着表现的机会,并得到了天子的接见,但曹文诏明白,那些都是小事儿,他并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勇武和荣耀。 此时~,机会不正来了么? “弟兄们,狗鞑子还反了天啊!走!跟着我老曹杀鞑子啊!!” 曹文诏迅速带领着他的三千中军留守,扑向了一线战阵。 正面,后金军突进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雷霆闪电一般。 即便明军战阵之前,有着深深的壕沟和土墙,但这些后金军主力早有准备,一架架短小精悍的云梯,就仿似变魔术一样,飞速的被从后面架起来。 这些女真战士的勇武,登时在这时显现出来。 明军的壕沟至少有七八米宽,五六米深,底下的水层虽未结冰,但里面却皆埋满了被削尖的竹子、尖木。 明军的土墙也有五六米高,宽阔又厚实。 这样的距离,架起一架云梯,怕绝不比后世无防护的高空擦玻璃更加危险。 但这些勇武的女真勇士们,却没有丝毫畏惧,仿若机器人一般,狰狞着、怒吼着,蜂拥顺着这些云梯冲上来。 即便是有同伴被明军火力击中,掉进了底下的壕沟里,哀呼惨嚎,却也根本无法抵挡他们已经汹涌而起的大势! 也就是在三五分钟之间,至少,已经有百多名两黄旗、正蓝旗的精锐步甲,迅速冲杀到了明军的土墙上,而后,又迅速跳下去,冲杀进了明军的红色人流中。 后世时,人们常用以一敌三、敌十,来形容一个人的勇武。 但在后世和平年代,这东西毕竟没有发挥的余地。 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闹,打个群架,人们很难体会到这种犹若猛虎下山的暴力感、暴躁感。 但此时~,这些后金军的勇士,威凛的冲杀到明军战阵中,怕是比猛虎下山还要可怕! 他们个个身材粗壮,皆有精甲护身。 尤其是数个白甲,身边都有精髓奴才护身,两三人、三五人,便是一个战斗小团体。 明军纵然人多势众,但此时操控火器的却多是京营的大爷兵。 这些大爷兵们打顺风仗,那的确是勇武异常,但~,他们何时面对过这种情况,要与野兽一般的真奴勇士面对面啊…… “啊!” 一个京营把总还没来得及往后跑,却已经被一个正黄旗的白甲狠狠一记竹制标枪,一枪钉死在了背后的土墙上,暗红色的鲜血瞬时顺着土墙涌落下来。 即便这京营把总身上穿着厚厚的精甲,但这白甲的竹枪却是更为犀利,直接从他后颈没有甲的最薄弱处刺过,简直又快又准又狠! 这京营把总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命丧当场。 与此同时,随着冲杀进战阵的后金勇士越来越多,明军几乎瞬间有了要崩盘的状态。 也幸得是此时明军的工事地形极为复杂,并不开阔。 否则~,若这里是城头,一旦被这些后金军冲上了城墙,那~,怕是京师都要被破啊! 城头上,崇祯皇帝的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虽说早就听说过鞑子勇猛威武,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可那不过都只是传说,又有几人亲眼见过、亲身参与过? 但此时~,等崇祯皇帝亲眼看到了后金军简直犹如猛虎搏兔一般的威势,他这才反应过来啊…… 也无怪乎这些狗鞑子会这么嚣张啊。他们,他们真的是有这个嚣张的资本啊…… 崇祯皇帝此时很想说些什么,但嗓子眼却仿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玩了命的在颤抖。 一旁,王承恩也被吓慌了神,但他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片刻,登时反应过来,扯着尖锐的公鸭嗓,像是发了狂的乌鸦一般大声怒喝:“他袁蛮子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快!快把这些狗鞑子赶下去啊!来人!快去给袁蛮子传令!快!快!” 周围一众大佬勋贵们反应更甚。 一个个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若不是天子亲自在这里督阵,他们怕是早就作鸟兽散了。 城头南面,杨妙才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到了此时~,他终于发现,也终于想明白,明军的薄弱环节究竟是在哪里了! 若是李元庆在这般状态,他必定会有留有后手,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全都聚集到火器上。 而此时~,袁督师把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到火器上便也罢了,关键是~,他这火器攻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效用来啊。 后金军明显已经有了充裕的防护准备,你却还非要把他们放的这么靠前! 这他娘的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么? “狗日的袁蛮子啊!” 便是杨妙才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在此时,却也忍不住想骂娘了! 这袁蛮子,还真是眼高手低,活脱脱的废物一个啊! 他真是想不明白~,天子,为何会要用这种废物啊…… 可惜啊! 即便是精明如杨妙才,在此时~,一时却也根本找不到明军失利的最关键原因。 若是李元庆在此,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情,套用后世那句老话,“不是兄弟无能,而是……太凶猛啊!” 袁督师的策略没有错,准备也相当充分,按道理,这仗绝不会打成这个模样。 就像是后世国军的总统办公室,‘在这里制定的计划,每一个都是天才般的设想!但实施者,却……’ 此役明军的失利,袁督师的自大贪心是一方面,但却并不是最主要的诱因。 关键的核心问题,还是袁督师完全不明白什么是战争! 明军的火力的确是强~,但明显,有了之前的先例,后金军已经是有了充分的准备。 加之这黑陶罐,不过是山寨中的山寨产物,其虽有些实际性的杀伤力,但其真正的效力,远远无法与长生营经过了千锤百炼、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才研制出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更为有效! 最关键的是,这毕竟是赶鸭子上架,不论是京营的火器手们,还是关宁军的火器手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对这东西的效力,并不是太了解。 他们完全就是凭感觉来发射,根本无法预知~,这些火器,在后金军战阵中爆裂开来,究竟会产生什么具体的杀伤力。 这就像是盲人摸象。 对所有的效果,他们完全是幻想中的意~淫,而且还全是往最好处想。 但后金军皆是百战精锐啊。 他们可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后金军中这一批年轻、年富力强的将领们,皆是身经百战、与李元庆纠结了数年的名将啊! 他们早已经适应了火器的节奏,又怎肯如此坐以待毙、绑着手脚让明军来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鳌拜此时也已经冲到了明军的土墙之前,忍不住放声大笑:“勇士们,冲上去,冲上去!杀光这些明狗子!打破了明狗子的京师,人人都发大财、喝酒吃肉睡娘们儿啊!” 另一侧,豪格也逼近了明军的土墙前。 看到右翼的鳌拜部已经冲杀进去,豪格的火爆脾气也上来,大声喝令着麾下的正蓝旗勇士们上前。 “快!快!都给爷顶上去!绝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快!击破明军阵地,爷重重有赏!” 此时,在中部,谭拜和阿巴泰却是无意识的打了个照面。 谭拜忙恭敬对阿巴泰一礼,“七爷,今日势头不错。” 阿巴泰淡淡一笑:“谭拜,你感觉,今日我大金能不能拿下这明军营地?” 谭拜嘿嘿一笑:“七爷,奴才不敢妄言。不过,杀掉明狗子的士气,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阿巴泰哈哈大笑:“那爷我可不能让你这狗奴才抢了先!” 说着,阿巴泰忙快步向前冲去。 谭拜看着阿巴泰的背影,不由低低一笑:“七爷,奴才可不会让着您啊!” 此时~,以蓝色和黄色为主色调的后金军洪流,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玩了命的倒灌向明军工事群。 而艳红色的明军大流,却是节节败退,简直兵败如山倒! 也万幸明军的整个工事群,构造非常复杂,沟壑延绵,地形非常狭窄。 此时,后金军虽然冲进来不少人,但毕竟携带的云梯不够,受制于地形,一时也无法冲的更开、来扩大战果。 这也给了明军最宝贵的时间。 让后续更具肉搏战力的关宁军精锐和中军的曹文诏部,急急顶上来‘抗洪’。 ………… 正文 第1058章 血腥屠宰场! ~~~~~~ “弟兄们,杀鞑子啊!” “皇上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呢!跟狗鞑子拼了啊!” “弟兄们,击溃了鞑子,皇上重重有赏,督臣也重重有赏,把他们赶出去啊!” “………” 身后已经没有了半分退路。 祖大寿也发了狠,不仅亲自率领他的亲兵卫队顶在了前面。 祖大乐、祖大弼、祖泽润、祖泽洪、祖泽远、祖泽法、祖可法等十几个他的心腹兄弟子侄,也各自带着他们的亲兵卫队,飞速的顶上了一线,与洪水般的后金军,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明末的家丁制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诟病,但~~,一旦他们爆发出了战力,要破釜沉舟一战,那威势可绝不是盖的啊! 像是祖家的这些家丁们,皆是从军中精锐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仅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各有手段,他们的利益,包括老婆孩子、老爹老娘,早已经完全与祖家捆绑在一起。 这天下间,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吃谁的饭,那就得给谁卖命! 祖家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又哪来的退路? 整个关宁军锦州祖家部,就是一群大军头,带领着一群中层军头,下面则是一群小军头,最底下才是大头兵。 此时,军头们都已经开始豁出性命了,这些大头兵们,又怎敢不卖力? 此时~,如果可以从高处看,必定可以清晰的看到,如同迷宫一般沟壑纵横的明军战阵中,艳红色的红色洪流,就像是拼死冲上前来堵枪眼儿的泥沙一般,剧烈的横贯在了黄色和蓝色洪流的各个路口之前。 而另一侧,曹文诏虽然没有祖家这般精锐的家丁力量,但这些时日,他已经积攒起来他在军中的声望,尤其是他又得到了天子的接见,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关键是这一段时间,袁督师已经将宁远中军改造了不少。 曹文诏此时所率领的这三千人,皆是非将门体系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他们没有根基,更没有背景,想要出人头地,唯有靠自己身上的手段。 此时,这么好的机会已经出现了,加之主将曹文诏已经亲自冲锋在第一线,简直犹若杀神附体,他们又怎的会放过这机会? “狗鞑子,去死吧!” 曹文诏麾下一个身材高大的明军总旗官,抓住了一个机会,手中钢刀狠狠一记横劈,直接就朝着前方一个正蓝旗白甲的脑门子上削过去。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本能的低头躲避。 但片刻,“刺啦”一片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这正蓝旗白甲的头盔瞬间飞到了天空,便是他的头皮,也被这明军总旗官一刀削掉了大半。 登时,他光溜溜、混杂着金钱鼠辫的头顶上,鲜血直往外冒着翻涌。 “明狗子,你找死!”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大怒,手中缩小版的狼牙棒,反手就朝着这明军总旗官的头顶上砸下来。 这正蓝旗白甲虽比这明军总旗官身材要矮上大半个头,但耐不住这厮臂展极长,简直就如同是双臂过膝的猿猴一般。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若是这明军总旗官挨上,那必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啊。 他当然也不敢怠慢。 忙猛的一侧身,反手一击直刺,刀尖直取这正蓝旗白甲没有防护的咽喉! 此时,在这般狭窄空间内的肉搏,绝非是后世时那些什么飞檐走壁的狗血影视剧可比。 不论是这正蓝旗白甲身上,还是这明军总旗官身上,皆是穿着三四十斤、甚至是四五十斤的厚甲。 再加之防御和武器,每人的负重,至少在百斤以上! 他们这每一击,不说能有千斤之力吧,但至少三五百斤的力道,那是绝没有跑的。 后世金大侠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真正在实战中,却是很难有太多的花哨,最实用、最好用的,还是最简单粗暴的原始蛮力! 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在第一时间占据主动,并在自己能掌控的时间内,从肉体上消灭对手。 此时,面对这明军总旗官的致命一击,这正蓝旗白甲也不敢怠慢,忙快速斜侧身躲避。 他这时也看出来,这明狗子身材高大,一直控制着距离,不让他靠近,让他非常难受。 片刻,躲避了这明军总旗官这一击,他忙低声呼喝道:“骨碌图,袖箭!” “是,爷!” 他身侧一个奴才早就准备好了,片刻,‘嗖嗖嗖’,三发短小却精干的小短箭,直取这明军总旗官的咽喉要害。 这明军总旗官登时大惊啊,万万没想到这狗鞑子竟然会这般卑鄙。 他一时也不敢怠慢,忙侧身躲避。 但这袖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又极有隐蔽性。 他躲过了第一箭,但第二、第三箭,却是‘噌噌’直入他防护薄弱的腋下。 感情这狗鞑子的奴才,取他咽喉是假,取他腋下才是真啊! “卑鄙的狗鞑子,你找死!” 箭矢入肉,一时简直是疼痛难忍,但此时~,这明军总旗官的火气也冲上来,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不再防御,猛的挥起一刀,直取这正蓝旗白甲的脖颈和胸腹。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大惊,他也看出来,这明狗子是要跟他玩命了啊!就想急急侧身躲避。 但这明军总旗官已经不要命了,完全就没有防御,速度奇快。 这正蓝旗白甲的确是躲过了他这一击,却不防,这明军总旗官已经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一把掐死了他的脖子。 这明军总旗官手劲极大,瞬时就掐的这正蓝旗白甲满脸通红。 要是照这般,最多再有个几秒钟,他必定要被活活掐死。 赶忙吃奶一般强撑着呼喝道:“骨碌图,杀了他!” 身边这叫骨碌图的奴才也被吓慌了神,完全没想到这明军竟然会这般悍勇,片刻,才回过神,忙猛的挥起一刀,直取这明军总旗官的脑门子。 这也是后金军在与李元庆交战这么多年后,逐渐演化过来的一个作战方式。 以往,后金军的白甲,或者说主子出战,身边的奴才,一般都是抗刀啊、打杂啊之类。 在真正的战阵中,他们只是起辅助作用,并不真正冲杀。 但~,这些年来,常年与李元庆的长生营对战,他们是深深吃够了长生营儿郎们三五人战斗小团体的大亏啊! 原本~,往往很容易就能击杀掉一个长生营明狗子的,却不防,刀还没下去,旁边他们的同伴已经顶上来。 他们简直就像是被臭皮筋连起来的刺猬一般。 若不是以多打少,就算以大金勇士们的勇武,也很难有机会真正斩杀他们。 慢慢的,后金军也开始学习长生营这种战法。 主子参战时,奴才也参战,相互依靠,互相弥补。 相应的,这些奴才的待遇也被提高了不少。 而此时的明军,祖家这帮人、包括曹文诏身边,自然是有亲兵护卫,冲杀起来,就像是箭头一般,能有合力。 但这明军总旗官,毕竟身份低微,就算他手段很强,却并没有太多协助。 尤其是此时空间太小了,他身后的同伴根本上不来。 此时~,眼见这正蓝旗白甲的奴才袭来,他却来不及躲了,因为他一躲,这白甲毕竟会逃掉。 他直到死死的把这正蓝旗白甲掐的翻了白眼,不断踢腾的腿都不蹬了,这才放手。 但这时,这叫骨碌图的奴才,已经狠狠一刀,直接插进了他的脖颈…… “弟兄们,杀鞑子啊!鞑子不行了啊!顶上去!都给老子顶上去啊!” 这边的战阵,只不过是整个战场的一个小缩影而已,此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几分钟过去,祖大寿的关宁军主力,以及曹文诏的宁远中军主力,皆已经抵达了主战区,卡住了位置,完全顶上了后金军猛烈的冲击! 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最原始的肉搏战! 后金军的勇士们虽猛,但没有了退路、已经被激发出战斗力的明军却也不差。 这也让战事极为焦灼! 鲜血交融,残肢断臂横飞,厮杀叫喊声连绵不绝,整个战场,活脱脱变成了最原始的人肉屠宰场! 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的小心肝都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紧紧握着双拳! 之前,袁督师的托大,的确是让他非常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简直恨不得即刻就取了袁督师的首级祭旗。 但此时~,站在他这个视野最好的角度,却是可以清晰的俯览整个战阵。 明军将士们表现出来的勇武、斗志,着实是让他胸腹中的热血也被点燃了! 有这样的勇士护卫,他又何愁大事不成啊…… “大伴,快!快!让人擂鼓,擂鼓!朕要给朕最威武的将士们助威!快!快啊!” 王承恩此时也完全被整个战局勾住了心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急急令人去擂鼓。 登时,“咚,咚咚咚……”不断激烈的擂鼓声,越来越快,极有旋律的从广渠门城头上扩散开来。 曹文诏登时精神大振,仰天长啸道:“弟兄们,皇上为咱们擂鼓了!杀鞑子!杀鞑子啊!” 另一侧,祖大寿也是极为振奋,大呼道:“儿郎们,杀奴啊!皇上在看着咱们呢!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激烈的擂鼓声就像是一剂强有力的兴奋剂,瞬间注入了庞大的艳红色洪流之内。 明军将士登时越战越勇,依靠地形和人数的优势,死战不退! 此时,已经偷偷猫在了土墙上俯览战局的谭拜,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 这些明狗子,倒还是有些战力啊…… 照这般下去,大金想要快速取得进展,怕是很困难啊。 关键还是明军这工事群有点太‘贼’了。 大金勇士们的武力有些施展不开啊。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另一侧不远处的土墙上,正猫着腰的阿巴泰也开始有些纠结起来。 明狗子这般顽强,大金的勇士们,可是经不起这般消耗啊…… 这时,豪格急急来到了阿巴泰身边,低声狠狠啐道:“七叔,明狗子反抗的激烈,咱们一时冲不进去啊!” 他们身后,明军的壕沟已经被不少鞑子奴才填平了一些,在阿巴泰、豪格,包括两黄旗的主将谭拜、鳌拜身边,都有了一段可以缓冲进退的距离。 阿巴泰点了点头,低声道:“大汗正在关注着局势。咱们不要着急。明狗子能够依托的无非就是地形!只要勇士们冲破了前面这狭窄的土墙工事,这些明狗子就是猪狗,只能任由咱们宰杀了!” ………… 正文 第1059章 残酷的焦灼! ~~~~~~ 时间缓缓来到了午时中刻。 此时,距离正面战场打响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不过,前方的焦灼依旧在继续,后金军锋锐充满了粗暴野性的攻势,并没有显现出想象中的效果来,这么久了,明军并未呈现他们最熟悉的大规模的溃散之势,反倒似乎是有些越战越勇了…… 后金军战阵,那处视野极好的土坡上,皇太极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虽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要正面啃下这块硬骨头,大金势必要付出不少代价,但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是必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 只是,皇太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战事竟然能艰辛到这个程度。 明军的整体战力,何时……何时提高了这么多啊…… 若是长此以往,这事情还了得? 日后,他们大金的勇士们,岂不是要被这些明人反制? 身边,索尼,范文程,宁完我,包括一直紧紧护卫在皇太极身边的达素,也都在非常紧张的观看着前方战局。 此役中明军表现出来的顽强,完全有些超脱了他们的想象。 到了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无关战力、装备这些俗物了,最关键的,还是双方的士气,以及死战的决心。 但很明显,明军在这两方面,似乎并不落下风啊…… 宁完我这时也按捺不住了,忙小心道:“大汗,明军的士气比想象的,似乎……似乎还要强硬不少啊。此役,咱们或许没有必要太过硬罡。或可先稍稍退一步,再做计较不迟啊。” 一旁,达素本就一身说不出的怒火,找不到缺口,来不及发泄,猛的听到了宁完我这话,登时不由勃然大怒,阴郁的低声啐道:“你这汉狗,是不是还对这些汉狗不死心?” “你……” 宁完我不由大怒,手指用力指向了达素的鼻子,忍不住就要骂出口。 但片刻,他却反应过来。 达素可是皇太极的嫡亲奴才啊,他与达素相比,在皇太极心中的位置,怕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啊。 忙快步跪倒在地上,用力磕头:“大汗,奴才对大汗和大金的忠心,天日可见啊!” 皇太极也没想到,连一向稳重老成的达素,在此时竟然也有些憋不住火气了。 由此也可知啊。 在此时,大金军中的士气,到底到了什么规模啊。 但皇太极是何人? 片刻,他冷眼瞥了达素一眼,冷声厉喝道:“放肆!掌嘴!还不快给宁卿赔不是?” “是!” 达素虽然极为心不甘、情不愿,但皇太极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 片刻,忙用力抽了自己两耳光,‘啪啪’的两声脆响,忙恭敬对宁完我一拱手:“宁大人,达素说错话了。还请宁大人勿怪。” 宁完我虽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就算达素真正给他赔了不是,他心里却并不是太痛快。 这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仇人啊。 尤其是达素可是根正苗红的后金勋贵,可绝非是范文程这种刚刚冒头的小鸡子可比啊…… 但场面上总是要过去,宁完我忙小心起身来,朝着达素拱手笑道:“呵呵,达素大人定然也是无心之言。不过,大汗,此时形势对我大金并不是太妙,咱们必须要尽快做出调整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要发动这场可能会损害己方实力的白刃肉搏战,为的~,就是要打击明军的士气,进一步在崇祯皇帝的面前,彰显炫耀他们大金的威势,让崇祯皇帝和明军心中留下心理阴影,再不敢与大金的勇士们正面硬罡。 但此时~,事情却是有些偏离了轨道。 明军坚硬的顽强,已经将事情引向了另一个极端。 唯一庆幸的是,明军的火器部署,都在前营,但前营此时已经完全沦为了战区,这些火器双方谁都没的用,只能是拼大金勇士们最擅长的肉搏战。 倘若此时这口气松了,那~,在之后,这仗还怎么打? 他皇太极玩不过李元庆,难道还玩不过这些明军的狗杂碎? 思量片刻,皇太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冷冽道:“达素,你亲自带着五个牛录的精锐顶上去!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务必要拿下明军的指挥台!” 皇太极的大手登时指向了不远处袁督师的指挥台。 达素登时大喜,“喳!” 忙用力对皇太极磕了个头,急急离去。 宁完我这时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块硬骨头,若不能及早啃下去,怕迟早会变成骨刺、卡在喉咙里啊…… 一旁,范文程心中也有些翻涌。 明军此时这势头,似乎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嘛……难不成,是他看轻了这袁蛮子? 还是,这袁蛮子命太好,歪打正着了呢? 不过,达素都上了,皇太极最精锐的亲卫卫队都出动了,这些明军,怕是要遭大殃了啊…… ………… 战阵已经完全被铺开,达素所率的五个牛录的正黄旗精锐,简直犹如一股黄风一般,迅猛的冲向了前方焦灼的战阵。 尤其是……跟在最后面的一个牛录,竟然是全火器的鸟铳手,这…… 此时,在正面战场的明军战阵,随着城头上的擂鼓声越来越烈,明军的士气也是越发高涨,个个都豁上了性命,死死与这些鞑子精锐纠缠在一起。 但明军即便有着地利之势,又背靠本土,主场作战,但双方的水平、质量,毕竟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往往明军要杀死一个真奴,至少要付出三人、四人的性命,甚至,要五六人、七八人。 尤其是后金军这种模仿长生营的小规模战斗团体作战,着实让明军十分的不适应。 明军虽是士气高涨,但却是越打越疲惫,而后金军这边,却是逐步开始稳住了阵脚,缓缓开始扩大着优势! 此时~,也幸得是在京师城下,天子就在身后观战啊。 若是放在以往,哪怕是宁远城,面对这般高强度的激烈搏斗,明军怕是早就被鞑子冲开缺口了。 关宁军的高台上。 袁督师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啊。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狗鞑子,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出啊! 关键是此时~,他的先机已经失去,即便是想补救,却也非常艰难了。 前方各处,明军都已经陷入了苦战,浓郁的血腥味道,随着北风不断的飘过来,简直要让人作呕。 如果放在往常,这种情形,袁督师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但此时~,他是多么希望,明军能迅速把这些狗鞑子赶出去,他绝不会再放这些狗鞑子轻易前行半步了啊。 这时,身边有传令兵急急来报:“报督臣~,满桂和候世禄两部精锐,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 袁督师忙朝着一侧看过去,果然,满桂和候世禄约莫四千来人的兵力,已经赶到了这边。 袁督师心中登时大喜,忙呼道:“快令两位将军做好准备,随时填补空缺!” “是!” 袁督师虽是对满桂这牛脾气非常非常的不爽,但袁督师毕竟对满桂知根知底,他非常了解,满桂这个蛮子,不论是战斗力、还是秉性脾气,都没有话说。 放在正常的时候,满桂这牛脾气,这死犟的性子,简直就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简直臭不可闻,谁沾上谁倒霉。 但此时~,在这完全需要肉搏,才能冲开缺口的地方,满桂却是成了黄金还要贵重万倍的宝贝! 若没有这种充满了暴虐血性的汉子撑着,哪怕是祖大寿和曹文诏,还是不顶事儿啊。 这时,达素的正黄旗精锐已经冲杀到了战阵里,许多黄色的强悍身影,简直就像是长臂猩猩一般,不断的跳过土墙,又跳进了明军战阵里。 “狗日的!” 袁督师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这狗日的皇太极,是真想跟他玩命了啊! 但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没有了退路,只能是拼死硬罡了! “来人!速传令给祖大寿,让他继续向前,把这些狗鞑子赶出去!援兵稍后便至!” “是!” 传令兵忙急急去传令。 不多时,命令已经传到了前方不远处祖大寿的耳朵里。 “我艹他个娘的啊!” 祖大寿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此时这般高强度的恶战,这一个时辰都还不到,他麾下的精锐家丁们,至少,已经出现了两三成的伤亡啊! 这可都是他的家丁、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如果换在寻常,这般伤亡状态,便是他的家丁也早就崩盘了啊! 庆幸的是,此时地形狭窄,先冲上去的家丁们,除了死战,想退也根本不可能退回来。 尤其是他祖大寿又亲自在这边督阵,这些家丁们也只能死命往前顶了。 但祖大寿心里却不是滋味啊。 这~,他这他娘的不成了黑白无常,让赶着他的弟兄们上断头台嘛…… 早知道如此,就算这狗日的袁蛮子说破了嘴皮子,他也绝不会跟他到京师来、来趟这趟狗尿不臊的浑水啊! 可惜啊! 在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既然要拿战功换功绩,那~,他也只能是咬着牙、掉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吞,死命继续往前顶了! 只是希望,皇上能看清楚这一幕、看清楚他祖大寿的忠心那! “弟兄们,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皇上在看着咱们那!把这些狗鞑子给老子赶出去!!!” 祖大寿像是狮子一般疯狂大喝。 但这时,前方却风云突变,原本还能保持着僵持状态的关宁军精锐,突然随着一阵‘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声,哗啦啦倒下了一片。 ………… 关于斯文人骂人……小船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开车上路’.. 正文 第1060章 五百年的大黑锅! 这章应该还不错……怒求订阅支持.. ~~~~~~ 就在京师袁督师和关宁军主力陷入苦战的时候,李元庆此时却亲率长生营七千余精锐主力,快马加鞭,抵达了位于龙井关、汉儿庄南部的要塞、蓟镇镇府驻地----三屯营。 此时正值正午。 原本,李元庆是想绕过三屯营、直接赶赴汉儿庄、逼临龙井关区域的,但~,因为赵率教的亲兵赵二八,给李元庆透露了一个消息,却是让李元庆临时起意,改变了这个行军计划,转而将主力直接暴露在了明面上。 赵二八透露,他们当时跟随赵率教一路疾行,仅用了三天时间,便从宁远赶到了三屯营,急急增援东线战事。 抵达三屯营之后,弟兄们人困马乏,赵率教本是想能带弟兄们进城中、好好休整一番,顺便从三屯营打探些消息、休整一夜,再赶赴遵化的。 但…… 令人惊悚的是~,任凭他们怎么叫门,三屯营总兵朱国彦~,却并未给他们一行人开城门。 赵率教无奈之下,只得率领弟兄们疲惫赶路,前往了遵化。 但他们赶到遵化时,形势已经不容乐观,赵率教几乎来不及休息,便直接兵行了险招…… 此时~,随着赵率教的亲兵们四散突围,包括赵率教的死讯在东线流传开来,整个东线舆论的矛头,已经开始直逼三屯营总兵朱国彦! 此事~,因为战事和消息传递的困扰,京师方向,朝廷虽还没有公论传回来,但……人死为大啊。 有心人,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都早已经明白,遵化之战的失利,已经有了最好的背锅对象…… 在九边之中,蓟镇毗邻辽地,也算是腹心要害。 包括袁督师的全官职,便是蓟辽总督,蓟镇还要排在前面。 但此时已经非彼时。 因为后金女真不断强大,辽地的位置和重要性不断凸显,整个大明的财政不断的朝着辽西倾斜,蓟镇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显得很鸡肋。 不过~,自大明国朝开国以来,蓟镇已经有过八十多任总兵,尤其是万历年的蓟镇总兵戚继光,这位华夏的‘军神’级人物,他可不像是那些平庸的混日子的凡夫俗子一般。 在他的任上,给蓟镇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原先,蓟镇北部的这段长城,多是泥土构架,不仅低矮,而且风化的严重,并不坚固。 戚继光在蓟镇的前几年,蒙古人还是比较活跃的。 但~,对上当时正值巅峰鼎盛的‘戚家军’、浙兵集团,他们又怎的可能讨得了好? 在处理完、安顿好这些蒙古杂役之后,戚继光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军事行动,他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战略防御上。 在他力排众议、强有力的手段操作之下,朝廷很快同意了他修筑蓟镇防御的计划。 在之后的数年时间内,戚继光精打细算,不但修缮了蓟镇北部诸多的长城,对蓟镇本身的防御,也有着极大的改良。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此时~,蓟镇兵力虽是非常薄弱,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可战之兵,但~,其整体防御规模,尤其是城池的强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也是此次后金军主力,包括东线主力,直取遵化,却并没有取三屯营的重要原因。 说白了,后金军此次入关,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发大财而来,他们又怎会不开眼的来啃三屯营这种‘硬骨头’? 此时,站在三屯营南门外,看着三屯营高大威猛的城墙,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身在局中,却又跳脱这个局中,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此时大明的政治意识形态了。 赵率教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朱国彦是个强悍之辈,此事,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一句话就能顶回去。 因为赵率教是夜间赶至,大明的军律例有明文条令,‘战时、夜间、军队不得入城’。 朱国彦不让赵率教入城,从各方面,都很好交代。 尤其是~,关宁集团作为此时整个大明国力鼎力支持的强势新兴军事集团,这帮大爷们,对其他各镇的军头,都不是太感冒……瞧不起人,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朱国彦在这种时候摆赵率教一刀,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但奈何……赵率教出事了,人已经死了,他的精锐嫡系、五千余将士,近乎是全军覆没。 那~~~,这事情可就不是太好交代了…… 尤其是重镇遵化的失守,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不是? 在明末的整个官场,做实事,敢做实事的人,的确是凤毛麟角,但~,论起推诿扯皮、耍手段洗自己的屁股,那可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按照李元庆之前的思虑,他是准备直接略过蓟镇,从暗地里经营,把后金军此次入关掳掠的百姓、财物抢回来。 但此时~,得知了朱国彦这个纰漏,李元庆却是想跟朱国彦好好‘聊一聊’…… 后世,太祖曾有个至高无上的杀手锏,‘建立统一战线’…… 毕竟,一个人就算是再强,却毕竟不是玄幻小说的猪脚,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但~,一旦把点串联成线,把各人的利益结合起来,由点连成线,再由线结成网。 这一张大网子罩过去,这其间的容错率,比一人之力,那必定是要强上不少的。 李元庆此时大张旗鼓的赶到三屯营,也没有太多废话,直接就令亲兵给城内传信,让朱国彦过来见他。 朱国彦虽也是总兵,论资历,更是比李元庆老上不少,但他的锋芒,他的威势,与李元庆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更不要提,还有此时赵率教这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呢。 不多时,朱国彦便急急带着百多号亲兵,从城中迎了出来。 看着被近万将士包裹在正中、身披着大红色披风的那个威凛身影,朱国彦的脸色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但更令朱国彦吃惊的是……此时,李元庆身边,竟然全是骑兵啊。看这模样,怕是有不下两万匹战马啊。 这…… 不过~,与赵率教和关宁的那帮大爷不同,李元庆义薄云天的名声,那可绝不只是一人在传那。 朱国彦之前也知晓了李元庆已经顶着朝廷的严令、却毅然出兵的消息。 但朱国彦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率这么多的主力,直接逼近了三屯营…… 阿敏、莽古尔泰、阿济格诸部后金主力,不都是在永平么? 李元庆也应该在永平才对啊……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尤其还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呢? 只纠结了片刻,朱国彦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恭敬一抱拳道:“李帅大驾光临,蓟镇真是蓬荜生辉啊!” 就如同是众星捧月! 朱国彦就算是用屁股看,也能知道李元庆究竟是谁了。 因为,在这铺天盖地的强势战阵中,只能有一个主角儿,那就是高高在上、仿若俯览天下般的李元庆! 李元庆微微一笑,翻身下了马,却同样恭敬的一抱拳道:“贸然打扰朱帅,元庆心里可是一直有些过意不去啊。若是朱帅不嫌弃,来元庆阵中喝杯水酒如何?” “呃?” 朱国彦不由一愣。 他本以为,李元庆此次过来,也是如赵率教一般,是想要入城休整打秋风的,却是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邀请他去长生营的战阵,这…… 但李元庆此时这般,朱国彦一时很难拒绝。 赵率教的事情,已经让他把辽西得罪死了,若是此时再得罪了闻名天下的李元庆,那……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态度非常规整。 片刻,朱国彦忙笑道:“李帅相邀,那真是朱某的荣幸。李帅,请。” 朱国彦此时已经五十多岁,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或许是这些天的烦心事愁的,他规整的发髻上已经清晰可见几根白丝。 李元庆淡淡一笑,“朱帅请。” 身边一众儿郎们纷纷拔开了战马,为两人让出了一条大路。 身后朱国彦的亲兵就要跟进来,朱国彦却忙用力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在这等我!” “是!” 他的亲兵们不敢反驳,只得小心退了回去。 来到阵中的一块空地上,儿郎们已经自发的将战马驱赶开来,给两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杨磊端过来一个小酒壶,又取出了两个小酒杯,恭敬帮李元庆和朱国彦斟满了酒杯,随后恭谨的侍立一旁。 李元庆端起酒杯,笑着对朱国彦示意下,笑道:“朱帅。元庆与朱帅虽是初次见面,但对朱帅的大名,元庆却早已经久仰已久。这杯酒,元庆先干为敬!” 说着,李元庆一扬脖子,干净潇洒的干掉了这杯酒。 朱国彦此时虽不摸李元庆的底细,但李元庆这个风度,这个气势,却早已经将他打动。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像是李元庆这种人,又怎的会无的放矢呢? 不过,看模样,他此次来找自己,却好像不是坏事啊…… 毕竟,城头上、这周围,万余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李元庆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怎么样。 片刻,朱国彦也笑着干掉了杯中酒,笑道:“今日能与李帅见面,朱某心中也甚是荣幸啊!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笑道:“今日李帅过来找朱某,所谓何事?” 李元庆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道:“朱帅,今日元庆过来,是想与朱帅谈一笔买卖!” “买卖?” 朱国彦眉头微皱,但很快却舒展开来,“朱某愿闻其详。” 李元庆一笑,“朱帅,事情很简单。鞑子此次入关,劫掠了我大明不少的人丁财物,此时,正在通过蓟镇这条线,往关外运送。元庆现在想把这些人丁财物截下来!” “呃?” “这……” 朱国彦登时目瞪口呆啊。 他已经替李元庆想了一万个理由,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李元庆竟然会对他提出了这样一个……一个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要求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想跟后金军抢夺这批人丁财物,那……那不是虎口拔牙、要与后金军野战么? 这…… 李元庆仿似是看穿了朱国彦的心,淡淡笑道:“朱帅。此事,朱帅并不需要出兵,也无需多做什么。只是,元庆毕竟对蓟镇不了解,也不熟悉。元庆需要朱帅在情报方面,为元庆提供一些帮助。当然,待之后事成,元庆也绝不会亏待朱帅。嗯……十万两现银吧!另外,元庆再给朱帅留下二百级鞑子首级!” “这……” 朱国彦简直是目瞪口呆啊。 ………… 正文 第1061章 天上掉馅饼? ~~~~~~ 虽然朱国彦一时有些想不通,李元庆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然会给他这么丰厚的回报。 但~~,李元庆开出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啊…… 十万两银子啊。 依照此时蓟镇的贫瘠,他朱国彦便是刮上五年地皮,挖地三尺,怕是也结余不下这么多银子啊。 而二百级鞑子首级,那更是…… 若是他朱国彦此时能有这二百级鞑子首级在手,赵率教的事情,他完全就不用担心了啊。 不论是对皇上、对朝廷,他都有了完全可以应对自如的交代。 尤其是~,有了这二百级鞑子在手,周边这些想看他笑话的狗杂碎,那必定得好好吃个大鳖了。 他们这些个小脸儿上,怕是要被他朱国彦直接打的啪啪直响啊…… 但朱国彦必定活了大半辈子,费尽了大半生之力,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此时的位子。 他可是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美事儿的。 难不成~,难不成李元庆要造反,想拉他朱国彦下水…… 朱国彦忽然被他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有些不太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朱国彦的反应。 事实上,像是朱国彦这种……这种庸才,对李元庆而言,效用其实并不是太大。 但李元庆却依稀记得,历史上,朱国彦这厮,在己巳之变中,在他的副总兵、副将、以及麾下诸多将领、士兵,都逃离了战场之后,他却并没有逃离。 而是遣散了家人,面向京师的方向,用一根白绫,结束了他的生命,自杀殉国。 哪怕到了后世,还有数不尽的人,狂喷他朱国彦,认为他朱国彦是害死名将赵率教的最重要诱因。 这个大锅,朱国彦一背可就是五百年啊…… 而有着复杂的历史‘镜子’,这个锅,他怕是还要一直背下去…… 此时~,李元庆对朱国彦的第一感官,其实并不是太好,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会对朱国彦有多一些的耐心。 每个人,不可避免的,都会有私心,更会有着庞大的时代局限性。 蓟镇派看辽西不爽,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是后世的同事之间,他非常看不起你,在日常生活中,在工作中,无时不刻不都在对你冷嘲热讽。 但忽然有一天,他遇到了大困难,而且还牵扯到了国家民族,非要利用这个大势,要你来做什么、做什么,简直将你当奴才…… 谁都不是傻子啊。 凭什么? 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随便一句话,老子就要给你卖命、抛弃自己的利益、给你当牛做马? 你他么的成功了,老子分不到一点功。一旦失败了,屎盆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扣到老子的头上? 更不要提,朱国彦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做错,他完全是按照大明的军律例来的。 只是,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复杂。 嘴皮子的风向,完全还是看屁股下的椅子。 李元庆当然也明白,朱国彦在此事中,的确是有做的不恰当的地方,但话又说回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 若关宁系平日里稳妥些,有事情,好说好道,朱国彦怕也绝不会这么死板。 但双方都顶牛,这事情~,又怎可能有了好? 想当明星,这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谁都想往好处奔。但~,这却并不能把这个想法,架构在损害别人的利益之上。 倘若历史上,赵率教进了三屯营城,把城内的补给物资搬空了,而后~,又冲到了遵化,却还是阵亡。 反之,三屯营没有了补给物资,被鞑子破了城,这个锅,到底又要谁来背? 如果按照正常历史的发展,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解决,迟早会水落石出。 毕竟,除了这些泥条混子,总还是有些做实事之人的。 但……关键是历史出了茬子,满清入了关,夺了大明的万万里河山。 这就让整个大风向变了。 是非曲直,自是任他们评说了! 此时,犹豫再三,朱国彦还是小心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低低道:“李帅,这事情,这事情朱某真是……” 朱国彦话虽未说完,但李元庆当然明白他的深意,微微一笑道:“朱帅,你我初次见面,其间有些东西有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朱帅可以想一下,若是元庆有什么歹心,何须还跟朱帅这般墨迹?” 李元庆不给朱国彦回话的机会,看向前方威凛的三屯营城笑道:“朱帅,不是元庆吹牛。三屯营城池虽固~,但,元庆若想克,一日必可下!” “嘶……” 朱国彦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啊。 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直白的简直毫不给他留面子…… 但~,看着周围这一个个高大精良的战马,看着周围这一个个精神昂扬、身强体健、装备精良的汉子,朱国彦却很难反驳、李元庆这是在说大话啊…… 不过,李元庆气势虽凛,但脸上却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看向他朱国彦的眼神,也非常真诚。 这也让朱国彦的心中登时更为复杂。 李元庆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李元庆却不着急。 朱国彦这厮虽的确是木讷了些,但换句话说,此人却也是老成持重。 像是他这种人,做不成大事情是肯定的,但~,却也很难会坏了大事情,直白点说,这是个中规中矩的木讷人。 蓟镇这地处,说重要也重要,说鸡肋也鸡肋。 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靠谱。 未来,有他李元庆帮他朱国彦开脱,至少,朱国彦再在蓟镇留几年,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李帅,真是……朱某一时有些失态了。李帅,若,若是按照您的想法,那,那可是要与后金军野战啊……”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朱帅,与鞑子野战又如何?这些年来,我李元庆与鞑子野战的次数还少么?” “呃?” 朱国彦登时哑口无言那。 作为九边的总兵级魁首,蓟镇的邸报可是很准时的,加之朱国彦已经在军中混迹多年,他自然是知道,李元庆的本事,那可真不是吹出来的啊。 尤其是,很多时候辽西报功的时候,都会走蓟镇这条道儿。 当年,他甚至亲自查验过、李元庆发往京师的鞑子首级的…… 但朱国彦还是不放心,又低低道:“李帅,朱某不知,不知李帅为何,为何会如此提携朱某……” 李元庆哈哈大笑:“朱帅,若是元庆说,元庆想交朱帅这个朋友,朱帅相信么?” ………… 李元庆足足与朱国彦聊了小半个时辰,在李元庆强大的威势和庞大的金元攻势下,朱国彦自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小心而又稳妥的接受了李元庆这个交易的节奏。 李元庆甚至直接先垫付给了朱国彦五万两订金。 皆是实打实的厚实银票,简直让朱国彦的一双老腿都打哆嗦啊。 见过大方的,见过豪气的,却是真没有见过李元庆这么大方豪气的啊。 也无怪乎,整个九边,甚至是整个大明,都言他李元庆义薄云天啊…… 等朱国彦反应过来,真诚而又强烈的邀请李元庆去三屯营城中做客,但李元庆却是笑着拒绝了朱国彦的请求。 因为此时时间就是生命。 李元庆必须要及早的赶到汉儿庄。 但就算是拿下了汉儿庄和龙井关,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李元庆还必须要顺着西线后金军主力的整个行军路线,把这些大明的人口财物收拢起来。 看着李元庆的队伍策马扬尘、飞速离去,三屯营城头上,朱国彦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真没有想到啊,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竟然,竟然真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但不多时,他却想明白过来,李元庆此人,不成仙得道,那必定要坠入无底的地狱啊。 只不过,依照李元庆这种气势、手段,前者的可能性,要远远的高过后者啊…… ………… 就在李元庆急急奔赴汉儿庄的路途之时,此时,京师~,广渠门外,明军和后金军主力的纠结,也进入了到了最关键的时节。 后金军一个精锐鸟铳兵牛录的突然参战,着实是给明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尤其是他们的鸟铳,非常的犀利,六七十步,便可直接破甲,比明军传统意义上的鸟铳,威势要大上不少。 虽说袁督师很快就反应过来,纠结起京营的鸟铳手们,拼命对他们进行压制,但整体效果却并不是太好。 唯一的好处,却是京营鸟铳手的参战,一时吸引了不少后金军鸟铳手的注意力,减少了祖大寿和曹文诏两部主力的不少压力。 此时,后金军鸟铳兵的铅弹都已经被打光了,时间已经到了申时末,已经快要五点、马上就要进入戌时了。 达素虽然都已经亲自参战,但明军这边,满桂和候世禄部也相继参战。 后金军的确占据了威势上的优势,但明军却是依靠地形和人多的优势,死命的与后金军纠缠。 整个战场早已经变成了完全的屠宰场,浓烈的血腥气味,简直要冲上云霄了。 快四个时辰的搏杀,不论是明军、还是威猛的后金军,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就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了。 这堪称是大明有史以来、与后金军对战,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 双方都打出了各自的战力、水平。 尤其是后金军这边,似乎发挥的比平日里还要更好一些。 只可惜,明军战阵的地形优势,在此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并不宽阔的战场,洪流一般、简直杀之不尽的明军士兵,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这时,皇太极的元戎车上,看着战事竟然打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达素上去,也没有冲入关宁军的指挥台,皇太极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片刻,摇着头淡淡笑道:“明廷果然是气数未尽啊!传令,收兵吧。” “呃?是!” 周围众人登时都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片刻,刺耳的金声,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同时在后金军战阵背后响起来。 ………… 正文 第1062章 残阳如血 ~~~~~~ 看着黄色和蓝色的后金军士兵像是潮水一般、快速退却离去,整个明军战阵,登时也像是泄了气的红色皮球,仿似要一下子卸去了所有防备。 因为~~,他们实在是连欢呼庆祝胜利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边,残阳如血。 赤红色的晚霞,将整个天地的颜色映衬的有些说不出的狰狞。 明军战阵这边,一直到鞑子的尾队都撤出了明军战阵百多步外,这才有人开始反应过来,阵地里零星的传出了死后余生般的欢呼声。 “驴球子的!这些狗鞑子还真是狠啊!老候,你没事吧?” 明军战阵右翼,满桂一屁股坐在了身边一具鞑子马甲尸体的胸口上,有些吃力的看向了十几步外,还在发呆的候世禄。 满桂此时浑身血污,头盔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发髻都被人削掉了一半,说不出的狼狈。 不过,因为有李元庆送的一套精甲护身,满桂身上皆是小伤,就算狼狈,却并没有致命伤口。 但另一边,候世禄可就比满桂惨了不少。 他身边,零星散落着至少百多具他的亲卫亲兵的尸体。 他本人身上,也有些不成模样,后背和大腿,有几处伤口,还隐隐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迹往外渗。 此时听到了满桂的呼喊,半晌,候世禄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液中却尽是鲜血。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啊!他们难道真的不是人嘛?老满,我刚才都以为,我老候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 候世禄说完,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就算与弟兄们、与狗鞑子的尸体躺在一块,他却也毫不在意。 满桂忽然一笑,用手中钢刀,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缓缓扫视周围的场景。 这里已经逼近了关宁军中军的核心,背后不远,就是袁督师的指挥台。 但就是在这里,背后又有着京营大量鸟铳手的拼命支援,他们拼尽了性命、几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刚刚勉强……勉强啊,勉强抵御住了鞑子简直像是疯狗一般的攻势…… 甚至,满桂当时都有了一种错觉,他们已经不行了,鞑子只要稍稍再用些力气,就能突破他们这道最后的防线,从而~,直接杀入到关宁军的腹心。 这也是满桂有生以来,面对的最为恶劣的一场恶仗! 要知道,满桂和候世禄他们,可是在午时中刻、达素的几个牛录顶上来之后,才参与的战斗啊。 但连他们都已经这般,那就更不要提,顶在前面的祖大寿和曹文诏了。 这场战役的艰辛程度,简直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此时~,后金军主力虽已经退兵,但满桂却是清晰明了的知道,鞑子还是有不少余力的,哪怕这仗再稍稍多持续一刻钟呢,很可能,此时的局势,就不像是现在这么简单了啊…… 这时,候世禄的爱子候拱极急急奔了过来,一看到他爹竟然躺在了地上,躺在了尸体中间,刹那间,他的眼泪便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爹,爹,您没事吧?爹!” “你哭个球子的!你老子还没死呢?” 看着宝贝儿子像是真死了亲爹一般,就要滔滔大哭,候世禄忙一下子从地上翻坐起来,抬手便给了候拱极的后脑勺一巴掌。 但候拱极不怒反喜,忍不住用力跪倒在候世禄身边,低声抽泣不止。 事实上,在之前时,候拱极也一直护卫在候世禄身边,准备跟狗鞑子血战到底的。 但到了最后,眼见时局已经不明朗,候世禄果断的将候拱极打发到后面,要他负责与中军联络事务。 这名义上虽然好听,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候世禄在为他的宝贝儿子留后路,他要准备死战殉国了。 按说在这般状态,鞑子刚刚退兵,可绝不是放松、懈怠的时候。 只是~,这场恶仗,实在是太过惨烈艰苦了……随着鞑子主力的撤军,所有人,仿似一下子被抽干了最后的精气神,谁都没有了太多的力气,再去思量其他了。 战阵左侧,祖大寿简直是如获大赦,仿似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了,几乎再没有半分力气。 刚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抵不住鞑子了,他亲自留下来断后,让祖大乐带着他的两个儿子突围。 毕竟,他若战死,在这般局势,便是皇上和朝廷,也不能再要求他们祖家什么了。 总得给祖家留一丝血脉啊。 万幸,万幸啊。 鞑子在最关键的时节,竟然退兵了…… 高台上,袁督师也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双手和双腿,根本无法控制的在下意识颤抖。 他的后背,他的整个身体,简直就像是洗了冷水澡一般,早已经被冷汗湿的通透。 这场仗,真是…… 右翼。 便是一向充满了无限斗志的曹文诏,此时,却也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一般,用力的靠在身后的土墙上,浑身血污,嘴巴不断的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广渠门城头上。 崇祯皇帝和一众大佬勋贵们,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反应了。 今日此战,尤其是末尾时,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只要狗鞑子再稍微用些力气,此时,广渠门外、明军万千沟壑纵横的战阵,怕是已经不保了啊…… “大,大伴,结,结束了么……” 崇祯皇帝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强撑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王承恩。 王承恩此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若是此时能有人仔细看,怕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裤子两侧,竟然都已经湿了…… 空气中,早就弥漫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尿~骚~味…… 好在,崇祯皇帝常年处于深宫,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一时并未察觉。 片刻,王承恩终于反应过来,尖着尖锐的公鸭嗓大喜道:“皇上,鞑子退兵了,鞑子退兵了啊!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啊!” “赢了?咱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崇祯皇帝简直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放声大笑啊! 他终于赢了,他终于赢了啊! “快,快,大伴!即刻通知后厨,犒赏三军。不!大伴!你亲自代朕去下面,抚慰三军将士!” 王承恩这时已经恢复了不少清明,也料到了崇祯皇帝会有这个举动,忙恭敬道:“皇上安心,奴婢现在便去!” 但此时,正处在黄昏暮霭沉重之际,就算鞑子退了兵,崇祯皇帝却也绝不敢现在就打开城门,他可是清晰的看到了明军将士们的疲惫的。 王承恩是被侍卫和小太监用吊篮放下来。 随着王承恩到了城下,公鸭嗓子响起来,整个明军战阵,这才仿似一下子在太平间里诈了尸,一下子又恢复了人气。 此时,城墙南段,杨妙才也有些干涩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上下,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刚才,他本以为,明军已经顶不住了,阵线就要山崩地裂般的崩塌了,但~,皇太极却是在这种关键时节收兵了…… 这……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想要这场胜利?不想拿下明军的城外阵地? 杨妙才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随着王承恩将皇上临时的赏赐说出来,城下的明军阵地,终于传来了胜利的欢呼声,并越来越烈,各处的火把、篝火也被点起来,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机。 ………… 天色很快黑下来。 明军经过了短暂的迷茫无措,很快又开始重新恢复了运转。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简直就是被皇太极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老脸上,袁督师再也不敢怠慢半分。 战阵一线的将士们大部都撤回来休息,但大量的辅兵、民夫,却是来不及清理阵中的大量尸体,而是直接赶到了明军的前哨防线之外。 他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把被后金军填死的壕沟挖的更深,把土墙堆的更高。 绝不能再犯这样的失误了啊…… 今夜,对于袁督师和明军战阵而言,注定依然是一个不眠之夜。 此时~,后金军阵中。 阿巴泰、豪格、谭拜、鳌拜等一众出战的王公勋贵,也回到了皇太极的王帐之中。 只不过,除了阿巴泰,豪格、谭拜、鳌拜这哥几个,心情却都不是太好。 毕竟是皇太极的亲儿子,又是长子,豪格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汗阿玛,这次,这次若是稍稍再多一些时间,咱们必定可将明狗的阵地拿下的。您为何,为何会在这种时候,要鸣金收兵啊?” 谭拜和鳌拜也忙抬起头,看向了皇太极,也是非常不解。 “呵呵。” 皇太极淡淡一笑,却是看了一眼阿巴泰。 阿巴泰忙恭敬谦卑的垂下了头。 皇太极很满意阿巴泰的态度,淡淡笑道:“豪格,谭拜,鳌拜,你们感觉,这一仗打的如何?” 豪格忙道:“汗阿玛,明狗子比咱们想象的反抗还要激烈不少。不过,他们的战力,实在是与李元庆差的太远了。若不是地形限制,咱们大金的勇士们,此役必定早已经攻克了明狗的阵地。”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谭拜。 谭拜这时却已经有些明白了皇太极的心思,忙恭敬道:“大汗,这一战,咱们大金的勇士们其实打的也相当艰辛。但这倒不是因为明狗的战力多强,而是……明狗好像始终有一口气被提起来……” ………… 正文 第1063章 父子! 感谢狙击者杰l兄弟的支持。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 小船这几天有些找不着北了……几乎都是定时更新的,但困难不可能一直萦绕,小船会继续努力的。 ~~~~~~ 晚饭是在皇太极的大帐中吃的。 席间,皇太极也表扬了今日出战的诸人诸部的功绩,但具体封赏则要等到返回盛京之后再一并封赏。 不过,回到自己的大帐,豪格冥思苦想良久,却还是非常不开心。 今日,没有能拿下明军的阵地,自然算是一个原因,但这却并不是主因。最关键的是,豪格发现,他并没有理解他汗阿玛的政治意图啊…… 在军事方面,豪格此行虽只带了不到十个牛录,加上亲卫奴才,还不够四千人,但这些人,却皆是大金精锐中的精锐,不论是战力还是各方面的素养,几乎没的挑。 便是比之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他们麾下原先两黄旗的精锐,也丝毫不差。 豪格毕竟是皇太极的亲儿子,又是嫡长子,加之此时后金内部的政治形态还是有些飘忽,对于自己的爱子,皇太极自然也不会吝惜本钱。 儿子是有反老子的。 但毕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兄弟又怎的能比的过父子亲?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豪格手中的实力,那就是皇太极的实力。 起码在此时这个阶段,豪格在各方面,都没有反对皇太极的因由。而且将是皇太极的重要臂助。 豪格此时虽才二十出头一点点,但他毕竟是最纯粹的女真勇士,是爱新觉罗的王族,从十几岁,就开始参加战争,屡立功勋,战争经验已经很是丰富。 如果只从军事层面来考虑,除了李元庆的确让人有些忌惮,其他明军,豪格却是丝毫的不虚。 只是,在政治层面……豪格就稍稍有些薄弱了。 哪怕到了现在,已经快要到子时了,豪格已经苦思冥想了大半晚上,却还是有些不太了解皇太极的政治意图…… “汗阿玛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若是说今日这一战,是为了碾碎明狗子的这口气,那到了此时,这个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 “可为何……为何汗阿玛并没有转移大金主力的锋锐,似是还要在京师外继续逗留呢?” “汗阿玛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他究竟在想的什么呢?” “………” 豪格不住的来回在大帐内踱步,一只手把玩着一柄精致的小刀,另一只手,则是不断的揉捏着他的太阳穴。 今日,豪格破天荒的没有招几个被俘的汉人女奴侍寝,而是独自把自己关在大帐里,仔细的想着事情。 王子公孙。 尤其是嫡亲血脉,外表看似是风光无限,但谁又能了解,他们这其中的风险和压力呢? 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没人可以诉说,豪格也根本不敢跟任何人诉说。 不论是这几日已经与他交情不错的七叔阿巴泰,亦或是豪格本身的几个汉人幕僚,豪格在骨子里,其实并不信任他们。 他虽是王子公孙,但实际上,自幼却是在狼群一般的环境里长大。 有很多时候,他的确是莽,的确是粗暴,但这却并不代表着他就很傻很天真。 豪格知道,他的确不比他的那些叔伯、兄弟,甚至是子侄聪明多少,但这却并不防~,他一直很努力。 “谭拜此人,是个人精啊。他竟然在三两句话之间,便抓住汗阿玛的意图,明了了汗阿玛的用意,的确是了得啊。” “不过,谭拜毕竟底子低些,在军事上,他的确有些天分,但在整个大局上,他却还稍稍差一些。但谭拜此人,的确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只是,这厮这么精明,到底要如何拉拢他呢?” “还有。七叔明显已经摸到了汗阿玛的战略意图,却并没有及时对我透露。看来,七叔心中算盘不小啊。” “………” “呵呵。七叔有心思,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现在还是个不起眼的贝勒。与我的勋爵相比都差些。汗阿玛在这方面,的确是有些吝啬了。” “不过,想拉拢七叔,怕绝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汗阿玛此时身强体健,正值壮年,显然,也不是我太过出跳的时候。” “我还是要多积攒些功绩,尤其是要多积攒些军中的威望和经验,在之后,对付李元庆的时候,才会更有把握。” “按照汗阿玛的意思,明日,后日,包括未来十天半月,汗阿玛似是还想在明狗子的京师附近周旋,但~,汗阿玛今日也言,明狗子气数未尽,大金很难攻克明人的京师城池……” “那为何不去周边多掠些人口财物,还要一直在京师纠缠呢?” 忽然,豪格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好像已经抓到了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 片刻,豪格不由一个劲的傻笑,他似乎终于抓到了事情的主线啊…… 不过,事情究竟如何,明日,还是要先去探探各方面的口风,再做计较啊。 ………… 次日清晨一大早,豪格便已经起身来,神清气爽,仿似完全没有昨日与明军艰苦鏖战的疲惫。 显然,在体力方面,豪格要远胜于明军的将官们。 怕就算是满桂、曹文诏这种号称精力充沛的主儿,也不是他豪格的对手。 体力精力这种东西,天分的确要算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却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加强。 满桂、曹文诏两人,已经算是此时明军中的强悍之辈了,但事实上,他们依然还是大明老旧沉重的军事框架下的传统军官。 受到李元庆的影响,满桂在山海关总兵任上,已经算是比较勤勉的了,三天一小操,十天一大操,他自己本身,也经常参与操练,各方面的状态,都算是保持的不错。 不过~,毕竟大环境还是有不同啊。 豪格,包括后金军的一众王公勋贵们,王族的血脉只是一个诱因,他们想要站起来,却还是要看各人的努力。 后金内部的权利竞争,比大明这边,要更甚出十倍、几十倍。 而他们要证明自己的勇武高贵,也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战功、功绩! 但明军这边,虽然有不少底层将官,对这方面也很迫切,可有这制度的大框架,加之周围的风气,能出淤泥而不染者,那注定是凤毛麟角啊。 大明国朝二百年、快要三百年的历史,除了开国那帮元勋,真正配得上是将星称号的,也只有戚继光一人而已啊。 起来简单在帐外活动了一下身体,有心腹奴才已经为豪格准备好了早饭。 风卷残云吃完,豪格首先便来到了皇太极的大帐内请安。 皇太极此时也已经起来,正在洗脸。 得到豪格过来的消息,他没有避讳,直接让门口守卫的太监让豪格进来。 “儿子见过汗阿玛。给汗阿玛磕头了。” 豪格规规矩矩的对皇太极磕头行礼。 皇太极这时已经擦完了脸,看了豪格一眼,笑道:“起来吧。昨夜没睡好?眼睛里有血丝呢?” 豪格见皇太极心情似是不错,忙笑道:“汗阿玛,昨日……昨日儿子一直在思虑事情,消耗了些时间。” “哦?” 皇太极淡淡一笑,大马金刀的来到他的宝座上坐下,笑道:“豪格,你想的什么?” 豪格忙小心来到皇太极身边不远恭敬侍立,小心笑道:“汗阿玛,儿子在想,我大金,到底要如何~才能在这场战事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威慑明狗的朝廷呢。” 皇太极哈哈大笑,心情愈发明媚,笑道:“那你想到了什么?” 豪格早已经胸有成竹,忙笑道:“汗阿玛,儿子以为,汗阿玛昨日说的一点非常正确。明狗此时,气数并未绝啊。他们就算是战力不行,但在他们的京师城下,有他们的小皇帝督战,他们根本没有退路,便不可能不卖命。而我大金在这般状态,若是与明狗硬罡,反倒……反倒是落入了下乘……” 豪格说着,偷偷瞄了皇太极一眼。 皇太极笑着、有些玩味的看着豪格,却并未着急表态,而是淡淡点了点头,示意豪格继续。 豪格知道,他的第一步计略奏效了,忙又紧接着道:“汗阿玛,儿子以为,有了昨日之战。明狗怕是绝不敢再轻易出来浪战。而我大金的勇士们,则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去攻略京师周边。尤其是此时,东线的李元庆,好像已经有了异动的景象。加之,明狗的勤王军正在飞速赶往这边。汗阿玛,咱们必须要有效的利用起这段时间啊。”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柔和的看向豪格:“豪格,你能有这思量,的确不错。不过,事情也不能只这么平着来看。你要考虑的更多些。明人地域之辽阔,远超越你我想象。明人京师周边虽号称是富庶,但这些时日,你也看到了。有油水的地方,基本已经都被我大金勇士打扫干净。这般状态,想要再有收获,那就必须要深入明人腹地了啊。” 豪格这时也有些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忙小心道:“汗阿玛……您是说,咱们的时间,还是不够……” 皇太极哈哈大笑着点头。 豪格的成长,显然让他非常的欣慰。 片刻,皇太极仔细解释道:“吾之前,之所以决定率勇士们入关,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被大势所推动。因为李元庆此时与明廷矛盾很深,已经被明廷限制在了辽南。汉人有句老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元庆之前派人与我联系,想让我出兵,无非是想化解掉他与明廷之间的危机,让他能有个转移矛盾的切口。” “这种事情,吾显然是不愿意被李元庆牵着鼻子来走的。所以,吾当时并未理会李元庆。但随着事情的波动,局势却又出现了变化。几个明廷周边蒙古部的投靠,让我大金的时机成熟了。所以,吾没有太多准备,便促成了此次入关。” “但豪格你须知,你能把握住的,才是你的。你不能把握住的,就算是再好,却始终不是你的。李元庆有句话说的非常好,肉,烂在嘴里的,才是好肉。仗打到这个程度,咱们已经到了可以收兵的时候了。不过。” 皇太极顿了一下,笑道:“这么多人口财物,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关。咱们总是要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嘛。” ………… 正文 第1064章 汉儿庄! ~~~~~~ 从皇太极的大帐里出来,还不到辰时,但豪格却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畅快。 他的努力,终于见到了一些回报。 今早,汗阿玛竟然对他解释了这么多…… 等豪格真正明白了皇太极的用意,豪格更是对他的汗阿玛要佩服的五体投地。 也无怪乎,四大贝勒,到头来,登上这汗位宝座的却是……是他的汗阿玛了…… 他的目光之远,用意之深,简直让豪格叹为观止啊。 不过,豪格也明白,此时此刻,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刚刚开始而已,他若想要持续往前走,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片刻,豪格一笑,他该去给他的七叔请安了。 ………… 辰时中刻开始,天空有些阴郁起来,不多时,就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此时,与后金军大营中的轻松气氛不同,广渠门外明军战阵这边,却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肃杀。 昨日之战,鞑子给明军带来的压力,着实是有些太甚了,即便到了现在,很多明军将士们,依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破天荒的是,此时,袁督师竟然亲自抵达了战阵一线,视察将士们挖掘的壕沟土墙情况。 若是放在以往,袁督师最多也就是在后方高处,远远的看上一眼,想让他老人家亲自到战阵一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袁督师身边,祖大寿、曹文诏、满桂、候世禄诸将,皆在列,他们顶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小心随侍在袁督师身边。 “这边的土墙还不够厚,沟也不够深,必须要将土墙再加厚些,沟也更深、更宽些。祖军门,此事,你亲自盯着。” 袁督师发了话,祖大寿怎敢怠慢?忙恭敬拱手道:“是。” 沿着土墙往南又走了百多步,袁督师又看向了满桂和候世禄,“满军门,候军门,南面的防御也绝不能怠慢,即日起,这边,本官就交予你们了!” “呃?” 满桂和候世禄都有些发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称是。 袁督师一直在一线视察了大半个时辰,几乎将整个战阵走了两遍,天地间都已经完全变的湿润了,他也再挑不出毛病,这才离去。 袁督师离去,满桂和候世禄也来到了袁督师划给他们的新战阵。 “满帅,这场雨,看这模样,怕是要下一阵子啊。对了满帅,您说,这袁蛮子这回是啥意思?竟然将咱们都顶上来?他难道不怕祖家那帮人跳脚么?” 候世禄拿起旱烟袋,狠狠抽了一口,缩在土墙下的木篱笆下避着雨,看向满桂。 满桂却没有缩在墙下避雨,而是站在土墙后,小心打量着后金军战阵的方向。 这般天气,又冷又湿,加之昨日大战,今日,鞑子是肯定不会攻城了。 不过,昨日之战,给满桂的心里,也留下了不少阴影。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面的跟鞑子主力进行这种真正有死无生的对决。 但~,昨日他们虽然守住了阵地,但在大势上,他们已经输的体无完肤…… “祖家那帮人跳脚?” 满桂不由微微冷笑:“老候,昨日,各部阵亡的弟兄怕是不下五千人。祖家至少有两千多。他们拿什么跳脚?他们祖家不傻,那袁蛮子也不傻啊。” 候世禄登时也明白了满桂的意思。 祖家在昨日之战伤亡惨重,原先可以独吞的利益,现在铁定要撑破喉咙了,而他和满桂这边,昨日虽也付出了不少伤亡,但他们毕竟在后阵,没有伤筋动骨,从大局来考虑,祖家此时分摊出一些利益来,的确是个好办法。 毕竟,若是阵地没了,那谁也别想有好。 “满帅,若,若是这般,这袁蛮子,倒,倒也不是太……那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九边军事,首以辽事为重,军力更是以辽地为尊。 候世禄此时不仅实力不如满桂,勇武更是与满桂没得比,更不要提,满桂又与李元庆之间纠葛极深…… 候世禄心里非常明白,若按部就班,他至多功过相抵,想要更进一步,获得实际的好处,那是想都别想了。 尤其是,他在此役中损耗了这么多骨血,若没有外力支援,那必定是很难得到补充啊。 本来,在顺义时,候世禄就要以满桂为主,在此时,他当然更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满桂自是也明白候世禄的心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老候此人还算是不错的,他也愿拉候世禄一把,结下这个善缘。 片刻,满桂低声笑道:“老候,此时想这么多也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着吧。天塌下来,有肩膀高的扛着。他袁蛮子做不成的事儿,难道,天就要塌了?” “嗯?” 候世禄一愣,片刻,却也有些明白了满桂的深意,不由嘿嘿笑起来,忙笑道:“也是。神仙打架,咱们这些泥腿子瞎搀和什么呢。” ………… 袁督师回到了中军,却并没有到大帐里休息,而是又来到了高台之上,查看后金军的阵势。 此时,前方虽是雨雾迷茫,视线并不是太好,但袁督师却是可以看出来,后金军很规整,依然很有活力,似乎并没有受到昨日这场恶战的太多影响。 这也让他的心里更为警惕。 昨晚,崇祯皇帝再次召见他时,态度可就远没有平时那么好了。 虽然崇祯皇帝还保持着对他的信任,但袁督师却是能明显感觉到,便是崇祯皇帝,有些东西,似乎也撑不太住了…… 袁督师自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其中危机。 这里毕竟是京师啊。 他若再想要‘大开大合’,利用这些不太成熟的战略,很容易就要玩脱啊…… 他袁督师虽然自大,可绝不傻,已经到了这般程度,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一切要以稳妥为主了。 只不过,袁督师心里却是非常的不甘心……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接连几战,他都已经做得很好了,却为何……为何就是迟迟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呢? 反之~,李元庆那种卑贱的泥腿子,却常常能打出漂亮激烈、又酣畅淋漓的大战役呢? 到了此时这般程度,袁督师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这些功绩,那可绝不是在弄虚作假。 只是……祖大寿也是当世名将啊。 而且,祖家又是世代将门出身,不论从各方面考虑,都要比李元庆这泥腿子强出不止一倍啊。 却……却为何,祖大寿就是没有李元庆好用呢? ………… 此时~,就在京师外还处在对峙缓冲之时,李元庆的锋锐,已经抵达了汉儿庄沿线。 汉儿庄也算是蓟镇、甚至是大明北地防线的一处咽喉要塞。 在汉儿庄东面不远,就是大名鼎鼎的要塞喜封口。 只不过,在大多数的时候,这个要塞,却显得有些……有些鸡肋。 此次~,皇太极亲帅后金军主力入关,就是以汉儿庄为重要节点,由此西进。 汉儿庄地处丘陵山区,地势也算是险要,在蓟镇的序列中,算是游击编制,位置可不算低了。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临着长城。 先祖们当年在建造长城时,一是根据实时地形,再者,就是蛮荒和肥沃的分界线了。 汉儿庄周边,虽是山区,但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穷山恶水,在各个山坡上,耕地还是有一些的。 几户、十几户的小村子,小聚居点,也有不少。 只是,在此时,这些遗留下的房舍却是一片狼藉,再没有半丝儿人烟。 主力开进了山区,战马就不是太好使了。 除了哨探们所必须的精锐战马,其余的马群大部队,李元庆都留在了几十里外的一处平缓山谷内,他和他的主力儿郎们,则是抄小路,一直摸到了汉儿庄东南十几里外。 此时已经是正午,但天空中却是飘散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冷又湿。 如果是放在往常,这场雨,绝对要算是一场及时雨了,对今年的庄稼的收成,将会有着极大的积极作用。 但在此时,这场雨,却成了李元庆一块不大不小的‘绊脚石’。 为了规避这场小雨,也为了避免被后金军的哨探发现,李元庆果断下令,让儿郎们在一处被风的山坡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此时,李元庆也不清楚汉儿庄内的鞑子留守部署,他已经派出几批精锐哨探出去抓‘舌头’。 不过,汉儿庄这边地势险要,地形极为狭窄,后金军绝不可能在这里留有太多的人手。 攻克汉儿庄,对李元庆而言,这没有太多难度。 关键是,李元庆此时也不知道,这些被俘的汉人人丁财物,究竟是到了哪里。 若是出关出的近,那事情还好办些。 就怕他们已经出关了几百里……那~,就算能追上他们,怕~,至少也得要个十天半月,才能让他们重新返回汉儿庄,再走关内沿线。 若是这般……怕很容易就会与皇太极的主力遭遇啊…… 此时,虽已经进入了四月,但天还是极冷的,尤其是今天又下了小雨,湿漉漉的,让人非常不舒服。 为了避免被鞑子的游骑、哨探发觉,长生营的儿郎们隐藏在这处山坡树林子里,也没法生火,自也无法靠火光来取暖。 好在,朱国彦这厮还算懂事,昨日派人追上了李元庆,给李元庆送来了不少的烈酒。 儿郎们有烈酒御寒,食物贮备也是相当充裕,短时间内,并没有大碍。 李元庆此时缩在一颗巨大的枫树下,静静的看着前方两座大山间的空隙。 初步目测,这两座大山应该在七八里外,而在其中间,就是汉儿庄通往三屯营的官道。 十几里的距离,如果走官道,依照长生营儿郎们的脚程,至多两个时辰。 但若再加上翻山越岭,怕至少要四五个时辰了。 李元庆眯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若是想在明天天亮前,便拿下汉儿庄,儿郎们的行军压力,可绝不算小啊。 甚至,这也是李元庆第一次、在这种真正的群山之间行军作战。 身后这颗老枫树,怕至少得有个一米来粗,也不知道究竟长了多少年了。 此时,毕竟已经开了春,就算天冷,上面的树叶却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机,可以挡住不少的雨势。 不到七天的时间,儿郎们一路从永平奔袭到这里,每天至少一百来里地,虽还未进入战斗状态,但这种奔波的疲惫,却是不可避免。 身边,大多数儿郎们缩在树下,聚拢在一起,小憩一会儿,养养精力。 此时,还不到天黑,自也不到动手时。 李元庆紧了紧领子上的裘皮,正准备小睡一会儿,这时,杨磊却是小心过来,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前方儿郎,刚刚发现了一支五六千人的百姓队伍,正朝着咱们这边赶过来。” ………… 正文 第1065章 运奴队 感谢hbq1990、书友28274982、zyc5868、无之章、神拿来温、抹两抹油、xfdeid、默難沉寂、狙击者杰l、书友24465686、雾隐才藏、梦xing时分、堕犬兄弟的月票和捧场。小船多谢。 ~~~~~~ 淅淅沥沥的雨丝下,坑洼不平的山间小路上,一支约莫五六千人的汉人奴隶队伍,缓缓从西南方向涌过来。 这小路已经年久失修,也非常窄,也就能容个三四人并行,这也使得整个汉人奴隶队伍,绵延出数里,一眼简直看不到尽头。 队伍前方,是一个镶红旗的马甲,趾高气扬的骑在一匹健硕的棕色战马之上。 一个镶红旗汉军奴才正小心给他牵着马。 身边,还有五六个真奴和十几个汉军旗奴才,正嘻哈说笑着什么,显然非常得意。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个个仿似蚂蚱一般、被绳子串成了串的汉人青壮。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许多人都耷拉着脑袋,就如同活死人一般,面无表情。但也有不少人,极为仇恨的看着前方的鞑子。 但每当有鞑子的目光扫回来,他们就谦卑的垂下头,隐藏起来。 李元庆此时已经来到了山坡上的一处荆棘丛后,小心观察着这支后金军的‘运奴’队伍。 许黑子、李三生、杨小船也都得到了消息,随侍李元庆身侧。 率先发现这批人的是一个哨探把总,叫张来福,正小心给李元庆汇报着情况。 “大帅。这帮人凑到这边来,应该是为了抄小路的近路。卑职之前偷听了他们一会儿。他们接到的命令,好像是今晚必须要赶到汉儿庄。” “大帅,这队伍的青壮大概有一千多人,后面的,皆是妇女和孩子。这些狗鞑子,简直不是人那!就刚才这会儿功夫,卑职至少看到有两人,被鞑子直杀掉、像牲畜接遗弃在路边了……” 张来福说到此处,显然十分激动和气愤,强壮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李元庆点了点头,“继续密切监视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 张来福也知道此时形势未明,绝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忙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小心退了下去。 许黑子低声道:“大帅,看这些狗鞑子的装扮,应该是岳托麾下的人。岳托应该在西线吧?他们难道这么快就返程了?” 李三生低声道:“根据前方的消息判断。岳托此行带的人手不多。他应该没有去围攻京师,而是一直在收拢这些人口财物。后金军主力此行入关,还不足一月。按照道理,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快返程吧?” 许黑子点点头,思虑片刻,低声对李元庆道:“大帅,看这队伍要过去,怕至少得两三个时辰,届时,天都要黑了。他们走这条路,怕要影响咱们的计划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却看向杨小船,“小船,你有什么思量?” 杨小船忙低声道:“大帅,押送这些努力的鞑子,尚不足一个牛录。咱们若拿下他们,并不用费太大力气。但他们这队伍实在是太分散了。就怕到时候,有漏网之鱼跑出去。再者,若周边的鞑子哨探发现了这边的混乱,对咱们下一步的行动也非常不利。以卑职的思量,此事,咱们可再稍等等。” 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对三人道:“既然让咱们碰上了,若不解救,绝不是处事之道。再者,鞑子凶残,他们的行为,很容易会让儿郎们的士气发生波动。黑子,你现在带三个把总,先去把他们的前路卡住。今日有雨,城中鞑子估计出来的不多。务必要将前路卡死了!” 许黑子登时大喜,“是。卑职明白。”忙猫着腰,小心离去。 李元庆又看向杨小船,“小船,你去截后。记得,先以观察为主,把后面的钉子清理干净。等待中军号令。” 杨小船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称是,小心离去。 李元庆又看向李三生,“三生。中军交给你。记得,把这些后金军的聚集点盯死了。若要动手,必定要雷霆万钧之势,绝不可拖泥带水!” 李三生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忙恭敬称是,“大帅,您放心便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三人离去,李元庆眯着眼睛看向下面的人流,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狗鞑子这次还真是赚的瓢满钵满啊。 这些汉人奴隶,几乎尽是清一色的青壮,质量可是相当之高。 若是要收拢起这些青壮来,怕不知道有多少村子遭了殃! 不过,这对李元庆而言,却也是一件好事情…… 早年,在广宁之战后,李元庆正是靠劫掠后金军的这些运奴队,大发横财,奠定了长生岛的基础。 此时,李元庆的实力虽比之前强大了无数倍,可形势~~,却有了不少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 这时,前方的青壮们已经过去了大半,在他们后面,则是大量的骡马牲畜和各种鸡公车。 只不过,运送这些牲畜和鸡公车的汉人奴隶,比之前那些青壮的待遇却要好多了。 他们不仅没有被束缚住手脚,衣服也都穿的很厚实。 甚至,有些鸡公车上,还推着女人和孩子,显然,他们已经初步赢得了鞑子的信任,甚至可以保全家庭…… 这些物资队伍,速度显然比人要更慢,足有几百辆鸡公车。 在这种地形状态,他们要过去,怕至少还要半个时辰。 李元庆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今天下雨,天本就阴呼呼的,怕五点来的,天就要黑下来,这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决断啊。 李元庆刚要犹豫着动手,这时,又有亲兵急急来报:“大帅,在对面的官道上,发现了镶红旗两个牛录,皆是骑兵。但没有发现岳托的王旗。”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片刻,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好在他没有着急,要不然,这事情还真有些不好搞了…… “牢牢盯着官道。随时与我汇报最新动向。” “是。” 看着亲兵离去,杨磊低声道:“大帅,鞑子周围便是有人,应该也不会多。夜长梦多,卑职窃以为,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更妙。” 李元庆一笑:“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是。” 杨磊忙小心解释道:“大帅,咱们无论何时动手,这些百姓队伍,怕还是要发生混乱。倒不如提前一步,天亮还好处理些。只不过,咱们若再要连夜拿下汉儿庄。儿郎们却必定要多消耗不少体力了。” “关键是这些百姓们,到时,也不是太好安顿啊……” 杨磊说着,却是也发现了他这计划的纰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杨磊,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拿下这些狗鞑子容易,但收拢后续却很麻烦。此地毕竟已经接近了后金的核心,若万一鞑子留守不少,咱们又有这么多百姓拖累,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所以,这事情,自是要耐心一些。不过,这事情,处理起来,却也没有这么麻烦……” “呃?” 杨磊登时精神一振。 杨磊升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时间也不短了,对李元庆的行为模式,早已经非常熟悉。 此时,一听李元庆这话,他便已经知道,李元庆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登时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杨磊的小心思?片刻,低低一笑,对着杨磊耳语几句。 杨磊登时大喜,忙猫着腰,飞速离去。 ………… 时间已经来到了申时中刻,大概四点钟左右。 这时,天色已经就快要黑下来的模样,雨丝依然一直持续不断。 前方,牲畜物资队伍早已经过去,后面则全是稀稀疏疏的汉人女眷。 在这之前,她们也不知道到底赶了多少路,一个个都已经非常疲惫,此时又下着冰冷的春雨,她们的衣衫都不是太厚重,这般淋在雨中,滋味可绝不好受。 此时,官道方向已经传来了消息,后金军哨探有几波,但却再没有成建制的主力。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摆手对身边早已经急不可耐的杨磊道:“开始吧!” “是!” 杨磊登时大喜,忙快速将李元庆的命令,通传与传令兵,迅速通传到前方。 在此时这般天气,鸟铳肯定是不好用了。 因为整个天地都太潮湿了,即便火石还能引燃火折子,鸟铳还能发射,但效果肯定不如正常状态。 关键是鸟铳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再者,长生营最犀利的信号弹肯定也不好使了。 若发一颗信号弹,汉儿庄方向的鞑子必定会有所察觉。 但长生营在这方面,早已经非常纯熟,小范围的旗语和口口相传,互依互补。 即便整个运奴队伍很长,但李元庆的命令却是很快便传递到了战阵一线。 正所谓‘掐头去尾’! 在这种山谷地貌,动作自然是要从首尾开始。 只要掐住了首尾,这些鞑子和汉人奴隶,便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囊中之物。 不多时,前方许黑子部方向,尾部杨小船方向,皆是传来了急促的喊杀之声。 中间的李三生自也不会再怠慢,片刻,几十股暗红色的彪悍身影,端着一杆杆闪闪发亮的长枪,犹如猛虎下山,迅猛的冲杀进了鞑子运奴队的战阵之中。 ………… 正文 第1066章 唯有常山赵子龙! ~~~~~~ “狗鞑子,去死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长枪兵儿郎简直犹如瞬间喷射而出的火箭一样,人枪合一,迅猛的冲向眼前这镶红旗的真奴步甲。 可怜这真奴步甲手中的钢刀还没有挥到这长枪兵儿郎身上,便瞬间被这长枪兵儿郎顶退了五六步。 即便他身上穿着软甲,外面还罩着一层棉甲,冬衣棉袄又很厚实,但这长枪兵儿郎从山下狂奔下来,早就瞄准了他。 这种冲锋,速度,惯性,加之尖锐长枪头的威势,瞬间叠加在一起,便是块钢板,怕也要给戳个窟窿,更不要提是区区血肉之躯的人呢。 但这却还不算完。 片刻,这长枪兵儿郎大吼一声,借助惯性猛然发力,竟然生生用枪头,将这个真奴步甲挑在了空中。 这真奴步甲手中钢刀虽依然还握着,但他的口鼻之中,污秽的鲜血已经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喷溅,怕五脏六腑都已经糟烂了,早已经连气儿都没了…… 他身边其他长枪兵儿郎,虽并没有他这么威猛,但长枪兵奔涌而出的气势和加速度,却根本不是这些狗鞑子的固守能抵抗的,片刻便已经倒地一片。 “啊----!狗鞑子,还有谁?还有谁?” 这高大的长枪兵儿郎登时像是人熊一般怒吼。 周围残存的鞑子这时也认出来,这他娘的是长生营啊。 他们哪里还敢怠慢?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纷纷夺路而逃。 “周爷,好样的。” “周爷威武!” 身边的儿郎们虽早知道他‘周大膀子’威猛无双,但真正在战场上见识到了,还是忍不住叫好! 但这周大膀子、周爷这时却也反应过来,一甩枪头,猛的将这倒霉悲催的真奴步甲丢在一旁,大呼道:“弟兄们,狗鞑子想跑!快,灭了他们!” 身边儿郎们登时也反应过来,“艹他娘的!狗日的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弟兄们,快追上他们!别让他们伤了百姓!” 瞬时,十几名长枪兵儿郎迅速朝着几个溃散的鞑子狂追过去。 山上,李元庆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如同抗战时跟小鬼子干,这他娘的根本就不用做战前动员的…… 尤其是此时这么多百姓,还有这么多女眷在,儿郎们又怎的能不想好好表现一下? 此时,长生营最为犀利的鸟铳兵虽未出击,但长枪兵们所表现出来的威势,却是丝毫不逊于鸟铳兵。 某种程度上,还要更为震撼人心! 因为,这实在是~,实在是太过简单粗暴了…… 给人的视觉感受,也更为直观和暴躁。 尤其是在此时这种宽阔、有纵深延展的空间内,简直就是长枪兵儿郎们发挥的天堂。 没有比这种环境再好的地方了。 长枪这种东西,作为古老流传下来的老兵器,在华夏历史中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其实并没有太多光彩。 说到长枪,华夏人最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白马银枪赵子龙’了。 尤其是那首千古流传、简直让人拍案叫绝的绝句:“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唯有常山赵子龙!” 包括在大明中期之前的历史上,一直存在长枪兵这个兵种,但他们却并不是足够强大,因为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是很廉价…… 人们记忆中的强军,往往是大唐的‘陌刀阵’,岳飞的‘钩镰阵’,尤其是三国时被演义几乎神话了一般的‘虎豹骑’、‘白马义从’、以及大耳贼的‘白耳兵’之类。 只不过,事实上,这些兵种,若说强,他们的确是强,但不可避免的一点却是-----他们都拥有着强大的时代局限性。 陌刀阵就不用多说了。 一个合格的陌刀阵士兵,怕是一千两银子都不一定玩的下来。 他们不仅要选取身材极为、极为高大强壮的军中最强者,单单是铠甲面具,就要有数百上千道工序。 而出征时,一匹战马显然是想都别想了。 至少要有三马、甚至是四马。 一匹马来负重铠甲、陌刀,甚至一匹马都不够,因为这些铠甲和陌刀实在是太沉了…… 那就算两匹马来负重,一马乘人,一马换乘,这已经四匹马了,而且还不是在高强度行军的时候…… 也无怪乎,最后,连堂堂李唐王朝,都无法负担这个昂贵的精锐兵种了。 因为从实用角度来讲,他们真的……真的有些太娇贵了…… 这就像是后世的核~武器,威慑别人可以,但在真正的战场上,那还是不要拿出来了…… 而像是岳飞的钩镰阵,成本的确是降低了不少,但其局限性却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他们适合当年对阵完颜氏金朝的战阵,但若换在此时的大明,那是绝对不能成行的。 至于三国时的兵种,那更是老掉牙了,已经完全不符合此时的实际。 真正将长枪兵,或者说,真正将军阵玩的最溜的,还是当属大明、甚至是华夏的千古奇才、‘军神’戚继光! 他是真正用最简单的方式、最低廉的成本、却又最有时效的效果,练出了一支平民化、却又充满了强悍战斗力真正强军的第一人! 换用后世的话说,戚继光和他的戚家军,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也是最高‘性价比’的强军。 当然,戚继光的雄才伟略,可不仅仅只是在长枪兵上,他的军阵中,各式火器的运用、搭配,也是当之无愧的时代巅峰。 就比如明军此时的‘神火飞鸦’,戚继光当时玩的可是比朝廷这些老掉牙的货溜多了。 当年浙兵中的‘神火飞鸦’,飞行距离不但可以稳稳的超过三百步,其杀伤力,也绝不容小觑。 有不少穷凶极恶的倭寇,可是没少吃苦头。 话又说话来,其实货还是一样的货,工序也相差无几,但这其中关键的差别,那~~~,就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戚继光也有着他的时代局限性…… 那便是------他当时的对手,实在是太弱了……简直就是一群超级小弱鸡啊…… 这也使得,戚继光精湛盖世的光芒,并没有能够完全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绽放出来。 就犹若‘关公战秦琼’。 如果戚继光生在此时这个时代,怕……老奴别说是建立后金了,又有后来什么萨尔浒、抚顺开原了,怕是他刚刚开始造反,就已经被戚继光掐死在襁褓中了…… 因为~,戚继光的这一整套思路,完全领先这个时代太多太多了。 如果。 只是如果。 如果戚继光的戚家军,与当年鼎盛时期、李唐最精锐的陌刀阵对阵,恐怕,传说中的陌刀阵也要败下阵来。 因为,一千陌刀阵的士兵,怕足够戚继光练成十万强军精锐了…… 哪怕是与欧洲什么十字军,包括后来的什么西班牙方阵、法国什么阵之类相比,戚继光和他的戚家军,也有着极大的获胜把握。 可惜啊,历史永远不会有如果…… 不过,戚继光给后人留下的财富,却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 尤其是李元庆,更是从里面受益良多良多。 此时~~,就如同牛刀杀鸡。 眼前的这场战斗,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因为这根本就没有意外发生的半点可能性。 不到十分钟,已经进入了打扫战场的节奏。 镶红旗这运奴队的二百多人,不管是真奴、还是汉军旗的狗腿子,一个也没的跑。 除了被全部斩杀在当场的,还有六七十号真奴和汉军旗跪下来投降。 此时的李元庆,早已经过了用首级来积累功勋、染红头上红缨的阶段了。 这些投降的真奴和汉军旗奴才,个个都正值壮年,那可是最好的劳力啊。 李元庆早在几年之前,便已经给儿郎们定下了规矩,‘投降者不杀’。 只不过,消灭鞑子容易,安抚这些百姓们的情绪,却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李元庆对此早有经验,在儿郎们出征之前,便已经让杨磊对他们传递了命令,在处理完战事之后,即刻维持百姓们的秩序,让他们原地待命休息,而后,从中挑选有威望者,直接过来与李元庆对话。 很快,经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混乱,整个汉人奴隶队伍,已经安定下来,他们纷纷坐在了原地休息。 儿郎们则是从旁边给他们摘些树叶、树枝遮雨。 不多时,有十几名百姓代表,被带到了李元庆身前。 为首之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很是强壮坚毅,只不过,此时,他眼中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脚下,拼命磕头:“李帅,李帅,您真是乡亲们的恩人,恩人那!我刘虎成替乡亲们给李帅磕头了啊!” 他说着,也顾不得脚下满地的泥浆,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很快,额头上便已经满是泥浆。 身后他的同伴们,登时也反应过来,忙纷纷跪倒一地,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一时却并未拒绝他们的礼仪,等待他们每人磕了几十个响头、有些疲惫之后,这才笑道:“乡亲们,不必这般客套。我李元庆是大明的将官,救助大明的百姓,自是天经地义之事。都起来说话。杨磊,去,拿些烈酒来给乡亲们御寒。” “是。” 杨磊忙快速闪身而去。 刘虎成这时哪敢起身?忙又用力对李元庆磕了头道:“谢李帅仁义,谢李帅仁义。” 身边的代表们也反应过来,忙齐声道:“谢李帅仁义,谢李帅仁义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并不着急开口,而是让这些百姓们先发泄着他们的情绪。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托大,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享受这些百姓们的恩谢是天经地义。 主要是李元庆到了此时,实在是太了解整个大明的节奏了。 此时,朝廷虽还没有在百姓中完全失去公信力,但~,大明的军队,却是已经…… 刘虎成这些百姓代表,行为上虽然充满了对李元庆的感激,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明显不信任…… 此时毕竟不是后世的抗战神剧,军民鱼水、犹若一家亲的模式,那肯定是不可能在李元庆面前出现的。 最底层、从泥汤子里出身,李元庆也非常了解这些百姓们的心思。 既然碰到了官军,那自然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古来冲阵扶危主?唯有常山赵子龙! 文人们的美好寄托,的确是很美好…… 只可惜,他李元庆可绝不是肉到了嘴里却不去吃、只为赚虚名、哄小孩儿的迂腐之辈…… 片刻,等刘虎成他们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李元庆笑道:“诸位,你们都是从哪里来?刘大哥,听你的口音,应该是玉田人吧?” ………… 正文 第1067章 ‘群众工作’! ~~~~~~ “呃?” 刘虎成登时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单单只凭口音,便能猜出他是玉田人…… 要知道,京畿地区,关内沿线,老百姓的口音其实都差不多。 区别是有些区别,但这区别却非常微小。 比如,靠近京师的地区,老百姓口音中‘儿’字音要稍微多些,而靠近山海关、贴近辽地的区域,老百姓说话的口气都有些犯冲,稍微显得急一些。 但玉田处于‘分界线’的中部,这里面的差别就更细微了。 若非是功底深厚了得之人,很难听出其中具体的差别。 刚才说话时,刘虎成已经留了个心眼儿,将他的口音稍稍偏向了丰润这边,却是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核心…… 片刻,刘虎成忙道:“李帅好耳力。小的正是玉田北山毛家寨人。这些乡亲们,也多是玉田和丰润人。” 刘虎成虽然没啥子文化,但他可不傻。 华夏的老百姓,自古以来,最崇拜的,便是有本事的人,尤其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元庆只听口音、便能分辨出他是哪里人,这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但却让刘虎成的心中有些震动,他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于清晰的判断,眼前的这个大明将官,必定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啊。 因此,他几乎下意识的便说出了实情,没有太多隐瞒。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这跟他的判断几乎无二。 玉田到汉儿庄这边,三四百里地,按照时间来推算,半个月、二十来天,将将好。 看得出,鞑子的节奏还是很明确的,并没有太多拖泥带水。 “刘大哥,你们此行大概有多少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抵达的这边?队伍后续,还有没有乡亲?” 这时,杨磊已经拿过来几个酒壶,李元庆笑着将一个酒壶递到了刘虎成手里,柔和的问道。 刘虎成忙感激的看了李元庆一眼,用力灌了一口酒,“啊”,有些舒爽畅快、却又有些痛苦难过的吸了一声,忙道:“李帅,咱们乡亲们大概有五六千人吧。当时被鞑子赶起来的,应该更多。可……可这些狗鞑子实在是太凶残了啊。不知道有多少乡亲,让这些鞑子糟蹋死了啊……” 刘虎成说着,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泪,又道:“李帅,小的和乡亲们是前日赶到的这边,但进了山,路不好走,每日只能行个十几里。今日,狗鞑子不知道是发了什么失心疯,非要乡亲们今晚便要赶到汉儿庄……” 烈酒壮人胆。 加之李元庆的态度一直非常柔和,刘虎成慢慢的也放松了不少,仿若打开了话匣子,将他们这些时日的遭遇,详细与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听到刘虎成他们一路上的遭遇,便是一向稳重的杨磊都有些遭不住了,忍不住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天杀的狗鞑子啊!”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异常。 对于后金军的手段,几乎没有人比他李元庆更了解了。 就像是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对待这些后金军的战俘一样,那是绝别想有什么人权的。 只不过,皇上和朝廷种下的因,在此时,却是要刘虎成这些最卑微的老百姓们,来承担这个果…… 半晌,等刘虎成众人又喝了些烈酒,暖了暖身子,情绪也平复了一些,李元庆这才道:“刘大哥,诸位乡亲,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刘虎成忙道:“李帅,您的大恩,小的和乡亲们简直无以为报。只是,只是小的还是想赶紧赶回家里。这马上就要收庄稼了,可是不能耽误了时辰啊。” 其余几个百姓代表也是纷纷点头,低声诉说着他们想要回家的愿望。 一旁,杨磊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事情,果然是被大帅说中了。这…… 李元庆却不着急,也不生气,柔声笑道:“刘大哥,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李元庆可以理解。不过,在此时,我军尚在战时,准备要拿下汉儿庄,拯救更多的百姓们。所以,在此时,元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派兵护送你们返回家乡。但此时,鞑子还没有退兵,主力还在周围游弋,你们要是这般回去……” 李元庆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却已经是相当明了了,刘虎成诸人自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片刻,刘虎成忙又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您,您简直就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啊。乡亲们现在衣食无落,恳请李帅一定要帮乡亲们一把啊。” 周围诸人也是拼命磕头,眼泪鼻涕一大把。 他们这时也都已经明白过来,有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保护,他们就能处在安全状态,但~,一旦失去了李元庆的庇护,那~,他们怕是还是要成为这些狗鞑子的奴隶啊。 好不容易,才被李元庆救出来,他们又怎能再回到暗无天日的过去? 李元庆却是故作十分为难的皱了皱眉,“刘大哥,乡亲们,这,这倒不是元庆不想帮你们……关键是此时是战时,我部军需粮饷也不是太充裕,乡亲们这么多人……” 刘虎成诸人当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们此时,的确是大累赘啊。 但他们可不傻,李元庆鼎鼎大名,此时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反而给他们酒喝,这与寻常的官军明显不同啊。 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拼命给李元庆磕头,希望用这肢体语言,来打动李元庆。 此时,李元庆脸上虽故作为难,但心中,一时却也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大明的老百姓们,实在是……实在是太单纯了啊…… 片刻,李元庆也不再‘演戏’,直接道:“既然刘大哥和乡亲们看得起我李元庆,我李元庆再推脱,那还算是男人么?不过,此时是战时,元庆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照料乡亲们。嗯……这样吧。乡亲们先暂时在这边休息,鞑子这边还留有不少粮草,乡亲们可先拿来食用。待今夜,元庆和儿郎们攻克了汉儿庄,取得了城内的粮草,应该可以足够乡亲们坚持一些时日了。” 刘虎成众人登时大喜,又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仁义。李帅仁义啊。” 李元庆一笑,“乡亲们快快请起。这毕竟只是暂时维持之计,还远远解决不了问题。元庆现在担心,在汉儿庄城内,可能还有与你们一样遭遇的乡亲们,元庆必须要尽快,把他们也解救出来。” 刘虎成登时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李帅,您去忙您的军务大事便是。这些乡亲们这边,我老刘和这些弟兄一定会照顾好的。绝不会给李帅您添麻烦!” 李元庆忙亲手将刘虎成扶起来,“刘大哥,那可就真麻烦您了。” ………… 刘虎成众人很快便回到了营地内,各个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 此时,小雨依然下个不停,天色也渐渐开始黑下来。 不过,有着刘虎成他们这些有威望的百姓代表稳住军心,百姓们这边的惊恐不安情绪,很快就安定了不少。 杨磊这时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见过牛逼的,却真是没见过跟李元庆这么牛逼的啊。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将整个大势稳定下来。 如果放在其他官军,即便能在此时将大势稳定下来,九成九,怕都是要用暴力手段来威慑啊。 但……这又跟鞑子有什么分别呢? 关键是,还会在军中埋下一股非常不稳定的情绪。 但此时,李元庆这般手段,不仅可以节省不少儿郎们的精力,更可让大军免除后顾之忧。 这真是…… 犹豫了片刻,杨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小心对李元庆道:“大帅,您,您是怎的听出这刘虎成是,是玉田口音的?卑职咋没听出来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用力拍了拍杨磊的肩膀,“所以,平时,做事情,一定要多多观察,多留些心。杨磊,此时形势虽暂时稳定,但后续却依然不能怠慢。即刻通令全军,休息一刻钟,兵发汉儿庄!” “是!” ………… 看着杨磊带着亲兵们纷纷去忙活,底下,老百姓的队伍也渐渐开始稳定,已经有人去收拾干柴,李元庆心里也稍稍舒缓了一些,点燃了一颗雪茄。 只要先将刘虎成这些老百姓们,引入了他李元庆的第一步套儿,让他们对他李元庆建立了初步的信任,接下来的事情,那便要简单不少了。 至于李元庆为何能听出刘虎成的余田口音,这事情,倒真不是李元庆的耳朵比别人灵敏多少…… 主要是李元庆的两个宠妾,张蝶和赵梅,皆是玉田人。 尤其是赵梅,每次与李元庆……兴奋时,总是会冒出几句她的家乡口音…… 慢慢的,李元庆也乐得调教她,便对玉田口音越来越熟了…… 当然,这事情虽算是个小意外,但整体,却是皆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了,比战事更为艰苦的‘群众工作’,只不过刚刚掀开了冰山一角而已。 下一步,随着儿郎们收拢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李元庆要面临的工作,可绝不比打仗要轻松多少。 ………… 酉时中刻多一点,大概傍晚六点钟出头,长生营主力皆已经收拾妥当,李元庆一声令下,儿郎们顶着夜色中的茫茫细雨,迅速踏上了前往汉儿庄的小路。 不过,今日天气虽然不好,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怠慢,他还是在这边百姓们周边与官道方向,留下了七个把总,千余人的兵力,卡住了几个要点。 此时,陈忠部主力要赶到汉儿庄沿线,至少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而三屯营总兵朱国彦那边,就算与李元庆达成了妥协,可这老伙计,他那点兵力,能保住三屯营就不错了,想要他出兵协助,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包括李元庆的铁子、山海关总兵满桂,此时还在京师勤王。 李元庆此时能动用的兵力,只有他本部这少许精锐,以及陈忠部主力。 这两万多、近三万人,如果用来打仗,的确是够用了,但~,如果用来护卫、收拢这些被后金军分割开来的百姓们,那可就是一场真正的苦仗了! ………… 正文 第1068章 瓮中捉鳖! 小船刚跟媳妇去医院检查了,老二居然又是个儿子……我擦..我想要女儿啊..哭啊.. ~~~~~~ 细细碎碎的雨势中,夜色有些浓郁,能见度并不是太好。 不过,今日救出了这么多百姓,虽然牺牲了不少的休息时间,但儿郎们的士气和精神头却是极为旺盛,简直恨不得即刻就赶到汉儿庄,解救更多的百姓们。 这般天气和地形,又是急于赶路,便是骡马都不好用了,所有的装备,全都靠儿郎们携带在身上。 李元庆此时也没有任何特殊,和儿郎们一样,处在队伍中段,紧紧的跟随着前方儿郎的脚步。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东西,其实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积累越强悍。 与其中巨大的红利相比,区区一点小困难,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穿过了小路,来到了官道上,路一下子宽敞了不少,也好走了不少。 但儿郎们没有人说话。 除了细细碎碎的雨丝声,便只有低沉的脚步声。 这时,杨磊快步从后阵追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汇报道:“大帅,汉儿庄的守将,不是别人,却是咱们的一个老熟人,武纳格。” “嗯?” 李元庆微微一愣,片刻,不由低声笑道:“他们有多少兵力?” 杨磊忙低声道:“此时汉儿庄具体有多少兵力,这些镶红旗的鞑子也没有数。但之前,武纳格是带了五个牛录入关。汉儿庄是鞑子的中转据点,卑职推测,此时,汉儿庄内,武纳格麾下,应该不会超过十个牛录。” 李元庆点了点头,“继续审问。不要着急,争取摸到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 “是。” 杨磊忙匆匆离去。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迷茫的夜空,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此时时间非常紧凑,儿郎们也没有专门的时间来审讯那些刚刚被俘的镶红旗的鞑子,只能是带着他们,边走边审。 如果放在寻常的大明军队,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长生营威凛天下,这些年来,李元庆的威名早已经渗透到了鞑子的骨子里,这些鞑子只要不想死,就绝不敢乱来。 此时,即便不知道汉儿庄内的鞑子兵力配比,但整个计划,却是早已经拟定,李元庆自是也不会轻易更改。 因为,在此时这般事态,汉儿庄内就算有鞑子精锐布局,却也绝不会太多。 此时,后金军主力入关的,一共就四万余人。 皇太极在京师周边就有两万多人,代善、莽古尔泰、阿济格在永平城区域,又有万余人,再加之后金军拉开了这么长的战线,汉儿庄就算是出关要塞,也不可能有太多兵力留守。 李元庆反倒是希望后金军能在汉儿庄多留些主力,正好可以一网打尽,省的之后再麻烦。 不过,这显然只能是李元庆的奢望了。 杨磊的估计还是保守了些,依照李元庆的猜测,此时,在汉儿庄内,怕绝不会超过两千人,也就四五个牛录撑死了。 武纳格就算是带着五个正白旗牛录,现在应该叫正黄旗了,但他的工作不仅是守城,还要负责押运奴隶物资,这不可避免的便要分兵。 不过~,想起了武纳格,李元庆的嘴角边却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当年,觉华岛之役,他声嘶力竭的模样,李元庆可是记忆犹新那。 不知道,一晃已经几年过去了,这位博尔济吉特氏的王公勋贵,有没有一丝长进呢…… 长生营的行军速度非常紧凑。 前方道路上后金军的小据点,许黑子已经带人先在前面扫除干净,今日的雨势也帮了大忙。 这般鬼天气,这些狗鞑子只要不傻,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遛弯的。 更不要提,有这么多汉人奴隶,尤其是汉人的女眷,还不知道这些狗鞑子在汉儿庄内多逍遥快活呢。 丑时末,快接近凌晨三点钟,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主力如约抵达了汉儿庄城南部两里外的一片田地内。 汉儿庄城位于一片平缓的洼地内,有一条小河从城中流过,周围,则尽是高高低低的耕地。 若是没有鞑子入侵,这里虽然谈不上富饶,但百姓们只要是勤勉一些,衣食无忧还是有保障的。 可惜啊。 这些狗鞑子的入侵,一切都变了模样。 此时,正是人最疲惫、睡的最熟的时候,汉儿庄城头上虽然还有依稀的火光闪动,但几乎看不到人影儿。 不过,汉儿庄周边地势很开阔,北面更联通着龙井关,李元庆想要将其拿下,还必须要先把北面他们的逃路堵死,瓮中捉鳖。 这个任务,李元庆已经提前交给了杨小船,算算时间,杨小船部差不多也应该到位了。 李元庆正思虑间,前方已经传来了消息,杨小船部已经到位。 李元庆淡淡一笑:“传令许黑子和李三生,动手!” “是。” 命令迅速通过长生营完善的指挥体系传达到了一线。 不多时,左翼的许黑子部、右翼的李三生部,几乎同时开始了动作,两部约莫十四五个把总的力量,迅速包抄向汉儿庄的南门方向。 后续,二十几个主战把总,也迅速逼向了他们的后方,只待他们前方取得了进展,便可一拥而入城内。 此时,连老天爷也作美,雨势已经缓缓停了下来,长生营最为犀利、最具有统治力的鸟铳,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对于长生营的攻城套路,李元庆早已经了然于心。 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可以掌握的节奏的每一个脉络。 但此时,看着前方儿郎们矫健迅敏的身影,李元庆的精神却一时有些恍惚。 后金军此次入关……他李元庆也要背负着不少责任啊…… 现如今,只能是尽可能,将这其中的损害,降低到最低了。 不多时,“轰隆隆”,伴随着一阵开山裂地般的轰鸣,汉儿庄南门的城门直接被炸的碎裂开来。 身后儿郎们哪还会犹豫?登时一拥而入! 很快,清脆的鸟铳嘀鸣,凄厉的厮杀呼喊声,瞬间刺破了这寂寥夜空的宁静,说不出的凄厉。 ………… 此时,在汉儿庄官厅内,武纳格刚刚打发掉两个娇媚的汉人女奴不久,还没有完全睡踏实,却一下子被这巨大的轰鸣声完全惊醒,差点都要被吓尿了。 “狗杂碎!怎么回事?” 武纳格登时不由大怒。 驻守汉儿庄的确是个美差,但~,这美差也实在是太美了些…… 这一个多月,让武纳格的身子骨可是‘饱经折磨’啊,尤其是他的两个肾,已经有些入不敷出、简直要接近衰竭状态了。 此时天气虽然极冷,又天天温香软玉,但武纳格身上蒙古人天生的彪悍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一把精准的提起床边的宝刀,随手披上睡衣,蹬上靴子,赤着满是黑色胸~毛的大肚子,便急急冲了出来。 正在官厅外围护卫的他的奴才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有些懵,都在急急披甲。 看到武纳格出来,他们忙快速聚集在武纳格身边,一个蒙古牛录章京忙道:“爷,事情可能有些不妙,咱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这他娘的,咱们在汉儿庄,能遇到什么麻烦?” 但武纳格刚要发作,这时,外面忽然有几个亲卫奴才连滚带爬的急急冲进来,简直像是见了鬼一般,低声呼喝道:“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李元庆,李元庆带人杀进城来了啊。” “什么?” 不仅是武纳格,便是他身边的这些心腹奴才们,登时都被吓了一大跳啊! 当年觉华岛之役,李元庆简直要开天裂地的本事,他们可都是亲历者啊。即便是到了现在,当年的那一幕,还时常会在他们的噩梦中出现啊。 这…… 但武纳格究竟是饱经战阵,片刻,他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扯住这报信奴才的衣襟,用力把他扯起来,简直饿狼一般道:“李元庆,李元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辽南吗?” 这奴才简直要哭出来,“爷,奴才也不知道啊。进城的明军火器极为犀利,打的咱们的勇士们根本抬不起头来啊!他们自称是长生营的天兵,要咱们投降不杀啊……” “李元庆!!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啊!” 武纳格简直像是人熊一般怒吼。 李元庆简直就成了他的魔障,哪怕他身在汉儿庄,并没有入关,却,却竟然还要面对这个魔障。 这让人怎的还能忍啊…… 但这时,清脆的鸟铳声、激烈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近,明显是奔着官厅来的。 身边奴才也不敢再怠慢,忙劝解道:“爷,明狗子要杀过来了!咱们兵力不足,此地不宜久留啊!” 武纳格也知道事情不妙。 不同于其他的蒙古勋贵,武纳格与皇太极的交情极早,也深得皇太极的信任,哪怕觉华岛之役后,他被老奴‘晾起来’,但皇太极上台之后,却又重新把他‘挖’出来。 若是其他人,此时必定不敢就这么逃命,因为汉儿庄的位置是在太过关键了。 但武纳格却是不同,他非常明了,他活着,才是对皇太极最重要的。 此时,武纳格也不敢再怠慢,忙随意的接过一个奴才递过来的裘皮袄,飞速披在身上,低呼道:“形势不明,咱们先撤一步!走!去北门!” ………… 正文 第1069章 活捉武纳格! ~~~~~~ 蒙古人是天生的马上战士。 此时形势虽是危机,但武纳格还是迅速聚集了百多号奴才,五六百匹好马,像是风一般,迅速朝着汉儿庄北门方向狂奔过去。 若是放在白天,武纳格也不至于这般狼狈的狂奔而逃,根本来不及反抗。 城中此时还有六个多牛录,杂役奴隶加起来,至少小三千的兵力,战马也是相当充裕,即便打不过李元庆,自保跑路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此时正值深夜,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武纳格根本不知道李元庆到底带了多少人入城,已经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武纳格本就对李元庆有着很强的心理阴影,又怎会在这般事态再跟李元庆硬罡? 只要他能保住性命,以他在皇太极的心中的地位,早晚有再杀回来的时候! 一行人急急狂奔,根本来不及理会后方,很快,便已经赶到了北门附近。 但让武纳格一行人傻了眼的是,北门这边,早已经被明军占据,城头上到处都是最熟悉的八棱檐帽。 “爷,李元庆好卑鄙啊!咱们后路已经被封死了啊!” 此时,北门城门虽已经被炸没了,但城门里面,却是用沙土、栅栏堆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他们想要凭战马冲阵,几乎已经很难实现。 “李元庆这狗杂碎,真是欺人太甚啊!” 武纳格狠狠啐了一口,牙根子都恨的痒痒啊,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李元庆竟然已经将他‘包了饺子’。 但此时,前有狼后有虎,武纳格已经没有了选择。 若不迅速做出决断,他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后果啊…… 片刻,武纳格一咬牙,“先用战马冲阵,咱们硬冲出去!” “喳!” 此时跟在武纳格身边的,皆是他的心腹奴才,就算明知前面是死路,他们也已经没有了选择。 很快,后方足有两三百匹战马,迅速被驱赶到了前方,就要准备加速冲阵。 与敌人对战,先用战马来冲阵,这套路,早已经在蒙古人中流传甚久。 但将这招玩的最溜的,还是当属成吉思汗和他的黄金家族。 包括当年蒙古人马踏欧洲,横扫那些腐朽的欧洲权贵,这种战术也是多次立下过大功。 数百年的时间,这战术也经过了数次演变,已经非常纯熟。 只不过,在此时,武纳格肯定是没法再往战马上架设装备了。但仅是战马的血肉冲击力,尤其是这些优秀战马的血肉冲击力,就已经不容小觑。 但此时,守卫明军却也早就盯上了这队马群。 “将军,看!这么多战马,还个个这么高大,必定是有大鱼过来了啊!” 长生营的儿郎们常年与后金军交战,早已经非常了解这些狗鞑子的秉性,杨小船身边一个千总军官,片刻便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嘿嘿。” 杨小船闻言不由冷冽一笑:“这些狗鞑子,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好欺负啊。竟然想从老子这边突围。弟兄们,都准备好了!用火力压死他们!” “是!” 周围儿郎们早已经占据了地利之势,又怎会畏惧在这般狭窄空间内的战马冲击? 片刻,周围一片火石摩擦之声,儿郎们纷纷点燃了火折子。 这几年,杨小船虽然一直在南洋和海上混,对于陆战,经历的不多,但~,他却是李元庆最早的亲兵出身,李元庆早年起家时的数场恶仗,他几乎一场未拉下,又怎会虚了这些狗鞑子? 很快,随着对面黑乎乎的马群已经开始冲起了速度,明军这边也是纷纷点燃了火绳。 就如同火星撞地球。 瞬间,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连绵不断,一时火光四现。 三四百杆鸟铳齐发,就算战马有个两三百匹,瞬间,怕是已经有百多匹急剧的倒在了血泊里。 鸟铳的威力,虽不能直接对战马致命,但却至少可以令它们在瞬间失去奔跑能力。 不过,后面却依然还有小两百匹战马已经冲起了速度,像是电光火石一般,迅猛的冲着明军战阵冲过来。 杨小船却不慌不忙,微微冷笑道:“第二排,射击!” 片刻,“砰砰砰”,又是一排清脆的鸟铳声瞬间响起来,白色的硝烟升腾,最熟悉的火药香气,迅速弥漫在空中。 可怜了这些好马啊。 它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又是‘哗啦啦’的倒地一片。 俗话说,‘人有后悔,马有前悔’。 意思便是,人做了事情,往往等做完,才会后悔,但马儿却是能提前察觉到危机,从而避免危机。 眼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却已经有这么多同伴倒在了血泊里,这些战马也不傻啊。 就在快要冲到明军战阵之前时,它们纷纷往两边夺路而逃。 “这些狗畜生啊!” 不远处,武纳格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时节,最忠诚的战马也会背叛他…… “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身边奴才登时也慌了神。 他们可是都知道长生营火器的威势的,此时,连他们最后的依仗、战马都损失这么惨重,这还怎么玩? 武纳格牙根子都要咬碎了,但他却也知道,从北门突围,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片刻,他一咬牙,“先退回城里,再做计较。”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纷纷调转马头,急急向城中夺路而逃。 明军战阵这边登时一阵低声啐骂。 这几乎就要到手的功绩,竟然这么跑掉了。 杨小船身边千户忙急急请示道:“将军,狗鞑子跑了,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杨小船却淡淡一笑:“穷寇莫追!大帅的主力已经进了城,这些狗鞑子,还想插上翅膀飞掉不成?” 身边千户虽是有些着急,但长生营军令如山倒,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北门,加之杨小船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敢怠慢,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盼望这伙狗鞑子能再退回来。 此时,武纳格一行人刚刚冲出不到了两里,却正碰到了在城中‘扫荡’的卢金山部。 卢金山可没有杨小船这么好脾气,他身边足有千多人的主力,又怎的会虚了武纳格这百多号骑兵? 登时,又是一阵凄厉的鸟铳嘀鸣,顺便,还夹杂着几十颗手~榴~弹。 可怜武纳格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身边奴才登时已经有十几人坠马。 若不是他被心腹奴才死死的护卫在正中,刚才一颗手~榴~弹,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儿。 “狗鞑子听好了,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狗鞑子,还不快放下武器投降?” 卢金山此时是李三生麾下的主战部,也是此次李元庆出征的主力。他阵中有多名儿郎,都精通女真语和蒙古语。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秉承的一点,‘想要打败敌人,就先要了解敌人’。 其他大部分儿郎,多少也会说几句‘投降不杀’之类的蒙古语和女真语。 这其实也是随着李元庆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在近几年,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一个……一个新的门路。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汉民族与女真之间,的确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但~,从军事角度上来考虑,对付这种穷寇,包括在大军交战中,祸乱敌方的军心,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尤其是在战事焦灼,包括此时这种形势就快要明朗的极端状态下。 萨尔浒,包括抚顺、开原,以及后来的沈阳、辽阳、沙岭诸战,后金军为何几乎没有怎么下死力气,便能将人数远胜于他们的明军杀的兵败如山倒?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便是他们对大势的把握相当明了。 明军与他们作战,本身就有点发虚,战争刚打到一半,正焦灼着呢,却忽然传来明军的‘败了、败了’,这他娘的谁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传统明军的混乱构架,将领的家丁们赶着炮灰大头兵在前面上阵,一出现这种风向,阵型又如何不乱?又怎能不败? 包括后世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缴枪不杀’,也是其中最精妙的部分。 李元庆又怎会舍而不用? 当然,这种心理战术,对真奴的效果要差上不少,但对阵蒙古人、披甲人、朝~鲜人之类,却是好用的紧。 这时,随着‘投降不杀’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卢金山部也在步步往前进逼,压缩着武纳格这少许奴才的生存空间。 而对面,杨小船也乘机摸了上来,将武纳格这些人卡在了这小城主街道的中间。 两边皆是民居院墙,虽有些小胡同,但里面乌漆墨黑的、根本不知道啥情况,武纳格这些人又怎敢往里面钻? “爷,咱们该怎么办?” 身边奴才几乎快要被吓尿了。 此时,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到了武纳格手里。 蒙古人在忠诚方面,虽一直都不是太讲究,但他们隶属后金之后,后金却是卡死了他们的家人财产命脉,这就使得他们很难背叛他们的主子。只能与他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武纳格此时冷汗都渗出来。 到了这般状态,他也明了,想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但若就这般投降,怕是也很难活啊…… 明狗子虽然喊的好听,但鬼知道他们讲不讲信誉啊…… “狗鞑子听好了,再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若再不回复,可休要怪弟兄们手里的鸟铳无情了!” 前方,有明军分别用汉语、蒙古语和女真语来回呼喊。 片刻,身后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同时,前后明军都在步步紧逼,黑黝黝的铳口,竟自对准了他们。 武纳格已经汗如雨下,他的内心,可远没有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武。 他是蒙古人,又不是女真人,又何苦……在这种时候,还为了女真人殉葬…… “我数十个数,你们再不投降,可就不要怪弟兄们无情了!十,九……” 听到喊话的数字都响起来,武纳格怎还敢怠慢?片刻,忙大呼道:“对面的明军,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啊!我是武纳格,你们千万别开铳,千万别开铳啊!我要见李元庆,我要见李元庆啊……” …………… 正文 第1070章 陈忠到来! ~~~~~~ 李元庆见到武纳格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这时,整个汉儿庄城已经完全被明军掌控,儿郎们已经开始清点财物、计算得失。 被俘后,武纳格虽是一直嚷嚷要见李元庆,享受他的‘战俘待遇’,但李元庆又怎会将他当成一盘菜? 此时,天人纠葛了这么久,武纳格反而有些冷静下来。 他这时已经想明白,他是蒙古人,不是女真人,至多~,只能算是‘助纣为虐’,有罪的确是有罪,但却还不到死罪的程度。 尤其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就像是一直在做噩梦,忽然间,却碰到了解梦人,在真正面对李元庆的时候,武纳格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奴才……奴才武纳格,见过李帅。奴才对李帅的风姿,可是早已经久仰已久了啊。” 宽阔的官厅内,武纳格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脚下,屁股朝天,油腻的金钱鼠辫盘在脑后,就像是一只肥胖的老哈巴狗,陪着谄媚的笑意,对着李元庆摇尾乞怜。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武纳格,“武纳格阁下,多年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武纳格忙讪笑道:“有劳李帅挂念,自,自觉华岛一役后,奴才时常,时常在梦中,还能梦到李帅的风姿呢……” 跟老奴一样,武纳格早年也在明军中历事,精通汉语,更精熟汉文化,又已经在后金历练了这么久,此时,他拍起李元庆的马屁来,简直是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呵呵。” 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阁下这话,可是言不由衷啊。不过,阁下似是比之当年觉华岛时,要苍老了一些啊。” 武纳格登时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不过,武纳格当然明白,像是李元庆这种枭雄,又怎的可能会轻易的无的放矢? 片刻,武纳格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涌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李帅,天可怜见那。奴才,奴才有今日,也,也都是被逼无奈,屈服于女真人的淫威啊。当年觉华岛一役之后,奴才便被老汗贬职,降为了普通勋贵。奴才本想回到奴才的老家,在大草原上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的残生,谁知道,天聪汗此次出征,又将奴才招入了军中,奴才……奴才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啊……但李帅,奴才可是从未有过要跟大明、要跟李帅您为敌的意思啊,恳请李帅明见,明见啊……” 武纳格可不傻。 既然吃不准李元庆的意思,那索性便将责任一股脑的全推到皇太极和女真人身上。 反正他是蒙古人。 明廷对蒙古人,一向是比较宽容的。 再者,他武纳格身份高贵,此时,已经跻身于博尔济吉特氏的一线王公,便是李元庆,也绝不可能随便的就将他怎么样。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直勾勾的盯着武纳格的眼睛。 武纳格不敢与李元庆对视,赶忙谦卑的垂下头,脸上依然陪着谄媚的笑意,活脱脱一条肥胖油腻的老哈巴狗。 片刻,李元庆却是对武纳格失去了太多的兴趣。 也无怪乎,曾经辉煌的蒙古人此时简直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个蒙古头人、台吉,到了此时,简直就像是一群猪仔啊。哪里还有半分他们祖先的勇武狂傲之气? 若是成吉思汗能看到眼前这一幕,真不知道,这位铁血帝王心中究竟要怎么想…… “武纳格阁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时,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李元庆淡淡笑着、仿似人畜无害一般看着武纳格。 武纳格心里的登时‘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触动了李元庆的神经,竟然让李元庆这么迅速的加快了节奏…… 忙道:“李帅,奴才,奴才当然是想活的啊。恳请,恳请李帅为奴才指一条明路。” 李元庆冷冷一笑:“这些时日,你做过什么罪孽,你自己清楚。不过,念在你是蒙古勋贵,与我李元庆之间,也算是有些老交情了,我便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嗯……这样吧。一百万两现银,十万匹战马,两个条件,你选一个吧!” “呃?这,这……” 武纳格登时犹如石化了的死猪一般,呆立当场。 ………… 武纳格很快便被亲兵们拖走,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一旁的地图。 原本,李元庆是想通过武纳格嘴里,亲自套出一些后金方面的情报的,顺便看一下,有没有跟武纳格这厮‘合作’的可能的。 但此时,一看武纳格这德行,李元庆很快便调整了整个大方略。 此时后金治下的这些蒙古人,实在是有些太不成溜了……也无怪乎,每隔上几年,就要被后金来一次‘车轮斩’呢。 像是武纳格这样的蒙古勋贵,只顾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了,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不过,武纳格虽然油腻,简直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但此时李元庆还不能直接做掉他,也不好直接将他推到朝廷那边。 因为这厮的身份实在有些关键。 他是博尔济吉特氏最早投靠老奴的一批人,在后金的整个兴起过程中,也是分得红利最多的,可以说,武纳格几乎就是一面风向标。一面连通博尔济吉特氏和爱新觉罗之间的风向标。 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 不把武纳格这老狗活剥几层皮,又怎能是他李元庆的风格? 简单吃了些早饭,天色已经微微放亮。 这时,城内的战果也已经统计出来。 杨磊兴奋的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此行咱们又在城内截获了万余汉人奴隶,皆是壮年男丁和年轻女丁。财物也有个三四十万两规模。另外,生俘的鞑子也有千多人。” 杨磊说着,忙恭敬将清单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接过来,仔细审阅一遍,缓缓点了点头。 汉儿庄作为后金军此次入关的重要中转点,肥厚那是不必多说的,只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后金军在西线的各项人丁财物,必定正在快速的朝着这边运转,李元庆能在汉儿庄的时间,可绝不会太多啊……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令值守儿郎们做好防御工作,各部轮番休整,傍晚前,务必要将这些人丁财物理出头绪!” “是!” ………… 杨磊离去,李元庆来到官厅外,看向依然还有些阴郁的天空。 上半夜时,雨虽然停了,但此时的空气依然很湿润,凉飕飕的,看这模样,这雨必定还要再下几天啊。 此时,汉儿庄城内的这些人丁财物,李元庆消化掉没有太大问题,但~,那些已经出了关的,李元庆这边压力可就要大上不少了…… 关键是这些时日一路疾行,儿郎们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李元庆就算是心急,却也只能暂时先耐住性子、让儿郎们尽快得到充分休息,保证充裕的战斗力了。 草草睡了一上午,未时中,大概两点钟左右,李元庆已经起身来,亲自来到几个汉人奴隶营地详细查探。 汉儿庄作为后金的中转点,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筛选点。 财物这边还好说些,毕竟是死物,更容易分配。但汉人奴隶方面,就要复杂多了,要经过层层筛选。 汉人男丁,最强壮的,正值壮年的,自然首先要先留给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豪格这些大主子。 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也是一样。 好的当然是大主子的。 等各个大主子挑剩下的,那才是各个小主子的。 之前,汉儿庄虽然已经送出关一批‘好货’,但因为时间紧迫,那一批只不过是应对小主子的,只有三四千人。 而此时,大部分的好货,却是皆留在了汉儿庄城内。 一下午的时间,李元庆在几个汉人营地挨个转了一圈,一时也有叹为观止,但片刻,却是说不出的愤怒。 这接近七千的汉人女眷,皆是十五六岁,一直到三十岁左右的壮年女子,几乎个个姿色都不错。 三千多男丁,也是各个壮年,都是身强体健之辈,只要稍加操练,便可直接上阵的。 这他娘的,若是这些人丁落到了鞑子手里,至少又要为后金增加三千汉军旗精锐啊! 而且他们的家口、赏赐,都能在这里面得到保障,甚至还要剩下三千多更为优良的汉人女眷。 皇太极这狗算盘,打的还真是精明无比啊! 不比较就没有伤害。 一对比,明军这边,简直是…… 好在,此时经过了一整天的交叉忙碌,几个汉人营地的男女奴隶们都被理顺了。 李元庆当即为他们下发了之前、他们被鞑子收缴起来的厚衣物,晚饭又让他们吃饱喝足,只待休整一夜,明日一大早,便先将他们撤离汉儿庄。与之前被李元庆营救出来的那五千多丁口一起,先撤往山海关沿线。 这也是陆地作战的最大不便。 即便此时李元庆已经抓到了后金的核心,并成功攻克,但因为交通和机动性的限制,后续事务,比之海边,却是要麻烦上几万倍。 尤其是这些汉人奴隶的中途补给和护送,包括瘟疫疾病的防治,简直是…… 但事已至此,李元庆已经没有了太多选择,只能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硬上了! 起码,救出一人,那便是一人。 李元庆每救出一人,就意味着,后金方面要减少一人之力。 傍晚,雨势又开始下起来。 李元庆处理完军务,又在汉儿庄城内这些汉人奴隶中,找出了几十号代表,亲切的与他们交谈,安抚他们的心情,转而,再利用他们,去稳固整个汉人奴隶群体的心情。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到了戌时末,李元庆正要躺在官厅的软榻上休息一会儿,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陈忠的先锋已经到了。” 李元庆不由大喜,飞速起身来,刚走到门口,却看到陈忠已经龙腾虎步的急急奔过来。 “大哥,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要等到明早才能过来!”李元庆结结实实的给了陈忠一个熊抱。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此事也是巧了。我在迁安的老林子里碰到了一伙被鞑子击溃的土匪,是他们带着我抄近路急急赶过来。” ………… 正文 第1071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跪求各种支持,小船多谢。 ~~~~~~ 陈忠的到来,极大的缓解了李元庆在兵力上的捉襟见肘,也让李元庆有了更多的余力,来从容布置,稳固汉儿庄周边的形势。 只不过,陈忠这一路上,也收拢了三四千汉人奴隶和流民,而根据陈忠的消息,他的哨探在汉儿庄东南部五十里外的官道上,又发现了两三千号汉人奴隶的队伍,大概两三天内,他们也将赶到这边。 这就让李元庆有些难受了…… 在李元庆当初的计划中,能收拢越多的汉人奴隶自然是越好,毕竟,有人才有财富,才会创造财物。 但计划必定不等于实施。 等真正具体开始操作这些工作,李元庆却发现,他想的还是不够周全,有些太天真了…… 这毕竟不是在海边。 这些汉人奴隶,在此时这个程度,也并不是‘走投无路’。 他们大部分在获救之后,第一想法,并不是要跟随他李元庆返回辽南,而是要返回他们的家乡。 一万人,李元庆还可以从容应付,两万人,李元庆勉强也可以支撑,但~,若是三万、五万,甚至是更多呢…… 次日清晨一大早,在李元庆‘连哄带骗’的强硬措施下,汉儿庄城内的这万余汉人奴隶,率先启程。 他们将由陈忠的来路,与刘东成他们一起,顺着东面的深山老林子,先行前往山海关方向。 也幸得是陈忠救下的这伙土匪,极为熟悉周边的地形,否则,事情还要难办。 李元庆只能让他们走迁安、永平一线,这一来,不可避免的,李元庆又要直面代善、莽古尔泰和阿济格的正面锋芒。 送走了城内这批汉人奴隶,已经到了晌午。 李元庆和陈忠回到了官厅内,火兵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李元庆用力跟陈忠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却是苦笑着摇头:“大哥,之前,我的计划还是有些太天真了。眼下来看,时局远远比咱们考虑的还要复杂上不少啊。” 陈忠这时当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苦衷,用力干掉了杯中酒道:“元庆,这事情……这事情其实你也不能这么想。这天下,毕竟还是皇上的天下,是朝廷的天下。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你的身上啊。对不对?咱们哥俩现在就这么多的实力,咱们也不是神仙,总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李元庆又一口喝掉了一杯酒,缓缓点了点头,“大哥,话虽这么说。但……皇太极此次入关,我有责任啊……” 陈忠不由笑道:“元庆,你不要想太多。若是朝廷不压制你,鞑子就不入关了?皇太极对大明的了解,怕绝不比你我少多少。元庆,你才是咱们辽地的主心骨啊!这种时候,千万不要乱想。咱们有多大的胃口,就先吃多少饭。至于其他……早晚有一天,咱们会将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陈忠脸上虽挂着笑意,但眼神却是一片坚定。 李元庆这时也已经缓过来不少。 人之所以会痛苦,很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内心的……的‘贪欲’。 此次后金军入关,怕至少要掳掠不下二十万百姓。 李元庆之前的思量,是想将这二十万百姓,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 但根据目前的事态来看,处理好三五万人,便已经是李元庆的极限了。 因为这毕竟不同于战争。 这些汉人百姓不可能像是士兵们这么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皆是听从指挥。其中的琐碎事务,怕是让人头都要大了。 更不要提,后金军的机动性,在先天上便要远远强于明军。 此时,李元庆收拢这些汉人百姓,已经有些将自己拖入了泥潭的征兆,更不要提,是收拢数十万呢…… “大哥,话虽如此。但此时,对咱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至于已经出了关的,我李元庆的确没有计算周到。但~,对于还在关内的百姓们,咱们能救多少,那便救多少吧!”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着点头,“元庆,就是如此。这么多年了,多少大风大浪,咱们弟兄都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 官厅内,点着袅袅的熏香。 这段时间,李元庆的精神着实是有些焦虑,甚至要靠这些安神的物件,来平稳自己的心神。 陈忠坐在一旁,状态则是要比李元庆好上不少。 看着一旁说不出憔悴的李元庆,陈忠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心疼。 他这个兄弟,简直要将整个大明都扛在他的肩膀上啊。 但起码在此时这种时候,这显然不是可取之道……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被亲兵引领到了官厅内,恭敬跪倒在地上:“草民李长水,见过李帅,见过陈帅。” 陈忠忙笑道:“元庆,长水便是我救下的那个土匪寨主。不过,长水跟其他土匪可不一样,他从不会拿老百姓下手。” 下面,李长水却是有些心虚。 他明显可以感觉出来,李元庆可远非是陈忠那么好糊弄。 片刻,李元庆缓缓收回了在李长水身上的目光,冷冷道:“李兄弟,我不管你是如何落草,我也不管以前,你手里究竟有多少人命。过去的,那便算过去了!但~,关键还是要看以后!你明白么?” 李元庆这话虽然不是太重,但李长水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力度,忙拼命磕头:“李帅安心,草民一定尽心竭力,为李帅,为陈帅效死。绝不敢再有半点二心那。”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不信嘴皮子。我只要看到行动!地图的事情,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做得好了,我给你长生营的把总官身!” “啊?” 李长水一愣,片刻,不由大喜啊,忙拼命磕头:“谢李帅恩典,谢李帅恩典啊!” 看着李长水千恩万谢的离去,陈忠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低声道:“元庆,这,这李长水原先麾下可是就有几百号人啊。你,你只给他个把总,他怎的……怎的还能这般谢天谢地?”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就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哥,咱们兄弟之间,相互弥补,才不会犯错!”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登时哈哈大笑:“元庆,看人方面,我的确不如你!不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李长水虽是个小人物,但此时却能帮上咱们的大忙!趁着皇太极这死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咱们狠狠的给他的腰眼里扎上一刀!”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大哥,这就对了!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 时间飞速流逝。 一晃,六七天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李元庆和陈忠在汉儿庄区域,前突后击,不知不觉间,已经收拢了六万多、小七万汉人百姓。 至于各种财物,那简直就是不计其数了。 不过,到了此时~,原先一直围困在永平的代善、莽古尔泰和阿济格部,也反应了过来,急急朝着这边扑过来。 依照李元庆和陈忠此时的军力,若是与代善三部硬罡,完全没有压力。 只可惜,因为这么多汉人百姓,皆已经进入汉儿庄西侧的深山老林子里,此时,留守在汉儿庄区域的,只有两部不到五千精锐了。 此时,虽然后续还是有不少汉人奴隶,正急急朝这边押送过来,但李元庆却不再有任何贪恋。 四月十三傍晚,李元庆果断的一声令下,留守在汉儿庄区域的两部最后五千余精锐,也迅速隐入了东面的茫茫深山里。 等四月十四中午,代善三部赶到汉儿庄之后,却只发现了一座连根鸟毛都不剩的空城…… “李元庆这狗杂碎!真是欺人太甚啊!” 阿济格简直要跳起来! 他简直做梦都没有想到啊,李元庆竟然玩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原本,他还一直天真的以为,李元庆一直在永平城与他们对峙呢。 这真是…… 莽古尔泰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冰冰道:“李元庆这般,这是想绝了咱们的大金的根子啊!” 代善缓缓吐出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李元庆已经退入了老林子里,咱们这么点兵力,想追也没法追。还是等待大汗那边的决断吧。” 莽古尔泰也明白了代善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阿济格虽然还极为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片刻,他却也忽然反应过来,忙紧紧闭住了嘴巴。 这种时候混乱插话,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 此时,京师城内,赵率教阵亡的消息,遵化失守的消息,后金军围困永平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京师城内。 一时间,整个京师城内都有些快要炸锅的模样。 好在,这些时日,围困在广渠门外的后金军主力一直没有攻城,减少了京师的不少压力。 在崇祯皇帝的各项针对性措施之下,总算是维持住了城内局势,并封赏了赵率教和一众有功将领的身后功勋,也算是对他们有了交代。 但黄昏时,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后金军营地,却是随着几匹狂奔的战马的到来,一下子炸开了锅! 皇太极的大帐内。 便是皇太极就在王座上坐着,豪格却是根本无法控制的、一下子直接跳起来,简直犹如恶鬼一般的厉声疾呼道:“李元庆!爷早晚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啊!!!” ………… 正文 第1072章 后金退兵! ~~~~~~ 皇太极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冷的扫视豪格一眼。 豪格虽然知道皇太极已经生气了,但他胸腹中的怒火却根本压抑不住了,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忍不住又道:“汗阿玛,李元庆这狗杂碎,这,这是背信弃义啊!” “背信弃义?何为背信弃义?” 皇太极不由一阵冷笑:“我没有答应他,他没有许诺我,何来背信弃义?” “呃?这……” 豪格登时愣在了当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这时,他终于也反应过来,他的汗阿玛听到了这个消息,怕是比他还要愤怒百倍啊……而他却这么着急这么冲,明显是火上浇油啊。这…… 片刻,豪格忙本能的跪了下来,再不敢多言半字。 好在~,此时帐内只有宁完我和范文程两个狗奴才,事情还不是无法收拾。 看到豪格老实了,皇太极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了宁完我和范文程,“宁卿,范卿,你二人有什么思量?” 宁完我也是眉头紧皱,不断的捋着他的山羊胡。 在此时这般状态,宁完我是真没想到,李元庆竟会如此胆大包天,行这釜底抽薪之策。 这一招,简直是太毒了啊…… 片刻,宁完我忙恭敬拱手道:“大汗,李元庆这手段,实在是有些太贼了。稳妥起见,咱们怕是不能再在京师久留了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范文程。 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奴才也赞成宁大人的思虑。李元庆虽然已经退走,但他们毕竟拥有天时地利之势,尤其是东线,还有毛文龙在虎视眈眈,咱们不可再恋战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整个人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双眼都有些浑浊起来,片刻,他有些说不出疲惫的道:“退兵,是最稳妥的选择了。来人!传吾军令!今夜全军收拾齐整。明日一早,退兵。” “喳。” ………… 豪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帐外,有些惶惶不知所以。 好不容易,费尽了这么多的心思,才改善了他在他汗阿玛心中的模样,却不曾想,李元庆突然搞出了这么一出,把一切都给毁了。 豪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以往,他就算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也绝不会像是今晚这么暴躁……李元庆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催化剂啊。 他豪格一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爆竹啊。 这真是……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大帐,豪格抓起酒壶,用力灌了大半壶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今天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但他却有些想不明白,汗阿玛明显恨极了李元庆,又与李元庆有交易,为何,为何不在这种时候,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明廷,让明廷的小皇帝给李元庆上些眼药、让他们狗咬狗呢? 反之~,汗阿玛仿似还非常回避这个话题……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豪格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帐外却有亲卫奴才小心禀报,“爷,宁完我宁大人过来了。” “嗯?” 豪格眉头不由一皱,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笑话自己? “让他给我……” 豪格最后的‘滚’字还没说出来,却忽然反应过来,宁完我区区一个汉狗,他敢嘲笑他这汗长子? 这些汉狗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说不定,宁完我是别有所求啊…… 片刻,豪格小心收敛了心神,冷声道:“请宁大人进来。” “是。” 不多时,宁完我快步来到了豪格帐内。 豪格忙笑道:“宁大人,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宁完我一笑:“贝勒爷,奴才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过来跟贝勒爷讨杯酒喝啊。” 豪格一愣,瞬时却反应过来,忙笑道:“宁大人快请坐。” 说着,忙亲手倒满了一壶酒,小心笑着递到了宁完我面前,有些恭谨的道:“宁大人,豪格也知今日犯了错,恳请宁大人为豪格解惑。” 宁完我今日既然敢冒着被皇太极察觉的风险过来,就是为了交好豪格,与豪格结个善缘。 因为……皇太极此时虽正值龙精虎猛之年,但宁完我却是有些敏锐的发现,皇太极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好…… “贝勒爷既然看得起奴才,那奴才就长话短说了。” 豪格忙恭敬拱手,“宁大人请说,豪格洗耳恭听。” 宁完我也不再遮掩,低声道:“贝勒爷今日之事虽稍稍急了些,但总体而言,并不是什么大过错。但关键一点,贝勒爷须知道,大汗为什么不与李元庆撕破脸……” ………… 宁完我在豪格帐中待了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便急匆匆离去了。 在这种时节,他私下里与豪格接触,风险还是极大的。 豪格当然也非常明了其中的关节,对宁完我的印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只是,在此时,他却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宁完我,而是在考虑宁完我的话。 听宁完我简单解释一遍,他已经抓到了事情的脉络。 他的汗阿玛为何不在这种时候,与李元庆这狗杂碎撕破脸? 因为一旦撕破了脸,大金根本半点好处也占不到啊。 大金的确与李元庆之间,有着盘根错节的纠结,但~,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却是只可意会,而绝不可言传那。 李元庆此时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辽南王。 若大金逼反了李元庆,依照明廷的实力,怕~,也只有招安这一招。而李元庆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想背叛明廷,这一来,他若想要被朝廷招安,那就必定要对大金下手,当做‘投名状’啊。 大金虽然并不虚李元庆,但在这种时节,让李元庆杀到了海州,乃至辽阳,这事情,可就不好看了啊…… 想通了其中关节,豪格的冷汗都渗出来。 他忽然发现,玩手段,玩政治,他实在还是太嫩了些啊。 纠结再三,豪格还是决定,去他的汗阿玛大帐里走一趟,他必须要诚恳的对他的汗阿玛承认错误。 ………… 半个时辰后,看着恭敬跪在自己身前的豪格,皇太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沉声道:“豪格,你能想明白其中关节最好。记得,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可绝不要这么冲动了。否则,吾也护不住你,明白了么?” “谢汗阿玛。谢汗阿玛。” 豪格忙拼命磕头,“儿子记得了。儿子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皇太极缓缓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咱们必须要尽快退兵那!” “是。” 看着豪格离去,皇太极的眉头却是皱成了‘川’字型。 此次入关,他本想多劫掠些汉人精壮,充斥他的火器兵队伍,想不到,李元庆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记‘窝心脚’,截了他的胡。 不过,李元庆能抢走七万、八万,能抢走这三四十万么? 片刻,皇太极忽然微微冷笑,“李元庆,吾不着急,吾一点都不着急。咱们慢慢玩便是。”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还未亮,后金军主力没有丝毫的留恋,开始收拾营帐,拆除栅栏,有条不紊的分部撤离。 这些时日,后金军一直没有攻城,袁督师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终于也放回到了肚子里。 今日,他特意多睡了一会儿,小小的睡了个懒觉。 当然,他这小懒觉,也不过是刚刚到辰时,也就七点而已。 袁督师虽是自大,但对自己的生活规律,他还是控制的相当严格的。 但今日袁督师刚要起身来洗漱,外面,亲兵却是急急禀报,“督臣,鞑子撤军了。” “什么?” 袁督师登时一愣,也来不及收拾仪容了,忙快速披上官袍,急急来到了他的指挥台上。 果然,此时天色才刚亮,后金军的整个营地,已经被搬空了大半,怕只剩下四五千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袁督师一时有些发愣。 这时,祖大寿,曹文诏,满桂,候世禄,还有京营的诸多将官,也都得到了消息,忙都急急赶来了袁督师的指挥台上。 “督臣,鞑子退兵了?” 祖大寿的言语里充满了无法压抑的狂喜。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祖大寿也知道他这问题有些傻了,毕竟,现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不过,他虽极力想压抑,但嘴角边的笑意,却根本掩饰不住。 曹文诏却是忍不住低低啐道:“这些狗鞑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没头没脑的就退兵了?” 祖大寿有些说不出得意的道:“鞑子已经在京师围困近一月,这接连数仗,他们都没有讨到好处,咱们的勤王军却越来越多,他们不逃,必定要被我大明尽数剿灭!皇太极这厮,心虚了啊!” “呃?” 曹文诏不由有些无语。 这……还能有这种歪理? 大明占优势,那此时你怎么不去追?你现在可至少还有七千多精骑啊。 但曹文诏可不傻。 这么多年的煎熬,早已经将他身上的棱角磨得圆滑。 祖大寿这种横人,心眼儿怕是比针眼儿还小,挑他的毛病,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自然不会多言半字。 满桂道:“督臣,鞑子虽退兵,但此事没头没尾,咱们切不可贸然冲动。还是先将事情打探清楚了,再做计较不迟。” 这倒不是满桂畏惧了鞑子,只是,满桂此时对后金主力的战力,已经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若万一事情有诈,他们追出去,那可就不好玩了啊。 尤其是,此时,他满桂可不敢再犯错误了。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即刻派出精锐哨骑,仔细盯紧了鞑子的动向。还有,尔等各部必须要牢守各自阵地。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决不可妄动半步!” “是!” ………… 一众将领们离去,袁督师将他的几个心腹幕僚,都招致了身边。 此时,看着前方后金军已经全部撤离的空营,袁督师道:“诸位,对于此次鞑子退兵,尔等有什么想法?” 刘肥之事,着实让这些幕僚们有了不少的心理阴影。 在这种关节,即便是他们心里有想法,又怎敢直白明言? “东翁,鞑子此去暂时不好推测。不过,他们已经围城近一月。想来,差不多也到时候了。依学生之见,八成,他们这是真退兵啊。” “东翁,学生也是这般思虑。鞑子毕竟是蛮夷,这些时日,他们在京师周边,也吃饱了。再过些时日,辽地就要收麦了。按道理,他们应该是真退兵啊。” “………” 幕僚们的意见基本一致,关键是他袁督师的判断差不多。 不过,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袁督师还不敢轻易将这消息往上报,只得耐住性子,耐心等着前方哨探的回报。 ………… 正文 第1073章 障眼法! ~~~~~~ 傍晚时,前方哨探传回来消息,后金军主力并没有入通州城,而是直接转道东北,前往了三河、平谷方向,急急撤离。 袁督师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虽然不明白皇太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撤军,但这对大明、对他袁督师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此次京师之役,过程虽是有些……有些不太好看,但总体而言,却是达到了他袁督师的目的,结局,也算是尽善尽美了。 不管对各方面,他袁督师都有了交代。 又仔细思虑了一遍,确定各方面都没有了纰漏,袁督师这才对他的亲兵统领吩咐,“向城内报捷!” ………… 后金军主力撤军的消息,就像是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师。 百姓们登时欢天喜地、载歌载舞,就像是悬在头上的一大片乌云,终于消散干净。 崇祯皇帝也是极为欣喜。 袁督师总算没有让他失望,这也证明了,他的用人,他的眼光,并没有错。 即便整个过程,稍稍有些揪心,但鞑子撤军了,不论对各方面,他这天子,也都能有交代了。 还有比这更理想的结局么? 当夜,崇祯皇帝在宫内设宴,亲自招待勉励了袁督师,次日,等确定后金军主力已经完全撤离,崇祯皇帝又在宫内开设大宴,亲自宴请了一众有功将领和群臣百官。 一时间,整个京师,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但此时~,真正促成这个大好局面的始作俑者李元庆,却是携带着这近十万人的大部队,在蓟镇北部茫茫的群山中艰难跋涉。 近七万人的汉人奴隶,在山中,又收拢了三四千逃难的老百姓,加之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儿郎们,队伍已经妥妥的超过了十万人。 此时,李元庆虽然不缺人力,也不缺粮草,更不缺钱,但这些老百姓的事务却非常复杂,尤其是女眷众多,足有四万多、小五万人,加之鞑子控制他们时,一直对他们的伙食限时限量,这也使得,他们的身体大都非常虚弱。 想要迅速赶路,那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不到两天时间,李元庆和陈忠的后队主力,已经赶上了提前出发了七八天的前队主力。 这时,他们才走出了距离汉儿庄、不到一百五十里地,正在一片绵延的山谷内休整。 便是一直乐观的陈忠,眉头也忍不住紧紧皱起来,将李元庆拉到空地里,低声道:“元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根本走不快,更不要提,找官道去永平了。这般状态,若是被鞑子发现了咱们的踪迹,咱们连反抗都不能反抗啊。”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恢复了不少。 与后金军比速度,就像是乌龟与兔子比赛跑,哪怕是兔子真的打盹了,在路上睡了一大觉,乌龟却也绝不可能真的就赢了兔子。 这毕竟不是百米短跑,而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长跑。 “呵呵,大哥。此事,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李元庆一笑,指着这个绵延的山谷道:“大哥,你看这里地势如何?我想在这里扎营,咱们先在这里住上个一月、两月。” “呃?” 陈忠不由一愣,片刻,却也有些抓到了李元庆的用意,忙道:“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是乌龟,鞑子是兔子。咱们这乌龟怎么能跑过鞑子这些兔子。反倒不如把阵地稳固下来,看皇太极敢不敢来攻!” 陈忠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妙!妙啊!若是这般,咱们就再不用这么辛苦了!狗鞑子此行必定是要撤军。他们的人口比咱们还多。想必,皇太极这狗杂碎,也急着把肉吃到他肚子里。别说一月了,我估计,不出半月,就能有结果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正是如此。趁着这个时间,咱们也能好好思量思量,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应对!” ………… 有着李长水这土匪老油子帮忙,工兵儿郎们很快就绘制着了周边区域的详细沙盘。 李元庆和陈忠也可更详细的根据地形地貌,来布置防卫。 蓟北虽然贫瘠,但自然风貌还是不错的,山上大多覆盖着林木植被,至少,山坡的向阳面,大都密布着林木。 山谷中水源也不缺乏。 有水、有木材柴火,加之有着后金军掳掠而来的大量粮草,莫说三两月了,就算李元庆一行人在这山谷中生活半年、大半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主要的防务工作,李元庆都交给了陈忠,李元庆则是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安抚这些老百姓身上。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中旬末,皇太极的主力已经赶到了汉儿庄区域。 站在汉儿庄高高的城头上,皇太极居高临下的俯览着东面的苍茫沟壑。 此时,已经算是完全开春了。 天气虽然还有稍稍有些冷,但山野间的绿色,却是层层叠叠的冒出来。 站在这个角度望过去,比之皇太极来时,整个景色,已经养眼了不少,充满了生机,不会让人觉得再那么荒凉。 代善、莽古尔泰、阿巴泰、阿济格、岳托、豪格、谭拜、鳌拜等一众后金王族勋贵,正小心的随侍在皇太极身边。 此时,大金主力入关,若是没有李元庆的骚扰,绝对可以说是尽善尽美,赚的是瓢满钵满。 可惜。 李元庆先破阿济格,再破汉儿庄,不仅卷走了大金此次入关收益的三成还多,更是击杀、俘虏了近五千大金勇士。 这…… 这让后金军此次入关的行程,虽看着很美,却是不经意的,被蒙上了一层无法言语的阴云。 “大汗,李元庆现在就在这汉儿庄百多里外的一片山谷内扎营。他的目标现在很明确,怕~,就是先把咱们熬走啊。” 代善小心看着皇太极的脸色,恭敬汇报道。 作为老奴的嫡二子,事实上的四大贝勒之首,代善的底子可是比皇太极要深的多了。 甚至~,包括莽古尔泰、莽古济的亲娘富察氏,也包括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的亲娘阿巴亥,或多或少,都与代善有染。 富察氏最后直接被莽古尔泰亲手手刃,因为莽古尔泰觉得,他的娘亲这样……损害了他的荣耀。 事情最后虽是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也正是因为此事,直接导致莽古尔泰失去了汗位的继承权。 而阿巴亥则是比富察氏聪明多了,她是想利用岳托的影响力,来为她的三个宝贝儿子铺平道路。 却是不曾想,老八皇太极可不吃她这一套。 最终,她被迫为老奴殉葬,香消玉殒。 代善作为其中多起事件的亲历者,又怎的能不明了皇太极的手段? 他这个八弟……那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皇太极看了代善一眼。 代善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恭顺异常。 皇太极很满意代善的态度,缓缓点了点头道:“二哥有何看法?” 代善早有思量,忙恭敬拱手道:“大汗,依奴才之见,此事,咱们还是不宜太过与李元庆纠缠,见好就收吧。这山林子,层层叠叠,环境极为恶劣。咱们大金的战马,很难深入进去。再者,李元庆已经在其中经营快十天。想必,防卫已经周全。” 皇太极还在等待着代善的下文呢,却发现,代善已经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片刻,皇太极不由淡淡一笑,老二这厮,越来越乖巧了啊。 “五哥,七哥,岳托,你们有何思量?” 皇太极又看向莽古尔泰、阿巴泰、岳托几人。 莽古尔泰又怎会在这种时候挑事儿?他还盼着赶紧回去,把他能分到的这些财物、奴才,抓紧消化到肚子里呢。 忙恭敬道:“大汗,奴才也赞成二哥的思量。勇士们已经出征快两月,着实有些疲累了。李元庆此人阴险狡诈,歹毒无比,咱们此时,没有必要再跟他去犯这梁子。” 皇太极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阿巴泰。 阿巴泰也早有计较,忙恭敬道:“大汗,奴才也赞成退兵出关。” 岳托更不会反对自己的老子了,忙也道:“大汗,奴才亦然。” 皇太极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李元庆此人,着实是可恨啊。不过,既然诸位都赞成撤军,那~,咱们便撤军吧!不过~。” 皇太极忽然微微冷笑,“咱们就算是要走,却也绝不能让李元庆这么轻松了!” ………… 崇祯二年四月二十日一大早,皇太极就亲帅后金主力,由龙井关出关。 但~,他显然要给李元庆上些眼药,令阿巴泰和岳托率领十几个牛录的精锐步甲,深入到了东面的山林子里五十六里,做足了要佯攻李元庆营地的模样。 一直到了四月三十,后金军主力已经完全出了关,阿巴泰和岳托这才赶紧收拾行囊,急急跑路,生怕被李元庆看出了纰漏。 待阿巴泰和岳托撤军后,各部哨探,在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递回了李元庆的临时大帐内。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我艹他娘的皇太极啊!元庆,咱们早就该猜到了,这狗杂碎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那!元庆,看这事儿闹的……咱们居然被这狗日的空城计给骗了!这口气,真让人不痛快啊!艹!” 看着陈忠就要冒火的模样,李元庆却是淡淡一笑:“大哥,稍安勿躁嘛。这事情,咱们又不少银子不少肉的,何须这般计较?咱们让皇太极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若是不让他还回来一些,这厮又怎肯乖乖的出关?” “呃?” 陈忠一愣,忙道:“元庆,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是皇太极这死肥猪的障眼法?” ………… 正文 第1074章 打皇帝的脸?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事儿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皇太极之所以要这么做,恐怕,还是想给咱们些压力。不过,此时这厮已经出关了。这笔账,咱们留着之后再算便是。” 这些时日,营地防守军务一直是陈忠负责,李元庆虽然早就猜透了皇太极这孩子般的小把戏,但又怎的会‘打击’陈忠? 但陈忠这时却有些想明白过来,有些懊恼的道:“元庆,你们……你们这演戏的手段啊。我可是真学不会啊。”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事情,倒也不是演戏。说真不真,说假却也绝不假。大哥,若我是你,也会选择你这般选择,按兵不动。因为,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嗯?”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过,他却还是有些不爽,忍不住狠狠啐道:“元庆,我就是不爽皇太极这狗日的,竟然敢骗我!”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吃一堑,长一智。这事情,倒也不能说是你被骗了。关键,还是咱们的底子不够硬啊。若咱们的底子够硬,就直接把皇太极留下了,又哪有这么多事儿?” 听李元庆这么一说,陈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嘿嘿笑道:“元庆,阿巴泰和岳托虽是来堵咱们,可你是没看见啊,他们跑路时那狼狈。嘿嘿。简直就像屁股后面有狼追一般。他娘的,咱们此次虽是没干他们,但吓却也得把他们吓个半死!” 李元庆笑道:“大哥,这就对了。此役,咱们虽是没有完成咱们之前制定的目标,但总体收获,还不算是太差。下一步,咱们必须要尽快加快节奏了。” 听李元庆说起正事儿,陈忠的神色也郑重了不少,本能的压低了声音道:“元庆,这事情,咱们……咱们到底该如何跟朝廷交代?” “如何交代?” 李元庆不由冷冷一笑:“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事,咱们不着急!” ………… 后金军虽是已经撤军,但李元庆却并没有急于离开这山谷。 这些时日,这些百姓们的思想工作虽是被李元庆做的差不多了,但他们的身体还普遍虚弱,并不是太适宜长途跋涉。 与后金军不同。 后金军押送这些汉人奴隶,那基本就是跟放羊一眼,适者生存。 能活下去的,那便活下去,不能活下去的,就如同是死鸡死狗一般,直接被他们丢弃在路上。 而李元庆好不容易才积聚下这么多人口,自然不想让他们出现伤亡。 十日之后,到了五月初九,天气开始回暖,后金军的最后残余,也完全出关之后,李元庆这才由山谷一路向南,找寻通往迁安、永平方向的官道,准备先行赶往迁安,而后,再返回海边船队,将这些百姓们,全数运回辽南。 而这时,京师方向,崇祯皇帝和袁督师也终于明白了,鞑子为何会退兵的因由…… 京师,养心殿。 时已至中午,已经到了饭点儿,崇祯皇帝巨大的御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上百道精美的菜肴,可崇祯皇帝却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正死死的捏着手中的一封密报发呆。 虽说~,虽说崇祯皇帝早就知道,后金军此次退兵,可能有些问题。 因为这事情实在是太没头没尾了。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他们便退兵了。 此时,虽然整个朝廷,都在拍马颂德,号称是天子庇护、百官用命、将士齐心,才将后金军击溃。 但~,崇祯皇帝可是亲自参与了大半此次京师战事的,他清晰明了的知道,明军在此役中,表现的可以说相当的被动。 只有被动招架之功,而绝没有主动出击之力! 哪怕是到了最后,在潜移默化之下,他天子已经接受、默许了这个状态,但他崇祯皇帝可是跟其他人不同啊。 他可是真正想中兴大明江山的。 到了此时,他已经非常清晰明了的认知了明金双方的军力状态。 此次,在京师,有数万京营精锐的协助,袁督师和他的关宁军都打的这么艰苦,那就更不要提,是在辽西了啊…… 关键是,今日早朝,他~,他刚刚恩赐了此役群臣和有功将士的封赏,但就在这时,后金军急急出关的原因,却是八百里加急递到了他的手里,这还让他怎么吃得下饭? 这不是赤果果的打他这天子的脸么? 甚至~,这已经不只是打他天子的脸了,而是连带着朝廷和百官,每人的小脸儿上都要狠狠挨上一巴掌啊! 李元庆这厮,真是…… 但~,崇祯皇帝虽然恨及,却也明白,如果李元庆不在这背后奇袭,这些狗鞑子,怕~,怕此时还不得出关啊。 尤其是李元庆不仅保全了永平城,更是亲手抢回来赵率教和宁远前军将士们的骨骸,这个功绩,这个情分,可就大了啊…… “皇上,您,您吃些吧?这,这菜都要凉了啊。” 一旁,小豆子自然也看出了崇祯皇帝的面色不善,只不过,伺候崇祯皇帝用膳,却是他的工作。即便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却也只能小心承受。 “朕不饿。小豆子,你……” 崇祯皇帝思虑片刻,道:“你亲自去把这些饭菜,封赏与那些有功将士们。嗯……这盘狮子头,就给袁崇焕送去吧。” “呃?是。” 小豆子不敢怠慢,赶忙招呼小太监收拾。 崇祯皇帝却是喝掉了一杯酒,大步走回到了他的寝宫内,片刻,他又招呼随身小太监道:“去,速去把大伴请过来!” “是。” 不多时,刚刚忙活完了早朝封赏、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的王承恩,忙急急赶到了这边。 “皇上,您中午没用膳?” 王承恩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头还不错,鞑子退兵了,已经出关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崇祯皇帝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将手里的密报丢给王承恩,“大伴,你自己看看吧。” 王承恩也看出了崇祯皇帝兴趣不高,一时也有些心惊,小心接过了这密报,心中却暗道:“难道,是狗鞑子又杀回来了?这,这不能够吧……” 一边思虑着,王承恩忙小心看起了密报。 但片刻,他的嘴巴里就像是被塞上了一颗鸡蛋,再也合不拢了…… “这,这,这……” 王承恩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这事情,到头来,竟然是这般的前因后果啊…… 那~,那他们今日的封赏,甚至是整个朝廷,不~,不都成了跳梁小丑…… “大伴,此事,朕当如何应对?” 崇祯皇帝说不出疲惫的看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的小心肝儿此时已经忍不住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啊。 李元庆这,这真是要……要把这天都给翻过来啊…… 但王承恩更明白,此时,整个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若处理的好,一切都可‘风平浪静’的过去。 可若一旦处理不好……怕,怕整个天都要塌下来啊…… 片刻,王承恩忙道:“皇上,此事,此事咱们万万不可着急,必须要三思而后行啊。” ………… 此时,距离长安街不远处的一坐恢弘大宅内,袁督师也接到了这密报。 正在享受着两个俏丽小丫鬟舒畅的捏肩、捶背的袁督师,登时就像是诈了尸的木乃伊一般,差点就要弹飞出去。 两个俏丽的小丫鬟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纷纷跪倒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好半天,袁督师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恶狠狠啐道:“出去!都给本官出去!” “是。” 两个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又怎敢怠慢?忙小心快步离开了这华贵的大堂。 看着两个小丫鬟走远,袁督师简直牙根子都要咬碎啊,恶狠狠的啐道:“李元庆,李元庆,这这个卑贱的泥腿子,难道真的是本官的克星么!!!” 这座崇祯皇帝御赐的豪华大宅,他袁督师住进来还没有三天,却想不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这等变故! 这~,这不是活生生的打他袁督师的脸么? 虽然之前,李元庆打他袁督师的时候,也不在少数,但却远没有这次这般,这么严重,更这么直接啊! 皇上的封赏都已经发下来,整个朝廷都是见证啊! 却,却想不到,原来,他袁某人竟然是坐收渔人之利,鸟毛的事情都没干啊…… 如果放在以往,这种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袁督师有足够的能量,将这功绩吃进腹中。 但此时~,皇上和朝廷诸多重臣,可是……可是都亲自督战良久,他们可是都知晓其中过程的啊。 这…… 到底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到底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啊…… 袁督师一时简直犹若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脸疼了,他必须要尽快把这事情过去,要不然,他袁某人不是要成为整个天下的笑柄吗? 但片刻,袁督师却忽然反应过来…… 皇上和朝廷都已经认可了此事,他李元庆,不过区区一个泥腿子,难道~,还能把天给反过来? 此时,皇上怕也是焦头烂额吧? 若皇上不把此事揭过去……被李元庆打脸打的最疼的,可就不是他袁某人了啊…… ………… 此时,养心殿。 崇祯皇帝简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直勾勾的盯着王承恩的眼睛道:“大伴,此事,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王承恩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但已经到了这般,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就算是不能,也只能强撑着说‘能’啊。 “皇上。李元庆此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整体上,他还是懂规矩,识大局的。此次,他私自出兵,的确是不对。但,观李元庆所作所为,怕是绝没有想与朝廷决裂的意思。此事,奴婢亲自去跑一趟吧。这么多年,奴婢与李元庆之间,还算是有些交情、能说上些话的。皇上,此事,一切等奴才回来,探知了李元庆的口风之后,您再做决断吧!” ………… 正文 第1075章 拼酒 ~~~~~~ 空旷的原野上,一条浅浅的小溪边,一个约莫三四十户规模的小村子,已经不成模样。 原本的茅草、砖瓦盖顶,此时早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只有一道道黑乎乎的夯土制断壁残垣,在初夏还有些清冷的晚风下,孤零零的耸立着。 脚下的土地上,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前不久下雨时留下的纷杂交错的马蹄印。 他们是由东南方向而来,而后,又一路转向西北。 明显~,这是代善、莽古尔泰和阿济格三部的‘杰作’! “这些狗日的狗鞑子啊!他们抢也抢了,杀也杀了,为何~,为何最后还要放一把火啊?早晚有一天,老子一定要把狗日的老寨一把火烧个干净!!!” 陈忠像是狮子一般,恶狠狠的低声咆哮。 自从出了北面的深山老林子,这一路之上,这样的村子,至少已经遇到了十几个。 这个还是好的,有几个村子,因为本身的房屋结构便不是太结实,几乎要被烧成了平地。 在此时华夏的大部分平原地区,老百姓的房子,几乎都是夯土制。 因为在平原上,石头也是很珍贵的物资,烧砖瓦老百姓又没有这财力,只能是选择最实惠、也最便宜的夯土了。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这小村子的残留,眼神一时也有些迷离。 山区的老百姓,遇到这种危机,最起码,还有个逃避、躲避的空间,而在这种平原上,一旦被鞑子的铁骑盯上,他们……只能是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无助羔羊啊。 也无怪乎先贤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像是这种平原,除了城池有一定的防御之利,如同这种村子,那根本就是等同于不设防啊。 成祖朱棣当年,为何砸锅卖铁,也要大力修缮长城,不就是为了拒敌与国门之外么? 却是不曾想,到了现在…… 当然,促成此次鞑子入关的原因,纷杂至极,包括他李元庆,在这其中,也负有很大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忠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不少,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他娘的,越是看的多了,哥哥我真是心气儿难平啊!朝廷这帮狗杂碎,都是干什么吃的啊!” 李元庆递给陈忠一颗雪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大哥,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这件事情,咱们已经无法改变,只能是尽可能去弥补了。” 陈忠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元庆,晚上,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也好。再有五天,差不多就可以赶到迁安了。等刘兴祚那边送些骡马过来,咱们的行程,也能稍稍快上一些。” 陈忠点点头,却忽然想起来,忙低声道:“元庆,对了,朱国彦这鸟厮,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这狗杂碎,难道想白吃白拿?”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此事,还不着急。五万两银子而已。咱们就算什么都不做,这银子,也会烫他的手的。” ………… 十万人的队伍,层层叠叠,足够绵延几十里。 仅是每日的吃喝拉撒、扎营露宿,便至少要消耗小半天的时间。 好在,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磨合适应,队伍总算是稍稍找到了一些节奏,一日虽行不上二十里,但~,十五六里,十七八里,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按照这个节奏,队伍要赶到海边船队据点,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不过,此时皇太极和后金主力已经出关,在整个关内区域,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包括朱国彦和刘兴祚,也都与李元庆或多或少的有所接触,在这片区域内,除了流行疾病,队伍便没有了天敌。 陈忠今晚心情不是太好,喝了十几杯酒,便已经醉倒,呼呼大睡。 李元庆也有些发闷,但还是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令亲兵将陈忠安顿好休息,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了大帐外透气。 这些时日,身边虽有五万女眷,其中不乏一些出类拔萃者,但不论是李元庆还是陈忠,皆是没有近过女色。 两位统帅都是如此,儿郎们自然也不敢乱来。 时至此时,长生营的女护兵们在应对这些女眷方面的工作,已经有了很丰厚的经验。 经过孟青竹和军医们的数次改良,长生营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药方,基本可以很安全的解决掉这些女眷们的麻烦,不会让她们留下鞑子的孽种,从而留下祸患。 不过,因为之前李元庆是高强度的急行军,急急赶至的汉儿庄,女护兵主力,包括李元庆的宠妾王微,都没有随行,而是留在了永平。 军队的医务工作,主要还是依靠男军医。 好在,此次鞑子入关的时间不长,到此时还尚不足两月,这些女眷们中受到鞑子伤害者,暂时还不会有问题。 加之此时要急行军,现在喝药也不是太合适,等到队伍赶到海边营地时,时候差不多正好。 此时,留守永平的女护兵主力,包括王微,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急急往这边赶,与李元庆的主力汇合。 按照她们的行程,也就是三五天之内的事情。 届时,这五万多女眷的体检工作,也将开始细致的进行。 刘兴祚这边问题倒是不大。 得到了李元庆想要骡马支援的要求之后,他很快便做出了反应,表示将竭尽他的所能,为李元庆提供帮助。 只是,朱国彦这厮,在这个时节,却是选择当起了缩头乌龟……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朱国彦这厮啊……” 也无怪乎,后明末时代的几十年间,除了辽地集团的军官,便是闯营、西营的天下了。 像是朱国彦这样的九边其他地区的军官,没有经过真正的战争考验,没有经过痛苦的折磨,真他娘的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啊。 李元庆此时当然明白朱国彦的小心思。 这厮之所以收了李元庆的银子却不办事,无怪乎,还是看眼前的风势还不明朗,担心与李元庆牵扯了,会遭受到朝廷方面的咎责。 当初,李元庆的确是对朱国彦抱有了一定的信心。 这厮虽然是个庸的不能再庸的庸才,但至少,在历史上,他死的还算是光彩。 李元庆便想拉他一把,提携他一下。 可惜啊~,事实已经证明,李元庆这么想,还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啊! 该做选择的时候他不做,那~,也别想李元庆之后,还能给他什么雨露君恩了。 此时,对于李元庆而言,朱国彦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汉儿庄之前,他还有些存在感,但此时,已经过了汉儿庄,这厮,便直接变成了透明人。 李元庆此时真正关心的,还是京师方面的动向。 这边的风声应该已经传递到京城了,不知~~,崇祯皇帝和袁督师他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究竟会做何反应呢? ………… 四日之后,五月十七,李元庆和大队人马的主力,已经抵达了迁安东南二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成功与留守永平的五千军力,以及女护兵主力,李元庆的宠妾王微,包括亲自押送千多匹骡马过来的刘兴祚一行人汇合。 主要是这几天天气极佳,队伍的行程非常顺利,比想象中的要快了一天多。 迁安县城早已经不成模样。 事实上,整个关内区域,除了那些偏远的县城,以及三屯营这种唬人的要塞,还有李元庆亲自守卫的永平城,其他的城池,基本上都被鞑子扫荡了一遍。 所谓‘眼不见为净’。 陈忠这几天索性不再去看这些‘遗迹’,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那日陈忠喝醉之后,李元庆也特意从这些女眷中,挑选了两个上佳的水灵丫头,送给陈忠,让这厮开两个苞开开鸿运,顺便也去去火气。 显然,这办法效果很不错。 晚上,李元庆在他的大帐内设下了丰盛的酒宴,宴请刘兴祚一行。 不过,在这般条件,想吃的太好,那自是不可能了,关键是这其中的情谊。 刘兴祚究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佼佼者,虽然有时候飘摇,但在这种关键选择的时候,他还是比较靠谱的。 陈忠原先对刘兴祚的感觉并不好,不过,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刘兴祚此时这般果断,急急便赶过来,给大队人马送来了最需要的骡马、车子,不说其他的,仅凭着这份情谊,他陈忠就得给刘兴祚面子。 更不要提,还有当年金州之事了。 哪怕就算是仅凭当年金州之事,李元庆,陈忠,包括毛文龙和所有东江部的军官,便都欠了他刘兴祚一个人情。 此时,经过了短暂的寒暄,随着正式开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整个大帐内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陈忠笑道:“老刘。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前,我老陈跟你接触不多,其间若有什么误会,你可要多担待着些。来,我老陈敬你一杯!” 刘兴祚此时也摸到了一些陈忠的脾气,忙笑道:“陈帅,您可是折煞我老刘了啊。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打不相识啊!陈帅,咱们虽没干过仗。但李帅可是在这里啊!陈帅是李帅的弟兄,那便是我刘兴祚的弟兄!来,陈帅,您用这碗,我老刘用坛子!今日个,咱们弟兄,必定要不醉不归!” 说着,刘兴祚笑着对陈忠一抱拳,提起一旁的酒坛子,直接便举在空中,开始往嘴里灌。 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刘,痛快!痛快啊!你老刘如此,我老陈怎能不给你面子?来人,再开一坛酒来!” “是!” 片刻,便有亲兵又将一坛子酒提过来。 陈忠也跟刘兴祚一个模样,抓起酒坛子,豪气豪饮起来。 一旁,跟随刘兴祚过来的刘家七兄弟中的老五、刘兴治,直接有些看傻眼了…… 见过豪放的,可是真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啊。 尤其是……他这一直小心谨慎的二哥,什么时候也……也这般豪气了…… 老五刘兴治只不过是参将。 放在寻常,他是没资格上桌的。 但毕竟有刘兴祚的面子在,他此时勉强算是主陪。 当然,他也就是端茶倒酒,安稳的吃点菜,想说话发声,他还不够资格。 刘兴治对此当然也有自知之明。 只不过,此时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了…… 感情~,若是不阻止,他二哥怕是要跟陈忠这般罡下去啊。 这一坛子酒,最少十斤,怕是铁人也受不了啊……忙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此时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自是看到了刘兴治的求救眼光,不过,却并没有阻止。 主要是这酒都是缴获的后金劫掠的大明财物,只是低度的普通米酒,也就十几度,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想看看刘兴祚更深一步的诚意! ………… 正文 第1076章 生米和熟饭…… ~~~~~~ 俗话说:“酒品如人品。” 这话虽在一定程度上,有失偏颇,但还是很考验人的意志力的。 意志力这东西,虽有些虚无缥缈,似乎是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是男人,尤其是军人,非常非常关键的一个核心要素。 若是连一点基本的意志力都没有,这样的军人,你还指望他能打仗? 更不要提是硬仗了。 有人爱酒,有人馋酒,有人讨厌酒,但不管是哪一种,这般直接拼命灌,谁都受不了。 在这种时候,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是勇气和意志力! 这也是古往今来,各级军队体系,喝酒~~,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指标’的关键原因。 此时,两人足足喝了三四分钟,差不多最少也得喝掉了两斤来酒了,刘兴祚率先架不住了,忙将酒坛子丢到一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片刻,这才稍稍缓过来,苦笑着对陈忠道:“陈帅,我老刘尽力了。” 陈忠这时也放下了酒坛子,急促的喘着粗气,片刻,不由哈哈大笑道:“老刘,今日,痛快啊!不愧是咱们辽地出身的好儿郎啊!” 胸腹中虽是翻江倒海,但刘兴祚心中却是大喜,陈忠这话,就意味着,已经接受了他。 李元庆也笑道:“大哥,刘帅,这么急干什么?来,先吃些菜垫垫肚子。” 说着,李元庆亲自给陈忠和刘兴祚一人夹了一根鸡腿。 陈忠当然不会跟李元庆客气,抓起这肥硕的鸡腿,便大吃大嚼起来。 刘兴祚这时也顾不得风度了,用力咬了一大口肉,也是一通狠嚼,啧啧有声。 但他这模样虽是粗俗,整个帐内的气氛,却是愈发活络起来。 李元庆又分别分给三人一颗雪茄,正准备给刘兴祚聊聊此次汉儿庄收获的红利,这时,外面杨磊却快步进帐里来,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西线最新消息。” 杨磊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登时,陈忠、刘兴祚、刘兴治三人,皆是看向了杨磊,片刻~,又都看向了李元庆。 西线~,自然就是京师方向了。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得益于李元庆极为顺畅的情报体系和各种飞禽高效率的传递通道,李元庆得到京师方面的消息,几乎能比官方早上一倍。 此时,虽不知道京师方向的消息究竟是吉是凶,但片刻,李元庆却是淡淡一笑:“杨磊,都不是外人,什么消息,你直说便是!” “呃?” 陈忠、刘兴祚、刘兴治三人登时一愣,李元庆这…… 杨磊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当然不敢怠慢,忙恭敬道:“大帅,京师方向的最新消息,皇上已经令王承恩、王公公,亲自赶往了东线咱们这边……” 杨磊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也并没有把这消息完全说透,但~~,在座诸人,谁又是会是傻子呢? 皇上竟然令他的大伴、当今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承恩亲赴东线,这…… 这显然不可能是来找他刘兴祚的啊。 他刘兴祚虽然算是爱国将领,但在整个大明的军队体系中,连九边都进不去,更何谈其他呢? 王承恩此行,那已经是明摆着了啊,那就是来寻李元庆啊,这…… 片刻,陈忠不由‘嘿嘿嘿’一阵贱笑:“不错,不错,很不错。皇上他老人家终于开窍了啊。王公公这人,还是不错的。哈哈哈!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刘兴祚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道:“李帅,恭喜啊。事情~,怕远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坏啊。” 刘兴祚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彻底倒向能给他带来实际利益的李元庆,然后~,再耐着性子与朝廷方面纠缠。 毕竟,李元庆的计划基本上滴水不漏,只要他刘兴祚能把自己屁股下面擦干净,蒙混过去……并不是太困难。 却不曾想,仅仅刚到此时,朝廷方面居然已经有了反应…… 刘兴祚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英明决断了啊。 李元庆这样的枭雄之辈,以他的手段,就算是皇上和朝廷,又怎能…… 此时,李元庆心中也舒缓了不少。 之前,他还真怕崇祯皇帝会一直孩子气,把整个事情给顶到牛角尖儿上,让双方都不好收场。 但~,看得出,后金军此次围逼京师,对崇祯皇帝的触动可不算小。 他既然已经先迈出了第一步,那接下来,李元庆也有了更充裕的把握,能与崇祯皇帝好好的‘聊一聊’。 “呵呵。我说怎么今日个一大早,花喜鹊就一直叫呢。感情,好事儿要成双啊!来,大哥,刘帅,刘五爷,元庆敬诸位一杯!” ………… 本来酒宴的气氛就比较顺畅了,忽然再加上京师这个消息,整个酒宴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点。 四人都喝了不少酒,宾主尽欢。 不过~,明日还要赶路,尤其是还有诸多千头万绪的事务,此时显然并不是完全放松庆祝的时候,不到子时,酒宴就散了场。 四人虽都已经醉醺醺的,但却都没有喝醉。 事实上,开心顺畅的时候喝酒,想喝醉都不太容易,但反之,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刘兴祚、刘兴治两兄弟离去,陈忠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元庆,皇帝服软了啊。咱们之后,怕是比想的还要顺畅不少啊。”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话虽如此,但具体情况,还要具体来分析。王公公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啊!不过,事情已经上了轨道,咱们必须要牢牢掌控住。”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放心吧。到了咱们嘴里的肉,谁都别想抢了去!” ………… 刘兴祚兄弟这时也回到了他们的临时大帐。 刘兴治忙小心关死了帐门,低声道:“二哥,这,这皇帝居然都要对李元庆服软……这,这怎么可能呢?” 刘兴祚淡淡一笑:“老五,知道为何我一定要来迁安了吧。” “………” 刘兴治有些无语,但却还是有些害怕,忙道:“二哥,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啊。此时,他虽然躲过去……但,保不准下次,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啊。咱们还是要尽量保持与他的距离才是啊。” 刘兴祚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笑道:“五弟,此事,你不必太过忧虑。至少五年,五年之内,我敢保证,李元庆此人,不会有任何风险。咱们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 陈忠离去,亲兵们将酒菜收拾干净,杨磊忙快步来到了李元庆面前,恭敬将一份密报,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遍,不由淡淡一笑:“杨磊,此事,你做的不错。” 杨磊嘿嘿一笑,忙恭敬拱手道:“大帅,卑职观刘家兄弟,似是……似是还有些取巧的意思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此事,不着急。你且小心盯好了他们便是,不要打草惊蛇。” 杨磊忙恭敬点头,小心离去。 等到确定李元庆这边忙完了,一直在隔壁辅帐内休息的王微,飘着一阵香风,袅袅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又是欣喜,又是羞涩的道:“爷……” 小别胜新婚。 李元庆一笑,用力抓住了王微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坐下,笑道:“这些时日,想爷了没?” 王微忙连连用力点头,俏脸已经红透了,低低喃喃道:“爷,婢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在王微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爷也想你了。这些时日,在那边怎么样?” 王微小鸟般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满是情意的深深看着李元庆,羞涩的笑声道:“爷,还好。那日您走之后,婢子便一直与女护兵们在一起。这些时日,婢子还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呢。” “都学到了什么?给爷好好讲讲?” 李元庆说着,额头用力顶住了王微的额头,大手却是开始熟练的探索着他早已经非常熟悉的领地。 王微本来还能跟李元庆说上几句话,但很快,整个帐内的空气便骤然灼热起来,仿似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昨日的数次战斗虽是都比较激烈,但李元庆今日却神清气爽,并没有丝毫的疲惫。 正如老祖宗一直言的,‘阴阳调和’,这么多日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骤然得到了释放,李元庆的整个精气神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帐外,天色额已经微微放亮,先行的儿郎们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新一天的征程。 火兵们也早已经起来多时,开始为整个大部队准备早饭。 看着东面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朝阳,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今日,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啊。 因为王承恩不久就要过来,加之整个队伍又非常的漫长,李元庆简单与陈忠商议之后,便决定由陈忠先护送队伍东进,李元庆则是留在这里,等待王承恩过来。 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李元庆对王承恩、对皇上和朝廷的尊敬。 毕竟,让王承恩一直追到海边营地,也不是个事儿。 从迁安到永平、再到抚宁,一直到海边营地,这一路,已经都是平原。 李元庆此时拥有三万多匹战马,在主力的行军速度上,没有丝毫的问题。 就算陈忠他们先行赶往了海边营地,至多,两三天的功夫,李元庆便能追过去。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必须要在这边……拖上王承恩一段时间,先把这些老百姓都运送往海边营地,再直接送上船,将这‘生米煮成熟饭’。 届时,就算是王承恩,也不可能再让李元庆把这些老百姓交还给朝廷了! ………… 正文 第1077章 机会 感谢大男人帮助推、叶知秋8、馨霞、dennissee、超级大狗屌、a赵相国、雾隐才藏、f1122a兄弟的月票。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 王承恩赶到的时间,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晚上一些。 到了五月二十八中午,王承恩的车马这才将将抵达了迁安县城西面十里外。 李元庆亲自率领五百名亲卫骑兵,赶到迁安县城废墟南面的官道上,恭迎王承恩一行。 其实……李元庆也非常理解王承恩的苦衷。 老王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却还要这么积极的奔波千里,赶到这边来救火,这老太监也不容易啊。 而李元庆之所以不到更远处去迎接王承恩,也是李元庆要对王承恩表达一个姿态。 毕竟~,这件事,是崇祯皇帝和朝廷先不仁在先,他李元庆可以接受朝廷的谈判,却必须要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否则,还真当他李元庆是软柿子,好揉捏不成? 当然,这其中的分量,就是个精细活了。 填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 迁安县城的废墟,则是刚刚好。 马上就要进入六月,天气已经有些开始燥热了。 小冰河的气候就是这般,冷的时候冷的要死,热的时候却又热的要死,完全是两个极端。 好在~,迁安县城南部的河畔,有一处密林子,并没有受到战争太多的伤害。 主要是迁安这种小县城,城墙微薄,防御更是薄弱,代善、莽古尔泰他们要拿下来,根本就不用太费力气,打造太多云梯、攻城器械,随便一波,便可轻易拿下来。 此时正值正午,刺目的骄阳有些暴躁的炙烤着大地,头顶上绿油油的树叶,都快要被晒蔫儿,儿郎们和战马都藏到了树林子休息。 李元庆则是点燃了一颗雪茄,靠在一颗大树下,静静的远眺着西面的官道方向。 经过了这十几日的辛劳,陈忠已经率领七万多百姓大军主力,过了永平,马上就要到抚宁地界了。 按照这般速度来估计,他们赶往海边营地,还需要半个月左右。 主要是现在天气太热了,若想赶路,只能是一早一晚,中午的时间便要被浪费掉。 否则,速度还能快上一些。 而李元庆这边,也没有闲着,经过了这些天的紧密计算,此行,永平围剿阿济格,汉儿庄收拢老百姓,整个战场的收获,也被完全整理出来,得到了准确的数字。 此次出征,李元庆和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虽没有打硬仗,但收获可绝不小。 先不说这七万多老百姓、两万多匹战马了,仅是收缴的后金军掠获的财物、金银、粮草,便已经稳稳的超过了二百万两的规模。 若再加上战马、铠甲、兵器,包括一些紧要的军姿、军需物品,李元庆此行的收益,怕是要直逼五百万两的大关! 更不要提,是这些人口了…… 七万三千余人口。 哪怕每人每年只能赚十两银子,这已经不是小数了啊。 关键是,有人才会有财富,他们不仅是‘固定资产’,而且还会像是滚雪球一般,逐步的线性叠加…… 等李元庆完全将他们消化,那可就不是五百万两银子可比的了。 也怪乎先贤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抢~劫~,果然是这世上最赚钱、也最容易的买卖啊…… 当然,这些利益中,除了人口,李元庆铁定要独吞,至于其他的财物,自是要分享给陈忠诸部一些的。 但即便是这般,三百五十万两以上的收益,李元庆已经是稳稳的攥在手里了! 这也让李元庆的整体实力,一下子又登上了一个台阶。 两万多壮年劳力啊,这是个什么概念…… 正美滋滋胡思乱想着呢,这时,前方有几匹快马急急奔过来,为首一名亲兵把总忙快速翻身下马,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车队马上就到了。已经到了县城。” 李元庆忙收敛起心神,翻身上马,朝着前方看过去,果然,已经可以看到王承恩的仪仗。 “呵呵。” 李元庆一笑,摆手对杨磊道:“通知兄弟们速度集结,咱们去迎接王公公。” “是。” 片刻,急促的集结号吹响,儿郎们纷纷翻身上马,快速聚集到李元庆身边列阵。 不到十分钟,亲兵们已经集结完毕,李元庆大手一挥,率先拔马,直奔县城方向。 看到、听到这边马蹄轰鸣,简直像要开天裂地一般,王承恩队伍中的值守禁军和锦衣卫,登时都被吓了一大跳,如临大敌。 但片刻,待看清了李元庆的旗号,他们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急急禀报给王承恩。 王承恩掀开马车窗帘,看着李元庆一行急急奔过来的精骑,眉头不由微皱,但片刻,却又舒展开来,忙对身边随侍小太监道:“快,扶杂家下车。” “呃?” 几个小太监登时都愣住了,老祖宗居然要下车去见李元庆,这…… 李元庆这到底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但王承恩发了话,他们又怎敢怠慢?忙小心将王承恩扶下车来。 这时,李元庆也来到了队伍之前,忙快速翻身下马,直奔王承恩这边,恭敬跪倒在地道:“王公,您竟然亲自过来了,这可是真要折煞元庆啊。”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能再次见到李帅,杂家心里这块石头啊,可算是落了地哟。”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忙上前自己搀扶着王承恩,笑道:“王公,元庆已经在不远处的树林暂时备下了午宴,王公可稍稍休息一下,等到太阳下去些,咱们再赶赴营地。” 王承恩哈哈大笑:“一切尽凭李帅安排。” 李元庆亲自扶着王承恩上了一匹高大的混血汗血宝马,又亲自为王承恩执马,说说笑笑的走向了不远处河边树林子营地。 周围一众禁军、锦衣卫,包括李元庆亲兵们,登时将警戒提高到了最高点,互相防备着对方,小心四散在周围。 看着李元庆亲自牵着马、过了河,连靴子湿了也不顾,王承恩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笑道:“元庆,杂家本以为,再次见到你,你会换个模样。却不曾想,你比以前,还要更踏实了啊。” 这时,李元庆已经将马牵到了树荫下,太阳已经照不到王承恩,忙笑道:“王公,您这般说,可是折煞元庆了啊。这几年,元庆也一直在思量,有时候,年轻不懂事,总是要付出代价啊。” 王承恩不由微微一笑,“元庆,扶我下马,咱们走一走。” “是。” 李元庆忙亲自将王承恩扶下马来,稍稍落后王承恩半个身位,两人缓步而行。 身后,马上有亲兵过来,牵起战马,小心护卫在两人身后。 王承恩的牛皮靴缓缓踩着脚下松软的青草地,一边缓慢的活动着手脚,原本有些疲惫的面容,很快精神了不少,笑道:“元庆,你可知,此次,杂家可是被赶鸭子上架啊。” “嗳?” 李元庆没想到王承恩竟然会这般直白,但片刻,他却也明白了王承恩的言下深意,忙笑道:“王公,可是……可是京师战局有波动?” 王承恩一笑,也不隐瞒,一边走着,一边详细将此次京师之役、袁督师的用兵方略,包括几次焦灼之战,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等到王承恩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这边的临时营地,火兵们早已经将酒菜准备妥帖。 李元庆忙小心扶着王承恩落座,又亲自给王承恩满上了一杯酒,这才坐到了王承恩对面,有些微微皱眉般的道:“王公,此次袁督师的策略,倒也并不算是失策。只不过,稍稍有些激进了些。关键是后金军的战力,的确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啊。” 王承恩笑道:“元庆,你常年在辽地一线与这些鞑子对战。依你之见,鞑子比之以前,成长了多少?” 李元庆端起酒杯,恭敬对王承恩示意一下,饮尽了杯中酒,缓缓道:“王公,此事,元庆现在一时也说不好。自前年朝~鲜之役后,元庆便一直未与鞑子主力进行过大规模正面交战,小仗虽是有不少,但却都不值一提。皇太极这几年,一直在大力发展火器,究竟现在到了什么规模,元庆一时也还真是不好评论。” 王承恩也饮尽杯中酒,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笑道:“元庆,杂家始终认为,鞑子就算进步再快,你却始终是他们的克星。” 李元庆不由微微苦笑,“王公,您这可是太过抬举元庆了啊。就像此役之事,元庆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李元庆与王承恩相交,早已经不是一年两年,这近十年的相处,王承恩几乎是亲眼看着李元庆成长到了现在的规模,对李元庆的了解,也比常人要多不少。 尤其是,他与李元庆之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却又藕断丝连的利益输送。 说白了,两人并不是外人。 片刻,王承恩笑道:“元庆,此事,杂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元庆,你也知道,皇上就是这脾气,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杂家也很难改变啊。但现在,皇上口风已经有了回转,咱们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李元庆当然明白王承恩的意思。 即便他与王承恩之间,有巨大的利益输送,但说到底,王承恩还是朱由检的奴婢,他的核心利益,自然还是在朱由检身上。 他或许会帮助李元庆,但关键的前提却是……在保障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利益之前! 此时,王承恩所说的机会,自然是想李元庆与朱由检改善关系的机会。 沉吟片刻,李元庆看向王承恩的眼睛道:“王公,不知~,皇上想要元庆做些什么?” ………… 正文 第1078章 王承恩的礼物 ~~~~~~ “呵呵。” 王承恩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眼神一时有些浑浊。 他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这么直接…… 但片刻,王承恩却懂了李元庆的深意。 在此时这般状态,两人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与其遮遮掩掩,浪费时间,反倒不如光明磊落。 至少,让双方都了解一些彼此的底线,也更方便下一步的讨价还价,再深入交流…… “呵呵。元庆,皇上对杂家此行,其实并未有什么具体要求。不过,元庆,鞑子此行之所以退兵,咱们还是得仔细商榷一下啊。” 王承恩这话虽有些飘忽,看似云里雾里,但瞬间,李元庆就抓到了其中的核心点。 他之前的‘手~榴~弹’,效果看来很不错嘛…… “王公,此事,说起来,元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王公,您也知道,元庆此次出兵,名不正,言不顺。元庆此时的压力也很大啊。” “呵呵。” 王承恩不由淡淡一笑。 也无怪乎,短短几年时间,李元庆却几乎窜的比火箭还快了啊。 仅是李元庆这悟性~~,便是他王承恩都要叹为观止啊。 “元庆,这事情,倒的确是有点……有点复杂。不过,杂家相信,这些许的小误会,依照皇上的胸襟,他是不会太放在心里的。”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元庆是大明的臣子,是皇上的臣子,自当为皇上、为大明,尽心竭力。此时,事情虽是有些复杂,但元庆却是愿竭尽所能,争取在王公的斡旋下,尽快化解掉这些复杂,让事情回到正轨。”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来,元庆,杂家敬你一杯。以前有些事情,是杂家对不住你啊。” ………… 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原本想让王承恩在这树林子里的临时大帐内,先休息一会儿。 毕竟,王承恩此时已经小五十了,就要知天命,这一路急急从京师赶过来,舟车劳顿,身体难免会有所不适。 但王承恩却是笑着谢绝了李元庆的美意,而是顶着午后的大太阳,翻身上马,让李元庆陪着他,去迁安县城的废墟看看。 李元庆转瞬便明白了王承恩的深意,自也不会拒绝,也翻身上马,亲自护卫在王承恩身边。 此时的迁安县城,城墙虽还残存,但即便是在几里外,却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青灰色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一片黑灰色。 但外墙还是好的,进入里面,那就更惨不忍睹了。 普通的民居民宅,显然没有宽厚的城墙更具防火力,多数都已经被烧塌,房顶化成飞灰,墙体则是变成断壁残垣。 进入里面,仅是刺鼻的烟火残留气味,便让人接受不了。 王承恩本还想深入探查的,但坚持了十几分钟,便再也坚持不住了,招呼李元庆出城返回。 出了迁安县城几里外,王承恩的脸色还是不太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有些发青。 李元庆小心请示道:“王公,咱们先去阴凉里歇一会儿?” 王承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元庆,咱们直接回你的营地吧。” 看王承恩似乎不想说话,李元庆自是也不会多言,恭敬点点头,招呼亲兵和王承恩的随行,一行护送王承恩前往营地。 十几里的路程,如果靠‘11’路,那至少得大半个时辰,但骑马~,尤其还是汗血宝马,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不过,王承恩毕竟一把老骨头了,自然不可能骑的太快。 一行人返回营地,用了小半个时辰。 刚刚返回营地,天空就阴郁了下来,很快便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 李元庆亲自服侍着王承恩来到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大帐里休息,笑道:“王公,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要不然,元庆怕就要挨上这场雨了。” 王承恩这时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不由笑道:“元庆,你不要宽慰杂家。杂家是老了,但眼睛还没花呢。这一路上,迁安县城这样的模样,杂家已经见了七八处。” 李元庆点了点头,亲手为王承恩倒了一杯清水,恭敬递到他的手里,叹息一声道:“王公,鞑子这祸乱,怕是比洪水猛兽更甚。想要老百姓不遭这罪,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拒敌与关城之外啊。” 王承恩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说的没错。可惜啊!这事情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又是何其艰难那。这些年,辽饷越来越甚,却是……” 王承恩虽没有说下去,但最后的语气,却是冷若寒冰。 这老太监,虽然没有当年魏公公的‘雄才伟略’,但毕竟也是泥汤子里爬出来的佼佼者,所谓是非,他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但李元庆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发言?自然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王承恩自然注意到了李元庆的神色,片刻,笑道:“元庆,不说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了。此行,杂家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说着,王承恩笑着拍了拍手。 片刻,一个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侍卫,忙快步来到了帐内,恭敬跪倒在地上,“干爹。” 李元庆一时有些摸不清王承恩的用意,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做出了防御般的姿态。 王承恩却不生气,笑道:“凤儿,摘掉你的帽子,让元庆好好瞧瞧。” “是。” 这叫凤儿的锦衣卫明显是个女人。 片刻,她转过身来,看向李元庆,解下了头上的帽子,用力松开了一头乌黑的乌丝,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抬起头来,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李帅。” 这女人,差不多能有个二十五六岁、甚至是二十六七岁年纪了。 长的……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法形容。 她的脸型非常尖锐,棱角分明,皮肤黝黑,眉毛粗重,显然,‘美女’这两个字,与她绝不沾边。 但片刻,就在李元庆有些发呆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手却是放到了脸后,轻飘飘的一揭。 竟然是一张人脸面具。 片刻,一张近乎是倾国倾城的俏脸,骤然出现在了李元庆面前。 她肌肤雪白,五官纤细窈窕,尤其是樱红的小嘴,与刚才那丑女香肠般的饱满嘴唇,根本就不沾边啊…… 关键是~,李元庆看着她,竟然……竟然十分眼熟。 “你~,你……” 李元庆下意识的又退后了半步,大手已经摸在了刀柄上。 “李帅是不是觉得奴婢眼熟?奴婢以前的确与李帅见过面。不过,那却是在天启二年冬。” 李元庆这时反而冷静下来。 无风不起浪! 像是王承恩这种人,又怎的会轻易无的放矢? 这女人,李元庆确实见过,只是,时间太久远,间隔也太复杂了,李元庆一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女人。 王承恩这时笑道:“元庆,是不是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李元庆看了王承恩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王承恩继续笑道:“元庆,这么多年不见,你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尤其是,凤儿一向都是以男装示人。她是张家集那位张大官人、张晋松的干女儿。” “什么?” 李元庆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记忆里的凌乱碎片,仿似被一根丝线重新穿起来,他已经有些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 那应该是在天启二年、还是三年,李元庆在广鹿岛煮盐,为了当时初立的儿郎们寻求生计,但开始效果并不好。 后来,李元庆铤而走险,在登州府客串了一次‘强人’,抢了点盐货,还收拢了黄国山和杨小船几十名盐丁。 但这些黑盐货肯定不太好销。 最后,李元庆找到了张家集那位张大官人的门下,一番纠结,那张大官人最终吃下了那批黑货。 而眼前这个女人,当时就是书生打扮,跟随在张大官人身边。 当年,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李元庆对她的容颜,却是有着很深的印象。 当时的李元庆,可还没有这么多女人,更没有这么多美女。尤其是当年这凤儿的西贝模样的中性美,还是非常新潮的,让人过目难忘。 这些年来,李元庆虽然还一直与张家集这位张大官人保持着联系,但更多的,却是都交给了沈晋负责。 因为张大官人这根线,对于此时的李元庆而言,已经是小儿科。 这张大官人已经够不到资格,跟他李元庆并排而坐。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庆的确是多次考虑过,对张家集和这位张大官人下手,夺取盐业买卖的主动权。 但登莱错综复杂,水势极深,加之盐业买卖在李元庆的产业中,地位越来越低微,李元庆便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却是想不到,在此时~,竟然由王承恩将这事情提起来…… 王承恩自是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庆,笑道:“元庆,这张晋松,原本是魏忠贤的门人。凤儿原本是张晋松打算孝敬魏忠贤的。但当年在京师时,他们出了一些事情,恰巧被杂家碰到了。杂家便把人救了下来。元庆,这么多年了,杂家已经将凤儿当成了杂家的女儿。”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承恩继续笑道:“元庆,凤儿今年虽已经二十有七,却一直是清白之身。在来之前,杂家一直在想,到底要送给你什么礼物。后来,杂家却想明白。元庆,你是个恋旧之人。若凤儿跟在杂家身边,遁入空门,显然也不是为人长辈之道。元庆,杂家这礼物,你可愿收下?” 这时,凤儿已经乖巧的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凤儿见过主人。” “王公,这……这事情……” 李元庆一时简直有些头大。 想不到,这老太监居然能翻出了这种‘僵尸’账。 不过,这件事情,王承恩也的确有心了…… 由此也可得知,他来见自己之前,必定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的…… 这时,王承恩笑道:“元庆,这接连赶了十几天路。杂家也有些乏了。你们年轻人聊聊吧。你想知道的,凤儿都会告诉你的。” 事情已经这般,李元庆也无法再回绝,片刻,强撑着笑着点了点头,牵起了凤儿的手,恭敬对王承恩道:“王公,元庆多谢您的美意。您好好休息。有事情,可随时招呼元庆。”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杂家乏了。有事情,咱们明日再谈吧。” ………… 正文 第1079章 变脸 ~~~~~~ 出了大帐,凤儿已经重新戴好了帽子,那张面具,不知何时,又戴在了她的脸上。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言……不知到底该去哪儿了?左右扫视。 这时,凤儿却低声道:“主人,凤儿想洗个澡。” “嗯?”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点头,“走。去我的主帐。” “多谢主人。” 凤儿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太多荣幸,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紧紧跟随在了李元庆身后。 感受着身后凤儿身上,似乎还有些湿咸的汗臭味,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这狗日的老王,究竟想干什么? 回到大帐,王微忙欣喜的迎上来,但一看到李元庆身后的凤儿,王微本能的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李元庆的老脸忍不住也有些泛红,这他娘的到底叫个什么事儿…… 片刻,对王微道:“去。让亲兵烧些热水来。她要洗澡。” “嗳?是。” 自家爷竟然……竟然让一个爷们在主帐内洗澡,关键这爷们还这么丑,又这么臭,这…… 王微只感觉她的世界观都要崩了。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不敢怠慢,赶忙就要出去。 “慢着。” 李元庆拦住王微,又道:“给她准备个大些的浴桶。” “是。” 王微小心离去,凤儿却乖巧的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一般,似是根本就没有要与李元庆交流、说话的意思。 “………” 李元庆一时不由更是无言,这他娘的…… “你……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沉默吧?” 李元庆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看向凤儿这张无法言语的外皮。 凤儿似乎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心意,一侧身,这张人~皮~面具已经取下来,露出了她本来精致的俏脸,笑道:“主人,凤儿记得,凤儿之前没有与主人说过话。” 李元庆点了点头,“我是辽人,你是登州人,咱们也算是半个老乡对吧?你……你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模样?” 凤儿淡淡一笑,用地道的沈阳土话道:“主人,咱们不是半个老乡,咱们是地道的老乡。凤儿也是沈阳人。” “………” 李元庆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点头,“即如此,咱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层。现在的沈阳人可不多了。” 凤儿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气氛一时又有些压抑的沉默起来。 李元庆索性也不干别的了,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凤儿,想从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凤儿却波澜不惊,仿若直接将李元庆当成了无物,看似是看着李元庆,目光却是非常涣散,不知已经神游到了哪里。 不多时,王微小心进帐来,“爷,浴桶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李元庆点头道:“抬进来。” “是。” 片刻,两个亲兵抬进来浴桶,陆续又有七八名亲兵,提着热水水桶进来,将浴桶蓄满热水。 待做完这一切,王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退出了帐外。 这凤儿脸虽长的不错,看其个头,身条应该也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却不防,她仍然是个美女。 可惜~,她本身就像是块石头、冷冰冰的不说,又是王承恩的人,李元庆又怎会对她有兴趣? “凤儿,你在这边洗澡。我出去转转。我会让王微守在门口,你需要的换洗衣物,我让她给你送过来。” 李元庆说着,就要走出大帐。 凤儿这时却笑道:“主人,您不想看凤儿洗澡?” 李元庆刚想开口拒绝,却忽然发现,凤儿竟然又……又变了脸。 就在李元庆刚才回身的一瞬间,她的脸上,竟然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成熟韵味的美妇人,正波光流转、笑语盈盈的看着李元庆。 “你~~~。” 李元庆虽被吓了一大跳,但这时,他却有些冷静下来,隐隐~,已经抓到了凤儿的用意。 “你会变脸?” 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凤儿的眼睛。 凤儿一笑,缓缓的脱着她外面有些油腻的飞鱼服,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红色棉袄,笑道:“主人,雕虫小技而已。主人可还想再看?” 李元庆微微眯起了眼睛,拿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平复自己的情绪,“你还会变什么?” 说着,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凤儿淡淡的笑着,一边脱着棉袄,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内衣,一低头,片刻,竟然又换了一张脸。 更令人惊悚的是,她此时换的这张脸,竟然……竟然与李元庆有着九成九以上的神似。 片刻,李元庆却是微微冷笑:“王公的意思,是想让元庆进京?” 凤儿登时一愣,她没想到李元庆这么快,居然已经抓到了事情的核心…… 但片刻,她淡淡一笑,也不再遮掩,“干爹的确有这个意思。而凤儿这本事,可保主人进京无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感谢王公的美意啊。只不过,这次~,元庆怕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啊。” 凤儿却也不恼,笑道:“主人,凤儿此时已经是主人的奴婢。一切自当以主人为主。”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淡淡一笑道:“如此也好。技不压身嘛。” 凤儿一笑,也不再多言,在李元庆一个愣神之间,又换回了她的本来面目,并脱掉了内衣,露出了她原本雪白的肌肤。 片刻,她又脱掉了下衣,露出了一片窈窕晃眼的洁白娇躯,就在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施施然踩着凳子,来到了浴桶内。 李元庆静静的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来,久久不语。 水温似乎很合适,凤儿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她的脸上,轻巧的戏着水。 这时,帐外却传来杨磊的声音,“大帅,东线战报。” 李元庆看了凤儿一眼,“你先在这里洗澡。我等下回来。” 凤儿乖巧的点头,笑道:“主人尽管去忙,凤儿会照顾好自己。” “………” 李元庆本以为凤儿要自己留在这呢,却没想到,她竟然将自己视若无物了…… 不过,这也好。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李元庆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思量一下。 李元庆来到帐外,杨磊正恭敬守在门口,王微则是坐在一旁,看着西面已经落到地平线下多半的夕阳发呆。 “大帅,陈帅最新的消息。” 杨磊恭敬将一份密报,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点点头,打开仔细扫视一遍。 陈忠这倒不是什么战报,只是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下大部队的进展情况,并小心叮嘱李元庆,若事情能谈便谈,谈不拢,要在第一时间抽身。 将密报收起来,摆手让杨磊去忙活军务,李元庆来到王微身边低声道:“里面那人,是个女人。你去给她准备几件你换洗的衣物,有新的最好。这女人有点邪乎,你要小心一些。明白么?” 王微被吓了一大跳。 但她究竟是见过场面的成熟女人,片刻,忙用力点头,“爷,婢子会小心的。” 李元庆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去吧。一定要小心些。” “嗯。” 看着王微去隔壁辅帐忙活,李元庆大步来到了王承恩帐外。 帐外值守锦衣卫不敢怠慢,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他们这时都已经知晓了王承恩对李元庆的态度,尤其是又在李元庆的地盘上,自然不敢露出平日里的嚣张性子来。 李元庆摆了摆手,对门外值守的一个锦衣卫千户道:“这位兄弟,王公休息了么?” 不动声色间,李元庆一张百两银票,已经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锦衣卫千户一愣,片刻,扫了一眼手中银票,不由大喜,忙低声道:“老祖宗正在小憩,今晚的饭食李帅可不用忙碌了。李帅若要见王公,可到明早再过来。” 李元庆眉头微皱,片刻,却舒展开来,笑道:“有劳兄弟了。那元庆先告退了。” 主帐那边有凤儿在洗澡,军务李元庆此时也没有头绪,索性翻身上马,招呼了十几名亲兵,来到了营地不远处的小河边透透气。 天色将黑,亲兵们很快在河边收拾起一堆篝火,李元庆则是半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中已经露头的繁星,仔细思量。 到了王承恩这种身份地位,他做事情,绝不可能会无的放矢。 凤儿之前虽已经展现了她的一部分手段,但李元庆却明了,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现在来看,李元庆没有动张家集的那位大官人,反倒是明智之举。 毕竟,大明此时的权贵们,与他李元庆可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们捞钱的手段,还是聚集在传统的老行业内,而私盐,则是其中的一个大头。 这张大官人这么多年,却始终屹立不倒,京里有些牵扯,也就不足为奇了。 关键是……王承恩为何要这么做? 如果要送美女,京师这么多年轻貌美的美女他不送,非要送凤儿这种明显是扎手又扎眼的角色呢? 这不是明摆着,会在他和他李元庆之间,种上不协调的因素么? 还是…… 王承恩对这凤儿有着极大的把握,认为~,她一定可以处理好此中之事? ………… 正文 第1080章 天佑大明! ~~~~~~ 在河边小憩了一会儿,李元庆的精神已经放松了不少。 不管王承恩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此时,他李元庆强兵在手,功绩在手,在整个大势上,已经占据了先天性的主动。 王承恩若是想好好谈,那李元庆便也按部就班的按照规矩来。 但~~,若是王承恩想耍小花样,玩阴的,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不过,在此时这般状态,双方在大框架上基本已经达成了相当程度的妥协,王承恩显然是没有玩阴的必要。 凤儿这步棋,明显~~,是有着更深远的意义啊。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旺盛的篝火已经被点燃起来,儿郎们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李元庆回到自己的大帐,凤儿早已经洗完了澡,王微正在与已经换好了亲兵服侍的凤儿笑着聊天,看样子,两人聊的似乎不错,气氛很欢快。 看到李元庆回来,两个女人忙恭敬起身行礼。 “呵呵。” 看着换上了亲兵服侍、明显比之前简洁干净百倍的凤儿,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怎么样?还适应吧?” 凤儿施施然一笑:“多谢主人挂念。凤儿已经开始适应了。”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看向王微,“饿了吧?爷已经让火兵准备晚饭。” 王微甜甜一笑:“谢谢爷。” 看着李元庆大步来到了软榻上躺下,王微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后,温柔的为李元庆揉肩捶背。 凤儿也不闲着,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腿边,轻轻为李元庆捶着腿,力道起到好处。 仿似~,她已经与李元庆非常熟悉,没有半分娇柔做作,非常的自然。 尤其是,李元庆闻到了一股……一股远不同于王微身上的香气,淡淡幽雅,沁人心脾,非常的好闻。 看到李元庆目光竟自看向自己,凤儿似乎有些害羞,微微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却又似乎在偷偷大量着李元庆。 这……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挑起来。 这个女人,真是…… 很快,火兵们端上来饭菜。不是非常丰盛,却胜在分量十足,以肉类为主。 王微早已经习惯了与李元庆一起吃饭,忙扭着小腰肢,殷勤的忙活。 凤儿有些诧异,显然,她没想到李元庆的侍妾居然也能上桌,但她却不敢坏了规矩,乖巧的侍立在一旁。 李元庆却也不理会她,风卷残云的吃起来。 吃完晚饭,李元庆道:“微儿,你再去让火兵炒几个小菜,给凤儿姑娘。” “是。” 王微有些欢喜这种让别人看着吃饭的感觉,忙乖巧的扭着小腰肢出去。 之前,她虽然通过拼命努力,让李元庆接受了她,但她毕竟是在这般大环境下长大,对于这种主仆之分,骨子里还是非常在意的。 王微离去,帐内只剩下李元庆和凤儿两人,空气稍稍开始有些凝滞起来。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酒,看向凤儿的眼睛,“今晚,凤儿姑娘有什么安排?” 凤儿微微一笑:“主人要凤儿如何,凤儿便如何。” “呵呵。” 李元庆一口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今晚,凤儿姑娘好好休息吧。待明日,我与王公谈妥,咱们好好喝一杯。” “………” 凤儿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俏脸登时一凝,片刻,却笑道:“多谢主人美意。只是,主人不怕明日王公询问么?” 李元庆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若明日王公询问,凤儿姑娘该怎么说?” 凤儿饶是深沉,却毕竟是女人,俏脸不由一红,片刻,洁白的贝齿紧咬红唇道:“奴婢会禀告干爹,主人让凤儿先休息一晚。”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很好。你退下吧。今晚,你去后面辅帐休息。” “是。” 凤儿也不墨迹,施施然对李元庆一礼,扭着不算是太丰满、却是恰到好处的小屁股,袅袅走出了帐外。 李元庆一直目送着她出了大帐、关闭了帐门、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女人,还真是…… ………… 一夜波澜不惊的过去,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 昨夜,李元庆着实是被这凤儿撩起了不少火气,自然是都发泄在了王微身上,也算是‘望梅止渴’了。 王微昨夜着实承受了李元庆不少火气,此时还睡的正香,李元庆自也不会去打扰她,自己收拾妥当,大步来到了帐外。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儿郎们已经开始跑操。 李元庆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跟儿郎们跑上几圈,却发现,对面不远,王承恩正饶有兴趣的坐在一个树屯上,看着儿郎们跑操。 李元庆笑着跑过去,“王公,今日怎的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会儿?” 王承恩一笑,“元庆,杂家倒是没想到你会起这么早。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王承恩的深意,笑道:“王公,您可是正值当年啊。元庆这,劳碌惯了啊。再者,这里毕竟是军营,总是要依照军营的规矩来嘛。” 王承恩自是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也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啊!元庆,在这方面,你做的很好。走,陪杂家去河边走走。” “愿为王公效命。”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向不远处的河畔,几十名亲兵和锦衣卫、禁军士兵,小心跟随两人身后。 王承恩精神头显然不错,边走边笑道:“元庆,凤儿是个苦命的女娃。你能疼她一下,就疼她一下吧。杂家老了,也只能到这了。” 李元庆恭敬点点头,“王公,元庆会尽力而为。” 王承恩一笑:“元庆,你的人品,杂家还是信得过的。” 李元庆一笑,却不多言。 两人来到河边,王承恩笑着舒缓了一下筋骨,笑道:“元庆,事情已经到这般,你这边可有了计划?” 李元庆笑道:“王公,此役,鞑子入关,百姓生灵涂炭,元庆感同身受。幸得皇上英明无双,将士用心效命,结局还不是太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元庆身为大明将官,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效命。王公,此役,元庆愿向皇上进贡两千级鞑子首级,并~,奉上纹银三十万两。” “嘶。” 王承恩眉头不由一皱。 李元庆这话虽是轻飘飘的,但他何等精明?片刻便抓住了李元庆的核心用意。 李元庆是向皇上进贡两千级鞑子首级,可不是向朝廷啊。 这就意味着,崇祯皇帝可以免费得到这两千级鞑子首级,而不用付出一分功赏的。 尤其是……李元庆竟然还送给皇上三十万两白银,这个情分,这个态度,可是到家了啊…… 片刻,王承恩不由淡淡一笑,转而却哈哈大笑:“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杂家失望。只是,你营救的这些百姓……” 李元庆笑道:“王公,辽南人力空虚,这些百姓,可解元庆燃眉之急。还请王公体谅。” 王承恩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李元庆这计划,简直是滴水不漏,根本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啊。 沉吟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杂家可以私自做主答应你。不过,杂家希望,等到事情了结之后,你可以去京师一趟。跟皇上好好聊一聊,把整个事情说清楚,让双方消除这些误会。”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感谢王公美意。此事,元庆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王公您也知道,鞑子虽已出关,但诸多事务,却依然千头万绪,元庆若要进京,怕~~,至少要等到下半年了。” “下半年?” 王承恩眉头微皱,片刻,却舒缓开来,笑道:“元庆,下半年也好。正好让大家都冷静冷静。对了,元庆,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王公,此次,元庆断了皇太极的后路,这厮必定已经铭记在心。依照这些鞑子瑕疵必报的性子,他们必定要找回这个场子来。元庆下一步,将会将主要精力,都聚集在金州、复州一线的防御上。” 王承恩缓缓点了点头。 如果放在以往,他对鞑子的印象,只能是在辽地的奏报里,但此时,亲身经历了京师防御战,亲眼目睹了鞑子的战力和凶残,王承恩已经更为直观的明白,在李元庆这看似简单的言语之下,到底要经历怎样的磨难。 “元庆,此事~,杂家会如实禀报皇上。” 王承恩说着,淡淡一笑,又道:“元庆,此事你也不必有太多顾虑。有杂家在,杂家会尽量帮你在皇上面前,将这误会解释清楚。至于功赏……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王承恩说到最后,言语里的霸气,不容置疑。 李元庆忙笑道:“元庆多谢王公美意。有王公这句话,元庆心里就踏实了。” 原本是要波涛汹涌的正事儿,却是在这晨练间,三言两语就谈完了,王承恩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却又愈发沉稳的李元庆,王承恩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思量万千。 李元庆本是大明的国之柱梁,肱骨之臣,却不曾想,因为皇上的诸次失误,将事情搞到了现在的模样…… 好在,天佑大明,此事,还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还可以徐徐图之,这也让王承恩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不少。 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但起码,在此时,他王承恩却必须要将这事情维护周全。 这时,李元庆笑道:“王公,不知您此行,要在这边停留多久?若是时间允许,元庆想请您去长生岛坐一坐。”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你的美意,杂家心领了。可惜啊。此时国事千头万绪,杂家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啊。咱们既然已经谈拢,杂家打算,今日中午,便启程返京。” “这么快?” 李元庆登时一愣,没想到王承恩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忙道:“王公,可这首级和银子……” 王承恩却笑着摆了摆手,“元庆,别人的人品,杂家不去评论。但~,你的人品,杂家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王承恩却深深叹息一声:“元庆,你也知道。此时,鞑子虽退兵,但京师城内,却依然是千头万绪的事务。皇上辛劳,杂家也不能闲着啊。” 李元庆当然明白王承恩的深意,忙低声道:“王公,此行,元庆也为王公备下了一份礼物。” 说着,李元庆一摆手。 身后,一个亲兵忙搬着一个枕头的精致木箱,快步跑过来,恭敬放在了地上。 王承恩眼睛微微一眯。 李元庆却是小心打开了木箱,皆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银票,“王公,这是元庆此时能凑出来的最多了。元庆刻意凑了个吉祥数字,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还请王公切莫推辞。” ………… 正文 第1081章 放低姿态 ~~~~~~ 王承恩吃过了午饭便急急离去,只留下了一个锦衣卫千总,来联络协调后续的事务。 当然,李元庆这份厚实的礼物,自是已经稳稳的落入了王承恩的腰包里。 王承恩留下的这个锦衣卫千总,叫做崔宪和,约莫四十出头,皮肤微黑,身材微微有些发胖,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面对李元庆,一张黑脸上始终挂满了谦卑讨好的笑意。 送走了王承恩的仪仗,李元庆看了崔宪和一眼,笑着拔马返回。 崔宪和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小心催马跟了过来,却是谦卑的落后李元庆半个身位。让李元庆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却又能感觉到他的恭敬。 窥一斑可知全豹。 李元庆淡淡笑道:“崔大人,这些时日,可要劳烦崔大人操劳了。” 崔宪和忙讨好的笑道:“李帅真是说笑了。卑职能跟在李帅身边做事,那可是卑职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那。” 李元庆哈哈大笑:“崔大人可真是幽默。对了,崔大人,不知您~~~,是要跟元庆一起返回辽南,还是……” 李元庆这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却已经是相当明了了。 崔宪和不由一愣。 这……这是李元庆要逼着他来表态啊。 老话说:“被打死的都是会武的,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崔宪和可不傻。 他这差事,若是做好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差。 不仅可以与李元庆建立联系,对上面有功绩,以李元庆的为人,他本身的好处,怕也绝少不了。 但~~,若是万一做次了,那……他这条小命儿能不能保全,尚在云雾之间啊…… 片刻,崔宪和忙小心试探道:“李帅,不知,不知李帅,与朝廷交接的首级、财物,何时,何时李帅可处理妥帖?” 李元庆笑着看了崔宪和一眼。 崔宪和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绝不敢有半点不敬。 李元庆淡淡一笑:“若是事情顺利,一月之内吧。最晚,不会超过七月中。” 崔宪和不由大喜,忙恭敬拱手道:“李帅,卑职这些时日身体有恙,怕,怕是不能陪同李帅操劳了,这,这真是……” 李元庆哈哈大笑:“即是如此,崔大人可去永平休养些时日。永平的景色,那还是很不错的。” ………… 打发了崔宪和,李元庆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此时,虽是已经与王承恩达成了妥协,并且过程非常顺利,但李元庆的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放松。 王承恩作为崇祯皇帝的大伴,崇祯皇帝对他非常信任,但以崇祯皇帝的性子,王承恩的话,怕~,也只是寥寥啊…… 崇祯皇帝登得大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清缴阉党余孽,这第二件事~,却是拿他李元庆来‘开刀’。 这就意味着,崇祯皇帝对辽地之事,比想象的还要关注数倍。 此时~,他之所以会打发王承恩亲自过来,怕还是怕事情闹大,与他不利,必须要先行将这事情平息下去。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啊。 一旦这事态平息,他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一出更狠的。 李元庆必须要利用这段时间,把事情理顺,做好更充裕的准备才行啊…… ………… 王承恩走了,李元庆在留在迁安便没了意义。 申时初,日头小了些,李元庆下令全军拔营,前往抚宁方向,与陈忠部主力汇合。 此时,李元庆的亲兵队伍仅是骑兵,虽然辎重不少,但行军速度与只靠‘11’路,显然已经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到了黄昏时,队伍已经行出了二十多里地,来到了一片洼地旁的小河边,李元庆刚要下令扎营,这时,后队亲兵却是急急来报,“三屯营总兵朱国彦过来了。” 李元庆眉头一皱,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朱国彦,鼻子倒是真比狗鼻子还长啊。 不过,这个时候,李元庆又怎的能有心思去理会他?直接令杨磊让崔宪和去招呼他。 对李元庆,崔宪和的确是谦卑无比,恭谨异常,但~,对待朱国彦,崔宪和却完全又是另一个姿态了。 尤其是~~,李元庆已经稍稍对崔宪和透露了些小风声…… “呵呵。朱大人,真是不巧啊。您来的稍晚了些,王公已经先行离去了。” 虽然已经收了朱国彦的一千两银票,但崔宪和却是皮笑肉不笑,显然,根本就未曾将朱国彦放在眼里。 朱国彦此时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啊。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让王公公亲自过来‘看望’李元庆。 他虽然胆小,可绝不傻啊。用屁股想,他也能想明白其中用意。 最关键的,他在来时,已经碰到了王承恩返程的队伍,却不曾想,王承恩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求见的机会…… 他与李元庆皆是总兵级,可~,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就这么大呢? “崔大人,那,那王公此行……” 崔宪和淡淡一笑:“此事,就不劳朱大人费心了。王公与李帅已经谈妥。届时,王公等着朝廷的邸报就行了。那就这样吧。朱大人,崔某有些倦了,您请回吧。” 看着崔宪和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营地里,朱国彦的下巴都快要拉到了地上。 他这时终于意识到,他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了。 可惜啊。 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就是没有后悔药卖! 朱国彦的到来不过只是个小插曲,李元庆自然不可能再在朱国彦身上浪费时间。 大明现在什么都缺,但~,像是朱国彦这样的老官油子,却是真不缺。 ………… 一晃~,半月时间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中旬。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所率领的大队人马主力,皆已经赶到了海边营地,丁壮门的统计工作,这些汉人女眷的体检、统计工作,皆已经按部就班的展开了。 至于给崇祯皇帝的两千级鞑子首级和三十万两现银,此时差不多也收拾立整。 李元庆又特意给崔宪和包了个一万两的大红包,给他送到了永平。 不出意外,七月中之前,崇祯皇帝就能拿到这些可解他燃眉之急的宝贝了。 只不过,这七万余人口的工作要忙碌完,怕至少也得等到七月初了。 晚上,李元庆在大帐内宴请了陈忠。 此时,哥俩的‘分赃’工作早已经处理完毕,陈忠不仅分得了五千多匹好马,还有现银小二十万两,至于兵器铠甲粮草之类,那就更不计其数了。 老哥俩之间,自然没有太多虚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忠有些不爽道:“元庆,可算是把这些尿~骚事弄完了。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酒,笑道:“大哥,皇太极此次入关,虽然吃的不是太保,但至少也应该是大半饱了。估计,这厮应该得消停一段时间,好好消化消化。咱们必须在这之前,把事情都理顺了,做好充裕准备。只是……” 李元庆顿了一下,看向陈忠的眼睛道:“大哥,我还是有些……有些想暂时放弃辽南。” “放弃辽南?” 陈忠不由大惊,忙道:“元庆,这是为何?咱们此行简直是赚的瓢满钵满,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放弃?难道~,难道是王承恩那老狗,给你下了什么套不成?” 陈忠说着,登时大怒。 李元庆一笑,给陈忠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大哥,这倒不关王公公的事儿。甚至,王公公短期内来看,还要站在咱们这边。只是~,大哥,咱们这次打天子的脸,可是有些太狠了啊。就算此时给了天子一个台阶,怕~,天子心里,还是不会太畅快啊。而且,袁督师~,怕没几天就要回来了。我想暂避一下他们的锋芒。”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片刻,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元庆,辽南,辽南可是咱们的根子啊。这,就这般放弃了,岂不是可惜至极?就……就不能有别的办法了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你须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说的放弃辽南,只是暂时放弃金州、复州。至于长生岛和广鹿岛,这可是咱们的根本,自是要牢牢攥在手中。大哥,我准备,在这边等袁督师回来,跟他好好聊一聊。” 陈忠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眉头紧皱道:“元庆,你的意思,是,是咱们先向袁督师服软?把金复让给他?” 李元庆一笑,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金州、复州不是让给他给袁蛮子,而是~,让给天子~~!” 陈忠眼睛登时一亮,但片刻又有些迷茫,忙道:“元庆,可,可这怕到头来还是要落到袁蛮子的手里啊。” “呵呵。大哥,这就是他的事情了。总之,这个低姿态,咱们必须要做出来!” ………… 与陈忠喝完酒,已经快要到子时。 此时虽是盛夏,但海边的天气还是比较凉快的。 徐徐的海风吹过来,夹杂着湿咸的大海腥气,很容易就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 临时搭建的土胚屋房顶上,李元庆舒适的躺在躺椅上,王微正在温柔小心的为李元庆揉着太阳穴,凤儿则是正仔细的为李元庆捏着脚。 这些时日,李元庆虽未与凤儿更进一步,但随着双方接触的增多,尤其是凤儿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和多才多艺,李元庆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接受她的存在。 当然,在没有弄明白是非之前,李元庆就算眼热,却是绝不会只用下半身来思虑事情的…… 远处,大多数儿郎们已经休息,但还有不少儿郎,正借着这个空隙,跑到大海里,洗个澡凉快。 在此时这般状态,青壮的工作并不复杂,至多再有个七八天,造册完毕,审核通过之后,便可结束。 到了此时,长生营在新兵操练和洗脑方面,已经有了充裕的经验。 只不过,这些女眷们,因为要喝药、体检之类,却必定要浪费不少时间了。 前方已经传来消息,袁督师和关宁的主力,已经过了永平,三两天之内,便能赶过来。 满桂这边则是更快,明日傍晚差不多就可抵达。 接下来这些时日,李元庆的工作,可绝不轻松那。 这时,王微贴在李元庆的耳边小声笑道:“爷~~,北面小山下有一眼清泉,池水很清,您要不要过去泡泡?” ………… 正文 第1082章 火器时代 ~~~~~~ “清泉?” 李元庆一笑,也来了兴趣,“在哪边?爷我还真没留意。” 王微低低娇笑道:“爷,就在北面两里外的半山腰下。奴婢也是听那些姐妹们说的。之前,她们经常去那边洗澡。”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时日,他只顾忙活正事儿,却还真没有仔细放松一下,片刻,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收拾一下。不用等明天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呃?” 王微和凤儿登时都是一愣,没想到李元庆这么急,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们自是也不敢反抗,忙去下面大帐里收拾。 李元庆则是招过杨磊,让他点齐一百名亲兵,携带好大帐物资,今夜,直接去清泉边过夜。 这些时日,一直处在密布的军营中,李元庆的神经几乎一直处在高强度状态,的确也需要好好舒缓一下了。 这处清泉位于一座小土山向阳面的一处小崖壁之下,天长日久,形成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小水潭。 水潭东侧,引出了一条小溪,缓缓流向大海。 关内这片广袤的区域,事实上,一直都不算太缺水的。 哪怕此时受到了小冰河的很大影响,但几条主要的河流,水势、水流量一直都还不错。 可惜的是,各处的水利工程却实在是太微薄了,并不能得到有效的利用。 但~,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 想要改变,想要进步,不论是大明还是他李元庆,需要去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杨磊和亲兵们都去了百多步外的平缓地带扎营,李元庆则是已经如鱼般跃入水潭中,畅快的游了几个来回。 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水已经很凉了,王微和凤儿都是娇滴滴的女人,显然不适合这种强度。 她们坐在水潭边的干净岩石上,光着脚丫,浅浅的说笑着戏水,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好一会儿,李元庆游累了,也彻底凉快过来,这才赤着身子,来到她们这边,任由她们服侍着穿衣。 王微对李元庆早已经非常熟悉了,自然没有任何异样,但~,凤儿却是第一次面对李元庆赤身果体,俏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一片晕红,偶尔,她的小手触碰到李元庆的皮肤,李元庆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小手都在颤抖。 待到王微给李元庆去旁边拿衣服,凤儿却忽然低低对李元庆耳语道:“爷,明日,您把大帐扎的远些。或许……或许可以看到有人过来洗澡……” “嗯?” 李元庆不由一笑,笑着看向了凤儿的眼睛。 凤儿却忙羞涩的垂下了头,不敢看李元庆。 ………… 山间的夜比海边还要凉快一些,回到大帐这边,火兵已经做好了夜宵。 李元庆一笑:“微儿,凤儿,陪爷喝一杯。” 两女自然不敢怠慢,笑盈盈坐在了李元庆的两边。 李元庆端起酒杯,对两女示意一下,笑道:“微儿,凤儿,这些时日,你们跟着爷,餐风露宿,辛苦了。来,爷敬你们一杯。” 王微又羞又喜,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也会这么温柔的时候,大眼睛里,满是无法言语的幸福和喜悦,忙吃吃笑道:“能陪在爷身边,是奴婢最大的幸运。” 凤儿虽然不说话,却是已经乖巧的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又看向凤儿的眼睛,笑道:“凤儿,这些年,漂泊在外,辛苦了吧?” 凤儿一愣,片刻,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爷挂念。凤儿已经……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她虽说的很轻松,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听到其中的沉重,不由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咱们再饮一杯。” 王微的酒量虽然还算不错,但今日她心情很好,加之李元庆和凤儿有意无意都在劝她的酒,不多时,王微便被灌倒了。 李元庆看了王微一眼,笑着将她抱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毛毯,又大步走回到了凤儿这边,笑道:“凤儿,这么久了,咱们还是第一次单独聊聊吧?” 凤儿俏脸上已经一片红晕,却不知是酒晕还是羞涩,片刻,乖巧的低声道:“凤儿一直盼着这一刻……” 李元庆低声哈哈大笑:“你想的,恐怕比我想到的都多。” 凤儿这时却欲拒还迎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低低道:“奴婢知道,爷一直对奴婢不信任。不过,奴婢相信,总有一天,奴婢可以让爷相信奴婢。” 李元庆继续低声大笑,却是对凤儿勾了勾手指。 凤儿俏脸登时更红了,愣了片刻,却是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有些恍然无措。 李元庆伸手挑起了她精致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凤儿已经无法回避,片刻,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只不过,长长的睫毛,却是在无意识的轻轻眨动,说不出的诱人。 这时,李元庆却轻轻捏了捏她的俏脸,“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嗳?” 凤儿一愣,登时睁开了眼睛。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费尽了心思,把王微灌醉,却是……却是只给她这么一句话…… 不过,片刻,凤儿却也反应过来,她想要成功,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啊,忙乖巧点头,“是。” 就要袅袅走出门外。 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她摇曳的窈窕却又不失丰满的腰~臀,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片刻,李元庆忽然低声道:“慢着。” 凤儿一愣,忙又回过身来。 李元庆一笑:“这山间的夜有些凉,晚上盖好毯子,不要着凉了。” 凤儿俏脸一红,片刻,却甜甜一笑:“谢谢爷挂念。奴婢会照顾好自己的。爷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直到看到凤儿紧致的臀~瓣儿彻底消失在了视野,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用力灌了一口酒,心中暗骂道:“老王啊老王,你这狗日的,心思还真歹毒啊。” ………… 次日中午,满桂便已经赶到了营地,李元庆忙亲自迎出来,陈忠片刻也赶了过来。 老弟兄见面,自是一番热情的拥抱。 李元庆本以为满桂晚上才过来,酒宴便安排在了晚上,好在此时营地中资材不少,火兵们现在收拾,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三人寒暄一番,直接来到了大帐内休息。 亲兵奉上了茶水,李元庆笑道:“桂大哥,此次京师之行,你可比之前瘦了不少啊。” “哎。” 满桂深深叹息一声,苦笑道:“元庆,老陈,别提了。要不是我老满命大,这次,怕就要交代在京师了。” 满桂说着,忙将顺义之战、以及京师防御战的几次战役经过,详细对李元庆和陈忠叙述一遍。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虽早已经知道了这几次战役的经过和结果,但却并不知道其中详细,听满桂说完,李元庆和陈忠不由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陈忠不由狠狠啐道:“老满,这他娘的,皇太极两万多人,就把京师几十万京营、加上袁督师和你们,都,都搞的这么狼狈?” 满桂道:“老陈,我他娘的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而且,我可以明显感觉出来。皇太极并未使出全力。尤其是,皇太极那个正黄旗牛录的鸟铳兵,怕~,怕不比你们两部的差啊。” “这狗杂碎!” 陈忠啐道:“他还真能耐住性子、让他搞成了不成?元庆,如果真是这般,这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皇太极雄才伟略,他会进步,不足为奇。不过,事情,或许还没有两位哥哥想象的那般严重。” 冷~兵器转变为火器,这是时代的大潮,浩浩汤汤,不可阻挡。 就如那句老话,‘食髓知味’。 在之前,皇太极面对的明军火器,不过都是些鸟枪烂炮,根本没啥作用不说,还经常炸膛,明军士兵们有时候开铳,往往都是闭着眼睛的,就生怕会炸伤了自己。 但此时,有着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例子摆在眼前,皇太极转变态度,开始重视火器,那就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大明的鸟铳技术,其实已经非常接近与成熟。 但之所以会在战争中出现这样那样、甚至左右战争胜负的因素,关键还是人为的原因。 工匠们待遇低下,上官们克扣不断,使得各种火器的质量远远无法得到保证,关键时候出现问题,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但~,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到朝廷的机制上…… 朝廷在对这些火器的打制、验收上,一直由着很严格的标准,每支鸟铳,谁打的,必须要署名的。 就是为了出现问题,能直接找到责任人。 包括几十年前,万历三大征之时,尤其是抗倭援朝时,明军的火器,还都可以算的上是犀利的。 但~,自从万历末期,万历爷躲入深宫之后,整个事情的质变,来的就有些快了。 就算工匠们明知出了事情会被问罪,甚至要掉脑袋,但~,县官不如现管啊。 工匠们为了活命,只能是昧着良心做事情、活一时算一时了。 真到出了问题,也只有亡命天涯一条路。 这就像是个恶性循环。 尤其是萨尔浒之后,再没有人敢去承担这个责任,士兵们不信任鸟铳,军官们也不信任鸟铳,哪怕工匠们自己,也不再信任鸟铳…… 这还能有了好? 但此时,有了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成功经验,一切~,却又有不同了。 不过,就算是皇太极精熟与鸟铳,对李元庆而言,问题却并不大。 火器时代迟早都要到来,此时,李元庆只不过是让其稍稍提前了一些而已。 某种程度上,这可以说是时代的一个质的进步。 因为火器时代的到来,将会缩小明军和后金军在战力上的绝对差别。 就像是后世抗战时期,小米加步枪,照样能跟小鬼子先进稳定的制式装备干。 但~,若是此时明军的步兵对阵后金军的铁骑,那~~,可就像是后世伊拉克跟警察大哥的飞机航母干了。 尤其是,火器时代的战术综合,比冷~兵器时代要繁琐复杂许多。 李元庆有着后世的经验,尤其是抗战时华夏威武的老百姓们的经验,显然不是能皇太极这‘小初哥’能比的。 更不要提,大明和后金的丁口、国力对比了。 此时,听李元庆简单解释一遍其中因由,满桂和陈忠都稍稍放下心来。 但片刻,满桂却道:“元庆,袁蛮子此次对你的怨念可绝不浅啊!这件事,你有应对了没?” ………… 正文 第1083章 盼望变故…… ~~~~~~ 满桂此时之所以急急赶过来,不惜冒着被人盯上的风险跟李元庆见面,就是为了详细告知李元庆,整个京师的概况和大势。 毕竟,这种东西,就算李元庆的情报系统很发达,却也很难面面俱到。 尤其是角度的问题。 李元庆的情报系统,显然达不到满桂这个视角,尤其是在战场上。 此时,听满桂说起袁蛮子,陈忠登时就有些忍不住了,低低啐道:“老满,若我和元庆不在东线发现,那狗日的袁蛮子在京师,能有了好?就这样,这狗杂碎还要恩将仇报?这他娘的,他还是人么!” 满桂不由苦笑:“老陈,辽地此时是个什么事态,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袁蛮子就这样了,咱们又能怎的?此次,赵率教阵亡不说,单单是京师一线,宁远中军就折耗了小三千人。祖大寿这边也就小三千人。辽西可是元气大伤啊。” “老满,合着~,他袁蛮子元气大伤,就得拿着咱们弟兄撒气?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这口气,我老陈可咽不下去!” 陈忠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满桂不由苦笑:“老陈,咱们弟兄就吃的这碗饭,你说,能怎么办?” 满桂之前也是个暴脾气,如果放在以前,他怕是能跟陈忠直接顶起来,但此时,看着暴躁的陈忠,他却非常平静。 满桂有时候其实非常……非常羡慕陈忠…… 因为~,陈忠不管做什么,都有李元庆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他完全可以保留他的性子,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 而他满桂…… 经过了此次京师之役,他的骨头都被人打疼了啊…… 李元庆这时笑着拉了陈忠一把,将雪茄盒丢给陈忠,自己拿出一颗,示意陈忠给满桂递一颗,缓和一下气氛。 陈忠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老满,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刚才是有些被气昏头了。可绝不是冲你发脾气啊。来,咱们哥俩都点上。” 满桂忙笑道:“老陈,咱们兄弟之间,别说这话。换是我,我也不痛快。”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笑道:“桂大哥,此役,你本部的伤亡也不小吧?” 满桂神色登时一暗,“哎。元庆,我本部就已经三千多了,更不要提是山海关诸部了。怕没个两三年,绝别想缓过气来啊。” 陈忠闻言登时也是一愣,“老满,你这……哎。都是我老陈不好。等下,我老陈自己罚酒。”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此时吃了这个亏,未必就是坏事。鞑子的战力本来就比咱们大明强不少,此次皇太极又揣着阴刀,便是我去,也很难不吃亏啊。山海关是个好地方,此次在东线,也没有受到波及,要缓过元气,或许用不了这么久。” 满桂重重点了点头,却是苦笑道:“元庆,你也不用这么安慰我。我自己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虽然袁蛮子的确做的不地道,但~,顺义城时,若是你去,怕绝不会跟我一样,去贸然冲阵。”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善骑战,我善守城。说到底,还是袁蛮子这事情太欠妥啊。不过,有了这次严峻的考验,留下的儿郎们,可都是些好儿郎啊。” 满桂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元庆,老陈,我老满现在可就这么点老婆本了。” “呵呵。老满,元庆一直说的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只要有种子,早晚可以再起来。我和元庆,也会全力助你。” ………… 满桂一路疾风骤雨的赶路,已经是相当疲惫,午宴大家虽喝了些酒,但并不多。 吃过午宴,李元庆和陈忠亲自送满桂去大帐休息。 此时,满桂的本部还在后头,他们将直接返回山海关,满桂只带着百多名亲兵狂奔过来。 仅是这份情谊,已经无需多言。 离开了满桂的大帐,陈忠脸色不是太好,低声道:“元庆,这事闹的,咱们又该怎么办?”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片刻,笑道:“大哥。县官不如现管。袁督师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这件事,咱们必须要照应周全。他此时圣眷还没有衰退,跟他硬顶,可不是正道啊。” “哎!” 陈忠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元庆,我有时候,真是……真是不愿意昧着良心办事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想解决这事情,其实也不难。咱们还有这么多粮草、兵甲用不上,都送给他袁蛮子便是。这件事,我来安排。” 陈忠重重点头,忽然想起来:“对了,元庆,若是被袁蛮子发现了咱们这边的人力……”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你不用太过担心。之前,我已经与王公公交代过。大差不离,王公公应该可以将其应对过去。咱们现在就盯好了袁蛮子的来路。到时,直接过去拜会。” ………… 满桂呼呼大睡了一下午,晚上,又跟李元庆和陈忠吃了一顿晚宴,详细交代了京师和袁督师的一些动向,当夜,便急急赶回了山海关。 此时,他虽然有了朝廷的封赏,但阵亡的弟兄实在是太多了,也由不得他在这边逗留。 至于茅元仪之事,满桂也与李元庆有了仔细交流,之后会分给茅元仪一个罗城,让他自己去弄。 这一来,茅元仪也算是他满桂的人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大他满桂的话语权,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 回到大帐,李元庆的宠妾舒木蓉和赵梅刚刚赶过来,她们也带回了岛上的最新消息。 济州岛诸部已经返航大半,顺子,段喜亮,孔有德诸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等他们的船队赶过来,李元庆这边的运输力,将会大大增加几倍,接下来运送这些人丁的时候,也会轻松不少。 大帐内,四个女人争芳斗艳,说不出的养眼。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到了此时,历史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 在历史上,此时,正是辽西集团和东江矛盾爆发的最尖锐点,到了崇祯三年没多久,袁督师便对毛文龙举起了屠刀,从而推倒了整个多米诺骨牌,引发了改变整个华夏历史的连锁反应。 此时~,虽有了李元庆的缓冲,极大的减小了毛文龙的压力,但三方之间的矛盾,也已经快要接近临界点。 袁督师此时在京师虽然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整个过程,却是磕磕绊绊。 他必定也非常明白,他屁股下的宝座,已经远非当初风光上任时那般稳当。 关键是,他的手里没有多少可用之兵。 事实已经证明,他的关宁集团,在鞑子的铁骑面前,只有招架之功,却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 这恐怕很难让袁督师接受。 而~~,若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最有效的获得有战力的兵员,其目标,只能是他李元庆和毛文龙了。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已经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了啊…… 只不过~,祖宗,传承,礼法~,条条框框,种种枷锁,包括人心大势,李元庆却也只能继续忍耐等待。 等待袁督师急眼,将这个规矩打破…… ………… 一夜风流,次日清早,李元庆已经恢复了精神抖擞。 此时,袁督师已经到了抚宁境内,简单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便招呼陈忠,携带两部一万余精锐,运送着大量的辎重物资、以及缴获的后金军的铠甲兵器,前方抚宁东北的十里铺,等待袁督师一行人到来。 从海边营地到十里铺镇,接近七十里地,但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却是一天时间便抵达了,虽然抵达时,已经接近子时。 在出发前,李元庆便已经对袁督师方面禀报了消息,让袁督师先有个准备。 而之所以拉上陈忠,李元庆也已经对陈忠交代清楚。 这毕竟是在军队里觐见,到时,必须要全副武装,若万一发生变故,两人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突围。 陈忠本来对这事情非常不爽,但一听李元庆说到这,他却登时说不出的兴奋起来。 感情~,这厮就盼着发生变故呢…… 李元庆并没有在十里铺等多久,次日,便有关宁军的先头部队赶过来。 这其实也是正常。 关宁军拥有着整个大明九成以上的资源,不论是战马还是骡马,完全冠绝大明,便是李元庆麾下儿郎,在此时也比不上他们。 第一批过来的最高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庆的‘老熟人’祖大乐。 祖大乐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会这里堵着,一时有些心虚。 但他却并不想输了气场,还是策马过来与李元庆和陈忠相见。 “呵呵。李帅,陈帅,久违了啊。” 祖大乐与李元庆隔着十几步,笑着一抱拳,看似敞亮,实际上,却是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李元庆笑着抱拳道:“多日不见,祖副将风采更胜往昔啊。或许,过个几日,元庆就要称呼为祖军门了吧?” ………… 正文 第1084章 隔靴搔痒,把水搅浑! 弱弱求订阅.. ~~~~~~ 祖大乐登时有些羞恼。 论资历,他从娘胎里出来就有官身,甩了李元庆简直不知道几十条街。 论家世,那更不要提了,他们祖家在辽地世代将门,李元庆这穷狗泥腿子,便是拍马也难及。 但此时,他祖大乐堂堂的将门虎子,却~~~,却是被李元庆这狗杂碎用官职来羞辱…… 关键是……他竟然还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李元庆此时早已经升任总兵多年,更是实实在在的‘辽南王’。 而他祖大乐,包括他大哥祖大寿,在此时,还是纠结在锦州那一亩三分地…… 与李元庆相比,祖大乐忽然发现,除了资历和家世,他再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 不过,祖大乐也不是凡人。 在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他的脸上已经又挂起了笑意,片刻,淡淡笑道:“那祖某可是多谢李帅吉言了啊。只是~~,只是不知,李帅和陈帅在此,所谓何事啊?” “姓祖的,我们弟兄在这里有事情,还需要向你汇报?你以为是谁?啊?你算是哪根葱?” 陈忠当然听明白了祖大乐的言下深意,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陈忠不要冲动,笑道:“祖副将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祖副将是袁督师身边红人,而我和我大哥,只能是提前过来恭候了。祖副将,多日不见,可愿来帐中饮杯水酒?” 祖大乐的粗壮的眉毛微微抽动几下,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对他提出这种邀请。 他若不去,不仅是与李元庆公开撕破了脸,关键是~,他们祖家这面子,可就丢大了啊。 尤其是~,此时此地,周围这么多儿郎,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祖大寿若不去,那不是摆明着他心虚么? 辽西、辽南、辽东,此时的竞争本就已经几乎要摆在明面上,他祖大乐若在这时候弱了气场,那~,辽西的弟兄们,以后怕也很难抬起头来做人啊…… 片刻,祖大乐拱手笑道:“多谢李帅美意了。祖某恭敬不如从命。” 周围这么多弟兄都在看着,难道,李元庆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李元庆一笑,拔过马头,“祖副将,请~~。” 陈忠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但在此时,他自然不好拆李元庆的台,忙闪开到了一旁。 祖大乐对身边亲兵耳语几句,拔马跟了过来。 来到营内大帐,分宾主落座,亲兵们奉上了热茶,火兵们去准备午宴,李元庆笑道:“祖副将,元庆一直以为,之前,咱们之间,或多或少,一直有些误会。不过,老话说得好,一笔写不出两个人字。咱们都是同殿为臣,本是同气连枝,若是一直闹的这样不愉快,对咱们双方,可都没有什么好处啊。” 李元庆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祖大乐的眼睛。 “………” 祖大乐也没想到,李元庆在外面盛气凌人,但到了帐内,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套说辞…… 一时不由有些发愣。 他当然不会以为,李元庆这是在跟他们祖家服软,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的实力,早已经胜过他们祖家数倍。 甚至~,莫说是与李元庆相比了,便是陈忠,他们祖家怕是都有所不如。 “李帅的意思的……” 祖大乐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呵呵。” 李元庆一笑,祖大乐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片刻,笑道:“二爷,你也不要多想。此时~,鞑子势大,我大明一直处于被动。元庆只是想化解一些咱们之间的误会,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嘛。” 祖大乐虽不摸李元庆的深意,但此时,他也感觉出来,李元庆此时并不是有恶意的模样,思虑片刻,笑道:“李帅,我们祖家与李帅、陈帅之间,其实~,其实的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所以会有这些误会,以大乐来看,还是咱们之间,平日里交流太少啊。” 李元庆笑道:“的确如此。不过,二爷今日这一步,对咱们双方而言,可都是一个积极的讯号啊。” 这时,已经有亲兵开始上菜。 李元庆亲自为祖大乐斟满了酒杯,又把自己的和陈忠的斟满,笑道:“二爷,咱们干一杯。” 几杯美酒下肚,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李元庆笑道:“二爷,辽地是个好地方啊。若有时间,元庆诚挚的邀请二爷去辽南转转。不论是长生岛还是金州、复州,可皆是养人之地啊。” 祖大乐这时已经微微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深意,小心肝忍不住‘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 李元庆这是明摆着,想要他去辽南任职啊。 毕竟,到了此时,熟悉辽地行情之人,便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袁督师必定要拿辽南开刀了。 就算袁督师动不了长生岛,动不了李元庆的根子,但~,金州、复州、盖州,那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除非是李元庆想造反,否则,袁督师开这个口,李元庆只得把这些地方交出来。 对他祖大乐而言,虽然辽南肯定不比辽西,但~,在这般事态,已经明摆着了,不论是谁,到了辽南,那必定要被提到总兵级啊。 否则~,又拿什么,来跟李元庆和陈忠相抗? 此时~,就算这是个火坑,祖大乐的心里却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跳了啊…… 他祖二爷的名号的确是风光,但~,谁又肯一直生活在他大哥的阴影之下呢……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这一招,实在是妙啊。 若是真能把祖大乐弄到辽南,在金州、复州任职,那~,这事情可就热闹了啊。 尤其是,祖大乐的身份不低不高、刚刚好。 李元庆在此时使出这一招,怕简直比那些开锁匠的小刀子还要精准啊。简直就是为祖大乐量身打造啊…… “李帅的美意,大乐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大乐一定回去的。只是,若到时,大乐还请李帅多多照料啊。” 祖大乐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片刻,才恢复了正常,看向李元庆的目光,却是愈发恭谨。 李元庆笑道:“那是自然。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来,二爷,咱们再干一杯。” ………… 李元庆把天窗打开说亮话,整个午宴的气氛登时就轻松了不少。 一顿午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宾主尽欢。 祖大乐临别时,更是恭敬对李元庆一礼,这才小心离去。 祖大乐离去,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你这一招,真是蔫儿坏啊。我若是祖大乐,怕也不能不咬钩啊。这根本让人没法拒绝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却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大哥,此计,不过是我临时想出来而已,究竟顶不顶用,还得看之后咱们面见袁督师的成果啊。可惜了。辽西就这么几个人。否则,咱们的余地就更多了啊。” 陈忠忙道:“元庆,你看曹文诏那厮行不行?这厮也算是熬出头了。此役,他不是也提到副将了么?”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曹文诏就算愿意,怕~,袁督师也不会放人啊。此事不妥。” 陈忠有些无言,但也明白李元庆说的是对的,忙又道:“元庆,那,那吴襄呢?吴襄这厮,勉强也能够得上吧?”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酒,“大哥,吴襄这厮,倒是可以争取。不过,吴襄此时,还稍差了些分量。关键此时那并不在袁督师军中。等伺候完了袁督师这边,可以试一下。” ………… 祖大乐并没有在十里铺久留,而是直接前往了山海关方向。 这倒并不是他不想与李元庆再好好聊聊,加深一些双方的‘感情’,主要是这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尤其是~~,不能让袁督师有太多察觉。 到了此时,祖大乐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手段了。 先抑后扬。 这事情便是传到了袁督师的耳朵里,袁督师怕也以为,他祖大乐在李元庆这边受到了委屈,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的‘害处’,怕~,就是让人知道了,他祖大乐在李元庆面前丢了些面子。 这真是…… 不过,想糊弄住那袁蛮子,可也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片刻,祖大乐却忽然微微冷笑。 他袁蛮子自以为、他已经将关宁将门的这些泥腿子们当猴儿耍,殊不知,反之亦然呢。 若是没有好处,没有朝廷这杆大旗,谁又会愿意去伺候他狗尿不臊的袁督师? 祖大乐离去之后,后续虽还有一些关宁军的先头部队陆续经过,但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自然是不用李元庆再出面,李元庆也有时间,安静的呆在大帐内,仔细整理一下思绪。 此时,整个大势虽看着四平八稳,波澜不惊,但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袁督师此回辽地,那简直就是‘纵虎归山’那! 依照袁督师的性子,此次京师防御战,怕是已经深深触痛了他的神经,尤其是李元庆和陈忠从他背后拿下了汉儿庄,简直就像是狠狠的在他的小脸上抽了一巴掌。 此时,虽然还没有东线毛文龙的消息传过来,但八成,毛文龙也绝不会闲着…… 这就意味着,他袁督师夹在中间,当着天子的面儿,做了一回小丑啊…… 这在事实上,已经上升到了比敌我矛盾更加残酷的生死搏斗。 若他袁督师不除掉他李元庆和毛文龙,他的‘五年平辽’大计,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双方在此时,已经是水火不容啊。 从很大程度上而言,李元庆已经拥有了完全击溃袁督师的资本。 因为,此次京师防御战,对他袁督师不满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两个的大佬勋贵们了。 李元庆只要挑开了这个头,九成九,马上就会有人过来补刀。 只不过……起码在此时,李元庆还无法对袁督师动手。 他还需要……需要借助,借助袁督师身上的一种……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魔力’…… 否则,若他袁督师来不吃这个‘螃蟹’,李元庆势必要将自己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此时,李元庆‘逮着’祖大乐,虽然只能算是隔靴搔痒,但~,这个位置却并不算不准。 比战争更加残酷的汹涌大潮,已经汹汹而来,李元庆也只能是收拾起良心,把这水搅得更浑啊…… ………… 正文 第1085章 嚣张跋扈 ~~~~~~ 临近傍晚,李元庆正准备招呼陈忠,去十里铺东面河边的老林子里,打些野味来尝尝鲜。 此时虽还不到三伏天,但天气已经很热了。 闷热了一天,黄昏时天气稍稍凉爽,正是野兽们到河边喝水的时节,自也是最容易猎到猎物的好机会。 但一行人刚要出营地,这时,西南方向的官道上,却是有十几骑飞奔而来,言之,“袁督师已经到了三十里外,让李元庆和陈忠现在便去见他。”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了起来。 过来传讯的,是宁远中军的一个千总,传完了话,又递给了杨磊一封信,却不敢与李元庆多言,恭敬退下去,急急便转身离去。 杨磊忙小心将信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遍,眉头紧紧皱起来,又递给了陈忠。 陈忠看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这袁蛮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他竟然想让咱们现在去见他?该不会是……”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又看向了西南方向有些虚无缥缈的官道,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大哥,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陈忠这时也有些发虚了,袁蛮子这一手着实有些精妙,完全出乎了他和李元庆的预料,这一下子就让他们老哥俩陷入了被动。 片刻,陈忠低声道:“元庆,袁蛮子这一招忒阴。恐怕真有什么变数。要不然,咱们明日再过去见他?白天,有什么事情还好周全一些。” 李元庆一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过了今天,袁蛮子恐怕不会再给咱们机会。” “那,元庆,那咱们现在过去?”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你可愿陪我?”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决心,瞬间也释然开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这些年,咱们弟兄,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难道还怕他袁蛮子的这小阴沟?有何不敢?” 李元庆虽早就料到了陈忠会这么说,但此时~,等陈忠亲口说出来,李元庆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敞亮。 兄弟齐心,他袁蛮子又能怎的? 更不要提,李元庆和陈忠的武艺,几乎从未有一天拉下过,在辽地~,谁想对他们哥俩动手,先得好好掂量掂量分量!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事情虽急,但咱们却不能先着急,有几件事,咱们必须要抓紧安排一下……” ………… 袁督师此时的临时营地,驻扎在十里铺西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个荒废的小村子里。 李元庆和陈忠赶到时,就快要到戌时末,马上就到晚上九点了。 袁督师此时应该也是突然改变了计划,看其营地的规模,不会超过两千人,显然,他也是轻车突进而来。 来到庄子一里多外,杨磊和陈长友等三百多名亲兵引燃了火把,作出了求见的讯号。 很快,前方袁督师营地这边,有人举着火把快速迎过来。 李元庆低声对陈忠道:“大哥。记得,看我眼色行事。切记不要贸然。” 陈忠用力拍了拍他腹前的软甲,低声道:“元庆,放心吧。哥哥已经准备周全。”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走,迎过去。” 李元庆率先拔马,朝着来人的火光迎过去。 不多时,双方就在前方碰了面。 为首之人竟然是曹文诏,看到李元庆,他忙笑着一拱手:“李帅,久违了。” 李元庆之前与曹文诏有过照面,只不过,双方并未有太多交流,算不上有太多交情,但辽地就这么大,更不要提,曹文诏和李元庆此时都是风口浪尖之人呢。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曹兄在京师此役的表现,元庆佩服不已啊。” 能得到闻名天下的李元庆夸赞,曹文诏心中也是大喜,嘿嘿笑道:“李帅谬赞,文诏若有李帅之万一,狗鞑子怕就没那么容易逃走了。” 寒暄几句,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村子外的营门口。 曹文诏笑道:“李帅,陈帅,督臣已经在里面等候两位多时了。” 李元庆忙笑道:“有劳曹兄了。他日有时间,咱们弟兄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李元庆说着,就要往里走。 旁边,却有关宁军士兵挥刀挡在了李元庆身前,一个千总扯着嗓子道:“李帅,陈帅,还请两位解下兵器。” 李元庆不由回头看向了曹文诏。 曹文诏一时也有些尴尬。 从本意上,他是绝不想得罪李元庆的,毕竟,李元庆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他曹文诏最佩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此时,许多事情,他说了却并不算。 陈忠看这千总的嚣张模样,登时有些毛了,冷声笑道:“小鳖崽子,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拿刀指着你老子?来!来啊!来砍你老子啊!看老子不把你的骨头给你挑了!” 陈忠这威势,刀山血海浸淫,十年高高在上,又岂是这区区一个关宁军的小千户可比? 他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下示意的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你不要乱来啊。这,这是规矩。” 曹文诏也没想到陈忠居然这么冲,忙来到陈忠面前,笑着打圆场道:“陈帅,您先消消气,您先消消气。这小兔崽子,不会说句人话。” 说着,曹文诏接连用力踢了这千总几脚,“你他娘的瞎眼了?没看到这是陈帅么?” 这千总登时犹若‘哑巴吃黄莲’,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身边这些关宁军也都被吓了一大跳。 早就听说李元庆和陈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他们却一直从未见识过,此时,陈忠虽没有真动手,但单单是这气场,却已经将他们吓住了。 尤其是李元庆和陈忠身后的这些高大的亲兵们,眼见了就要拔刀了。 他们这些基层士兵,做做样子,唬唬人就行了,谁又敢真正得罪李元庆和陈忠? 谁又不知道,李元庆在辽南一手遮天,陈忠又跟李元庆是铁杆的弟兄。若万一被他们给惦记上,那……那以后还能有的了好? “哼。” 陈忠这时冷冷笑道:“曹副将带的好兵啊!陈某算是长见识了!” 曹文诏一时有些尴尬。 他在辽地的时间可不短了,自是深深明了李元庆和陈忠的根基。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祖大寿和之前的赵率教,都远远无法与眼前这哥俩相提并论,更不要提,是他这个无依无靠的新人呢。 他这时也想明白,今晚他接的这个差事,简直是狗尿不臊啊。 看着曹文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李元庆笑道:“曹兄,我大哥就是这脾气。之前,饭还没吃呢。却得到了督臣急急召见。还请曹兄多多海涵那。” 说着,李元庆又看向陈忠,眨了眨眼笑道:“大哥,既然是规矩,那咱们便遵守规矩,解了兵器便是。” 说完,李元庆笑着解下了腰间的宝刀,递到了曹文诏的手里。 李元庆的宝刀虽不沉,但却晃了曹文诏一下,曹文诏忙笑道:“李帅,这,这事情闹的……” 陈忠这时却也解下了腰间宝刀,同样递到了曹文诏手里,却冷笑道:“曹副将,我这宝刀,价值万金。你可要给我收好了!” “………” 曹文诏登时无言,但他这时也有些看明白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这分明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难道,难道真如他预料的那般,今晚,这事情,并不安生…… 曹文诏还在思虑,李元庆却笑道:“曹兄,还请曹兄为元庆引路。” “呃?” 曹文诏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李元庆和陈忠的宝刀交给门口的亲随,小心在前方,为李元庆和陈忠引路。 李元庆和陈忠的三百多亲兵,则是严阵以待的守候在了门口。 袁督师的大帐在村子中心的一块空地上,来到这边,曹文诏忙笑道:“李帅,陈帅,您二位且稍待片刻,卑职去为两位通秉。” 看到曹文诏进去,陈忠低低对李元庆道:“元庆,这姓曹的,好像是不知情啊。” 李元庆微微点点头,“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刚才做的不错。先把这帮喽啰们唬住。等下进去,随机应变。”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片刻,曹文诏便从帐内出来了,忙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忠拱手道:“李帅,陈帅,督臣请您二位进去。” 李元庆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曹文诏一眼,“曹兄,今夜,有劳曹兄护卫了。” 曹文诏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担忧,纠结了片刻,他忙低声道:“李帅,今日之事,卑职,卑职毫不知情……李帅,陈帅,您,您两位要多加小心。” 说完,曹文诏忙快步退到了一旁。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片刻,这才走进了大帐内。 大帐内,袁督师正坐在他的宝座上,淡淡的翻着一本书,波澜不惊。 李元庆和陈忠忙恭敬跪倒在地,“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广鹿岛总兵陈忠,见过督臣!” 袁督师眼皮子却都未翻,仍在翻着他的书,不知这书中究竟有什么样的金山银山、又或是什么美女佳人。 陈忠登时有些羞恼,就要起身来,李元庆却忙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曹文诏刚刚在帐外的表态,让李元庆心中稍稍有了些底气。 这件事,曹文诏并不知情,这就意味着,袁督师此时,或许没有直接对自己和陈忠下手的意思。 或者说,如果要下手,只能是袁督师的亲卫来做。 但袁督师的亲卫,能有什么好货色? 袁督师必定也没有把握,靠这些亲卫,拿下他和陈忠。 这就意味着,今晚此局,或许,袁督师还没有动杀心。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曹文诏的人品之上,若是曹文诏说了谎,那所有的一切,自然要重新评估了。 每逢大事有静气! 曹文诏这厮,之前虽然声名一直不显,但其人品,还算是不错的。 否则,袁督师也不会把他提起来。 加之~,即便是曹文诏真的说了谎,李元庆也已经准备好了充裕的后路。 凭借他和陈忠的武艺,两人全身而退,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最关键的,之前,李元庆已经对袁督师透露了,他要给袁督师送大礼的意思。 李元庆也不信,他袁督师真能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来个杀鸡取卵! ………… 正文 第1086章 袁督师的真正用意! ~~~~~~ 此时,袁督师不着急,李元庆也不着急,恭敬跪倒在地上,眼睛小心打量着帐内的陈设,等待着袁督师的问询。 陈忠虽然对袁督师极为不爽,但~,他们哥俩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此时形势未明,还摸不准袁督师的态度,陈忠只能强自压抑着自己冷静,与李元庆一样,用余光小心打量着室内的陈设,防备将来若万一发生变动,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整个大帐内,除了袁督师偶尔‘哗啦’的翻书声,再没有任何杂音。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袁督师缓缓晃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响声,又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将目光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片刻,这才淡淡道:“李军门,陈军门,你们能来,很好,很好啊。” 陈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李元庆却忙恭敬拱手道:“督臣相招,纵然千山万水,元庆亦万死不辞。” 陈忠也反应过来,忙道:“为督臣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袁督师淡淡一笑,似是很享受李元庆和陈忠的恭敬,片刻,他站起身来,又活动了一下脖颈,笑道:“李军门,陈军门,此役,你们在汉儿庄做的很好嘛。” 陈忠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上,眼睛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他的腹前,里面,不仅装了数把利刃,还有几颗精巧的手~榴~弹。 李元庆忙恭敬道:“督臣。此事,此事着实是事发突然,元庆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后来的模样。当时,元庆只想着,能去救援那些老百姓。” “呵呵。” 袁督师一笑:“李军门,你~,你其实不用对本官解释这么多。要知道,你在汉儿庄的突袭,却是正好解了京师的燃眉之急。” 李元庆看向了袁督师的眼睛。 却发现,袁督师正在淡淡的冷笑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片刻,李元庆忙谦卑的垂下了目光,恭敬道:“督臣,元庆此次的确有些贸然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督臣责罚。” 袁督师哈哈大笑:“责罚?李军门,本官感激你都不尽呢,又怎会责罚与你?” 李元庆这时愈发冷静。 袁督师既然想逞这口舌之快,那便由着他。 毕竟,他是蓟辽总督,是李元庆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就算袁督师把天说破了,他李元庆又不会少一块肉。 见李元庆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沉默,袁督师的表情愈发戏谑,居高临下的冷冷扫视着李元庆和陈忠。 陈忠这时已经索性低下了头,不再去看袁督师。 因为……这厮生怕他会忍不住,来个暴起伤人…… 反正李元庆就在旁边,一切自然都有李元庆来应对。 缓缓~,帐内的空气仿似又陷入了凝滞。 这时,袁督师却对陈忠摆了摆手,“陈军门,一路奔波辛苦,你先下去休息吧。” “呃?” 陈忠登时不由愣住了,没想到袁督师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赶人,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此时也有些吃不准袁督师的深意,但看到其戏谑的目光,李元庆心里反而释然了下来,忙道:“大哥,督臣的意思,你敢抗命不成?” 陈忠也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忙恭敬道:“是。督臣,卑职先告退了。” 说着,小心退出了帐外。 袁督师看着陈忠离去,又将目光聚集到李元庆身上,冷冷笑道:“李军门真是好手段那。” 明人不说暗话。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李元庆也不再遮遮掩掩,忙恭敬拱手道:“督臣,此次汉儿庄之役,元庆纯属是误打误撞。督臣又不是不知道,以元庆的实力,与后金军相抗,守成只是微微勉强,若是野战,元庆也没有这么大的把握啊。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求财罢了!” 袁督师继续冷笑,“求财?李军门恐怕说的太简单了吧?” 李元庆此时已经隐隐摸到了袁督师的一些脉络,忙恭敬道:“督臣,此役,元庆收获虽算不上是颇丰,却是也缴获了些军械物资和财物。清单元庆已经准备好,请督臣过目。” 说着,李元庆小心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清单,双手恭敬递到了袁督师手中,又回来恭敬跪倒在地上。 袁督师打开这清单,仔细扫视了一遍,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嘴角边笑意不由更甚,“本官听说,李军门还收缴了不少人口?” 李元庆忙恭敬道:“督臣。您也知道,元庆在长生岛,极度缺乏人力。尤其是今年天气不好,收成恐怕也有很大问题。所以,这些人力,元庆想自己留下。至于其他的关键物资,元庆都愿献与督臣。” 李元庆这清单的财物可不薄。 仅是上好的精甲,就有一千五百多副,各种兵器和辎重,更是不计其数。若是折合成银两,至少要小五十万两的规模。 再加上十几万两现银,稳稳的可以超过七十万两的规模。 这个诚意,可不能算是不足了。 袁督师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此事,虽不符合常理,但却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李元庆心中不由大喜,‘这狗日的袁蛮子,到头来,还不是见钱眼开?’ 忙恭敬道:“为督臣效力,是元庆的福分。” 袁督师笑了笑,话锋却是一转,又冷冰冰道:“李军门此次在东线如此,可是让本官在西线很被动啊。” “呃?” 李元庆忙看向了袁督师,却发现,袁督师正饶有深意的看着自己。 李元庆隐隐已经触到了一些脉络,但还是不太敢确认,片刻,小心试探道:“督臣,元庆此时的难处,督臣想必也了解一些。只要能为督臣分忧,元庆必当尽心竭力。只是……只是希望督臣,也可给元庆一条活路……” 李元庆说着,小心看向了袁督师的眼睛。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片刻,却是来到了李元庆身前,“李军门,京师之役,你大概听说了吧?你对鞑子战力的长进,可有何思量?” 李元庆这时忽然明白过来,感情~,这才是袁督师的核心那。 想不到~,这袁蛮子,竟然也有向人‘低头’的时候。 但片刻,李元庆却也明白过来。 必定是此次京师之役,对袁督师心中,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让袁督师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甚至,会让袁督师有一种错觉,若是后金军主力全力来攻,他的宁远城,很可能也会保不住啊…… 思虑片刻,李元庆忙恭敬道:“回督臣的话,此事,卑职的确是已经听说过一些。卑职认为,督臣您在此次京师之役中,各方面的战略,并未有任何失误,欠缺的,可能,可能只是一些运气。” 袁督师直勾勾的看向李元庆,“李军门,何为运气?” 李元庆忙道:“督臣,所谓运气,时运之气也。督臣之前数次想诱敌深入,其实并没有错。将士们执行的也非常到位。但~,督臣却是忽略了一点……” 李元庆小心看向袁督师。 袁督师这时已经坐在了李元庆身前不远的一张椅子上,以眼神示意李元庆继续往下说。 李元庆道:“督臣,若是您在宁远,此次诱敌深入,怕是已经可得大获全胜。但在京师,这效果,却是要稍稍差了一些。主要是京师城高墙厚,是我大明的腹心。这本身便会对鞑子的心里上,造成很大的压力。加之,各处勤王军正急急赶赴京师,又会在鞑子心里加上又一层压力。” “督臣,您已经与鞑子交战多年,想必对鞑子也极为了解。这些狗杂碎,就像是野兽一般,颇为吃软怕硬。若是能拿下,他们怕很快便会一拥而上。但~,若是不能拿下~,他们却也很快就会作鸟兽散。督臣您背靠京师雄城,已经先天一步,便占据了大势的主动。也就会让鞑子心中形成很大的危机感。” “他们很想攻城,拿下京师,但同时,却又忌惮大明和督臣的威势,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小心谨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元庆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婉转,但袁督师何等精明? 片刻,他便已经抓到了李元庆所叙述的核心。 在表面上,袁督师非常非常瞧不起李元庆这种泥腿子,但~,有着之前宁远之战的先例,袁督师其实在下意识上,已经非常认可李元庆的战术战略。 包括此次京师防御战,在很大程度上,袁督师的整个指挥布阵,也有着很多李元庆的影子存在。 之前,关于此次京师守卫战,袁督师已经思量了多日,却一直迟迟找不到法门。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布局已经如此精细了,却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但此时,听李元庆这么一解释,他的脑海里,登时豁然开朗,准确的抓住了主线。 袁督师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啊。 李元庆对战事的了解,尤其是对战局人心的把握,真的是到了极致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能接连大捷,而他这边,就算是拥有大势,却差点就要吞下失败的苦果了。 虽然在心里,袁督师对李元庆还是非常的不感冒,尤其是李元庆的嚣张跋扈,着实是让袁督师非常恼怒。 但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却摆的非常低微,礼物也很到位,尤其是,袁督师此时也想听李元庆好好分析一下,若再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袁督师到底该如何应对? 片刻,袁督师淡淡道:“李军门,那~,依你之见,若鞑子再次围攻宁远,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呢?” ………… 正文 第1087章 曹文诏! 今天晚上跑了10公里。小船正在拼命找寻斗志。跪求订阅支持。 ~~~~~~ 李元庆从袁督师的大帐里走出来,已经过了子时中刻,他竟然足足在袁督师的大帐里呆了一个半时辰! 陈忠早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里面没有争吵和打斗声,帐外又隐隐可以一直听到一些李元庆和袁督师的说话声,他早就忍不住冲进帐里去了。 看到李元庆出来,陈忠忙快步迎上来,低声急急问道:“元庆,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大哥,先出去再说。” 这时,也一直在帐外守候着、却一直与陈忠保持着距离的曹文诏也快步迎上来,恭敬道:“李帅,卑职送您。” 李元庆也不推辞,笑着一拱手道:“曹兄,请。” 曹文诏在前方引路,三人快步疾行,几乎没有交流,很快,便来到了营门之外。 杨磊和陈长友登时带着值守在外的亲兵们围了上来,将李元庆和陈忠围在安全区域。 曹文诏一看这模样,脸色不由一暗。 同是大明的官军,却是…… 李元庆这时却对杨磊和陈长友一众人摆了摆手,笑着回过身,看向了曹文诏,“曹兄,今日的事情,多谢了。我已经与督臣商议过,明日,在十里铺,与关宁的弟兄们交接那些财物。曹兄,明晚,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曹文诏一时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看得起他,片刻,忙本能的重重点点头,“能与李帅共饮,是文诏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曹兄,老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弟兄的路,还长着呢。告辞!” 看着李元庆转过身去,翻身上了马,曹文诏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一拱手道:“李帅,慢走!” 李元庆回头一抱拳,手中马鞭却是用力一挥,胯下骏马登时向着远方的夜色里狂奔而去。 片刻,一溜烟般的火把和马蹄声,也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幽深的夜色里。 直到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走远了,再也看不见分毫,曹文诏这才回过神来,指甲却都已经陷进了手掌心的肉里。 李元庆此人,果真是有些……有些不同寻常啊。 ………… 黑夜赶路,自然不可能太快,等李元庆和陈忠返回十里铺的营地,已经到了寅时中刻多。 这不到三十里的路程,竟然用去了两个时辰。 回到营地,陈忠直接拉着李元庆来到了他的大帐里,忙急急道:“元庆,事情到底如何?哥哥我这心还没落到肚子里呢。”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递给陈忠一颗,又自己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哥,短时间内,咱们这边~,问题应该并不大。袁蛮子今晚一直与我商议战术。他很害怕后金军再去围攻宁锦防线。” “呃?” 陈忠登时一愣,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但片刻,陈忠也想明白过来。 袁督师虽是嚣张,目中无人,但此次京师之役,恐怕~,对他的触动可不小。若是不把他自己屁股下的那坨屎处理干净,他又怎的有时间去算计别人? “元庆,这倒是好事情。看来,袁督师对你还是很倚重的啊。那咱们也没有必要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了。天天这般过日子,我脑仁儿都疼了。”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大手用力掐捋着他的头皮。 李元庆却有些阴沉的摇了摇头,“大哥,一时一时啊。袁督师此次之所以会这般隐忍,怕~,还有这些财物的面子。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事情,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生死之局,咱们万万不可有半分小心大意。” 说着,李元庆取出了腹前的各式武器,丢在了地上,“大哥,明日起,咱们先把这些财物与袁督师交接干净。海边营地的那边的人丁,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 或许也是怕夜长梦多,次日,袁督师这边的关宁军过来的很快,辰时末,他们便已经赶到了。 为首的将官正是曹文诏。 李元庆几乎彻夜未眠,早已经将这边的工作收拾妥当,与曹文诏寒暄几句,双方很快便开始了交接工作。 不过,这些财物实在是太多了,李元庆虽为他们准备了不少鸡公车,但却并没有准备骡马,曹文诏此时人手严重不足。 要把这些物资全都收拾干净,曹文诏这边怕至少还要个三五天的时间。 将这些财物的账簿都交予曹文诏,让他带来的师爷、账房审议,李元庆也抽了个小闲空,与曹文诏来到了一旁的僻静地方说话。 “曹兄,督臣大人什么时候过来?元庆也好准备午宴。”李元庆笑着递给曹文诏一颗雪茄。 这些年,因为李元庆的关系,雪茄虽是舶来品,但却已经开始在辽地的将官圈子里流传开来。 当然,其价格还是很昂贵的,要超过一两银子一颗。 曹文诏对雪茄早已经非常熟悉了,只不过,他京师之役之后,这才刚刚升任副将,底子还单薄的紧,雪茄这宝贝他虽尝过,但却远不能跟李元庆一样,潇洒自如。 事实上,像是烟酒这种东西,虽然明知道是有害,但却根本没有办法禁除,哪怕是在军中呢。 就像后世,老毛子曾数次搞过禁酒令,但几乎每一次,都是暴力反抗不断,血流成河的结局。 甚至~,末代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正是因为有些犯傻的禁酒令,直接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那位伟人从容登台。 就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李元庆也知道烟酒对军队而言,并不是一个有利的因素,但他却并不会用强迫手段来严厉制止,而是更愿意因地制宜的来引导。 说的再直白一点。 大头兵也是人,每日操练这么辛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总得有个途径,或者说,有个爱好,舒缓一下压力吧? 一个男人,若是不抽不嫖不赌,洁身自好,那~~,他恐怕就不是男人了,而是圣子。 但~,这世上可能会有圣子么? 历史已经证明,事物都是相对的。 吃喝嫖赌,虽的确是毛病,但~,却都是常人可以接受的毛病,而且是可以有效的进行人为控制的毛病。 李元庆情愿他麾下的儿郎们,存在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却是绝不会允许,军中充满了别有用心的圣子! 就比如破坏军婚。 哪怕是顺子做出了这种事情,李元庆也绝不会姑息半分! 因为,这是最起码的准则,切实影响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是弟兄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安心出来打仗的根基! 当然,李元庆并不会因此而反对寡妇改嫁,但这其中的人伦、财物、准则,却必须要先搞明白。 此时,曹文诏有些陶醉的吸了一口雪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低声道:“李帅,督臣这次……有其他事务,怕,怕是不会过来了……” 李元庆一愣。 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低声笑道:“多谢曹兄提醒。那正好,咱们中午便可以好好喝一杯。” 曹文诏本以为李元庆要生气,却想不到,李元庆如此轻易淡然的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要知道,这可是大几十万两的庞大财物啊。 这,这该是对他曹文诏何等的信任?更是何等的面子? 若换做是别人,哪怕是他曹文诏,遇到这种事情,必定也要亲自将这些财物交到对方最高身份的人手里啊。 “李帅,您,您就这么信得过文诏?”曹文诏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哈哈大笑:“账簿都在这里。我也不怕曹兄耍滑啊。” 曹文诏这时却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也是哈哈大笑:“李帅的心胸,文诏真是望尘莫及啊。” 两人寒暄一会儿,又聊了聊京师之役的几战,这时,已经快要到饭点了。 李元庆笑道:“曹兄,给督臣准备的午宴,这回,可就便宜咱们了啊。走,咱们去好好喝一杯。” 曹文诏此时经过了这会儿与李元庆的交流,已经摸到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李元庆此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好交流几万倍。 传言~,尤其是辽西的那些传言,真是害人不浅那。 李元庆这么热情的亲自相邀,曹文诏自然不会再推辞,过去跟十几个师爷、账房交代几句,便更李元庆来到了大帐。 这时,帐内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宴,不多时,陈忠也过来了。 只不过,看到曹文诏,陈忠还有些火气。 李元庆亲自为三人斟满了酒杯,笑道:“曹兄,我大哥是个直脾气,个中详情,想必你也了解一些。说白了,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明面上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私底下,咱们弟兄可就不用这般紧张了。来,元庆敬两位哥哥一杯。” 三人饮尽了杯中酒,曹文诏忙对陈忠恭敬拱手道:“陈帅,昨日文诏有得罪之处,还请陈帅海涵那。” 陈忠对关宁系的将领们,那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但此时,李元庆的意思已经摆在这里,他又怎会不给李元庆面子?片刻,笑道:“曹兄弟,元庆说的不错。一码事是一码事。咱们各为其主,场面上,该怎样,还是得怎样。但~,在此时,你是元庆的弟兄,就是我陈忠的弟兄,来~,曹兄弟,我陈忠敬你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帐内的气氛已经开始热烈起来。 曹文诏是从关宁的泥汤子里爬出来,与李元庆、陈忠,基本都是出自同样的平台。 只不过,他就没有李元庆和陈忠的运气和胆量了。 但三人之间的脾气、秉性,却几乎都是一个模式。 这时,三人都已经有了一些酒意。 李元庆笑着拿来一个精致的红木锦盒,摆在了曹文诏面前,笑道:“曹兄,咱们弟兄第一次喝酒,元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些许黄白之物,权当做元庆的一点小心意吧。” 说着,李元庆笑着将这红木锦盒推到了曹文诏面前。 曹文诏不由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会这么直接,登时不由愣在了当场。 片刻,忙道:“李帅,这,这怎的使得啊。这……” 李元庆一笑:“曹兄,你虽为元庆兄长,但~,元庆说句托大的话。有些事情,你可能没有元庆经历的更多。曹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那些师爷账房们,也会如曹兄一般心思么?” “呃……” 曹文诏一时陷入了沉默。 ………… 正文 第1088章 返回长生岛! ~~~~~~ 今日显然不是喝酒的好时机,午宴进行的时间并不长,半个来时辰,便已经结束。 曹文诏能从关宁的泥汤子里爬出来,显然~,他早已经过了‘有我无别人’的年少轻狂期。 他并没有拒绝李元庆的礼物,吃过午饭,便直接去找袁督师的那些幕僚、账房们‘聊天’。 曹文诏离去,陈忠也放松了不少,却是有些不解的对李元庆道:“元庆,曹文诏这厮,不过泛泛之辈,何须这般厚待于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多个朋友多条路。曹文诏这人,品行还是不错的。今日,袁督师不来,咱们这边,也必须要加快些速度了。大哥,下午,你亲自去盯着,这边交接完毕,咱们便连夜启程。”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头道:“元庆,放心吧。他袁蛮子不待见咱们,他以为老子们就待见他?等这边弄完,咱们即刻便走。” ………… 所有交接物资,李元庆之前早已经分类整理完毕,曹文诏这边清点起来,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尤其是曹文诏与这些幕僚、账房们好好‘聊了聊天’之后,整个效率登时就飞起来。 临近黄昏,所有交接事务差不多已经接近了尾声,曹文诏也终于有时间,跟李元庆单独聊上几句。 两人躲在几辆堆满了兵甲的鸡公车中间,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 曹文诏低声道:“李帅的提携之恩,文诏铭记于心。” 李元庆一笑:“曹兄,自家弟兄,说这些就见外了。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曹文诏却微微苦笑,看了李元庆一眼,纠结了片刻,低声道:“李帅,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已经有些厌倦了在辽西的生活。若有可能,我,我想回西北老家。”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但片刻,却已经舒展开来,笑道:“曹兄,人不论干什么,尽量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若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曹文诏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支持他这个……这个看似有些大逆不道的选择……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在辽地熬出头来…… 片刻,忙道:“李帅,您,您真不觉得文诏这是懦夫行径?”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曹兄,何为懦夫?何又为勇士?曹兄,太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元庆一直以为,踏踏实实,才是最真切的。” 曹文诏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重重点了点头,片刻,低声道:“李帅,刘肥之事,文诏会尽力的。一有消息,文诏会及时通知李帅。” 李元庆点了点头,低声道:“曹兄,此事,顺水推舟即可。若是你有难处,切不可逆势而为。元庆还是那句老话,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曹文诏不由更为感动,“能与李帅相交,是文诏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握了握曹文诏的手,“曹兄,元庆一直相信,乌云不可能一直遮住太阳。今日的分别,只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见。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可及时派人通知我,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全力以赴。” 曹文诏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李帅,一定。” ………… 夕阳西下,简单的告别仪式之后,李元庆和陈忠率领万余辽南儿郎,很快便踏上返程的道路。 看着暖暖夕阳下这片整齐的艳红色身影,曹文诏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辽地这池水,真是…… 何时~,他才能跟李元庆这般……这般洒脱呢? 奔驰的战马上,李元庆回首看了一眼身后曹文诏已经越来越小的身影,心中一时也有些惆怅。 辽地,大明,不是没有好汉子啊,只可惜…… 若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更多人的命运,他还需要更大的权利啊。 不把这一套陈旧的旧枷锁打破,又何谈新生? 哪怕其中过程要痛苦万分呢! ………… 一晃,十几日的时间飘然逝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初。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辛勤忙碌,海边营地的事务已经基本上处理周正,最后一批丁口,也已经登上了船,返回长生岛。 此时,已是盛夏,天气已经极热。 王承恩虽又派人送来了亲笔信,邀请李元庆入京,但李元庆却并未应允,而是踏上了返回长生岛的大船。 有王承恩来联络维系,崇祯皇帝那边,李元庆反倒不是太着急。 有句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李元庆之前,对京师方面,表现的就是太过恭顺了,才会让崇祯皇帝错以为,他李元庆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此时,李元庆已经与袁督师达成了妥协,不论是远虑还是近忧,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李元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好好经营他长生岛这一亩三分地,自是没有太多时间去陪崇祯皇帝玩小孩子过家家。 只不过,虽然各条线上的势头都还算顺利,但这都快小半年了,李元庆却一直没有得到东线毛文龙这边的情报。 这让李元庆稍稍有些焦虑。 就算毛文龙出兵,此时,后金军已经班师回朝一个多月了,毛文龙这边也该收手了,怎的会一直没有消息呢? 七月初六,船队顺利返回了长生岛。 对于这七万多丁口的处置,李元庆早已经有了精确的安排,先将他们运送到羊官堡到南信口一线的营地内进行培训。 等过个三五月,他们的‘洗脑’工作,包括纪律性、卫生习惯、劳作技能等各方面,符合了岛上的要求,李元庆再对儿郎们进行女眷的功赏,同时,从这些青壮中,挑选新的预备队,将他们稳固下来。 至于那些小两千号鞑子奴隶,自然是直接发配中岛、西岛了。 李元庆的确可以暂时放过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却必须要创造出足够的劳动价值来! 回到久违的最熟悉的官厅,李元庆的精神也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聪古伦、任颖儿等李元庆的一众妻妾,纷纷过来相见问好。 中午,李元庆在家中摆下了盛大的家宴,与他的一众妻妾儿女们团聚。 舒适的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在张芸娘、渠敏秋这几个大老婆的陪伴下,回到内书房,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小别胜新婚’的温存,商老六和马管家却是已经找上门来。 李元庆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得先忙活正事儿。 外书房内,张芸娘和渠敏秋亲自为三人奉上了香茗,商老六嘿嘿笑道:“元庆,我和老马,这回可又成了罪人了。” 马管家也嘿嘿直笑:“大帅,这事儿,您可得替我们老哥俩儿,跟夫人们解释啊。” 李元庆笑着丢给两人一颗雪茄,“知道这事儿,那还不长话短说,要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 三人笑着寒暄一番,商老六的脸色郑重起来,“元庆,这些时日,我和老马还有政事署的同僚们,经过仔细的统计,咱们此次出征的收获,好像,没有之前计算的充裕啊。” 商老六说着,将一份账簿,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遍,几笔重要的开支上,都被朱砂红字批上了注释。 片刻,李元庆一笑:“此次出征,关键问题是,我送礼送的有些过多了。财物方面,剩下寥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这些战马、铠甲物资,却是咱们的净盈利。整体上,问题并不是太大。” 听李元庆定下了大基调,商老六和马管家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商老六又道:“元庆,此役,咱们与袁蛮子之间,并没有太多纠葛,为何,你还要给他这么丰厚的回报?” 马管家对此也有些不解,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此事,只言片语,好像有些解释不清楚。不过,商大哥,马管家,我有一种预感,袁督师这边,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动作啊。咱们这时,也只能是暂时选择破财免灾了。” 商老六眉头一皱,“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道:“金州,复州,我已经决定,彻底让与袁督师。商大哥,马管家,这些时日,你们要做好准备,尽快接收这两地的人口、财物。” 马管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帅,这事情,有,有这么严重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商大哥,马管家,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值此时节,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对了,两位,皮岛方面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商老六道:“元庆,我正要与你说这事儿呢。我们与皮岛方面,已经有两月未曾联系。咱们得到皮岛最新的战报时,还是两月之前。毛帅当时已经率军挺进了凤城、新安堡一线。”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毛文龙果然是没有闲着啊…… 这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与李元庆不同,李元庆与朝廷的联络,虽然也已经开始绕过了辽西,但整体上,特别是有战报的时候,李元庆多少还是会走到辽西这个过场,维持着面子上的规矩。 但~,毛文龙这边,却是早已经完全绕过了辽西,直接单方面与朝廷联络。 甚至,毛文龙与登莱方面,搞的也不是特别愉快。 这就使得东江此时的处境,有些尴尬了。 而毛文龙也一直憋着一口气,想用场大胜仗,来狠狠打这些派系、体系的脸。 只不过,就算到了此时,效果却并不是太过理想…… 半晌,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商大哥,马管家,此事,暂且搁置吧。咱们还是先处理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尤其是新丁口的工作,绝不能有半分怠慢!” “是!” ………… 正文 第1089章 度假和经济封锁! ~~~~~~ 毛文龙此时明显是有些刻意的抑制了东江与辽南的情报通传,李元庆便是有心,此时却也很难发力。 说到底,‘屁股决定脑袋’。 都是战将,尤其毛文龙更是李元庆的领路人。 以毛文龙这种性子,他自然也不可能允许一直让李元庆的声望压在他的头顶上。 他必定也想做出一番大事业,让天下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某种程度上,在这方面,李元庆倒是对毛文龙有着足够的信心的。 毛文龙就算桀骜,就算贸然,但他的‘神经’却是极为敏锐。 就算没有收获,怕毛文龙至多也就吃点小亏,绝不可能会吃大亏。 更不要提,这些年,经过了李元庆的竭力帮助,东江的战力,早已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李元庆也非常乐得见到这种情况。 将官、部队之间,只有有了更激烈的竞争,才会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往小了说,至少也可提高东江军的整体作战水平。 往大了说,武人的势头兴起,就算不能对传统的儒家士大夫集团形成威胁,但至少,也是一股强有力的冲击力。 晚上,李元庆颇有些放纵的纠结了他的一众妻妾,来到汤池内,洗了‘一大锅’完全赤诚相见的鸳鸯浴。 不说雨露均沾,至少,他的每块‘田地’,总是要用力耕耘几下…… ………… 接连在府内休息了两天,到了七月初九,李元庆这才开始处理各项军务、政务。 此时,之前留在北地的各部,基本上都已经返回,济州岛那边的工作,也已经上了轨道,并不需要再留下太多人。 说白了,济州岛此时,只能算是李元庆的一条退路。 其地理位置虽然优越,但距离大明本土还是稍微有些远了。其不论是纵深还是关键性,都无法与长生岛相比。 在此时这般状态,对李元庆而言,济州岛的规模,维持在一个小县城的程度,便已经足够了,再多,就是浪费财力人力物力了。 否则,一旦李元庆的重心转移,势必将影响李元庆在大明的精力。 而此时~,开拓新领土,显然没有维持大明内部的事务更为关键。 政务方面,有着政事署的协调,基本没有太大问题,李元庆只需要制定方向性,剩下的,交给政事署来实施就行了。 但军务方面,李元庆却必须要亲力亲为了。 接下来的三四天时间,李元庆频繁的与各部主要将官见面,巡视各处军营,深入到士兵们一线之中,并频繁召开晚宴,与这些老弟兄们聚餐、喝酒。 七月十五中元节。 李元庆在官厅内大开宴席,宴请了长生营各部、数千名把总级以上将官,联络感情,开拓鸿途,并制定了下半年全军的整体方略。 总的来说,还是以稳妥固守为主,先消化现有利益,稳固现下的统治,让人人都能分得好处,人人都能有个好盼头。 七月十六,李元庆终于忙里偷闲,浩浩汤汤的带着他的一众妻妾儿女们,来到长生岛西岸还没有被开发的无人区沙滩上游玩。 慧敏师太和客氏,也隐秘的在邀请之列。 这些年,李元庆的身份地位虽越来越高,家庭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但~,繁杂的事务,巨大的压力,李元庆陪伴他的妻妾儿女们的时间,就有些少的可怜了。 此时,大势虽风起云涌,风雨欲来,但李元庆已经慢慢的将这种逆势而行,逐渐转变为了顺势而为。 毕竟,政治这种东西,有太多的时候,更需要的,不是激进,不是暴力,而是细沙流水般的时间来沉淀。 巨大的棕榈树下,李元庆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大裤衩,抽着雪茄,品着小酒,舒畅的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 而前面光洁细腻的白色沙滩上,以李定北为首,带着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们,正迎着海风、顶着个大太阳,欢呼着跑的不亦乐乎。 在他们周围,则是他们一个个只穿着单薄泳衣的娘亲和姨娘们,以及几十个同样穿着三~点式泳衣的侍女们。 此时这个场景,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必定要将李元庆喷个狗血淋头,简直是有伤风化至极啊。 可惜~。 在此时,这整片连绵十几里的沙滩,早已经被亲兵们卡点围拢起来,便是对面的海面上,也皆有战舰巡守,除非是有人插上了翅膀,否则,根本窥不得这里面分毫。 这时,李定北拿着一柄小木剑,张牙舞爪的跑过来,“爹爹,来陪我练剑玩啊。弟弟妹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李元庆不由瞥了这小子一眼,故作严肃的道:“你今天已经疯了大半中午了,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么?” “呃?” 李定北原本兴奋的神情,登时一下子缩了起来,像是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有些委屈的看向了李元庆,“爹爹,还,还没呢。不过,孩儿已经跟娘亲说了,孩儿再玩一会儿,就去做功课……” 说到最后,这小子的眼珠子却是咕噜乱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李元庆不由一笑,但片刻,却又板起脸来,做足了父亲的威严。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的确非常想与他的孩子们好好亲近,尤其是他常年出征在外,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这才让李定北重新对他建立起了亲昵感。 只不过,不知不觉间,李元庆却总是会下意识的严肃的对待他的儿子们。 因为~,只要一温和了,李元庆总会感觉,这是对他的儿子们的溺爱,会让他们养成不好的习惯。 在这方面,简直比与鞑子对阵,还要让李元庆更头疼。 “嗯。现在是已经是午时中刻,先去吃午饭吧。等吃过了午饭,做完了功课,到晚上,太阳下山了,爹爹陪你练剑!” 李定北登时不由大喜,“谢谢爹爹。爹爹太好了。” 说着,这小子用力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抱了李元庆一下,这才风风光光的狂奔离去。 看着这小子跑到了他娘亲张芸娘那边,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羡慕这小子的活力啊。 这时,一个丰满却又足够娇俏的身影,悄然出现了在李元庆身前,吃吃笑道:“爷,想不到,您也有这般……这般无奈的时候。” 李元庆先瞥了她的光洁的纤腰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到了她饱满的胸脯上,停留了十几秒钟,最后,这才来到了她的俏脸上,笑道:“凤儿,这几日,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啊。” 凤儿忙施施然一礼,俏脸都要埋到丰满的胸口上,“爷,奴婢怎敢。奴婢是看爷在这边有些……有些孤单,才想要过来跟爷说说话。” “哦?是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你想要跟爷说些什么?” 李元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娇躯。 凤儿俏脸一红,却是并没有逃避李元庆的目光,低声道:“爷想让奴婢说什么,奴婢就说什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时,张芸娘和张宝珠、杨娇~娘几女,却是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凤儿登时小心帮李元庆的酒杯里添了些酒,恭敬退到了李元庆身后。 李元庆笑意不由更甚,却是不再理会凤儿,笑着站起身来,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对张芸娘几女笑道:“芸娘,宝珠,娇~娘,你们这般陪着这些小崽子疯,就不怕晒黑了么?” 张宝珠咯咯娇笑道:“我们正要与你说这事儿呢。我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明日,你来看孩子。” “呃……” 李元庆不由无语,“不是吧。我可还有很多军务、政务要忙活呢。” 张芸娘笑道:“哥哥,你别听宝珠吓唬人。几个厨娘已经做好饭了,梅甘娜还钓到了一条大鱼,咱们过去吃饭吧。”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梅甘娜那丫头疯了,这么大的太阳,还出去钓鱼?不过,这事情倒是不错,下午我要也试试。走,咱们先去吃饭。” 大帐都搭建在林子边上,背后不远,就有一眼清泉。 长生岛的地理环境是没的挑的,否则,也不会被先人称为‘长生岛’。 可惜,后世时,开发有些过度了,太多美好的事物,都随着现代化的工具,烟消云散。 张芸娘来时已经令侍女出去招呼众女和孩子们吃饭,不多时,宽阔的大帐内便聚满了白花花的莺莺燕燕。 午饭很丰盛,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孩子们经过了一上午的玩闹,也早已经饿了,各个都缩在他们的娘亲和侍女身边,让她们帮夹他们喜欢的饭菜。 只是,那些还没有孩子的娇躯,却是都眼巴巴幽怨的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挨个用眼神与她们交流,争取尽早满足她们的愿望。 吃过了午饭,孩子们做功课的做功课,午睡的午睡,喧嚣了一上午的营地,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李元庆正寻思着去找他的哪个金丝雀,交流交流人生,好好谈谈理想,顺便午睡一小会儿呢,这时,却有侍女急急来报,辽西最新消息。 李元庆接过密报来,仔细查阅一遍,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袁督师竟然要对东江进行经济封锁! 虽说对此事,李元庆早有预料,但等其真正来临,李元庆还是稍稍有些错愕。 袁督师的胆子还是真肥啊。 这种事情,竟然说下令就下令…… 这不是明摆着要与毛文龙撕破脸么?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毛文龙这边,似乎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 ………… 正文 第1090章 小水池! ~~~~~~ 毛文龙与袁督师的纠结……若真要说起来,怕是要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更臭更长了。 简单直白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 尤其是~,这两位爷,心气儿一个比一个更高。 不过,在此时~,明显是毛文龙要更……更‘不地道’一些…… 在这段时间,毛文龙并没有闲着,他麾下东江本部的锋锐,甚至一度深入到了海州、辽阳一线,收获颇丰。 哪怕在皇太极亲帅后金军返程之后,毛文龙还大摇大摆的佯攻了辽阳城几次。 只可惜,辽阳城是后金核心腹地,守卫森严,毛文龙也不敢来真的,只是做足了模样,耀武扬威。 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毛文龙这胆量。 即便换做是他李元庆,他也很难做到毛文龙这般潇洒。 毕竟,辽阳城内虽没有后金军主力,但一众大小主子可绝不少,若他们真的急了眼,要纠结起来冲阵,两三万骑兵是绝对凑的出来的。 关键是毛文龙这边还不到两万人,而且多半是步军…… 此役,毛文龙虽是没有攻克辽阳城,但却是扫平了几个辽阳城周边的村寨、屯堡,加之一路深入过来,收入颇丰。 不过~,随着毛文龙取得了此次大胜,问题也来了。 就在袁督师有些灰头土脸的时候,毛文龙却是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对京师报捷。 与之前,李元庆还算是有些委婉的打袁督师的脸不同,毛文龙这一出,简直就是直接跳到了袁督师面前,活生生的当面抽他袁督师的脸啊。 尤其是~,毛文龙此役是‘吃独食’,不论是登莱,辽西,哪怕他李元庆,都没有得到半点好处。 这……这已经坏了整个规矩,别说袁督师恨他了,怕~,辽西、登莱的两帮文臣,也得恨的牙根痒痒啊。 你毛文龙不在文官的领导下,反倒是能取得这般大胜,那你将这些文官们至于何地? 又将朝廷至于何地? 关键是~,早在这之前,毛文龙就多次亲笔对天子上书,不断的与辽西和登莱扯皮。 说白了,之前时,辽西、登莱,就算是看毛文龙不爽,但毛文龙总是能拿出些功绩来,大家打归打,闹归闹,但总算还有一条利益线,勉强维持着,大家还不算是完全撕破脸。 但在此时,毛文龙这一出,可就完全跳脱了大明的官场规矩了…… 这封密报是辽西直接八百里加急发到的李元庆手中,在此时,毛文龙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将密报收起来,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捏着印堂。 也无怪乎~,在历史上,袁督师非要…… 毛文龙此时这一手,简直是…… 点燃了一颗雪茄,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能理解毛文龙的思量。 毛文龙此时之所以敢这般嚣张跋扈,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军功功绩。 你袁督师不是在京师吃瘪了么?我却是直接到辽阳!谁上谁下,这还用再分辨么? 只不过,毛文龙怕还是小瞧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影响力啊…… 如果放在之前,李元庆得到了这个消息,必定会心急如焚,想尽办法,去帮毛文龙化解这个危机。 但此时~,只纠结了片刻,李元庆却已经释然下来。 时已至此~,他李元庆早已经不再需要毛文龙的庇护,双方早就处在了一个等量级上,甚至,这些年来,辽南已经稳稳的压过了东江一头。 之前,李元庆之所以一直尽心竭力的维持着东江这条线,一方面,是为了报答毛文龙当年的恩情,壮大东江系的势力,顺带着培养自己的名声。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是有些害怕后金军的战力太过强大,养虎为患,到最后没法收拾了。 但此时,整个时局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随着这七万多丁口的到手,李元庆此时治下的实际人口,已经妥妥的超过了四十万,青壮更是妥妥的超过十五万。 尤其是随着海外贸易、北地基地、南洋基地,包括长生岛本身不断的发展壮大,李元庆此时已经拥有了一股很强的、可以左右整个时局的能量! 更为关键的是,毛文龙在此时搞出的这一出,成功的吸引走了原本一直萦绕在李元庆头上的光环…… 这时,渠敏秋笑着端着一杯香茗走进来,笑道:“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出来度假吗?还摆着这张臭脸。” 李元庆一笑,顺势将渠敏秋的娇躯揽在怀里,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你以为我不想轻松些。可这事儿找人,又有什么办法?不过,现在没事了。敏秋,二郎睡了没?咱们去海上划会儿船?” 渠敏秋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咯咯娇笑道:“这么个大太阳去划船,你不怕被晒成人干啊。我要回去陪二郎午睡。” 渠敏秋作势就要离开李元庆的怀抱。 却不防,李元庆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敏秋,林子里山下那小水潭不错,咱们过去泡泡?” 渠敏秋犹豫了一下,片刻,却是眨了眨大眼睛看向李元庆,低声道:“就咱们两个?” 李元庆嘿嘿一笑:“你想多叫几个也没关系。” “去。” 渠敏秋不由啐了李元庆一口,笑道:“那你爱找谁找谁去,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李元庆忙笑道:“当然就咱们俩。再叫着几个侍女拿东西。我正好看看我今天运气好不好,看能不能钓几条小鱼。” 渠敏秋俏脸上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晶莹如玉般的藕臂,笑着缠在了李元庆的脖颈上,红唇轻轻啄了李元庆的嘴唇一下,低声道:“什么时候去?” 李元庆嘿嘿直笑:“择时不如今时。敏秋,你等下,我让她们拿两条浴巾来。林子里可能会冷。” ………… 李元庆所说的池子,在营地一里半之外。 跟值守侍女吩咐几句,李元庆便牵着渠敏秋的小手,挂上宝刀,带着四个侍女,拿着鱼竿、鱼饵、竹筐,朝着林子里走去。 靠近海边的这片老林子,完全是纯天然形成,以棕榈树居多,但长生岛毕竟不是热带,往林子里走的深了,还是以针叶林为主。 此时~,虽说这边的山林,早就被亲兵们圈起来,野兽已经被肃清干净,但长生岛森林茂密,此时李元庆能开发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皆是平原地带,怕是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林子里野兽还是很多的,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此次本是情趣之旅,若万一碰到了野兽坏了情趣,那可就不美了。 林子里没有路,但树木之间的间隔却很宽阔,即便落叶层很厚,但行走起来,几乎没有障碍。 李元庆亲自在前方探路,渠敏秋和四个娇俏的泳衣侍女,则是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长生岛泉眼非常多,淡水源很是充沛,走了没多久,李元庆就发现了两条浅浅的小溪流。 “敏秋,小心点。这边叶子有点湿,脚下滑。你们几个,也都小心一点。” 李元庆大步迈过一条小溪,回过身来,对渠敏秋伸出了大手。 渠敏秋不由甜甜一笑,仿若回到了少女时代一般,小心把小手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让李元庆扶着她迈过小溪。 身后四个侍女可就没这般待遇了。 好在~,她们都正值青春年少,迈过这条不足半米宽的小溪流,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李元庆继续在前方探路,渠敏秋却是一直偷偷笑着打量着她早已经非常熟悉、却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这高大背影。 一眨眼,渠敏秋已经跟了李元庆快要十年了。 可惜,李元庆军务繁忙,又经常出征在外,即便是已经十年了,但渠敏秋与李元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是寥寥无几。 此时,李元庆带她出来玩,尤其是单独带她出来玩,虽是很轻巧、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但在渠敏秋的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 红颜易老,李广难封啊。 女人的青春,又能有多少年呢? 这十年间,渠敏秋把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李元庆。 有时候,看着李元庆的女人越来越多,后宅内越来越拥挤,如果说渠敏秋心中没有怨言,这又怎么可能呢? 但渠敏秋出身世家,修养良好,她一直在隐忍着她的不满,只能偶尔通过她的小性子,吸引李元庆的注意力。 好在,李元庆并没有让她失望,即便是到了此时,李元庆却仿似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初心。 不多时,前方的岩石空地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浅浅的小瀑布之下,有一汪约莫十几米的小水池,清澈见底,可以清晰的看到有许多调皮的鱼儿,正在游来游去。 刚才路上遇到的几处小溪流,正是由这小水池流出去。 旁边的岩石都很宽大、光洁,此时,太阳已经稍稍偏西,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已经被遮盖在阴凉里。 李元庆笑着拉着渠敏秋的小手,来到阴凉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站好,笑道:“这石头还热乎着,刚刚好。” 渠敏秋甜甜一笑,“元庆,我们若下去,会不会把鱼儿都吓跑。那你可就钓不成鱼了。” 李元庆不由笑道:“咱们先凉快够了再说。且让这些小鱼儿多潇洒一会儿。你等下,敏秋,我先试试水温。” 说着,李元庆一个鱼跃冲顶,直接掉进了这小水池里,登时溅起了一阵亮晶晶的水花。 片刻,游出了几米,李元庆这才从水中探出头来,哈哈大笑:“敏秋,快点下来,这水还热乎着呢,刚刚好。” 渠敏秋犹豫了一下,小心脱掉了鞋子,露出了晶莹如玉般的光洁小脚丫,小心放在水里试了一下,片刻,大眼睛不由一亮,“元庆,果真还热乎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回身游过来,牵起渠敏秋的小手笑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这水不深,也就到腰上,小心些,慢点下来。” 渠敏秋小心扶着李元庆,缓缓踏进水中,洁白的肌肤,在一侧淡淡阳光的照射下,仿若晶莹的羊脂白玉,李元庆一时不由看的痴了。 渠敏秋这时已经适应了水温,却正好看到李元庆的目光,饶是早已经老夫老妻,俏脸却不由微微一红,低低啐道:“看了十年了,还没有看够嘛?” 李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直笑,大手用力揽住了渠敏秋的光洁的纤腰,笑道:“这怎么能看够呢,这就是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啊。” “去。油嘴滑舌。” 渠敏秋低声啐了李元庆一口,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整个娇躯都腻在了李元庆身上,笑着对身后的侍女们道:“你们几个,也下来泡一下吧。水温刚刚好。” 这四个侍女本就是十五六、十四五的小丫头,早就眼馋了,一听到渠敏秋的话,不由都是大喜,“谢二夫人。” 看着又是一片白花花的娇躯来到水中,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愉悦,笑道:“走,敏秋,我带你去里面游一圈。” ………… 正文 第1091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 ?  怒求一发订阅!小船多谢! ~~~~~~ 晶莹飞溅的水花中,渠敏秋就像是一条玲珑的美人鱼,银铃般的笑声,几乎从未停止,仿似要将天上缥缈的层层云朵都融化开来。 四个小侍女也是开心至极,她们虽不敢跟渠敏秋一般,完全释放自己本心的快乐,但娇俏的笑意,却始终挂在她们每个人的小脸儿上。 看着水花中洁白缥缈、却又无比真实清晰的一张张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愉悦。 有时候,生活其实就这么简单。 只不过,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有些太过注重得失,反而将最初的本心丢到了九霄云外。 几人在水池中游了嬉闹了好一会儿,盛夏酷暑的暑意已经完全散去,李元庆笑着游到了一旁还热乎着的光滑大石头前,斜躺在光滑的石壁上,舒畅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渠敏秋这时也有些累了,施施然娇笑着游到了李元庆身边,洁白若羊脂白玉般的小手笑着捋着湿漉漉的长发,腻在李元庆胸前,笑道:“元庆,怎么不游了?在想什么?” 李元庆笑着将渠敏秋揽在怀里,又招手让四个小侍女也跟过来,到这边的大石头上暖和,笑道:“敏秋,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歌?什么歌?” 渠敏秋不由咯咯娇笑:“元庆,我从未知道,你还会唱歌哩。” 李元庆微微一笑:“之前不唱歌,是因为我还没有唱歌的资本,也没有那么多放松的时间。但现在~~。” 李元庆笑着在渠敏秋有些微凉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敏秋,你听好了。” 说着,李元庆清了清嗓子,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但却又非常自如的唱起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遇见某一人……” 刚开始唱,李元庆还稍稍有些生涩,但随着唱起来,完全放开来,李元庆也完全释放出了他的本心,将这首小情歌,用最原始、最粗狂、也最真诚的方式来演绎。 渠敏秋刚开始的时候,俏脸上还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意,但听完李元庆唱完第一遍,又用更为激烈、更为暴躁嘶哑的嗓音演绎第二遍时,渠敏秋的小手已经不自禁的、紧紧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恰到好处的长指甲,已经深深陷入到了李元庆的肉里。 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潺潺的清泪,就仿若断了线的珠帘,止不住,一滴一滴,缓缓汇聚成小溪流,止不住的往外滴流。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李元庆的歌声虽是粗狂而又暴躁,充满了暴虐的煞气,但在这时,渠敏秋却早已经理解了歌声中的意思,仿似随着李元庆的歌声,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那一年,她才年方十五,就像是一朵娇弱而又明媚的小花儿,一直生长在山西老家的高墙大宅里。 忽然有一天,她的大娘对她说,家里已经给她订下了一门亲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渠敏秋那时虽年幼,却已经有了少女的心思,幻想着,将来能嫁个如意郎君,改变在家族里的这个牢笼。 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时,她还非常欣喜,天真的以为,她这大娘,总算是良心发现了,要给她寻一个好归宿。 因为~,她的这个未婚夫,可是辽地有名的大才子,文采风流,一表人才。 从得到这个消息,一直到成亲的大半年时间里,渠敏秋的心里,完全将她的少女理想放飞了。 她已经无数次的幻想,未来的日子,到底要怎样过,住什么样的房子,睡什么样的床,种什么样的花儿,画什么样的画儿。 她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坚强,绝不能不再让她的儿子、女儿,像是她一样,自幼便要承受没有了娘亲的痛苦。 但~,梦~~~,终究只能是梦。 不管你是华夏梦、米国梦,还是非洲梦,到头来,只能是个梦…… 直到广宁张家的迎亲队伍来到了家门口,她就要被人抬上花轿了,渠敏秋这才从张家抬轿的家奴口中听到了~,他们家的那位才子大少爷,早在大半年前,便在归途中发生了意外,差点被人弄成半死,一直卧病在床,此时,怕是大限都快要到了。 哪怕她上了花轿,这些抬轿的家奴还在纷纷低声议论:“可怜了渠家这个美貌的小娇~娘啊。” 直到到了这时,渠敏秋才明白,她的那位未婚夫,根本就没有来山西。 她原本还天真的以为,那位张家大少爷,之所以要跟她这个庶女求婚,是因为倾慕她的美貌才学呢,但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她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卑微的、不值一文钱的‘喜头’。 只是为了给那位大少爷冲喜啊! 随后,她便被人护送上了马车,一路飘飘摇摇,远行千里,来到了广宁,但等到成亲时,她的那位才子未婚夫,却已经到了弥留…… 在新婚后的那段时间,渠敏秋简直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谁又能想象,一个新婚还没几天的十五岁的小女孩,要天天守着一口大棺材过日子,天天被人戳脊梁骨,说她克夫,狐媚子,仿似要把人世间最恶毒的语言、最恶毒的诅咒,全加到她的身上。 但……这一切,真的是她的错么? 直到她的泪都已经流干了,她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随后,她放下了女红、绣花针,放下了诗情画意,开始拼命学习各种账房、生意知识。 仿似~,每天都生活在冰澈刺骨的寒冰里,一步一步,艰难、却又无比扎实的往前走! 原本,渠敏秋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 到头来,她还是没有逃脱掉渠家的束缚,将用她的这一生,为渠家当牛做马。 却不料,忽然有一天,一个满是大胡子、满脸谦卑,眼睛里却又充满了说不出桀骜的登徒子,悄悄走进了她的生活…… 李元庆此时已经唱了十几遍。 因为这歌的歌词很简单,李元庆也随着这首歌最熟悉的歌词,回忆起了他的前世今生。 直到有些声嘶力竭,完全发泄完了心中的莫名郁气,李元庆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眼泪直流,嘴角边却又挂着说不出笑意的渠敏秋。 “呵呵。敏秋,怎么样?爷这歌唱功底还不错吧?不过敏秋,你这是个什么情况?要崇拜爷也不用这般吧?”看着李元庆似是有些欠抽般的英俊脸孔,渠敏秋刚刚还沉浸在歌声里的淡淡忧伤,忍不住登时一扫而空。 这个死人,还真是…… 不过,让李元庆这么一闹,虽说有些破坏了气氛,但渠敏秋的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起来。 原本,她梦想中的一切,此时~,早已经完全实现。 虽不是正妻,但她却是有了可爱健康的儿子,有了疼爱她、懂她的男人,有了可全权一言而绝的事业,尤其是~~,她的这男人,此时,已经成为了整个大明,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权贵! 在很多时候,便是皇帝,怕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昔年,只知对她吆五喝六、颐来指使的渠家,此时却变成了她最忠诚的‘家狗’。 尤其是她那位已经快要满六十的大娘,隔三差五,便会差人给她送来一大堆各式补品。 逢年过年,必定要远道千里而来,带着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她那位名义上的二哥,死皮赖脸也要在长生岛住上几月…… 渠敏秋此时很想啐李元庆一口,就像是平时一样,再用力掐这死人一把。 但此时~,渠敏秋忽然发现,她的整个灵魂和身体,仿似已经失去了控制,根本有些不听使唤了。 片刻,渠敏秋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像是个小女孩一般,小手用力拍打了李元庆的胸口几下,用力扑到李元庆最熟悉的强壮胸口之前,止不住的滔滔大哭起来。 仿似~,要把她这一辈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哎。敏秋,你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你这是哭个啥呀?让二郎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他娘了呢。”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言,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那。这七月的天,都没变的这么快的…… 渠敏秋却根本不理会李元庆,用力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继续大哭不止。 李元庆无奈,只得小心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甜言蜜语的哄着。 好一会儿,渠敏秋这才不哭了,却是忽然用力在李元庆的胸口上咬了一口,“李元庆,这辈子,你要是敢负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李元庆索性也放弃了言语攻势,转为用更直接的动作,直接与渠敏秋‘交流’。 但这时,渠敏秋其实早已经动情,片刻间,已经与李元庆肉搏般紧紧纠缠在一起…… 身边,四个小侍女的小脸儿上登时一片红晕,呆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随着这边的‘战斗’愈发激烈,此时,头顶上的天气却开始迅速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直飘向西边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整个天地迅速阴郁了下来,“咔嚓”,天空中响起了一道仿若要开天裂地般的炸雷,一道凄厉的闪电,骤然划过天空,转而又消失不见。 李元庆刚要抬头看一眼天空,却发现,渠敏秋的小手抱的他更紧了,仿若八爪鱼一般,死死纠缠着李元庆。李元庆也只能暂时收拾起心神,全力集中到战斗上…… 几分钟之后,李元庆拼尽全力结束了战斗,这时,天空中豆大的雨点,已经仿若倾盆,噼里啪啦的疯狂倾泻下来。 ………… 正文 第1092章 骤然而来的危机! ~~~~~~ “元庆,下大雨了……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雨势实在太急了,简直就像是要撕天裂地一般,骤然便从天空中疯狂倾泻下来。 渠敏秋此时还有些没从刚才激烈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但豆粒般的雨点已经开始砸在身上,渠敏秋这时也意识到,她刚才的确有些任性了……满是红晕的娇媚俏脸上,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敏秋,别慌,没事的。咱们先从这水池子里出来。你们先等下,我先爬上这石头,挨个拉你们上来。” 海边的大雨,可绝没有小事。 尤其是此时,正值农历的七月下旬,已经到了传统的风暴季。 这小水池刚才还是避暑消遣的欢乐~天堂,但随着这大雨的到来,瞬间却要变成吃人的洪水猛兽。 但此时形势虽是危机,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慌乱。 因为他深深明白,越是关键时刻,就越是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否则,别谈什么复兴华夏的大业了,他们这六条小命儿,怕是要在这里先交代给老天爷了。 此时,身后的大石头上虽还残留着太阳的余温,但随着雨势不断往下倾泻,这大石头表面已经湿的通透了,非常滑手。 好在李元庆身高体健,又从未有一天,懈怠过对自己的要求。 片刻间,他就像是一只迅敏的大猿猴,借住从水下跃出的爆发力和浮力,生生用双臂的力量,撑住石壁的两侧,直接迅猛而又暴躁的一下子跳到了这大石头上。 “敏秋,把手给我!” 渠敏秋离李元庆最近,忙本能的把小手递给了李元庆。 李元庆大声喝道:“敏秋,抓紧了我的手!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噼里啪啦的雨点已经砸在了渠敏秋抬头往上看的俏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本能的去抓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却是眼疾手快,一把又抓住了渠敏秋的另一只小手,猛的将渠敏秋往上一提,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里。 “呀。” 渠敏秋简直犹如坐上了过山车一般,忍不住低声一声娇呼,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在她最熟悉的胸膛里了。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太多时间跟渠敏秋解释,急急道:“敏秋,你鞋子在这边,快!快些穿上鞋子!我把她们救上来。” “嗳?哦。” 渠敏秋此时也知形势危急,不敢再耍小性子,赶忙按照李元庆所言,小心扶着这大石头,来到一旁穿鞋子。 “你!把手给我!” 李元庆对着靠他最近的一个侍女大吼道。 此时这般急促的暴雨,小水池的水势,简直犹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上涨着。 尤其是之前淡淡溪流的小瀑布,本来从‘顺风湿一鞋’,瞬时就有些变的要‘顶风尿十丈’的意思了。 这小侍女不敢怠慢,慌忙本能的将小手交给李元庆。 李元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个不经意间,直接一把将这小侍女提起来,大手坚实的揽住了她的小腰。 渠敏秋是他的正牌子夫人,李元庆自然是要好好疼爱、照顾。 但此时,面对这几个小侍女,李元庆却没有这么多心思怜香惜玉了,一切以能活命为准! 这小侍女一声娇呼,却发现,她已经被李元庆坚固有力的大手,抱到了这边的大石头上。 李元庆却没有时间给她废话,大呼道:“快~,先把鞋子穿上。跟二夫人把东西收拾一下。” “呃?是!” 小侍女片刻也反应过来,忙回身穿鞋子,帮渠敏秋收拾东西。 片刻,李元庆又分别将身边不远的两个小侍女都救出来,同样让她们先穿鞋子,收拾好东西,原地待命。 但最后一个小侍女刚想要走到这边来,却不防,这小池子的水势已经随着上面瀑布的波动卷起来风浪。 这风浪虽然不算是太大,但又怎能是她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能抵抗的? 片刻,她惊恐的一声娇呼,一下子被吞没到了水里。 “老天爷,我日嫩娘来!” 李元庆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中指竖向天空,转头对渠敏秋四女大呼道:“呆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我救她上来,咱们马上走!” 说着,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了,“扑通”一声,毫无迟疑的、像是一条强健的大鱼一般,纵然跃入水中。 “元庆!你……你小心啊!” 渠敏秋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冲动,忍不住惊恐的娇呼。 要知道,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小侍女而已,以李元庆的身份地位,那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为了救一个小侍女,在这般危机的时候,跃入了汹涌的仿似吃人猛兽般的烈烈洪水中,这…… 李元庆此时却来不及思量这许多! 小侍女就算低贱,却也是人,也是他李元庆的财产,也能为她李元庆生儿育女。 更不要提,李元庆这些小侍女,皆是杨娇~娘的雾雨阁精心挑选、培养多年的精髓。 随便放出一个去,不说能成为一等花魁吧,但~~,就算是在京师的名楼里,一线头牌,那也绝不在话下! 就如同后世老毛子的弗拉基米尔~京哥大帝的那句话:“北极熊的领土虽然很多,但~,没有哪一寸是多余的!” 这句话,对李元庆也是相当适用! 财物方面,毕竟是些死物,以他李元庆的本事、能量,自然不会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但~,女人,尤其是他李元庆的女人,却绝没有哪一个,是多余的,是可以暴殄天物的! 此时,李元庆已经飞速游到了这小侍女身边。 她已经被刚才的打头浪砸的有些晕了,痛苦的惊呼着,拼命挣扎,不知所措。 李元庆大手一把准确的揽住了她的小腰,飞速朝着大石头边游过来。 在此时这般状态,下游出口处虽然位置更低,但水流的势头已经起来了,实在是太凶了。 李元庆也不敢贸然冲到下游去。 否则,一旦被绊倒了、或是划伤了、流了血,那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尤其是,他还揽着这么个大活人呢。 这小侍女虽然窈窕,但至少也得有个八九十斤。 这个重量,在陆地上似乎不起眼,但水中有浮力支撑,她又拼命挣扎,这叠加起来,力道可绝不小。 好在,此时这小侍女仅穿着三~点式的性~感泳衣,没有浸了水的沉重衣物阻挠。 虽然她拼命挣扎,已经有些迷乱了,拼命的拍打着、抓挠着李元庆的脸和身体,但李元庆却浑然不顾,奋力游到了大石头前,直接将这小侍女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让她骑着自己的脖子。 “敏秋,你们几个,快~!小心些,把她拉上去!”李元庆大声呼喝。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渠敏秋四女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忙本能的拉着这小侍女的小手,合力将她拉到了大石头上。 李元庆也不敢怠慢,再次故技重施,一个鱼跃冲顶,飞速的跳上了大石头。 一个乖巧的小侍女忙将李元庆的鞋子拿过来,要帮李元庆穿鞋子。 李元庆忙道:“不要管我!你们都稳住了!我自己来!” 说着,李元庆飞速的蹬上了他的鹿皮靴。 这时,渠敏秋却有些惊恐的娇呼:“元庆,她,她好像有些不行了。” 李元庆忙回头一看,最后被他救起的这小侍女,正蜷缩着柔弱的身子,靠在大石头上,似乎已经昏过去,也不知道刚才她到底喝了多少水。 但此时,李元庆也来不及犹豫了,扫视四周,很快,便在前方发现了一条出路,一把像是拎小鸡一般,将这小侍女扛在肩膀上,大呼道:“敏秋,你们几个,把手都牵起来,跟紧了我!咱们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呃?是。” 渠敏秋四女不敢怠慢,赶忙牵起了手,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大石头一侧并不是太陡,常年的雨水冲刷,留下了一下纹路,此时李元庆和渠敏秋四女都穿上了鞋子,不至于再被滑倒。 片刻间,一行人已经下了大石头,来到了这边有草木的空地上。 但此时,雨势已经越来越大,周围视野一片模糊,能见度怕也就个十几米,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了。 尤其是天空中雷电猛烈的交加着,李元庆一时也不敢贸然冲进树林子里,只能将目光像这边的岩石小山上搜寻。 依照这般雨势发展下去,爆发山洪,几乎是不可避免了。待在低处,尤其是这种河洼地带,只有死路一条。 李元庆大呼着让渠敏秋四女跟紧了他,快步朝着山势这边奔过来。 但接连走了五六十步,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崖和滑坡,根本就没有任何向上的可能,李元庆也有些急了眼。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此时,李元庆一世英名,可不想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啊! “敏秋,你们小心脚下!跟紧了我!” 周边路不通,李元庆只能背着这小侍女,奋力向前。 “咔嚓!” 伴随着凄厉的雷鸣撞击声,整个昏暗的天地登时被照的一亮,说不出的骇人。 这时,渠敏秋却是大喜道:“元庆,看!看前面头上,好像有个山洞啊。” ………… 正文 第1093章 山洞 ~~~~~~ 暴雨倾盆,视野朦胧,加之身上有这小侍女的长发和藕臂遮挡,李元庆一时倒真没看到渠敏秋所说的山洞。 片刻,等渠敏秋小手又指了一遍,李元庆这才发现了这山洞入口。 这山洞就在前方七八步之外,比李元庆的个头稍稍高些,大概也就两米出头,旁边,正好有颗歪脖子松树,挡住了李元庆这边的大半视线。 山洞入口并不算大,也就半人来高,周围都是裸露在外的结实花岗岩,只有这颗歪脖子松树边上,有些泥土卡在缝隙里,但看模样,应该也非常坚固。 李元庆不由大喜,低声呼道:“敏秋,你们几个在这等我一下,我先上去查探一下。” 李元庆说着,小心将身上这小侍女放在了一旁,让渠敏秋几女扶好她。 渠敏秋忙道:“元庆,你,你一定要小心些。” 大眼睛中的担忧之意,简直要溢出来。 李元庆一笑:“敏秋,放心吧。这点小儿科,还能难得住你男人我?” 只不过,嘴上虽然轻佻,但李元庆行动上却绝不敢怠慢。 往后退了几步,猛的冲起速度来,借助速度,顺势踏住了下方一处花岗岩的棱角,两只大手,已经强而有力的抓稳了山洞出口的地面。 而后,再借助双臂和腰腹里的力气,顺势往上一跃,腿和身体已经攀上这山洞的平台。 这是军中儿郎们常用的一个动作,也是在平常训练中,必须要训练的一个动作,主要是为了跳出防御的土墙、壕沟之用。 当然,这也是李元庆汲取的后世我军训练中的一个小精华。 此时,虽然后金军也开始学着长生营的模样堆土墙,挖壕沟,构架防御体系,其余明军各部,自也包括袁督师,那就更不要提了。 只不过,老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 他们只知学习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土墙、壕沟工事,却并不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细节却相当的关键。 就如同长生营的土墙,外面坚固光滑,几乎没有角度。 这样的土墙,往往都达到三四米高,若是但以人力,从外面攀爬,几乎是不可能实现之事。 因为没有着力点,根本就发不上力。 这种设计,便是猴子也很难上去。 而内墙,则是分为数层。每一层,又几乎都有一层浅浅的凹陷。 这些凹陷,便是供儿郎们突击、冲锋时,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防御工事所用。 但~~,不论是皇太极还是袁督师他们,都只是‘照着葫芦来画瓢’,土墙壕沟基本是怎么结实怎么来,又哪可能有这么多讲究? 他们看似是已经得到了李元庆的真传,实际上,却是‘画虎似犬’,在真正的战争中,显现出差别,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李元庆已经来到了这山洞内。 这山洞入口虽窄,但进去之后,却是豁然开朗,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整个山洞呈一个放平的鸡蛋状,中间宽,两头窄。 里面纵深很浅,也就不到五米,两侧却有个七八米。但其高度却不是太高,李元庆站起身来,稍稍有些顶头。 因为这山洞太浅了,里面的光线倒还算不错,勉强可以看清大概。 更令李元庆惊奇的是,这里面……竟然积聚了不少木柴和生活用具。 可惜,这些东西,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明显是有些年月没有使用了。 而一旁的墙壁上,还有不少打磨过的痕迹,地下,还丢弃着几颗废弃的箭头。 李元庆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很可能,是当年长生岛的原住民,在这边打猎、或是挖草药之类,用来休息庇护的庇护所。 算算时日,从天启二年、广宁之战后,后金军占据整个辽南,长生岛原住民纷纷逃离,已经小十年了。 有这般遗留,倒真不足为奇。 最为庆幸的是,或许是这里地势太过低矮了,这里也没有成为那些令人讨厌的蝙蝠们的栖息地,没有蝙蝠粪的恶臭味,还大致保持着当年的原样。 李元庆又在洞内找寻了片刻,竟然在洞口处的岩壁上找到了一架藤梯。用力扯了几下,竟然还非常坚固。 李元庆登时不由大喜,忙来到洞口。 果然,在洞口两边,有明显的人为钻出来的洞~眼儿,用来架放这藤梯。 李元庆哪还会怠慢? 忙小心将藤梯架放入洞~眼儿,又用旁边的几根藤条,将其架固的结实,小心顺着藤梯爬出来,一直落地。 没有丝毫的问题。 “元庆,这,这是什么?” 渠敏秋几女登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李元庆进去片刻,竟然像是变魔术一般,变出了这种东西。 李元庆嘿嘿一笑:“敏秋,我就说过了吧?我李元庆福大命大,老天爷也不收我!这山洞很不错。来,我先扶你上去。” 说着,李元庆蹲下身子,“骑在我的脖子上。” “嗳?” 虽然浑身已经湿透了,暴雨不断淋下来,但渠敏秋的俏脸还是有些忍不住泛红,微微有些发愣。 李元庆这时不由无语,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大手忍不住用力在渠敏秋饱满娇嫩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敏秋,快些!这雨能淋死人那!” “哦……” 渠敏秋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骑在了李元庆的脖子上。 李元庆小心站起身来,指挥渠敏秋道:“敏秋,小心抓住这藤梯,慢慢爬上去。我在下面拖着你。” “嗯。”渠敏秋此时也不敢耍小性子,用力抓住了藤梯,小心往上攀爬。 李元庆先是托着她娇嫩的屁股,而后,又托住她的脚,鞋子,直到渠敏秋大半个身体,完全爬进了山洞里,李元庆这才放手。 渠敏秋趴在山洞口上,忙朝下面大呼道:“元庆,你小心些啊。” 李元庆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放心吧。敏秋,有爷我在,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说着,李元庆又对几个小侍女道:“你们三个,也别墨迹了。快些。爷我背你们上去。” 三个小侍女登时俏脸一脸羞红。 渠敏秋敢骑在李元庆的脖子上,那是因为,她是正牌子的二夫人啊。而她们……又算是什么呢…… 李元庆此时也有些毛了,抓住一个小侍女的手臂,一把就把她抓过来,大手用力在她的小屁股上一巴掌,“发什么呆呢?还不快些!” “呃?是。” 这小侍女这才反应过来,不敢怠慢,小心而又乖巧的骑在了李元庆的脖子上。 然后,被李元庆托着小屁股,又托着腿和脚,小心爬了上去。 上面,渠敏秋也忙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如法炮制。 不多时,李元庆又将这两个小侍女送到了山洞里。 最后一个小侍女,李元庆直接用一条浴巾,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个死结,将这小侍女放在胸前,一手揽着她,一手小心爬上了藤梯。 也饶是李元庆力气过人,平日里,又吃得好喝的好,身体素质极为过硬,否则,若换成寻常人,怕早就脱力了。 六人都来到了山洞里,身体早已经被湿透了,一片冰凉。 外面,“咔嚓咔嚓”的闷雷,伴随着凄厉的闪电,简直要将天地都翻转过来。 好在,海边营地方面,在搭建时,李元庆便考虑到了风暴的因素,将帐篷群搭建的极为结实,比寻常的石砖房屋,也差不了多少。 李元庆此时唯独担心的,就是别他么有他的女人在今天下午出海,否则,这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在海上,比在这山间的山势、树林子遮蔽下的小水池,视野自是要开阔几百倍。 就算有人出海,一看到了天气不正常,也必定会迅速返航的。 尤其是梅甘娜那小娘皮,就像是一匹火热的小马驹,性子可是烈的很,她应该不会那么傻。 简单休息了片刻,喘了口气,李元庆取出了火石,收拾了些柴火,放在山洞里原住民原来烧柴的坑洼里,“敏秋,你们几个,把衣服都脱光了,我点火咱们烤烤暖。这般受了凉,可是会出人命的。” 渠敏秋几女登时俏脸羞红,但李元庆发了话,此时形势又危机,她们也不敢犹豫,忙都小心脱掉了衣服。 登时,白花花一片环肥燕瘦的娇躯,简直有些晃人眼。 李元庆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口水,忙别过了目光,小心用浴巾擦了擦火势,点起火来。 这些干柴的年月虽是久远了,但有火势和被油布包裹的火折子帮忙,点燃起来,并不用费太大力气。 只不过,海边的气候有些潮湿,刚刚点燃之后,这些浓烟有些呛人伤人。 李元庆忙让几女屏住了呼吸,先把这些有伤害性的气体扇出去。 很快,火势已经恢复了正常,‘噼里啪啦’的作响。 红红的火光,渐渐带给了李元庆和几女暖意。 这时,李元庆拿过这几个军用的铁皮水壶,分别交给渠敏秋几女,“敏秋,你们几个,把水壶烧热了。现在,咱们绝不能喝冷水。我先救这小侍女。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渠敏秋这时才反应过来,“元庆,她叫小雨。” “小雨?”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阵小雨,还真是爷我的小雨啊。” 其余三个侍女不由登时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小雨这傻丫头,竟然因祸得福,让爷问起名字了啊。 这…… 爷岂不是要记住她的名字? 但渠敏秋已经开始拿着一根木棍,挑着水壶烧水,这三个侍女也不敢怠慢,赶忙有样学样,开始烧起水来。 李元庆此时携带的这些军用水壶,跟后世的虽然稍稍有些差距,但功能性已经是极强,只要里面有水,直接用来加热,没有丝毫问题。 早在设计之初,李元庆便已经令匠户们考虑到了战争中有可能遇到的各种纷杂繁琐的地形条件。 而之前他们只顾着游泳了,水壶里的水自然是没有喝半口。 这时,李元庆将昏迷的小雨抱到了火堆边的空地上,又令一个侍女将一张浴巾铺在地下,小心将小雨放在了浴巾上。 “你们几个稍稍闪开一些。爷我要救她。” 这山洞空间实在太小了,李元庆示意几女稍稍退开一些,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 渠敏秋几女不敢怠慢,忙稍稍靠洞口边近了些,给李元庆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李元庆缓缓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神,双手交叉放平,开始有节奏的用力压迫小雨的胸腹。 片刻,小雨开始‘哇哇’的吐出了几大口脏水,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将小心将她扶起来,轻轻捋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但小雨还是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李元庆大手放在了她的胸口,试了一下她的心跳,已经没有大碍。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低低道:“看来,只好爷亲自给你做人工呼吸了啊。” ………… 正文 第1094章 傻狍子! 求订阅。小船多谢! ~~~~~~ 说着,李元庆的大手继续轻轻按压着小雨还有些青涩的稚嫩、却是足够挺翘的胸口,俯身轻轻接近了她还有些苍白的红唇。 这时,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的气息越来越近,小雨原本有些苍白的俏脸上,一抹红晕,止不住的开始扩散开来。 她的眼睛虽还紧紧闭着,但长长的睫毛却是在微微颤动。 李元庆笑着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贴在她耳边道:“既然醒了,干嘛还要装晕?” 小雨又羞又惊,眼睛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儿,想说些什么,却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因为,她已经清晰的看到,李元庆的脸上,被她抓出了几道清晰的血痕,这…… 李元庆低低笑道:“是不是怕爷责怪你?” 小雨登时反应过来,忙低低道:“爷,婢子错了,婢子有罪……” 李元庆笑着她的眼睛上亲了一下,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低声笑道:“你有什么罪?” “嗳……” 小雨不由无言,她已经被李元庆的气息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片刻,李元庆笑着揽住她的香肩,将她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凑到小雨耳边低声道:“小雨,你犯的罪名的确不小。嗯。爷必须要亲自好好惩罚你。但现在,你必须先把身体养好。这是爷的命令,知道么?” 李元庆说着,用力握紧了小雨的一只小手,把玩着她的芊芊玉指。 小雨即便是年幼,但毕竟是豪门大宅里的精英阶层,又岂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登时~,俏脸不由更红了,羞涩、惊恐,却又充满坚定的低低道:“爷,婢子的命是爷救的。爷要婢子怎样,婢子就怎样……” 李元庆低低一笑,轻轻捋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说着,李元庆又对渠敏秋几女道:“水好了么?拿些热水来,她得喝点水。” 渠敏秋忙道:“元庆,这水好像还没开。” 李元庆道:“那先不着急,等水开了再说。你~。” 李元庆指着渠敏秋身边一个稍稍有些丰满的小侍女道:“过来扶着她。记得,水不开,一定不能喝。” “是。” 这丰满的小侍女不敢怠慢,忙赤着白花花的娇躯,小心过来,接替李元庆,小心扶住了小雨。 李元庆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大步来到了渠敏秋和另两个正在烧水的小侍女面前,“水烧开,稍微凉一下你们再喝。我去洞口看看情况。若今日雨不停,咱们必须要多做些准备。” 渠敏秋忙道:“元庆,你一定要小心些。”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 在这山洞里面虽感觉不到外面强烈的风势,但到了洞口,瞬间却是另外一个天地了。 洞外,“咔嚓咔嚓”的惊雷连绵不断,简直仿似要开天裂地。肆虐的狂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来回摇曳,不断挣扎。 而地下的水势,至少已经有小半米深,从天空中、头顶的山势上,不断疯狂的倾泻而下,汹涌翻滚着,汇聚向前方的树林、低矮的河道。 此时即便是盛夏,但这狂风已经飚起来,简直就像是刀子一样,李元庆也不敢直面这狂风的威势,裹紧了身上的浴巾,伏在山洞的地面上,小心探出头去,打量着周围的状态。 视线中已经噪杂一片,仿若混沌,底下的地面上,已经是一片汪洋,现在就算是想下去,都已经无从下脚了。 “贼老天,你他么的这不是纯碎跟老子作对么?” 李元庆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接连几年,长生岛都没有大的风暴了,而今年,天气本来就不好,各种庄稼,势必都要有所减产,尤其是此时马上就要接近秋收了,老天爷却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虽然这些年来,李元庆对岛上的防汛防旱工作,一直在持续不断的加大投入力度,岛上的防汛防旱工作也开始趋向于稳固~,但这般鬼天气,想要没有人员和财产的损失,那又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在此时这种关节,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啊…… 唯一庆幸的是,他李元庆并没有在这场风暴中遭遇到太多的麻烦。 不过,看这般雨势,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几人根本没有带一丁点儿粮食,山洞内储存的柴火也不算多,尤其是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都是娇弱的女人,现在的整体形势,对李元庆而言,依旧是非常的严峻。 在此时这般状态,想出去找吃食,肯定是不可能了。 地面上的水势虽不是太深,但其力道可绝不容小觑! 水火无情啊。 地面复杂的地形已经被水势掩盖,加上各方面叠加给水流的作用力,莫说是人了,怕就算是大鱼,也会在水中被撞晕了。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时,每当上游的水库放水泄洪,村子里的叔伯兄长、大娘婶子们,总是会拿着竹筐、渔网、镰刀,去河沟里捞大鱼,几乎每一次都能收获颇丰。 只可惜,此时这般雨势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地面都是一片泽国,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否则,若下水去捞鱼,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胡思乱想间,李元庆忽然听到头顶上有一声动物的痛呼,紧接着,头顶一个黑影急剧的落下来,‘扑通’一声,落入了滚滚的水流里。 视线不好,李元庆只看到乌不溜秋的一团,似乎还活着,正拼命挣扎着朝山洞下这边几块微微往外突出的岩石边游过来。 等它游近了些,李元庆登时不由大喜啊。 竟然是一只傻狍子。 狍子就是一种小体型的鹿,辽地的百姓们,包括后世东北地区,一直称呼其为傻狍子。 但这‘傻’,可不是说它们真傻。 事实上,它们非常胆小,极为敏锐,只不过,它们长的模样有些逗,看着似乎有些傻。 后世时,因为人类的大量捕杀,傻狍子已经少了不少,但其整体还不算是珍惜动物。 因此也是众多‘打猎爱好者’的首选。 李元庆在后世时,也曾经陪着几个底子深厚的大客户,去东北的老林子里打过几回傻狍子,非常刺激。 此时,李元庆也没想到,天上竟然真会掉馅饼儿,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能让他碰到了一只受伤的傻狍子。 这傻狍子应该是一只成年雄性,看模样,至少也得有个五六十斤,足够李元庆和几女安稳的渡过两三日了。 此时~,眼见这傻狍子就要拼命游过来,李元庆缓缓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这匕首,还是当年李元庆缴获的繆一贞的存货,出自倭国名家。 虽不能确定其准确出处,但这些年来,李元庆早已经与它‘融为一体’、如来臂使。 无论何时,李元庆都会带在身边,简直就像是小兄弟一般亲密的最后利器。 因为刚才要去救小雨,此时,藤梯李元庆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这傻狍子已经奋力来到了藤梯右侧的岩石边,正艰难的与水势搏斗,拼命往上爬。 李元庆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它的身体一侧,因为刚才的下坠,已经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加之它此时已经在水中游了几分钟,差不多就要精疲力竭了。 虽然它已经很努力,但李元庆却是看明白,这岩石太光滑,它的前肢又不像是人的手一样,有更强的灵活性,怕再坚持不了多久,它就要沦为这洪水的牺牲品。 李元庆也不再犹豫,犹如一只迅敏的大猿猴一般,小心爬起身来,顺着藤梯,犹若幽灵,没有半点声音,缓缓往下爬。 这傻狍子正在拼命与洪水搏斗,根本就没有发现李元庆的存在。 就在李元庆与它相聚差不多一米半时,李元庆猛然发力,迅猛的从藤梯上一跃而下,手中匕首,已经锋利的穿透了它的脖子。 这傻狍子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被李元庆瞬息钉死在当场。 但李元庆这下却也摔得不轻,胳膊和后背,不知道磕到了什么地方,生疼生疼。 好在,浴巾李元庆裹的非常严实,应该没有划出伤口。 否则,伤口一旦淋了雨,引发了感染,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虽然一时有些脱力,但李元庆也来不及喘口气,猛的抽出了这傻狍子脖颈上的匕首,插回到靴子里。 一把扯住它的脑袋,直接将它扛在背上,迅速爬上了藤梯。 这时,里面渠敏秋几女也发现李元庆这边的声响,正小心靠向洞口这边查看,一见到李元庆片刻之间,竟然扛着一只这么大的傻狍子上来,她们不由都有些目瞪口呆。 “元庆,这,这是……” 李元庆用力攀上山洞,将这傻狍子丢在一旁,嘿嘿一笑:“敏秋,天不绝咱们那。去,给我拿点热水来喝。等我休息下,咱们吃烤鹿肉。” 渠敏秋这才反应过来,忙到里面,拿来了水壶,亲自小心服侍着李元庆喝了不少热水。 李元庆喝完水,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嘿嘿一笑道:“你们几个,都去里面等着。我把这狍子收拾干净。” 渠敏秋也知道李元庆是为她们好,不让她们看到这有些残忍的一幕,忙招呼几个小侍女,小心来到了里面。 李元庆掏出匕首,照着这傻狍子的身体量了几下,果断一刀,直接从它脊背与脖颈连接处下了手。 给动物去皮抽筋,李元庆虽没有亲自做过,但却看到麾下儿郎们做过不少,包括给人去皮抽筋,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 后颈到颈椎,一直都是最好的下手部位,可以防止把皮割坏,让整张皮都很整。 不多时,一张鲜活的袍子皮,已经被李元庆处理周正。 李元庆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将这袍子皮挂在了山洞的墙壁上,切下了一条肥硕的后腿,又将其余的狍子肉,也挂在了墙壁上。 ………… 正文 第1095章 夜深人不静…… 求订阅,小船多谢。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倾盆,非但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有些变本加厉,简直要将整个天地都翻转过来。 山洞内,李元庆已经用一块浴巾,别在了墙上,挡住了不少凉飕飕的暴风。 里面,红红的柴火烧的正旺,‘噼啪’作响。 简单的木架上,这条肥硕的狍子腿,已经被烤的金黄,偶尔,几滴油渍,滑落到底下的柴火上,发出‘哧啦’的响声,将这狍子腿原本就诱人的香味,混杂上了原始柴火的味道,登时更加诱人。 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皆是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条狍子腿。 此时,差不多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 从下午两三点开始,简直像是‘地狱惊魂过山车’一般的惊悚,她们早就饿坏了。 “呵呵。差不多了。可惜没有盐,要不然,味道肯定更好。” 李元庆说着,笑着取下这狍子腿,割了一片,放在嘴中慢慢咀嚼。 虽没有盐,但肉中本身就有一些盐的味道,倒并不算是太素,关键是相当的鲜美。 李元庆又切下一片更为诱人的肉片,小心吹了吹,笑道:“敏秋,过来。” 渠敏秋登时大喜,忙小心挪到李元庆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有小心吹了吹,递到了渠敏秋的小嘴边。 渠敏秋此时也来不及太多矜持了,小嘴一下子就将肉片咬到了嘴里,用力咀嚼。 但片刻,她也意识到她的事态了,俏脸上登时升腾起一片说不出诱人的红晕,有些不敢看李元庆。 李元庆嘿嘿一笑:“慢点吃。今天爷管饱,大家都有份。” 又喂了渠敏秋一口,李元庆招呼小雨和那三个小侍女,也来到自己身边,李元庆分别切下几片诱人的狍子肉,递到了她们的小嘴中。 这画面,简直就像是大鸟在给小鸟喂食,关键是……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包括李元庆在内,皆是一丝不挂…… 其实,李元庆原本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几女单独自己吃,但此时,他却非常享受这美妙的感觉…… 简单一条狍子腿,几人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完全吃掉。 不过,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这时却注意到,李元庆却并没有吃多少。 渠敏秋忙道:“元庆,你,你怎么不吃些……” 李元庆一笑,回身将一团血淋淋、已经被穿在了树枝上的物件,放在了火上烘烤,笑道:“我吃这个。” 包括渠敏秋在内,五个大小女人俏脸登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片刻,渠敏秋低声啐了一口,几乎如蚊子般低声道:“元庆,这,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李元庆哈哈大笑:“敏秋,这你就不懂了。腰肾和宝,这可是狍子的最精华啊。可惜此时没有酒,要不然,这狍子血,也是人间极品啊。” “………” 渠敏秋不由登时无言,片刻,却是柔顺的靠到了李元庆身上。 这时,众人的衣服、浴巾,差不多也都被烤干了。 李元庆笑道:“小雨,你们几个,把这些衣物收拾一下,都穿上。这些柴火也就够维持两天之用,咱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此时咱们有六片浴巾。洞口挂一片防风。嗯,铺三片在地上,等下休息所用,留两片当被子盖。” “是。” 这四个小侍女虽不是渠敏秋的贴身丫头,但却是李元庆内府级别最高的丫头,全是雾雨阁培养了五六年、甚至是更久的丫头。 她们虽是丫头,却一直享受着最低等如夫人的待遇。 换言之,她们都是李元庆绝对的、无可争议的私人财产。 不多时,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当然,此时想穿厚衣服,那肯定是没有的,她们还是穿着三~点式的泳衣。 虽不如刚才的景色更为诱人,但却更平添了几分诱惑。 这时,李元庆也已经将这狍子的腰肾和宝贝吃的干净,又添了些柴火,将柴火这边收拾利索,防止风吹起来发生意外,笑道:“今夜,咱们只能在这边过夜了。你们在里面,爷我在外面。尽量挤一挤,挤一挤暖和。” 几女俏脸上登时又是一片羞红,渠敏秋也不例外。 片刻,她低声道:“元庆,我,我在外面陪着你。” 李元庆嘿嘿一笑:“也好。我身上暖和。” 不多时,众人都已经躺在这‘大通铺’上,缩成一团,依靠着彼此的体温来取暖。 不过,虽是温香软玉在怀,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杂念。 渠敏秋和这四个小侍女,虽然身体都非常好,但她们毕竟常年处在深宅大院里,远不同于常年劳作的女人,今日又惊又累了一天,她们都已经非常疲惫了。 李元庆搂着渠敏秋不多时,她已经靠在李元庆的怀里,沉沉睡去。 而里面,几个小侍女也差不多,都已经睡过去。 李元庆索性也不去想其他,毕竟,这都是他锅里的肉,又何必急于一时?凝神静气,静下心来,仔细思量着此次风暴之后的事情。 此时,长生岛受到损失,这是肯定的了。 但因为李元庆已经有数年的布局,加之岛上丰厚的财力和贮备,这个损失,倒不至于伤筋动骨。 等风暴过去,利用渠家和范家的渠道,多采购些粮草便是,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皮岛方面…… 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毛文龙的自傲,在很大程度上,倒不能说是错,只是,若没有风暴,事情还好说,东江的生产力和产能现在都不算是太差,即便袁督师已经实施了登莱、辽西、天津三方面的‘经济制裁’,毛文龙维持着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但~,此时遇到了这场风暴…… 哪怕皮岛距离长生岛很远呢,但,毕竟都是一个纬度上,这事情…… ………… 夜色越来越深了,外面狂风骤雨更急,即便李元庆在山洞里怕是得三米了,还是偶尔会有激烈的雨点被风吹进来。 好在,有着洞口那片浴巾的阻隔,倒不至于直接砸在李元庆的脸上,让人睡不成。 迷迷糊糊之中,李元庆忽然听到身边有些声响,出于应对危机的本能反应,李元庆登时一下子坐起来,准确的抓住了自己的宝刀,低声道:“谁?” 片刻,李元庆却看到了一个急急的手足无措的熟悉身影,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缩到了一旁。 “小雨?你怎么了?” 李元庆忙收起宝刀,大步走到小雨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小雨刚才被李元庆吓的不轻,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但此时,她的俏脸已经红透了,根本不敢看李元庆,低头不敢言语。 李元庆一把扯着她,来到了不远处的火堆旁,低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小雨赶忙摇头,片刻,却又用力点头,另一只小手,却是用力捂着肚子。 片刻,李元庆也有些回过神来,低声道:“小雨,你,你肚子不舒服?” 小雨本能的赶忙点头,蚊子般低声道:“爷,奴婢,奴婢好难受……” 说着,也顾不得尊卑了,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低低啜泣不止。 李元庆也有些无语,低声道:“你,你这是要来大的?” “爷……” 小雨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她却根本没有了选择,小手只能是本能的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必定是今日小雨在水池子里喝了水,而后,又有些受了凉…… 关键是这山洞太小了,若是在这里来大的,那简直是…… 片刻,李元庆拉着小雨的手,小心走向洞口这边,低声道:“小雨,你坚持一下,我看下下面水势如何,能不能下去。” 小雨赶忙拼命点头,李元庆现在就是她的最后救命稻草。 此时,外面雨势虽小了些,但狂风却是越来越凛冽,不远处的树木来回飘摇,有些几十年、上百年的大树,都已经东倒西歪。 李元庆有些无语,忙看向小雨,却正看到,小雨的小脸儿已经红透了,明显是要快憋不住了…… 好在,下方的水势稍稍退却了一些,刚才那傻狍子攀爬的石板,又露出了水面。 片刻,李元庆一咬牙道:“小雨,抱紧了我。我抱你下去。” “嗯。” 小雨几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两只纤细的藕臂,忙紧紧的缠绕在了李元庆的脖颈间,用力趴在了李元庆的背上。 李元庆一手抓紧了藤梯,一手用力拖住小雨娇俏的小翘~臀,小心往下爬。 好在这藤梯非常坚固,遇水后,韧性又增加不少,否则,却是换成麻绳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来到下面的石板上,冷风‘嗖嗖嗖’的掠过,简直就像是一下子来到了深秋。 李元庆忙小心将小雨放下来,低声道:“小雨,你就在这吧。爷转过身去。你抱紧了爷的腿。一定抱紧了爷的腿,知道么?” 小雨赶忙拼命点头,蹲下身子,用力抱紧了李元庆的小腿。 李元庆刚转过身来,却正好听到一阵清晰的声响,小雨抱着他小腿的双手,也一下子更紧了。 “………” 就算李元庆两世为人,却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场景…… 片刻,忙小心抓紧了前方的一块岩石,看向前方的景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 正文 第1096章 ‘搬运工’! 感谢默難沉寂、金牛饮食男女、哈姆过的小儿、书友31355081、梦入凡尘1号、a赵相国、seetlan124、宁德纯爷们、书友28274982、go顶级狗、朋越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小船以为这章昨晚上发了,结果还没发……弱弱求订阅支持.. ~~~~~~ 前方,小水池方向,原先细小的小瀑布,此时已经完全‘顶风尿十丈’,狂躁的奔涌而下。 即便有狂风呼啸着肆虐,却也可以清晰的听到其‘轰隆隆’的作响。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却仿若有些着了魔,还是忍不住的想去听身后的声音…… 尤其是小雨正死死的抱住了李元庆的小腿,让李元庆心中简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说不出的滋味……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那句极为经典的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 不过,脑海中乌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身上的寒意却是不经意间消退了不少。 此时这个时代,可远非后世。消炎药物的缺失,后世可能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感冒,在此时,却也是可以很轻易的夺走人的性命。 之所以不让小雨在山洞里……李元庆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因为哪怕是健康正常人的排泄物,也是细菌滋生、寄生的最好载体。 主要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生活环境不一样,对很多病原体的抵抗力,也完全不一样。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根本不算是事情的事情,却可能轻易的要了另一个人的小命。 将来,若是他李元庆能统一中华,医疗卫生工作,必定是重中之重。 这时,李元庆却感觉小雨的一只小手骤然一松,忙本能的转过头去看,却不料,小雨一直在注意着李元庆,两人登时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爷……” 小雨低低羞涩、简直要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 李元庆登时也反应过来,忙转过了头,片刻,忙又安慰道:“小雨,你不要着急。爷一直在这陪着你。一定要小心些。” 小雨简直要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她所有的‘秘密’,她所有的一切,早已经被她的爷洞悉的干干净净,这…… 但片刻,小雨却是忽然释然开来,她本来就是她的爷的,她的命,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爷的,又有什么释怀不开呢? 片刻,小雨小心撑着站起身来,一只小手用力搂住了李元庆的腰部,小声道:“爷,您,您扶我一下,我想洗洗手……”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转过身来,用力揽住了小雨的小腰,低声笑道:“爷抱着你,用上面留下来的水,小心些。” “嗯……” 小雨忙靠着李元庆,借助一旁山上留下来的水流,小心洗着她白嫩的小手。 但这时,她忽然发现,她的……她的背后,似乎有些异样…… 饶是小雨还有些稚嫩,却毕竟是内府侍女,很多时候,是要伺候李元庆起夜的,片刻,她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忙蚊子般低低道:“爷……” 李元庆忙收敛起心神,这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忙转移话题道:“小雨,肚子舒服些了么?爷背你上去。” 小雨俏脸一片羞红,忙蚊子般‘嗯’一声,用力点点头。 李元庆背着小雨,小心爬到上面,两人的身体都已经被雨水湿的通透。 李元庆将小雨放下,忙拉起她的小手,低声道:“走,咱们去火堆边烤烤火。若是万一冻着了,那事情可就不妙了。”小雨忙乖巧点头,小心跟在李元庆身边,争取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来到火堆边的石头上坐下,小雨却是下意识的靠的李元庆更紧了些,小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到了此时,李元庆已经成了她所有的依靠,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尊卑。 李元庆还以为她冷,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用力抱紧了她,贴在她的耳边笑道:“爷抱你烤火暖和。” 小雨蚊子般‘嗯’一声,整个身体,却已经仿似水一般,要融化在李元庆身上。 尤其是……她的娇躯不经意的扭动,简直让李元庆仿似一口气喝下了十斤烈酒。 “小雨,你……” 但李元庆刚要开口,小雨却是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贴在李元庆耳边低低道:“爷,您……您要了奴婢吧。奴婢情愿当爷一辈子的奴婢……” 说着,小雨的两只小手,简直就像是拼了命一般,死死的抱住了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才回过神来。 小雨这话看似是说的轻松,但~,天知道,她究竟经过了怎样的天人考验,尤其是‘当一辈子奴婢’,这显然,她是不想跟李元庆要名分的。 此时,虽然李元庆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但片刻,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李元庆笑着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用力拍了她的小翘~臀一巴掌,低声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是爷的,知道么?现在,爷给你的命令是,好好烤火,养好身体。” “爷……” 小雨再不敢看李元庆,用力扑在了李元庆的怀里。 这时,渠敏秋却是睡眼惺忪的起身来,似是也要起夜,却不防,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还有些没睡醒的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低低道:“怎么?跑到这里来偷腥了?” 小雨吓了一大跳,忙用力从李元庆的怀里挣脱出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急急低声解释道:“二夫人,事情,事情不是这样的……” 渠敏秋却不理会小雨,而是微微冷笑着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缓过心神,忙一把将渠敏秋拉近怀里,笑着低声耳语几句。 “啊?” 渠敏秋低声娇呼一声,俏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还有些没睡醒,还以为在大帐内呢,却忽然发现,此时是在这个狭小的山洞……忙急急道:“元庆,那,那我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低低对渠敏秋耳语几句。 渠敏秋忽然用力掐了李元庆一把,片刻,却是说不出羞涩的点了点头…… ………… 并不算平静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渠敏秋和四个小侍女,睡的虽不是太好,但多少还是睡了些,但李元庆却几乎一夜未眠。 主要是这山洞正好悬在空中,稍稍有些奇葩了,李元庆只能充当了一夜的‘搬运工’。 好在~,天亮之后,雨势和风势都小了不少,地面上的水势也下去了很多,稍微高点的地方,已经露出了地面。 招呼渠敏秋几女起身来,简单清点了一下行装,李元庆道:“今天雨虽小了些,但阴云还没散,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来大的。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必须尽快赶回营地。” 渠敏秋忙道:“元庆,这,这树林已经这般,咱们,咱们还能走么?” 李元庆道:“你们身体都没事吧?” 渠敏秋五女赶忙摇头。 李元庆道:“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紧了我。除了干燥的浴巾,没用的东西先放这里,等之后再过来取。来,我抱你们下去。” 不多时,李元庆小心抱着渠敏秋五女下了山洞,来到了地面上。 五条干燥的浴巾自然是留给五女使用,李元庆披上了门口挡风的那面湿漉漉的浴巾,握着宝刀,小心走在前面开路。 度假遇到风暴,这点子,也没谁了。 好在,此时方向已经清晰,营地距离此地也不远,李元庆令渠敏秋牵着他大裤衩的背后,而又让小雨四个小侍女,各自牵着她们后背的衣襟,如同一串被串起来的蚂蚱一般,小心走向营地方向。 海边这些老林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泄洪能力很强。 主要是这些树木,都是根据地势来生长,经历了这几百、几十年,整个地势已经非常稳固。那些坑爹的地势上,树木肯定是长不起来的。 树林子里路虽不好走,但李元庆一行人都穿着鞋子,勉强都能应付。 大半个时辰,大概也就刚到辰时,七点钟左右,李元庆和渠敏秋五女终于走出了老林子,回到了营地这边。 此时,营地这边也绝没有好到哪里去,树木东倒西歪,周围的摆设一片狼藉,但连绵的大帐群问题并不大,只有靠近外围的几个大帐,被吹扁了。 李元庆刚刚迈进空地,今早急急赶过来、正准备去搜救李元庆一行人的杨磊亲兵们忙快速围上来。 杨磊眼泪都流出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帅……” 李元庆不由笑着踢了杨磊一脚,“男儿大丈夫,哭个球子的。这点小风浪,还能伤的了老子?等下,等老子收拾下,去帐内说话。” “是!” 杨磊赶忙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恭敬退到一旁。 李元庆回到他的大帐内,简单擦了擦身体,穿上了长官袍,已经得到了消息的张芸娘、杨娇~娘、张宝珠等一众女人登时已经冲了进来,眼泪都快要把大帐给淹了…… 李元庆忙笑道:“芸娘,娇~娘,宝珠,你们哭个啥?这点小风浪,还能伤的了你们男人我?快,都别哭了。赶紧去给我收拾些好饭吃。” 将一众妻妾们先安抚住,打发她们出去,只留下张芸娘、杨娇~娘、张宝珠几个大老婆在帐内,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忙问道:“芸娘,营地这边怎么样?你们跟孩子有没有伤亡?” 如果李元庆自己受点伤,还不是大事儿,但~~,如果他的老婆孩子受到了伤害,那他必定要狂骂老天爷了。 张芸娘忙道:“哥哥,府内女眷和孩子们都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些惊吓。我刚才已经询问过杨磊和亲兵们那边,问题也都不大,只是不知岛上现在如何。”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大老婆贴心那。 “如此甚好。芸娘,娇~娘,宝珠,此事,你们不要着急。这风暴怕不会这么快就过去。咱们这边物资很充裕,先在这边稳定几天。” 说着,李元庆又道:“芸娘,你们几个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给我准备好饭食。对了,令人再熬些热姜汤。把那几个小侍女也叫过来。我去跟杨磊说几句话。” “嗯。” 张芸娘几女赶忙乖巧点头。 李元庆来到帐外,正看到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渠敏秋急急赶过来,“元庆,你没事吧?” 杨磊也在这边恭敬等候了。 李元庆一笑:“没事。敏秋,你先进帐内休息一会儿。” 渠敏秋也知道李元庆有正事要办,忙小心进了帐内。 杨磊忙恭敬道:“大帅。” 李元庆点了点头,“儿郎们那边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人伤亡?” ………… 正文 第1097章 理由 ~~~~~~ 杨磊忙将周边亲兵营地的情况,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军营肯定比这边的度假营地要更为周全,儿郎们虽有几十人受伤,但都是些小伤,并没有人伤亡。 只是昨夜风暴突发时,天气实在太过恶劣,他们一时无法及时赶到这边。 李元庆点了点头,“岛上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杨磊忙恭敬道:“大帅,岛上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咱们,咱们要不要返回岛上?” 李元庆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中乌云依然浓郁,这场风暴怕只是刚刚进入开头而已。 “暂时还不着急。可在中途多设几个联络地点,趁着天好,尽快恢复与岛上的联系。” “是。” 又与杨磊交代了一些具体防御细节,李元庆这才回到了大帐内。 这时,渠敏秋已经将昨夜的经历,对张芸娘几女叙述一遍,当然,‘关键环节’,渠敏秋自然不会多言的。 张芸娘几女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一看到李元庆回来,忙纷纷围上来。 “哥哥,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冒险了啊。真是要把人吓死啊。” 杨娇~娘也忙道:“元庆,以后出去,一定要多带些人手,好歹不计,总算有个照应啊。你们昨天,差点没把我们都急死啊。” 张宝珠嘴里虽也说着责备的话,但大眼睛里,却是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羡慕神采。 很显然,她非常羡慕李元庆与渠敏秋昨日经历的刺激。 李元庆当然也明了,渠敏秋和张宝珠都是出自富家,有些小资情调的幻想,自也不足为奇。 而张芸娘和杨娇~娘都是踏踏实实的普通百姓出身,自然不懂得其中这些弯弯绕绕了。 李元庆忙笑着安抚几女,好一会儿,才让她们平静下来。 这时,饭食和热姜汤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元庆一口气喝掉大半碗热姜汤,对张芸娘几女道:“芸娘,你们几个,也都喝些热姜汤。还有,敏秋,那四个小侍女你多照应着些。这风暴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停息,从现在开始,营地内每人每顿饭,都必须要喝一碗热姜汤。” 张芸娘几女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张芸娘忙道:“哥哥,这事我马上去告知她们。” 在几个大老婆的殷勤服侍下,舒服的报餐一顿,李元庆正准备消消昨日的火气,然后好好睡一觉呢,这时,天空中的闷雷却又接连不断的轰响起来,片刻,大雨倾盆而下。 杨娇~娘忍不住道:“元庆,这般下去,岛上的庄稼可就要遭殃了啊。这真是……” 张宝珠俏脸上也有些遮掩不住的担忧,她可是明白灾情的可怕的,“元庆,咱们一直在这边也不是事儿。还是要尽快赶回去,处理政务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大帐的门帘拉开一条小缝儿,小心查探着外面的雨势。 此时,天色已经又阴郁下来,帐外的狂风已经又开始呼啸起来,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脚下的沙滩上,能见度已经低到了二三十步。 片刻,李元庆关好了门帘,笑道:“此事,你们无需太过担忧。岛上的防御体系已经很是稳固,就算是灾情,应该还不到无法收拾的程度。再加之,咱们贮备丰厚,这点小事儿,还难不倒我的。” 几女看李元庆镇定自若,完全没有半分慌乱,也都渐渐稳住了心神。 此时帐外下着大暴雨,张芸娘她们也无法回到她们的大帐内休息,李元庆又怎会浪费这种机会? 很快,帐内的气氛就开始有了另一种活跃,唯有天空中的暴雨,依然还在凛冽的下个不停…… ………… 李元庆舒畅的一大觉醒来,已经到了次日下午。 这时,雨势已经减弱了不少,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中的阴云也散去了多半,明显云层的深度已经不是很足了。 李元庆也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他财大气粗,腰比大明的国库都粗,但也耐不住老天爷这么个玩法,折腾人啊。 但这场风暴只持续的个两三天,那~~,整个事情,就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了。 询问了周边几个侍女,得知暴雨从一大清早就变小了,李元庆的心情不由更轻松了一些,令侍女去将营地不远处的杨磊招过来。 不多时,杨磊便快步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数封密报。 “大帅,昨日下午咱们与岛上的通讯已经恢复了正常。今早政事署发过来的情报,城区及周边区域,问题都不大。对了大帅,毛帅那边也发来了信笺。” 杨磊说着,忙将一封红漆密报,恭敬交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遍,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封信是毛文龙亲笔所书。 信中,毛文龙简要跟李元庆介绍了一下他此次春夏攻略的过程和收获,言语间非常骄傲,很显然,毛文龙非常满意他此役的收获。 最后,毛文龙邀请李元庆有时间去皮岛,继续商讨下一步对阵后金军的作战计划。 但这封信的日期,是七月初八。 显然,在那个时候,毛文龙还并不知道袁督师已经要开始对他经济制裁啊…… 思虑片刻,李元庆道:“杨磊,你尽快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启程,咱们必须要返回岛上了。”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忙活。 看着杨磊急急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漫天的雨丝儿,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毛文龙这般骄傲,而袁督师那边却…… 这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这度假沙滩距离长生岛城区,不足五十里的路程。 主要是贴近这块无人区沙滩的道路,稍微难走些,比较原始,但这也就五六里路,等上了大路,皆是宽阔的水泥路,即便李元庆家眷的马车车队在夜间赶路,问题也并不大。 不过,饶是这般,等李元庆一行人赶回官厅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子时。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官厅内等候了。 等李元庆回来,两人赶忙恭敬迎了上来。 “商大哥,马爷,辛苦了。这两天,你们都没睡好吧?”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分别递给他们一颗雪茄。 尤其是商老六,眼睛里已经是血丝密布。 商老六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不由笑道:“元庆,你这甩手掌柜可是舒坦了,这两天,我跟老马这些老伙计,怕是脚都不沾地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商大哥,那句老话怎的说的来着?能者多劳嘛。大不了,我再给你整几个大洋马来。” 商老六不由无言,忙失笑着摇头道:“元庆,你可别了啊。有了一个,我这家里就已经不太安生了,要再来几个,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散了架啊。” 笑着寒暄几句,商老六脸色却郑重起来,有些沉重的道:“元庆,此次风暴,根据咱们现在得到的消息,已经有十三人死亡,百多人受伤。初步财产损失的统计,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两啊。” 马管家也补充道:“大帅,商爷说的这个数字,还是在最保守的基础上。根据今晚又传回来的消息,这数据怕还要加大一些。我跟商爷估计,至少可能还要加个两三成。”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点了点头:“老天爷要跟咱们作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赈灾情况准备的怎么样了?” 商老六道:“都是按照规划在走。咱们岛上的主体房屋情况倒不大,关键是那些百姓们的牲畜棚子,遭受的损失比较严重。好在军方的战马和骡马问题不大。不过,元庆,老百姓的这些牲畜,怕是不太好处理啊……” 李元庆沉思片刻,缓缓道:“百姓之事无小事。能宰杀食用的,尽快宰杀食用吧。质量好的,军方按市价来收购!至于那些不能食用的……一律焚烧掩埋吧。” “呃?” 商老六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有些沉重的点头道:“也好。那些家禽,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元庆,还有几处水库,咱们必须要尽快来休整了……” ………… 与商老六和马管家谈完,夜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李元庆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了。 商老六和马管家直接返回了前面的公房,今日,包括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怕是别想有休息的时间了。 李元庆此时也没有了半分睡意,回到内书房,仔细审阅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情报。 这次风暴虽是带给了李元庆几十万两银子的损失,但对李元庆而言,这不过就像是擦破了点皮,距离伤筋动骨还差得远,并没有太多影响。 此次关内之战,李元庆仅是战马的收益,便已经可以抵消这些损失十倍了。整个长生岛的大框架,依然牢牢的掌控在李元庆的手中。 只是……毛文龙在来信中的骄傲姿态,却让李元庆有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两人本就都不是善茬,此时又像是针尖对麦芒,这事情~~,还能有的了好?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这种事情,他根本无法插手,也根本不能插手! 这就像是一个翻滚的吞噬漩涡,就算是大罗神仙沾染进去,那也绝别想讨得了一丝儿好! 但~,处在双方的中间,这事情,却是李元庆想要置身事外,也根本无法回避的…… 如果是在之前,这事情,势必要让李元庆烧死不少的脑细胞,但此时~,有了这场风暴,却是给了李元庆一个近乎与完美的‘理由’…… ………… 正文 第1098章 事态升级! 怒求订阅,红票!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中旬。 这一段时间,李元庆暂时抛却了政治~斗争的纠结,将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长生岛本身的灾情恢复工作、军队工作、以及陪伴家人之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既然无法改变,李元庆索性隔岸观火,先把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坐的更稳当了再谈其他。 八月十三中午,在黄国山部驻地,与儿郎们好好吃了一顿午饭,下午,李元庆本要去南面的几个村子,与老百姓们好好聊一聊,顺便视察一下几个小型水库的修补工作。 但天公不作美,李元庆一行人刚刚离开了黄国山部营地,天空就骤然阴郁了下来。 这些时日,大风暴虽然过去,但连绵的小风暴,却是有些连接上了,李元庆也只能临时改变了行程,返回官厅,也给辛苦劳碌了这么久的亲兵们放上半天假。 一行人快马刚刚返回官厅,倾盆暴雨便骤然而下。 好在,小风暴没有强烈的大风为依托,造成的伤害力自然也就直线下降,除了对庄稼有些损害,倒不至于再对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危险。 但此时,长生岛的小麦已经收割完毕,田里的庄稼只剩下地瓜了。 以地瓜的顽强生命力,完全不虚这点小风暴的。 回到内书房,今日是藕儿在这边值守。 藕儿也没想到李元庆居然会白天回来,不由大喜,赶忙娇笑着腻到了李元庆的怀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到晚上才回来。” 作为跟随李元庆最久的女人,藕儿自然是比李元庆其他的侍妾们,享有更多的特权。 李元庆笑着在藕儿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爷知道你今天在这,便提前回来了。” “去。就知道唬我。” 藕儿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即便知道李元庆是在哄她,但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笑道:“今天又来了几封密报,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就在桌子上放着。你等下,我给你熬了人参枸杞汤。” “嗯。顺便再给爷切一盘羊肉来。多放点酱。再烤两张饼。拿两壶好酒来。” “德行。” 藕儿小手轻轻掐了李元庆的大手一把,却是扭着已经有些丰满的小娇臀,忙去忙活。 一看李元庆满身酒气,她就知道,李元庆今天中午必定是光顾着喝酒了,肯定没吃饱。 看着藕儿娇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李元庆这才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坐在了他舒适的虎皮宝座上,查探情报。 这些时日,李元庆虽不曾对整个大势动手脚,但其中关节,他却一直在密切关注。 已经就快要到这最关键的临界点,李元庆可以推脱,可以隐匿,但又怎可能真正的置身事外呢? 前面几封情报,都是京师、辽西、辽东的琐碎事务,价值都不算是太大。 无非是袁督师对东江的经济制裁,已经引发了激烈的骂战,双方已经开始闹到了崇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毛文龙引经据典,单枪匹马,独战以袁督师为首的辽西、登莱文官势力。 最后两封,一封又是毛文龙发过来,毛文龙希望李元庆能尽快去皮岛一趟,商谈下一步的军事动作。 这封信,比之前在度假沙滩时的那封,毛文龙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对李元庆也客气了很多,希望李元庆能早些过去,大家一起好好聊一聊。 但毛文龙虽然没有明说,李元庆却又怎能不明白毛文龙的深意? 这是毛文龙想要他李元庆在这个时候发声,与他毛文龙一起,共同对抗以袁督师为首的文官势力。 看得出,毛文龙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但毛文龙也知道,此次东江的春夏攻势,他的确是做的有些……有些太独了,所以,对李元庆的态度上,主要以感情拉拢为主,而没有太多其他的附加。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 哪怕毛文龙是他李元庆的引路人,但此时,事情本就是毛文龙一人做下,又值此波涛汹涌,李元庆又怎可能会轻易发声? 这不是纯碎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放下了毛文龙的信,李元庆又看向了下一封。 这封信是陈忠的,很厚很长。 信中,陈忠详细对李元庆叙述了广鹿岛应对此次风暴的情况,到了此时,虽然损失了小三十万两的财产,但整个局势,已经得到了掌控。 当然,其中关键的核心,还是袁督师与毛文龙的骂战。 毛文龙也已经数次催促陈忠,希望陈忠到皮岛去一趟,陈忠有些踌躇不决,询问李元庆的意思。 仔细思虑了片刻,李元庆快速给陈忠回了一封信。 在此时这般状态,毛文龙这般急切,若李元庆和陈忠他们这老哥俩儿,谁都没有动作,显然说不过去。 尤其是会让东江本部的弟兄们寒心。 但李元庆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袁督师那边的事态,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如此,陈忠就成了最好的‘执行者’。 让陈忠替他李元庆,去皮岛跑一趟。 当然,发声之事,自然还是要持最谨慎的态度。 因为在这般事态,事情怕是已经有些超脱了袁督师和毛文龙两个当事者的预料。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了,怕是已经要上任到整个文官和武人集团的争斗。 只可惜,在武人集团中,即便有李元庆这样的实力派,但更多的,却还是朱国彦这种和稀泥的泥腿子…… 给陈忠回完了信,令亲兵八百里加急迅速发走,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他此时这是……这是在眼睁睁的看着,历史的滚滚洪流、那血腥的一幕,就在真实的上演啊…… 只是…… 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先驱者的流血牺牲,又怎的可能会有后来者的坦途? 为了打破这个沉重的枷锁,李元庆也只能咬着牙、冷着眼,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这时,藕儿已经带着两个小侍女,端着丰盛的饭菜回来。 这两个小侍女,一人竟然是小雨,而一个,李元庆也看着非常面熟,是那天在山洞里,那个稍稍有些丰满的小侍女。 可惜,李元庆一直没有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在内书房看到一身威凛官袍的李元庆,小雨明显有些拘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另一个丰满的小侍女也是一样。 她们小心放下了饭菜,便袅袅的小心退了出去。 看李元庆还在看她们两人的背影,藕儿不由用力掐了李元庆一把,“看够了没?亏人家还花了这么多心思,给你熬了粥。” 李元庆忙笑着将藕儿揽在怀里,用力亲了她的红唇一下,“两个小侍女而已,又怎的能有爷的藕儿好看?我只是看她们有些面熟而已,却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了,藕儿,她们是你的侍女?我以前怎的没见你带她们?” 藕儿虽然娇蛮,但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李元庆三言两语之间,欢喜的笑意又已经挂在了她的俏脸上,忙笑道:“她们两个一直是三夫人那边的侍女。这几天府内休整,人手有些不太够。三夫人便将她们调到了前院听用。” 此时,暴雨虽未造成太多损害,但造成一定的洪涝却是不可避免,李元庆的府内也有诸多要休整的地方,这些时日一直很忙碌。 李元庆忙笑道:“怪不得呢。对了,藕儿,我前天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珠子不错,明天出去,爷给你捎回来。来,陪爷喝一杯。” 藕儿登时大喜,早就将两个小侍女抛到了九霄云外,咯咯娇笑着,陪李元庆喝起酒来。 而李元庆却是脸不红,心不跳,舒适的享受起了藕儿的服务…… ………… 舒适的吃饱喝足,又与藕儿一番缠绵的盘肠大战,天色已经黑下来。 马上就要到晚饭了,藕儿就算慵懒,却也绝不敢在李元庆的内书房内再纠缠,坏了规矩,依依不舍的扭着小娇臀离去。 李元庆已经吃饱喝足,今晚也不打算去陪老婆孩子了,正准备自己好好思量些事情,顺便调教一下小雨和那丰满小侍女,这时,外面却有亲兵禀报,“魏良魏公公过来了。” 李元庆本不想现在见魏良,但想了一下,还是收拾立整,来到了外堂。 魏良忙笑着起身,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大帅,几日不见,您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李元庆不由笑道:“魏爷,咱们老哥俩,可是不兴这些虚话了啊。魏爷今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魏良忙道:“大帅,今夜,杂家本不想过来打扰大帅清静的。只是,杂家今天下午收到了京师的一封密报……” 听魏良说完,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消息准确么?” 魏良忙恭敬道:“大帅,恐怕~,八~九不离十啊。新皇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即便这件事是虚的,大帅,咱们却也不得不防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老魏,辛苦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对待的。” 送走了魏良,李元庆推开窗户,点燃了一颗雪茄。 窗外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将窗外花园内的植物,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露水。 想不到,即便到了这时,崇祯皇帝居然还想着用毛文龙这功绩来打压他李元庆。 殊不知,他的爱将袁督师,已经将屠刀都举起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若他此时老实了,那才叫怪事儿,李元庆才得更加小心。 大明到了此时这般状态……还真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解释清楚啊。 这时,小雨端着一杯香茗,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您喝茶……”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笑着接过茶杯放在桌上,用力抓住她的小手笑道:“小雨,吃过饭了么?” ………… 正文 第1099章 土豪李元庆! ~~~~~~ 小雨的小脸儿登时有些红的发烫,片刻,忙蚊子般低声道:“爷……还,还没呢……” “呵呵。” 李元庆微微一笑,笑着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吃饭呢?” 李元庆这话虽然很没营养,就像……就像是抓住了一只羞涩小白兔的大灰狼,但李元庆此时却有些乐此不疲。 在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疲惫和纠结的利益苟且之后,李元庆心中非常喜欢、或者说渴望,与小雨这种单纯的‘小白兔’交流,哪怕只是单单聊几句天呢。 小雨的小脸儿登时更红了,低低道:“爷,爷您不走,婢子就,就没法去吃饭……” “呃?” 饶是李元庆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却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老脸都忍不住有些泛红了…… 但片刻,李元庆便反应过来,忙笑道:“这事儿,倒是爷的不对了。想要马儿跑,又怎能不给马儿吃草呢?嗯……可能是这几日府内事情多,人手忙活了些,没有周全过来吧。小雨,既然今日你没吃饭,那爷来请你吃饭。怎的能让爷的小雨饿着肚子呢?”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小雨的小手,又笑道:“对了,小雨,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你们两个今日当值,爷今晚请你们吃顿好的。” 小雨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又怎的可能是老辣的李元庆的对手? 此时外堂内根本没有别人,李元庆态度又这般柔和,她已经渐渐放松了不少,忙低声道:“爷,她,她叫芍药。还在屋子里等着呢。”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小雨,那正好,你去叫她一声,咱们一起出去。对了,你现在就把她喊过来,爷要化个妆。你们也化个妆。” …………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换上一身华贵的黑丝锦袍,而小雨和芍药则是变成了李元庆身边的两个俊俏小厮。 当然,时间太短了,两个小丫头妆容自然不可能太精致,明眼人怕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两个小西贝货。 跟今夜在官厅值守的金回子知会一声,李元庆腰间挂着宝刀,左手拿着一柄折扇,右手撑着把伞,带着小雨和芍药,颇为不伦不类的从三号仓库、他的专属密道内,闲庭信步的出了官厅。 此时,已经到了酉时末,就快要到晚上七点了。 若放在寻常,这正是岛上最热闹的时候。 但因为今天下午有大雨,此时还下着小雨,街面上并没有多少人。 李元庆一边走着,一边低声笑着与两个小丫头调笑,讲些后世的小笑话给她们听,很快,便将两个小丫头逗得‘咯咯’直笑,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了不少。 李元庆本想去蟹子巷的,但从官厅走到蟹子巷,至少有个六七里的路程,两个小丫头虽未裹脚,但还是有些太远了,便直接到了距离官厅不远处的主街上。 此时,主街上的行人也比寻常时候少了不少,但两边的店铺,还都亮着灯火,还是有些撑着伞的行人,在这边逛街。 主要是长生岛以军队为主体,白天,儿郎们都要操练,很难陪着家人、或是同僚好友之类的出来闲逛,晚上,才有时间出来聚会、逛街之类。 尤其是岛上的餐饮业,更是以晚上这顿饭为主。 当然,消费的主体除了岛上的客商,最主要的,还是长生营的众多儿郎们了。 李元庆带着两个小丫头逛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酒楼之前。 这酒楼,仅是主楼就有五层,整个门面也比寻常的铺面大上好几圈,即便是今日这天气,酒楼外面车马也有不少,至少占满了大半个‘停车场’,正是张芸娘麾下的餐饮旗舰‘长生岛大酒楼’。 而长生岛大酒楼旁边,则是渠敏秋开的一家珠宝首饰店。 李元庆本想直接进去吃饭,但一看旁边这珠宝首饰店,李元庆却忽然一笑:“小雨,芍药。走!咱们去这珠宝店逛逛。这么久了,咱们怎么说也共患难过,爷还没有给你们买过礼物呢。” “爷,这,这怎的使得……” 小雨登时有些慌了手脚,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芍药的大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期待,但她也知道,爷明显与小雨更亲近,此时自然不敢多言。 李元庆笑着拉起小雨的手,大步便走向珠宝店,笑道:“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爷喜欢给你们买,你们就收着。” 芍药见李元庆和小雨已经走在了前面,忙也下意识的跟了过来。 眼见李元庆这般坚决,小雨也不敢反抗,小手本能的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来到珠宝店里,马上就有两个高挑的穿着旗袍、露出了雪白大腿的营业员迎过来,恭敬的笑道:“这位爷,您要买些什么?” 李元庆一笑:“爷想买几颗珠子,把你们的好珠子都给爷拿过来。” 一个长的还算可以的女营业员忙道:“爷,您请这边来。咱们店里的珠子都在这边。” 说着,将李元庆引领到了一个摆满了各式明珠的玻璃柜台前。 有着刻意营造的烛火的映衬,各式各样的宝珠,在柜子里发出耀眼的璀璨光芒,非常具有震撼力。 小雨和芍药只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登时都有些呆住了。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渠敏秋的手段。这模式,这氛围,跟后世相比,怕也相差无几了。 “呵呵。你们两个,随便挑。喜欢哪个,跟爷说。别跟爷客气。”李元庆大笑着‘指点江山’,说不出的土豪。 小雨和芍药这时也意识到了李元庆是真的想送给她们礼物,忍不住靠在柜台前面,小心探查了起来。 李元庆笑着看着她们娇俏的背影,心中不由暗道:“后世的大老板,想要摸大腿,恐怕就是这么畅快的心情吧。” 区区几件首饰而已,才值几个银子? 更不要提,这店里,真正值钱的首饰,都在内室,外面的,不过是一些普通货色而已。 不过,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元庆在这里消费,只不过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但为了避免被渠敏秋察觉,李元庆自然不会引领着小雨和芍药去内室了。 看着两个小丫头犹豫不决,似是有些不敢选,李元庆哈哈大笑,继续充足了土豪的架势道:“你们两个别怕,爷有的是银子,喜欢哪个,咱们就买哪个!” 一旁的营业员都对李元庆有些无语了。 见过俗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俗的…… 不过,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倒是个个长的俊俏,一般人家,可真是养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真不知道,这土鳖是怎么搞到这么两个俊俏的小丫头的…… 但片刻,这已经成了亲的女营业员也想明白过来,这土鳖这么土豪模样,能搞到两个俊俏的小丫头,好像也不奇怪了。 只是……真是两朵小花儿,插在了牛粪上啊…… 李元庆却浑然不觉,继续摆足了土豪的架势。 不多时,小雨和芍药都挑好了珠子,只不过,她们挑的,都是最次等的小珠子,也就几两银子一颗。 李元庆直接让她们把这两颗小珠子,放回到柜台里,又从里面挑了两颗最大、最亮的珠子,让营业员装起来,哈哈大笑道:“就这个两个了。那啥,服务员,给爷装好了。多少银子?” 营业员已经对李元庆有些无语了,忙拿出账单,让李元庆看了一下,恭敬道:“这位爷,一共是一百九十八两银子。” 李元庆眼睛都不眨的直接掏出了两张百两银票,“给。银子拿好了,不用找了。丫头,咱们走。” 看着李元庆带着两女离去,这营业员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白瞎了这两个俊俏的小丫头啊。” 李元庆自然不会理会那女营业员的感受,他要的就是装土豪这畅快淋漓的感觉。 来到长生岛大酒楼,李元庆直接叫了一个最好的小雅间,带着小雨和芍药,来到了三楼的小雅间里。 至于菜色,李元庆自然也是点的最好的。 当然,李元庆也不会太浪费,他之前已经让藕儿伺候的吃的差不多了,三人点了八个菜,都是长生岛大酒楼出了名的招牌菜,差不多三四两银子的规模。 女服务员忙去招呼后厨做菜,空间登时留给了李元庆三人。 看着两个有些紧张兮兮的小丫头,李元庆亲手给她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笑道:“小雨,芍药,你们都是爷的人。跟爷,那就不要客气。来,咱们先喝一杯。” 两女怎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忙端起酒杯,小心喝掉了杯中酒。 李元庆又给她们斟满酒杯,笑道:“好事本是该成双的。不过,念在你们两个小丫头到现在还没有吃饭,那咱们便等上了菜,先垫垫肚子,再来喝。对了,小雨,芍药,爷还不知道,你们都是哪里人呢?” 随着一杯酒下肚,酒精壮胆,小雨和芍药两个小丫头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小雨忙对李元庆简单讲述了一下她的家世。 她是西北人,准确的说,是古城西安人,六七岁的时候,便被穷困的父母抵给了人贩子,为奴为婢。后来,在京师的奴隶市场,被杨娇~娘看上,带回了雾雨阁。 这一晃,已经小十年了。 芍药也跟小雨差不多,她是杭州人,因为老家发了水灾,官府赈济不利,老百姓没办法,纷纷卖儿卖女,她的父母便也将她抵给了人贩子。 因为女孩子不值钱…… 听完,李元庆虽是还在笑着与两个小女孩调笑,但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不论是西安、还是杭州,这可都不是穷地方。 但即便是这两个地方,都有卖儿卖女的发生,还是十年前,由此也可知,大明的整个状态,已经到了什么规模啊。 当然,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 事实上,从土木堡之后,大明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滑坡,尤其是这之后,大明的天子,实在是……一茬不如一茬。 万历初,张居正集团虽然颇有些力挽狂澜、要中兴大明的势头,可惜,他挺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太多太多的积弊,老张只是表面上捋了一下,却还并未触动到根基。 好不容易,老张攒下了些银子,万历爷之后却来了个三大征,不仅把这些银子花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再往后,光宗,先帝,到现在的崇祯皇帝…… 李元庆也有些无力吐糟了…… 这时,女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先上来的是一盆香喷喷的清蒸鲤鱼。 李元庆也收拾起心神,笑着分别给两个小丫头,夹了两大块鱼肉,笑道:“这鲤鱼是咱们岛上自己养的,小雨,芍药,尝尝怎么样。” ………… 正文 第1100章 隔墙有耳! ?  ~~~~~~ 清蒸鲤鱼。 吃的就是一个‘鲜’字。 当然,长生岛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即便大厨已经很顶尖,但想吃到大明的名菜‘清蒸黄河鲤’,那还是比较困难的。 不过,长生岛本地的鲤鱼,因为长生岛本土的水质非常好,味道也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雨和芍药都已经饿坏了,加之李元庆的态度非常柔和,她们跟李元庆也已经很熟悉,很快,便将李元庆夹到她们碟子里的白嫩鲤鱼肉吃的干净。 这时,后续的菜色也纷纷被端上来。 李元庆就如同一只温柔的大灰狼,亲自伺候着他的两只小白兔吃饭。 不多时,两个小丫头已经吃的很饱了,却忽然发现,她们的爷、李元庆一直在给她们夹菜,自己却没有吃几口。 小雨本就充满了酒晕的小脸上,登时愈发红晕了起来,低低道:“爷,您,您还没吃呢。” 芍药也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小脸上一片红晕。 李元庆笑道:“爷伺候了你们,那也该到了你们伺候爷了。小雨,芍药,过来。坐到爷身边来。给爷夹菜。” 两个小丫头自然不敢违抗李元庆的命令,忙羞羞答答的坐到了李元庆身边,开始伺候李元庆吃饭。 嗅着两个小丫头身上的淡淡香气,逗弄着她们调笑,偶尔陪她们喝上一杯,李元庆的精神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小雨和芍药本就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若李元庆要用强,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过,若是那般,就失去了太多美好的意义。 此时,即便不进行最最后的步骤,但感受着她们身上的青春气息,主要是单纯的气息,却让李元庆的感觉非常好。 就像是一张过滤网,净化了他心中太多的杂质,让李元庆可以更纯粹的感悟他的本心。 这时,窗外却又开始电闪雷鸣,原本温柔的雨丝突然就变成了倾盆而下的暴雨,两个小丫头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芍药忙道:“爷,这雨下大了,咱们怕是没法回府了。” 小雨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小手不由本能的抓紧了李元庆的大手,有些焦急的道:“爷,这,这可怎么办呀……” 李元庆不由一笑:“无妨。这里也有房间。爷招呼她们定个房间,咱们今日在这里住一宿便是。” 只不过,嘴上虽这般说着,但看着窗外的雨势,李元庆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般天气,还真是有些收拾人啊。 就算是地瓜的生命力再强,怕也经不住雨水这么个折腾法啊。 好在,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传统的风暴季即将过去,李元庆也只能祈祷,祈祷这老天爷,不要再这么跟受苦受难的大明老百姓们玩了。 外面大雨倾盆,在这木质的三楼上,感受的更为直接,李元庆此时也吃的差不多了,带着小雨和芍药,来到窗口边看雨。 十年磨一剑。 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长生岛的整体规模,已经有了不少模样,尤其是城市建设方面,非常规整。 城区内的排水工程,也已经做的很到位。 毕竟是海边的港口城市,风暴是常事儿,在这方面,李元庆也不敢有太多怠慢。 此时,雨势虽然凶猛,但街面上的水势却是汹涌翻滚到两边的地下水道中,并不会直接聚集在路面上。 街面上的马车也纷纷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尤其是骑马的,都在飞奔,整个街面一时显得有些噪杂。 小雨这时已经对李元庆有了本能的依赖,娇躯不自禁的就靠向了李元庆身上。 而芍药还与李元庆生疏些,小心的保持着与李元庆的距离,不过,她偶尔看向小雨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羡慕。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太多心思理会身边这两个小丫头了,他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看着街面上的一幕幕。 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师,东面的东江,西面的宁远,崇祯皇帝,毛文龙和袁督师,又在想些什么呢…… 街面上大概噪杂了十几分钟,很快便恢复了安静,能离开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 这时,门外有女服务员小心敲门进来,“爷,外面雨下大了,您几位,是要在这边留宿,还是要离去。” 李元庆一笑,“给爷找个带院子的好房间。对了,地势要高些的。爷想看看今晚的雨景。” 说着,李元庆直接递给了这女服务员一块金馃子。 这女服务员一愣,片刻,忙恭敬道:“爷,您稍待。马上就给您安排好。” 看着身边的小雨和芍药还有些担忧,李元庆笑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明日的事情爷来安排。” “谢谢爷。”芍药赶忙甜甜一句。 小雨纠结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却是低低道:“谢谢爷。” 李元庆一笑:“走吧。咱们下楼去。” 三人刚走下楼梯,正迎上女服务员上来,忙将李元庆三人引领到了后面的回廊,顺着回廊,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精致的小院儿。 小院儿里早有仆从准备好了热水,主要是此时是夏天,洗澡不需要太多热水,一锅便足够了。 当然,这里肯定是无法跟李元庆的后宅相比,什么都不用管,自有人会伺候好。 李元庆亲自提着水桶,将浴桶里调好了水温,笑道:“你们两个,等下伺候爷洗澡。爷先去方便一下。” “呃?” 小雨和芍药登时一愣,片刻,本就羞涩的小脸上登时更加晕红,呆呆立在当场。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分别在她们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大步走出了门外。 顺着屋檐下的小回廊,来到边角的茅厕,李元庆掏出宝贝,正准备舒畅的方便一下,却忽然听到隔壁隐隐有人说话。 对于偷听别人的**,李元庆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刚与两个小丫头亲昵了一下,李元庆一时也放不出水来,便凝神听起隔壁的说话声。 长生岛大酒楼的格局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张芸娘对这个店也相当用心。 此时这小院儿,是独门独院,院墙也很高,加之此时还下着暴雨,原本是很难听到隔壁说话的。 只不过,茅厕的位置有些特殊,因为下面的排污道是通用的,正好有个间隙。 此时的声音,正是从这底下传过来。 片刻,李元庆已经适应了雨声的节奏,小心听清了对面的低语交谈。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 男声道:“这侯坤是个杂碎,你先与他周旋着。待熬过了这个关口,我定与你远走高飞。” 女声极为不满的冷哼道:“哼。远走高飞?这事情,你这张破嘴说过多少次了?有哪一次成真?你还不是想利用老娘?” “哎。” 男声忙低声陪着笑讨好道:“绣娘,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若是我有足够的银子,又怎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这营生?不过绣娘你放心,最多半个月,事情必定会有结果。这侯坤,我已经拿到了他的大把柄。今夜,你先与他虚与委蛇着。待明日,咱们去老齐家鱼馆,好好喝一杯。” 说着,这男声贱贱一笑:“嘿嘿。绣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侯坤是个银枪蜡头,也就三两下便完活了。再说,我已经在酒里下了药,或许,今晚你啥都不用干。” 女声低声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跟你说了,我已经出来一会儿,若不回去,侯坤该起疑心了。死鬼,记得你说过的话,要不然,老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男声忙笑道:“绣娘,放心吧。事情马上就要了结了。” “哼。明早辰时前,你一定要来接我。” “放心吧,绣娘。明日卯时末我便过来。” “这还差不多。” 女声话音刚落,有推门声响起,似乎是这女人已经出了茅厕。 片刻,男声却阴阴啐道:“贱婆娘,破鞋一个。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等老子做完这一票,就去大金享清福了,还认得你是哪个贱人?哼。侯坤,你这狗杂碎,居然敢睡老子的女人。反正事情已经要了结,今夜,老子先去睡了你的老婆。” 说完,门轻轻‘吱呀’一声被推开,片刻,墙上砖瓦传来轻微响声,似是男人要爬到顶上墙上去。 李元庆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 侯坤此人,李元庆认得。他是镇江裔的豪商,算是比较早跟随李元庆的一批豪商家族,主要做皮毛生意。 不过,其家族在镇江裔豪商里面,只能排在末尾,规模不算太大。 这几年,随着李元庆持续加大海贸的力度,他倒是赚了不少银子。 此时,听这两人的话音,竟然与后金有纠结……侯坤的处境似是不太妙啊…… 两个小院的茅厕是共用的一个屋顶,这时,听屋顶上砖瓦的踩踏声,这男人似是已经来到了李元庆头顶上。 外面,则是连接着的回廊和花园。 主要是长生岛地处海边,属于多雨气候,回廊这东西,即是观景台,又可遮风挡雨,也可做的很精致,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酒楼豪华的一个象征。 按照这般估计,这男人必定是要上回廊溜走。 如果李元庆碰不到也就罢了,但此时,既然让他碰到了,又怎能放任这男人如此逍遥? 片刻,李元庆小心推门出来,刚要伸手翻墙而上,却正看到芍药小心跑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李元庆忙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芍药的小嘴,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们两个乖乖洗好澡,回房里等我。再烧些热水,爷有些事情,马上回来。” 说着,李元庆用力在芍药娇俏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一闪身,如同一只灵敏的大猿猴一般,已经闪身上了墙。 芍药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但她也明白,李元庆必定是有要事,又怎敢多言半字? 两只小手忙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呆呆的看着李元庆迅速消失在了黑色的雨夜里。 ………… 正文 第1101章 夜行!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此时,雨下的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周围虽有不少灯火,但却皆在建筑物之下,并不能提高太多视野,能见度也就二三十步。 但也正是因为这磅礴的雨势,将回廊上的瓦面弄的并不是太好下脚,不是太稳当,前方那个黑乎乎人影儿,速度并不是太快。 片刻,李元庆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两人相距约莫十来步,李元庆小心摸了上去。 也幸得今日李元庆穿的是一身黑色的锦袍,即便对方回头看,但若不仔细看,怕也很难发现李元庆的身影。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走出了百多步,前方这黑衣人影已经来到了回廊的一处拐角,偷偷朝下面瞄了几眼,片刻,他身子轻盈的一跃,已经来到了下面。 刚才,李元庆本想冲上前去,一刀柄将这个黑衣人影敲晕掉,拖回去收拾,但这黑衣人影的动作极为迅敏,李元庆稍稍犹豫的功夫,他已经下去了。 李元庆忙也有样学样,学着这黑衣人影的模样,伏在回廊的砖瓦上,朝下扫视一眼,正看到这黑衣人闪到了一旁的小花园里。 李元庆当下也不敢怠慢,同样轻盈的一跃,迅速钻进小花园,小心摸在了这黑衣人影之后。 此时,哪怕李元庆已经将长生岛的骨架经营的像是铁桶一般,但长生岛毕竟是开放的港口城市,与各处都有着很频繁的商业往来,间谍活动,就成了像是苍蝇、臭虫一般,根本无法去除的顽疾。 此时,李元庆虽不明白侯坤与这黑衣人到底有多深的纠结,但只看这黑衣人的身手,已然非常了得,怕绝不是小鱼啊。 花园里的地面都是泥地,已经这些天连绵的雨势浸透了,踩上去深深浅浅,并不是太稳当,前方这黑衣人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李元庆始终与他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紧随其后。 但即便是这般,两人顶着大雨赶路的强度,可绝不算小。 也幸得是这些年,李元庆从未放松过对自己身体的要求,此时又正值壮年,否则,还真有些吃不消。 不多时,两人已经前后脚来到了一道高高的院墙之前。 对长生岛大酒楼,包括整个长生岛的地势,李元庆非常的熟悉,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出了这院墙,就是与李元庆的官厅斜冲着的主街道广场,而从这里,到侯坤在西北城区的宅子,至少还有五六里路。 李元庆也想看看,在这般雨势下,这黑衣人到底还有什么好算盘。 这黑衣人犹如偷油的老鼠一般,小心左右扫视一眼,借助旁边的一颗海棠树,‘嗖嗖’,三两下之间,已经翻上了差不多三米高的墙头,又一跃而下。 李元庆毫不犹豫,忙跟着他的脚步,也借助这海棠树的支撑,迅速攀上了墙头,正看到,这黑衣人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并没有去往官厅这边,而是小心深入了对面的小巷子。 “这狗杂碎想要干什么?”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错愕。 他不是想去侯坤的宅子么?怎么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出了这小巷子可就是主街了,最起码一两里内,再没有小巷子联通到李元庆官厅前的主街上。 但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眼前这黑衣人已经跑出了三四十步,忙迅速翻下了墙头,快步跟了上去。 等又奔出了七八十步,李元庆这时也看到了,在前方两座房舍之间的夹角处,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黑衣人迅速钻进了马车车厢内,前方的车夫,忙迅速赶着马车往前走。 在此时的大明,绝大多数城市,都是要实行宵禁的,只不过,长生岛因为商业极为发达,是极为少数的不实行宵禁的城市之一。 因为岛上做生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一些小本的餐饮服务行业,都需要早起晚睡。 但长生岛的夜间巡逻制度还是非常密集的。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马车就要溜走,李元庆迅速飞奔数步,纵身一跃,就如同后世的铁道游击队一般动作,一下子抓住了马车的后檐,纵身跳到了马车上。 这马车就一匹马拉拽,此时暴雨倾盆,加之马车走起来晃荡晃荡的直响,里面黑衣人并没有发现李元庆这已经非常轻微的动作。 只不过,此时这般天气,即便还是夏天,但已经淋了这么长时间的暴雨,铁人也受不了了。 加之此时暴雨,街上的巡逻队也都暂时在避雨,起码此时不会出来。 李元庆思虑了片刻,决定不再追踪,而是先把这黑衣人制住。 片刻,李元庆小心侧过身,徐徐来到了马车右侧。 这马车的设计,不同于寻常载人的马车。 此时,大明大部分载人的马车,就像是船篷一样,两边是窗户,前面车夫的位置才是门,为的是能更好的保护到乘客的安全。 当然,天家超规制的马车除外。 但这马车,却是货车的设计,门在右侧。 不多时,李元庆已经来到了马车门之前,小心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这黑衣人的身手李元庆此时也无法预知,若是他真的很强,那李元庆就必须得先把他弄残了,不能让他再有反抗之力。 此时暴雨倾盆,这马车门被关的很严实,里面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外面的李元庆。 李元庆将耳朵贴在门外仔细聆听片刻,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黑衣人的位置。 他必定是在左侧的窗口边,小心查探着外面的动向。 没有丝毫犹豫,简直犹若暴雨雷霆,片刻间,李元庆猛的发力一撞,“咔嚓”一声,已经撞开了门,犹如一只灵敏的大猿猴一般,迅猛的扑向了里面,手中匕首,直取这黑衣人的腹心。 这黑衣人登时大惊,慌忙本能的用双手用力去抓李元庆的大手。 即便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力道却完全不是能跟李元庆可比的。 刹那间,李元庆狠狠一拳,直砸向这黑衣人的面门,整个身体的重量,重重的撞击在他的身上。 这黑衣人并不是太高,也就是一米六多些,此时,他狠狠吃下了李元庆这一记重拳,又被李元庆这一百七八斤的强悍体重猛的一砸,怎的还有太多反抗之力? 本能的不断哀呼惨嚎。 但李元庆却直接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撕住他的头发,匕首坚硬的刀柄,已经狠狠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瞬时,这黑衣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倒在车厢里。 这时,外面的车夫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忙回头在帘子这边道:“刘爷,您咋了?没事吧?” 但他话音刚落,李元庆却迅猛的从前面的布帘子冲出去,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照着他的后脑又是重重一下。 随手将这车夫也丢进了后面的车厢里,李元庆来到前面,赶着马车,直奔前方几百米处的一个巡逻据点。 巡逻据点都是退役的老兵和青壮组成,李元庆这时也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看到李元庆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他们登时都被吓了一跳。 李元庆直接招呼这巡逻据点的总旗官,派人将这辆马车押送回官厅。 这总旗官哪敢怠慢,忙亲自带人,又调集了他们这边值守的一辆马车,将李元庆送回官厅。 回到官厅,并未提前得到消息的金回子登时有些目瞪口呆,“大帅,这,这是……” 李元庆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声道:“金子,把这两人给爷看好了。爷换身衣服,亲自审问他们。还有,你即刻派辆马车,去长生岛大酒楼把爷的两个侍妾接过来。动作快些。” “呃?是。” 金回子哪敢怠慢?忙急急去办。 李元庆回到内书房,随手换了一身衣服,擦干了头发,大步来到前厅。 这时,金回子已经将这黑衣人和车夫关到了隔壁不远的一间临时审讯室。 看到李元庆过来,金回子这才小心问道:“大帅,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今天爷运气好,出去逛了个街,竟然抓到了两个后金探子。” 金回子不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大帅,您淋了雨,可不要着凉了。这两个狗杂碎,交给卑职来便是。” 李元庆一笑:“无妨。这黑衣人或许是条大鱼。给他们弄点水,先把他们弄醒了。” “是。” 身边亲兵早有准备,登时一桶凉水‘哗’的泼下去。 这黑衣人和车夫登时就像是诈了尸一般,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啊?这,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睁眼,却看到周围十几个强壮彪悍的军装大汉,都有些傻了眼。 金回子一把提起这黑衣人,身边亲兵早有准备,迅速将他挂在了后面的人形架子上。 李元庆淡淡抽了一口雪茄笑道:“刘爷,您今日个,这是要往哪儿去?” “呃?这……” 这黑衣人刘爷简直就像是见了鬼,片刻,忙尖锐的呼喊道:“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我可是良民啊。” 金回子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艹你娘的狗杂碎!良民?良民有穿你这身行头的?不想吃苦头,就给老子老实说话,要不然,可别怪老子心狠手黑!” 这刘爷简直被金回子这一巴掌抽的直冒金星,但却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了些。 片刻,他也看清了这边的李元庆,眼珠子不由一下子瞪大了起来,简直要爆出来,就像是见了鬼一般道:“你,你,你是李元庆?” ………… 正文 第1102章 超越时代的双刃剑! 新的一卷,新的征程。小船跪求订阅支持啊。 小船写一章,基本要两个小时左右,修改又要半小时。每天三章,几乎要耗尽9个小时。 或许有时候小船写的不好,但小船真的是拼命在努力。 有能力的兄弟,支持小船个正版订阅吧。多谢。 ~~~~~~ 身为长生岛和辽南的真正主人,李元庆在辽南、尤其是长生岛露面的次数,还是很多的。 这黑衣人刘爷既然做的是这活计,自然不可能不认识李元庆。 “呵呵。” 此时看到刘爷认出了自己,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刘爷,您可是身手了得啊。刚才,若不是元庆运气好,怕还真让您给溜掉了。” “这……” 这刘爷不由大骇啊,片刻,忙道:“李元庆!你,你刚才一直在身后跟着我?” 李元庆笑而不语。 这刘爷一看李元庆的表情,怎的还不明白之前的过程? 登时,简直面若死灰啊。连连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说呢,我说呢,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想不到,想不到啊。跟着我的,居然是李元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刘爷说到最后,简直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没头没尾的放声大笑起来。 “艹你娘的!你笑个球子!” 金回子怎会给这刘爷好脸色、让他开染坊?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这瘦小的刘爷抽个了趔趄。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金回子退后,笑道:“刘爷,事情您想必已经清楚了。刘爷您这么俊的身手,若是可能,元庆自是希望能保住刘爷这种人才的性命。只不过,刘爷您也知道,元庆虽家大业大,但跟着元庆吃饭的弟兄们可不少。为了元庆弟兄们的安全,为了元庆弟兄们的基业,今日的事情,怕~~,您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 李元庆说话的声音虽是不大,但在场每个人,却是都可以清晰感觉到其中的力道! 尤其是听在这刘爷的耳中,简直字字都像是钉子一般。 刚才看到李元庆,刘爷的心理防线已经几近崩溃,现如今,又已经知道了刚才跟他动手的,就是李元庆,他哪里又还敢生出反抗之心? 忙道:“李元庆,你,你说话可算话?若是我说出了实情,你~,你能饶过我的性命?”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爷,我李元庆是何人,有什么样的信誉,刘爷您在长生岛上讨生活,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刘爷愣了片刻,眼睛里却猛的升腾起一丝希冀,片刻,他忙道:“李元庆,我说,我都说。不过,这事情,事关重大,牵连太广,我~,我只与你一人说。否则,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艹你娘的!给你脸你还踩着鼻子上脸了!” 金回子登时不由大怒,抬脚便要飞踹这刘爷的肚子。 李元庆却笑着摆手拦住了金回子,笑道:“既然刘爷看得起元庆,那~,元庆就如刘爷所愿。金子,你们先出去。” 金回子不由大惊,忙道:“大帅,这,这杂碎怕有阴招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这事儿也简单。金子,你们几个,把刘爷的衣服收拾干净。” 金回子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对啊。 把这狗杂碎的衣服扒光了,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片刻,金回子几人快步上前,直接将这刘爷扒了个干净,露出了他如同小鸡子一般的肋骨条儿。 金回子还不放心,又仔细搜了刘爷的头发,和亲兵一起又捆紧了刘爷的双手、双脚,这才带着那车夫和亲兵们,退出了门外。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笑道:“刘爷,您也别见怪。咱们生意是生意,规矩却是规矩!这雪茄滋味不错,刘爷要不要来一口?” 李元庆说着,笑着将他正在抽着的雪茄,递到了刘爷眼前。 刘爷之前只是听说李元庆的手段,在很大程度上,虽然对李元庆有些畏惧,但却并不是太当回事儿,毕竟,传言总是会夸大其词。 但此时~,等他真正面对了李元庆,切身的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手段,他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可怕之处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白手起家,又才如此年纪,却已经打下了这么一大片江山基业啊…… 便是他这个走南闯北多年的老江湖,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手段了! “谢李帅恩典。” 刘爷也不跟李元庆客气了,忙伸过来头,想要抽这雪茄。 李元庆笑着将雪茄递到了刘爷嘴边,笑道:“刘爷。这东西,比旱烟还要冲点,您若是第一次抽这东西,第一口悠着点。” 刘爷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又慢斯条理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笑道:“李元庆,说实话,仅是这雪茄,我老刘就得好好谢谢你啊。若没有你,咱们辽地,可是没有这种好宝贝。若不是我老刘有把柄在人手里,也绝不想跟你作对……” 虽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审问,但此时,李元庆却搞的像是朋友聊天一般轻松气氛,这刘爷也不再避讳什么,犹如竹筒倒豆子,将他知道的东西,一一对李元庆详细叙述起来。 他叫刘辉,沈阳人,但自幼被卖给了人贩子,成为了一名职业的小偷。 从七岁开始入行,这些年,刘辉走南闯北,可谓是饱经风雨,无论是街上横行、登堂入室、亦或是挖坟掘墓,他都有了非常高的造诣。 他此时已经来到了长生岛两年多,这些年来,他已经积攒下了不少的家业。原本,他是打算隐匿在长生岛,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在这商业兴旺、治安严谨、整体环境又非常宽松的长生岛,好好的享几天清福,安安稳稳的过完他的下半辈子。 却不料,他以前的一个老伙计,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手段,居然得知了他在长生岛。 并利用他之前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作为要挟,要挟刘辉加入他们。 当然,这其中的回报,也是相当丰厚。 刘辉这人,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骨子里头就不安生,在长生岛的日子,他虽然过得很安稳,也很清闲,却是也让他躁的不行。 就如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刘辉很快便上了贼船,重入江湖。 在之前的大半年,刘辉得到的主要任务,是盯紧了长生岛的军器坊,想探知长生营军器坊的机密,尤其是鸟铳和手~榴~弹的技术。 可惜~,长生岛军器坊防卫极其森严,完全自成体系,刘辉试过多次,却根本找不到法门。有一次,他想利用他的手段,夜探军器坊,却差点失手,小命都不保。 后来,他也长了记性,便推掉了这个任务,要求换成别的。 他的上线,那个老伙计这时也知道了,就算是凭借刘辉的手段,也很难对军器坊下手,还很容易暴露,便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 并承诺,只要他做成了此事,就可让他投靠后金,给他个汉军旗的牛录章京当当。 刘辉活了一辈子,钱财已经像是毛毛雨,女人更是玩过不知道多少,但唯独当官,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登时不由大喜,果断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参与到了侯坤事件的筹谋中。 “李帅,侯坤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对李帅您也是死心塌地。不过,他却有个小舅子,在鞑子那边当奴才。而那些鞑子之所以非要逼侯坤就犯,却是因为侯坤这人有一样宝贝!李帅,您可知道,侯坤这宝贝是什么?” 得益于李元庆营造的轻松气氛,刘辉这时已经放松了不少,就像是在酒桌上的吹嘘,颇为得意洋洋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侯坤此人,家族并不算强盛,能力也是寥寥无几。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两个女儿,嫁给了我长生营的主将。一个是他的大女儿,嫁给了孔有德。一个是他的二女儿,嫁给了王大毛。” 刘辉不由哈哈大笑:“李帅果然是英明无双啊。不错。鞑子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把侯坤当成傀儡。不过~,李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幸亏是您今天抓住了我老刘,要不然,这件事~,怕就要给鞑子们做成了!” “哦?” 李元庆淡淡一笑:“愿听刘爷解惑。” 刘辉得意洋洋道:“李帅,根子就是侯坤的那玩意儿,不太中用了。这厮表面上虽然表现的威风八面,实际上,在私底下,这厮却到处寻医问药。鞑子中有一位奇人。好像还是个女人。她会制造一种药。当男人喝下这种药,即便是阳~痿的,再与女人媾~和时,却也会感觉,他非常的威猛,威猛无双。我老刘曾有一次,偷偷试过这种药,李帅,您猜怎么着?那感觉简直能快活似神仙啊。” 刘辉仿似陷入了美妙的沉思,但片刻,他却忙又道:“不过,李帅。这药却也有副作用,那便是,吃过之后,第二天人会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老是流鼻涕,而且好像还会上瘾。李帅,我老刘走南闯北,什么风浪没见过?我第二天就知道,这东西必定会害人,说不定还会要人命。便再也没有碰这东西。” “呵呵。” 李元庆淡淡笑道:“这么说来,刘爷的自制力,可是超强啊。这东西,瘾不小吧?” 李元庆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却不禁翻起了一些风浪。 照这刘辉所言,这种药,几乎就跟后世某些禁品的功效差不多了,又或是,他们又在其中加了一些春~药。 李元庆早就知道,哪怕此时只是在明末,但民间的奇人异士却也是极多的,却还是想不到,竟然有这种人才,能研制出这种东西来。 但片刻,李元庆忽然有些释然…… 不论是正德、嘉靖,亦或是后来的隆裕、万历、光宗,甚至是天启小皇帝,这些个爷,又有哪位,没尝过这种东西…… 尤其是号称‘仁君’的隆裕,更是直接拿春~药当饭吃,直接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以李元庆的人生阅历,自然是转瞬便抓住了其中的要害核心! 就像是一柄双刃剑。 这些东西,若是用不好,死人都是轻的,怕是要直接灰飞烟灭…… 但~~,若反之,能将这东西用得好,那简直就是金山啊…… 此时,听到了李元庆的夸赞,刘辉不由更为得意,“李帅,您是行家啊。这东西,那差点是要了我老刘的小命儿啊。为了戒这东西,我老刘大病一场,躺了快一个月。要不是此时,我老刘刚刚恢复没多久……” 说着,刘辉顿了一下,有些得意的笑着看向李元庆,“李帅,您怕是真跟不上我老刘的步子哟。” ………… 正文 第1103章 士为知己者死! ?  再来一发,小船怒求订阅支持! ~~~~~~ 李元庆这时已经完全摸到了刘辉的性子。 这厮~,或许是小时候吃苦吃的太多了,总是不自禁的便想证明自己,证明他要比别人强。 就算是此时面对李元庆,哪怕他还戴着手铐脚镣呢,但李元庆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却让他更想在李元庆面前表现他自己。 此时,听到刘辉这话,李元庆不由笑道:“刘爷,您是道上的手艺人,大行家。老话怎的说的来着?一山更有一山高。元庆在刘爷的手艺上,自是要甘拜下风的。元庆之前便说过嘛,若不是元庆运气好,怕是抓不到刘爷的。” 刘辉虽也知道,李元庆这是在刻意捋着他的话来说,但李元庆的眼神却很真诚,尤其是李元庆这种无法言语的君子风度,简直让刘辉心里,一下子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啊,不由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但片刻,刘辉却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帅,我老刘知道的,可是都跟您说了啊。您~,您不会再要了我老刘的脑袋了吧?我老刘的脑袋可不值钱哟。”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当然。元庆当然不会再要了刘爷的脑袋。不过~,刘爷,像是刘爷您这样的人才,去鞑子那里为官,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刘爷,鞑子不过只是区区蛮夷,还茹毛饮血呢。元庆虽不才,却是我大明堂堂正正的臣子。刘爷若不嫌弃,来元庆帐下效力如何?” “呃?” 刘辉一下子不由呆住了,想动,却忽然发现,他的手脚都还被束缚着呢,忙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向李元庆,“李帅,您,您不是在唬我老刘吧?我,我老刘这种下九流,也,也能加入威震天下的长生营?这,这该不会是天上掉馅饼儿吧?”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爷。这事情,说起来,倒是元庆的错啊。若是早知道刘爷您这种人才,就在元庆的长生岛上,元庆那势必是要三顾茅庐,亲自去邀请刘爷出山的。好在,今天咱们双方没有出大错。总不至于没有了收拾的余地。老刘,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元庆再次真诚的邀请刘爷,可愿加入我长生营?” 说着,李元庆对外面大呼:“金子,快来给刘爷松绑。” 刘辉一下子简直连眼泪都涌出来啊。 他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可以说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大风浪,小沟渠,美酒,佳人,屠狗辈,他简直是见过了数不胜数啊。 可~,不论是枭雄土豪,亦或是美女婊~子,每一个人,与他刘辉相交,莫不是图他的手艺,便是图他的银子,何时有人~~,能像是李元庆这般,这么亲切的与他交谈,丝毫没有半点一方雄主的架子…… 要知道,李元庆可是实实在在的‘辽南王’啊。 更关键的是,李元庆不但对他这行当没有任何的歧视,还了解的非常多,尤其是李元庆的悟性,很多东西,便是他刘辉不明白的,李元庆这边却几乎就是一点就透。 这…… 女为悦己者容。 士为知己者死啊! 他刘辉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不知道圣人的忠孝廉耻,但他刘辉这辈子,可知道什么是能人,什么是狗屎啊。 以李元庆这样的能力,以李元庆这样的心胸,以李元庆这样的手段,怕……怕是将来‘得道升天’,那都不是不可能之事啊…… 此时,李元庆已经两遍亲自邀请他刘辉,加入长生营的序列。 他刘辉可不傻啊。 他可是听过大耳贼当年三顾茅庐的评书的。 人家刘备之所以要三顾茅庐,邀请诸葛亮入仕,那是因为人家诸葛亮是大名鼎鼎的大才子、卧龙先生啊。 他刘辉又算是个什么? 更不要提,此时,他只不过是李元庆手中的一只小蚂蚱了。 他又怎敢让李元庆真的给他来个三顾茅庐啊。 片刻,刘辉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涌出来,忙道:“李帅,我老刘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能像李帅您这样,把我老刘真正当个人来看。李帅,您如此待我老刘,我老刘就算是堆臭狗屎,又怎的能不把自己当人?李帅,您放心,从今之后,我老刘这条贱命,就卖给您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爷,这就对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则主而侍!刘爷是沈阳人,我李元庆也是沈阳人。刘爷是泥腿子,我李元庆也是泥腿子!咱们可是地地道道的老乡和弟兄啊!” 刘辉拼命点头,眼泪直接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这时,金回子和亲兵们也快步冲进来,却有些无言道:“大帅,要,要给这厮松绑?”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马上给刘爷松绑。另外,去令前厨火兵准备些好酒菜。我要与刘爷好好喝一杯。” “这……” 金回子不由无语。 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帅竟然对这个跟猴子一样的臭瘪三这般厚待,这真是…… 李元庆见金回子犹豫,不由冷哼一声,抬脚踢了金回子的屁股一脚:“怎么?金子,傻了?本帅的话都敢不听了?” 金回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是。” 说着,有些不情愿的去给刘辉解开手铐脚镣。 刘辉此时已经哭的像个娘们儿一般了。 就这一会儿的眼泪,简直比他懂事以来的前半辈子流的都多。 李元庆竟然为了他,去踢他心腹爱将的屁股,这…… 什么叫给他刘辉面子啊? 这就是给他刘辉面子啊! 刘辉之前本以为他今日要犯太岁。 但到了此时,他却忽然想明白,这哪里是犯太岁啊,这分明就是老天爷开了眼,给了他一条金光大道啊! 这时,金回子和亲兵们已经帮刘辉解开了手铐脚镣。 刘辉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用力跪倒在地上,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您对小的的恩义,简直就若再生父母啊!若今后,我老刘若敢对李帅有半点二心,那必定是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啊!!” 片刻间,刘辉的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 金回子一时也有些目瞪口呆啊。 他跟随李元庆已经快十年,审问过的犯人贼子,早已经不计其数,却是从未像今天这般……这般大起大落啊。 这刘辉,虽然跟个猴子一样,但金回子却也看出来,这厮可是个有本事的。 想不到,就这么短短时间,怕是也就不到一个时辰,这厮竟然对自家大帅这般,这般…… 李元庆这时却笑着亲手将刘辉扶起来,“刘爷,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元庆的客堂。” “这……” 刘辉这时反而呆住了。 之前,对李元庆自傲,急于表现,他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哪怕是真被李元庆给砍了脑袋,却也必定要在江湖上留下一段佳话,让别人都知道,他刘爷活着的时候精彩,死了也轰轰烈烈。 但此时,他却是清晰明了,他的身份,怎的,怎的可能登堂入李元庆的室…… 忙道:“李帅,这,这怎的使得啊……小的,小的身份卑贱,不值得,不值得李帅这样啊……” 说着,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就像是涌泉。 李元庆却哈哈大笑:“英雄不问出处。之前元庆与刘爷是敌,自然是按照规矩来。但此时,元庆与刘爷却是弟兄,那自也是得按照规矩来!刘爷,请!” 看李元庆竟然亲手对他做出了请的动作,刘辉忍不住咬着牙拼命点头。 李元庆都已经这么看得起他,他刘辉又怎能看不起自己?忙小心走出了门外。 金回子此时也对李元庆的手段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啊。 大帅来了这么一出,怕~,就算是个石头人,也得给化开了。 这刘辉,怕是绝难逃出大帅的手掌心了…… 来到内堂,分宾主落座,这时,火兵们已经做好了几个丰盛的大菜。 一盆子热乎乎的羊肉汤,一大盘酱牛肉,十几只威猛的煮大虾,八个煮山鸡蛋,一个海参青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碟子精致的小咸菜。 李元庆亲自给刘辉满上一杯酒,笑道:“刘爷,时候太晚了,也没有什么好菜。元庆过日子,其实一直紧巴巴的,这银子挣得不易啊。日后刘爷便知晓了。这些菜看着是不好看,但却下酒下饭好饱。来,刘爷,咱们干一杯。” 李元庆说着,笑着与刘辉一碰酒杯,一饮而尽。 刘辉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忙道:“大帅,现在,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啊。若,若是小的今日不对侯坤府上动手,明日,若是被他们察觉了,这事情可就不妙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爷,既然元庆已经知道了此事,保护起侯坤便是。区区几个跳梁小丑,又岂能有元庆与刘爷喝酒重要?” 刘辉简直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一张猴儿脸都涨的通红,就像是憋气快憋不住了,纠结了片刻,他忙道:“大帅,您,您这般对我,我又怎的能让大帅您吃亏!要不然,我刘辉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说着,刘辉忙小心将酒壶放在了盛满了热水的碗里,忙跪在地上,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大帅,这酒暂且温着。请大帅给小的十名精兵。天亮之前,我老刘必定将那妖女和那狗杂碎给大帅抓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嗯。所谓无功不受禄。刘爷您若没有功绩,元庆贸然封你官职,也不合适。那~,元庆便在这里等着刘爷的好消息。待天亮之后,再与刘爷举杯痛饮庆功酒!” 说着,李元庆大呼道:“金子!” “卑职在!” 片刻,金回子忙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帅!” 李元庆沉声道:“你即刻点齐一百精兵!协同刘爷一起,将几个祸首抓获。记得,此事,以刘爷为主。你为辅。” “呃?是!” 金回子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点头。 李元庆又笑着看向了刘辉,“刘爷,元庆就在这里,提前祝刘爷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 正文 第1104章 陈继盛到来! ?  ~~~~~~ 看着金回子、刘辉一行人快步离去,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酒,点燃了一颗雪茄。 毁灭一样东西,永远比创造、或者说维持这样东西,要来的简单百倍。 一刀切掉了脑袋、一把火烧了便是,一了百了,简单爽快。 但~~,在很大程度上来讲,这也是每当朝代末世,蜂拥而起的农民军起义,对整个世界造成的危害,怕是要比之前还甚。 当然,破后而立,不破不立。 若是没有这个汹涌而起的大潮,那些既得利益阶层的权贵们,肯定也不可能会甘心、白白的把他们嘴里的利益吐出来。 就像是此时李元庆这个状态。 一方面,他希望大明的朝堂继续波动,波动的越大越好,因为,只有有了这些波动,他才会有一飞冲天、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但~,另一方面,李元庆却又希望,这波动,最好能在他可控、或者说可以引导的一个范围之内,因为~,华夏民族到了此时,受到的创伤,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啊…… 就像是行走在钢丝绳上的舞者。 李元庆不仅要保证他和他麾下弟兄们的利益,更要尽可能保全整个华夏民族的利益。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此时的刘辉。 他虽然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而他的本事,在豪门大户看来,简直是下九流、烂泥扶不上墙,但对李元庆而言,但凡是有本事之人,都是可用的人才。 就算是其在大明内部没有用武之地,但~,到了整个世界的舞台,他还会没有用武之地么? 李元庆没有碰到则已,但既然他碰到了,就必定要尽力去试一下,做一做挽救的措施,无非就是消耗他的一点点精力,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就如同是后世最为暴利的那些什么天使、魔鬼之类的投资人生意…… 现在来看,李元庆对刘辉的这‘买卖’,不说是赚的瓢满钵满吧,至少,他已经多了一个听话又好使的小弟。 这时,窗外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少。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舒展了一下手脚,也想起来之前被金回子派人从长生岛大酒楼接回来的小雨和芍药。 片刻,李元庆一笑,大步来到了隔壁不远、他内书房边上的小隔间。 果然,小雨和芍药都还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 只不过,两个小丫头已经困的不行,依偎在彼此身上,已经睡着了。 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先抱起小雨,将她放到了旁边的简易小床上,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替她盖好了毛毯。 小雨睡的正香甜,感受着李元庆有些灼热的气息,她有些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小巧的瑶鼻,却是转过了身,又睡过去。 李元庆的笑意不由更甚,这个青涩的小丫头,还真是惹人心疼啊。 将小雨这边安顿好,李元庆又过去抱芍药。 芍药比小雨要稍稍丰满一些,但却绝不是胖,与小雨的青涩稚嫩相比,芍药的娇躯上,手感就要好上不少了。 但李元庆刚刚抱起芍药,她长长的睫毛却是微微颤动起来,小手下示意的缠绕住了李元庆的脖颈。 李元庆不由低低一笑:“醒了?” 芍药俏脸登时一片羞红,呆了片刻,这才忙低低娇声道:“爷……” 李元庆笑着将芍药的娇躯抱在怀里,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低声笑道:“什么时候醒的?” 芍药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忙低低道:“爷,爷刚进来,婢子就醒了。婢子听得出爷的脚步声……” 李元庆笑意不由更甚,几乎是咬着芍药精巧的耳垂道:“陪爷出去走走?” 芍药的意识几乎已经空白了,忙下意识点点头。 李元庆一笑,大步将芍药抱出门外,又小心关好了这边的门。 不过~,李元庆却并未将芍药放下来,而是直接将她抱到了内书房外走廊拐角尽头的窗边。 只是……李元庆根本就没曾想过要将芍药放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将她顶在了墙壁上,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娇媚红唇…… 窗外的雨滴不断拍打着窗檐下的芭蕉叶,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而窗内这边,一高一小,两个有些飘忽的身影却近乎要与彼此融为一体…… 只不过,虽是逞足了口舌之快,李元庆却并未急于将芍药吃进肚里,良久~,李元庆才依依不舍的将芍药放了下来,低声笑道:“今夜有些太晚了,明后日吧。爷带你去中院过夜。” 芍药登时又惊又喜,忙又忍不住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谢谢爷,谢谢爷……” 李元庆肯带她去中院过夜,这就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最低等的如夫人侍女,而是要一跃成为真正的如夫人啊。 “呵呵。回去休息吧。若是小雨看不到你,该起疑心了。明日的事情,不用担心,爷会安排妥当。” 李元庆说着,用力捏了捏芍药丰满却又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小翘~臀。 芍药又羞又喜,想要离去,却像是骤然失心疯了一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娇羞着低低道:“爷,若,若是奴婢离去,您,您不难受么……” “嗯?”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忽然反应过来,芍药可不是任颖儿、聪古伦的那些陪嫁丫头,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雾雨阁出身…… 她能来到李元庆的后宅里,那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至于她的‘技艺’教学方面,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李元庆不由又回过身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低声笑道:“你想要怎么帮爷?” 芍药的小脸儿上简直要红透了。 与小雨不同,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比小雨要大上一岁还多些。她心里可是非常明白,以后宅内这个激烈的竞争环境,若是她不能给李元庆留下深刻的印象,万一~,李元庆忙起来,将她忘记了,再有下次机会,可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女人的青春,一共才有几年? 谁又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爷……” 芍药低低娇嗔了一声,还有些不敢看李元庆,但片刻,她似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小手小心伸向了李元庆的下身,大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汪洋,充满着期待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有些滚烫的小脸儿,用肢体动作,给她勇气…… ………… 不多时,李元庆亲自将芍药送到了小隔间的门口,用力在她光洁的脖颈上亲了一下,“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交给爷来安排。” “嗯……” 芍药俏脸上还有残留着没有退却的红晕,虽还有些畏惧李元庆,但明显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李元庆一笑,“去吧。” 说着,亲手帮她打开了房门。 芍药小心进了室内,小手却还是有些不想松开李元庆的大手,直到最后实在无法选择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李元庆的大手,大眼睛却满含深情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低低一笑,“小丫头还挺粘人。爷去旁边睡一会儿。不要被小雨发现了。” “嗯。” 看到李元庆离去,芍药这才小心关死了房门,两只小拳头却是紧紧握起来,丰满的胸脯中间,芳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李元庆回到内书房,躺在舒适的大沙发上,拿起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估计,刘辉和金回子他们,应该已经在动手了。 将怀表丢在桌上,李元庆盖上裘皮毛毯,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至此多事之秋,他必须要抓紧每一分的休息时间啊…… ………… 辰时不到,大概六点五十左右,李元庆便被杨磊小心叫醒。 杨磊忙小心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昨夜金回子和刘辉的行动非常顺利,一共抓捕了后金奸细一十三名。金回子和刘辉他们现在正在官厅外候着呢。”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舒缓了一下手脚,淡淡一笑:“告诉他们,爷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是。” 简单洗漱一番,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大步来到了前厅。 刘辉和金回子得到了通秉,忙快步进来。 虽是一夜未眠,刘辉精神头却是极为高涨,忙用力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连连磕头道:“大帅,俺老刘幸不辱命,把人都给您抓来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爷,元庆就知道,刘爷一定会成功!” 说着,李元庆笑道:“金子,今夜辛劳,回去好好休息吧。杨磊,喽啰你先审问一遍。至于几个头目么,晚上,我亲自审。” “是。” 杨磊和金回子离去,李元庆笑着端起还泡在水中的酒壶,笑道:“酒虽有些凉了,但刘爷可还愿与元庆共饮这庆功酒?” 刘辉见此时他完成了任务,李元庆竟然真的还信守着之前的承诺,登时又喜又是感动,忙道:“大帅给俺老刘面子,俺老刘又怎敢不给大帅面子?大帅,俺老刘今天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必定要陪好大帅!”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自给刘辉斟满了一杯酒,“来,刘爷,咱们先干一杯。” ………… 早上起来便喝酒,对身体显然不是太好。 但李元庆已经答应了刘辉~,自然不会食言,加之这不过是偶尔一回,李元庆自是也要给足刘辉面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辉已经完全放松了不少,舌头都些大了,忙小心问道:“大帅,这,这情报司百户,是,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刚要开口跟刘辉解释,这时,杨磊却快步奔进来,恭敬道:“大帅,码头急报,陈继盛陈爷,已经到岛上了。” ………… 正文 第1105章 东江的指望! 怒求订阅!小船多谢! ~~~~~~ 陈继盛来了,李元庆自是不能再陪刘辉喝这顿早上的酒了。 刘辉也知道李元庆来了正事儿,忙道:“大帅,您,您先忙您的大事儿,我老刘去跟弟兄们求教便可了。” 李元庆一笑,又与刘辉干了一杯酒,笑道:“也好。刘爷,我长生营军规森严又众多,刘爷也须得提前适应一下。不过,这些军规,基本都无碍生活,以刘爷的适应能力,不会有啥子问题。这些时日,你便先呆在亲兵序列中适应一下吧。咱们也可常聊聊。” 说着,李元庆又道:“对了,刘爷,那绣娘,若是差不多,你可别负了人家。男人,只有成了亲,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啊。至于房产之事,刘爷,你今日先在亲兵这边住宿,等晚些时候元庆回来,再给你安排。” “大帅……” 刘辉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能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到,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帅,您就是俺老刘的再生父母啊。俺爹俺娘都没对俺老刘这么好过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泣不成声的刘辉,“刘爷,男儿大丈夫,哭个球子的!咱们弟兄的日子,还长着呢!” “大帅……” 看着李元庆哈哈大笑离去的背影,刘辉不由用力摸了一把眼泪,心中却是再次发下了毒誓。 他此生,若是背叛了李元庆,那必将断子绝孙,永无超生之日! 而此时的刘辉绝不会想到的是~~,未来~~,令整个世界的王公贵族、政要显贵们,无时无刻都要心惊胆战的大华夏帝国最大、也是最恐怖的国家秘密安全情报组织、只为大华夏帝国皇室效命的‘黄龙府’,就在这一刻,踏上了她的历史轨道…… ………… 当然,在此时,李元庆并没有考虑的这么远。 他之所以要下这么大的力气来拉拢刘辉,关键还是看重了刘辉身上的这身本事。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利用的资源,就尽量不要浪费。 尤其是在此时这般时节,有个‘夜老鼠’一般的小弟帮忙,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会多了一个选择。 马车里,李元庆点燃了一根雪茄,慢斯条理的吞云吐雾。 本来,迎接陈继盛,李元庆是应该尽快骑马过去的,但昨夜,李元庆毕竟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他需要抓紧一切‘多余’的时间,来养养神,恢复一下精力体力。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李元庆对陈继盛做出的一个态度,让陈继盛知道,他李元庆对之前东江系的春夏攻势,有些保留意见…… 而陈继盛在此时来到长生岛,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猜到这厮其中的用意。 双方稍稍缓冲一下,也是给彼此都留些余地。 这时,天空中的雨势又小了些。 由珠帘般的雨线,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整个天空有些微微阴郁,但混杂着泥土和大海腥气的空气,却是极为清新。 今年~,整个大明的天气都非常干旱,长生岛地处大海边,虽稍稍有些异样,但在整个大环境下,像是往年一般的大风暴,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李元庆赶到海边时,已经八点出头,陈继盛正撑着一把纸伞,饶有兴趣的看着码头上的建设。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热情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元庆,这长生岛,真是一天一个样啊。我都怕,下一次来,我都不认识这里了。” 李元庆忙笑道:“大哥若是这么说,元庆可是要飘飘然了啊。这些年,皮岛也不差啊。都是咱们弟兄,辛辛苦苦,一块石头一块砖,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啊。” 陈继盛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元庆,这话说的好啊。我依稀还记得,当年的皮岛,不过是了无人烟的荒芜之地。” 李元庆笑道:“大哥,现在,这些地方,却都是人烟兴旺,充满了生机!” 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仔细打量了李元庆一阵儿,大笑道:“元庆,你比以前瘦了些,却是更沉稳了。” 李元庆也是大笑道:“大哥,快要入秋了,这雨丝已经开始有些凉了。走,咱们车上说话。” 陈继盛此行带的随从并不多,只有一艘中型快船,令杨磊将陈继盛的随行安排好,李元庆和陈继盛前后脚上了马车。 马车里,陈继盛自然不会有太多遮掩了,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李元庆道:“元庆,此时的事态,你也知晓了吧。这袁蛮子,这是想将咱们东江的弟兄往死里整啊。”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却不着急说话,安静的等待着陈继盛的下文。 陈继盛忙又道:“元庆,我知道~,大帅也知道,此次东江的春夏攻势,的确没有与你商议。这其实……其实也是大帅和弟兄们都想争口气。但元庆,咱们之间,那是骨肉弟兄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那。元庆,哥哥此次过来,可是承载着大帅和弟兄们的希望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递给陈继盛一颗雪茄,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道:“大哥,这件事情,元庆之前也一直在思量。是非曲直,咱们暂且先不论。但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哪怕,咱们弟兄,是提着脑袋在给朝廷卖命呢?” 陈继盛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你这话,可真是说到弟兄们的心坎儿里去了啊。咱们弟兄,就算是脑袋掉了,抛家舍业,好不容易,才立下了这般艰辛的功劳,但~~,在那些狗日的眼里,咱们这些泥腿子,简直就像是狗一样卑微啊。”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看向了陈继盛的眼睛:“大哥,大帅是什么意思?需要元庆怎么做?” 对陈继盛的性子,李元庆简直是无比无比的了解。 说句不好听的,陈继盛的屁股还没撅,李元庆便已经能猜到,他到底要往那边去…… 陈继盛闻言登时不由大喜,他已经听到了李元庆话语间的松动,忙道:“元庆,大帅的意思是……东江这边,承受主要火力。你这边,稍稍帮帮忙便可以,但绝不能把你也陷进来。袁蛮子这一手太毒了啊。不仅卡死了辽西,还卡死了天津和登莱。要不是此役弟兄们在鞑子那边赚的不少,就今年这个风暴雨涝,弟兄们怕是活都活不下去了啊。” 李元庆了解陈继盛,陈继盛当然也自以为了解李元庆的性子。 陈继盛非常明白,哪怕他们东江做的的确是很过分,但~,李元庆毕竟是出自东江,尤其是------,李元庆此人,分外的重感情。 这就是李元庆最大的‘脉门’。 在此时,他陈继盛亲临,又带着毛文龙的嘱托,李元庆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李元庆看着陈继盛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不论是毛文龙还是陈继盛,都打的好算盘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其实也是毛文龙和陈继盛,包括底下东江系的一众新老弟兄们,对他李元庆的认可。 有他李元庆在,哪怕是东江真的跟袁蛮子、跟朝廷闹翻了呢,总是有辽南这个缓冲。 尤其是以李元庆的本事,弟兄们就算是再难,也绝不会饿了肚子、饿着老婆孩子…… 说的再直白一点,他李元庆,就是东江,也包括毛文龙和陈继盛,他们心中最大的底气。 “大哥,元庆是出自东江,大哥您又是元庆的领路人。吃水不能忘挖井人啊。大哥,此事,您尽可放心。元庆绝不会置之不理。回到官厅,元庆即刻便写奏折,对朝廷上书!” “元庆,这,这真是……” 陈继盛不由大喜啊,他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痛快…… 他本以为,李元庆好不容易,才从这个事件中抽身出来,必定是不会轻易的再牵扯其中了呢。 毕竟~~,这的确是东江的不地道在前,东江的春夏攻势,李元庆并没有捞到哪怕一份银子的好处。 看着激动的陈继盛,李元庆笑着握着陈继盛的大手道:“大哥,自家弟兄,不说两家话。走,咱们先去写奏折,边喝边谈。” ………… 回到官厅,李元庆当着陈继盛的面儿,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写了一封奏疏。 在奏疏中,李元庆明确表示,袁督师此举,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 毛文龙和东江的一众弟兄们,劳苦功高,十年时间,为大明、为天子、为朝廷镇守边疆,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好儿郎,血染疆场,埋骨他乡。 此事,毛文龙和东江的弟兄们,并没有任何过错,只是因为比他袁督师在京师守卫战的功劳,还要更耀眼,便遭到了袁督师如此卑鄙、简直是堪称拙劣的报复,实在是六月飞雪、天理难容! 他李元庆,坚定不移的站在毛文龙和东江这一边,希望天子,可以明辨是非,还忠臣公道。 “大哥,你看~,这奏折如何?” 李元庆写完,笑着吹干了笔墨,递到了陈继盛面前。 刚才,李元庆写时,陈继盛便一直在旁边观看。 陈继盛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李元庆的言辞,竟然……竟然会这般激烈……这,这已经完全是在打袁督师的脸了。 最关键的,李元庆可不是一般人啊。 他的这封奏折,一旦传到了朝廷里,就算是用屁股想,陈继盛也能知道,这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啊。 这就等同于是~,让辽地的整个形势,瞬间明朗化了啊…… “元庆,这,这……” 陈继盛一时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李元庆这话茬。 他简直以为李元庆是傻子了。 在这种时候,李元庆只要稍稍表一点点态,声援毛文龙和东江的弟兄们一下,不论是毛文龙、他陈继盛,还是弟兄们,都已经对李元庆感激不尽了。 却想不到,李元庆竟然……竟然会这么直接啊…… 李元庆却直接将这奏折收拾起来,装进了信封,涂好了火漆,大声呼道:“杨磊。” “卑职在。” 杨磊忙快步来到了两人身前,恭敬跪倒在地。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是。” 眼睁睁的看着杨磊将这封信送走,陈继盛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元庆,哎……哥哥说你什么好呢?你~,你这样,怕是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啊!那~,那咱们东江,可就真没指望了啊。” ………… 正文 第1106章 谁是真男人? 再来一发,继续怒求订阅! ~~~~~~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此事,你无需太过担心。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是非曲直,天子心中有数,阁老们心中有数,百官们心中也有数。狡兔未死,咱们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陈继盛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元庆,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小胳膊怕是很难拧得过大腿啊。直接给这袁蛮子撕破脸,我,我总是感觉,有些心虚呢……” “呵呵。”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继盛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无妨。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多少大风大浪,咱们弟兄都过来了,还虚了他狗日的袁蛮子?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没有了王屠户,难道咱们弟兄就非得吃那带毛的猪?” 看李元庆淡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慌乱,陈继盛这才稍稍稳住了一些,有些下意识的喃喃道:“哎,元庆,哥哥现在只希望这件事能顺风顺水的平安过去啊。” 看着陈继盛有些低落的模样,李元庆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这就是陈继盛性子上最大的软肋! 想要当大哥,想要吃头口肉,却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尤其是关键时候,不是想着坚挺的顶上去,从正面面对困难,击溃困难,而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是靠幻想,幻想着事情能朝着他希望的、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人类虽是高等文明,但实际上,依然是动物世界的法则,弱肉强食啊。 在这个浑浊的名利场上,谁又会可怜谁? 在原有的历史上,毛文龙被袁督师斩杀之后,陈继盛是最有资格、也是最有资本和能力,掌控东江全局的人,却是…… “呵呵。大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午宴马上就准备好。此次大帅的春夏攻势,我还不知道详情呢!” 李元庆忙笑着岔开了话题。 ………… 陪陈继盛吃过了午宴,又将他送回到客房休息,已经到了申时。 回到内书房,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手脚,接连做了两三百个俯卧撑,这才站起身来,活动着脖颈‘咔咔’作响。 今日在内书房值守的是婉儿,李元庆这边忙活完了,她已经袅袅端来了一杯绿茶,笑道:“爷,我加了些菊花,解酒解乏效果不错,您尝一下。” 李元庆笑着端过茶杯,淡淡品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爷的婉儿果然是蕙质兰心啊。” 说着,李元庆已经将茶杯放下,笑着抓住婉儿的小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如意呢。这小丫头,我一天都没见过她了。” 听李元庆说起她的宝贝女儿,婉儿心中也是欢喜,温柔的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笑道:“这小妮子,刚才还在外面转悠呢。若不是我拦着她,她怕是非要把内书房给拆了。” 婉儿说着,也有些无言。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她这么安静的性子,怎么生出来的女儿,居然,居然会这么调皮呢。 这哪是女孩子啊。分明是一只小猴子啊。 关键是……李元庆还宠的她没边…… 这让婉儿又幸福,却又无限的烦恼。女孩子这个性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李元庆却是哈哈大笑:“婉儿,以后,若是你当值,将婉儿带过来也无妨。我这段时间也在考虑着,在内书房后面的花园里,给孩子们建一个小游乐场。嗯。当我这边累了,就能看到他们。” “游乐场?” 婉儿的大眼睛登时一亮。 若是这边有游乐场,那,她不就可以带着如意,经常出现在李元庆眼前了么…… 但片刻,婉儿却也回过神来。如果在这边建了游乐场,李元庆还怎么工作…… “爷,这事情,怕是要让人头疼啊。这帮小家伙,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婉儿不由摇头失笑。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婉儿乌黑的长发,笑道:“孩子们的天性就是调皮。咱们总不能剥脱他们的天性不是?调皮些才好。不调皮反倒是不正常了。婉儿,爷有些乏了,帮爷揉揉。”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婉儿的小手。 婉儿这时也知道,李元庆要思虑事情,也不敢再腻在李元庆怀里,忙起身来,温柔的为李元庆按摩着头部。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舒适的靠在了婉儿已经很是丰满的胸口,嗅着她身上最熟悉的香气,思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此时~,李元庆之所以这么痛快,便答应了陈继盛的请求,甚至,还表现的这么果决,不惜与袁督师撕破脸~,这可绝不是冲动而为,而是这段时间,李元庆深思熟虑、反复思量之后,才做出的决断! 事已至此~,曾经熟悉的历史,因为他李元庆的出现,已经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 但~,很多东西就算有改变,但整个框架,却并没有超脱历史太多。 尤其是在李元庆熟悉了这些历史人物的性子之后,他更是非常清晰的明了,那个甚至足可以改变整个华夏民族进程的节点,已经为时不远了啊。 某种程度上来讲,此时的李元庆,是有足够的能力,避免那场惨剧发生的。 但……这明显有些不符合李元庆的利益……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婆婆妈妈,掩耳盗铃! 想要改变,就注定会有人要牺牲! 与其背弃这个历史轨道,自讨苦吃,又何如顺势而为,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最关键的是,总要有人站出来,绝不能让牺牲者的鲜血白流啊! 此时东江之事,李元庆迟早都要发声。 因为李元庆就是出自东江一系,是毛文龙的亲兵出身,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那。 就算李元庆一直沉默,不表态,恐怕,在天子,在朝廷大佬们,在百官们心中,他李元庆依然是东江的人,必定会跟东江保持一个立场。 与其被动挨打,何如顺势而上,顺风而为? 就算这般举动,会在此时,给李元庆带来不少的麻烦,但~,弟兄们眼睛可不瞎啊。 谁是真男人,谁能撑住事情,谁最值得信赖,弟兄们的心中可是有一杆秤的。 人心向背。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李元庆自然要在这个关键节点之前,把他的声望攒足了! 尤其是,陈继盛此时‘送上门来’,简直正中李元庆下怀啊…… 脑海中思绪越捋越顺,再加之婉儿最熟悉的体香,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随之大好,大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顺势将婉儿拉到了自己怀里,肆意妄为。 婉儿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心中虽是欢喜,但看着外面的天色却就要黑下来,忙低声道:“爷,现在天,天就快要黑了呀……” 李元庆内书房的规矩,是各妻妾轮流执侍,但天黑晚饭前,却必须离开,绝不能在这边留宿。 当然,像是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这些李元庆的大老婆,她们是随时可以过来内书房找李元庆说话、谈事情的。 这也是大老婆们的特权。 只不过,内书房毕竟是李元庆的私密之地,就算是张芸娘~,若没有李元庆的允许,也绝不能轻易进入。 当然~,若是换成此时的传统士大夫的内书房,那规矩就要更森严了。他们的内书房,绝对可以说是整个府内最私密之地,远比后宅的闺房之事,要私密的数倍。 李元庆昨夜便被芍药撩的不轻,若不是想让她的心里更踏实,李元庆早就将她吃到腹中了,加之今日有陈继盛在,晚上还要审犯人,今晚,李元庆肯定是不能陪她了,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婉儿。 “嘿嘿。婉儿,这才刚刚申时多些,只不过今天阴天而已。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爷……” 婉儿娇嗔了一声,但又怎能反抗李元庆,片刻,也只得是认命了…… ………… 婉儿酉时初刻准时离去,李元庆也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黑色锦袍,前去客房这边来见陈继盛。 后世的影视剧中,包括人们传统的思维中,皇帝一般都是穿明黄色龙袍的,明黄色才是最高贵的颜色。 这事情……若说是道理,倒也不能算错,但却并不全对。 实际上,除了官方的必要场合,天子一般都不会穿更为拘谨的明黄色龙袍的。 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们多是以黑色织金龙袍、休闲款式的为主。 这个习惯,若真要追查起来,说法有很多,但基本还是以天子的性子为主。 在大明一朝,也许是正德,也许是嘉靖,不过,正德、嘉靖,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从他们之后,大明天子的装束,便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拘谨,尤其是正德,那真是‘游龙戏凤’,开了时代的先河。 包括后来的‘千古一帝’、奴酋康小麻子,在衣着风格上,也是偏向黑色为主。 因为黑色肃穆又高贵,在很大程度上,能伸能缩,能前能后,是个包容性非常强的颜色。 李元庆此时虽是年轻,却也非常喜欢这个色调。 尤其是晚上,黑色更容易隐藏自己,也不会让人觉得轻佻。 陈继盛中午时被李元庆灌了不少酒,李元庆过来时,他才刚刚午睡起来,一看到李元庆过来,这厮不由失笑着摇头:“元庆,晚上,咱们可是不能再整了。哥哥我这头都要大了。清淡点,一定要清淡点。” 李元庆不由大笑:“大哥,这可不是你原来的风格啊。” 陈继盛有些无言,苦笑道:“元庆,哥哥毕竟是四十的人了啊。明日跟弟兄们见个面,中午我便要走,大帅那边等的急啊。” ………… 正文 第1107章 迷花海棠! ..跪求一张敬业福……有意者私聊小船微信l8954126…… ~~~~~~ “大哥,这么急?” 李元庆也没想到陈继盛这么急着便要走,忙又道:“大哥,你这好不容易才来长生岛一次,说什么,也得多住几天啊。大哥,至少半月,要不然,小弟我这脸往哪里搁。” 陈继盛忙笑道:“元庆,下次,下次吧。实不相瞒,元庆,若此行在你这边若不顺,我还想去陈忠、张攀、陈~良策他们那边,去试试运气的。但你这边这般顺畅,他们几个那边哥哥就暂时不用去了。” 说着,陈继盛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元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帅这边压力很大啊。” 毛文龙有压力是肯定的,但~,怕绝没有陈继盛说的这么玄乎。 毕竟~,此时的东江,远不同于历史上,此时的东江,因为李元庆近乎是‘放血’般的鼎力支持,不论是军器、辎重,还是银两、庄稼,都有了充裕的缓冲余地。 尤其是毛文龙又有着此时春夏攻势的收获。 保守估计,即便是袁督师进行了经济封锁,东江这边熬个一年半载,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陈继盛这么急着要走,必定~~,他是想尽快回去运作,想要尽快化解掉此时这个‘针尖对麦芒’般硬顶的危局。 见陈继盛这般坚决,李元庆也不再多劝,缓缓点了点头,却笑道:“大哥,即是如此,那今晚,咱们必定要喝个痛快了。” “元庆,你这……” 陈继盛登时无语,但片刻,脸上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元庆这人,真是没的说啊…… ………… 陪陈继盛喝完了酒,已经到了戌时末,马上就要九点了。 陈继盛已经被李元庆灌得酩酊大醉,李元庆亲自扶着他,回到客房休息。 但通过今天这接连两顿酒,李元庆却明显感觉出来,陈继盛这……这身体素质,好像下滑的有些厉害啊…… 但片刻,李元庆却也释然开来。 生活规律,包括对自己的要求,看似是不太起眼,但时间长了,这差距,可就显现出来了啊。 返回官厅正堂,杨磊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忙恭敬道:“大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卑职仔细分析了那些喽啰的消息,他们跟齐三那边,是偏的很远的两条线。大帅,依照卑职的估计,日后,怕这种线,还会更多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不着急。他们线多,咱们慢慢捋便是。明日,你将这些喽啰,交给刘达斗的情报司处置。” “是。” 不多时,李元庆来到了官厅侧院值守亲兵驻地的审讯室。 这时,两个大头目,都已经被带到了这边,挂在了刑架上。 早就在这边等候多时的刘辉忙快步迎上来,忙道:“大帅,这个猪腰子脸便是卑职当年的那个熟人,他叫曹州,也是沈阳人。正是这狗杂碎拉的卑职下水。卑职已经审问过,他现在是鞑子正蓝旗的大主子豪格麾下的门人。” 今日一天的恶补,刘辉明显进步了不少,说话已经规整了很多,穿上了一身崭新的亲兵官袍,虽有些不伦不类的,却已经有了些人模狗样的意思。 李元庆点了点头,扫了曹州一眼,又看向了他旁边一个非常美艳的女人。 这女人大概二十七八、三十左右,似是有不少白人血统,身材非常高挑丰满。 她今天虽没有如同曹州一般,被严刑拷问,但明显受到了不少惊吓,看向李元庆的目光充满了畏惧,战战兢兢的。 刘辉忙又道:“大帅,她叫花三娘。是不是真名卑职也没有太大把握。她的来路非常不正。那迷花海棠,便是她的手段。”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曹州,“你是豪格的门人?” 曹州下意识的点头,时至此时,他已经受尽了亲兵们的手段,近乎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道:“李元庆,你,你要杀要剐,就给你曹爷来个痛快的!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一样,算是什么本事!” 李元庆不由一笑:“曹爷,您很想死?” 曹州忙道:“李元庆,你休要给老子来虚的!老子不吃你那一套!刘辉,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杂碎,你曹爷早晚有一天,要生食了你的血肉!” 一旁,一个亲兵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直接将曹州抽的一个趔趄,口鼻间鲜血横流,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辉忙又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大帅,这曹州的家眷都在沈阳,想要拉拢他怕是很难。”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曹爷,你既然想寻死,那元庆怕就不能让你如愿了。来人~,将他连夜发配中岛。嗯,就送去武纳格那边吧。让他们好好的接受劳动改造。对了,给他上点药,别把他弄死了。” “是。” 曹州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亲兵像是拖死狗一般,直接拖出了门外。 曹州这时才反应过来,本能的拼命大呼:“李元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啊!我有很多重要情报……” 只可惜,李元庆却根本不再理会他,而是笑眯眯看向了这美艳女人。 曹州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杂鱼,就凭他这点小手段,还想跟他李元庆谈条件?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嘛。 更不要提~,刘辉就在这里,哪怕李元庆真要跟他谈条件,却也绝不会当着刘辉的面儿。 先让这厮好好劳动改造改造,好好体验下中岛的‘幸福美妙’生活,等他学会了说‘人话’,李元庆再找他不迟。 当然,以中岛的环境,他学会说人话,想必是用不了多久的。 此时,看李元庆看向了花三娘,刘辉忙又小心提醒道:“大帅,这女人邪乎的很,您一定要小心些。这桌上摆的,都是从她身上搜到的药。” 李元庆看向了桌上摆满的瓶瓶罐罐,缓缓点了点头,笑着吸了一口雪茄道:“有点意思。杨磊,刘辉,你们先出去。我跟这位花女士,单独聊聊。” “是。” 杨磊忙恭敬一拱手,就要退出门外。 片刻,却看到刘辉还在愣神,忙用力拉了他一把。 刘辉这才反应过来,忙也快步出了门外,小心关死了房门。 出了门外,刘辉忙小心对杨磊道:“杨爷,大帅他,他该不会……这女人,可邪乎的很啊。咱们不得不防啊。” 杨磊不由白了刘辉一眼,“刘爷,你脑子里能不能寻思点正事儿?大帅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板子伺候。” “呃……” 刘辉不由无语,忙闭住了嘴巴。 室内,李元庆正拿着桌上的一个个瓶瓶罐罐,小心探查。 花三娘这时已经微微缓过来一些心神,声音有些嘶哑的道:“这些药,毒的很,你最好别乱碰。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她的汉语说的有些别扭,就像是后世的老外说汉语,舌头捋不直。 尤其是~,她的头发虽是黑色,眼睛却是蓝色的。 李元庆一笑:“这世上若有这种好药,那~~,俄罗斯的女皇,就该是你啦。还轮得着别人?” “你……” 花三娘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直接,登时不由愣住了,片刻,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低道:“李元庆,你,你果然不同寻常。你若放了我,我会专心为你炼药,保证你夜夜似神仙。”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位花小姐,我是看你有几分本事,才想跟你谈一谈。若是你还想着投机取巧,那可就莫要怪元庆心狠手黑、要辣手摧花了!” “你~。李元庆,你,你到底想怎样?” 花三娘明显有些畏惧李元庆的气势,因为~,她如同野兽一般的危机感,让她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黄种男人,身上充满了一种仿若山河般镇定、却又说不出的危险性。 “李元庆,我,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并不是刻意要与你为敌。你若杀了我,对我不公平。”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花小姐说的不错。我若杀了你,的确对你不公平。不过,我不会杀你。花小姐这身皮囊还是不错的。送去中岛,几万的男人奴隶,我想,他们都会非常欢喜的。” “你~~。李元庆,你,你简直就像是魔鬼……” 花三娘登时花容失色。 她虽然喜欢男人,视男人若宠物,可也不想被李元庆丢到中岛那种地方。 她在长生岛的时间可不短了,自然知道中岛是什么地方。 莫说是她这种娇滴滴的女人了,便是稍微细皮嫩肉些的男人,到了中岛,也得…… 李元庆一笑,淡淡的看着花三娘的眼睛,“花小姐,让我来猜一猜。看你的血统,应该是白人的要多些。但你却为后金狗鞑子效力。明显,你在白人中混的并不好。那~,你肯定不是俄罗斯人了。让我来猜一猜啊。花小姐,莫非,您是出自西伯利亚汗国?据我所知,西伯利亚汗国疆域广阔,又冰冷严寒,珍惜药材可是有不少的啊。” “但您却被后金的王公权贵派来了长生岛,说明,您这迷花海棠,功夫还不怎么到家啊。连个后金的萨满都混不上啊。” “你,你……” 花三娘此时简直无语了。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思维竟然如此缜密,仅是通过她的外貌,便能判断出她的出处。 尤其是李元庆这双眼实在是太毒了啊。 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手段,绝不是真正的高明之辈。 “李元庆,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你想要什么,我,我都能满足你。只求你,不要杀我,更不要送我去中岛啊……” 花三娘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恐惧,忍不住流出泪来,梨花带雨,颇为可怜动人。 但李元庆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李元庆虽是喜欢女人,更喜欢美女,却绝不会对花三娘这种大洋马烂货感兴趣。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很简单。我想跟三娘您~,谈一笔买卖。” ………… 正文 第1108章 腾挪! ?  “买卖?” 花三娘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庆,妩媚大眼睛中的惊悚之意,却并没有完全消散。 她实在是不知道,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又有什么资本,跟李元庆来谈买卖。 “李元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三娘,我对您这迷花海棠,很感兴趣。不过,您这药的方子配比,好像还有些差池啊。” 花三娘这时已经隐隐明白了些李元庆的意思,稍稍放松了一些,大眼睛又开始波光流转起来,低低妩媚的笑道:“李帅,您对这药方,还有研究?” “呵呵。研究不敢当,元庆倒是机缘巧合之下,稍稍了解一些。” 说着,李元庆拿着其中的一个小药瓶,笑着打开把玩着,又淡淡闻了闻,笑道:“三娘,您有没有发现,您这药,香则香,卖相质地也都算不错,不过,这香味的剂量,是不是太足了些?反倒将其药效冲散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花三娘闻言俏脸上面色不由大变。 她的确出自西伯利亚汗国的大萨满之家,只可惜,她的母亲却是个白人奴隶,她的血统并不纯正,自也无法得到家族里最优秀的资源。 好在,她有些小聪明,皮囊也不错,在经历了几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她利用她偷学到的一些小伎俩,跟随商队,一路南下,想到更温暖更富饶的南方,寻找机会。 可惜,她毕竟学艺不精,也有些年老色衰,在跟豪格度过了大半年的蜜月期之后,便被豪格一脚踢开,不得已,只得来到了长生岛从事地下工作。 在长生岛的这些时日,花三娘大部分的精力,都在研究李元庆的生平,想通过一些门路,与李元庆拉上关系。 毕竟,长生岛可是比沈阳城要好多了,不仅气候更舒爽,商业也更为发达,关键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长生岛的居民,也不会太过歧视她这个混血的大洋马。 但花三娘已经在长生岛快要一年,却始终找不到接近李元庆的法门,又一只被豪格的这些奴才束缚,只能暂时耐着性子。 想不到,好不容易见到李元庆了,却又是在这种状态…… 关键是,真正见到李元庆的威势,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甚出数倍啊。 尤其是李元庆的精明果决,简直仿若可以直接穿透了她的一切,让她根本无地自容了。 此时,李元庆已经点出了事情的本质,花三娘也不敢再有太多遮掩,不由有些哀怜的苦笑道:“李帅,您的精明,真是远远超越了三娘的想象啊。不错,这药方,只是半成品。但真正的成品,我也没有精准的方子。怕是要让李帅失望了。这买卖,咱们怕是谈不成了。” 说完,花三娘沮丧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却是哈哈大笑:“不不不。三娘,您误会了元庆的意思。没有方子?无妨。咱们慢慢研究便是。元庆之所以要跟三娘您谈这个买卖,关键是看上了三娘您这个人!” ………… 李元庆与花三娘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出门来,笑着对杨磊道:“先将这花三娘安排到三号仓库的内院。这些时日,我会给她送些药材来。嗯。就按照软禁的标准吧。”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做。 刘辉却忙小心迎上来,低低道:“大帅,您,您跟她谈妥了?” 李元庆一笑:“不错。刘爷想要试药?” 刘辉这时也反应过来,赶忙连连摇头,“大帅,这,这还是免了。卑职可是怕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刘辉的肩膀,“住宿都安排好了么?还有,绣娘有着落了么?” 刘辉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笑道:“大帅,都已经安排妥当。卑职在城中有一处小院儿,已经将钥匙交给了绣娘。” 李元庆笑着丢给刘辉一颗雪茄,“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刘爷,踏踏实实做人做事,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好好干吧。” 刘辉又感动又欣喜,忙跪在地上,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大帅的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务,李元庆大步回到了内书房休息,还特意去几个休息室看了看。 可惜,今日是婉儿当值,小雨和芍药都不在。 李元庆索性也收敛起心神,直接回到内书房休息。 这迷花海棠,李元庆虽没有准确的方子,但有着后世的经验,仅是通过这些药材粉末本身,分解其成分,对李元庆而言,并不是难事。 更要不提,李元庆此时还拥有着孟青竹这种精通西医和中医的专家了。 只不过,有好药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将这好药发挥到最大化,却就全靠运作了。 就像是后世的明星效应,哪怕是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也可以给你忽悠到天价。 而花三娘的整体素质,非常符合李元庆的要求,李元庆自然不介意,在她的身上,多浪费一些时间了。 不过,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来关注这些小事情,他必须要将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聚集到此时的大势上。 ………… 一夜无话,次日,李元庆起了个大早,跟亲兵们跑了几十圈的操,好好活动了一番,到了辰时中刻,八点钟左右,这才来找陈继盛。 陈继盛虽已经起来,但昨夜的酒意还没有消,明显有些疲乏。 看着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被昨日拼酒影响到一丝一毫的李元庆,陈继盛不由笑道:“元庆,有时候,哥哥可真是羡慕你啊。都是人,这身体,怎么就差的这么大呢。” 李元庆心道:“你他娘的有事没事总是往女人肚皮上凑,却又不坚持锻炼,又怎的能低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但面上,李元庆忙笑道:“大哥,身体才是所有一切的本钱那。大哥平日里,还是要尽量多注意养生,合适的时候,也要多做些运动。”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元庆,值此时节,哥哥又哪里有这么多的心思啊。总是要先将这些事情过去再说。” 以李元庆对陈继盛性子的了解,自然非常明白,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片刻,陈继盛也清醒了一些,笑道:“元庆,今日时间来不及了,你也不要安排太多了,吃过早饭,咱们去码头跟前的几个大营转一圈,中午,我便回去。” 李元庆忙点头笑道:“也好,大哥。我提前让他们准备两条好鱼。” ………… 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又陪陈继盛视察了码头边的几处军营。 陈继盛的性格方面,的确是有些……有些缺陷,但他的个人素养,尤其是军事方面的素养,却是毋庸置疑的。 长生营此时已经成为了辽地、甚至是整个大明军队的标杆,陈继盛对这些看似是走过场般的视察,却是非常重视。 到了他此时这个层面,哪怕只是过场,但只要能近距离接触长生营的儿郎们,寻找双方麾下儿郎们的差异,还是非常简单的。 包括毛文龙,也非常重视这方面的工作。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陈继盛必定是要在长生岛多留些时日的。 视察完了军营,又在顺子的驻地吃了一顿鲜美的全鱼宴,李元庆协同段喜亮、许黑子、顺子、孔有德、黄国山、李三生等诸多长生营主要将领,将陈继盛送到码头上。 临别之时,陈继盛重重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多余的话,哥哥也不再多说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你也是一样。替我向大帅问好。” “元庆,告辞。” 看着陈继盛的坐船,驶向深海,越飘越远,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十年了。 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 弟兄们都从一无所有的穷**丝,混到了现在的家业,有地位、有权利、有女人、有孩子。 可惜…… 再一次站队、见分晓的时候,也到了啊…… 陈继盛离去,李元庆也协同一众主要将官们,回到了码头这边的临时会议室内,短暂休整,顺便开个小会。 会议室内,各人依次坐定,亲兵们奉上了热茶。 顺子道:“大帅,毛帅和东江现在跟这袁蛮子闹的这么僵,总,总是让人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段喜亮道:“东江,包括咱们辽南,跟辽西这边的矛盾,早已经非一是一日。毛帅此次虽稍稍有些过火,但毕竟是功大于国。袁蛮子竟然这般肆意公然报复,真是让人心气难平啊!” 许黑子道:“大帅,事情已经是这般,咱们被牵连进去,怕已经是不可避免。以卑职之见,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啊。谁知道这袁蛮子,下一步,又要出什么牌?”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在昨天下午,我已经对朝廷上书。我辽南,将坚决站在毛帅和东江这一边。弟兄们,此事,你们有何思量?” 以往,这种大事情,李元庆总是会放到军议上,先来让大家一起议一议,再做出决断。 此时,听李元庆居然已经表了态,众将都是微微有些错愕。 片刻,段喜亮道:“大帅,咱们都是东江的体系里出来,毛帅对咱们都有提携大恩。他袁蛮子这般公然打东江的脸,那也是在打咱们的脸啊!这件事,虚个球子的。若他袁蛮子敢不仁,那也休要怪咱们不义!” 顺子也忙道:“不错!大帅。咱们辽南与东江同气连枝。就算东江有不地道的地方,也是咱们的内部事情。他袁蛮子此时这般做,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孔有德这时眯着眼睛道:“大帅。卑职完全支持您这做法。东江是咱们的根。顺子说的不错,哪怕东江再不对,也是咱们的内部事务。袁蛮子这般独断妄为,着实是不能忍!不过,大帅,这事情,会不会让咱们之前做的那些努力浪费掉?” 众将听完孔有德的话,也纷纷反应过来。 顺子忙道:“大帅,老孔说的没错。若是袁蛮子真的发了失心疯。那,咱们之前的这些财物,可真是就要喂了狗啊。” 李三生也点头道:“不错。大帅,依照袁蛮子的性子,他保不准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啊。大帅,咱们不得不防啊。” ………… 正文 第1109章 辽西来客 ~~~~~~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将,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诸位弟兄,老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毛帅对我等,皆有大恩。尤其是此次,毛帅并未有失德之处。我李元庆虽不才,但却也愿站在正义一方,让朝廷看到,让天子看到,天日昭昭,当疏而不漏!诸位弟兄,尔等可愿与我并肩作战?” “大帅威武!” “卑职愿誓死追随大帅左右!” “卑职等愿誓死追随大帅左右!” 听李元庆表明了态度,室内众将登时士气大振,纷纷跪倒一地。 ………… 结束了军议,李元庆并未返回官厅,而是策马来到了城区西北侧的养马场。 巴达鲁像是条老狗一样,赶忙恭敬的迎了出来,“奴才叩见大帅,大帅公侯万代。”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巴达鲁,这些时日,你做的不错。你的忠心,本帅是知道的。起来吧。不必拘谨。” “谢大帅。” 巴达鲁赶忙小心爬起身来,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侧。 不过,此时李元庆对他的态度虽然非常柔和,但巴达鲁却更不敢怠慢分毫。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李元庆竟然……竟然一战便击溃了强大的阿济格,一下子囊括了这么多的战马,而且,皆是中上等的好马啊。 要知道~,阿济格麾下的奴才,那可都是当年老汗的精锐、是大金的箱子底啊。 被大明的士大夫阶层称为‘化外蛮夷’的诸多游牧民族,虽的确是还处在茹毛饮血的状态,还不曾完全开化,但~~,也正是因为这般,他们才更了解生存的法则。 弱肉强食! 拳头大的就是最大的道理! 李元庆越是强,巴达鲁心里非但不会仇恨,反而是愈发欣喜。 因为此时李元庆已经是他的新主子,而他的新主子越来越强,越来越庞大,他这做奴才的,自然也是颜面生光。 只要他巴达鲁能把他的新主子爷李元庆伺候好了,得到实际的利益,那自然也是没跑的了。 巴达鲁又怎敢对李元庆不敬?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巴达鲁的谦卑。 像是巴达鲁这种老油条,吃过苦,受过累,享受过世间繁华,也跌入过人生低谷。 这种人,想要拿捏他,糖衣炮弹是不管用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表露出自己的实力! 只要李元庆有实力,他就会始终像条狗,而反之,也是亦然。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磕出了一颗雪茄,巴达鲁已经忙掏出了火折子,小心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笑着丢给巴达鲁一颗雪茄,笑道:“前些时日本帅送过来的母马,这些时日可有成果?能不能配种?” 巴达鲁小心接过了李元庆的雪茄,登时满脸荣幸,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贵宝贝。 巴达鲁也是个老烟枪。 只不过,在之前,他都是抽旱烟,直到跟随李元庆之后,才第一次尝到了精致雪茄的美妙。 雪茄本就是珍贵的宝贝,更不要提,是李元庆给的呢。巴达鲁自然要视若珍宝。 此时,听到李元庆问起了正事儿,巴达鲁又怎敢怠慢?忙小心道:“大帅,奴才正在努力实验。这些母马的成色都不错。以奴才的经验,到年前的时候,种上个几十匹,问题应该不大。”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大帅,您这边请。”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母马休息的马厩,十几个杂役、婆娘,正在小心做着清洁。 整个马厩非常干净,不说是一尘不染,但却是非常亮堂,没有太多牲畜卷中的臭味。 巴达鲁见李元庆微微点头,心中更是大喜,忙陪着笑道:“大帅,这些母马中,有几匹成色相当不错。奴才单独留了出来。大帅您请这边。” 巴达鲁说着,忙小心在前面引路,来到了不远处一座更高大、也更干净的马厩中。 果然,这十几匹母马,外形都非常漂亮,线条匀称,毛色也是相当出众。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巴达鲁,你有心了。不过,我更想知道,我长生岛养马场的第一批合格战马,究竟何时才能上阵?” 巴达鲁早有准备,忙恭敬笑道:“大帅,得益于您的鼎力支持,前几天这么大的风暴,养马场这边也没有受到太多损害。若是形势顺利,奴才预计,最晚三年后,咱们养马场的第一批战马,便可上阵。” ………… 李元庆离开养马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 回到官厅,李元庆并未陪同老婆孩子们一起吃饭,而是简单凑合一顿,把自己关到了内书房里。 此时,形势发展到这般,李元庆也迫切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整理一下他的思绪。 今日去养马场的视察,也让李元庆的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 汉民族对阵后金军这种游牧民族,的确有劣势,但~,这个劣势,却并非就是不可弥补的。 关键还是大明之前一系列的犯傻失误,白白的将原本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一点一点,拱手送给了后金军。 而此时~,经过了他李元庆的不断努力,长生岛新的框架体系,包括各项基础设施,都已经开始快速的走上轨道。 只要再给李元庆三五年的时间,儿郎们兵临沈阳城下,打回老家,就绝不再是梦想。 可惜啊。 在当下,李元庆还是要将他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大明内部的政治~斗争上。 此时,麾下诸将对东江与辽西纷争的态度,早就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这也是李元庆在没有召开‘通气会’之前,就全权乾纲独断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关键原因则是……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在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一种……一种只可意会、而绝不可言传的默契。 李元庆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当着陈继盛的面,狂喷袁督师,是因为,李元庆有很大的把握,袁督师不会将矛头,引到他李元庆的身上。 反之~,若他李元庆不去喷袁督师,怕~,才会引起袁督师的警觉。 而随着这封奏疏的发出,就像是弓箭离弦,轨迹已经飞翔在空中,距离爆发,也绝不会太远了啊。 窗外,清凉的晚风轻轻拍打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舒适的虎皮沙发上,看着对面屏风上挂着的巨大大明地图,凝神思虑良久。 忽然,李元庆忽然淡淡一笑。 守得云开见月明! 辽地,的确是要进入新时代的时候了啊! 想着,李元庆也不在纠结这些烦心事,大步走向了中院。 今夜,还有芍药这只小黄鹂,要等着他好好去享用呢!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 这段时间,毛文龙与袁督师之间的骂战,已经上升到了几乎要刺刀见红的地步。 各式情报,从京师,从辽西,从东江,就像是雪片一般,不断的发过来。 李元庆虽在之前表了态,但仅仅是一封奏疏而已,并没有完全起到想象中的效用。 主要是此时毛文龙的光芒实在是太甚了,便是他李元庆,也根本无法抢夺。 便是崇祯皇帝,此时也是头疼不已,原先针对李元庆的一系列新计划,也只能是暂时搁浅,转而来处理毛文龙和袁督师的事情。 九月初七下午,李元庆难得的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懒洋洋的来到了杨娇~娘的院子里午睡。 不过,舒适的大床上,陪同李元庆和杨娇~娘一起午睡的,还有芍药这只小黄鹂。 经过了这几日李元庆辛勤的开发,芍药就像是一朵小骨朵,已经开放出了美丽的小花儿。 已经进入了初秋,马上就要到地瓜的收获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骤雨初歇,李元庆正躺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一大一小、两个丰满型美女的服侍呢,这时,有侍女却是来急急禀报,有一位来自辽西的客人,要拜访他李元庆。 “辽西的客人?”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杨娇~娘也被吓了一跳,忙示意一旁的芍药,快些帮李元庆收拾,小心道:“元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此时这个节骨眼儿上,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啊。 更不要提,是辽西来人了。 李元庆也不敢太过托大,“娇~娘,芍药,别墨迹了,快些。服侍爷穿衣服。” “是。” 两女不敢怠慢,忙小心快速的服侍李元庆穿好了黑色锦袍。 简单收拾立整,李元庆大步来到了前厅客堂,却是暮然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却又有些说不出的陌生的英俊青年,居然是许久未曾谋面的吴三桂。 吴三桂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还有些懵懂的少年,此时,他已经蓄起了一丝不苟的胡须,身材也逐渐成型,虽不是太高大,但其蓬勃的英气,昂扬的气势,尤其是眼神中的灵动和真诚,便是李元庆见了也不由拍手叫好。 好一个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啊。 吴三桂一看到李元庆,登时不由露出了谦卑恭谨、却又极为真诚的笑脸,忙恭敬跪在李元庆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长伯拜见世叔。这几年,长伯忙于学业,未能一直在世叔身边聆听教诲,还请世叔责罚!”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亲手将吴三桂扶起来,“长伯,你小子,怎的有时间到世叔这里来了?世叔还以为,你小子已经把世叔忘了呢。” 吴三桂嘿嘿直笑:“世叔,小侄倒是一直想在世叔身边聆听教诲呢。可我爹不让,非要给小侄请一大堆这样那样的先生,小侄这几年过的可简直是水深火热啊。” “你小子啊。哈哈哈……” 寒暄一阵,今日在这边当值的小莲亲自为两人奉上了香茗,吴三桂的神色却是悄然郑重了起来,有些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道:“世叔,小侄今日前来,一方面,是要拜见世叔,另一方面,小侄却是也给世叔带来了一个消息。” ………… 正文 第11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哦?”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一笑:“不知长伯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好消息?” 吴三桂早在十一二岁时,便已经表现出了他过人的聪明才智,更不要提,他在历史上的鼎鼎大名呢。 此时,他已经及冠,更已经中了武举,拥有千户官身,已经完全入仕。 李元庆虽在口气上,坐拥着长辈的威严,但在心底里,却绝不会再将吴三桂当做以前那个小屁孩,对他有所轻视,而是完全平等的来对待。 吴三桂何等精明? 他此时已经跟祖家的他那帮表兄弟们在军中厮混了三四年,表面虽是童颜,但内心的老辣,怕是一些老江湖也很难企及。 否则,在此时这个节骨眼儿上,吴襄又怎能放心让他这宝贝儿子来拜访与祖家有明显不对付的李元庆呢。 吴三桂当然明显感觉到了李元庆语气的变化,忙笑道:“世叔,这个消息,若说好消息,有点谈不上,但坏消息却也有点够不着。不过~,长伯感觉,世叔若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在之后,或许可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准备。” 李元庆哈哈大,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茶水,看向吴三桂的眼睛道:“愿听长伯解惑。” 吴三桂登时不由大喜。 显然,李元庆对他这个态度,明显让他有些心花怒放。 他虽然年少老成,比同龄人要超出十倍、几十倍,但毕竟~,在骨子里,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能得到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这般重视,他又如何能不开心? 片刻,吴三桂也不再遮掩,忙笑道:“世叔,这个消息,虽看似是有些捕风捉影,但家父和小侄一致推测,此事,八~九不离十啊。袁督师很可能~,在近期内,会召集毛文龙,或许也包括世叔您在内,来具体面谈此时的争端,寻求解决的办法。” 吴三桂这话虽说的有些飘忽,但李元庆却瞬间就明了,这必定是吴襄已经得到了什么准确的消息。 甚至~,很可能是袁督师已经示意他,要提前为这些事情来做准备。 否则,以吴家父子的谨慎,他们又怎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节,由吴三桂来面见他李元庆? 沉吟片刻,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看着吴三桂的眼睛笑道:“长伯,不知这次会谈的时间,会在什么时候,地点,又会在哪里?” 李元庆说的看似轻飘飘的,但吴三桂却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这是李元庆已经接受了他们吴家的这次示好啊,忙压低声音道:“世叔。具体地点,小侄此时也说不清楚。不过,当下形势已经这般恶化,小侄推测,时间上,应该不会晚于十月中。” “呼~~。”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却是一笑:“长伯,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吧?这一晃,我已经有两三年,未曾见过你父亲了。” 吴三桂忙恭敬拱手笑道:“有劳世叔挂念。家父身体很好,平日里还一直教导着小侄,要跟世叔您多多学习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长伯,等世叔下次有机会再去辽西,必定是要与两环兄好好喝一杯的。” 吴三桂登时不由大喜,“若世叔亲临辽西,家父和小侄必扫榻相迎!” ………… 吴三桂并没有在长生岛久留,简单陪李元庆吃了些午饭,他便急急离去。 在此时这个关节,对他们吴家而言,对李元庆这边,人来了,消息传到了,意思表达到了,便已经足够了。 自是没有必要,去冒更大的风险,让吴三桂留在长生岛与李元庆亲近。 毕竟,以李元庆的精明,吴三桂留下,反而才是画蛇添足了。 李元庆亲自将吴三桂送到了码头,亲切的送吴三桂的快船离去,但回程时,李元庆却并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乘坐马车。 马车里,烟雾缭绕,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映衬在一片云山雾绕的阴霾之中。 说实话,李元庆也着实没有想到,一直谨小慎微的吴家,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关节,对他李元庆递上这么重要的消息。 虽然李元庆洞悉这一段历史,知晓这个节点,但此时~,因为蝴蝶扇动的翅膀,整个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动,对于这个节点的时间,李元庆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哪怕李元庆在辽西的情报网络很是发达呢,但这种消息,显然难度太高了。 吴家虽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但在此时,吴襄甚至还没有升到总兵,不过是宁远后营的副将,他们虽是将门体系中的顶端,但具体到吴家父子而言,他们却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不过,因为与祖家的姻亲,加之吴家父子极会为人办事,他们在政治上虽还稍稍差一步,但在财力上、实力上,却绝不容小觑。 吴家在此时,已经拥有了千人以上规模的精锐家丁,良田商铺,简直有些不计其数。 便是左辅、朱梅这种老油条,都没法跟吴家比,在亲卫家丁的实力上,他们已经仅次于枝繁叶茂的祖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闷声发大财’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 不说别的,仅是吴家父子这份胆识、以及这个把握机会的能力,便是他李元庆,也不得不承他们的情啊。 也无怪乎,最后时,并不算兴旺的吴家,甚至能牢牢压过祖家一头了! 不过~,即便吴三桂告知了李元庆、袁督师这边召开会谈的时间,但对李元庆而言,前路依然还是迷雾重重。 袁督师竟然也要召集他李元庆参与这次会谈,难不成~~,他袁蛮子想连他李元庆也一起做掉? 这狗日的,胆子也忒肥了点吧? 难道他袁督师真以为他李元庆不敢杀人?不敢造反? 但片刻,李元庆却冷静下来。 袁督师就算对他李元庆和毛文龙恨及,但此时,纲礼伦常,规矩毕竟摆在这里,他有杀心不足为奇,但~,若是说他袁督师敢明目张胆的起杀意,还是有些勉强的。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啊。 一旦袁督师露出了这个苗头,切实危及到了别人的生命安全利益,谁又肯束手待毙? 而一旦辽地内部发生了混乱,哪怕崇祯皇帝再是信任他袁督师,必定~,也要取了袁督师的首级来祭旗,以正人心! 换句话说~,袁督师此时哪怕非常想做掉毛文龙,也包括他李元庆,但在此时,袁督师的筹谋,应该还是以谈判优先。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愈发清明。 时代的大势已经翻滚起来,如何在其中屹立不倒,并且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要全看他的操作了! ………… 回到官厅,李元庆召见了商老六和马管家,三人通了通气,主要是地瓜马上就要开始收获了,包括岛上政务方面的一些琐事,以及羊官堡一线那些新来丁口的安置状况,都需要李元庆来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在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政治大潮之前,李元庆必须先要将他屁股底下这摊子先收拾立整。 与商老六和马管家商议完,已经快要到子时,回到内书房,李元庆接连对京师和辽西方面的情报网络,下达了几道密令。 京师方面,大幅度加强对舆论的引导风势,即便左右不了朝堂,却也必须要在民间形成更有利的风向。 而辽西方面,则是以渗透为主。主要是尽力拉拢袁督师麾下这些新兴势力中的基层将官。 他们基本都是无根无底的飘萍、泥腿子,对金钱的渴望,对功绩的渴望,明显要比错综复杂的将门势力,更好下手。 只要能拉拢到三两人,届时,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动,李元庆也能有一定的缓冲时机。 另一方面,李元庆也必须要尽快与东江的老弟兄们,好好聚一聚,加深加深感情了! ………… 吴三桂给李元庆带来的这个‘时间段’,让李元庆迅速的加快了节奏,紧锣密鼓的布局筹谋。 可惜~,此时时间有些太急了,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余力,亲临皮岛,只能通过辽南商行的红利,来进一步密切与东江本部的弟兄们联系。 五日之后,九月十三,陈忠乘快船抵达了长生岛。 值此时节,老哥俩之间,自然不会太多废话。 马车里,陈忠详细对李元庆叙述了他此次东江之行的经过。 “元庆,大帅这次是铁了心,要跟那袁蛮子罡到底了。底下的弟兄们也是群情激奋。哎~!若是这么搞下去,元庆,我真怕……会出大事情啊。” 陈忠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他此时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只知杀鞑子的莽汉,常年居于上位者,陪伴在李元庆身边,他自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严重危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道:“大哥,大帅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吧。不过,元庆,我能感觉出来,大帅比之前,好像更苍老了不少啊。哎。元庆,你说,这事情,为何,为何非要纠结到这一步呢?但凡哪边能退一步,又何至于将这事情搞的这么僵?” 陈忠简直说不出的痛心。 明显,他对毛文龙此时这有些死犟的行为,也有了不满。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大哥。这事情,其实……你也不能怪大帅。到了这一步,若大帅不顶上去,也无法跟底下的弟兄们交代啊。”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下示意般问道:“元庆,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 正文 第1111章 袁督师亲临,青天大老爷!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支持。 ~~~~~~ 袁督师和辽西这边的风向,比李元庆预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九月十五,辽西对李元庆发来快报,言袁督师将会在近期内,对长生岛进行视察。 但这快报是早上发过来,傍晚时,袁督师的坐船竟然已经抵达了南信口码头。 陈忠简直有些被袁督师此举‘惊着了’,忙道:“元庆,这,这袁蛮子是疯了么?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元庆内心也有些惊骇,但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风不起浪啊。 即便有吴三桂这边提前通传的消息,但李元庆却明了,他还是有些小瞧了袁督师的手段啊。 “大哥,袁督师此行必是有备而来。你我若是遮掩,怕反而落入了下乘。大哥,你尽快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去码头迎袁督师。” 陈忠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很快换上了规整的官袍,通知了长生营诸将,带着商老六、马管家等政事署要员和一众亲兵,快速奔向码头,迎接袁督师一行人的大驾。 袁督师此行,也成为了自当年孙承宗亲临长生岛之后,第二位亲临长生岛的辽地最高要员! 袁督师此行的船队规模不算太过庞大,但也绝不算小,有两艘大船,七八艘中船快船,兵力差不多得有个小两千人。 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赶到码头时,袁督师正着一身华贵的蟒袍玉带,头戴规整的乌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码头的景色。 看他的模样,心情似乎还不错。 李元庆却不敢有太多怠慢,忙迅速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袁督师身前,恭敬跪倒在地,“卑职长生岛总兵李元庆,见过督臣大人。” 陈忠也是一般模样。 袁督师淡淡一笑:“李军门,陈军门,快快请起。本官此次是私访,不必太过拘谨。” 陈忠一时没想到袁督师的态度居然会这般柔和,不由一愣。 李元庆却瞬间反应了过来,忙蹭了陈忠一下,恭敬道:“谢督臣厚爱。”忙小心起身来。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忙也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旁边。 袁督师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着民用码头笑道:“李军门,这码头,占地可不小啊。长生岛平日里,有这么多的船只,使用这么大的码头么?”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回督臣的话。长生岛除了农业,另一个主要收入便是渔业。加之,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长生岛平日里也有些商贸往来,卑职便咬着牙,将这码头建的大了些,一方面能冲下门面,另一方面,出征之时,也能动员的更为迅速些。” “呵呵。” 袁督师很满意李元庆的回答,淡淡一笑道:“李军门这魄力惊人啊。不错,很不错。” 说着,他慢斯条理的走向前面码头方向,片刻,回身笑道:“李军门陈军门可愿陪同本官,去码头边转转?” 袁督师此时已经是辽地无可争议的最高要员,他已经发了话,李元庆和陈忠又怎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忙小心随侍在袁督师身后。 此时,南信口这军用码头,与民用码头相隔很近,几乎是不分彼此,只有一道不算是太高的简易木栅栏分隔。 这主要是为了在大型战事动员时,能在最大限度上发挥码头的能动力。 毕竟,李元庆初来长生岛时,简直穷的一逼,自然是要资源最大化利用。 当然,民用码头和军用码头之间,值守士兵的防卫还是非常森严的。 此时正值九月中,正是长生岛传统的捕鱼季,往来的商船虽不算多,但大小渔船却是密密麻麻,进进出出,说不出的兴旺。 袁督师的兴致很高,亲自来到了一条正在卸鱼的渔船跟前,亲热的与‘渔民’交谈,笑道:“这位壮士,今天的收获如何?” 被问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非常强壮,皮肤黝黑,哪怕此时天已经有些冷了,他上身却只穿了一件开襟的汗衫,脚下的长裤也湿透了,唯独黑色的牛皮靴,因为沾了不少水的缘故,非常鲜亮。 一看袁督师竟然跟这渔民问话,陈忠心中不由一惊,忙小心拉了身边的李元庆一下。 李元庆却是以眼神示意,让陈忠不用太过担心。 因为长生岛这些‘渔民’,那全是李元庆麾下的渔民,他们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捕鱼季时是渔民,在战时,却都是合格的水手。 只不过,袁督师,包括陈忠,也并不了解其中详细。 这‘渔民’汉子虽然憨厚,但一看到他们的大帅竟然都伺候在这个蟒袍玉带的文官之后,自然也明白了,这个文官,那可必定是个大人物啊。 忙憨憨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回官人老爷的话。小的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估摸着,有四五条大鱼,虾子和螃蟹也不少,估摸着,最少也能有个十七八两银子入账。” “哦?十七八两?这可不算少了啊。” 袁督师面色微变,但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又和颜悦色的笑道:“这位壮士,这捕鱼季大概能持续多长时间?你能在这期间赚多少银子?又要消耗多少劳力?” 袁督师虽然孤傲,性子诡异莫测,但他是东莞人,对捕鱼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时问出的问题,也是非常接近专业。 这渔民汉子忙笑道:“官人老爷,听您的口音,您是南方人吧?咱们长生岛,可是不比温暖的南方啊。咱们长生岛,一般从八月末开始捕鱼,一直到十月初,也就一个半月来的时间。若是运气好了,这一个半月,小的毛利大概能有个三五百两银子。不过,官人老爷,小的这船虽不是太大,但人力和各方面的开销可绝不算小,再去了税收,最后,小的手里,也就能剩个百来两银子吧。” “百来两?” 袁督师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长生岛的捕鱼季,竟然能让一个普通的渔民有这么多收获,忙又道:“这位壮士,本官看,你们这么多的渔船一起出海,打捞上来的鱼虾数量,可不算小吧?这长生岛就这么大的地方,能消耗的了这么多的鱼虾?” 片刻,看这渔民汉子似乎不是太懂他的意思,袁督师忙又道:“这位壮士,本官的意思是,您的这些鱼虾,有这么多同僚竞争,能确保卖上价去么?” 身后,李元庆不由也暗自点头。 袁督师这人……虽有些不咋地,但他的见识、学问,却是比寻常的大明官僚,明显要高出一个档次。 就算他此时对这渔民汉子的柔和态度是装的,但他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是从最底层的泥汤子里爬出来,这些年,也没少吃苦,袁督师的‘官本位’思想,架子排场,更多的,对待的是李元庆这些泥腿子将官,对这最底层的百姓,他还是有些耐心的。 这渔民汉子这时也明白了袁督师的意思,忙笑道:“回官人老爷的话,咱们长生岛虽然不大,但外来的客商却不算少,酒楼也很多。好的鲜鱼,一般大酒楼都会过来收购了。差一些的,百姓们也能吃掉一部分,剩下的,俺们大都留下来自己吃了。至于中间的,俺们一般都卖给俺们大帅了。” “卖给大帅?” 袁督师不由回身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解释道:“督臣,是这样。长生岛毕竟是海岛,土地资源有限,在军需上,只是依靠牲畜,卑职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后来,卑职便跟老百姓学了个法子,将岛上捕鱼季打捞上来的鲜鱼,加工之后,做成酥鱼,存放在罐子里。这样,不但比咸鱼省钱、好吃,还能帮百姓们解决一些问题。” 袁督师可不是笨人,片刻,就明白了李元庆这个‘循环系统’的妙用,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妙!妙啊!李军门,你这法子,真的是妙啊!便是本官,也受益匪浅啊!” 说着,他又看向了这渔民汉子,笑道:“这位壮士,今日,你这有没有好鱼?本官想买上两条尝尝鲜!” 这渔民汉子哪敢怠慢?忙兜开网子,从里面挑出了两条最大的黄花,又挑了几个鲜货的大蟹子和龙虾,小心摆在袁督师面前,“官人老爷,这些都是最新鲜的货,不用怎么做,水煮、清蒸都可,稍稍洒点盐和葱花,便已经足够美味了。小的将这些献给官人老爷。” 这渔民汉子赶忙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 袁督师登时大喜啊,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壮士,你的心意本官领了。但~,你如此辛劳的出海捕鱼,本官又怎能占你的便宜?来人,拿银子来。” 片刻,一个小厮忙取过一个钱袋子,递到了袁督师手里。 袁督师随手掏出了一把银碎子,差不多得有八~九两、十来两,直接塞到了这渔民汉子手里,笑道:“壮士,今晚,本官就按你这说法,来尝尝这鲜鱼。” “官人老爷,这,这可怎的使得啊?” 这渔民汉子怎敢要袁督师这银子,忙就想要还给袁督师。 袁督师却是哈哈大笑,“壮士,你不要这银子,本官今晚这顿饭,可是吃不香了啊。拿着吧。明日,你若再有好收获,本官再来买你的鱼。” 说着,袁督师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这……” 这渔民汉子忙看向李元庆,李元庆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他,忙小心跟在了袁督师身后。 片刻,这渔民汉子也反应过来,忙用力对着袁督师的背影磕头大呼道:“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啊!” 袁督师心情不由更悦,走路都有些呼呼生风起来。 回到军港这边,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李元庆忙小心请示道:“督臣,今夜,您的食宿……” 袁督师笑着摆了摆手,“李军门,刚才本官不是说了么?今日,本官就要按照刚才那壮士的说法,尝尝这鲜鱼。还有,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本官再进城吧。本官此行带了营帐。嗯,今晚,就在码头这边扎营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不要提,是他袁督师呢。 他已经发了话,李元庆又怎会反驳? 莫说是他要在码头扎营了,即便他要去海上扎营,李元庆自然也会顺从他的意思。 很快,整个军用码头这边,飞速开始忙活起来。 ………… 正文 第1112章 谢尚政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袁督师的‘识趣’,让李元庆减少了不少接待方面的压力。 不过,对于袁督师在码头营地的周全,李元庆却必须要照顾周到。 大明在公务接待方面,可是有严格的明文规定的。至于各种不成文的规矩,那更是数不胜数。 若袁督师真要以此为噱头,来给李元庆强加上个‘不敬’之罪,在大势上,李元庆一时还真就不好反驳。 但目前的态势,这种事情,显然是不会发生了。 晚饭时,袁督师更是破天荒的邀请李元庆和陈忠共进晚餐,这简直堪称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李元庆接触到、认识袁督师,已经快十年了,却是第一次,跟袁督师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 陈忠也有些受宠若惊,在去袁督师的大帐之前,忍不住对李元庆低声嘀咕道:“元庆,这狗日的袁蛮子,他,他不会是想给咱们使坏药吧?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这里是长生岛,周围都是咱们的人,袁督师若想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还是有些难度的。我带了一枚银戒子,验毒效果不错。大哥,待会儿,你不要着急,一切看我动作行事。” 说着,李元庆对陈忠展示了一下他左手小拇指上的一枚银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玄关,轻轻往下触碰一下,就会弹出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太多的银针。 陈忠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嘱咐李元庆道:“元庆,袁蛮子此人居心叵测,咱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大哥,咱们弟兄始终并肩而行,还怕了他狗日的袁蛮子?” 不多时,两人快步来到了袁督师的大帐之前,门口小厮忙恭敬道:“两位军门,督臣已经等候您二位多时,请进。” 李元庆忙恭敬对这小厮一抱拳,这才进了帐内。 陈忠亦是如此。 大帐内,摆了七八个精致的菜肴,皆是袁督师之前买的海鲜,但分量都不多。 此时,袁督师正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慢慢的品着茶。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进来,就要行礼,袁督师忙笑道:“李军门,陈军门,今日是私宴,不必这般多礼。来,请入座。” 陈忠简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无法想象,这袁蛮子,何时……何时竟然这般好相处了? 但李元庆此时却摸到了袁督师的一些心思,没有太多犹豫,恭敬对袁督师一抱拳,先入了座。 陈忠这才反应过来,忙有样学样,也入了座。 身边小厮恭敬的为三人斟满了酒杯,袁督师笑眯眯笑道:“李军门,陈军门,这么多年了,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但~,这坐下来一起喝酒,却是头一回吧?” 李元庆忙笑道:“能与督臣饮酒,是卑职的荣幸。” 陈忠也忙笑道:“卑职亦然。” 袁督师哈哈大笑:“李军门,陈军门,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啊。咱们本皆是为朝廷效力,就算之前有些纠结,但不过是正常的分歧。本官今日设下这桌家宴,便是想与李军门,与陈军门,好好聊一聊。或许,咱们可以化解这其中的误会。” 说着,袁督师端起酒杯,“来,李军门,陈军门,咱们满饮此杯。” 李元庆这时已经在不经意间,试过了这酒,没有任何问题,忙笑着端起酒杯,“督臣厚爱,卑职先干为敬。” 陈忠也反应过来,“督臣,卑职也干了。” 袁督师也笑着饮尽了杯中酒,哈哈大笑道:“今日,本官能与李军门、陈军门两位当世豪杰饮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随着七八杯下肚,袁督师的小黑脸儿上也有些几分酒晕,言语却更加柔和,仿似~,是真的要与李元庆和陈忠化解这多年来的纠葛。 但陈忠却更加小心。 正如李元庆常说的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他袁蛮子能有这么好心? 李元庆却不动声色,一直恭谨的陪着袁督师。 这时,袁督师又笑道:“李军门,今日在长生岛码头的见闻,本官深有感触啊。辽西同样坐拥海边地利,却远未做到李军门的程度啊。” 袁督师这话倒没有太多做作,几乎九成是出自真心。 自从京师守卫战之后,他着实是花了大力气,来研究李元庆的成功模式。 不得不说,在仔细分析了李元庆的经历和性子之后,袁督师的确是发现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李元庆在军中构架的新模式,便是他袁督师,也忍不住要拍手叫好啊。 就算在明面儿上,袁督师拉不下这个脸,来跟李元庆公然请教,但~,旁敲侧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尤其是今日在码头的见闻,获悉了一个普通渔民的捕鱼季收入,竟然超过百两,更让袁督师心中有了深深的触动。 若是他在辽西实行李元庆这个‘循环模式’,又该能创造多少的收益啊…… 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谦逊,但李元庆又怎可能当真? 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说笑了。元庆这~,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绞尽脑汁想出的土办法。庆幸的是,这几年逐步完善,效果还算不错。” 李元庆这话不卑不吭,但含意却是蔚为深远。 一方面点出了之前双方的矛盾,另一方面,却又给了袁督师一个台阶,他并不介意袁督师学习采用长生岛的这一套模式。 这倒并不是李元庆托大。 关键是,李元庆非常明了辽西的模式架构,若袁督师真的要在辽西采用长生岛这‘活水循环’模式~,怕~,到老百姓手里的银子,只会更少。所有的大头,都要揣进将门们的腰包里。 包括袁督师上任后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亲军’,也要受到严重的波及和伤害。 但袁督师此时自然看不到这一点,不由笑着点了点头,“李军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啊。正如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佛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啊!李军门这份品质、意志,便是本官,也是尤为佩服啊。” ………… 一顿晚宴,非常的和美。 除了菜色皆是广东菜,太过清淡,分量又太少,根本吃不饱之外。 别的,简直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根本丝毫看不出双方竟然是生死大敌的半分模样…… 回到码头这边的办公室,陈忠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抽着闷烟道:“元庆,这袁蛮子是怎么了?这厮吃错药了?他怎的……怎的会对咱们如此宽容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 他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深意。 这是要拉一帮,打一帮啊。 但~,为了之后更长远的筹谋,李元庆就算明了洞悉了袁督师的小心思,暂时却也只能顺水推舟。 “大哥,袁蛮子这厮,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不会有太多好心思啊。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什么招,咱们接着便是。一定要提起精神来,加倍小心。对了,大哥,今日曹文诏也过来了。我已经令人去知会他。若今晚合适,咱们再补个下半场。” 哪怕是对陈忠,在此时,李元庆却也绝不会吐露他内心深处的半点机要,这条路,他注定了只能孤独的往前走啊。 “艹。也好。跟他袁蛮子喝的这叫什么酒?简直跟喝水差不多。曹文诏这厮虽然不咋地,但应该比这袁蛮子强些吧?” 陈忠话音刚落,这时,杨磊小心推门进来,“大帅,曹爷马上就过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走,咱们去会会曹文诏。” 陈忠就算看不惯曹文诏跟在袁督师的身边混功绩,但此时,他也明白,多个朋友自然比多个敌人要好出几百倍,忙用力点了点头。 ………… 曹文诏比之前京师守卫战时,要稍稍憔悴了一些,虽然他强自撑起了精神,但李元庆却明显能看出来,这厮的眼睛深处,有着很深的积郁。 酒宴的地点安排在距离袁督师码头营地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内,这主要是李元庆为了曹文诏能在第一时间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动。 曹文诏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周全思虑,端起一杯酒,恭敬对李元庆示意一下,“李帅,您对文诏的厚爱,文诏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文诏必竭力而为。” 李元庆哈哈大笑:“曹兄,你我一见如故,说这些可就远了。来,咱们满饮此杯。” 此时的酒宴,明显比袁督师那边要敞亮多了,皆是大锅炖菜炖肉、酱肉。 陈忠也暂时抛却了对曹文诏的看法,与曹文诏连连碰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笑着递给曹文诏一颗雪茄,又递给陈忠一颗,三人都点上,吞云吐雾一番。 李元庆笑道:“曹兄,元庆观你脸色,似是不太开心啊。怎么?难道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变故?” 曹文诏不由苦笑,用力灌了一杯酒,“李帅,陈帅,这件事,文诏也不想隐瞒什么。辽西这地方,我算是看透了。来年吧。争取在来年初,我便回大同老家去。” 陈忠面色不由一变,“老曹,你这……你在辽西势头不是不错么?为何要回老家?西北那地方,就算是大同,风沙也能埋人,这~,这又是何苦呢?” 陈忠的性子就是这般,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之前,曹文诏因为在袁督师麾下,‘为虎作伥’,陈忠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此时,曹文诏竟然要抛弃这大好的势头,蒙生了去意,陈忠却又忍不住为曹文诏惋惜起来。 毕竟~,曹文诏也算是个汉子,在对阵鞑子的战斗中,他并没有怯懦,没有丢辽地儿郎们的脸! 曹文诏不由苦笑:“陈帅,这事情……哎。一个人一个命吧。可能我命里与辽西不合。来,咱们喝酒。” 陈忠陪曹文诏干了一杯酒,下意识又道:“老曹,你这样……那现在,袁督师的身边,是谁来护卫?” 曹文诏刚要说话,这时,外面却有他的亲兵急急来报:“爷,不好了,谢尚政那狗日的找到这边来了!” ………… 正文 第1113章 威势! 屌~丝船再次怒求一发订阅。跪谢。 ~~~~~~ “谢尚政?” “谢尚政是哪个鸟厮?他算个球子的!他娘的,老子们喝酒,这驴球子也敢来搅局?” 一看曹文诏的神色,陈忠登时便明白这是要出事情,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火气忍不住‘噌噌’升腾起来,就要发作。 曹文诏当然明白陈忠这是要为他出头,忙感激的对陈忠一抱拳:“陈帅,此事,此事是小弟之事,陈帅切莫要动怒。小弟出去会会他,应该马上就能解决。” 说着,曹文诏又忙对李元庆一抱拳,“李帅,文诏先失陪片刻。”忙急急出了门外。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元庆,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却并未太过着急,只看曹文诏的表现,他的对头,已经呼之欲出了。 更何况,谢尚政这厮,在历史上,可是鼎鼎大名啊。 只不过,或许是这厮太过平庸了,一生中唯一的闪光点,就是在那场关键事变中,李元庆在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此时,看陈忠这般急切,李元庆道:“大哥,此事~,曹文诏应该能处理好。若是他真遇到了麻烦,咱们再出手不迟。”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那咱们先出去盯着点。” 这时,屋外十几步外,曹文诏已经与谢尚政‘交上了火’。 谢尚政今年大约三十七八,身材很雄壮,仪表也是非常不凡,浓眉大眼的,只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面色有些低低的阴郁。 此时,他阴郁的看着曹文诏道:“曹将军,下半夜该是你值守之时,为何要脱离值守?竟然还在饮酒~~!难道,你将我关宁军的军纪,视为无物?” 不远处,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看清了谢尚政的官袍,只是三品参将。 陈忠忍不住低声啐道:“元庆,这狗日的,关宁军这是什么意思?参将也能对副将训话?这还有没有尊卑了!” 李元庆却忙示意陈忠不要着急。 曹文诏此时是副将不假,却是因为京师守卫战,一步由游击升上来,谢尚政看模样应该是老牌子的参将了,此时又有袁督师的宠信,撑死曹文诏,倒真不叫事儿。 曹文诏这时也死死的盯着谢尚政,冷笑道:“谢参将,下半夜是曹某值守不假,但此时是何时?此时还不到亥时初刻。你又急什么?我曹某又违反了哪一条军纪?” 无理还争三分理呢。 更不要提,曹文诏此时,本身并没有太过出格之处。 这明摆着,是谢尚政这厮要欺人。 谢尚政不由一阵冷笑:“曹文诏,你休要强词夺理!此时是何时?督臣的安危就交在你我手里,你竟然擅自玩忽职守,你可将督臣的安危放在心里?你可将督臣放在眼里?走!咱们现在便去督臣面前评评理!” 不得不说,谢尚政这厮明显是‘老司机’,一个个大帽子扣的曹文诏一时简直难以反驳。 但曹文诏走到今日,可不仅仅是靠的运气。 他丝毫不畏惧的看着谢尚政道:“姓谢的,你休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去督臣面前又如何?我曹文诏问心无愧!不过,此时督臣若已经睡下,谁又来承担这个责任!” “你---!” 谢尚政不由大怒,没想到曹文诏这厮竟然‘反咬一口’,片刻,止不住的冷笑道:“曹文诏,你厉害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跑到敌军阵地?你究竟是何居心?” “敌军阵地?” 曹文诏忍不住放声大笑:“谢尚政,你好大的狗胆啊!这里是长生岛,是我大明李元庆、李帅的治地。你竟然说这里是敌军阵地!好啊!好啊!你究竟是何军心!走~,咱们现在便去督臣面前评评理!” “我艹……” 谢尚政后面的脏话还没说出来,却也明白过来,他刚才被曹文诏这狗日的气昏了头,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失误。 关键是他平日里说顺了嘴了,此时一时也收不住了。 但谢尚政毕竟也不是凡人,片刻,他已经回过神来,冷笑道:“姓曹的,你休要满口污言秽语,血口喷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今日擅离职守,还跑到这边来喝酒!真的是我大明的良将啊!我倒要看看,此事传到了朝廷,传到了皇上面前,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姓谢的,你个狗杂碎说什么?” “狗日的!信不信老子现在活剐了你!” “艹你们亲娘的!狗比泥腿子得意什么?怎么着?还敢跟老子们来一场?” “爷,给这姓曹的龟~蛋~子墨迹什么!剁了这狗日的!” “………” 两人的亲兵此时已经有些收不住了,顶在前面的已经开始频繁推搡,骂声连连,怕就要拔刀了! 曹文诏和谢尚政两人明显也被顶到了气头上,双方都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一场混乱的斗殴,怕是已经不可避免。 李元庆这时低声对陈忠道:“大哥,该咱们出手了。他们要在这里打起来,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对谁也不好。” 陈忠早就等不及了,低声道:“元庆,走!咱们去会会这位谢参将!” 说着,已经大步冲上前去,凛冽的冷笑道:“都他娘的吵吵什么!啊!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个都活腻味了是不是?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陈忠还未走到双方近前,身边,呼啦啦一大片,他和李元庆的亲兵,已经蜂拥将这曹文诏和谢参将围在了当中,钢刀出鞘,黑黝黝的鸟铳口,也是竟自对准了其中的他们。 在关宁军序列中,寻常的打架斗殴,简直是层出不穷,根本就不叫事儿。 但~,大多数时候,各人心里都比较有数。 动拳脚可以,必要的时候,动砖头、石头、棍子也可以,上级将领面对这种狗咬狗的事情,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过去了。 但~,一旦拔刀、拿铳,这可就不是斗殴这么简单了啊。 而是形同造反啊! 谁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此时~,陈忠却是敢在这般状态,直接亮出家伙什,尤其是这些长生营和广鹿岛的亲兵们,个个虎视眈眈,怕就要如猛虎出笼。 这些曹文诏和谢尚政的亲兵们,那可都不是傻子啊。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片刻,瞬时安静了下来。 陈忠大踏步的走到了曹文诏和谢尚政这边,两人的亲兵登时本能的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陈忠龙行虎步的走在到了曹文诏和谢尚政身前,李元庆则是不紧不慢拉开了七八步,跟在了陈忠后面。 “怎么着?今日个,非要在我老陈的眼皮子的闹事了?” 陈忠仿似霸王一般,冷冽的扫视过曹文诏和谢尚政。 陈忠虽然之前不认识谢尚政,但谢尚政却是认识陈忠。 毕竟,在辽地混,哪怕是在辽西混,若是不认识李元庆和陈忠,那还混个鸟毛的? “陈帅。” “陈帅……” 曹文诏和谢尚政忙恭敬看向了陈忠,刚才还凛冽的威势,登时一下子就蔫下来。 这时,看到李元庆也大步走过来,两人忙又道:“李帅。”“李帅。” 李元庆笑着扫视过两人一眼,又扫视过周围的亲兵,无一人敢直面李元庆的目光。 刚才~,虽是陈忠表露出的威势,但~,在场众人,谁又会是傻子呢? 所有人都明白,在此时此地,包括在整个辽南,能做主的,能真正一个唾沫一个钉的,那只有一人! 包括他陈忠,也是这个人的庇护下,才有如此崇高的威势! “曹兄。” 李元庆笑着对曹文诏一拱手,又看向了谢尚政,笑道:“这位便是谢参将、谢兄吧?今日这是怎的了?要在元庆这边大动肝火?” 谢尚政心中不由大骂啊,“你个狗日的李元庆!明明刚才还在跟曹文诏这狗杂碎喝酒,现在竟然这么欺负人啊……” 但李元庆的威势却远非曹文诏可比,尤其是李元庆的大名,在辽地,那可绝不是一年两年了啊。 谢尚政又怎敢在此时,公然反驳李元庆的威严? 忙恭敬单膝跪地道:“李帅,是,是一点小误会而已。卑职绝不敢在李帅这边乱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即是误会,话说开了,那不就结了?谢兄,里面酒还温着呢。谢兄要不要也过来一起喝一杯?” 李元庆虽说的飘飘然也,但谢尚政又怎的敢真的接李元庆这话茬? 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他又怎的可能有跟李元庆同桌共饮的资格呢! 曹文诏这狗日的真是好运气啊,竟然能得到李元庆的垂青。 若早知道李元庆会出来,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李元庆面前闹事啊。 忙恭敬道:“李帅,此事,此事都是卑职的失误。卑职即刻便撤兵。恳请李帅责罚。” 李元庆哈哈大笑:“即是如此,谢兄有军务要事在身,那元庆便不勉强了。明日吧。明日元庆在府内设宴,谢兄可不要不给元庆这面子啊。” “………” 谢尚政简直被李元庆堵的哑口无言。 李元庆请他喝酒……他能不去么?他敢不去么…… 片刻,谢尚政忙一咬牙道:“谢李帅厚爱。卑职告退。” 说着,忙一摆手,“退兵。” “是。” 不多时,他的百多号亲兵,瞬时消散无踪。 曹文诏这边人少,只有不到五十人,若真打起来,不可避免的要吃亏,忙恭敬对李元庆和陈忠拱手道:“多谢李帅陈帅为卑职解难!” 陈忠忙笑道:“老曹,你这话,我老陈可不爱听了。走,咱们回去继续喝!” ………… 正文 第1114章 御敌与家门之外!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有谢尚政搞的这一出,曹文诏显然也没有了太多喝酒的心思。 回到屋内,又陪着李元庆和陈忠喝了两三轮,曹文诏有些尴尬的道:“李帅,陈帅,哎……这事儿闹的。等他日有时间,若是李帅和陈帅能到我老曹的大同老家,我老曹必扫榻相迎,一定要陪李帅和陈帅喝个痛快!可今日……” 陈忠登时又有些不爽了。 这姓曹的,他和李元庆已经帮他平了场子,这厮怎的还跟猴儿屁股里抹了蒜一般,这般没点底气? 但陈忠还未说话,李元庆却是已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笑着对曹文诏道:“曹兄,既然曹兄已经有了选择,那元庆也不再多劝。老话说得好,水是故乡甜,月是故乡明。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来!曹兄,咱们满饮此杯。元庆便在这里,预祝曹兄,在将来的路上,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李帅……” 曹文诏的眼睛里泪花都闪出来。 李元庆这话虽看似稍稍有些飘忽,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啊。 没有这个经历、阅历之人,谁又能体会,在军队体系里最底层泥腿子们的苦衷呢? 尤其是~,并不是混日子、而是想继续往上的泥腿子呢…… 陈忠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也端起酒杯笑道:“来,元庆,老曹,干了!” ………… 曹文诏很快离去,陈忠却依然还有些不爽。 哥俩儿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有些疑惑的道:“元庆,这曹文诏,不过寥寥而已。依我看,京师守卫战的时候,多半,他的功绩,夸大其词的成分居多。这么点事儿都兜不住,又何谈指挥千军万马杀敌?元庆,你又何必对他这般客气?”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沧桑缥缈的一笑:“大哥,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曹文诏此时,难啊。不过,此人为人处世,极有分寸。此时一时不得志,只不过是时运不济。他现在想换个环境,倒也并非是坏事。” 说着,李元庆笑道:“大哥,你信不信,五年之内,这曹文诏,必有出息!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 陈忠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是更深深知道李元庆的识人功底的,又怎可能会跟李元庆打赌。 片刻,赶忙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元庆,我才不跟你打赌呢。这他娘的,跟你打赌,我就没记得我赢过。对了,元庆,袁蛮子今天倒还算是正常,明日,咱们又该如何安排?”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大哥,我猜测,袁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好不容易,才来长生岛一次,不可能马上离去。咱们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对了,大哥,还有一事。” 说着,李元庆附在陈忠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陈忠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片刻,重重点头道:“元庆,这事儿你放心,我马上连夜派人去办。” ………… 今日是袁督师第一天来,又把驻地扎在了码头上,李元庆和陈忠自是也不能回去官厅休息了,便也在码头这边的办公室将就一宿。 当然,哥俩还是睡一个房间。 这自也是陈忠这厮的强烈要求,即便他此时已经不打呼噜了,但睡姿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躺在非常亲切的土炕上,一旁,陈忠早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 这厮。 或许是因为李元庆在身边,他倒是踏实的够呛,完全不会理会太多,但李元庆透过窗檐的缝隙,看着夜空中寂寥零落的繁星,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曹文诏的心灰意冷,在很大程度上,可是一记绝不算小的警钟啊。 只可惜,‘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曹文诏此时,还是太过卑微了啊…… 而袁督师这边表现的越是亲和,却也越发加重了李元庆心中的危机感,只是……这其中的秘密,李元庆却是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诉说。 在这时,李元庆也是越来越体会到、当年赵宋那位大文豪的盖世经典之言:“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那!”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和陈忠便已经起来,简单活动一番,恭敬来到袁督师帐外听用。 袁督师起的也非常早,不到辰时,也就是六点半左右,他便已经收拾立整,一身华贵的蟒袍玉带,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李元庆和陈忠面前。 话又说回来。 此时,大家虽是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但~,但凡是能在此时这个位置上的,谁又是庸才呢? 规规整整的见过礼,李元庆不卑不吭的笑道:“督臣,今日的行程,您可有安排。” 袁督师淡淡一笑:“李军门,本官可是久闻长生岛有几处仙山宝地啊。李军门和陈军门若是有时间,可愿陪本官登高而望远?” 袁督师在闲暇时喜欢登山,这在辽地,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李元庆也没想到,袁督师竟然没有提出去长生岛城区,而是直接选择去登山。 一旁,陈忠明显也是一愣。 但片刻,李元庆便已经反应过来,恭敬笑道:“愿为督臣效力。” 袁督师这时也放松了态度,哈哈大笑道:“李军门,你是长生岛的地头蛇。登哪座山,便由你来安排吧。” “是。” ………… 袁督师虽是将登山的地点放给了李元庆,让李元庆来安排,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袁督师早已经有了选择。 来到了长生岛,就算他再大度,又怎的可能不去城区呢? 哪怕是走个过场呢。 等袁督师这边吃过了早饭,李元庆已经准备妥当,今日,袁督师要登的山,正是城区西南侧这座可以瞭望整个城区的小山脉。 这小山脉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知晓。 但自李元庆占据长生岛之后,因为有许多阵亡儿郎们的骨灰,都埋葬在这座山的向阳面,加之山上松柏非常葱翠,岛上老百姓们便一直称呼这片山脉为小青山,小青山的最高峰,称作为‘忠义峰’。 这名字的由来,是取自当年李元庆信手拈来满清大诗人龚自珍的一句名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忠义峰并不是太高,就算是攀到顶再下来,也用不了一整天的时间。 李元庆也提前做好了规划,将城区西南侧的一座军营空出来,留待晚上袁督师登完山之后驻扎。 当然,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哪怕是袁督师,进城之后,也只能携带五百亲兵。 袁督师今天兴致很高,一行人并没有乘马车,而是直接策马,顺着水泥大道,绕过了城区,直接来到了小青山之前。 小青山的向阳面,除了儿郎们的埋骨地,修建了规整的青石台阶和庙宇,其他地方,还属于未开化之地,并没有路。 袁督师对李元庆兴建的这般宏大的将士埋骨地,非常有兴趣,并没有直接奔赴登顶忠义峰最佳地点,而是先去儿郎们埋骨地的忠义祠,为这些年阵亡的儿郎们上了一炷香,这才直接由山上转道,攀登忠义峰。 此时,袁督师虽然已经四十有几,看着干干巴巴的瘦弱,而且是又黑又瘦又矮,但他的体力却是真不错。 不到午时,仅用了一个时辰多些,一行人已经攀到了忠义峰的顶端。 山顶上,清冷的海风呼啸,怪石嶙峋,加之今天天气极好,视野极为开阔。不仅可以纵览整个长生岛的城区,便是对岸的南信口,以及西北侧的军器坊、养马场,都可一眼纵览。 袁督师的心情也是极好。 自从登到山顶之后,笑意便一直挂在他的脸上,显然,对李元庆这个安排,他是相当的满意。 只不过,在山顶上,饭食方面,可就不能有太多讲究了。 但袁督师也不介意,就算只是冰冷的酱羊肉就酒,他吃的却非常开心。 坐在一块已经被风化的极为平坦光滑的巨石上,袁督师淡淡品了一口杯中美酒,看着山下街道连绵、如同蚂蚁般来回涌动的人影,笑道:“李军门,现在,长生岛有多少人丁?” 李元庆早有准备,忙恭敬道:“回督臣的话。此时,长生岛有丁口七万余户,人丁二十万出头,若是再加上今年关内的这批人口,以及常驻岛上的商户、帮工之类,大概有个小三十万人吧。” 这个整体数字,李元庆说的虽与事实差不多,但李元庆却是在其中取了很大的巧。 事实上,在此时,仅是长生岛城区的人口,就已经稳稳的超过了三十万。 更不要提,羊官堡一线的那七万多丁口,以及南信口、金复沿线的诸多村庄、据点了。 袁督师即便是蓟辽总督,李元庆的直属上司,但在这种关节,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查他李元庆的帐。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袁督师一时也摸不透李元庆的底细,但这个数字,却是跟袁督师预想中的差不多,他非常满意李元庆这个答案,却是深深叹息道:“李军门,皆是海边城池,但~,本官观长生岛城区的概况,怕是比宁远城,要好上不少啊。” “督臣过谦了。长生岛能有今日,与辽西的大力支持,那是绝对分不开的。”李元庆忙谦卑的拱手道。 谁不知道,宁远城是他袁督师一手督建,是他袁督师的命~根子? 在此时,李元庆自然不会自大到跟袁督师计较这嘴皮子之利。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又道:“李军门,有件事情,本官倒是有些疑惑了。这长生岛城区这么大,李军门却为何不设城墙?若万一鞑子来袭,那李军门又该如何抵挡?”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长生岛与宁远不同。长生岛最大的便利,便是海岛的优势。卑职在规划岛上建设之初,的确是想过要设高墙厚壁的,只可惜,那时卑职财力实在不济。有心也无力。后来,卑职左思右想,便想出了一个折中、又能节约成本的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袁督师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恭敬一拱手,身上气势虽未有太多变化,但眼睛却骤然锐利了不少,沉声道:“督臣,卑职的办法是……御敌与家门之外!” “御敌与家门之外?” 登时,袁督师的脸色,有些不是太好看起来…… ………… 正文 第1115章 魔鬼之计! ~~~~~~ 御敌与国门之外。 御敌与家门之外。 这事情,若只是说起来,的确是非常简单,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情。 但~,真要做到,到底有多难,在此时,怕是没有人比袁督师更为了解了。 哪怕他花费了朝廷近乎九成的粮饷,费尽了数年功夫,精心打造的宁锦防线,但在真正的大敌面前,却简直是不堪一击。 宁远之战,宁锦之战,这两战,后金军主力,皆是轻易的便穿过了明军重兵防守的核心防线。 甚至,一度杀到了山海关的关墙下,耀武扬威。 尤其是今年的京师防御战,皇太极更是亲帅后金军主力,直接绕过了宁锦防线,转而由龙井关入关,直接杀到了京师城下。 虽然他袁督师在后金军主力转道蒙古之前,便做出了精确的预判,提前赶到了京师,就算是费尽了不少的周折,但却总算是守住了京师外围,保全了一些天子和朝廷的颜面。 但袁督师在心底里却是非常明白,皇太极这一记大嘴巴子,简直把他的脸都给抽肿了啊。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但在此时,李元庆竟然来了一句‘御敌与家门之外’,而且,他似乎还真的做到了…… 这…… 李元庆自然清晰的注意到了袁督师的神色变化。 事实上,他一直在观察着他说出这句话后,袁督师的反应。 如果换一个讨巧的说法,李元庆其实完全可以用‘财力不足’,便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不想讨这个巧儿,他想更深入、更直接的试探一下袁督师的底线。 看看他袁督师,到底是真的只耍嘴皮子、要‘五年平辽’,还是他有心、力却不足。 哪怕此事要付出一些代价呢,但这代价,李元庆却完全可以承受的起。 此时~,袁督师的小脸儿红一阵儿、黑一阵儿,简直有些不成模样,但半晌,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淡淡一笑道:“李军门,御敌与家门之外。这想法,的确是不错。很不错。不过,本官更想知道,李军门究竟是靠什么,来做到这一点呢?”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原本凛冽犀利的眼神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恭敬拱手道:“督臣,卑职所谓的御敌与家门之外,只是一个粗犷的概念。真要具体到实战中,还是要利用据点和这海岸的阻隔。尤其是寒冬时,每年,卑职都会花大力气,用在破冰上。再者,便是连绵骚扰战术。” “督臣,长生岛毕竟是我大明的腹地。周边百姓,自是也心向我大明。鞑子若敢深入我长生岛腹地,先有这海岸阻隔,他们一时便不得过来。而后,卑职连绵骚扰,断其粮道,连夜击鼓,让其夜不能眠。长此坚持,卑职预计,他们绝坚持不到一月。” 袁督师闻言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最大的依仗,还是这海岸啊。”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英明。正是如此。” 袁督师却摇头笑道:“那~,李军门,你这个战略,对岸腹地的损失,怕也不可避免啊。” 李元庆有些沉重的点头道:“督臣,要想打胜仗,就必定要有所牺牲。这个牺牲,卑职也只能承受了!” 袁督师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国事,艰难啊。” 片刻,他却是一笑,转移了话题,“李军门,那边是什么街?怎的会如此热闹?” 李元庆忙笑道:“督臣,这是岛上的主要商业街。长生岛的主要店铺,都集中这场街上……” 李元庆和袁督师在这边聊的‘正欢’,但一旁,陈忠的小心肝却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当着袁督师的面儿,说出这般……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啊。 庆幸的是,袁督师并没有当众翻脸,而是给了李元庆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李元庆从容的将这个话题周旋过去。 但若万一……陈忠简直不敢往下想啊。 这件事,等下必须要跟元庆问个明白。他,他怎么就敢这么大胆呢…… ………… 袁督师在忠义峰上呆了一个多时辰,饶有兴致的询问了李元庆几乎全部的他能看到的长生岛城区的景致,这才有些阑珊未尽的下了山。 主要是山顶的气温太凉了,大家上山时,并没有准备厚衣服。 否则,李元庆估摸着,袁督师这厮怕能在山上过夜…… 一行人下了山,时以至傍晚,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 李元庆和陈忠将袁督师送到军营内,袁督师却笑道:“李军门,陈军门,明日,你们两位,便不用再陪同本官了。嗯。本官想在城区自己逛一逛。李军门、陈军门以为如何啊?” “这……” 陈忠登时有些无言,没想到,袁督师这厮竟然……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啊。 这已经完全破坏了历来的潜规则啊。 李元庆这时恭敬道:“督臣,岛上客商众多,加之鞑子哨探也有分布,卑职……” 但李元庆话未说完,袁督师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笑道:“李军门,此事,本官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至于本官的安危,本官自己会照应周全的。今日,两位军门都累了一天,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袁督师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返回了军营内。 看着袁督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去,陈忠忙看向李元庆,低声道:“元庆,这……” 李元庆忙摆了摆手,“大哥,先回去再说。” ………… 回到官厅,陈忠登时忍不住的爆发了,狠狠啐道:“元庆,这狗日的袁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还真把他这当成是蓟辽总督了?他狗日的蓟辽总督能管到长生岛?能管到咱们辽南?” 李元庆这时却出奇的平静,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缓缓点燃一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袁蛮子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又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他要这般,咱们也只能是接受啊。” “可是……可是元庆。若万一,万一被这袁蛮子看到了、听到了什么不该看到、听到的东西,咱们,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陈忠简直急的抓耳挠腮。 他可是非常清晰的明了,他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他的亲弟兄李元庆的提携啊。 若没有李元庆,别说享受现在这高高在上、繁花似锦的生活了,早在镇江城,他便已经与那帮老弟兄们一起,在熊熊业火中化为灰飞了。 此时,对于李元庆的利益,陈忠简直比李元庆更着急。 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万一李元庆这边遇到了麻烦,那就跟他陈忠遇到了麻烦,完全没两样啊。 甚至,陈忠都盼望着,袁督师此时是在广鹿岛。 即便他在广鹿岛出了事情,还有李元庆这边能兜着,帮他照应周全。 但~,一旦长生岛出了问题,怕……怕整个辽南都要崩盘啊。 这…… 李元庆此时却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淡淡一笑道:“大哥,事情,或许也没有咱们想象的那般严重。他袁蛮子再能,还能把长生岛给拆了?再者,今天他已经亲口保证,他的安全,将由他自己全权负责。咱们还能堵着他不成?” 陈忠登时也反应过来,脸色却骤然阴郁下来,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声道:“元庆,要不然,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刀,将这袁蛮子了结了,一了百了!到时,就算朝廷追查起来,咱们也可将这事情,都推到鞑子的密探身上。加之,有大帅跟咱们站在一线,朝廷未必就能将咱们怎么着了!大不了,咱们就直接反了!有辽南在手,朝廷又能拿咱们如何?” “大哥,这事情……”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乱拳打死老师傅。 别说~,陈忠这话虽然糙,但理却不糙。 若真要实行,倒真的算是一条好路,可直接改变此时辽南和东江有些被动的局势。 哪怕崇祯皇帝怪罪下来,有茫茫大海相隔,崇祯皇帝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办法。 不过,若真是这般,李元庆怕就要自绝与朝廷、自绝与整个大明了。 包括海贸、人心等一系列方面,李元庆将彻底失去大明的红利。 这红利,看起来不算大,很多时候,犹若鸡肋,看似仿似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但~,在整个大义上,包括整个大势上,却是无疑让李元庆走进‘hard’模式。 最关键的是,这不可避免的,要分裂大明啊…… 虽说分裂大明,倒也并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儿。 尤其是以大明当下的状态,明年若再旱上一年,西北那边,高迎祥他们,必定要闹腾起来。 而以崇祯皇帝的性子,一旦他李元庆做掉了袁督师自立,他必定会恼羞成怒,怕是会纠结此时能调集的所有精锐,来剿灭他李元庆。 若李元庆击溃了这股生力军,那~~,整个大明,就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高迎祥直接走上李自成的路,提前攻进京师城,甚至~~,提前灭了整个大明,都不是不可能啊…… “呼……”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真正冷静下来,他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魔鬼。 倒并不是陈忠此计不好,也不是他李元庆害怕面对‘hard’模式,只是~,哪怕有大海相隔,李元庆却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同时应对大明和后金双方位的攻击。 这毕竟不是在玩战略模拟游戏。 输了还可以load,还可以重新开始。 大明一下子全面进入军阀时代,草头王并起,仿若五代十国,这简直开历史的倒车啊。 他李元庆和寥寥几个人的个人利益,的确是得到满足了,但~~,对天下的百姓们,对天下这些并不喜欢战争、只想安心过日子的百姓们,有些太过不公平了啊。 尤其是,若是真的到了这般状态,他李元庆来收拾这残局,怕也至少要浪费比现在多几倍的时间啊…… ………… 正文 第1116章 荒地与良田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大哥,你~,你真想这么做?”李元庆平静、却又有些锐利的看向了陈忠的眼睛。 “元庆,这,这他娘的不都是被袁蛮子那狗日的逼的么?他既然不仁,那咱们也只好不义了啊!” 陈忠孩子般负起的一甩头,大手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饶是这桌子是上好的红木打制,却依然是‘啪’的一声闷响,由此也可知,陈忠这一拳的力道。 作为自幼便受到儒家传统文化熏陶的‘原住民’,又已经身居高位多年,陈忠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若不是形势真的到了无法选择,他自然也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陈忠不由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没错。就是故事。大哥,这个故事很简单。一桩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你若直接拆毁它的地基,必然会引起坍塌,伤人怕是不可避免啊。但~,你要小心缝缝补补,虽然它还是会有些漏风漏雨,但~,却是可以遮蔽住大多数的风雨啊。” “元庆,这,这是……” 陈忠已经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还是差临门一脚。 李元庆笑道:“大哥。你想啊。这种事情,连你~~,都要犹豫斟酌,那底下的弟兄们呢?没错!咱们麾下的弟兄们,皆是咱们一手带出来,与咱们同气连枝。但~,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发生了变故,咱们失去了大义。他们,还会跟现在这样、对咱们死心塌地么?” 陈忠这时已经完全抓住了李元庆的主线,忙道:“元庆,你~,你是说,大明此时还未失德?”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大哥。枪打出头鸟啊。你我的根子虽算稳固,但~,却并没有稳固到咱们想象的那般程度。大哥,你可知,其中原因?”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元庆,咱们现在的人口和土地还是太少啊。尤其是,咱们多半的收入,都是靠商业和海贸得来。但若去抢老百姓,咱们又做不出这种事情……的确,我还是有些太心急了啊!不过,元庆,咱们,咱们真的能走到最后那一步么?” 虽然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相交十年,情如骨肉弟兄,同气连枝,但此时~,这却是李元庆和陈忠第一次~~~,公开的将这个话题说出来。 陈忠最后这句话,声音都在不断的打颤。 李元庆笑道:“大哥,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若天子仁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富饶太平,你我平定了鞑虏,解甲归田,养上几百、几千个娇妻美妾,坐拥几万倾良田,倒也是一件美事。但~,大哥,若天子不义,就是容不得咱们弟兄,咱们难道还得束手就擒不成?” 陈忠登时已经完全了解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一下子都有些嘶哑,“元庆,不论你如何选择,哥哥我~,始终站在你这一边。生,咱们同生。死~,咱们同死!”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李元庆可对天发下誓言,必保大哥你百世荣华!就算是咱们败了,大哥,我李元庆也可保证,我必定要战死在大哥你前面!” “元庆……” 陈忠的眼泪都流出来,片刻,忙用力抹了一把,却是一把抓住了李元庆的衣襟,恶狠狠道:“元庆,你记得,以后,在哥哥我面前,我绝不允许你说这种话。哪怕是真的当了皇帝,哥哥我也绝不容许你再说这种话!若真的要战死,当哥哥的,岂能躲在弟弟身后?谁想要咱们弟兄的性命~,那他们必须得拿命来换!!” 李元庆哈哈大笑,眼睛里一时却也有些模糊,忙转移话题道:“大哥,好好的,说这些不痛快的作甚?袁蛮子就算要逛长生岛,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儿。我长生岛,是商业社会,一切以商业模式来运作。袁蛮子肯在岛上花钱,对咱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陈忠这时也缓过来一些,忙道:“元庆,你,你真的不怕袁蛮子从岛上找到纰漏,来要挟咱们?” 李元庆一笑:“大哥。怕。我也怕。不过,咱们害怕,他袁蛮子就会收手么?他该怎样,必定还是要怎样!与其咱们担惊受怕不痛快,何如~,咱们提前做好准备,防着他这一手!” 陈忠不由大喜,忙道:“元庆,你有好办法了?“ 李元庆笑道:“好办法暂时倒是没有。不过,大哥,我却有个法子,让咱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办法?” 陈忠忙急急道。 “呵呵。大哥,很简单。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呃?” 陈忠一愣,却发现,他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思维了,忙道:“元庆,这是……” 李元庆也不遮掩,笑着解释道:“大哥,袁蛮子此行的目标,并不是咱们,而是大帅和东江。他没有理由,在此时,挑咱们的刺儿,与咱们撕破脸。再者,咱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他若真要来阴的,弟兄们心里可都是有谱啊。再者,辽西、朝廷,包括天子,可都不是瞎子啊。” 李元庆这时其实已经摸到了袁督师的核心。 袁督师此时之所以要停留在长生岛,拖延时间,恐怕,是要等待辽西关于他此次出来巡视、或者说会谈的情报,发往辽地各处。 只不过,这个事情,李元庆此时并不能对陈忠说出来。 此时,听李元庆已经有了计较,陈忠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忙道:“元庆,这便好。你心中有数了,哥哥心里也踏实了。对了,哥哥还有个事儿,一直想问你。之前,你,你怎的就敢对袁督师说出‘御敌与家门之外’这种话。你~,你就不怕袁蛮子那狗日的翻脸么?” “呵呵。大哥,我怎的不怕?我非常怕。不过,我却是抓到了袁蛮子的一个核心。” “核心?什么核心?”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解惑。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袁蛮子的性子,是何等自负,你又不是不清楚。长生岛除了各处军营、炮台,并没有完全防御性的据点,他袁蛮子又不傻,能猜不出我是在‘吹牛逼’么?” “呃?” 陈忠不由一下子呆住了,他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李元庆这弯弯绕绕…… 片刻,陈忠不由失笑着连连摇头:“元庆,你这脑子啊。怕~,这一回,袁蛮子只能在咱们脚下吃灰啊。”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轻柔的海风迎面而来,卷起丝丝的清爽凉意,却也将旁边的树叶吹的‘哗哗’作响。 临时军营内,袁督师站在一株碗口粗的银杏树下,静静的把玩着手里一串精致的佛珠,脑海中,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今日,虽未进长生岛城区,但在忠义峰顶上,他却是将整个长生岛城区的构架、布局,看的非常清楚。 就算袁督师在心底里,对李元庆非常的不感冒,他一直认为李元庆是个有些小心机的最卑贱泥腿子,充满了最底层泥腿子的卑贱和狡诈。 尤其是李元庆那一句‘御敌与家门之外’,当时,袁督师差一点就没忍住。 若不是为了顾全整个大局,他当时必定要与李元庆翻脸。 ‘区区一个卑贱的泥腿子武官,也敢妄议军国大事?若传出去,他袁督师的脸还往哪里搁?’ 但在此时~~,亲眼目睹了长生岛的繁荣、严整,甚至是自由之后,袁督师的心里,一时却……却有些无法言语的思量万千啊。 即便是袁督师心里非常非常的不想承认,但~,此时长生岛的繁华,尤其是这种兴旺的人气涌动,早已经与他一手督建的宁远城拉开了差距…… 袁督师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他堂堂的朝廷要员,自幼便熟读史书,饱尝百家,论财力,宁远城有整个大明的支撑,论人手,他袁某人执掌着整个蓟辽的大权,论才学、论资历、论威望,不论是哪一方面,李元庆这卑贱的泥腿子,能跟他袁某人相比? 但~~,现实却就是这么残忍。 此时的宁远城跟长生岛城区一比…… 那简直就是破落的小镇子跟京师、南京这样的豪华大城的差距啊。 甚至~,便是京师、南京这样的豪华雄城,在很大程度上,似是……似是也比长生岛少了些什么。 因为长生岛的整个构架格局,没有了城墙的阻隔,完全是根据天然地势来修建。 一条条大路,宽阔平坦,就算是城中的房舍,也处在葱翠的绿色包裹中。 仿似~~~,这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啊。 尤其是~,长生岛的整个城区虽未有太明显的军事防御设施,但袁督师却是敏锐的感觉出来,李元庆利用道路和军营的构架,牢牢的卡死了几个关键的节点。 此时,就算是不能看到长生岛在真正面临战事时的防御规模,但袁督师却可以敏锐的感觉出来,一旦遇到突发的战事,八成,八成啊! 长生岛的反应速度,绝对要比宁远城更快、更迅速! 相形之下,宁远城就像是一块长满了荒草、简直无人问津的荒地~,但,长生岛这边,却是一片草长莺飞、土地肥沃、到处都充满了生机的良田啊。 这…… 他袁督师明明比李元庆强出这么多,为何~,为何就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呢…… ………… 正文 第1117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求订阅,小船多谢。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刚刚蒙蒙亮,袁督师便已经起身来。 事实上,昨夜,袁督师就好像被‘鬼上身’,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开始只是不由的便回想起、他认识李元庆以来的种种,但却是越想越闷,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为何李元庆一个泥腿子,在各个方面,竟然……竟然都比他做的要好…… 而且,这个好~,还绝不是好上一星半点,而是…… 后来~,袁督师索性也冷静下来,凝神静气,抛去他的‘有色眼镜’,从更公允的角度,来分析李元庆、来评价李元庆。 渐渐的,他忽然理出了一丝头绪。 只不过,这个头绪,却让他非常的害怕! 以至于,昨夜后半夜,他至少有一个多时辰,沉浸在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却又仿若根本无法挣脱一般的噩梦里。 幸好啊。 幸好就在他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天色亮了,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海风很是轻柔,朝阳丝丝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都映衬的生机盎然。 袁督师这时也已经平静下来。 像是李元庆这种泥汤子里打滚,踩着数不清的鲜血和泥汤子、爬出来的佼佼者,简直八面玲珑,做事又滴水不漏,他袁督师想从正面,获取他想要的、有价值的东西,难度着实是有些太高了。 好在~,他掌握着居高临下的主动权,总不至于一直被李元庆牵着鼻子。 他必须要亲眼看看,亲耳听一听,李元庆在这长生岛,到底有什么样的规模! 此时天色还早,袁督师这边的关宁军营地,一个个士兵们都还在蒙头大睡,但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座长生营军营,一队队强健的儿郎们,已经开始激烈的跑着操。 虽然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这边的袁督师,但袁督师此时居住的地方,正是三楼。 在后窗台这边,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军营校场内的动作。 此时,哪怕双方相隔着一条大街,又有几排建筑物,最起码得大半里地,但袁督师却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长生营儿郎们身上不断挥洒着的汗水,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一个个强健的身躯、雄壮的体魄! 尤其是长生营儿郎们这种斗志昂扬的精神面貌,这种威武雄壮、仿似刀山火海、却又整齐划一的昂扬气势~,即便袁督师隔得这么远,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股气势简直铺面而来! “好兵啊!真是好兵啊!真是不知道李元庆,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练出的这般好兵啊!我关宁,怎么就没有这般好兵呢?” 袁督师足足在窗台边看了十几分钟,止不住的连连摇头叹息。 到了这时,他已经看出来。 这可绝不是李元庆要故意在他的面前做做样子,而是~~,这样的操练,几乎已经成为了长生营儿郎们的本能。 因为将官们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他们只需要在前方领跑,身后的儿郎们,便会一直保持与他们同样的动作。 “哼……” 半晌,袁督师用力从鼻子中喷出了一股长气,又重新拾起了精神。 以李元庆这种泥腿子的小心眼儿,军营,必定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但他不过是卑贱的泥腿子,在抚民安民方面,必定要现出原形了! 简单收拾一番,袁督师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又招呼了刚刚收拾立整、换好了便装的谢尚政和七八个亲卫亲兵,就如同一个有排场的富商,大步走出了营门之外。 长生岛的街道非常干净。 要么就是光滑的青石板路面,要么就是错落有致的精致鹅卵石,而主街道,却是一种青灰色、非常平整、像是烧的非常干净的青瓦,却又比青瓦更坚实的一众路面。 这是什么东西? 袁督师虽已经来了长生岛两日,却真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最普通的路面。 “谢将军,你可见过这等路面?” 军营这边没有太多民居,加之此时时候还早,街面上还没有什么人,袁督师低声对身边的谢尚政道。 谢尚政忙恭敬道:“老爷,小的以前倒真没见过这等路面。若说是青石,青石也不可能这么大啊。关键是竟然没有缝隙的衔接。这真是……老爷,这李元庆,真的是有些道行啊。” 虽说袁督师在出门前,才嘱咐谢尚政不要再称呼他‘督臣’,而是称呼‘老爷’,他们一行人是来自南方的大客商。 但此时,他袁督师本人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谢尚政这厮,却已经进入状态了。 袁督师此时也不由对谢尚政刮目相看。 这厮,的确是比‘木讷呆傻’的曹文诏要好使唤多了啊。将他提到自己身边,倒真是走对了。 “你们呢?你们有谁见过这东西?” 袁督师又看向了身边的这些亲兵。 “老爷,小的没见过。” “老爷,小的也没见过。这东西,真是有些蹊跷啊。” “难不成,这长生岛竟然有这么大的青石板?那可真是大宝贝呀。” “………” 身边亲兵一阵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人看的明白。 袁督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片刻,却笑道:“诸位伙计,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今天早上,大伙儿都起的这么早,也没吃早饭。嗯。咱们去前面的主街上找个好铺面,老爷我请大伙吃早饭。” 谢尚政瞬间便反应过来,忙恭敬道:“老爷英明。老爷仁义。” 身边亲兵这时也反应过来,忙‘老爷英明、老爷仁义’,一片马屁声不断。 袁督师也为他此时这个‘妙想’颇为得意,笑呵呵的迈着八字步,走向前面的主街。 军营这边是一片富户的居民区。一般都是两进、三进的大院子,也算是深宅大门。 可能这边的人起的都比较晚,又或是早餐他们都可以在家中解决,一直走了大半里里,袁督师一行人只碰到了三两个出来买早餐的人。 袁督师心中不由暗笑:“长生岛的商业兴旺?怕李元庆这厮,就是在故弄玄虚啊。” 谢尚政只看袁督师的表情,便已经明了了袁督师的心思,忙小声笑着拍马道:“老爷,依小的看,长生岛这地方,也就这般么。这都快要辰时了,这街面上,竟然见不到几人。” 袁督师飘飘然一笑,自然不会接谢尚政这种话茬,脚下脚步却是又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袁督师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宽阔的主街上,这时,人流明显兴旺了不少,路边的小摊,也开始多了起来。 小摊小贩们吆五喝六,不断的叫卖着各自的东西,为这座清早的城市,带了一丝新鲜的生机。 许多过往之人,有的买上些早餐带走,有的则是坐在摊子上的小桌上,叫一碗豆浆,或是叫一碗热汤,就着烧饼、馒头、烙饼,吃的不亦乐乎。 但只看他们的模样,多是以老小居多,很少看到正值壮年的青壮。 谢尚政简直仿若袁督师肚子里的蛔虫,忙又小心低声笑道:“老爷,看这模样,这城中的青壮,怕是皆被李元庆招入了军中啊。” 袁督师笑眯眯点了点头,颇为难得回了谢尚政一句,“此时下这结论,还为时尚早嘛。” 以他袁督师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于在这种小摊子上吃早点的。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 越往前走,人流越多,城市的气氛也渐渐开始显露出来。 不过,过往人流虽然偶尔会看袁督师他们一眼,但片刻,却又收回了目光,各忙各的。 倒是有不少路面的摊贩,一路上不断热情的招呼他们,邀请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袁督师这时已经有些饿了。 旁边,谢尚政和这伙亲兵们就更不要提了。除了战时和大操时,他们何时起的这么早过?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蓟辽总督,怕他们早就要骂娘了。 想要马儿跑,却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天下间,哪有这种好事儿? 这时,前面有一家卖羊杂汤的铺面很大,看着非常热闹,尤其是这店里进出的食客,不论衣着打扮,明显比路边小摊上上档次不少。 袁督师一笑:“老爷我还未尝过这长生岛的牛杂汤哩。走。咱们去尝尝。” 周围亲兵登时大喜,忙齐声一片“谢老爷”。 很快,一行人来到这店里坐下,殷勤的小二哥忙麻溜的迎了上来,“几位爷,您几位要吃点什么?” 袁督师淡淡翻了翻眼皮。 谢尚政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忙尖着嗓子高傲道:“小二~,你们这店里有什么啊?” 小二忙陪着笑道:“客官,本店主营羊杂汤、羊肉汤,烧饼、以及各种小咸菜。当然,还有特色酱羊肉。客官,小店这酱羊肉,在咱们长生岛那可是独一份那。俺们家老掌柜,那可是当年沈阳城大酒楼的大厨,用自家百年秘方熬制,您要不要来几斤尝尝?” 谢尚政哈哈大笑道:“哪个开店的,不都说自己有独家秘方?小二,你休要唬的爷我!你家爷我,可是跟着我们家老爷走过南、闯过北!什么阵仗没见过?嗯?” “是是。呵呵。客官,小的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大人物。”小二忙陪着笑道。 谢尚政当然看到袁督师这边稍稍有些急的眼神,忙又道:“小二,爷我来问你,你们这羊肉汤,大碗多少钱?小碗多少钱?酱羊肉又多少钱?” 羊肉汤、羊杂汤,是北地一种非常流行的特色。 包括山东、京师、中原一带,广为流传,西北和辽地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小二忙笑道:“回客官爷的话,咱们小店大碗三十文,小碗二十文。送小咸菜一叠。大烧饼三文一个,精致地瓜饼五文一个。酱羊肉六百文一斤。您诸位,三百文银子管饱,二两银子管吃好!” 谢尚政忙小心看向了袁督师,用动作小心请示。 这东西,他心里虽有了数,但他怕袁督师‘不食人间烟火’,并不清楚其中的差异。 袁督师这时淡淡一笑:“谢管家,那就来二两银子的吧。小二哥,可要管饱哦。” “呵呵。这位老爷您放心,马上就来!” 看着这小二风风火火的离去,谢尚政忙小心对袁督师汇报道:“爷,咱们宁远的生羊肉,都要小五百文一斤啊。这长生岛~,物价还真不是一般的便宜啊。就是不知,这店里究竟够不够分量了。” ………… 正文 第1118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二) 勤奋的小船怒求订阅.. ~~~~~~ 袁督师虽是‘不食人间烟火’,在寻常时候,除了要例行公务,他很少有与底层老百姓接触的机会。 但他可不傻。 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一斤生羊肉,若用来煮汤,寻常人,至多能煮出六成半肉来。 就算是有秘方的,怕也绝难超过七成。 按此时谢尚政这个报价,那这小店,怕是要亏本啊。 但天下的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的,又怎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 那就只有了两种选择,第一,就是长生岛的生羊肉便宜,第二,那便是这店家在耍诈。 不过,看这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显然不像是店家耍诈的模样啊…… 一个人是傻子,喜欢被人坑,或许还情有可原,但~,又怎可能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好在,袁督师的等待并没有太久,很快,小二便端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上来,还有七八碟各式小咸菜,以及两盘被码的很高、很尖的酱羊肉,还有一大竹篮子烧饼。 只是看一眼这酱羊肉的成色,便会让人胃口大开啊。 谢尚政只扫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数,忙小心低声道:“老爷,这酱羊肉分量很足,应该没有水分。” “呵呵。” 袁督师这时心中已经有了数,忙笑道:“诸位弟兄今日辛苦,来,咱们不管别的,先吃饱肚子再说。” 能跟袁督师一个桌上吃饭,是这些亲兵们简直想都不敢想的啊。登时不由又感动又惊喜,只是碍于此时的环境,无法表达,忙用眼神对袁督师表达崇敬和敬意。 袁督师一时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这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但连他也无法确认,他是不是被李元庆所‘感染’,从而更注意与底层的人群~交流,重新塑造他的形象,或者说,利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手段,来收买人心。 亲兵们的吃相自然不可能太雅观,即便他们已经有所收敛,但在袁督师看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尝了一勺子这羊杂汤,味道倒真不错,比他府上的大厨手艺,也绝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甚,更为鲜美。 袁督师又尝了一片凉飕飕、带着酱汁儿的酱羊肉,味道也非常~劲道,明显非常用心,比他在宁远的小店里吃过的,要精良不少。 但这时,袁督师忽然被眼前一个小瓶儿吸引住。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堆红色的粉末。 稍稍闻了一下,袁督师登时一个‘阿嚏’,差点丢了人。 片刻,他忙道:“小二,这是何物?你店里,怎的能有这种凶险之物?岂不是要伤人?” 小二哥闻讯忙快步奔过来,一看是这小瓶儿,忙笑道:“这位老爷,这叫辣椒。是提辣味用的,非常鲜美。您可以放在您的羊杂汤里,再加点醋来调味。这可是宝贝啊。是俺们大帅从遥远遥远的大海尽头带回来的宝贝。” “哦?” 袁督师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笑着从腰间的钱袋子掏出了一把碎银子,约莫得三四两,推到了这小二哥眼前,笑道:“小二哥,本……呵呵。本老爷看,你们店里还有其他几个小二啊。本老爷看你机灵,这些银子,便赏你了。你可否与本老爷聊几句天解闷?” 小二哥登时不由大喜,忙笑道:“这位老爷,您,您可真是大善人那。您是外地刚来咱们长生岛的客商吧?您等下,我去跟掌柜爷知会一声,马上过来。” 小二说着,风风火火的离去。 谢尚政忙又是一记舒适的马屁递过来,低声笑道:“老爷,这小二相当机灵。从他嘴里,必定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袁督师淡淡一笑,按照小二的说法,朝着他的碗里,加了一点辣椒粉末,又加了点醋,慢慢再品了这汤一口。 片刻,他的眼睛不由一亮。 如此一番调试,这汤的味道,果然非常鲜美。 比他在辽西时,用其他来调辣味的调味品,要更直接,也更浓郁,尤其是非常的鲜美。 这小二哥真没说错,这可真是件宝贝啊。 又吃了几口酱羊肉,咬了一大口饼,将口中的辛辣味道压下去,这时,那小二哥已经笑着来到了袁督师身边,“这位老爷,小的在城内还算熟悉,您有什么问题,小的必定会尽力帮您解惑。” 袁督师笑着点了点头,“小二哥,你刚才说,这辣……辣……” 小二忙笑道:“老爷,这东西叫辣椒。” “哦,对。辣椒。这辣椒是李……是李大帅从万里之外的海的尽头带回来。怎么?难不成,你们李大帅,还去万里之外的大海尽头么?” 与此时~,大多数的大明士大夫阶层,对大海充满了畏惧不同,袁督师毕竟出自东莞,他对大海还是有一些认知的。 他知道海外另有世界,乾坤万象,也知道海商海贸非常赚钱,但在大明此时这个大环境,他毕竟还没有到达中枢的位置,自然不会多言,更不会乱来。 小二忙笑道:“老爷,您误会了。大帅有没有到达过海的尽头,小的不知晓。不过,这辣椒,是大帅前几年,去南洋的时候,从南洋带回来。据说,这辣椒,是那些白毛番鬼,从遥远的海的尽头带回来。老爷,那些白毛番鬼可真有好东西啊。咱们岛上就有不少。您要做大生意,跟他们扯上头,必定不会吃亏。” “哦?” 袁督师自然已经发现,这小二哥非常健谈,忙笑道:“小二哥,你们岛上,还有很多的白毛番鬼?这又是怎么回事?” 但这小二哥却忽然反应过来,有些警惕的看向了袁督师,“老爷,您连这都不清楚,就敢来咱们长生岛做生意?” 袁督师也知道他有些急了,忙笑道:“呵呵。这事情,倒是说来话长。老爷我在老家,虽是大员外、大财主,但一直想从商。后来听人说长生岛机会多,老爷我便来试一试,碰碰运气。诸多问题,还要向小二哥您,多多请教啊。” 这小二哥虽然机灵,但~,他又怎的可能是袁督师的对手? 片刻,他便放松了下来,忙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老爷,不瞒您说,您这样的人,这些年,小的我可是见过不少了。不过,小的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老爷,商场如战场啊。这东西,您最好还是先摸清门道,要不然,赔大了的买卖,可还是有不少的啊。” “呵呵。小二哥,那~,以您的见闻,来长生岛的这些外地人,赔得多,还是赚银子的多?” “这……” 小二哥不由挠了挠头,片刻,笑道:“老爷,这话小的该怎么回您那。这些年,在咱们长生岛,赔大本的人不少,但赚大银子的也不少。总体来说,应该还是赚的比陪得多吧。要不然,大家伙儿也不会都到咱们长生岛来做生意了不是?” …………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袁督师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去。 这倒不是他想走,那小二哥非常健谈,关键是眼界也非常开阔,让袁督师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一直在做小二…… 若不是他不想这小二和店里的其他人起疑心,他必定还是要再跟这小二哥好好聊一会儿的。 老话说:“窥一斑可见全豹”。 今天一大早,仅是从这小二哥身上,包括在这店里吃饭的其他食客身上,袁督师听到的消息,绝大多数,都跟生意有关。 尤其是这小二哥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生意的兴趣。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袁督师又怎能看不出来? 这小二哥之所以还在这店里,就是为了积累经验,方便他日后单独开店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袁督师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此时~,他不得不否认的是,长生岛的整个商业氛围,非常的浓厚。 谢尚政这时自然注意到了袁督师的脸色不是太好,忙小心道:“老爷,这李元庆,还真是浑身铜臭味的泥腿子啊。简直是见钱眼开!若是这般下去,这长生岛,又怎能长久的了?” 袁督师却不可置否的冷冰冰看了谢尚政一眼。 谢尚政刚到嗓子眼儿里的后续马屁,登时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他这时忽然发现,他这马屁,好像有些拍到马脚上了啊。 谢尚政虽然已经足够机灵,也算是人中龙凤、‘战斗机’级别了,但~,他毕竟有着时代的局限性,他又怎的可能知晓,袁督师对商业行为,并不是太过排斥呢?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袁督师还非常欣赏李元庆的这个模式。 所谓的‘士农工商’是不假~,但~~,身为南方人的袁督师,却是深深明了商业的强大和可怕。 尤其是在宁远,即便是有着整个大明国库的支撑,但在很多时候,他依然感觉财力是非常的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啊。 而李元庆,居然将长生岛的商业氛围搞的这么浓厚,那~,这厮从这里面,又要收取多少税金,占到多少好处啊。 也无怪乎,这厮甚至敢于朝廷、敢于他袁督师对着干了啊。 但这番话,袁督师自然不会说出来。 更不要提,谢尚政这厮,又怎的能有聆听他教诲的资格? 这时,街面上人流已经非常兴旺了,主街两边的铺面,都已经开了门。 袁督师也来了兴致,笑道:“走,咱们去慢慢好好逛逛。” ………… 袁督师在主街上,犹如刘姥姥第一回进大观园,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而此时~,李元庆却是在长生楼大酒楼五楼,风景秀丽的阳台上,跟陈忠一起慢慢品着茶。 袁督师刚刚离开这家羊汤馆不久,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飞速传递到了李元庆这边。 此时,听完情报人员的禀报,陈忠不由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元庆,你说,你说这袁蛮子,他脑子是不是抽风了?辣椒他都不认识,他还想从这小二哥嘴里,套到咱们的把柄?” ………… 正文 第1119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夜店’! 求订阅,小船多谢。 ~~~~~~ “大哥,袁蛮子此人~,性格乖张,诡异莫测。他究竟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谁也说不好啊。咱们还是得小心应承着。” 李元庆并没有陈忠这么乐观。 因为~~,他已经隐隐抓住了袁督师的核心奥义。 袁督师此行来长生岛,并不像是来找茬的,反倒是……像是来学习的啊……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惊悚,但~,真正将袁督师的行为模式串联起来,却是可以发现,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当然,这种事情,便是陈忠,李元庆也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陈忠忙道:“元庆,放心吧。袁蛮子身材矮小,又黑又瘦,他再怎么乔装打扮,还是那个鸟样。咱们这边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呵呵。这倒是。” 李元庆不由轻松的一笑。 陈忠这话虽是粗俗,但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袁督师就算是再怎么伪装,他这一口子南方官话,矮小瘦弱的身材,黝黑的小皮肤,这却是很难改变的。 这就注定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的‘防守’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 “大哥。下午我来盯着,晚上你来盯着。咱们务必要确保不出一丁点儿茬子。” 陈忠当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也好。元庆。昨天被这袁蛮子折腾的,我一宿都没睡好。我先去睡会儿。” ………… 时以至傍晚,天色渐渐黑下来,初秋柔和的晚风轻抚过大地,不冷不热,刚刚好。 但此时,街道上的行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比白天已经很繁华热闹的街道,简直又要提高了一个级别。 他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有的直接带着老婆孩子,明显是要去寻酒楼吃饭。 就算不与这些来往的人流说话,但仅凭着他们说说笑笑的只言片语,他们脸上轻松欢快的表情,袁督师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些人,非常快乐,也非常轻松,充满了向上的生机。 今日,他们已经在长生岛的大街小巷子里逛了一整天,少说也得走了几十里的路,尤其是他们今日,在长生岛看到的新鲜事物,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啊。 便是一直精力旺盛的袁督师,一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谢尚政虽是战将,但这厮,却是嘴皮子选手,真正上阵的经验,寥寥无几。 若不是曹文诏蒙生了退意,又与李元庆这边有所牵扯,谢尚政又怎的有机会,伺候在袁督师身边? 但此时,即便他已经累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抬都有些抬不动了,但袁督师不发话,谢尚政又怎敢多言半字?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要人后受罪。’ 老祖宗的至理名言,那可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这时,身边又有七八个军官模样的汉子,说说笑笑的从袁督师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几乎个个高大威猛,又是腰背挺的笔直。 让人哪怕只看一眼,也能清晰的看到他们与寻常人的不同。 就好像是一排高大的青松,插进了一排低矮的灌木丛,简直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街上的行人、两边的小贩,偶尔有认识的他们的,纷纷笑着点头招呼示意。 这些军官却没有丝毫的架子,一一与他们回礼,甚至,有的还能笑着聊上几句。 而反观袁督师他们一行人。 谢尚政的这些亲兵,已经算是宁远军精锐中的精锐了,但丢在这人群里,却是丝毫的不起眼。 因为像他袁督师这样的‘大员外’,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甚至,有些大员外的护卫,明显比他袁督师这边,还要精锐许多。 这…… 谢尚政这时也看到了袁督师的小脸儿上有些微微的异样,忙笑着小心讨好道:“老爷,您别看这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人五人六的,但依卑职看,他们多半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而已。” “哦?” 袁督师忽然一笑,“谢管家,那~,你敢不敢上前挑个事儿,跟这些军官们来一仗?” “呃……” 谢尚政登时愣在了当场,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糊弄人、和稀泥,他的确是溜的很,但~,在此时,就算是用屁股看,他也能看明白啊。 这七八个长生营的将官,一看便是常年精于武道操练的,就算是在旷野,跟他们动手,谢尚政也没有丝毫的把握,更不要提,这是在长生营的地盘上…… 在辽地,甚至在整个大明,谁又不知道,他李元庆最为护短? 此时,他谢尚政身边即便有袁督师保着,但~,若是让李元庆给嫉恨上,他谢尚政以后怕是就别想再睡个踏实觉了啊…… “哼。” 袁督师冷哼一声,不再看谢尚政一眼。 他的眼睛还没瞎呢。是非曲直,他还是看的明白的。 这时,一行人走到了一家挂着非常暧~昧、非常诱人的霓虹灯笼的大店门前。 这大店,明显与其他的店面不同,车马非常多,而且多是些好车好马,档次感明显非常出众。 包括刚才那七八个长生营的将官,好像也是进了这里面。 袁督师不由看了谢尚政一眼,发现谢尚政还有些委屈,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虽然在心里,对谢尚政关键时候有些顶不上去很是恼火,但袁督师也明白,此时,他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 片刻,袁督师一笑:“谢管家,弟兄们今日也累了。看这家店似乎不错。走,咱们进去好好吃一顿,喝一杯。” “呃?谢老爷。谢老爷。” 谢尚政此时怎的还能不明了,这是袁督师已经揭过了刚才的不快,谄媚的简直就恨不得亲吻袁督师的鞋子了。 身边一众亲兵也都是大喜,连连直呼‘谢老爷’。 袁督师的心情一下子也明媚了不少。 他此行来长生岛,就是为了跟李元庆学习的。 只有意识到了差距,才能更好的改变,跟谢尚政这种‘自己人’生气,那岂不是太掉分了? 更不要提,有了之前李元庆送给他的礼物,加之京师防御战朝廷的赏赐,他袁督师的腰包现在可是鼓着呢。 “呵呵。走,咱们进去看看。” 袁督师大笑几声,一马当先,迈着自信又自傲的八字步,率先踏进了这家灯火气势都非常恢弘的大门。 但刚刚进了门,袁督师忽然发现了这里面的一丝儿……一丝儿异样。 因为,这并不是袁督师下意识里面的传统酒楼,而是……而是一进门,便是一面非常恢弘、又非常气派的巨大屏风。 屏风上虽是磅礴的山水画,雄浑流畅,但袁督师却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但还未等袁督师反应过来,已经有殷勤的‘小二’,恭敬的迎上来:“哟。几位爷,您来了。里面请。” 他袁督师是何人? 岂能在这种卑贱的小二眼前落了底气? 片刻,他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从鼻子‘嗯’了一声,居高临下道:“小二哥,你们这店里,可有什么特色啊?” 这‘小二哥’登时暧~昧的一笑:“这位爷,咱们小店,若是在长生岛认第二,那~,可是没有哪家敢认第一的。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有您有银子,咱们这儿是应有尽有。而且,就算您想不到的,咱们店里,也照样都有。” “呵呵。口气不小嘛。” 袁督师不由淡淡一笑:“难不成,这店里,李大帅还有份子?” 说话间,这‘小二哥’已经将袁督师引进了里面的大堂。 只是,这大堂与袁督师潜意识里的大堂完全不同。 这大堂竟然是圆形的。 尤其是,在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高高的圆形舞台。 此时,在周围,已经坐满了酒客,有乐师还在弹着非常激进的琵琶,有些,有些说不出的劲爆。 关键是,这氛围……总是让人感觉,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儿。 袁督师忙看向了这‘小二哥’。 ‘小二哥’忙笑道:“这位老爷,您还真猜对了。这里,的确是俺们家大帅的产业。不过,这里却一直都是俺们三夫人她老人家在经营。” “李元庆的三夫人?” 袁督师眉头不由一皱。 纵然他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但他可不是聋子、瞎子啊,他可是也听过雾雨阁大名的。 片刻,袁督师忽然一把撕住了这‘小二哥’胸口的衣襟,“小二哥,你是说,这里……这里是雾雨阁?” 袁督师的小脸儿登时一下子涨的简直犹若猪肝一般颜色。 若……若是这事情,传扬出去,那~,那他袁督师这张老脸,到底该往哪里搁…… 他竟然晃着晃着,来到李元庆的老婆开的窑子里了…… 这‘小二哥’虽是个下人,但却是在京师时,便跟随在杨娇~娘身边的老人了。 连他们大帅李元庆见了他,从来都是温言勉励,偶尔还会跟他喝上一杯,尤其是岛上来这边消费的豪客,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谁不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给他们最尊敬的三夫人面子? 就算是当年在京师时,哪怕是王子公孙呢,不也是得对他好说好道的,何时像是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小黑矮子一般,竟然上来就动手! 他真当雾雨阁这十年的老字号,那是白玩的么? “这位爷!您请自重!您要再这般无礼,小的可要叫保安了!” ………… 正文 第1120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之艳~舞! 求订阅..... ~~~~~~ “保安?保安是个驴球子的?小子,你竟然敢对俺们家老爷不敬,你活腻味了!啊?” 谢尚政刚才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对长生营的军官们他不敢造次,但~,对待区区一个卑贱的小二,他又怎的能不大显神威? 片刻,他一边唬着,作势就要冲上前来,手已经抬起来。 必须要先给这个卑贱的小二几个耳光,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这时,几人在这边的争吵,已经引起了正在厅内的众人的注意。 还未等谢尚政这一巴掌抽到这小二哥的脸上,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已经如一座山般,横跨挡在了谢尚政身前。 “十八爷,这是咋的了?竟然敢有人在咱们雾雨阁闹事?” 这高大的汉子简直犹如人熊一般强壮,又穿了一件紧身的军装,上半身的肌肉,简直都要爆裂出来一般。 谢尚政原本巍峨的气势,登时~~,就好像是被针扎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他虽是武将出身,也有些武艺,但体型可摆在这里啊。 跟眼前这个军官大汉动手,他可是没有半点能获胜的把握啊。更不要提,这里还是长生岛呢…… 这被称作‘十八爷’的小二哥忙笑道:“哟。是虎爷啊。听说您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西岛嘛。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弟也好给您接个风啊。” 这军官大汉,正是李元庆之前的亲兵把总李虎。 此时,他早已经高升到了游击的宝座。 听这‘十八爷’小二哥这般说,李虎不由哈哈大笑:“十八爷,您可是太客气了啊。让十八爷请客,弟兄们还不得戳我老虎的脊梁骨啊。改天,改天咱们换个场,我老虎请客,咱们弟兄可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这叫‘十八爷’的小二哥,名叫杨十八,是杨娇~娘改了姓的家奴,排在第十八名。 但他虽是家奴,却毕竟拥有雾雨阁这个得天独厚的大环境。 老话说得好,‘花花轿子人抬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虎这种军官,正是壮年,又处于事业的鼎盛期,虽然家中娇妻美妾,但男人嘛,尤其是场面上的男人,应酬逢场之事,那自是不可避免的。 杨十八的身份的确下贱,看似不起眼,但他却是杨娇~娘的龟奴,换句话说,那也是李元庆的奴婢啊。 更不要提,杨十八在雾雨阁内部,也相当吃得开。 想要面子怎么来? 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么? 看着这看似不着调的两人,竟然在这里寒暄起来,谢尚政的牙根子都恨的直痒痒啊。 幸亏~,幸亏这里不是辽西啊。 要不然,他非得将这两个狗杂碎剁碎了喂狗,竟然胆敢如此驳他谢爷的面子,真是不能忍,不能忍啊。 但袁督师此时却已经冷静下来。 时至此时,他早已经看明白,整个长生岛的构架,非常的森严,而且,人与人之间,远非像是辽西、或是大明其他地方一般,太过拘谨。 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有能量,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虽是有些坏了祖宗的规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地方,往往会凝聚起更大的向心力,尤其是在短时间内。 袁督师此时已经完全明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定逃不脱李元庆的眼睛。 既然已经进来了,难道,还要灰溜溜的走出去么? 再者,青楼他又不是没来过,他也不相信,以李元庆的精明,会把这种事情,闹翻了往外挑。 “行了。小二哥,不,十八爷。你现在便给爷找个好的……” 袁督师刚想说大厅,但一看大厅这模样,他忙又改口道:“这样,你给爷找个好的单间。再给爷我的弟兄们,找一张好桌。爷不会少你银子的。” 杨十八忙一笑:“这位爷,早这般,哪里还有这么多废话了。虎爷,您稍待,小的先去安排这几位爷。” 李虎忙笑道:“十八爷,您先忙。我还是去老地方。” “好来!这位爷,您这边请。” 杨十八先将袁督师这边,安排在了二楼的一处视野极好的雅间,又麻溜的去安排下面谢尚政的亲兵。 雅间内,袁督师坐在居高临下的宝座上,静静的俯览着下面有些低低喧闹、却又很安静的概况。 一旁,谢尚政小心侍立在袁督师身边。 此时他们不过刚刚坐下,上酒菜必定还要等一会儿,袁督师沉吟片刻,低声对身边的谢尚政道:“谢将军,依你今日之见闻,观李元庆在这长生岛如何?” “呃?” 谢尚政不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督臣,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狼子野心,又,又居心叵测,依卑职所见,这长生岛,怕~,怕是早已经被他经营的像是一堵墙一般,简直密不透风啊。”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又道:“那~,谢将军,你以为,李元庆这般开放长生岛,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 谢尚政脑海不由飞速旋转起来。 有着之前的经验,他已经明了,袁督师对商业,似乎并不排斥啊…… 片刻,忙道:“督臣,按照祖宗礼法,李元庆这般做,的确是十恶不赦,简直大逆不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元庆这厮,孤悬海外,固守孤岛。若是他用些非常手段,怕也很难维持下去。李元庆此人,还真是有些……有些高深莫测啊。” 袁督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李元庆此人,的确是个人物啊。只不过,若将他用好了,将是一柄利刃,但若反之……” 袁督师虽然未继续往下说,但语气,却已经冰冷的仿似千年寒冰。 一旁,谢尚政的脑门儿上,冷汗都渗出来。 袁督师居然当着他的面儿,来评价李元庆,这…… 但片刻,谢尚政也反应过来,这岂不是说,他谢某人,已经成为了袁督师的心腹? 忙低低道:“督臣,李元庆就算是有本事,却还是咱们大明的臣子。以卑职看,他似乎……似乎并没有造反的意思啊……” 袁督师忽然哈哈大笑,简直有些笑的前仰后合,片刻,却是低低阴声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沐猴而冠!哼。这也算是他又先见之明。否则……不过,谢将军,李元庆的练兵之法,倒是有颇多可取之处。你也不能只看到他的短处,务必要好好研究他的长处才是。” 谢尚政登时不由大喜,忙恭敬跪倒在地,“谢督臣教导。卑职毕竟全力以赴!” 不多时,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已经端上来。 这雾雨阁,不愧是京师出来的大店。 不论是菜色还是款式,都非常的精美,尤其是~,上来上菜的,居然是一个个就快要露着大腿~根的年轻美女…… 在这般暧~昧的灯光~气氛下,饶是他袁督师心若老僧入定,却还是忍不住,随着她们身上的香气,卷起了丝丝遐想啊。 这李元庆,这雾雨阁…… 但这时,底下的气氛却是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伴随着愈发激烈的各种奏乐,刚才那小二哥杨十八,已经换了一身非常闪亮此言的衣服,拿着一个扩音的小喇叭,站在高台上大呼道:“诸位尊贵的贵宾,今天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小的便提前在这里,预祝诸位贵宾,吃好玩好啊!” 底下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欢呼声、口哨声、雀跃声不断。 片刻,原本的光亮忽然一黑。 二楼雅间内,袁督师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刚要开口,忽然发现,灯火一下子更闪亮起来。 大约十几个穿着比刚才上菜的侍女更少的小短裙,随着奏乐,开始欢快的又唱又跳起来。 尤其是在这灯火的映衬下,简直说不出的诱人。 便是袁督师这种‘老司机’,一时也有些口干舌燥,赶忙端起酒杯,用力灌了一大口美酒压压惊。 身边的谢尚政早已经呆住了。 饶是他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竟是小妾就有十几房,却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心中不由破口大骂啊:“李元庆这狗杂碎,还是真会玩啊。若,若是这样娇滴滴的小美妞……那才没有白活啊。” 袁督师这时已经稍稍回过了神,忙侧眼微微看了身边的谢尚政一眼。他可不想被谢尚政看到他刚才的失态。 但袁督师却是只看到了一张‘猪哥脸’,谢尚政正在艰难的咽着口水。 袁督师本想斥责谢尚政几句,这厮,简直没有一点朝廷将官的光彩嘛。 但片刻,他忽然止住了这个念头,转而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下面的窈窕美女身上。 因为,站在他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可以将很多东西,看的都非常清楚…… 这群美女的舞蹈,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这才结束。 很快,有龟奴却是小心架起了几根管子,厅内的气氛登时更加火爆了,激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袁督师心里也开始纳闷起来,这,这又是要干什么? 谢尚政这时却稍稍缓过来一些,忙低声对袁督师汇报道:“督臣,李元庆,李元庆竟然在长生岛这么搞,这简直~,简直是有伤风化啊。” 袁督师心中不由暗骂:“刚才,不知道是哪个,差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下好,狗黑子吃饱了食,反倒不认识铁瓢了。” 片刻,袁督师忙清了清嗓子道:“李元庆此人,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咱们今日既然来了,那便好好看看,这厮,究竟搞的是什么鬼把戏。” 谢尚政骤然也反应过来,差点又要将马屁拍在了马脚上,忙低声笑道:“督臣英明。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嘛。” 但谢尚政话音刚落,厅内骤然又黑下来,欢呼雀跃声却是越来越甚。 好在~,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已经有些适应了这个节奏,忙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下面。 这时,五六根黑乎乎的管子之前,竟然出现了五六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一个个都前凸后翘,只穿着短裙,简直有些…… “难不成,她们要围着这黑管子跳舞?这管子怎么跳?” 袁督师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却是死死的盯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洋马。 这大洋马胸脯前白花花的一大片,简直将他的这双老眼都晃得有些眼晕啊。 这时,随着稍显激烈的各种奏乐混合起来,这五六个大洋马,登时开始像是发了情的母马一般,开始围绕着这些黑管子,不住搔首弄姿起来…… ………… 正文 第1121章 光怪陆离!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红色的烛火透过一片片小镜子的透影,又经过一帘帘层叠幕布的遮掩,伴随着越来越激昂、仿若潮水一般的奏乐,将一道道斑驳缥缈、却又光鲜无比、简直如梦似幻一般的光影,投射在舞台中央、这一具具正围绕着黑色钢管激情起舞的雪白娇躯。 她们的舞蹈动作,远不同于袁督师以前所见过的所有舞蹈。 她们并不柔美,更不婉约,但却充满了像是火辣辣太阳一般的激情、活力和力道。 仿若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战场,她们正在拼尽全力、与整个天地斗争。 尤其是随着奏乐越来越激烈,这激情四射、简直犹若神鬼变幻般的光影,照在她们的脸上,照在她们雪白的娇躯上,甚至刻意照在她们的神秘部位上,简直似梦似幻,仿若让人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大脑和身体,仿若已经完全开始分离开来。 袁督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只是本能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仿若,他喝的并不是酒,而是被困在沙漠深处的孤客,正好碰到了绿洲的甘泉,正拼了命的想一次喝个饱。 甚至~,要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所有思绪,全都浸泡在这水池里。 而袁督师身边,谢尚政早就傻了。 他简直是无法想象啊,这世上,竟然……竟然还有这般舞蹈。 如果说刚才那波青春的‘大明少女’,已经在他的世界内刮起了一股青春风暴,已经有些颠覆了他这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形成的世界观,那此时,这几个白人美女的钢管舞,就像是一柄千斤大锤,完全将他的整个世界观都砸的崩塌了。 若不是还有着最后、最后的一丝潜意识残留,让谢尚政知道,这里是长生岛,是李元庆的地盘,他怕是早已经无法控制的扑上去。 这时,或许是表演累了,又或许是乐师们、灯光师门也累了,原本激昂的奏乐,一时变的有些婉转起来。 舞台中,这几个大洋马原本激情四射、仿似要融化宇宙一般的激情无脑,登时也开始变得柔美婉约起来。 她们就像是一只只高傲的白天鹅,畅游在蔚蓝的天空下、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旁若无人,正淡淡的游玩、嬉戏、调笑。 而这时~,袁督师端到嘴边的酒杯,终于有意识的控制了下来。 片刻,他不由用力的摇了摇头,手狠狠的掐了大腿一把。 原本,他是带着一种‘批判’的眼光,想好好看看,李元庆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却忽然发现,他竟然完全沉浸其中,甚至一时根本无法控制的无法自拔。 竟然有人能左右他袁督师的心神…… 这…… “哼。真是无耻之极、无耻之极啊!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烂泥又怎能扶的上墙?” 袁督师忽然狠狠啐了一口,用言语,强迫自己恢复心神。 一旁,谢尚政听到了袁督师最熟悉的声音,终于有些从宇宙的另一端回过神来,忙道:“督臣,没错。李元庆这厮,真是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这长生岛,让他这么搞,怎么可能有的了好啊!李元庆这厮,早晚要……” 但谢尚政话音未落,底下的欢呼声却越来越烈,奏乐又骤然激昂起来,谢尚政到了嗓子眼儿边的话,忍不住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赫然发现,这几个大洋马,竟然在脱衣服。 一片片白花花的饱满,在神鬼莫测的灯光变幻下,简直仿若天外之物,让人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袁督师的眼睛也一下子有些直了。 就好像~,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山洞里,一下子碰到了一个光亮的出口,他便是想挪开眼睛,控制自己的思维,却发现,他的身体,仿似已经根本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而此时,就在袁督师的雅间对面,一个极为宽阔、极为豪华舒适、几乎听不到外面太多杂音的大雅间内。 陈忠忍不住失笑着摇头,对正坐在李元庆身边,小心为李元庆剥着葡萄的杨娇~娘笑道:“弟妹,哥哥我,我可真算是服了啊。这,这简直是神鬼莫测的神仙造化啊。这……” 杨娇~娘却‘咯咯’娇笑:“陈大哥,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元庆出的主意。我只是负责实施而已。” “呃?” 陈忠忙看向一旁的正慢斯条理吃着葡萄的李元庆,“元庆,这……这东西,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你感觉这表演如何?” 陈忠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不住的失笑道:“元庆,我在想,恐怕就算是袁蛮子,也得大开眼界啊。” 但片刻,陈忠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忙道:“元庆,若,若是袁蛮子那厮,要来个见色起义,跟你要人,这可有些不太好办啊。” 李元庆却一笑:“大哥,放心吧。这九成九不会啊。若袁蛮子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他可就不是袁蛮子了。” 陈忠转念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依照袁督师的高傲,就算他看上了这些女人,又怎的可能跟李元庆明目张胆的讨要? 更不要提,李元庆送的女人,他又怎可能会安心享用…… “元庆,就算他不要女人,但……但这销金窟这么一搞,怕,怕袁蛮子那边,还不定要怎么挑刺儿啊。这事情,毕竟是有伤风化啊。” 看到底下的大洋马已经一丝不挂,整个气氛已经到达了最高~潮,陈忠却忽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如何面对袁督师了。 李元庆却并不着急,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大哥,我想,用不了了多久,袁蛮子就会来找咱们的。咱们且安心等待便是。” “呃?” 陈忠一愣,片刻,不由笑道:“也是这么个道理。这地方,毕竟不是咱们让他袁蛮子进来的。不过,元庆,你说,袁蛮子会不会发难?” 陈忠这边话音刚落,外面,有龟奴小心推门禀报:“爷,那边那位贵人要见您。” 李元庆淡淡一笑:“去对面的清月楼吧。娇~娘,这边的大洋马,给我大哥留两个。等什么时候后续力量补上来,给我大哥送过去。” “呵呵。大哥,您看中了哪个,等下跟娇~娘说一声。” “元庆,这,这不好吧……” 陈忠嘿嘿嘿直笑,老脸都有些泛红起来。 ………… 清月楼正位于雾雨阁这‘旗舰店’的对面,是一座装修的非常精致素雅的酒楼。 清月楼白天并不营业,营业的时间从天黑一直到凌晨。 主要是雾雨阁这边,并不提供更直接的服务,清月楼这边,则是为了在雾雨阁聚会完了,需要一个清静地方谈事情、真正吃些东西的‘夜宵店’。 不多时,李元庆和袁督师已经在这边接上了头。 “卑职李元庆,陈忠,见过督臣。” 精致素雅的雅间内,李元庆和陈忠恭敬对袁督师行礼。 此时,经过了室外的晚风一吹,袁督师已经清醒了不少,但他的小黑脸儿上,还残留有不少没有消散的酒晕。 谢尚政此时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会面的,只能乖乖在门外侍立着。 好在,李元庆对他不薄,已经令后厨给他和他的亲兵们单独炒几个小菜果腹。 “李军门真是好手段啊。这光怪陆离,便是本官一时都有些模糊了。”袁督师淡淡一笑,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恭敬一拱手,不卑不吭的笑道:“督臣,这些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小手段罢了。南洋地区,那些白毛番鬼的贵族阶层,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流行。卑职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给岛上添点生机和乐子罢了。” 袁督师静静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却也毫不退让的看着袁督师,恭谨谦卑中,却又带着一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信。 两人僵持了大概十几秒,袁督师这时已经明白,李元庆似是已经洞悉了他的用意。 其实也无怪乎会是这般。 这长生岛,本来就是李元庆的地盘,他袁督师在长生岛的所作所为,又怎的可能逃过李元庆的眼睛呢。 片刻,袁督师忽然淡淡一笑:“李军门对南洋的泰西人,似乎很推崇啊。” 李元庆一笑:“回督臣。倒不是卑职推崇泰西人,而是~~,卑职一直认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大明,虽是天朝上国、万域之邦,但却也要不断吸取别人的优点,摒除别人的缺点,取长补短,不断前行进步。从而,才可永远屹立在世界之林之巅。” 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这话,若换是别人来听,怕~,早就被当做大逆不道,简直可以以‘欺君之罪’来论了。 但他袁督师却远非常人。 他幼年的生活经历,使得非常明白,泰西人,那些白毛番鬼,远没有老人们说的那么夸张。 他们一样也是人。 一样也要吃一日三餐。 尤其是,他们的很多东西,并不比大明落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袁督师极力主张、引进澳门红夷的红衣大炮,来加强辽西的防守。 而事实也证明,包括宁远之战、宁锦之战,红衣大炮的效果都非常好。 而京师防御战,正是没有威力更为强劲的红衣大炮助阵,在面对后金军主力的‘乌龟阵’之前,明军的火炮,显得有些吃力。 以李元庆的精明,放在平日里,这种话,他又怎可能会轻易说出口? 但此时,李元庆却就是说出口了。 这是李元庆在对他表明态度啊…… 片刻,袁督师笑道:“李军门,先贤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李军门能有这个思量,目光这般长远,不错,非常不错。” ………… 袁督师并没有在这边呆多久,简单跟李元庆聊了一会儿,便急急离去。 李元庆和陈忠将袁督师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去,陈忠忙急急道:“元庆,你,你跟袁蛮子到底是在打的什么哑谜啊。这事情,真是……” 李元庆却淡淡一笑:“大哥,事情,结了。不出意外,袁蛮子应该不会再在岛上找咱们的麻烦了。” “呃?” 陈忠却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 正文 第1122章 金州会谈!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厚爱捧场。 感谢草堂有闲人、zj40602166、书友19808633、书友31355081、麦片好喝啊等兄弟的月票。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次日清晨一大早,袁督师果然并没有再提出非分的要求,而是派人通知李元庆,他想去长生岛的几处军营视察。 李元庆此时已经基本摸准了袁督师的‘命脉’。 想与他袁督师接触,平日的低三下四、谦卑恭谨、重金贿赂,这还远远不够。 最关键的,是要去迎合他的政治主张。 之前,李元庆虽费尽了不少心思,但却一直未能骚到袁督师的‘痒处’,而昨日李元庆颇为刚猛的‘单刀直入’,却是让袁督师感觉到,双方就算有许多暂时无法达成一致的矛盾,但~,在某一个更为深入的层面上,双方却是存在着可以达成一定共鸣的可能的。 大佬过来视察军营,李元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并不用做太多刻意的安排,平日里怎么来,此时便怎么来便是。 因为此时长生营的整个军兵体系,毫不夸张的说,至少领先传统明军几百年。 根子上的问题解决不了,袁督师纵然有天纵之才,却也不过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时间飞速流逝。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二年十月中,袁督师已经在长生岛呆了十几天。 自从那日清月楼的会谈之后,李元庆和袁督师之间的关系,也进入了短暂的‘蜜月期’。 在李元庆的陪同下,袁督师几乎亲自丈量了长生岛的每个核心要地。 当然,袁督师也有自知之明,长生岛的军器坊、养马场这种地方,他自然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 十月十九中午,李元庆在清月楼开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继续密切与袁督师的政治‘共鸣’。 袁督师如约而至,心情还不错。 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却笑眯眯道:“李军门,这些时日,感谢李军门的盛情款待啊。不过,今日下午,本官便要前往金州了。李军门可愿陪本官同行?” “督臣,您,您要去金州?何不在长生岛再多住些时日,让卑职以尽地主之谊?” 李元庆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底里却是微微一紧。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啊。 袁督师哈哈大笑,心情愈发明媚,“长生岛这些年的建设的确不错,李军门功不可没啊。不过,本官与毛帅、与几位将军约定会谈的时间,也要到了。总是要以国事为重嘛。李军门可愿陪本官同行?” 这已经是袁督师第二次邀请李元庆随行,李元庆又怎还能拒绝?忙恭敬笑道:“为督臣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 袁督师要走的时间,比李元庆想象中的还要急切不少。 吃过了午饭,他甚至没有回临时军营驻地休息,直接便赶赴了码头。 好在李元庆这边早有准备,陈忠的亲兵卫队也已经提前赶到长生岛多时。 可即便李元庆和陈忠都有了充分的准备,但在面儿上,两人却都表现的非常慌乱,明显是要应对袁督师的行程为主。 这登时让袁督师更为满意。 蔚蓝的大海上碧波荡漾,但临近近海的冰层,已经开始隐隐出现封冻迹象。 凄厉阴寒的海风更是不断的呼啸肆虐,虽然前方金州的土地就在眼前,但因为李元庆已经提前撤出了金州的势力范围,近海的土地上,虽有不少房舍分散,但却都没有烟火飘出来,让整个世界,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萧条。 自从上船这近两日的时间,李元庆一直与陈忠分船而居,护卫在袁督师的坐船两翼。 此时,直到要下船登岸,李元庆和陈忠这才有了一个短暂说话的机会。 袁督师的坐船已经放下甲板,陈忠低低道:“元庆,难不成,大帅他们已经过来了?” 李元庆不动声色道:“大哥,莫要慌乱。咱们且耐着性子,随机应变便是。” 这两日在船上,陈忠其实早已经想明白了袁督师的心思,但此时听李元庆把话说出来,他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不少,忙用力点了点头,跟随李元庆一起,过来迎接袁督师下船。 袁督师下了船,吩咐亲兵卫队直接去金州城南,又有东江本部的哨探迎上来,李元庆和陈忠这时才知晓,袁督师约定毛文龙和周边诸多将官集结的地方,在金州城南七八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李元庆和袁督师一行人赶到金州城时,已经到了傍晚,天色已经开始黑下来。 这时,金州城南外的旷野上,已经聚集了数部的营地。 不仅毛文龙和陈继盛过来,旅顺的沈世魁,包括张攀和陈~良策,以及鹿岛的尚可喜、尚可义兄弟,皮岛左协的耿仲明、耿仲裕兄弟,中军的毛承禄、孔有性等诸人,也都过来了。 袁督师还未走到毛文龙的主营之前,毛文龙便率领东江一大帮将领,迎了出来。 “卑职东江总兵毛文龙,见过督臣。” 毛文龙恭敬的跪倒在了袁督师面前。 饶是他跟袁督师已经撕的不可开交,但国朝以文御武,在面子上的规矩,毛文龙也不敢怠慢。 袁督师登时哈哈大笑:“毛军门,不必多礼。请起吧。你们已经来了些时日吧?” 毛文龙忙起身来,陪着笑道:“劳督臣挂念,卑职等也是刚来没两天。” 两人一边说着,毛文龙一边亲自迎着袁督师,走向他的中军大营,他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随着两人进去,东江的一众老弟兄们,登时朝着李元庆围拢过来,“李帅,李帅”的招呼声,连绵不绝于耳。 李元庆自是一一笑着回应招手。 陈忠这边也是如此。 很快,等袁督师和毛文龙一行人已经入了营内,他们的亲随也都跟过去,毛承禄这时嘿嘿笑着走到李元庆身边,低声笑道:“元庆,今晚,啥也别说了。咱们弟兄,必须得好好干一场。看吧。袁蛮子这狗日的都服软了啊。” 一旁,沈世魁也忙笑道:“李帅,等主宴完了,咱们这些老弟兄们,可都是翘首以待啊。” 孔有性、尚家兄弟、耿家兄弟一群人也纷纷围上来,大有不肯放过李元庆的架势。 李元庆忙连连拱手笑道:“弟兄们看得起元庆,那元庆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弟兄们得想让元庆把主宴应付过去才成。” 众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陈继盛却是急急奔出来,一边拉着李元庆一边道:“走,元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和陈忠了。大家快些。” 一众老弟兄也不敢耽误了正事儿,忙纷纷让开了道路,让李元庆和陈忠先去毛文龙这边的主宴。 主宴设在毛文龙的大帐内,李元庆和陈忠、陈继盛三人赶到时,亲兵们已经开始上菜。 袁督师和毛文龙不知在聊些什么,看似非常开心。 到了这个层面,就算恨不得将对方弄死,但在明面上,该有的规矩,那却必定还是要照应周全的。 看到李元庆和陈忠过来,毛文龙不由笑道:“元庆,陈忠,你们来了。很好。快坐。” 李元庆和陈忠忙又对毛文龙见了礼,这才分宾主落座。 今日不过是会谈第一天,大家自然不可能直接刺刀见红。 毛文龙和袁督师都算得上是当世英豪,在此时,自然也不会太过直接。 整个酒宴的气氛还算是轻松活跃,但这种场合,大家想喝痛快,自然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酒宴持续大概半个时辰多些,便在愉悦却又说不出的拘谨中结束了。 毛文龙亲自将袁督师送出了营门外。 在毛文龙的中军营地对面不远,他已经提前为袁督师留出了一块上好的扎营区域。 此时,又有诸多东江部儿郎们的帮忙,袁督师的营地,也已经迅速扎起来。 一直目送着袁督师进了营地,毛文龙笑着对身边的李元庆道:“元庆,多日未见,你比以前更精神了,也更沉稳了。”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您的身体,也比以前更硬朗了。”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此次东江的春夏攻势,现在来看,倒是我有些急了啊。”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换做是卑职,卑职也会如大帅一般选择。” 毛文龙哈哈大笑着点了点,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元庆,你果然一直都没有变。我毛文龙没有看错人啊。” 李元庆忙恭敬道:“大帅,咱们单独喝一杯?” 毛文龙却一笑:“等明日吧。我现在要拉你去喝酒,底下的那帮兔崽子们,还不把天给捅破了?” 李元庆也没想到,毛文龙居然也会这么幽默了一把,忙恭敬一拱手,笑道:“大帅,等明日一早,元庆再过来拜访。”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元庆。不过,也不要喝太多。要注意保护身体。” 李元庆又笑着一拱手,这才恭敬离开了毛文龙的营地。 等李元庆出来,陈忠早已经被毛承禄、张攀他们围在中间,不知在说笑着什么。 看到李元庆过来,大家又迅速一窝蜂的围上来。 毛承禄直接拉着李元庆的衣袖,哈哈大笑道:“元庆,走。去我营地。弟兄们可是早就等不急了啊!” 李元庆刚想开口,却被毛承禄用力揽住了肩膀,身边一众老弟兄们登时围拢上来,哈哈大笑着朝着一旁不远处、毛承禄的营地奔过去。 ………… 正文 第1123章 此生最大的骄傲! ~~~~~~ 饶是李元庆刚才在毛文龙这边的主宴上,并没有喝多少,却是架不住毛承禄他们这帮人,简直是犹如狼群饿狼般的狂轰滥炸啊。 酒宴从亥时初,大概九点钟出头开始,一直‘煎熬’到了子时末,足喝了两个时辰。 到最后,除了李元庆勉强还能站起身来之外,包括陈忠、毛承禄、张攀、陈~良~策、沈世魁、尚可喜、耿仲明这帮人,全都躺在了地上。 但毛承禄这孙子早就预想到了这局面,早已经为李元庆和陈忠安排好了营帐。 出了大帐,就算接连哇哇大吐了四五次,却并没有缓解李元庆多少痛苦,李元庆索性也直接在毛承禄的营地内休息。 但躺了小半个时辰,脑海中头痛欲裂的痛意稍稍过去,李元庆却并没有丝毫入眠的意思,脑海充斥着混乱却又包裹着清晰。 今天,看这架势,别说毛承禄、尚可喜、耿仲明这帮中层将领了,便是毛文龙和陈继盛,明显对此次会谈,都抱有了极高的期望啊。 但老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望却也就…… 尤其是毛文龙在谦卑的表面下,凌人的傲气,却根本无法掩饰,以袁督师的秉性,又怎能…… ………… 说不清、道不明,异常纷乱的一夜,终究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 用冰澈的凉水洗了一把脸,脑海中的混乱稍稍被驱散了一些。 李元庆心中不由暗道:“也就是昨日是第一天,避不开的要喝这场酒。今日起,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绝不能再像是昨天一般了。” 洗漱完毕,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去旁边陈忠和毛承禄几人的大帐内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这几个伙计都睡的还跟死猪一样。 但这也正省了李元庆不少事儿。 招呼早就赶过来的杨磊留人在这边招呼着些,避免这几个老伙计喝酒出了意外,李元庆直接带着杨磊和几十名亲兵,来到了毛文龙的营地内。 此时还不到辰时,大概也就六点出头多些,李元庆必须要借着这个时间,跟毛文龙好好聊一聊。 来到毛文龙的营地,毛文龙还是按照他多年来、一直保持着的规律,已经起身来。 简单通秉,不多时,李元庆便被邀请进入毛文龙的大帐内。 毛文龙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子兵法》,看到李元庆进来,不由笑道:“元庆,昨晚上,被他们折腾的不轻吧?” 毛文龙的精神比昨夜时,要好了一些。 看得出,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或许是心中底气更足了,他的精神状态相当不错。 李元庆忙笑道:“大帅,还好。以后,元庆可不敢这么放纵了。现在脑子还有些疼痛。” 毛文龙哈哈大笑:“元庆,有了此次春夏攻势的收获,儿郎们的士气很高涨啊。待把这袁蛮子这边的事情处理周正。到过了年,咱们再给皇太极来一票更大的。” 李元庆心中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很想告诉毛文龙,这事情…… 但,话到了嗓子眼儿里,却像是被卡住了,他无论如何却也再说不出来。 忙故作镇定的笑道:“不知大帅又有了什么新的思量?” 毛文龙登时来了兴致,哈哈大笑着来到地图边,笑道:“元庆,你看,这是我东江军在此次春夏攻势的进军路线,虽有小挫,但整体上,却非常顺畅。来年,只要我辽南辽东,分别牵制,必可将鞑子……” ………… 也幸得是今天时候很早,毛文龙对于来年的宏图大业,来不及用太多的时间,对李元庆来表述,袁督师这边又恰巧派人来知会毛文龙去南郊爬山。 否则,便是李元庆这般强悍的内心,一时间,怕也要有些顶不住了。 这事情,真是要干他娘啊…… 回到长生营的营地,令亲兵去招呼早饭,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将自己关在了大帐内。 事已至此,纠结不纠结,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作用。 毛文龙的心气儿这么高,东江的弟兄们士气这般旺盛,袁督师这边也是摩拳擦掌。 就像是两柄即将狠狠挥向对方身上的钢刀,这事情,让他李元庆又如何来灭这个火? 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是无法改变,那~,他李元庆就必须要做好更充裕的准备,先保证他自己的利益,而后~,再去尽力探寻,这其中的蛛丝马迹吧…… 吃过了早饭,袁督师这边也来人通知李元庆,邀请李元庆去南郊陪同他袁督师登山。 李元庆犹豫了一下,本想借口昨日宿醉推辞掉,但仔细想了一下,他并不想错过这个关节,便通知袁督师的亲兵,他马上过去。 此行,李元庆带了一千多的精锐亲兵,陈忠也有八百多,加上袁督师、毛文龙这边各部,整体规模,怕已经过了万人。 李元庆带着杨磊和百多名亲兵,来到毛文龙和袁督师中军这边时,两边人都已经收拾立整,一匹匹骄傲的战马,都已经准备就绪。 几人简单寒暄几句,直接策马前往南面登山。 袁督师喜欢登山这个爱好,早已经不是秘密。 李元庆对此也早有了切身的体会。 而毛文龙这边,就算是不想逢迎,但袁督师毕竟是名义上辽地的最高要员,此时又处在谈判状态,毛文龙也只能是依从袁督师这边的行程安排。 金州南面的这片小山区,并不是太过出彩,比之长生岛还有不如。 不过,此时正值深秋,前几天,这边刚刚飘了一层小雪,此时,站在山脚下望去,层层叠叠的山峦上,被淡淡片片的白色覆盖,景致倒也相当不错。 此行,一行人也没有太多具体行程。 袁督师指着不远处最高的一座山峰笑道:“毛军门,李军门,今日,咱们便去这座山峰如何?” 毛文龙忙笑道:“一切只是如督臣所愿。” 李元庆也忙笑着点头。 袁督师哈哈大笑:“那正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咱们走。” 苦命的谢尚政带着他的亲兵在前方开道,袁督师与毛文龙几近并肩而行,时不时的说笑着什么。 李元庆则是落后了他们三四个、四五个身位,隐隐可以听到他们的说笑声,但却又听的并不是太过清晰。 不过,不论是袁督师还是毛文龙,身体状态都非常不错。 不到午时,一行人已经登上了这座看似平缓、但实则地势非常崎岖的山峰。 站在山巅,迎着铺面而来的冷风,袁督师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反而是心旷神怡,指着不远处金州城的方向哈哈大笑道:“毛军门,李军门,这便是我大明的壮阔山河啊!这般秀丽景色,又岂能被鞑子占据?” 登高望远。 毛文龙的心情也相当不错,笑道:“督臣所言极是。卑职也有如此感觉。迟早有一日,我大明,必将荡除女真蛮夷祸患,恢复朗朗江山。” 袁督师大笑道:“毛军门雄心壮志,真是让人钦佩啊。本官也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 今天的主角儿,显然只有毛文龙和袁督师,李元庆自然也非常识趣,侍立在他们身边,却又始终与他们保持着淡淡又恭谨的距离,隔岸而观火。 山下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袁督师和毛文龙在这边‘综括古今’,一旁,火兵们正在艰难的寻找着干柴,准备生火做饭。 这时,山上有雪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便是不用再刻意去寻找水源。 袁督师和毛文龙聊了一会儿,却是一直没有涉及到正题。 不过,两人仅是辩论一些古之人物,便已经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火药味。 李元庆在一旁听的清晰,却是很难插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山难容二虎’。 在这种时候插话,非但不会解决问题,甚至很可能把自己都绕进去,李元庆自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多时,火兵们的午饭差不多也收拾立整,忙小心过来请示吃饭。 当然,在山上,自是不同于底下的营地,皆是以半熟食、稍稍加热便是。 袁督师这时却笑着转向了毛文龙身边的亲兵,笑着问一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忙恭敬单膝跪地:“卑职毛有真,见过督臣。” 袁督师笑着点了点头,“好汉子啊。” 又看向旁边一个更为高大稳健的汉子,笑道:“好汉子,你又叫什么名字?” 这高大汉子忙也单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恭敬道:“回督臣的话,卑职毛有亮。” 袁督师此时脸色已经有了微微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又问向下一个精壮的东江军汉子。 “卑职毛有禄。” “卑职毛有宏。” “卑职毛有……” 袁督师一连问了十几人,竟然没有一个外姓。 毛文龙这时哈哈大笑道:“督臣,这些好汉子,皆是卑职的儿孙。此次东江的春夏攻势,能有如此大捷。皆是卑职麾下这些儿孙们,拼死效力,奋勇杀敌得来的结果!” “呵呵。毛军门果然是有识人之名啊!这些好汉子先不消说,单单是李军门,便已经是我大明的骄傲了啊!” 袁督师这时的郁气仿似已经完全散去,看向李元庆,哈哈大笑。 李元庆心中不由暗骂,却忙恭敬拱手道:“谢督臣抬爱。” 毛文龙却是哈哈大笑:“督臣所言不错。元庆,的确是卑职此生最大的骄傲!!” 猛的听到毛文龙这句话,李元庆心中简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啊…… 就像是父辈看到了有出息的晚辈,逢人~,便对人说,这孩子是我的xxx,看,有出息吧。 但…… 毛文龙又怎可能会了解袁督师的秉性啊…… 就凭刚才这些亲兵,皆是毛姓,怕~,袁督师已经将毛文龙恨透了啊! 他袁督师都不敢在辽西这么搞,你毛文龙区区一个泥腿子军头,竟然敢搞这‘家天下’、‘一言堂’,你可将朝廷、可将他袁督师放在眼里? 但此时,不光是毛文龙,所有刚才被袁督师问过话的亲兵,一个个都笔挺的挺直了胸膛,就好像在家长面前要表现的孩子,仿似就生怕袁督师不认识他们了。 李元庆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多谢大帅厚爱。” 毛文龙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又笑着对袁督师道:“督臣,请。” 袁督师淡淡一笑,却也不客套,迈着不慌不忙的八字步,率先走在了前面。 ………… 正文 第1124章 僵局! 跪求订阅,小船多谢! ~~~~~~ 此次登山,本就是袁督师的随性而为,准备的并不是太过充分,山顶上的饭食,自然也不可能太过可口。 本来这种时候,就需要更柔和的方式,来化解这个尴尬,调节气氛。 但可惜的是,不论是袁督师还是毛文龙,依旧是我行我素,两人丝毫没有要率先对另一方示好、或者说缓和的意思。 而他们两人这般,李元庆便也无法开口。 因为李元庆不论是对谁先说话,必定会被另一方视为敌人,吃力不讨好不说,甚至还会引火上身。 形势所迫,李元庆也只能闭住嘴巴,保持沉默,默默的感受着山顶凛冽冰冷的海风。 不过,李元庆却是发现了其中的一丝……一丝微妙。 毛文龙曾有几次、想要对袁督师开口的意思,但~,或许是袁督师的表情让人太过不爽了,这几次,毛文龙最终都没有说出话来。 一顿午饭,简直如同嚼腊。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那个著名的理论:“当你同一个美女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一整天,你也会感觉像是一分钟那么迅速。但当你同一只凶猛野兽呆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秒钟,怕也会像是一整天那么漫长……” 好在,午饭的时间并不算漫长,也就十几分钟,各人便都已经吃完。 袁督师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毛军门,东江在明年,可有何作战计划?” 毛文龙淡淡一笑:“有劳督臣挂念。不过~,督臣,东江二年的粮饷还迟迟没有到位。此次春夏攻势的战果,卑职等已经报上去快两月,但功赏方面,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复。督臣,眼下这般状态,东江的儿郎们虽是有心杀敌,但苦于没有粮饷,明年,卑职也只好暂时忍耐,养精蓄锐了。” “呵呵,呵呵呵……” 袁督师登时说不出的大笑起来,看了毛文龙的眼睛一眼,“毛军门,你这是在跟朝廷谈条件,跟本官谈条件那。” 毛文龙忙恭敬一拱手:“督臣说笑了。卑职怎敢?” 袁督师淡淡笑着点了点头,“毛军门,山上风大,景色咱们也看过了。具体事务,先回去休整一下,再慢慢谈吧。” 说着,袁督师直接不再理会毛文龙,一撩袖子,大步朝着山下方向走去。 谢尚政和他的亲兵们,忙迅速跟在了袁督师身后。 毛文龙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袁督师的背影,忽然不屑的冷哼一声。 李元庆这时也不能再沉默,忙低声道:“大帅,这袁蛮子……” 但还未等李元庆说完,毛文龙却笑着摆了摆手,“元庆,你无需担忧。这袁蛮子不过一跳梁小丑尔。当今天子乃圣明之君,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 毛文龙说着,笑着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大步走向了山下。 东江部、一众毛姓亲兵将官,忙迅速跟在了毛文龙的身后。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出去了几十步之外,李元庆这才微微回过神来,一摆手招呼杨磊道:“咱们走。” “是。” 杨磊和亲兵们不敢怠慢,忙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回到营地,已经是傍晚。 今天气氛已经是这般,毛文龙和袁督师之间,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和善的晚宴了。 双方的营地都闭门谢客。 李元庆刚回来,陈忠、毛承禄、张攀、陈~良策、沈世魁、尚可喜、耿仲明这些老伙计,早已经在李元庆的营地内等候多时,赶忙凑上来问道:“元庆,今日成果如何?” 李元庆摆了摆手,“咱们去帐里再谈。” 此时,袁督师的随行并不多,这里也不是关宁主力的营地,周边皆是辽南、东江诸部的儿郎,李元庆诸人也不用担心被戴上‘密议’的帽子。 来到大帐内,亲兵们奉上了热茶,李元庆也没有太多保留,直接将今日登山的过程,对众人叙述一遍。 当然,只是简单的过程,袁督师询问毛文龙亲兵姓名之事,李元庆自然是刻意略过去。 “艹!袁蛮子这狗艹的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咱们弟兄们辛辛苦苦、拼着性命打下来的功绩,他凭什么给咱们挡住!真要惹毛了老子,老子非要切下他的鸟头来喂狗!” 毛承禄登时就忍不住了,差点就要跳起来。 沈世魁忙道:“承禄,承禄你先消消气。这袁蛮子毕竟是蓟辽总督,别说这种傻话。” 只是,连一向老辣的沈世魁,眉头也是止不住的皱起来,忙看向李元庆道:“李帅,形势这般发展,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若袁蛮子就是要卡着咱们东江,咱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哎……” 张攀也是眉头紧皱道:“元庆,老沈说的不错。若这袁蛮子真要卡住他这头,大帅和弟兄们这边,还真就是有些不太好办啊。这袁蛮子,还是真不怕咱们这边哗变啊。” 尚可喜低声啐道:“这袁蛮子若真要不识抬举,咱们就算哗变,那又何妨?” 耿仲明更是直接道:“哗变怕也没用。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袁蛮子拿了。到时,这鸟厮在咱们手里,也不怕狗日的再拿捏!” 沈世魁忙道:“小耿,这可使不得。咱们拿袁蛮子是好拿。但~,后续又该如何处置?咱们本来还占据着大义,但若这这般做了,那可就没有大义的名分了。怕正给了这袁蛮子可乘之机啊!” 毛承禄忍不住暴躁道:“老沈,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伸长了脖子,洗干净脖子,等这狗日的袁蛮子来砍吧?” “不错。即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将这袁蛮子拿了,总不至于让弟兄们这般憋屈!” 耿仲明本就阴郁的脸上,登时更加阴郁,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尚可喜也道:“若弟兄们觉得此事难办,那我尚可喜来扮海盗!” “这……”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沈世魁赶忙求救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到了此时,沈世魁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他非常明了,凭借他的身份和底气,远不足以控制这帮弟兄们的怒火。 李元庆摆了摆手,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帐内众人登时安静下来。 作为毛文龙最老资格的第一批亲兵,此时,又是最强悍、最成功的先例,李元庆在东江中高层军官们中的影响力、号召力,在某种程度上,怕是比毛文龙还要更甚。 “诸位兄弟,此事,毕竟还是开端。若是弟兄们贸然而为,怕是也辜负了大帅来参与此次谈判的初衷。此事……还是先看看明天的成果再说吧。还有,诸位弟兄,此时乃非常之时,诸位弟兄务必要尽力克制,不得饮酒过量,更不得肆意妄言。袁蛮子此人的心眼儿,那可是比针眼儿还小啊。” ………… 好不容易,李元庆才安抚住了东江群情激奋的将官们。 又令陈忠、张攀和陈~良策去他们阵中继续开导,防止今日有人真的生变,李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三人成虎’。 越是这种时节,相对的隔离,就显得越为关键。 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更不要提,是这些弟兄们提着脑袋拼杀出来的功绩了。 一旦事情真的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变故,便是他李元庆,怕一时也无法压制下来了。 李元庆也只能临时画饼,‘若明日事情顺利,弟兄们再好好聚聚、喝庆功酒。’ 虽然李元庆非常明了,莫说是明日了,就算后日、大后日,事情也根本不可能会有太多进展…… 在帐内冷静思量了一会儿,李元庆招呼杨磊,正准备去陈继盛那边拜会一下,却有亲兵禀报,陈继盛已经过来了。 李元庆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陈继盛也有些坐不住了啊。这事情……’ 不多时,陈继盛快步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李元庆忙请陈继盛坐下,低声问道:“大哥,情况如何?” 陈继盛有些疲惫的皱了皱眉,“元庆,我刚从大帅那里过来。大帅的意思,咱们先这么刚着。若袁蛮子真是不识抬举,那咱们便先搞场小规模哗变来试探一下。” “哗变?” 李元庆也紧紧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大哥,此事,大帅想好了么?” 陈继盛苦笑道:“元庆,事已至此,这袁蛮子如此不通情理,咱们又能怎么办?若咱们不露出些尖刺儿,把这狗日的刺疼了,怕这袁蛮子,根本不可能买咱们的帐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递给陈继盛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道:“大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必须要小心控制规模啊。” 陈继盛一笑:“放心吧,元庆。此事,我心里有数。不过,若真到了这一步,你最好暂时回避一下。元庆,有你在,就算最后真的不能收拾了,咱们东江,至少还有条退路。” “呼……”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大哥,我会加倍小心的。大帅这边,真的是不容易啊。大哥,你们也一定要加倍小心。” ………… 陈继盛离去,李元庆双手紧紧的插进了头发里,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时至此时,恐怕,毛文龙并非不想退一步。 以毛文龙的智商、情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也不会不了解,袁蛮子此人,‘吃软不吃硬’。 但~,之所以毛文龙会表现的这般罡,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要为东江这帮弟兄们,甚至他李元庆,争这口气,争这个面子啊。 这真是…… ………… 又是枯燥沉默的一夜过去。 好在,有李元庆的提前安排,东江这帮弟兄们,并没有闹出太大的茬子,形势还算走在平稳的轨道上。 但一大早,李元庆刚刚洗漱完毕,袁督师这边便令人传来消息,“他听闻金州西南不远的双岛上,有一座山势不错。邀请李元庆诸将,前去双岛爬山。” ………… 正文 第1125章 双岛! 求订阅,小船多谢。 ~~~~~~ “双岛?” “双岛!” 李元庆默默的念着这个地名,眼神不由骤然阴郁起来,但不多时,却是恢复了深沉如水。 袁蛮子这厮,当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在之前,他李元庆还真是小瞧了他,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也无怪乎~,历史上,这场极为著名、充满了阴暗和血雾色彩的阴谋,会在远离大陆的双岛,这个极为不起眼的小岛上发生了。 恐怕,在此时,袁蛮子也意识到,他再留在金州腹地,已经不是太过安全了。 而之所以在昨夜时,他不发布这个消息,怕就是为了突然袭击,让毛文龙这边,也包括他李元庆这边,措手不及啊。 此时,李元庆也来不及思虑了,忙招呼杨磊,快速赶往袁督师的营地,如果有可能阻止,他必须要尽力阻止一下,总不能让袁蛮子把事情安排的这么流畅,让一切都落入他的鼓掌。 此时还不到辰时,也就六点四十多些,天色才刚蒙蒙亮,还没有亮的透彻。 但李元庆赶到袁蛮子的营地之时,袁蛮子的大帐,竟然已经被收拾立整,留守的曹文诏忙低低告知李元庆,‘袁蛮子早已经前往了码头方向,此时怕已经上了船,他则是留下来收拾营地。’ “草!” 也来不及顾及身份了,李元庆忍不住当着曹文诏的面,狠狠啐一口,低声道:“曹兄,后话咱们以后再续,元庆有事先走一步。” 曹文诏忙低声道:“李帅,您……” “嗯?曹兄还有事儿?” 李元庆忙回过了头。 曹文诏忙低声道:“李帅,没事。只是,您,您一定要小心些……” 曹文诏这话说的简直有气无力,说完,眼神也一下子垂下来,仿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李元庆淡淡一笑:“曹兄,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弟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李元庆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看着李元庆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曹文诏良久这才回过神来,不由低低道:“李帅,真豪杰啊。大丈夫,当如是……” ………… 曹文诏虽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但此时,李元庆显然没有太多精力浪费在曹文诏身上。 急急来到毛文龙的大营这边,毛文龙已经起身来。 李元庆直接未经通秉,便直接来到了毛文龙的大帐内,急急道:“大帅,袁蛮子这鸟厮,竟然已经离开了营地。这事儿怪我啊,我竟然没有派人盯死他。” 毛文龙刚穿好衣服,正在舒缓手脚,不由笑道:“元庆,区区小事儿,何必如此惊慌?袁蛮子可不傻啊。他是怕留在这边,咱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啊。” 看着毛文龙这般淡定,李元庆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忙道:“大帅,若这般,那,那咱们还去不去双岛?” 毛文龙一笑:“去。为什么不去?双岛的山势,只有他袁蛮子能看,咱们就看不得?” 李元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最深的顾虑,低声道:“大帅,袁蛮子此人,心思叵测,卑职……卑职担心,咱们若这般急急赶去了双岛,怕,怕会遭到袁蛮子的掣肘,甚至是阴谋啊。”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此事,你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咱们东江、辽南数部,近万儿郎,皆是精锐。他袁蛮子区区不到两千人,又能奈我何?元庆,这袁蛮子之所以去双岛,恐怕,正是因为他心虚了。咱们必须要抓紧这个机会,加大力度,逼迫他就犯!” “这……” 李元庆一时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毛文龙即是这般自信满满的态度,他又如何说出这袁蛮子是个不守规矩之人…… 这岂不是挑拨毛文龙与袁蛮子之间本来就已经像是‘东非大裂谷’一般的裂痕…… ………… 回到自己的营地,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不由久久不语。 这事情,便是大罗神仙碰到了,也要触头皮啊。 就像是……就像是当晚辈的,要来处理长辈的琐碎事儿,关键是这长辈还非常的有主见,并且意志坚定,雄心勃勃,这…… 也无怪乎先贤言:“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他娘的!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出力还不讨好,里外不是人啊! 事情已经无法避免,李元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他胸腹中的热血,逐渐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他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 双岛位于金州西南方位,正处于长生岛通往金州航道的中间,是由两座并不是很大的相邻小岛组成,老百姓取‘好事成双’之意,便将其取名为双岛。 早年,双岛也有稀稀疏疏的几十户渔民居住,但自天启二年、后金军拿下辽南之后,百姓们畏惧鞑子的威势,能跑的,基本都举家带口的跑掉了,去更为安全的登莱讨生活。 在这方面,熟悉大海的渔民,明显比内陆的农民更有优势。 后来,李元庆占据辽南之后,有些犯双岛的忌讳,也没有在双岛设立驻兵点。 关键是长生岛到金州、旅顺这边路途非常近,并没有必要在设立补给点。 袁督师的营地在辰时中刻,便已经收拾立整,赶往西面海边,与船队汇合。 而此时,袁督师先行前往双岛的消息,也在东江诸部中炸开了锅。 但毛文龙很快便召集诸将开了个短会,用强势态度,将此事暂时压下去。 毛文龙最后笑道:“诸位弟兄,双岛之事,怕只是袁蛮子的一个借口而已。若在双岛还谈不拢,这厮不定还要再去哪里。此行,诸位不用带太多兵力,每人三五百亲兵便可。其余兵力,便留在金州待命。若是袁蛮子真的再不识抬举,那他也怪不得咱们了!” 毛文龙当众表态,一众军官们自然不敢反驳,也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愤怒宣泄口。 他们甚至就盼着袁督师耍花样,好好的让他袁督师喝一壶了。 从辰时末开始,毛文龙这边率先拔营,李元庆紧随其后,各部也陆续跟上。 只不过一天多的路程而已,爬个山也不可能太久,诸部也都没有带太多的粮草,而是都将精力,用在筹谋之后的‘哗变’上。 李元庆是在午时中上的船,紧随毛文龙的船队之后。 也幸得是李元庆和陈忠此行带的船多,毛文龙和东江部弟兄的船,都停留在旅顺。 否则,袁蛮子先去双岛,必定要多等个三五天,甚至,会让毛文龙‘孤身’赴双岛。 深秋的大海,景色非常壮阔。 幽蓝的海面,淡蓝的天空,波涛汹涌,偶尔有一排精灵般的海鸥飞过天空,壮烈而又匀实。 但李元庆却丝毫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思,一直在船舱内躺着,脑海中、心中,都是说不出的纷杂和纠结。 陈忠跟李元庆同船,他很快便发现了李元庆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忙来到了李元庆的船舱内,小心问道:“元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的看你兴致不太高?” 李元庆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变了声,笑道:“大哥,可能是这几天有些噪杂了,一时着了风寒。” “哎。元庆,你,你说你呀,怎的就这般不小心?你等着,我马上去为你熬药。” 陈忠说着,急急奔出了门口。 看着陈忠离去,李元庆清了清嗓子,狠狠吐出了一口唾沫,眼神一时说不出的狠厉,“这狗日的世道啊!” 秋冬之交,季节转换,人体相对处于一个势弱的状态,着风寒、着凉感冒,也是人之常情。 此时,在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军中,都预备有大量的‘感冒药’,皆是李元庆根据后世‘二丁感冒剂’的配方调配出来,以驱火去毒为主。 陈忠很快便给李元庆熬来了药,李元庆也顺势继续装病,直接躺在了床上。 等次日中午,一行人赶到双岛时,李元庆‘病了’的消息,已经传开来。 队伍刚刚扎下营,毛文龙就亲自过来看望李元庆,亲昵的握着李元庆的手道:“元庆,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这些时日,天气正转寒,你一定要多多休养,不要再着急生气啊。元庆,你啊你。我本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可是,还是跟孩子一样啊。” 毛文龙说到最后,不由摇头失笑,毫无掩饰的表现着对李元庆的亲昵和赏识。 但毛文龙越是这般,李元庆心里反而更难受,忙道:“大帅,卑职,卑职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尽快好起来的……” 毛文龙笑着握了握李元庆的手,“元庆,袁蛮子那边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妥当。你好好休养。届时事成,咱们一定要好好的痛快喝一杯。” “大帅……” 李元庆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是多少年了,李元庆极少未体会过的感觉。 毛文龙一笑,将他的《孙子兵法》送给李元庆打发时间,又亲自嘱咐陈忠和杨磊诸人,要照料好李元庆,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喝了不少的驱火去毒中药,抚摸着毛文龙的心爱之物《孙子兵法》,李元庆的心绪反而平稳了不少。 他也懒得再去想其他,他必须要更多的睡眠,来尽快恢复身体。 否则,这装病,怕就要变成真病了。 此时,不过才是赶到双岛的第一天。 袁督师总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连再次谈判的机会也不给毛文龙,直接就将毛文龙做掉吧…… ………… 正文 第1126章 你可知罪! ~~~~~~ 双岛的夜比辽南大陆要冷不少。 孤零零的海岛没有太多遮蔽,使得肆虐的海风混杂着寒流,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来回肆虐,尽情的挥舞着它的魔爪。 但此时,袁督师的大帐内,却是被火盆熏烤的温暖如春。 只不过,桌上十几道精美的菜肴,却并没有动几筷子。 袁督师欢迎毛文龙赶至双岛的晚宴,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时辰,但双方就春夏攻势的报功、改革营制、在东江设立文官监司等诸多敏感话题,依然未能达成一致。 此时,室内虽是温暖如春,但袁督师和毛文龙的之间的气氛,却简直比室外的天气还要阴冷几百倍。 眼见时候已经不早了,马上就要到子时,袁督师也不再墨迹,笑着看向毛文龙的眼睛道:“毛军门,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九边重镇,却唯独东江与长生岛,未设立文官监司。毛军门难道不感觉,这坏了朝廷的规矩么?” 眼见袁督师图已穷,匕已见,毛文龙又怎可能会给袁督师好脸色? 忙拱手笑道:“督臣,您已经历事辽事多年,又岂能不知,辽事之复杂,远胜九边任意一处。倒不是毛某不想同意督臣您的意见,只是,个中事务之纷杂。毛某也不能一言而绝,总是要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考虑啊。” “………”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两人自然也不可能再藏着掖着,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毛文龙这边气定神闲,仿似已经吃准了袁督师。 而袁督师这边,虽然表面上还强自保持着安稳,但胸腹之间,怒火却是快要将血脉都给顶炸了! 毛文龙这厮,还真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真是又臭又硬啊! 不过,毛文龙这般硬顶,袁督师一时还这就没有好办法,也只能强忍着胸腹中的怒意,又笑道:“毛军门。所谓上行下效。皮岛,也包括长生岛,虽然是毛军门和李元庆李军门打下来不假。但朝廷的规矩,总是要讲的吧?毛军门若是一意孤行,这可不是个好开头啊。” 毛文龙眼见袁督师有了要服软的意思,心中不由更喜,却道:“督臣,毛某非常理解督臣您的苦衷。但毛某还是那句话,辽地事务复杂,非一时半句,便能说的清楚。此事,毛某已经多次在上奏天子的奏章中,对天子请示。天子对此事也非常重视,钦赐毛某尚方宝剑、金牌令箭,毛某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督臣,还请您不要太过为难毛某啊。” “毛军门,你……” 袁督师已经到了要迸发的关口,但毛文龙却依然气定神闲,仿似~~,就等着看他袁督师的笑话了。 袁督师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怎么说,也不能在这卑贱的泥腿子面前丢了面子。 片刻,袁督师强自稳住了心神,脸上虽挂着笑意,但言语间,却已经说不出的凛冽,冷声道:“毛军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朝以文御武,传承数百年,难道,毛军门真想逆天下之大不韪,倒行逆施?毛军门,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后代考虑吧?” “毛军门,袁某在此奉劝毛军门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毛军门肯知难而退,辞官归乡,颐养天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呵呵呵。” 毛文龙不由淡淡一笑:“多谢督臣美意啊。不过,督臣,此事,若是在几年前,毛某想必真的会很快便从了督臣的美意。只是,这几年,形势变化已经越来越复杂。后金东线,宽甸山区,朝~鲜事务,包括东江内部,非毛某而不能决啊。督臣,若平定辽事之后,毛某必依从督臣所言,辞官归乡,颐养天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督师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毛军门说的不错。此事,倒是袁某太过心急了啊。一切的一切,还是等到咱们平定后金祸患之后,再来谈吧。” ………… 毛文龙不多时便离去,大帐内,袁督师黝黑的小脸儿上,此时却更黑了,简直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一般。 在今日,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诚意,让东江归于辽西的正常领导下,却不曾想,毛文龙这厮,竟然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丝毫不给他半分面子,这怎的还能忍? 若毛文龙不除,辽东辽南,整个辽地,整个大明,又岂能有宁日? 尤其是~,李元庆此时已经卧病在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片刻,袁督师对帐外低声喝道:“谢尚政!” 正在帐外守候的谢尚政已经快要被冻成狗,忙急急冲进了帐内,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在。” ………… 毛文龙回到自己的营地,却顿觉神清气爽,简直说不出的畅快! 袁蛮子这狗杂碎,也就这点能耐了。 只要明日,他还不答应东江弟兄们的条件,那~,也就不能怪他毛文龙心狠手黑了。 此时,已经是子时初刻,但毛文龙却并未着急回到自己的大帐内休息,而是来到了营地不远处的沙滩上。 夜色虽已经沉寂下来,不远处的诸多营地,灯火都已经熄灭了不少,但海边,翻滚的波涛却不断的拍打着海岸,卷起一朵朵幽深澎湃的浪花,转而又消散不见。 这一朵朵盛开在夜晚的浪花,却也正像是毛文龙此时的心情。 一晃,二十多年已经过去。 当年,在杭州那个不起眼的小酒楼里,那个放出豪言壮志的少年,“不封侯,誓不休!” 曾经遭到了多少人的嘲笑,多少人的冷眼? 但今日,一切的一切,尘灰散去,光芒闪现,马上就要接近现实的边缘了。 毛文龙知道,凭借此次东江的春夏攻势,想要封侯,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但~,就像是盖楼,只要这底层的地基打起来,并打的结实,之后之事,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届时,将在他的手上,缔造出一个庞大的、充满朝气的、又万分强壮的新兴将门势力。 也包括李元庆和陈忠他们,迟早,也会回到他的重新掌控之下。 而只待万事俱备,兵强马壮,便到了最后一步,直取沈阳,彻底了结后金女真祸患。 只待他真正踏上沈阳城头之时,封侯的夙愿,还会遥远么?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到那时~,他毛文龙再辞官归乡,回到他的杭州老家,让当年那些看不起人的鼠目寸光之辈,好好看一看,他毛文龙,必定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 恍惚之间,脑海中想象的这一幕一幕,逐渐凝结成了画面。 澎湃的海浪声,仿似身边儿郎们简直要冲破云霄的欢呼,辽阔的海面,成为了麾下儿郎们被风势卷起的连绵衣袍,猎猎作响。 毛文龙静静的看向远处的幽深黑夜,嘴角边,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丝无法言语的开心笑意,一时竟有些痴了。 ………… 李元庆的营地距离海边很近。 主要是李元庆‘染恙’,毛文龙和一众弟兄们都非常体贴李元庆,便将距离海边最近、最平整的一块沙滩,让与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扎营。 从中午喝了药,倒头便睡,李元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丑时中刻。 这时,他的整个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在帐内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做了百来个俯卧撑,又令门外值守的亲兵给他倒来一大杯热水,全部喝下去,让整个身体出了些汗,那种无助无力的深深疲惫感,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李元庆本想去海边沙滩看看海浪,但思虑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等明日中午之后,见了太阳,再好好跟毛文龙聊一聊吧。 即便是真的无法改变了,李元庆却也必须要尽到自己的最大努力! 生命毕竟不是别的啊。 只有这一次机会。 但凡是稍稍能有一些积极作用,李元庆也必定要尽全力去尝试!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长气,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李元庆重新回到行军床上躺下,盖好了被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想,尽快进入梦乡。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太阳照常升起。 双岛的景致虽然没啥特别,但观看日出日落,还算是不错。 仿似可以在最近距离,感受这初升的朝阳。 虽然昨夜很晚才睡,但今日一大早,毛文龙便起身来,他必须要借助今天朝阳的活力,继续加大对袁蛮子的压力,让这厮,尽快做出决断,把事情推回到正轨上。 刚刚洗漱完毕,毛文龙这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袁督师那边却派人传来了消息,“他的亲随昨日抓到了一只野猪,还有几只兔子,都放在了小山顶。山顶还可射鸟,邀请毛文龙过去吃早饭,顺便看看关宁军儿郎们的射术手段。” 毛文龙登时不由大喜。 这必定是他昨日的强势取得了效果。 袁督师这般低姿态,必定是为了安抚他,这是要准备正式谈条件了啊。 毛文龙也来不及多想,喜滋滋的穿好了官袍,带着百多名亲兵,快步赶往袁督师的营地。 此时,毛文龙和东江诸部的营地,包括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诸人的营地,都在海边的沙滩空地上。 而袁督师因为来得早,将他的营地,驻扎在了一处小山下,与东江诸部的营地,保持着大概不到一里的距离。 此时,已经是大势在手,毛文龙~根本没有任何应对危机的意识。 等毛文龙赶到袁督师的营地内,袁督师正笑眯眯的等着他,笑道:“毛军门,走。咱们去山上看看。” 毛文龙此时对袁督师的秉性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忙笑道:“多谢督臣美意。” 忙笑着跟在了袁督师身边。 双岛这小山并不高,地势也不是太险要,虽已经是深秋了,但植被并未见太过黄色干枯,依然很茂密。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已经登上了山顶。 袁督师这时笑道:“毛军门,儿郎们也没有吃早饭吧?本官顺便为他们也准备了些早饭,等吃过早饭,本官也想见识下毛军门麾下精锐勇士的射术。” 毛文龙不由哈哈大笑:“多谢督臣费心了。” 说着,毛文龙一摆手,示意他的干儿子兼亲兵头子毛承祚,带着亲兵们去底下一块巨石边的平坦地势吃早饭。 而毛文龙本人,则是笑着跟着袁督师进了前方不远处空地的大帐内。 但刚进入大帐,还未等毛文龙坐下,袁督师却瞬间变了脸,冷声怒喝道:“毛文龙,你肆意妄为,目无君上王法,你可知罪!” ………… 正文 第1127章 鲜血飞溅,柱梁轰塌! 求订阅,小船多谢。 ~~~~~~ 毛文龙哪想到袁督师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但片刻便反应过来,怒视袁督师道:“督臣,你这是何意?” 但毛文龙话音刚落,帐外突然冲进数名精壮的刀斧手,目标非常明确,迅猛的朝着毛文龙扑过来,为首之人,正是满脸狰狞的谢尚政。 毛文龙虽是武将,但他却更像是个文臣武将,手底下的功夫并不出众,身材也不甚雄壮。 加之此时,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又怎的可能是谢尚政这帮年轻力壮、全副武装的刀斧手的对手? 片刻间,毛文龙便已经被牢牢制住。 “姓袁的,你想干什么?” 饶是毛文龙再愚钝,到这时,他也意识到了形势不妙。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袁蛮子,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山下他的几十名心腹爱将,数千东江军、辽南儿郎,在这小山顶上对他动手啊。 不由本能的拼命挣扎。 谢尚政看毛文龙这般折腾,不由就想上前来给毛文龙来一刀柄,但刚上前半步,他却忽然愣住了。 这可不是寻常的犯人啊。 这可是东江集团的创始人、李元庆的恩师长辈毛文龙啊。 本来,昨夜袁督师让谢尚政筹谋此事时,谢尚政就有些心虚。 虽然迫于袁督师的威势,他还是这么做了,但他却处处小心翼翼,争取让这事情,是他做下不假,但之后的怒火,却不会波及到他身上。 东江其他人,谢尚政倒真不虚,但~,想起李元庆那凌厉的眼神,谢尚政只感觉脊背都要发寒那。 若是让李元庆这种人物给盯上了,那他谢尚政这辈子,还能有的了好么…… 好在,袁督师此时的精力,全都聚集在毛文龙身上,并未注意到谢尚政这边的小动作。 袁督师冷笑着看向毛文龙道:“毛文龙,你身为东江军总兵官,蒙天子厚爱,蒙朝廷信任,却一人专制,在东江辽东大搞一言堂。刚愎自用,如泼妇撒泼!军马钱粮都不受朝廷核查,是为一该杀!” “你所奏奏章皆为虚报战功,蒙蔽君上,蒙蔽朝廷,本无战功,却皆是虚报首功!杀害投降的士兵和难民,杀良冒功,二该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文龙不由放声大笑:“袁蛮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还当你有什么真本事,想不到,你只会这般小人伎俩!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督师又羞又怒,就要发作,但片刻,他却不住的冷笑:“毛文龙,你目无君上,肆意妄言,竟拿京师和南京做幌子,危言耸听,大言不惭,三该杀!” “你不经朝廷允许,私自在皮岛私开马市,与周边夷人来往,与后金暗通款曲,大逆不道,四该杀!” “东江每年饷银几十万!你却不分发与士兵,中饱私囊,仅给士兵们两三斗米维持生计,五该杀!” “东将各部,仅是毛姓军官,就足有数千人。你的轿夫、走卒,都穿着官服、袍带,治下百姓却连口饭都吃不上,六该杀!” “这些年,你私自放船,劫掠周边商船,即是官兵,又是强盗,七该杀!” “你搜罗民间美女,好色如命,不知法纪,部下纷纷效仿,搞的辽东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八该杀!” “你私自囚禁难民,令他们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偷运人参,偷运药材,但凡不听命于你,皆被你残忍杀害!是为九该杀!” 袁督师刚开始说,毛文龙还会插话反驳,但到了此时,他却连反驳都懒的反驳了,只是不住的冷笑着看着袁督师。 袁督师登时更怒,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毛文龙这厮竟然还没有丝毫忏悔的意思,真是不知死活至极啊! “毛文龙,你私自结交阉党,数次偷运财物入京,献与魏逆!甚至在岛上给魏逆琢雕像,建生祠,十该杀!” “朝鲜铁山之役,本是败局,却被你用李元庆的功绩蒙混过关,我大明损失惨重,朝廷却毫不知情!十一该杀!” “你已经在东江开镇八年,却是焚毁了镇江城,明明有余力进军,却是故作不前,姑息养奸,养贼自重,十二该杀!” “毛文龙,条条罪状,皆是罪证确凿,白纸黑字,你还有何话可说?” 袁督师说着,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剑,直指在毛文龙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文龙却根本无惧,仿似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袁崇焕,你这奸逆小人,只知巧取豪夺、与将门串通一气,不顾天子、不顾朝廷利益,欺压百姓,只为中饱私囊,囊括你个人的野心!竟然还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无端污蔑与我!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你-----!” 袁督师登时不由大怒。 万万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时候,毛文龙竟然还像是煮熟了的鸭子----嘴死硬! 这让他之后的计划,还怎么部署? 也许是太过怒火攻心了。 尤其是毛文龙的不断冷笑,轻蔑的眼神,彻底刺痛了袁督师最敏感的神经。 袁督师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来的力气,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手中宝剑,下意识的猛的朝着毛文龙的咽喉猛刺过去! 毛文龙哪想到袁崇焕竟然这么不讲规矩?竟然在这时就敢对他动手。 加之毛文龙此时的身体又被身后这些刀斧手制住,又怎的还能有太多反抗? 片刻,只听的‘噗嗤’一声。 利刃刺破血肉。 毛文龙的眼睛猛的睁大了起来。 袁督师的小黑手也是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把手中天子剑丢在了地上。 但这时,毛文龙咽喉处的伤口,却就像是初次显露在地面的喷泉一样,‘噗噗噗’,热乎乎的鲜血,竟自喷涌而出、直喷洒在袁督师的脸上。 谢尚政和周围刀斧手亲兵登时都吓蒙了啊。 谢尚政心里更是简直犹若五雷轰顶啊。 不是说好了拿下毛文龙,将其押送京师问罪么?这怎的…… 咽喉乃是人的核心命脉。 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毛文龙咽喉处喷出的鲜血,已经将袁督师几乎要染成血人。 袁督师此时已经连害怕都忘记了,刚想开口,让人赶紧给毛文龙治伤,却发现,毛文龙的脑袋已经不受控制的垂下来,明显已经要不行了。 这…… 整个帐内登时仿似被冰封给完全封住了,连时间也都不再流动。 好半天,谢尚政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伸手去触摸毛文龙的鼻息,却发现,毛文龙的身体已经有些发凉了。 “督臣,这,这……” 谢尚政简直裤子都要被吓尿了啊,忙本能的看向了袁督师。 此时,经过了最初的惶恐和错乱,袁督师反而已经冷下来。 不就是杀了个毛文龙么? 又有什么了不起? 毛文龙不过只是个最卑贱的泥腿子而已! “慌什么?都慌什么?毛文龙罪大恶极,法不容恕!本官已经用天子剑,亲手手刃毛文龙!替皇上、替朝廷,手刃了这天下第一大奸贼!尔等有什么好慌乱?” “呃?是。是是是……” 周围谢尚政和一众刀斧手亲兵登时‘哗啦啦’跪倒一地。 已经到了这般时候,他们又怎敢说话?又怎能说话? 袁督师这时用力抹了一把脸上毛文龙的鲜血,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冷声对谢尚政道:“谢参将,你尽快把这里收拾一下。本官换身衣服,即刻出去,将这个消息通知全军!” “是!” 谢尚政还敢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赶忙恭敬称是。 ………… 此时,底下不远的巨石边,毛承祚正带着百多名毛文龙的亲兵,吃着热乎乎的野猪肉正舒坦。 毛承祚这些人,身手虽都算不错,但全方位的素养,却并不是太高。更没有长生营李元庆亲兵的种种规章法则。 此时,东江军、辽南军诸部,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就算把毛承祚的脑子劈开几万次,他也绝不可能会想得到,袁崇焕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毛文龙动手。 这时,头顶上忽然一阵噪杂,毛承祚诸人忙暂时放下手中碗筷,本能的朝着上方看过去。 却正看到袁崇焕提着一级血淋淋的首级,一身大红色官袍,大步朝这边奔过来。 有眼尖的毛姓亲兵登时看出来,忍不住凄厉的一声尖呼啊:“是,是大帅的首级啊!”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大帅?怎么可能是大帅?” 毛承祚也完全慌了神,登时一下子就跳起来,猛的抽出腰间钢刀,飞速朝着袁崇焕这边冲过来。 却被谢尚政带人赶忙挡住。 “袁蛮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个狗日的畜生啊!你怎敢对大帅下手!!!啊!!!!!!” 袁督师此时却已经是一片镇定,淡淡冷笑道:“毛文龙目无王法,蒙蔽君上,罪该万死,本官已经将其亲手手刃!不过,本官深明大义,知道东江诸事,皆是毛文龙一人而为,不会牵连底下无辜将士!怎么?你们这些人,是想要造反、陪毛文龙殉葬么?” “呃……” 毛承祚满腔的热血,登时就像是被一巴掌拍回去。 就像是一个太监,看到了一个全身赤果的美女,关键时刻了,美女已经准备好了,他却发现,他根本无从下手了…… 他虽是毛文龙的干儿子,但其本身的才能,并不是非常出众。 毛文龙之所以看重他为亲兵头子,最关键的是毛承祚为人老成稳重,办事牢靠。 此时,面对威势凛凛的袁督师,以及毛文龙的首级,毛承祚脑海里早已经炸开了锅,哪里还能有太多思量? 片刻,忍不住‘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袁督师面前,对着毛文龙的首级拼命磕头:“大帅,大帅!都怪卑职无用,都怪卑职无用啊……” 底下的一众亲兵们本来还要大干一场,要为毛文龙报仇,但一看毛承祚这模样,他们的精神气仿似也一下子被抽光了,纷纷跪倒一片,滔滔大哭不止。 刚才腿肚子都有些哆嗦的谢尚政,忙小心看向了袁崇焕,低声道:“督臣,下一步,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你慌个球子的!” 袁督师竟然也罕见的骂出了脏话,低声啐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即刻回营,通知东江各部、辽南各部主要将官,来本官的大营内议事!” “呃?是!” 谢尚政忙知会亲兵迅速去办。 袁督师扫视周围,见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强迫他正在颤抖着的腿肚子,恢复正常。 ………… 正文 第1128章 你是想跟我老陈拼一拼? ?  明天就过年了。小船提前预祝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 顺便怒求一发订阅.. 毛承祚这帮毛文龙的亲兵们虽被控制住,但袁督师却依然不敢有片刻怠慢大意。 因为他深深明白,毛承祚这帮人,不过只是小杂鱼,真正的大鱼,还在山下这片连绵叠伏的营帐里。 不过,毛承祚的俯首跪地,却是给了袁督师极大的信心。 他虽是一时激愤失手、将毛文龙当场斩杀,但他毕竟坐拥着朝廷的大义。 不过是杀了一个卑贱的泥腿子军头而已,这帮小泥腿子,难道还敢造他的反? 他们不想要这身皮、不顾他们的家小了? 古往今来,文臣入军营斩将夺权,简直不知凡几,而且几乎无一例外,皆是千古佳话! 做都已经做下了,毛文龙的首级都已经被他割下来,他袁督师又还怎的还能后悔? 但袁督师也非常明了,他必须要趁热打铁,在第一时间内,将整个大势彻底掌控,彻底消化掉这个胜利果实。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彻底封锁消息,请君入瓮! ………… 长生营营地。 李元庆得到袁督师召见的消息时,就快要午时,他和陈忠刚刚跑完一个四十里的小强度恢复性越野,正准备洗澡吃饭。 此时毕竟才是赶到双岛的第二天,即便李元庆对袁督师有着很强的防备之心,但他也没多想。 依照大明陈旧的官僚体制,不成文的潜规则,再加之李元庆的惯性思维,李元庆下意识的便感觉,最坏的事情要真正发生,怎么着也得再过个三五天,等袁督师和毛文龙真正谈崩了之后。 加之这几天李元庆身体有异,他迫切需要充裕的休息和恢复性训练,调整他的身体状态。 等毛文龙这边跟袁督师真正谈崩了,他再去好好劝一劝毛文龙,再不济,也要保全毛文龙的性命。 今日拉着陈忠,裹的严严实实,在海滩上顶着海风跑了四十里地,身体已经完全活动开来,又出了不少的臭汗,李元庆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但他和陈忠刚刚在舒适的浴桶里泡了还没有两分钟,一人刚刚点上一颗雪茄,正准备舒畅的吞云吐雾呢,袁督师的人便已经过来,邀请他们去袁督师的营地吃午宴。 陈忠不由嘿嘿笑道:“元庆,这袁蛮子,倒也不是那么傻犟、没有那么不会来事嘛?正好,咱们的午饭,可以省下一顿了。” 看着李元庆的身体好转,陈忠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再加之跑了这么多地儿,接着来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简直赛神仙啊。 李元庆一笑,却并没有陈忠这么乐观,“大哥,他袁蛮子的饭可不好吃啊。保不定这厮已经给咱们设了什么套儿、等着咱们往里钻呢。” 陈忠用力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元庆,怕个球子的。他袁蛮子不过就这点鸟人,咱们辽南、东江,这么多弟兄,还怕他耍幺蛾子?真他娘的把老子惹急了,老子非要把这狗日的丢海里喂了鲨鱼!” 陈忠说着,忽然也反应过来,忙又道:“元庆,今儿中午你还要不要过去?你身体刚好,要不要再拖几天?”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 毕竟,有恙在身,这就是个最大的免死金牌,诸多繁琐的纠结,李元庆都可以暂时安全的避开。 但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大哥,这事情,老是逃避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寻得解决之道啊。咱们速度些,先去会会这袁蛮子再说!” …………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收拾完毕,换上了大红官袍,腰挂佩刀,脚蹬华贵的鹿皮靴,每人带着十几名亲兵,大步朝着小山下袁督师这边的营地奔过来。 但刚走到营门口,李元庆便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一把扯住了陈忠的脖子,装作言语的模样,停住了脚步。 陈忠被李元庆吓了一跳,忙道:“元庆,咋的了?” 李元庆低声道:“大哥,你昨日来过袁蛮子的营地没有?我怎么看着,今天的防御人手这么多呢?” 李元庆昨日虽未出营地,一直在睡觉休息,但,之前在金州时,袁督师的营地,李元庆可是见过的。 关内的这帮大爷们,虽然表面上看着非常严谨,但李元庆却一眼就看明白,他们这些玩意儿,唬唬人还可以,但真要论起实用,却不过是绣花枕头。 哪怕是曹文诏呢,在这方面,比之长生营的儿郎们,也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呃?” 陈忠登时一愣。 李元庆不说,他还真没有注意,此时,听李元庆说起这事儿,他忙朝前方看去,果然看到,里里外外,关宁军的守卫力量比昨日时,明显要加强了不少,而且皆是全副武装。 “元庆,你是说,这袁蛮子没安好心?”陈忠压低了声音,贴在李元庆耳边道。 李元庆低声道:“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样,咱们每人调三百亲兵,留后待命。” “也好。” 陈忠忙点头,“陈长友,你回去召集亲兵,以信号弹为号。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是。”陈长友忙迅速离去。 李元庆这边也知会杨磊回去,留金回子护卫在身边。 这时,袁督师营地里,正在等候的谢尚政也看到了两人,忙大步笑着迎出来,“李帅,陈帅,您二位来了啊。快快有请。” 谢尚政简直是说不出的谦卑,笑容满脸,连连拱手作揖。 陈忠不由冷哼着笑道:“哟。这不是谢爷么?谢爷今个怎么这么清闲?不用伺候督臣他老人家么?” 谢尚政登时一愣,眼神中闪过了些慌乱,片刻,忙笑道:“陈帅,瞧,瞧您这话说的啊。卑职伺候督臣重要,伺候李帅和陈帅,那不是也一样重要嘛。李帅,陈帅,诸位将军已经都到了,就差您两位了。请。” 李元庆却笑道:“谢爷,还不着急。这还不到午时中刻嘛。对了,谢爷,怎的不见曹文诏曹兄啊?” 谢尚政本就有些不太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此时又做贼心虚,登时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李帅,您,您又不是不知道,老曹这人,有点不太……不太合拍啊。李帅,陈帅,请。” “呵呵。今日,那可真是有劳谢爷了。” 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慢斯条理的走进营中去。 陈忠却用力拍了拍谢尚政的肩膀,笑道:“老谢,其实吧。咱们都是吃这口饭的,犯不上谁难为谁不是?不过,老谢,你知道你陈爷我,最讨厌什么人么?” 谢尚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尴尬道:“陈帅,您,您可不要拿卑职开涮啦。” 陈忠哈哈大笑:“老谢。你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不过,以后啊,不管是做人做事,最好把招子擦得更亮些。要不然。” “啪。” 陈忠忽然用力一拍手,登时将谢尚政吓了一大跳,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栽倒在地上。 但陈忠早有准备,大手一把就将谢尚政又扶正回来,笑道:“你看你,老谢,下盘不扎实了吧?” 说着,陈忠的大手笑眯眯拍了拍谢尚政脸上的肥肉,大步跟在李元庆身后,朝营内走去。 “………” 谢尚政简直想骂娘啊! 陈忠这狗日的,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哼!就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儿。待会儿,进了营,你谢爷看你们这俩狗杂碎,还敢这么神气嘛! 心底里狠狠啐着,谢尚政却不敢怠慢,忙快步追了上去。 李元庆和陈忠来到袁督师的大帐外,门外有袁督师的一个亲兵把总忙恭敬拱手:“请两位将军解下佩刀。督臣已经为弟兄们准备了午饭。” “哦?”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元庆便多谢督臣美意了。不过,金子,你吃过午饭了么?” 李元庆故意回头看向金回子。 金回子忙笑道:“回大帅的话,卑职和弟兄们都已经吃过午饭。鲜鱼汤就白米饭,那叫一个鲜那。现在还饱着那。” 陈忠也笑着问他的心腹千总陈长亮道:“亮子,你们吃过午饭了么?” 陈长亮年纪虽不大,只有二十一二,却是陈忠当年在镇江收养的孤儿,他即是陈忠的心腹爱将,又是陈忠的干儿子,为人相当灵透。 陈长亮此时又怎会明白陈忠的意思? 忙笑道:“回大帅话。卑职今儿跟金子哥他们一起吃的。那条大黄花,还是卑职昨晚上亲手捞上来。卑职和弟兄们都吃饱了。” 李元庆不由笑着看向这袁督师的亲兵把总,“这位兄弟,你看。元庆和陈帅的弟兄们,都已经吃过午饭了,真是麻烦督臣操劳了啊。就让他们在帐外候着吧!” 说着,李元庆大步就要进入帐内。 这袁督师的亲兵把总哪想到李元庆竟然这么难缠啊? 忙本能的将刀柄横在了李元庆身前,“李帅,这……您,您还未解下佩刀呢,不能入帐内。” 陈忠的脸色登时就寒下来,大手直接指着这亲兵把总的脸上大骂道:“狗娘养的的小比崽子,你把刀对着谁呢?啊!!老子们在战场上搏命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你娘胎里吃屎呢!” 这时,恰巧谢尚政也急急赶过来,陈忠直接指着谢尚政的脸上大骂道:“姓谢的,这他娘的就是你带的兵?好啊!好嘛!竟然拿刀对着我老陈了!怎么着?你是想跟我老陈拼一拼?” ………… 正文 第1129章 帐内! 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小船弱弱求一发订阅。 ~~~~~~ “唰”的一声。 陈忠手里的宝刀已经出鞘,阳光下凛凛的寒芒,径直指向了谢尚政的脖子。 “陈帅,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谢民,你他娘的傻了嘛?还快不快把刀放下!” 谢尚政简直想骂娘啊。 这他娘的到底叫个什么事儿啊。 刚才在营外,他便已经被陈忠好好的收拾了一番,这还没到帐里呢,陈忠这狗日的居然连刀都拔了出来。 真当他谢尚政是个泥人儿捏的么。 但此时~,谢尚政心里就算是恨极了,却也绝不敢像是在今早上拿下毛文龙一般,在这里就敢对李元庆和陈忠动手。 先不说李元庆和陈忠威凛天下的威名了。 单单是李元庆和陈忠的身材,一个个虎背熊腰,龙行虎步,尤其是两人的胸前背后都很鼓,这明显是有精甲护身啊。 再加之周边这些两人的亲兵们,一个个身高马大,简直如狼似虎。 这气势,装可是绝装不出来的啊。 谁知道这帮狗杂种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究竟有多么凶残啊。 若万一在这里闹起来,他谢尚政可是没有多少把握,能把这两位爷拿下。而万一拿不下,这事情,可就有些不好玩了啊…… 这时,这叫谢民的亲兵把总也回过神来,忙将手里的刀鞘放下来,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忙用力磕头道:“李帅,陈帅,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肯定李帅陈帅责罚!” 但这厮表面虽是恭谨,却是合理的利用身体,挡住了李元庆和陈忠进入大帐的道路。 “呵呵。” 李元庆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看向谢尚政的眼睛道:“谢爷带的好兵啊。不错。真不错。” 陈忠可就没有李元庆这么斯文了。 这时,他已经一把撕住了谢尚政胸前的衣襟,顺势一把、直接将谢尚政拉进了怀里,用力在他的胸口腰腹摸索了几下,不由一阵冷笑啊:“哟。谢爷今日可真是勤勉啊。竟然穿了两层甲。这两层甲可不轻快啊。怕是得有个十几斤吧?谢爷的勤勉,可真是我辈楷模啊!有谢爷在,我大明~,又何愁东奴不灭,大事不成?” 谢尚政虽是武将,又正值当年,有些武艺在身,并不算是弱。 但此时,在更为强悍魁梧的陈忠面前,他明显低了一个重量级,脖子被陈忠强有力的胳膊肘用力勒着,脸已经被憋的有些通红了。 但或许是谢尚政之前早有吩咐,他周边的亲兵,在此时,竟然没有一人敢乱动,只是牢牢的守卫在远处,明显是要护卫着这大帐。 片刻,谢尚政这才反应过来,忙艰难道:“李帅,李帅,您看这,这……”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 陈忠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谢尚政,却是一把将他推到了几步之外。 谢尚政身子一个踉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简直狼狈不堪。 但他却来不及顾及伤痛和面子了,忙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愤愤不平的看向李元庆道:“李帅,我谢某人敬您是条真汉子,可,可您二位,也不能这般欺人太甚吧!” 陈忠登时一阵冷笑:“姓谢的,你个狗瘪三!你肚子里究竟有什么花花肠子,你自己明白的很!少他娘的在爷面前装可怜!爷委屈你了?” 到了这时,陈忠也完全意识到了形势有些不对,情绪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李元庆摆手示意陈忠冷静,语气却是也有些凛冽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谢尚政的眼睛道:“谢爷,我李元庆在战时面见督臣,还从未摘过佩刀,谢爷今日个,这是什么意思?嗯?这是谢爷替朝廷新立的规矩?” “呃?这……” 谢尚政登时哑口无言。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厉害,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这般厉害,在袁督师的大帐门外,就敢这般跋扈放肆!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 但片刻,谢尚政却是忙抛弃了这个可怕的心思。 今日对毛文龙下手的事情,完全是在山顶上完成,而此时,毛承祚那一众亲兵,已经完全被限制在山顶,根本没有下来。 加之山下,他早已经安排周全,消息绝不可能被传出来。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李元庆可能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在诈他! 而陈忠,不过是李元庆养的一条疯狗而已! “李帅,这,这话从何说起啊。解下佩刀是督臣的命令。卑职只是奉命而行。李帅还是不要再难为卑职了。” 谢尚政索性不去看李元庆的目光,故作可怜而又谦卑的垂下了头。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 看谢尚政这般模样,陈忠一时反而也有些吃不准了。 李元庆笑道:“谢爷,督臣可在帐内,此事,元庆要找督臣亲自理论。” “呃……” 谢尚政刚要开口、想办法阻拦,这时,却看到袁督师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迈着八字步,在十几个亲兵和幕僚的护卫下,朝这边走过来。 一看到门口这模样,袁督师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但片刻,却是挤出了一丝笑意道:“李军门,陈军门,这是怎的了?” 陈忠刚想说话,李元庆这时却单膝跪地,恭敬对袁督师一礼,“卑职李元庆,见过督臣。” 陈忠也反应了过来,忙也单膝跪地道:“卑职陈忠,见过督臣。” 谢尚政很想过去对袁督师说些什么,但此时,理智却告诉他,他绝不能这么做,只得急急的呆在原地不敢动。 看李元庆和陈忠这般模样,袁督师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片刻,强撑着笑意道:“李军门和陈军门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帐内?谢参将,其他将军们都来了么?” 谢尚政忙恭敬道:“回督臣的话。东江、辽南诸位将军都过来了,已经在帐内等候,只是李帅和陈帅,却不肯解佩刀进帐内。” 袁督师这时也明白了冲突发生的根源,心底里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李元庆这厮,防范心理还真是强啊。” 面上却忙笑道:“李军门,进帐解刀,这是朝廷的规矩。不知李军门今日怎的连朝廷的规矩也不遵守了?” 李元庆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笑着看向袁督师道:“督臣,朝廷的确是有这个规定,但却是在非战时之时。此时,我诸部大军,皆是以出战状态出行。元庆此时虽甲胄未全,却也必须要保持战时状态,护卫在督臣身边。” 袁督师心中不由大骂,‘李元庆这狗杂碎。明显就是信不过他,居然还能扯出这般道理来。’ 若放在平日里,他必定不会再给李元庆留半分面子,早就直接翻脸了。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不肯解刀,这事情,可就有些不好办了啊。 也幸得是此时,海风很大,吹得大帐呼呼作响,里面听不清外面说话,否则,将里面的人惊动了,那这事情,可就真不好玩了。 片刻,袁督师笑道:“既然李军门不愿解刀,愿护卫在本官身边,那~,本官便如李军门所愿吧!还不快闪开?” “呃?” 守卫在门口的谢民登时呆住了,忙看向谢尚政。 谢尚政心里简直要把谢民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狂骂一遍,你他娘的不看督臣,看老子干嘛? 这是嫌事儿还不够大么? 谢民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看向了袁督师。 袁督师笑道:“李军门要护卫在本官身边,你还不闪开?” “呃?是。” 谢民这才忙起身退到了一旁。 袁督师笑着推开帐门,大步先走了进去。 陈忠忙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笑着看向了谢尚政,“谢爷,元庆倒是希望,元庆从这帐里走出来时,谢爷还能这般潇洒。” “………” 谢尚政登时无语,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庆和陈忠大步走进了帐内。 而与此同时,金回子和陈长亮这二十几人,迅速朝帐门这边围拢过来。 显然,这是不想让他们轻快了。 谢民忙请示般看向了谢尚政。 谢尚政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啊。李元庆这般难缠,那~~,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到底又该怎么实施? 但谢尚政究竟也不是凡人,片刻,忙笑着与金回子和陈长亮套起了近乎。 此时,大帐内,袁督师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中间的宝座上,原本正在喝茶寒暄的东江诸将、辽南诸将,登时都安静了下来。 但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毛文龙的身影,心底里一团无法压抑的阴云,登时飞速的翻涌上来。 袁蛮子这鸟厮,难道,难道真的对毛文龙动手了? 陈忠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忙借着同身边众将寒暄的间隙,急急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两人已经相交十年,同生共死,李元庆何等了解陈忠? 片刻,他便明了了陈忠的意思,陈忠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但此时,事情暂且不明,又当着这么多的弟兄,李元庆自也不会贸然,忙对陈忠回了一个眼色,让他暂且忍耐,随机应变。 官场之上,论资排辈。 尤其是大明的官场,对此更是讲究。 此时,袁督师坐在中间最上首他的宝座上,他的下首左首,便是毛文龙的位子,对面,便是李元庆的位置。 而毛文龙位置的下一位置,是陈忠的位子,陈忠对面是陈继盛。 再后面,则是沈世魁、徐敷奏、张攀、陈~良策、刘光祚、尚可义、尚可喜、耿仲明、耿仲裕、孔有性、毛有俊、张斌良等诸人。 站在李元庆这个角度望过去,下面哗啦啦一片皆是熟人。 哪怕有一两个跟李元庆交情不算深的,却也多半脸熟,但唯独最左上首毛文龙这个位置没有人,一时说不出的空旷和突兀。 李元庆旁边,陈继盛这时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忙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有没有看到大帅?按说这种场合,大帅应该不会晚点啊。” 陈继盛说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摇头道:“大哥,我也没有看到大帅。对了大哥,你来时注意到没,袁督师营地里的防御,好像是比平时多了不少啊。” “呃?” 陈继盛登时一愣,片刻也回过神来,不由用力掐了他自己的大腿一把,忙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好像,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啊。这……” 陈继盛刚要往下说,这时,袁督师却是‘咳咳咳’的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的环视众人,挨个扫视过各人的脸庞,淡淡笑道:“诸位,诸位将军,今日,本官请大家过来,一是为了与大家好好聊一聊,认识一下,混个脸熟,也让你们认识下本官。这另一方面嘛,呵呵,本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大家宣布!” ………… 正文 第1130章 隔山打牛,悲鸣似海! ~~~~~~ 袁督师的态度很柔和,言语也比较风趣,底下诸将登时响起来几声善意的笑声回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愚钝的傻子,被袁督师的几句温言软语便给糊弄住,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聚集到了空旷的毛文龙的座位上。 对面,陈忠虽然很急,很想急急起来质问袁督师毛文龙的下落,但李元庆这边没有动作,陈忠一时也不敢冒头,怕坏了大事,只能是干着急般的抓耳挠腮。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陈忠的动作和急切。 此时,毛文龙既然不在,再加之外面关宁军的周张,以及袁督师简直仿似破天荒一般的态度,李元庆心里基本上已经坐实了他的判断,毛文龙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啊。 如果放在进帐前,李元庆怕早已经暴起,必定要将腰间宝刀的刀锋,指到袁督师的脖颈上,质问毛文龙的下落。 但此时,李元庆反而是更加冷静。 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暴躁狂怒,绝不是解决的办法,说不定还会将事情越搞越糟糕。 尤其是~~~,李元庆也不知道,此时在座的东江军主要将领之中,究竟有没有人,已经被袁督师搞定。 如果从理论上来讲,此时,但凡是在座的东江系列将领,必定都是东江的既得利益阶层,应该是属于毛文龙坚定的支持者。 但凡事并无绝对。 东江资源本就有限,萝卜不少,但坑却不多。 尤其是东江的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曾经的右协一派,没有出现便已经夭折的左协也是一派,也包括亲李元庆的辽南一派,毛承禄他们中军这一派,甚至毛承祚亲兵这一派。 大大小小的山头,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他李元庆不发声,却也不能放任整个节奏被袁督师牵着来走。 ‘大势’这顶大帽子,倘若玩的溜了,怕是比钢刀利刃更甚百倍啊。 李元庆看向了斜对面的尚可喜。 尚可喜本来正在一直恭敬的看着袁督师,因为毛文龙的位置正处在一排最上首,站在他这个角度,并看不到毛文龙的空位,他一时并未发现太多异样。 但尚可喜可不是傻子,他很快便注意到了李元庆极有深意的目光。 这时,袁督师却笑道:“李军门、陈军门、陈副将几人,与本官皆是老熟人了。那便不用太多介绍了。那~~,便由这位将军开始介绍吧。” 袁督师笑着指向了沈世魁。 作为毛文龙的姻亲,实际上毛文龙的老丈人,沈世魁虽然比毛文龙年轻不少,但这个翁婿的名分却是实打实的。 本来,沈世魁看到毛文龙居然不在,而且已经快要开宴了,毛文龙还没有好,沈世魁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焦虑。 他虽然‘独霸’旅顺,算是东江的另一大强力支点,但沈世魁心里很明白,他在东江的根子并不够深,不满意他的、嫉恨他的人,大有人在。 就算心里着急,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个疑惑压在心里,先回答袁督师的‘厚爱’。 忙恭敬起身道:“回督臣的话,卑职是旅顺都司、东江参将沈世魁。” 袁督师笑着捋着下颌的胡须点了点头,“不错,很不错。沈参将真一表人才啊。” “督臣谬赞,卑职诚惶诚恐啊。” 沈世魁忙又恭敬一礼,这才谦卑的坐下来。 袁督师又笑着看向了张攀。 张攀忙也恭敬起身,介绍自己。 袁督师又是几句难得的赞美勉励。 而这时,尚可喜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眼神的含义,脸上一时充满了无法言语的红晕。 尚可喜此时已经非常明白,李元庆已经把这选择权,交给了他。 上天入地。 是与李元庆更进一步,还是……一下子掉队,就全看他此时的选择了。 这时,已经轮到了尚可喜上首的铁山都司毛有俊介绍自己,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尚可喜牙根子狠狠一咬,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的时间了。 “卑职铁山都司毛有俊,见过……” 这边,毛有俊还没有说完,尚可喜却是大跨步的站起身来,竟自走到了中间,恭敬对袁督师一礼道:“督臣,卑职有个疑问,还请督臣解惑!” “小尚?他要干什么?” “尚可喜这厮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么?怎的敢在这时候顶撞督臣?这分明是让督臣下不来台啊?” “这是怎么回事?” 帐内诸将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毛有俊的脸色一时也涨的通红,尚可喜这厮,这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子,将他视作无物啊。 但此时,陈忠却是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不由偷偷的对李元庆竖了个大拇指。 李元庆这手段,简直是‘隔空打牛’啊。这真是……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并不去理会尚可喜,更没有理会这边的陈忠。 陈忠登时也气定神闲起来,慢斯条理的活动着脖颈,发出一声声‘咔咔’的脆响。 袁督师这时也反应过来,淡淡笑着看着尚可喜,眼神却说不出的凛冽,笑道:“这位将军,你又是何名?又有什么疑问要问本官?” 尚可喜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强自平复着胸腹中的澎湃,恭敬一抱拳道:“回督臣的话,卑职是鹿岛都司、游击尚可喜。敢问督臣,我们毛帅此时身在何处?” “呃?” “对啊。大帅呢?怎的就要开宴了,大帅还没来?” “不错。大帅可不是不守时辰之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 “………” 尚可喜的话,登时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哗的将帐内已经稍稍稳定的局势,一下子炸裂开来。 看着好不容易、才掌控下来的局势,竟然被一个区区卑微的游击,硬生生给撕破了,袁督师一直强忍着的小脸儿上,登时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呵呵。” 片刻,他阴冷的看着尚可喜、冷冰冰笑道:“尚将军还真是忠心护主啊。毛军门此时有些事情,怕要等一会儿才过来。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袁督师的整个威势,简直恨不得直接将尚可喜吞下去。 但尚可喜却毫不畏惧,直勾勾的直视着袁督师的眼睛道:“还请督臣为卑职等解惑。毛帅此时到底身在何处!” “呵呵……” 袁督师不由呵呵笑起来。 但他的笑声,却简直犹如深夜发了狂的夜枭,说不出的刺耳凛冽。 “尚将军,你很想见你们毛帅?” 尚可喜此时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自然只能跟袁督师刚到底,忙恭敬一拱手道:“不错!督臣。卑职现在就要见大帅!” “好!好!好啊!非常好!” 袁督师一阵凛冽的冷笑:“既然尚将军这般执着,那~~,本官便成全你!” 说着,袁督师对帐外大喝道:“来人,请毛帅进来!” 门口伺候的一个小厮,忙急急奔出了帐外。 但此时在门外,谢尚政简直快要哭了。 金回子和陈长亮根本不吃他的任何一套,就这样笑嘻嘻的怼在帐门外,天南海北的跟谢尚政胡侃乱侃。 这时,小厮出来,忙低声对谢尚政传达了袁督师的命令,谢尚政本来就黑的脸,登时一下子更黑了。 片刻,他忙对金回子和陈长亮道:“两位爷,里面督臣有要事相招,兄弟先失陪片刻啊。” 说着,他赶忙对一旁的谢民使了个眼色。 谢民早有准备,忙笑着对金回子和陈长亮道:“两位将军,咱们都聊了这么一会儿了,不若,却卑职帐内喝杯酒、歇息片刻,可好?” 但金回子和陈长亮又怎会上谢民这拙劣的当? 金回子笑道:“小谢爷,您忙您的,我跟亮子就在帐外候着便是。等忙完了这公差,回头我老金请小谢爷喝酒。” “呃?呵呵……” 谢民尴尬的一笑,忙道:“那感情好,卑职可就等着喝金爷的好酒了。谁不知道,李帅的辽南老窖,天下闻名啊。” 几人寒暄的这功夫,谢尚政这边,终于令亲兵,从隔壁的大帐内,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取过来。 但谢尚政此时又哪里还敢进帐去,沾上毛文龙的首级啊?忙示意这亲兵进去。 这亲兵此时也摸到了形势有些不对,但谢尚政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这小厮,小心进了帐内。 此时,在帐内,一看到这亲兵竟然端着个木匣子走进来,帐内诸将登时一片哗然! 到了这时,就算是再迟钝之人,也感觉到形势有些不对了,纷纷看向了袁督师。 “肃静!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袁督师此时却是愈发大义凛然,站起身来,小身板居高临下的扫视帐内众人。 文官几百年的积威摆在这里,帐内很快便恢复了安静。 这亲兵忙快步上前,恭敬跪地,双手举起木匣,摆在了袁督师的眼前。 袁督师亲手打开了木匣,露出了毛文龙血淋淋的首级,冷冽道:“毛文龙欺君罔上,蒙蔽朝廷,勾结东奴,罪不容恕,已被本官亲手斩杀!但本官知道,东江之事,皆是毛文龙一人一力所为!只要诸位将军知错能改,本官愿既往不咎,如实秉明朝廷,保全诸位将军!” “哗啦!” 饶是袁督师此时威势惊人,但此时,毛文龙血淋淋的首级就摆在眼前啊,帐内众人,谁又还能坐得住? 登时,帐内‘哗啦啦’跪倒一片,哭泣声、哀嚎声、捶胸顿足声,简直要天崩地裂! 李元庆亲眼看到了毛文龙血淋淋的首级,而且就在他眼前。 饶是李元庆的城府早已经深似海一般,但片刻,眼泪却就像是涌泉,根本不受控制的、止不住的疯狂往外喷涌出来,仰天长啸道:“大帅!大帅!你死的冤枉啊!” 一旁,陈忠也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倒在地上,滔滔大哭:“大帅,大帅啊!您死的冤枉、冤枉啊!” 片刻,陈继盛、沈世魁、张攀等诸人诸人,也反应了过来,忙齐声大哭道:“大帅,您死的冤枉啊!冤枉啊!” 袁督师的两只小拳头不由紧紧攥起来。 李元庆这狗杂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好在,此时李元庆并没有直接暴起发难,整个大势,暂时还掌握在他袁督师的手里。 只是,袁督师此时也不知,李元庆的底线究竟是什么,也不敢贸然阻止这凄惨的仿似要穿破云霄的悲鸣,只能是强自压抑、稳定着他的心神! ………… 正文 第1131章 瓜分东江? 大过年的,剧情居然推进到这里..小船惭愧啊.. 马上就要到大年夜了,小船提前在这里,预祝兄弟姐妹们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最重要的,2017,必须得发大财,发大财,发大财。然后来支持下小船的正版.. ~~~~~~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此时帐内在座之人,哪怕就算与毛文龙有间隙,却毕竟处在东江这个大集体之中。 毛文龙一手搭建起东江,收拢广宁军、辽地各部残留,这收留、提携之恩,是怎么抹也抹不去的。 更不要提,人死为大,毛文龙血淋淋的首级就摆在眼前,哪怕是有仇怨呢,到了此时,还有什么~~,是化不开的呢? 看着帐内诸将悲伤的气氛越来越重,袁督师心里一时却恨的痒痒啊。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请君入瓮’,完全掌控形势,亮出毛文龙的首级之后,直接以雷霆之势,迅速分割整个东江的利益,保一批,打一批,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大局,将东江直接吃进腹中,了却这个心腹大患。 但袁督师又怎能想到,李元庆这厮,居然如此狡诈难缠! 有李元庆的亲兵卡在门口,他和陈忠又皆是佩刀入帐内,袁督师此时就算是想来粗的,迅速掌控形势,却也绝不敢贸然了。 否则,万一出现了纰漏,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袁督师虽然自傲自大,但他可绝不傻! 尤其是这种时候,简直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半步走错,谁知道这些卑贱的泥腿子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事啊。 这时,陈忠终于忍不住了,对袁督师怒目而视道:“敢问督臣,毛帅究竟所犯何罪?竟至于让你直接斩杀?” 陈忠的质问虽然激烈,看似怒气冲天,但他这话,却是骤然打破了原本悲伤至极的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袁督师这边。 袁督师的心里登时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若是这种悲伤情绪一直蔓延下去,他反倒不好掌控形势,而一旦有人先开了口,就像是乌龟从壳子里伸出了头,他总算是有下手之地了。 片刻,袁督师冷笑道:“陈军门此事问的好!毛文龙所有的罪状,本官都写在这里,陈军门自己看吧!” 说着,袁督师直接将手中的奏疏丢到了陈忠面前。 陈忠赶忙捡起来,迅速扫视一遍,怒火却简直要冲上天了:“好!好!好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督臣,毛帅这些罪责,你可有证据?” 袁督师却丝毫不虚的看着陈忠的眼睛,冷笑道:“陈军门,若是本官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认为~,本官会对朝廷统兵大员动手么?” “你-----!” 陈忠简直怒及,忍不住就要暴起。 他旁边的沈世魁和张攀几人,忙急急拉住了他。 就算此时袁督师将毛文龙杀了,但袁督师毕竟是蓟辽的最高统帅,陈忠若真的敢对袁督师动了手,那这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 这已经不是陈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牵连到所有人。 所有人都会因为他陈忠的鲁莽,被逼上梁山。 “陈帅,您先消消气,先消消气啊。这袁蛮子毕竟是朝廷大员啊。不可鲁莽啊。” 沈世魁一边低声劝解陈忠,一边捡起刚刚被陈忠丢到地上的奏疏,迅速查阅一遍,脸色登时涨成了猪肝一般,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作为毛文龙实际上的岳父‘老泰山’,他沈世魁与毛文龙的交往可绝不少,又怎可能看不出,袁督师这纯碎是胡搅蛮缠,往毛文龙的头上扣屎盆子呢? 但就算明知道袁督师就是要这么做,沈世魁此时却绝不敢开口! 因为他深深明白,此事,此时,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分量来开口。 袁督师这时却是愈发威凛,但语气却柔和了一些,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诸位将军,本官知道,毛文龙功大于国,诸位都是毛文龙的亲随将领,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本官只是也理解诸位的情绪。说实话,若不是事情到了无法选择,本官又焉能如此,对毛文龙这种有功的大员动手?” “但诸位将军,你们须得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毛文龙的确对国有功,但~,这却绝成不了他肆意妄为、蒙蔽君上、蒙蔽朝廷的理由!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九边重镇,可曾有一处,是如东江一般,不设文臣监司,任由武人专权?” “这……” 帐内诸将登时一片哑然。 就算是袁督师杀掉了毛文龙,但他袁督师却是天子近臣,蓟辽总督,辽地的最高统帅,他若没有理由,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敢这么做么? 袁督师扫视帐内众将的脸色,心中登时不由更加沉稳。 有天子、朝廷的大义在手,对付这帮泥腿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尤其是一直到此时,他最为忌惮的李元庆并没有发声,这也给了袁督师极大的鼓舞。 “诸位,尔等虽是东江诸部的将官,是毛文龙的麾下,但你们却也同样是大明的将官,是皇上的臣子!毛文龙欺上瞒下,罪大恶极,他就算有功,但本官又怎能无视皇上、无视朝廷、无视百姓的利益?此时,毛文龙这罪魁祸首已经俯首,本官会尽快秉明皇上、秉明朝廷,只诛祸首毛文龙一人!至于诸位将军,只要尔等忠心报国,奋勇杀敌,本官自当竭力保全尔等的利益!” “这事情……真是……” “毛帅到底犯了什么罪?我怎么不知道……” “这真是……” 袁督师此时已经把话说得极为清晰,只杀毛文龙一人而已,只要在座的诸人不随便挑事儿,袁督师就不会追究诸人的责任,皇上和朝廷也就不会再追究诸人的责任。 看着底下诸将议论纷纷,李元庆这边还是没有动作,袁督师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回去一些,对门口的小厮道:“去,请毛承祚将军过来!” “是。” 小厮不敢怠慢,忙小心出帐外去。 袁督师又看向了李元庆身边的陈继盛,笑道:“陈副将,本官速来听闻你~~,知人善任,能征善战,是毛文龙最得力的助手,又深得东江诸部将士们的拥戴。此时,你可愿接掌过毛文龙的职责,统帅东江军各部,继续为我大明、为天子、为朝廷、为百姓,与后金军对战?” “呃?” 一直沉寂在悲伤中、还有些六神无主、找不到头绪的陈继盛,登时被袁督师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晕了。 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却还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喃喃道:“这,这……” 袁督师这时却和蔼的看向了陈继盛的眼睛,“陈副将,你的才能,你的本事,本官是知晓一些的。国难当头,我大明正值用人之际,陈副将难道不想为大明、为天子、为朝廷分忧,为百姓们解难么?” “督臣,这……” 陈继盛下意识的跪倒在地,想要说话,却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出口,忙本能的看向了身边的李元庆。 但李元庆此时,却是竟自跪在毛文龙的首级方向,脸上泪流满脸,简直悲伤至极,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袁督师又怎会放过这等机会?趁热打铁道:“陈副将?” “呃?督臣,卑职,卑职虽不才,但~,但愿为天子、为朝廷分忧!”陈继盛忙重重跪倒在地上,对袁督师磕了个头,却迟迟不肯起身来。 看陈继盛这模样,袁督师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不由又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徐敷奏,“徐参将,你是东江之柱梁,本官曾在多封东江的战报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也知晓你的本事,你可愿随同陈副将一起,为天子分忧,为朝廷分忧,为万民解难?” “呃?督臣……” 徐敷奏也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儿竟然会突然砸到他的头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却同样是恍然无措。 徐敷奏是属于毛文龙的中军序列,与东江各方面的关系,都能处的来,但牵连却都不深,包括与李元庆也只是点头之交,没有太多深入的来往,属于毛文龙的心腹序列。 此时,徐敷奏正沉浸在毛文龙身死的悲伤中,愁着失去了大靠山,以后他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但袁督师这一下,却就如同在深夜的深海中,看到一盏指路的灯塔,方向感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心底的矜持,或者说对周围未知形势的恐惧,使得他还不敢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华夏人~,自古讲究的便是一个‘内敛’。 从最早的上古时期,尧舜禹,讲究的是禅让。 包括后来的诸葛孔明,讲究的是三顾茅庐。 此时,徐敷奏心里虽已经早就答应了袁督师的这个大馅饼儿,但袁督师不过才只提了一次,徐敷奏自然只能强自压抑着他的惶恐和急切。 但在袁督师这个角度,却是正可以清晰的看清徐敷奏的表情,不由又笑道:“徐参将,你可愿为天子,愿为朝廷分忧,为万民解难,救万民与水火,与鞑虏誓死力敌?” 前面,陈继盛已经做出了榜样。 徐敷奏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敢跟根基极深的陈继盛一般,非要等到袁督师来三遍,既然已经有了台阶,他自然是要顺水推舟,忙恭敬磕头道:“卑职愿为天子、为朝廷分忧。” 说着,同样跪地不起,滔滔大哭。 此时,袁督师脸色虽还保持着肃穆,但嘴角边的笑意,却再也遮掩不住,一切,马上就要全权被他掌控。 这边,陈忠却是要急了眼,再这般下去,这狗日的袁蛮子怕是要直接把东江给瓜分了啊,元庆怎么还不说话啊? 忙急急看向了李元庆。 ………… 正文 第1132章 李元庆发声! 新年快乐,鸡年大吉啦! ~~~~~~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陈忠这边的急切,不过,他却并未着急。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 若是贸然硬顶,就算此时能痛快一时,但之后,麻烦却必定无穷无尽。 关键是…… 袁崇焕今日杀掉毛文龙,的确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在根子最深处,袁督师却是也为李元庆扫平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此时,袁督师‘瓜分’东江,是非常明智、也是非常果断之选,即便他的手段还稍显拙劣,并没有做到‘润物细无声’的程度。 但若按这般节奏,袁督师掌控大局,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了。 的确! 倘若李元庆此时出手阻止,哪怕这是在他袁督师的营地内呢,袁督师却也没有太多反抗的余地,因为双方的水平、实力,根本就不再一条线上。 但关键的问题是~~,袁督师此时瓜分东江,非但没有损害他李元庆的利益,反倒是~~~,给他李元庆也顺道撬开了一个缝隙…… 李元庆这边继续保持沉默,陈忠那边就算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敢妄动。 十年来,兄弟两人几乎相依为命,一步一步,费尽了千辛万苦,牺牲了无数好兄弟的性命,好不容易,这才走到了今日。 陈忠对李元庆,早已经形成了近似本能般的信赖和依赖。 李元庆此时既然保持着沉默,那必定是有他的理由! 陈忠虽然极为不爽,却也会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性子,绝不能去给元庆添乱。 尤其是此时,陈忠也看出来,牵一发而动身那!哪怕稍有半步失误,很可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效果。 毕竟~,东江这些弟兄,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陈忠‘上梁山’那。 袁督师这时也注意到了李元庆。 他虽面儿上故作平静,嘴角却是止不住的弯起来,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却是静静的面对着毛文龙的首级,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根本没有半分动作。 再一次确定了李元庆保持了默许的态度,袁督师心中更定,又笑眯眯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刘光祚,笑道:“刘将军,本官也是久闻刘将军能征善战、勇往无前的威名了。不知刘将军可愿陪同本官、陪同陈副将、徐参将一起,为天子、为朝廷、为我大明的万万百姓,抵御东奴的刀锋?” 刘光祚此时不过只是游击,虽然之前陈继盛、徐敷奏的‘大馅饼’,着实是让他眼馋不已,但刘光祚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竟然也能砸到他的头上。 登时呆立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与徐敷奏一样,刘光祚也是属于毛文龙的中军序列,与其他诸部派系,牵连的并不是太深。 说白了,毛文龙死后,徐敷奏、刘光祚这种人,背后没有了靠山,失去了支撑,属于非常好拉拢之人。 此时,看着刘光祚呆傻的模样,袁督师早有了经验,不疾不徐、笑眯眯的看向刘光祚的眼睛道:“刘将军?” 刘光祚这才反应过来,忙重重对袁督师磕了个头,恭敬道:“卑职是大明的将领,自然要听从督臣的指挥。卑职不敢抗令!”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好。很好。刘将军,你果然没有让本官失望!” 帐内众将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他们没想到连刘光祚这种游击,竟然也被袁督师提拔了,各人心里登时都升出了说不出的期待,期待这‘大馅饼儿’,也能砸到他们身上。 一旁,李元庆虽是目视着前方毛文龙的首级,心底里却是不住的冷笑啊。 你说袁蛮子这人有能力吧?他的确是有两把小刷子。 但你要说他是个纯傻~逼吧?他他么还真是傻的比猪还蠢。 此时,不论是陈继盛、徐敷奏、还是刘光祚,在东江军序列中,都属于‘骑墙派’,他们并没有太多底子,的确是非常好拉拢。 哪怕是陈继盛,就算他有最好的资历,一手好牌,但因为他的性子,在底下的兄弟们之中,别说有多高的威望了,怕是有不少人直接对他恨及。 这样的东江新架构,又怎的可能会长久?又怎的可能会让他袁督师如来臂使? 这三人里,虽然陈继盛明面上官职最大,但不论是徐敷奏、还是刘光祚,实力皆不逊于陈继盛。 尤其是徐敷奏和刘光祚皆是东江中军出身,中军中的‘骑墙派’非常多。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太多主张,说‘有奶就是娘’有些难听,但说到底,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必定是跟随拳头大的、好处多的走。 此时,就算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知道,袁督师这卑微憨傻的伎俩,即是为东江埋了一个大坑,却也是为他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深坑! 李元庆不由又看向了毛文龙的首级。 毛文龙的眼睛已经闭上,满脸血污,但他曾经的音容笑貌,却是不断的在李元庆的脑海中回想起来。 “大帅,您恐怕也想不到吧?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就凉啊!可惜啊!这事情,元庆真的是无法跟您说出口啊!不过,大帅,您放心,只要我李元庆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东江再重复历史上的覆辙!我欠您的,我会十倍、百倍、千倍的补偿给承斗!” 李元庆的双手紧紧贴在了裤管上,就算穿着棉衣,但指甲却是掐进了大腿的肉里。 他必须要用这种剧烈的疼痛感,让自己记得,他欠了毛文龙的,一定要还! 这时,帐门又被打开,毛文龙的干儿子毛承祚跌跌宕宕的冲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上:“大帅,大帅啊!都是卑职的错!都是卑职的错!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啊……” 帐内众人登时纷纷看向了毛承祚,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若不是毛承祚这傻~逼没有护卫好大帅的安全,事情又岂会到此时此地? 但此时,整个大势已经被袁督师掌控,众人就算心里极度不爽,却也不敢再当面说出来。 待毛承祚这边的戏演的差不多了,袁督师故意深深叹了一口长气道:“毛将军,本官能理解你的苦楚啊。但情有可原,法理难容!毛将军是忠良之后,还是要尽快收拾心态,重新为我大明、为天子,尽心效命啊。” “督臣……” 毛承祚眼泪鼻涕一大把,拼命对着毛文龙的首级磕头。 这时,李元庆的眼睛却微微眯起来。 毛承祚此人,虽与毛文龙的血缘很是亲近,但比之毛承禄,还是要差了不少。 主要是毛承祚是当年成化年间勇将毛忠的嫡系后人,是大明传统的世代将门。 在这方面,他倒是非常符合袁督师的用人标准,颇有些当年两晋‘九品中正制’的韵味。 毛文龙当年孤身投奔辽东、艰难打拼时,毛承祚的家族,在这方面,出了一定的力气。 但毛承禄却是毛文龙的亲侄子,比毛承祚这边要近不少。 无论资历还是功绩,毛承禄都要远远强于毛承祚,甚至,后金军给毛承禄起的外号叫‘毛大’。 意思便是,毛承禄是毛文龙麾下毛姓儿孙们的第一人。 但此时,袁督师却这般亲切的与毛承祚交流,而将‘毛大’、毛承禄晾在了一旁,司马昭之心,这已经是明摆着了。 李元庆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袁督师这小手腕了,他对东江做的功课,可绝不浅啊。 不知这鸟厮,是不是也将他李元庆的长生营,研究的这么透彻呢? “毛将军,你也不要再这般悲伤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还年轻啊,又满身技艺,还是应该向前看,将大好的身躯,用来报效天子、报效朝廷才是。” 袁督师语气非常柔和,仿若一个和蔼的长辈,柔声安抚着毛承祚,就差上前来摸摸毛承祚的头了。 此时,帐内众人哪还能不明白?毛承祚这一只脚,也跨进他袁督师的大船了。 但这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身为亲兵统领,主帅死了,这亲兵统领竟然还能有这般好处……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鬼信啊。 眼见大局已定,袁督师笑呵呵道:“诸位将军,此事,便先这么定下了。本官会尽快上奏朝廷,报与朝廷批复。不过,陈副将,本官现在要劳烦你一件事。” 陈继盛哪还有拒绝的理由,忙恭敬道:“是。” 袁督师笑道:“你即刻派人去毛文龙帐中,取来东江诸部的造册文献,本官要对东将各部,重新划分部署!” “呃?” “这……” “这事情……” 周围诸将登时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如果毛文龙的死,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此时,袁督师要重新划分部署~,这却是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了,谁又能不紧张? “呵呵。督臣,此事,还不着急吧?” 这时,李元庆却微微笑着、站起身来,慢慢舒缓着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李元庆的声音虽不大,但威势却摆在这里。 看到一直沉默着的李元庆站起身来,帐内登时安静了下来。 “哦?不知李军门有何高见?” 袁督师极为警惕的看向了李元庆。 刚才,他所做的一切,之所以会进行的如此顺利,皆是因为李元庆没有发声。 此时,虽然已经是大局在握,但袁督师却是知晓李元庆的能量、更知晓李元庆的本事的。 如果此时,李元庆就非要跟他袁督师过不去了,他还真就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李元庆看了毛文龙的首级一眼,片刻,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对袁督师一拱手道:“督臣,此时毛帅尸骨未寒,杀人凶手还未找到,就这样直接改令东江,这~~~,不妥吧?” 袁督师的小心肝登时一下子被崩到了嗓子眼儿上,他最最最担心的事情,究竟还是发生了! 李元庆果然跳出来,要跟他对着干! 但片刻,袁督师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李元庆是真心要阻止他,恐怕~~,就不会等到此时才发声了,而是事情还未开始,他就应该强自出头了。 但此时,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李元庆却突然起来发声,还扬言要找寻凶手…… 他李元庆难道是想对自己下手么? “李军门的意思~,本官,本官有些不太明白?” 袁督师这时已经镇定了不少,表面虽是故作从容,但锐利阴霾的眼神,却是清晰的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有些慌了! 帐内诸将登时也将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李元庆身上。 怪不得呢,刚才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此时,李元庆站出来,所有人这才都明白过来,在之前袁督师的这一系列中,李元庆竟然一直都没有发声! ………… 正文 第1133章 李元庆的强势! 鞭炮简直要吵死人了..小船这小地方,竟然直接连上了,不带停的,这…… 兄弟们,新年新气象,小船厚颜怒求一波订阅支持.. ~~~~~~ “呵呵。”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一笑,看着袁督师的眼睛道:“督臣,卑职的意思是~~,毛帅功大于国,即便是他老人家真的有罪,却也绝不该被割下首级!这件事~,必须要人付出代价!” “呃?这……” “李帅说的不错,毛帅就算千错万错,却也绝不该被割下首级,身首异处!此事,绝不能容忍!” “不错。毛帅即是咱们的上官,更是咱们的长辈,竟然有人胆敢做下这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之事,绝对不可饶恕!” “必须要严惩凶手!” “绝不能让毛帅的血白流!” “………” 登时,帐内诸将,以亲李元庆的毛承禄诸人为首,纷纷义愤填膺,热血上涌。 很快,帐内其他将领们也被连带起来,纷纷出言附和。 人死为大啊。 毛文龙即便真的有千错万错,却绝不该享受这种卑贱的待遇,更不要提,是当着东江诸部这么多弟兄们的面! 这已经不是东江的内部矛盾了,而是直接关系到东江系弟兄们的尊严啊! 否则,这事情传扬出去,这叫东江的这帮弟兄们,还怎么做人? 袁督师的小脸儿登时一片铁青。 之前,他已经考虑过李元庆的影响力可能会不容小觑,但却万万没想到,李元庆的影响力,竟然这般直接、这般迅猛,简直犹如翻滚起来的滔滔大潮啊。 倘若此时,李元庆真的要对他袁督师不利,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袁督师不由也有些后悔起来,没事干嘛要割了毛文龙的首级,竟然在这一点上,被李元庆抓到了痛脚。 但片刻~,袁督师忽然反应过来。 对啊。 他干嘛要对李元庆示弱?这里可是他袁督师的营地。他可是大明名真言顺的蓟辽总督、辽地的最高统帅啊。 李元庆难道真的敢对他不利、直接造反不成? 只是~,袁督师心中虽有了底气,但一时间,却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面对面的跟李元庆硬顶。 刚才李元庆的威势他算是真的开了眼了,即便他是蓟辽总督、又有天子的宠信,但这里,显然李元庆的拳头更大啊。 若是万一,把李元庆这卑贱的泥腿子给惹毛了,这事情可就有些不好收场了啊…… 李元庆自然看到了袁督师的心虚,片刻,指着门口伺候的小厮笑道:“你,去把谢尚政跟帐外几个亲兵头子都请进来。” “呃……是。” 小厮本不想动,但只犹豫了片刻,却忙恭敬称是。 此时这般态势,傻子也能看明白啊,李元庆这是要发威啊。他又怎敢在这般时候,触了李元庆的眉头? 他还年轻啊,现在可还不想死啊。 忙急急奔出了帐外。 一旁,袁督师的小心肝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李元庆这狗杂碎,难道,难道他真的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吗…… 袁督师很想呼喊出来,但嗓子眼儿却仿似被什么堵住了,试了几次,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眼观鼻,鼻观心,仿似又陷入了老僧入定。 但亲李元庆一系的东江将领们,毛承禄、尚可喜、耿仲明他们,一下子却兴奋起来。 李元庆这般威势,那他们还慌个球子的!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李元庆这般,陈继盛,徐敷奏,刘光祚,毛承祚这几个刚刚被袁督师点了名的‘爱将’,这时却都有些心虚了。 尤其是陈继盛,他可是深深了解李元庆的性子的。 他这位兄弟,若真要‘犯了浑’,怕是能把这天都给捅个大窟窿啊。万一,他要是真把袁督师给…… 那…… 陈继盛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但他就算想发声,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陈继盛非常明白,这个时候他若开口,不管说什么,必定要得罪另外一方,简直是吃力还不讨好…… 片刻,陈继盛不由沉沉的叹息一声,只能继续压抑着自己、保持着沉默。 这时,谢尚政,他的亲兵心腹谢民,金回子,陈长亮,还有谢尚政关宁这边的七八个亲兵把总级以上军官,忙小心来到了帐内。 “卑职等见过督臣,见过李帅、陈帅,见过诸位将军。” 谢尚政和他们关宁系的亲兵统领,纷纷跪下行礼,但金回子和陈长亮两人,却是大步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身边。 陈忠、张攀、陈~良策、毛承禄、尚可义、尚可喜、耿仲明、耿仲裕、孔有性,甚至是当年在铁山被李元庆救过性命的毛有俊,一众~、得有个二十几人,已经围拢在李元庆身边。 其余众人虽还在坐着,但下意识的,就朝着他们的小圈子汇聚,下意识的就想抱成团,以免被之后的大风浪所波及。 到了这时,袁督师也终于切实感受到了李元庆的实力。 在除掉毛文龙之后,他本以为,陈继盛才是东江的第一大军头,只要控制住了陈继盛,又有毛承祚、徐敷奏、刘光祚这种干将辅佐,必定可以牢牢的掌控住大局,便是李元庆,也绝难再奈何他分毫! 但真正等事实发生了,袁督师忽然发现,他想的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啊。 李元庆这帮人,明显气势非常强盛,强盛的甚至让东江其他的派系,根本不敢正面与他们相抗。 哪怕是陈继盛呢,此时,竟然也下意识的给李元庆这帮人让开了道路。 这真是…… 不过,袁督师心里就算慌,但面上却绝不能慌了,忙故作镇定的摆手道:“都起来吧。” “谢督臣。” 谢尚政这一帮人,那可都不是傻子啊。 到了此时,他们也都已经意识到,此时帐内的气氛非常不对,自然不敢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李元庆这时却笑着对谢尚政勾了勾手,示意谢尚政到他身边来,笑道:“谢爷,元庆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谢爷。” “呃?” 谢尚政登时便呆住了。 李元庆这,这是什么意思?他,他难道想当着督臣的面儿,对他下手? 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谢尚政又怎干不从?忙本能的急急看向了一旁的袁督师。 袁督师此时却简直是有力气也没地方使啊。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老话的深意,“秀才遇到兵”,有理你都说不清啊。 已经是这般事态,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呢? 若万一触动了李元庆敏感的神经,把这事情闹大了,先别说其他了,他袁督师能不能走出这大帐,那都是未知数啊。 袁督师此时又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谢尚政?忙避过了谢尚政求救的眼神,不去看他。 ‘我@#¥%’ 谢尚政心里简直要骂娘啊。 袁蛮子这狗杂碎,这他娘的不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嘛。 他难道要把自己推到李元庆那边的大火坑里吗! “怎么?谢爷没听明白元庆的话?” 眼见谢尚政犹豫了都快要一分钟了,却迟迟没有动作,李元庆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丝丝寒意。 一旁,金回子和陈长亮的大手,都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刀柄上。 看模样,就等李元庆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冲过来拿人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已经到了这般,就算心里害怕至极,但谢尚政已经没有了选择,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李元庆这边,眼睛里眼泪都要涌出来,带着哭腔道:“李,李帅……” 李元庆哈哈大笑,却是一把揽住了谢尚政的脖子,笑道:“谢爷。毛帅的首级,是谁割的?我想谢爷给我李元庆一个交代!” “呃?这……” 谢尚政登时哑口无言。 因为这话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往下接啊。 毛文龙的首级是谁割的?那自然是他的亲兵割的。但却是他下的令啊。这…… “李帅,这,这……卑职,卑职……” 谢尚政很想编个由头,编个借口,小心蒙混过去。但此时,他的脑子仿似都不转了,根本不敢将后续早已经顺口了的搪塞之言说出来。 李元庆是什么性子,在长生岛这些时日,谢尚政已经有所了解了。 想在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掺沙子,他谢尚政是活腻味了么? 他就算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却也绝不敢在这般状态,来糊弄李元庆啊。只能是装聋作哑,装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谢尚政脸颊上的肥肉,“怎么?谢爷。您今日个是不想给元庆面子了?” 一旁,陈忠已经有些忍不住了,狠狠啐道:“元庆,跟这狗杂碎墨迹什么?他要不说,老子现在便活剐了他!” 说着,陈忠‘唰’的一声,猛的冲出了腰间宝刀,狠狠插在了谢尚政身前不远、脚下的地毯里。 谢尚政简直要被吓尿了啊。 他活了这么大,已经快要不惑,不是没有见过危机,也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的鞑子。 但~,这却是谢尚政第一次感觉,他竟然像是被脱光了、绑住手脚的女人一样,在李元庆和陈忠的威势前,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力。 这…… 袁督师这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李元庆这已经不是在打他的脸了啊,而是直接用脚,狠狠的在踹他袁督师的脸啊。 “李,李军门,此事~,真的要这般大动干戈么?”袁督师极为阴冷的、像是秃鹫一般盯着李元庆的眼睛道。 李元庆却淡淡一笑:“若不然,督臣以为该如何呢?” 说着,李元庆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直逼袁督师这边。 登时,金回子和陈长亮,就像是守门的尉迟恭和秦琼一般,紧随李元庆身后,犹如两尊铁塔,仅是他们的阴影,怕是都要盖住袁督师的小身板了。 “你------!” 袁督师登时被吓得连连后退三四步,若不是后面有椅子,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怕是直接要摔个狗吃屎、要丢大人。 袁督师本来很想说出‘你放肆’,但~,说出了‘你’字之后,放肆两字,却是无论怎么用力,却就是说不出来了。 但这时,一直阴郁的关注着这边的谢民,却是大步冲到了袁督师身前,猛的将手中刀柄横在了李元庆之前,大呼道:“保护督臣!” ………… 正文 第1134章 国法军纪! ~~~~~~ 谢民此言一出,谢尚政这边的把总级以上亲兵军官,登时有三人,迅速的靠拢在谢民身边,互为犄角之势,牢牢将袁督师护卫在身后,凛冽而又兴奋的盯死了李元庆这边。 这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便是谢尚政也没有想到,谢民这厮,竟然敢在这种关键时节跳出来。 他在之前根本未曾对谢民有过一丁点儿这方面的授意。 谢尚政的确是想找机会做掉李元庆! 否则,别说吃饭不香、睡觉不甜了,就算是与女人同房时,他都害怕有阴影和后遗症,那玩意儿都好使了。 但~,那却必须是在李元庆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并且能得到袁督师强有力的支持,他才敢动手、并获得动手的机会,包括在事后,能将事情迅速抹平,不留下太过明显的后遗症。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在华夏几千年的政治意识形态中,英雄、枭雄,简直不知凡几。 更不要提,随便喝点马尿、便能光着膀子在大街上晃悠、觉得就他最横的‘纹龙画虎帮’了。 说的再赤~裸一点。 惹事、闹事儿,谁都会! 特殊的意识形态中,搞出几条人命,也完全都不叫事儿。 但~~~,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有人惹出了事情,能有各种手段、各种人脉,把事情平息下去,甚至~,能化敌为友,多交个朋友,多收几个小弟。 可惜的是~,真正遇到了这种事情~,百分之的人,有九成九,要把自己送进大牢…… 还有极为少数的,就算能把事情抹平,但多半,却是要依靠其背后长辈的各种关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确是一时风光了,但后续,却要背上无穷无尽的人情债和麻烦。 甚至,要成为人生的一个大污点。 但谢尚政已经就要迈入不惑之年,已经沉浸在大明军队的烂泥汤子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好几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的心里,还是有谱的。 否则,他也到不了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被袁督师依为心腹。 但此时~,谢民却是在他谢尚政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跳出来,单独直面李元庆的锋芒…… 谢尚政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知道了啊! 此时的整个事态,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谢民这个狗杂碎,这是想要‘自立门户’啊! 但这狗杂碎,想‘自立门户’就罢了,却挑在这种时候…… 这狗杂碎真以为,成名已经近十年的李元庆,会是那么好相与的简单之辈? 他这‘初生牛犊’,真的能跟这如狼似虎的李元庆掰掰手腕子? “狗日的!狗日的!狗日的啊……” 谢尚政在心里简直要将谢民这狗杂碎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个遍啊! 可惜~,在此时,他根本没有办法说话,更不可能说话,甚至连用眼神与李元庆交流都极难做到,这…… 这他娘的不是要把他老谢放到火上烤-------里外都是不是人么! 就在谢尚政这边还在天人纠结的时候,陈忠却是忍不住冷笑着狠狠啐了一口,直冲着谢民的脸上大骂道:“艹你娘的小~比~崽子!给你脸你还要上脸了!把你刀拔出来!来啊!来啊!照着你陈爷的脑门子砍啊!啊!来啊!” 陈忠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常年掌控千军万马的威势~,又岂能是谢民这‘小嫩鸡’可比? 仅是陈忠吼了这几嗓子,谢民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拔刀了。 尤其是谢民身边这三个把总、副把总,明显气势比刚才低了三分还多,全都下意识的靠拢到了谢民身后。 但谢民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却也绝不是寻常之辈。 片刻,他阴冷的仿若狼一般看着陈忠道:“陈帅,这里是督臣的大帐,是我关宁的阵地!你休要仗势欺人!你的刀锋利,卑职的刀~,未必就不锋利、不能要了人命!” “艹你娘的狗杂碎!” 陈忠登时大怒,就要取刀冲上去,但李元庆却是笑眯眯的伸手将陈忠拦在了身后,“呵呵。大哥,区区小事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年轻是真好啊。” 李元庆说着,却是看都不看谢民一眼,对一旁还在呆傻的谢尚政道:“谢爷带的好兵啊!谢爷有如此虎狼之士,又何愁东奴不灭,大事不成?” “呃?这……” 谢尚政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啊。 李元庆这厮的眼睛,是忒毒了啊。他怕是已经看出来,谢民此事,根本就没有他的授意。 但片刻,谢尚政的后背却瞬时要被冷汗都湿透了。 李元庆这是啥意思? 难道,他要把这事情……都推到他谢尚政的脑门子上? “李帅,这,这……” 谢尚政很想说些什么,嗓子眼儿却仿似是被堵住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此时他根本就没法说话,里外都是不是人,越描越黑。 而一旁,谢民阴郁的小脸儿上都涨的通红了! 李元庆这狗日的,竟然,竟然直接将他视若无物啊! 这,这跟他之前预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啊! 可惜,在此时,他必须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来警惕李元庆,警惕李元庆身边金回子和陈长亮两个彪形大汉,根本无法看到身后袁督师的神色。 若是袁督师也…… 那~,那他这苦心积虑、拼上了性命的冒险之举,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李元庆!你休要转移话题!在我关宁的营地,在督臣的大帐内,你竟然胆敢如此对督臣不敬,还不跪下!向督臣请罪!” 谢民此时也无法再沉默了,他必须要尽快的将事情了结。 否则,以李元庆这般沉稳的老辣,他真不知道在后续,李元庆这狗杂碎还会有什么手段。 好在,他谢民这些年苦心经营,位子虽然一直没有升上去,却是笼络住了一帮弟兄。 此时,在帐外这一块,就有他的二百多人,在后营马队那边,还有他的七八十人。 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有这三百人在手,李元庆就算笼络起东江这帮军官,再加上外面的他的小三十号亲兵,也不过七八十人,能是他这三百名精锐弟兄的对手?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终于正视向了谢民,“小谢爷还真是个爽利人啊!我想,督臣一定会明白你的忠心的。关宁能出小谢爷这样的人才,想必~,督臣心里也是欣慰的紧吧?” 之前,李元庆虽然一直没用正眼来看谢民,但余光,却一直紧紧的警惕着这边。 此时,在帐内,李元庆身边、身后,虽有陈忠、金回子、陈长亮、尚可喜、尚可义、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这样的好手,但有武器的,尤其是极为适合近战的佩刀的,只有李元庆、陈忠和金回子、陈长亮四人。 这一来,明面力量的对比,双方算是处在持平状态。 至于外围。 谢民既然敢在这种时候,公然造次,想来,部署绝对不少。 但老话说的好,“蛇无头不行”。 此时,必定还不是崇祯十几年,整个朝廷的威仪已经崩溃,这些个关宁的泥腿子大头兵,没有领头人在外面亲自指挥,那是绝对不敢轻易乱来的。 就算谢民已经给他们许了什么愿,但见不到谢民的本尊,谁又敢出来当这出头鸟? ‘富贵险中求’的确不错。 但~,蝼蚁尚且偷生啊。就算是没有家室的‘光棍子’,谁又敢在这种形势完全不明朗的时候造次? “李元庆!你-------!” 在关宁中,老油子的确不少,官二代、富二代也绝不少,这些年,谢民也早已经应对自如,但他却是从未碰到过像是李元庆这般难缠的人物,仅用两三句话,便完全拨乱了他的心神。 尤其是在此时这种关节,谢民的心跳速度怕是已经快要到120+了,重重压力纠结叠加,他几乎就快要顶不住了! 谢民手指重重的指着李元庆的英挺的脸孔,脸色已经涨的通红,面部、头部的充血,已经是严重至极。 可李元庆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笑着看向袁督师道:“督臣,元庆可要在这里恭喜您了,又得一员战将啊!小谢爷这般才能,这般勇气,才是区区把总,谢参将这边可是不厚道啊。明显这是屈才嘛!” “………” 谢尚政已经彻底无语,他索性也当起了缩头乌龟,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他索性安稳的享受下最后的时光。 毕竟~,他怎么着也是边关重将,又是袁督师的心腹,就算真有什么事情,李元庆怕也绝不敢在这种时候,当着袁督师的面儿,对他下手。 天塌了有个子高、脑袋大的顶着~,他谢尚政已经这般委屈隐忍了,李元庆总不能还要赶尽杀绝吧! 但此时,谢尚政可以不说话,他袁督师又怎能继续沉默? 袁督师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狠厉啊。 谢民这厮,虽然忠心可嘉,也算有勇有谋,但~,跟老辣的李元庆一比…… 这高下,简直落差太大了。 但谢民就算是坏了规矩,违反了潜规则,却怎么着也是一番好意,尤其是对他袁督师的这份忠心…… 片刻,袁督师长舒了一口气,阴郁的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军门,你,你真要视我大明的国法军纪与无物么?” ………… 看到今天有朋友对剧情留言,小船简单解释几句。 华夏的政治意识形态构架,就注定了,猪脚的敌人,并不单单是某个人,而是一个阶级,几个集团。 比如,李唐是关陇,赵宋是士人,满清是靠王族,但大明这边,跟宋还不太一样..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怕是得几万字.. 这其实也是写历史、尤其是这种穿越争霸题材最尴尬的地方,总不能跟玄幻、都市一样无脑的爽下去.. 尤其是大明此时框架形势还未崩盘..崇祯虽然已经露出了刚愎自用的张狂,但有着祖宗留下的根基,他还没崩..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这就跟现在有人去xx银行,注定要被通缉一样.. 字数限制,小船也不能说太多.. 如果按照本书的构架的话,只能算是三分之一吧.. 不过,太多不太和谐的敏感点..小船必须要仔细斟酌.. 这毕竟是要吃饭、而不是发泄喷人不是.. 要被人误以为映射、小船被喝茶,那就尴尬了.. 这本明贼小船会用最大的努力来写..最后,祝所有兄弟姐妹新春愉快,发大财,然后给小船的正版订阅.. 正文 第1135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国法军纪?”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督臣,言重了啊。元庆虽出身卑微,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是也知道忠君报国、纲礼伦常的。督臣是卑职的督臣,也是我辽南的督臣,亦是东江、辽西的督臣。敢问督臣~,我李元庆今日在这大帐内,可有违反国法军纪的地方?” 李元庆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加大了数度,又大步超前逼了两步。 此时,李元庆距离袁督师身前、顶在最前面的谢民,已经不过五步的距离了。 听闻李元庆此言,袁督师的小脸儿上登时也涨的通红起来,不知道究竟是羞涩还是愤怒。 李元庆这话虽还包容着不少含蓄,并没有完全撕破脸,但其中的用意,却已经是不言而喻! 你袁蛮子善杀毛文龙,不是违反国法军纪? 谢民陡然冲出来,越级、加剧了帐内的危机形势,不是违反国法军纪? 这不是老鸹站在猪腚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双重标准么。 “李元庆,你休得强词狡辩!督臣是我辽地的最高统帅,你当众顶撞、忤逆督臣,不是违反国法军纪?你难道是要造反?” 袁督师还未说话,谢民这边却是已经被逼到了临界点,脖子上的青筋止不住的鼓胀起来,对着李元庆大声咆哮。 仿似~,要用这用方式,奋力发泄他的情绪。 但李元庆却直接不理会谢民,直接将他视若无物,冷笑着看着袁督师道:“督臣,一个百户对着堂堂一品太子少师、总兵级将官怒吼,这也是我大明的国法军纪吗?” “李元庆,你!” 还未待袁督师反应,谢民登时大怒,忍不住就想厉声反驳,但这时~,李元庆却突然动了。 他犹如一只迅敏的大猿猴,闪电一般,迅猛的抽出了他腰间的宝刀,就在谢民的眼皮子底下、就在所有人还未回过神的目光中,钢刀闪着锃亮寒芒的刀锋,已经迅速掠过了谢民的脖颈。 谢民此时虽穿着两层软甲、一层棉甲三层甲,但此时~,他正处在愤怒至极的状态,脖子伸的的老长,根本就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当着袁督师的面儿,公然对他动手。 尤其是李元庆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也太过迅猛、太过精准了! 谢民甚至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脖颈处的软骨、软~肉,竟已经被李元庆削掉了大半! 若不是还有颈椎骨的支撑,他的首级怕是都要直接掉下来了。 尤其是他极度愤怒、紧张状态下,头部玩了命的充血,也让此时他的伤口处,鲜血已经不是喷泉了,而是直接变成了高~压~水~枪,激烈的血污,玩了命的朝外喷涌。 片刻,他的脑袋失去了惯性的支撑,猛的一下子垂下来,原本朝着前方喷洒的高强度热乎乎的血雾,瞬间改变了方向,开始朝着两边疯狂喷洒,竟自喷洒到了他身边这三个把总、副把总的脸上、身上。 瞬间,已经将他们三人变成了血人。 “李元庆!你,你……”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尤其是节奏的转换,便是一直高度紧张的袁督师,竟然也未能跟上李元庆。 直到片刻之后,谢民的脑袋已经歪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怒视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却是‘呵呵’一笑,慢斯条理的收回了宝刀,重新插回刀鞘,却并未理会袁督师,而是看向了谢民身边的这三个把总、副把总,“三位兄弟,你们~~~,也要与我李元庆拼一拼么?” 金回子和陈长亮这时已经顶上来,牢牢拱卫在李元庆身边,陈忠、尚可喜、尚可义、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诸人,也从两侧包夹过来,杀气升腾。 这三个关宁军军官,与身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谢民交好,不论是战争还是斗狠的场面,可绝没经历的少了。 但他们却从未像是现在这般,感觉自己就像是蝼蚁一般,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 李元庆这身手,简直是…… 便是许多曾经与李元庆朝夕相处、吃喝玩乐的诸多东江军的军官们,也完全是目瞪口呆啊。 他们只是听说过李元庆勇武的大名,知道李元庆此人为人非常的妥帖,却是从未见过李元庆亲自动手。 毕竟,李元庆的官职升的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就跟坐了火箭一样,他早已经过了靠勇武来支撑门面的时候。 便是陈继盛,一时简直也是目瞪口呆啊。 十年了,十年了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还能保持着就跟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李元庆时一般的身手…… 尤其是李元庆的出招更加果断,也更为精准,直接一刀毙命,根本就没有任何复杂的多余动作。 陈继盛简直无法想象啊,李元庆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信心,就敢肯定,正值当年的谢民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李元庆这些年,究竟又是过的什么日子,还能保持着这般身手…… 难道…… 陈继盛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他只觉他的腿肚子都在哆嗦,若是李元庆将他的宝刀指向他陈继盛…… 一旁,陈忠却是看的明白,嘴角边,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如果真的放在公平状态,李元庆就算是能拿下这桀骜的谢民,怕也绝对得浪费些时间,怕还要浪费不少手段。 但~~,李元庆对整个大局的把控,简直是太过精确了。 谢民这厮,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就像是被李元庆的蜘蛛网,一点一点,缓缓、却极为有效的包裹住,等到李元庆真正出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丝毫还手的余地!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但~,后浪想要推倒强大的前浪,那可绝不是一时的血勇筹谋就能成的了的! 这时,谢民的这三个同伙哪还敢反抗? 谢民热乎乎的鲜血喷洒在他们身上,都开始发凉了,若他们再不作出选择,谢民的例子可是就摆在眼前那。 他们难道能跟天神一般的李元庆‘拼一拼’? 片刻,身前一人率先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上,猛的将手中刀柄丢到一旁,对李元庆拼命磕头:“李帅,李帅,卑职都是被谢民逼的,他掌控着卑职的家小,卑职没有办法选择啊……” 旁边两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忙也拼命跪地对李元庆磕头:“李帅,卑职也是,卑职也是啊……” 金回子和陈长亮,包括身后的陈忠诸人,哪儿还会犹豫,登时冲上前去,三两下之间,便将这三人控制的结实。 尚可义、耿仲明、孔有性这哥三个人手一把钢刀,迅速护卫在了李元庆身边。 登时,袁督师又不设防一般、暴露在了李元庆的眼前。 看着李元庆又大步超前逼近过来,袁督师简直要被吓尿了啊,忙厉声呵斥李元庆道:“李元庆,你,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要造反吗!!” 李元庆哈哈大笑:“督臣,怎的?难道您~~,很希望元庆造反?” 袁督师又怎敢面对此时威势已经完全起来的李元庆,下意识的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宝座上,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李元庆:“李元庆,本官警告你,你~,你千万莫要乱来啊!这里可是本官的营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仿似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但片刻,李元庆的脸色却骤然阴郁了下来,“督臣真以为,我李元庆还会再犯毛帅的错误,任由督臣宰割么?” “你……” 袁督师登时用力的指向李元庆,但~,他的身躯却在不住的颤抖。 从刚才在帐门外时,袁督师便感觉到了李元庆有所依仗,但他当时只想着迅速将大势处理妥帖,便容许了李元庆的肆意,待得到了东江诸部的支持之后,再对李元庆下手不迟。 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简直就像是阴魂,像是他袁督师最大的克星,还未待他完全反应过来,李元庆已经将这天地翻转过来…… 陈继盛这时虽还吃不准李元庆的用意,但此时,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发声的时候了,忙强自稳着心神,小心对李元庆劝解道:“元庆,你看,你看这事情闹的……元庆,有话好好说,千万莫要冲动啊。” 陈继盛本来还想说,‘弟兄们都是拖家带口,何必要把大家带上这条不归路呢。’ 但想了一下,陈继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元庆此时已经近乎是有些‘魔障’了,谁知道他听到这种话,会是什么反应啊…… 这时,李元庆却笑眯眯的转过头,看向了陈继盛。 片刻,李元庆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又取出火石、火折子,将雪茄慢斯条理的点燃,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又将雪茄盒递到了陈继盛的手边,笑着吐出了一口浓雾道:“大哥~,你要不要来一颗?” “呃……” 陈继盛登时不由呆住了。 他本以为要面临李元庆的怒火,亦或是李元庆发疯一般的指责~~,谁曾想,李元庆居然要请他抽雪茄…… 片刻,陈继盛这才反应过来,忙下意识的接过了雪茄盒,下意识的喃喃道:“元庆,这,这事情……”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雪茄,淡淡一笑道:“大哥,毛帅对我李元庆有再造之恩。但大哥你,却是我李元庆的领路人!我李元庆就算是再浑,又怎会对我的大哥动手?” “元庆……” 陈继盛一时简直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在此时,当着袁督师的面儿,竟然……竟然敢是这般说辞…… 这简直给足了他陈继盛的面子啊…… 看着陈继盛喉咙不断的涌动,却是说不出话,李元庆又笑道:“大哥,大帅已经去了。咱们就算心里再痛,杀光了所有人,大帅也不可能再起死回生!但东江却不可一日无主!大哥继任东江镇总兵官,我李元庆无条件支持!” “元庆……” 陈继盛此时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有了李元庆这番话,那就等于他这差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啊。 在此时这般状态,包括整个辽东、辽南的大势,谁~,还有谁~,能说话比李元庆还好使? 袁督师不就在这边坐着么? 但……他敢在此时多说一个字么?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随手抹了一把脸上刚才谢民溅在他脸上的鲜血,笑着将雪茄递到了陈继盛嘴边。 又取出火石、火折子,帮陈继盛引燃,重重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这才回过身来,笑眯眯的看向了袁督师,“督臣。” ………… 正文 第1136章 东江左协! 勤奋的小船怒求一发订阅支持,跪谢。 ~~~~~~ 袁督师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从刚才李元庆对陈继盛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一些门道。 再结合之前,他对李元庆一直不曾发声的判断,袁督师仿似已经隐隐摸到了李元庆的‘弦’。 他杀掉了毛文龙,对李元庆而言,并非是一件非常不利、威胁到李元庆切身利益的事情。 甚至~,某种程度上,反而是将一山两虎,去掉了一虎…… “李军门。” 袁督师此时已经不再发抖,脸色也不再太过阴郁,而是又恢复之前冷冰冰的高高在上,颇为沉静的看向了李元庆。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他当然看出了袁督师眼神的变化。 袁蛮子这人,虽然自负,自视极高,但他的整体素养还是不错的,悟性也是极高。 此时,袁督师已经冷静下来,那接下来,具体开始谈条件,李元庆这边也不用再太过拐弯抹角、浪费太多时间和心神。 但李元庆却只是静静的笑眯眯看着袁督师,却并不着急说话。 帐内原本已经稍稍有些松弛的局势,登时又开始紧绷起来。 看李元庆这般,袁督师一时又有些摸不准李元庆的深意了,心跳不由又加速起来。 但空气却不能一直总是保持沉默。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已经掌控了绝对的主动权。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啊…… 片刻,袁督师有些吃力、又说不出憔悴嘶哑的道:“谢尚政,谢民此事,该如何处置?” “呃……” 谢尚政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钻到了墙角里,偷偷的看着‘神仙打架’,应该能暂时避过这一时了。 却是不曾想,袁蛮子这狗日的,居然在这种时候,又把他揪出来…… ‘艹他娘的袁蛮子,这是将他当夜壶,用得着就提出来,用不着就一脚踢开啊。’ 可惜~。 形势比人强。 官大一级压死人,拳头大的说了算。 袁督师此时已经点了他谢尚政的名,他又怎敢不发声? 事实上,早在谢民刚刚跳出来,谢尚政便已经猜到了谢民的结局。 开玩笑啊。 跟威凛天下、将长生岛经营的密不透风、人称‘及时雨’、‘义薄云天’的李元庆相比,谢民这狗杂碎,又算得了哪根葱? 就算谢民有些小勇武,但~,跟李元庆雄壮又健美协调的身材相比,明显差了一个等量级啊。 一只土狼,难道能杀死老虎? 尤其是,这只不开眼的土狼,竟然还他娘的反咬主人一口! 若不是此时形势不允许,谢尚政简直想给刚才李元庆那精彩的一刀叫好了。 但片刻,谢尚政却是又回归了现实。 袁蛮子这狗杂碎,此时已经不是将他当夜壶了,而是直接要将他的脑袋当马桶啊…… 明显袁蛮子这鸟厮已经有对李元庆服软的意思了,但这话~,这狗日的自己却不说出来,非要推到自己身上。 但一旦他谢尚政说出这话来,就算用屁股想,谢尚政也能猜到结局啊。 ‘艹他娘的,这狗日的世道啊!’ 谢尚政心里狠狠啐了一口,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片刻,他近乎是咬着牙道:“督臣,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谢民,谢民此人,虽是卑职的部署,却……却一直桀骜张狂,不是太听卑职招呼。此事,此事卑职,卑职……” 谢尚政实在是无法再说下去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他也相信,他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必定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而袁蛮子这边,他也是留了最大的面子了。 若袁蛮子还要再拿他开刀,那他也只能将毛文龙之事往外捅了! 袁蛮子既然不让他有好,他就算是死,却也绝对得拉个垫背的! 此时,袁督师也是极为纠结的看向了李元庆。 让谢尚政出来说这话,在很大程度上,他袁督师已经算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了。 若李元庆这狗杂碎,再不识抬举,那~,他也只能是咬着牙硬挺了! 他还就真不信了! 李元庆真敢当着这么多将官的面儿,对他袁督师这蓟辽总督挥刀……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袁督师这边的纠结,更是深深明白袁督师的性子,让谢尚政出来当这‘替罪羊’,袁督师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不过,李元庆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袁督师。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道:“督臣,谢民这厮,忤逆上官,目无军纪国法,本帅已经将其亲手斩杀!不知督臣可有异议?” “………” 袁督师登时像是只幽灵一般,死死的盯死了李元庆。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此时的李元庆,怕早已经被袁督师杀死了几百万次! 这他娘的,李元庆这狗杂碎,这不是当着这么多将官的面儿,活生生的打他袁督师的小脸儿吗…… 这~,这怎的还能忍?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却不着急,就这样笑眯眯看着袁督师。 袁督师简直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但最后的理智却是清晰的告诉他,如果他此时万一走错了哪步,怕~~,这荒凉的双岛,就要成为毛文龙和他一起的埋骨地了啊…… 小胳膊究竟是拧不过大腿! 半晌,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蚊子般‘嗯’了一声,片刻,却又冷哼一声来掩饰。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又道:“督臣,之前,卑职所言,毛帅的首级,究竟是谁割下来,督臣这边还没有给卑职回复呢。” “嗯……” 袁督师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言下的深意,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也无怪乎李元庆此人,又是‘及时雨’、又是‘义薄云天’了,这人,真是…… 不过,就算李元庆之前简直要把他袁督师的小脸儿都快要抽肿了,但事情,却毕竟总是要过去。 尤其是此时,这种被李元庆所深深掌控的感觉,袁督师简直是受够了! 片刻,他忙看向一旁的谢尚政,冷声喝道:“谢尚政,此事~,你来对李军门解释!” “………” 谢尚政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结局,心里对袁督师的恨,登时又加深了一层,但他可不傻,更不敢怠慢,故作犹豫了片刻,忙恭敬道:“回,回李帅的话,此事,此事正是谢民这大逆不道的狗杂碎做下。毛帅虽是有罪,却毕竟是国之梁柱,卑职又怎敢轻易亵渎毛帅的遗体?谁知道,谢民这狗杂碎,竟然先斩后奏,私自割下了毛帅的首级!简直,简直是最不容恕啊!” “也都怪卑职糊涂。谢民这狗杂碎,跟随卑职已经五六年。处于对他的信任和保护,卑职便一直将这事情扛下来,谁知,谁知这狗杂碎竟然如此卑贱猖狂,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督臣,李帅,卑职建议,将谢民的尸身车裂,丢到大海里喂鱼!” 已经是这般,谢尚政索性也放开了,什么污水、脏水,照着谢民的脑袋上泼就是了。 反正这狗杂碎已经死了,又是李元庆亲手斩杀,怼着这狗杂碎喷,就绝不会出大错。 李元庆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袁督师。 袁督师此时也不想再跟李元庆硬罡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里的糟烂事儿,尽快离开这鸟毛都不生的鬼地方,片刻,冷声道:“谢民肆意割下毛文龙首级,恶意邀请,罪不容恕!可依谢参将之言,车裂后丢入大海,以儆效尤!另~~,回辽西后,谢民家口皆充为奴,不得徇私一人!” 谢尚政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英明。” 登时,诸多军官们也反应过来,忙纷纷拱手道:“督臣英明。”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李元庆也笑着一拱手道:“督臣英明!” 袁督师微微一愣。 但片刻,他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是骤然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仿似胸口上一直被压着一块大石,此时,终于被人搬走了。 李元庆这时又道:“督臣,东江的事务,元庆本不该插手!不过,毛帅就像是元庆的慈父,元庆亦是东江出身!元庆实是不忍毛帅辛苦经营多年的血汗,就这般崩塌瓦解!对于督臣关于东江的处置,元庆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图穷匕见!’ 袁督师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这狗杂碎,说来倒去,搞出了这么大的周张,还不是为了最后一句? 亏他袁某人还真当他李元庆是个忠臣孝子呢!哼!哼哼…… 不过,李元庆在刚才时,便已经表明,他支持陈继盛继任东江的最高军职,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给足了他袁督师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是不想吐出到了嘴里的肥肉,袁督师却已经没有了选择。 只是希望李元庆这狗杂碎,不要‘狮子大开口’,让双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下不来台。 片刻,袁督师长叹息一声道:“李军门忠义可嘉啊。本官自是要听一听李元庆的建议。”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藏着掖着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李元庆对袁督师一抱拳道:“督臣,东江参将毛承禄,忠勇无敌,有古之名将之风,又熟悉东江事务,卑职斗胆,建议毛承禄、毛将军,升任东江左协副将,统帅东江左协军务!” “啊?毛承禄……” “左协?这……” “………” 帐内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却是比之之前的声音更小,简直就像是蚊子一般。 袁督师这时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以为,李元庆要争夺整个皮岛的控制权呢,还算李元庆这鸟厮有点自知之明。 东江左协?等上报朝廷,直接将东江左协从皮岛踢出去便是。 反正辽海这么多小岛,就由他们折腾便是。 最好,能把这什么鸟毛的东江左协,全都赶到辽南去,那才省时省事,到时候,机会来了,一锅端掉! 一旁,陈继盛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元庆这人,简直是……简直是没的说了啊。他还能说什么? 李元庆已经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他陈继盛的利益。 片刻,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长叹息一声道:“李军门此言……的确不错。毛大、毛承禄将军,的确有古之名将之风,倒是本官一时思虑不曾周到。此事,便依李军门所言。本官会尽快将其中事务,秉明朝廷!” ………… 正文 第1137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 在最核心的利益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气氛,自然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紧绷着了。 李元庆稍稍‘起了个头’,袁督师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毛文龙的丧事上。 就像是‘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世界上的大多数资源,往往也是掌握在极为少数的人手中。 袁督师虽是自视极高,但他本身的素养却绝不低。 袁督师代表朝廷大义,李元庆则是代表辽南和东江左协,两人就像是棋逢对手的‘影帝’,很快,哀伤的气氛迅速在帐内蔓延,说到动情处,便是袁督师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本官斩杀毛文龙,虽是站在天子、朝廷大义的角度上,但~,毛文龙毛帅,却是辽东和东江的基石,这些年,毛帅的功绩,绝不能被埋没,本官自会如实秉明朝廷!不过,毛帅的丧事具体如何,本官还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本官也将会履行本官的最后指责,陪同毛帅走完最后一程!” 袁督师此言一出,帐内登时又是一片低声议论纷纷。 可惜~,到了此时,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被代表’的伙计们,只等着到时候磕头哭丧就行了,又怎能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李元庆恭敬对袁督师一抱拳,“督臣仁义!毛帅的丧事,卑职等还需仔细商议过后才能决断。但还请督臣,先将毛帅的遗体,归还我东江!” 袁督师沉重的点了点头,肃穆道:“自当如此。本官马上安排。” ………… 本来说好的午宴,这么折腾一番,自然是吃不成了,反倒是临走时还带了一架简易棺材出来。 此时,袁督师的营地外,杨磊和陈长友的六百名亲兵,早已经就位了,跟守门的关宁军已经持对峙状态,就差擦枪走火了。 李元庆和陈忠、陈继盛、毛承禄一众人走出袁督师的营门外,杨磊和陈长友迅速将一众人护卫在当中,依然不敢有半分懈怠。 看着亲自将一行人送出营门外来的袁督师,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暂时退开,对袁督师一抱拳,“督臣,告辞!” 袁督师忙也本能的一抱拳,“李军门,陈军门,诸位将军,慢走。”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步走向了海边营地方向。 身后一众人忙迅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看着李元庆一众人渐行渐远,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此事虽然几近崩坏,但现在来看,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嘛…… 回到营地这边,陈继盛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道:“诸位兄弟,今日还要商议毛帅丧事,诸位兄弟也都没有来得及吃午饭。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便饭,诸位兄弟不防先去我营中吃顿便饭。” 这时,所有将领身边,都有了亲兵护卫,再加上李元庆和陈忠这边六百多人,足有上千人,声势浩大。 陈继盛此言一出,众将又是一阵低声议论,但除了陈继盛一系、老右协的成员,附和者却并不多。 陈继盛登时一下子陷入了说不出的尴尬。 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话,在整个东江的弟兄们中,竟然这般,这般不好使啊…… 李元庆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啊。谁把别人当傻子,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不过,已经到了这般,这个场儿,李元庆却必须要帮陈继盛圆上,忙对身边的陈忠使了个眼色。 陈忠此时也没有想到,陈继盛的‘人气’,竟然一下子滑落的这么厉害。 按照这般态势,陈继盛又怎的能撑起东江的大架子? 但陈忠就算也对陈继盛不爽,可毕竟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了表示,陈忠‘咳咳’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诸位兄弟。今日之事,咱们也的确需要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便去陈爷军中吧。” “陈帅所言不错。此事咱们的确需要好好商议,那咱们就去陈爷营中吧。” “也好。陈爷可是咱们东江的老人了,此事,还得陈爷来发话啊。” “陈爷……”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虽然都是姓陈,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但此时,陈继盛的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疼。 他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如果~,如果刚才他没有李元庆的支持,这事情……究竟又会是什么模样啊…… 而有了李元庆强力支持,也就意味着,他屁股下这把椅子,好赖不计,总也能熬到朝廷正式的公函任命文书下来吧…… 李元庆这时也道:“大哥,先去你营中休整一会儿也好。不过,饭菜尽量素雅清淡些。今夜开始,咱们便为大帅守灵吧!” “呃?好,好!元庆,我也是正是此意。” 李元庆已经发了话,这事情便如同是板上钉了钉,在此时,谁又敢反抗他李元庆的威势? 众人纷纷簇拥着暂时收拢毛文龙遗体的简易木棺,来到了陈继盛的营地。 而这时,毛文龙原先营地的值守将官们,也得到了消息,纷纷簇拥到这边,又招呼过营中的大部分火兵过来帮忙。 来到陈继盛的大帐内,各人分宾主落座。 毫无疑问,李元庆自然是左上首最高的位置,陈忠则是与李元庆正对面。 但陈继盛再坐在帐内正中央的宝座上,显然就不合适了,忙求救般的急急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道:“大哥,这是你的大帐,咱们此时是商议内部的公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哥,大帅的后事,还需要你来拿主意啊。” 李元庆再次发话,就像给陈继盛吃了一剂强心剂,陈继盛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坐下来,强撑起精神,招呼众人。 后世时,有个理论。 说~,男孩的长大,需要积年累月、不断碰壁、不断流血、需要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 而女孩子的长大,也许,只需要一夜之间。 在此时,除了李元庆一人,对毛文龙的死,有先期的心理预期,其他所有人,也包括陈忠,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毛文龙的死的确令人伤心,但~,更多的人,却是担心他们自己屁股下的切身利益。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更不要提,是拥有人丁几十万的东江了。 但今天的事情毕竟是太过激烈了,已经快要傍晚了,但各人却还都没有吃午饭,帐内又沉浸在无法言语的悲痛情绪中。 李元庆自也不会太着急、直接抛出正题,而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又陷入了老僧入定,等待饭食先上来。 陈忠这边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不多话,也闭起了眼睛,凝神静气。 陈继盛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想说,但看李元庆和陈忠都这般状态,他也明白了过来,此时,他虽为东江名义上的一号,但很明显,这事情的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上啊。 但陈继盛此时已经调整了不少心态,此时稍稍和缓一下,倒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毕竟,李元庆之前的几次表态,已经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谁有当着他李元庆的面、公然对他陈继盛再发难? 好在火兵们上菜的速度非常快,这般压抑至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饭食火兵们明显也经过了精心准备,皆是以好吃管饱的热乎肉菜为主,就着骨汤和大碗茶,不是很好看,却极为实用。 在这般状态,酒自然是没有一滴的。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啊。 风卷残云的吃过了饭,众人的目光不自禁的,便都聚集到了左上首的李元庆身上。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将雪茄盒递给旁边的张攀,自己点燃一颗,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笑道:“我令人再去多准备些雪茄,今日,弟兄们都要为大帅守灵,总是要有些提前准备啊。” “李帅仁义啊。” “多谢李帅厚爱。” “李帅……” 李元庆这看似波澜不惊、却非常实用的话,登时引起了帐内众将的纷纷附和。 原本说不出压抑的帐内,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陈继盛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手段和财大气粗了。 要知道,一支雪茄,折合成银子,最起码也得小一两,此时帐内差不多能有五十来人,再熬上一夜,这个数目可…… 但片刻,陈继盛却是不住的失笑摇头。 李元庆跟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再去嫉妒李元庆,找李元庆的麻烦,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太长么? 片刻,陈继盛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事已至此,大帅的后事,咱们是要将大帅的遗体带回东江,还是在双岛这边……”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扫视帐内诸将,片刻,才道:“大帅是东江的主人。元庆虽是东江出身,但不在东江,已有经年。此事~~,便先由东江的弟兄们先议一议吧。” 众人登时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陈继盛一时也有些摸不透李元庆的心思,有些不敢急于表态,忙笑道:“诸位兄弟,元庆说的不错。尤其是承禄、承祚,你们是大帅的直系亲人,你们有什么想法?” ………… 正文 第1138章 ‘法器金身’! ~~~~~~ 之前,在袁督师的大帐内时,毛承禄就像是正好好的走在大路上,没碍着谁,也没防着谁,却忽然被人猛的一把,直接给推到了大海里。 关键是他还不会游泳…… 激荡的海水、浪花,不断的灌向了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简直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甚至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但就在他快要绝望、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时候,李元庆一只大手,却简直犹若擎天柱一般,猛的一把,直接将他从快要濒死的状态,一下子推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又有了生机,他再一次重新体会到了呼吸是多么的美妙。 此时,李元庆这话虽是轻飘飘的,看似没有任何力道,让人有些不知所以,但毛承禄却是知道,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想着,毛承禄不由淡淡瞥了他对面不远处的毛承祚一眼。 却正看到,毛承祚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两人的目光就像是两股不同颜色的激流,剧烈的在空中汇聚碰撞,虽是无形,却更胜似有形。 但片刻,毛承祚便不再与他僵持,忙别过了目光,看向了地面。 毛承禄心中登时一阵冷笑啊。 大帅的死,若说毛承祚这狗杂碎不知情、没有猫腻,那鬼才信啊! 毛承祚虽是将门出身,又深得毛文龙的信任,贵为毛文龙的亲兵统领,但跟他毛承禄相比,这厮不过还是个小杂鱼。 这种时候,元庆已经掌控了大局,又怎的能让这狗杂碎先开口? 沉吟片刻,毛承禄道:“李帅,陈帅,陈爷,诸位兄弟。大帅是咱们东江的柱梁,按照道理,将大帅的遗体,带回东江安葬最为稳妥。只不过~~,东江距双岛近乎千里之遥,哪怕是最快的快船,要赶回皮岛,怕也得七八日时候。这一来……” 毛承禄虽没有说完,但所有人却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毛承禄想将毛文龙的遗体,就地安置在双岛,这…… 之前在袁督师帐内时,大家虽然紧张,但毕竟,袁督师已经说得很清楚,关乎者只有寥寥几个‘大头’,但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反应过来,毛承禄这分明是抛砖引玉,要逼着大家伙儿站队表态了啊。 毕竟~,东江距离双岛千里之遥,而双岛距离长生岛,却只有咫尺之遥! 这其中的用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李元庆对面,陈忠不由极为赞赏的看了毛承禄一眼。 关键时候,还是这些老弟兄更靠谱啊! 此时,由他毛承禄把这个重磅炸弹抛出来,便省去了李元庆在道义上的诸多麻烦。 尤其是谁是小人,谁是二五仔,也必须得摆在台面上了! 位于帐内最中央宝座的陈继盛却是明显一怔。 他本以为,李元庆刚才那话,只是为了避嫌,没有太多的用意,但等毛承禄把这个事情表露出来,陈继盛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他娘的! 这是…… 但陈继盛瞬时也反应过来,这倒不是李元庆的野心如何如何了,关键是非常时刻,必须得用非常的决断! 否则,大家各自为主,山头一个接着一个,那接下来,别说是跟鞑子干了,怕是自己内部不打起来,那就要谢天谢地了啊。 “呵呵。承祚,承禄说的也是这个道理。你有什么想法?” 已经洞悉了李元庆的用意,陈继盛心里也已经有了谱儿,笑着看向毛承祚道。 心中却是默念:‘毛承祚,你也不要怪我老陈。虽然咱俩交情不错,但我老陈可是得先保住自己屁股下这一烂摊子。’ 毛承祚此时却简直要骂娘啊。 这他娘的还是墙倒众人推,有奶就是娘啊。 但事已至此,也不由得他不表态了。 事情已经很明白,毛文龙是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于情于理,李元庆都很难再接受他。 李元庆这狗杂碎,看着虽人模狗样,但为了他的羽毛,他还不定要使出什么手段呢。 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毛承祚一时也不敢意气用事,忙用目光,寻求支持者。 可惜的是~,徐敷奏直接不理会他的目光,装作没看见,低低看着桌子上的饭碗,仿似这饭碗里有什么金元宝。 而刘光祚倒是与他对视了一瞬间,却是故作神游天外般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帐篷顶,仿似帐篷顶上的牛皮毛,比他娘的女人毛还好看。 便是一直与他亲近、平日里时常巴结着他的几个将官,也都刻意别过了他的目光,简直已经将他视若瘟神了。 ‘这他娘的!这帮狗日的啊!’ 毛承祚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万万没有想到,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竟然只需要这么短、不到一天的时间! 但他毛承祚毕竟是大明光耀的将门出身,就算没有了李元庆这狗日的泥腿子,他还能不活了? 片刻,毛承祚一咬牙道:“陈爷,卑职的意思是,双岛虽符合地利,但这里……这里毕竟是不吉之地。卑职的意见,还是将大帅的遗体,运回皮岛安葬。也可让岛上百姓,心里能有个寄托啊……” 毛承祚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简直悲伤意切至极。 可惜的是,帐内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人,买他的帐…… “哦!” 陈继盛深深叹息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承祚你所言,倒也是有些道理。沈爷,您有什么意见?” 陈继盛看向了一旁不远处的沈世魁道。 沈世魁可不傻啊。 他是毛文龙的姻亲,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毛文龙。 但此时,毛文龙没了,那他还有什么? 忙道:“陈爷,卑职,卑职感觉承禄的思量比较靠谱。毕竟,现在天虽然有些凉了,但十天八天的,难保……为了大帅能够早些安息,咱们还是要尽快能让大帅入土为安啊。” “嗯。” 陈继盛深深点了点头,又看了沈世魁不远处的徐敷奏…… ………… 不多时,陈继盛已经询问完了帐内的五十余名东江各级军官,但令毛承祚心里发寒的是,除了他自己,竟然再没有一人,赞同他的意见…… 陈继盛自是也明了,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大家的意思,都是想让大帅能尽快入土为安,你这边……”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既然兄弟们都是这个意思,那咱们便按照兄弟们的意思来吧。至于承祚说的双岛不吉,待之后,咱们打下了沈阳城,必定要用老奴的首级来祭奠大帅!” “李帅说的不错!咱们必定要打下沈阳城,用老奴的首级来祭奠大帅!” “早日打下沈阳,为大帅祭奠!” “………” 压抑了这么久,众人的情绪也都需要一个发泄口。 登时,所有人都将心中的郁气,开始发泄向鞑子。 李元庆一时却有些错愕…… 这一幕~,怎么,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后世时,倭国小鬼子可背了不少的锅啊…… ………… 帐内的站队,皆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但这事情对他李元庆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 十年辛苦经营,又早已经与东江军中的诸多实力派将领连为一体,哪怕是陈继盛,也皆在他李元庆的掌控之中,更不要提是毛承祚这小杂鱼了。 哪怕李元庆明白,毛承祚来承担这个如天般沉重的责任,可能是有些误伤的嫌疑,但~,事情却是出在他的值守期内,他并没有尽到一个亲兵统领的应有职责,死罪或可免,活罪却绝难饶! 更不要提,他区区毛承祚的一条小命儿,跟大局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今夜的主要任务是为毛文龙守灵。 原本,陈继盛是想将毛文龙的临时木棺,抬回到毛文龙的营地内,但李元庆思虑片刻,却是拒绝了陈继盛这个提议,而是让陈继盛将灵堂搭设在了他的营内。 陈继盛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苦衷,简直一时眼泪都要涌落出来。 李元庆却只是重重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道:“大哥。咱们弟兄,说太多就没意思了。东江的架子,绝不能倒啊!” 陈继盛登时也反应过来,忙拼命点头,“元庆,放心吧。哥哥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把东江的架子撑下去!” 所谓守灵,其实并不用这么大的规模。 毕竟,此时是军营状态,总是要有轮换机制,但李元庆却是执意要让所有人,在今晚为毛文龙守灵。 这里面,一方面,也是在明面上,李元庆必须要给足毛文龙最后的尊严,符合毛文龙该有的仪仗。 而另一方面,李元庆也要利用这一夜的时间,也是第一时间,将这些将领们‘圈禁’起来,详细的‘单独交流’。 在历史上,东江之所以在毛文龙死后,没撑的两年,便瞬时灰飞烟灭。 一方面,的确是后金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东江这边、本土战事都吃紧,后金军数次打到了皮岛本土。 但最关键的,却还是毛文龙当时的影响力太过…太过‘广泛’了…… 某种程度上而言~,对于雄才伟略的雄主,权利的高度集中,并不是坏事。 这会最大限度上,集中有限的能量,用来办大事,‘好钢用在刀刃上’。 但~~,关键的问题是……东江将才云集,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可帅才……却是一个没有……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这三个伙计,在当时,虽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实力,但他们却都是东江初期之后、中期之前,加入的体系。 换句话说,他们这三伙势力,并没有沾染上当年‘奇袭镇江’的荣光。 这就像是后世的‘xx起义’、棒子的‘白雪山’…… 没有了这层荣光,就相当于没有‘法器金身’加持护体…… 在这般状态,依照华夏、大明的传统体制机制,哪怕是实力最强的孔有德,也根本不可能会冒头,只能低下头来吃土。 但拥有‘法器金身’加持护体的‘奇袭镇江派’成员……有能力的,都在之前的各种战事中战死了,剩下的,至多也就算是个将才,这……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毛文龙开了个玩笑…… 跟东江也开了个玩笑。 跟整个华夏民族,也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啊…… 而此时~,李元庆虽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入主东江,彻底吞并东江,但却并不防,他将整个东江的大框架,先牢牢掌控在手里! ………… 正文 第1139章 利益与一致! 求订阅,小船多谢! ~~~~~~ “李帅,您放心,卑职会切切实实、扎扎实实的做事,绝不会好高骛远、坏了毛帅留下来的规矩,更不会坏了李帅的规矩。对了,李帅……卑职,卑职也想参加辽南商行……” “嗯。此事,本帅会尽快落实安排。老徐啊。你也是咱们东江的老人了。是非黑白,想必,你心中也又有分寸。多余的话,本帅就不多说了。好好干。我等着你的成果。” “是,是。李帅您放心,不出半年,卑职必定给李帅一份满意的答卷。” “嗯。去吧。夜深人静,脑子也会清晰,好好想一想。” “是。李帅,卑职告退……” 看着徐敷奏的身影小心消失在了飘摇的烛火中,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刚刚过子时,李元庆已经‘约谈’了二十几人,皆是非亲他李元庆这体系的东江将官。 刘光祚在徐敷奏之前,徐敷奏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至于左协这边、亲他李元庆一系的将官,已经由陈忠、毛承禄、张攀、陈~良策这些老伙计,去安抚安排,暂时可以替李元庆分担一些。 但人事这东西,是所有一切的核心命脉,等忙完了今晚,李元庆少不得还得亲自一一与他们面谈。 陈忠那边的任务不重,此时早已经忙完了,一直躲在一侧的篝火堆边等着李元庆。 看李元庆这边忙完了,陈忠轻手轻脚的快步奔过来,递给李元庆一颗雪茄,帮李元庆点燃,自己也点燃一颗,低声道:“元庆,情况如何?还顺利么?”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还可以吧。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碍。大哥,你们这边怎么样?”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都是老兄弟,这还用太多废话嘛。都没问题,只是,承禄这边想,想从皮岛外放。”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令人将承禄喊过来,我跟他好好谈谈。” “哎。”陈忠登时大喜,忙急急离去。 在东江一系中,陈忠跟毛承禄的关系最铁。 这是十几年血与火的老交情了,能看到毛承禄找到出路,陈忠心里也非常欢喜。 尤其是,陈忠这厮,也一直惦记着毛承禄那宝贝女儿毛东珠呢。 就算不能将毛东珠招做儿媳,他却必须也得认下这个干女儿。 不多时,毛承禄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话还没说,却是重重的、结结实实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元庆,谢谢,谢谢你……” 但这厮话还没说完,眼泪却已经流出来。 李元庆当然明白毛承禄的心思,笑着拍了拍毛承禄的后背道:“承禄,人啊,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坎儿。男儿大丈夫,哭一回可不容易。有啥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能好受些。” 毛承禄片刻却不由笑出来:“元庆,你这人啊!哥哥我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啊。元庆,今日这一天,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李元庆看向不远处毛文龙的棺材,递给毛承禄一颗雪茄,示意他自己点燃,缓缓笑道:“承禄,有时候摔打摔打,也不是坏事儿。你不逼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毛承禄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重重点头道:“元庆,放心吧。大帅虽然去了,但我也不会想不开的!不说为了别人,我这一家老小十几口人,还都指望着我养活呢。”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毛承禄的肩膀,“承禄,这就对了!咱们弟兄这一路走来,什么困难没有见过?越是困难,咱们越是要抱着团、紧紧的抱着团,继续往前走。” 毛承禄重重点头:“元庆,刚才我跟老陈也说了。你说,我现在,到底是留在本部,还是出来?” 李元庆看着毛承禄的眼睛道:“承禄,你先别管我,你自己心底的意思呢?” 李元庆的眼神很纯净,几乎没有任何杂质,但毛承禄的眼神里却明显有很多的犹豫和纠结。 “哎……” 片刻,毛承禄不由长长叹息一声:“元庆,我已经在皮岛生活了八年多了啊。若说是要一下子离开皮岛,我,我是真舍不得啊。皮岛的一草一木,从无到有,都是我亲眼看着,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积累起来。可,可我若不离开,恐怕,在日后,事情绝少不了啊。” 李元庆与毛承禄的关系,虽不像跟陈忠那般铁的穿一条裤子,但也是极铁。 而李元庆与毛承禄之所以无法跟陈忠那么铁,最关键的原因,却是因为毛文龙的存在。 毕竟,毛承禄是毛文龙的亲侄子,在很多的时候,不管是从各方面来考虑,他都要以毛文龙和家族的利益为重。 但此时,毛文龙已经不在了,整个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毛承禄非常明白,哪怕他是‘毛大’,但~,东江的格局,却远远轮不到他来说了算。 一方面,毛承禄在毛文龙麾下时,更多的是负责军需后勤事务,没有太多耀眼的功绩。 再者,东江山头派系太多了,毛文龙之前为了平衡,每家山头都不大不小,根本不可能说是谁稳稳压过谁一筹。 如果他毛承禄想上去,那恐怕就不是十几条、几十条人命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还没开口,毛承禄却又忙道:“元庆,此事,我完全是以你为准。若你需要我在皮岛,我便在皮岛,若你不需要我在皮岛,我便离开,绝不拖泥带水!” 李元庆又缓缓点了点头,“承禄,此事~,你先不要着急。也不用就非在今天把事情定下来。我这边你先不用管,你好好考虑你这边。你觉得你这边如何利益最大化,考虑周全了,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呃?” 毛承禄一愣,片刻,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了点头,“元庆,这事情……也好!我再好好想想!” 毛承禄刚刚离去,杨磊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低对李元庆道:“大帅,那边来信儿了。” 说着,小心将一份密报,交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元庆将密报捏在手里,走到一旁的小辅帐边,刚要进去,却又回头对杨磊道:“跟陈帅那边知会一声,今晚,我不再见人了。” “是。” 看杨磊去忙活,李元庆这才走进了也就五六平方的小辅帐内。 今日白天时,李元庆虽与袁督师在各个大框架内,暂时达成了一致,但具体到其中细节,双方却并未交流。 此时,东江这边的内部事务,虽是大头,但袁督师这边,却也绝不是小头。 东江内部,李元庆此时已经基本完全掌控,袁督师这边,他也必须要精心来思量了。 两人在入夜之后,已经交换了两封信笺,就之前的大框架,又进行了进一步的仔细分解,而此时,袁督师这封密信,则是完全细节化了。 袁督师的本意,是将原东江诸部,分为四营,以陈继盛、徐敷奏、刘光祚、毛承祚四人为首,东江的饷银,在原先的格局上,加一成,而后,设立文臣监军,将东江正式纳入辽西的体系之下。 但李元庆多加了毛承禄这个东江左协,其中的利益分配,自然是要重新协定了。 此时,袁督师给出李元庆东江左协的最大限额,是十五万两,人数不能超过三千五百人。 这其中的缺额,在之后,他再通过其他手段,为左协补齐。 但袁督师希望以此,来让李元庆放弃在皮岛本土的利益,至少,在面子上,帮他把这事情应付过去。 包括之后再对长生岛的饷银分配上,袁督师都会继续对李元庆做出一些让步。 看完了袁督师的信,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袁督师此人,还真是个妙人儿啊。 在没有捅破他的乌龟壳,或者说,在他没有犯错、李元庆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之前,这厮就是个圣母婊,但一旦突破了这层障碍,尤其是熟悉了他李元庆的行为模式之后,袁督师的本性,也开始显露出来。 思虑片刻,李元庆笑着提起笔,快速为袁督师写了一封密信。 …………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次日一大清早,袁督师这边便派人过来,言他的手下已经为毛文龙找好了埋塚的位置,并已经连夜为袁督师打好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已经送了过来。 李元庆出来一看,很快便找到了袁督师送过来的棺材。 虽不是金丝楠木,但也算是上好的楠木了。 这应该是船上的辅料,被连夜打制出来。 在此时,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袁督师明显想急急为毛文龙下葬,他显然非常担心夜长梦多,想要尽快离开双岛,将事情落实。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虽可以以此来作为要挟,进一步刺激袁督师的神经,冲杀他的心理防线,但思虑片刻,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袁督师人品虽然有些不咋地……但~,某种程度上,他对李元庆而言,却是利大于弊…… 在某些时候,为袁督师来‘擦屁股’,倒并不是李元庆无法接受之事。 思虑片刻,李元庆令杨磊召集起诸部将官,简单吃了些早饭,一行人便去袁督师寻好的埋塚地。 此地是在山顶,正距离毛文龙被杀的大帐不远…… 袁督师麾下的‘风水先生’已经测算过,此地是佳穴。李元庆与一众将官们探查之后,也对此地还算满意。 有他李元庆在幕后做主,谁又敢在这般时候跳出来与整个大势作对? 接下来,便是走流程了。 经过了大半天的忙碌,傍晚时,毛文龙的葬礼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 当然,这只是仪式,毛文龙的埋塚地,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太过寒酸了,其整个工程,至少还得一两月。 这修塚的银子,自也是袁督师这边的官方来出。 袁督师也在毛文龙的葬礼上痛哭流涕,虽然装的是情真意切,但明显是猫哭耗子。 在处理完这边的仪式之后,袁督师与李元庆有了片刻照面的短暂交流,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将在明日傍晚之前,离开双岛。 ………… 正文 第1140章 崭新的开始 ~~~~~~ 毛文龙已经下葬,今夜自是不用再为毛文龙守灵。 加之这几天有些爆炸般的生活,强度实在是有些太高了,诸部将官,包括士兵们,也都需要时间休息。 李元庆的营地与陈忠的营地不过咫尺之遥,两人还有诸多私密的问题,需要通个气,陈忠直接跟李元庆回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 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太多的东西需要‘避嫌’,但与陈忠之间,自然不用太过避讳什么。 来到大帐内坐下,亲兵奉上了热茶,哥俩儿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低声道:“元庆,袁蛮子这鸟厮怎的这么急着便要走?他难道放心把这摊子,交给咱们来收拾?”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淡淡一笑:“大哥,袁蛮子此人,虽是自大傲娇,但其手段,还是不错的。昨日时,若不是咱们提早有了准备,怕是咱们~,也要着了他的道。大哥,东江是毛帅的东江,却也是东江弟兄们的东江,之后的事务,就交给陈继盛和毛承禄他们自己吧。明日,咱们也直接返回。”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忙道:“元庆,若,若是这般,万一,万一出了茬子……”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且放心便是。茬子~,肯定是会出的。不过,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陈忠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忙道:“元庆,值此时节,若是,若是大动刀兵,会不会……” 李元庆却是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看向了陈忠的眼睛:“大哥,这种事情……这张饼就这么大,就这么多。有的人吃的多了,有的人吃就少了,有的人注定就没的吃。大哥,咱们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呢?有些人就是要寻死,咱们又怎能拦住?” 陈忠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重重点了点头,一时却说不出的落寞。 但片刻,他却强自撑起了精神,低声道:“元庆,我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了。放心吧。该是咱们的,一分也少不了!” 陈忠不多时便离去,李元庆慢慢的把玩着手中茶杯,看着桌上放的毛文龙心爱的《孙子兵法》,眼神一时也有些疲惫的迷离。 毛文龙的确是个人物。 正是因为有了毛文龙的存在,进入天启年后,大明的在辽地的利益并不再像是之前那般,一崩再崩,简直是摧古拉朽般的崩盘。 某种程度上,毛文龙对整个大明的局势,起到了柱石般的作用。 就算再不济,至少也是‘敌后根据地’一般的钢刀作用。 但~~,毛文龙却有着他强烈的时代局限性……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后世一部不知名的港片,里面的小混混有一句口头禅:“出来混,不是人砍我,就是我砍人……” 这句话听着虽然好笑,说不出的‘淳朴’,但~,等真正历尽了铅华,人生不就是反哺归真么? 要知道,后世港岛这地方,可是出了名的自由贸易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可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在那般激烈的近乎是残酷的竞争下,充满了现实主义的文人,对于人性、对于良知的体会,自然也会更直接,更暴躁。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片刻,李元庆将杯中已经温了的茶水一口饮尽,大步走回到行军床上躺下,盖好了皮毛被子、毯子,熄灭了烛火。 过去的,终究是已经过去了。 哪怕有不甘,有痛苦,有自责,却也只能是向前看。 因为~~,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 次日中午,袁督师这边已经收拾立整,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陈继盛等辽南、东江诸部将领,来到海边为袁督师送行。 袁督师亲自深入到了一线,一一与东江系的将领们寒暄、交谈。一改他往日冷冰冰的形象,简直说不出的柔和又婉约。 李元庆身边,陈忠却是将袁督师恨到了骨子里,忍不住低低啐道:“元庆,这袁蛮子又是唱的哪出戏?” 海边风很大,呼呼作响。 也幸得是李元庆和陈忠挨的很近,否则,说话都有些难度。 李元庆拍了拍陈忠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笑道:“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袁蛮子似乎有了些改变么?” “呃?” 陈忠登时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忙低声道:“元庆,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袁蛮子,到底打的什么鬼算盘?” 但陈忠还没有思虑明白,袁督师却已经笑着朝他走过来,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道:“陈军门,今年广鹿岛的粮饷,本官回辽西之后,会尽快与你结算。陈军门威猛无双,希望来年,再接再厉啊。” 陈忠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忙道:“多谢督臣厚爱。卑职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负督臣所托。” 袁督师笑着拍了拍陈忠的后背,又大步走到了李元庆这边,笑道:“李军门,可愿护送本官上船?” 李元庆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意思,忙笑道:“为督臣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两人走出几步,袁督师低声道:“李军门,朝廷方面的事务,本官会尽快解决。包括东江此次春夏攻势的封赏,本官也会尽力而为。但东江这边,可就要劳李军门多多费心了。” 袁督师说着,转身抬头看了高大的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却早有准备,忙低声道:“督臣,东江亦是辽地的东江。督臣已经有了任命,东江的事务,自也当由东江内部解决。卑职想,今日傍晚,便返回长生岛。” “嗯?” 袁督师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也无怪乎~,不管是泥腿子还是之前的孙承宗,都喜欢与李元庆这厮纠结了。 这厮还真是…… 片刻,袁督师笑道:“李军门,本官始终认为,合则两利,斗则两害。毛文龙之事,其实……只是个意外。” 李元庆瞳孔猛然放大,片刻,却恭谨一拱手道:“长生岛的田产税负,在明年秋初之前,应该会理出头绪。届时,还请督臣再次莅临长生岛指导检查工作。” 袁督师不由哈哈大笑:“李军门,会的,会的。本官也很期待那一天啊!” 袁督师并没有借着李元庆送他上船的这个宝贵时机,与李元庆有过多的深入交流,确认了态度,敲定了几个大框架,他与李元庆都已经心知肚明,两人已经由敌对状态,转变为了‘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临时合作关系。 目送着袁督师的坐船消失在了深海,周围众将登时朝着李元庆围拢过来,就仿若众星捧月。 不自禁的,所有人,都将李元庆当做了核心。 哪怕陈继盛也是如此。 看着袁督师的坐船已经再也看不见,陈继盛低声道:“元庆,下一步,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准备在一个时辰之后,返回长生岛。东江的事务,就要劳烦大哥和兄弟们了!” “元庆,这……” 陈继盛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到头来竟然给他这么一个答案,不由一下子呆在了当场。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继盛的肩膀,“大哥,这事儿,我相信你肯定能办好。不过,我建议大哥,最好能在双岛和金州先休养几天。” 陈继盛又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片刻,不由重重点了点头,“元庆,咱们一定要随时保持联系!” …………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部辽南势力,皆在傍晚时离开了双岛,而陈继盛他们,则还要再休整几天,包括毛文龙的坟塚,他们也要商议,留人来督促建造。 李元庆的坐船上,迎着船头的打头风,看着不远处的双岛越来越远,李元庆的脑海却是愈发清晰! 在他的前行道路上,一块最大、也是最难以跨越的‘绊脚石’,终于被推开了。 从此开始,一切~,将是完全另一个崭新的天地!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李元庆却必定要照应周全…… 次日傍晚,李元庆顺利返航长生岛。 商老六和马管家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提前在码头等候。 而段喜亮、顺子、许黑子、孔有德、黄国山、杨小船、李三生等等诸将,也都已经集结在官厅会议室,等待着李元庆回来后的紧急会议。 商老六和马管家这边,李元庆自是不用太多纠缠,之前,李元庆已经提前令快船,给两人通报了消息。 此时,李元庆只是确认一下他们的计划,看有没有纰漏,是否需要修改。 从码头返回官厅的这段时间,三人已经商议完毕,刚到官厅,两人便直接下了马车,快速去筹谋实施。 而李元庆则是大步走向到官厅会议室,这边~~,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长生岛虽是由毛文龙给予李元庆的根骨来搭建起来,但~,这些年来,李元庆早已经用他的能力,遮盖住了毛文龙的影响。 换句话说,毛文龙的死,在长生岛、甚至是辽南的百姓中,有波澜,却绝不会太大。 但~,在军中,这个影响力,却是绝不容小觑了。 正如太祖当年所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毛文龙之死,就像是一股风势,掌握的好了,可以将李元庆的威势进一步加速扩大,囤积力量,事半功倍。 但反之,后果也是飘忽不定啊! ………… 正文 第1141章 豚犬尔! ~~~~~~ “大帅,他~,他袁蛮子怎的就敢啊?这狗杂碎!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早就知道袁蛮子此人性子乖张,却想不到,这狗日的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毛帅堂堂一品大员,太子少傅,又有天子剑、金牌令箭加持护身,竟然……竟然被这袁蛮子说杀就杀了?” “没有三司会审,没有天子点头,没有司礼监的批红,这驴球子的袁蛮子有什么证据?他凭什么杀毛帅?他个狗日的是要造反吗!” “这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啊!!!” “大帅,毛帅冤枉啊!您一定要为毛帅讨回这个公道啊!” “………” 不出李元庆预料~,会议室内,当李元庆爆出了毛文龙身死的消息,登时便在室内炸开了锅。 晚清时,谭嗣同绝命诗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你或许不认识谭嗣同,与他没有任何交情,甚至,也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也许就只凭这两句诗,他就会打动你,让你去探寻他的故事。 而此时~,毛文龙的大名,在辽地,在京师,甚至是整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就是毛文龙这样的堂堂一品大员,却被袁督师像是杀一只鸡一般,轻描淡写的就给杀了? 这莫说是东江系出身的弟兄们了,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绝难接受这种事情啊! 因为这完全坏了规矩,毫无章法啊! 更不要提,弟兄们都是吃刀口上舔血这碗饭~,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啊! 袁督师今天敢这么对毛文龙,那明天,可就不定会轮到谁了啊! 半晌~~,等一众将领们都发泄的差不多了,李元庆慢慢的抹了抹茶盏,发出‘滋滋’的声响,一众将领们这时也反应过来,都闭住了嘴巴,整个室内,瞬时安静下来。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扫视过众将,不疾不徐道:“事情已经发生,埋怨已经没有作用。对于此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后,众位将领们此时也冷静下来不少。 段喜亮道:“大帅,袁蛮子此人,简直完全不能以常理而度之。此事真是,真是……” 段喜亮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开口,片刻,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道:“大帅,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先等朝廷方面的后续了。” 顺子也长叹息一声道:“大帅,老段说的不错。人已经被袁蛮子杀了,但这狗日的毕竟还是蓟辽总督,咱们也不能直接去杀了这狗日的。此时,咱们也只能等待朝廷的公断,还毛帅一个清白了。” 许黑子,黄国山、杨小船、李三生、王海等诸将,都是点头。 毛文龙的死,大家的确都非常愤怒,更非常的不甘,但却也不能真的就去杀了袁督师。 毕竟,袁督师此时还占据着朝廷的大义,弟兄们都拖家带口,做掉袁督师容易,但后续,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造反了。 这时,孔有德也擦干了眼泪,看到李元庆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喉咙,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又止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这时慢慢品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道:“诸位兄弟,是非公断,咱们暂且先等待朝廷的批复吧。不过,这事情,纸包不住火。公道自在人心。但若是皇太极察觉了,难免不会有异动。尔等都是我李元庆的手足弟兄,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马上就要到年关,正是后金军传统的出兵季。明日起,我将亲自视察各部军务!” “是!” 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 会议只开了不到半小时便结束了,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多说也无益,弟兄们该有的发泄,李元庆也不能直接阻拦。 但散会后,李元庆却是将孔有德留了下来。 此时,李元庆麾下诸将中,孔有德是当初李元庆点了名,从毛文龙那边要过来。 而孔有德当初之所以会投奔东江,而非辽西,毛文龙的名气,或者说威望,是最关键的核心要素。 他对毛文龙的感情也是极深。 此时,所有人都离去了,孔有德却像个孩子一样,用力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滔滔大哭不止。 谁又能想到,孔有德此时已经是威凛天下的宿将,却也会有像是孩童般脆弱无助的时候。 但李元庆却也不劝解,就坐在孔有德身前,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等待着孔有德发泄。 良久,等孔有德哭累了,眼泪都快要流干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忙用力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大帅,卑职,卑职真是没用。大帅辛劳数日,却,却还要在这边安抚卑职……” 李元庆笑着递给孔有德一颗雪茄,又将火石和火折子丢给他,让他自己去点,笑道:“今晚,你在官厅住吧。别回去吓着老婆孩子。” 孔有德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眼泪不由又要流出来,“大帅……”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小孔,你比我当初想象的,还要优秀不少啊。我李元庆没有看错人啊。走吧。我已经让杨磊安排好了夜宵,咱们三个,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说着,笑着对孔有德伸出了手。 “大帅……” 孔有德又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拉住李元庆的大手,站起身来。 ………… 接连数日高强度的生活,身心虽是都已疲累至极,但当晚,李元庆却是陪同孔有德和杨磊,一直喝到了深夜,直到三人都宿醉不醒。 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他正躺在他最熟悉的内书房的火炕上。 看到肉眼就能看出疲惫的李元庆醒过来,正在一旁小心伺候的念儿眼泪都要流出来,忙小心将李元庆扶起来,又伺候李元庆喝了些温热的清水,这才欢喜道:“爷,您醒了,您感觉好些了么?” 李元庆一笑:“小孔和杨磊他们呢?” 念儿忙道:“他们中午时便醒了,正在前厅外等着爷呢。”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念儿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念儿,辛苦你了。” 念儿又羞又喜,忙道:“大夫人和诸位夫人刚刚才离去,奴婢马上去告诉她们。”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好。你去告诉大夫人,今夜,好好收拾些酒菜,我要陪着大家喝一杯。” “是。” 念儿离去,李元庆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心神骤然透亮了不少。 这么多年的努力,虽不能改变毛文龙的命运,但至少,他却保全了陈忠、陈继盛、张攀、陈~良策,包括孔有德等等诸人的命运轨迹。 尤其是昨夜孔有德心结解开,李元庆心里最大的一个心结,也随之而解。 这长生岛,依然还是他李元庆的长生岛。 这辽南,依然还是他李元庆的辽南。 包括东江,或许用不了多久,也将变成他李元庆的东江! ………… 一晃,十几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二年的十一月中旬。 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休息调整,李元庆的身体状态又重新恢复了鼎盛,包括岛上的各项军务、政务工作,也都在预定的轨道上,平稳前行。 中午,在军器坊陪同杨老爷子和徐良他们吃了一顿,李元庆回到官厅,正准备在内书房舒适的眯一会儿,补个小午觉,这时,外面有亲兵却是急急禀报,‘京师急报’。 李元庆不由一怔,难道,京师方面已经有了消息? 也不敢怠慢,忙起身来,亲自出去拿来了情报。 情报是三号仓库通过最快速的鸽信发过来。 不出意外,崇祯皇帝并没有对毛文龙之死,太过较真,虽没有‘留中不发’,但却也没有着急盖棺定论,而是先放出了一个风向,他依然对袁督师充满了信任。 虽说李元庆早就对这个结局有了预料,崇祯皇帝也没有正式发下公函来,但此时,真正听到京师的风向传过来,李元庆的心里却还是说不出的滋味。 狗日的啊! 这么多年,毛文龙鞍前马后,困守孤岛,为大明对阵后金的战事绞尽脑汁,屡败屡战,无数的好儿郎抛家舍业,血染沙场,就算毛文龙没有功劳,却至少也有苦劳吧? 但~~,毛文龙就像是一只瘦弱无力的小鸡子一般,被袁督师一剑给宰杀了,你堂堂当今天子,别说有一个公正的表态了,甚至连一句当家作主的公道话都没有! 这~,这又让天下人如何心服口服? 小小年纪,天性却凉薄至此,巍峨堂皇、却是败絮其中的大明王朝,还能长久的了? 便是李元庆这般城府,一时也有些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了,狠狠将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官窑茶盏,直接摔在了墙上。 登时,‘啪啦’一声脆响,精美的洁白瓷片遍地,映衬在深色调的华贵羊毛地毯上,就仿若漫天的繁星。 正在一旁伺候的小莲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但一看李元庆这般脸色,她也不敢过来收拾,慌忙本能的跪倒在地上。 片刻,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笑着对小莲道:“手有些滑了,不小心摔碎了。小莲,你收拾一下。” “嗳?是。” 小莲不敢怠慢,忙小心过来,收拾起这些精美的碎片。 李元庆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小莲美妙的腰~臀曲线,片刻,却不由用力的摇头失笑。 就好像当年那一幕。 “袁氏四世三公,可当天下?” 回复的却只有轻蔑至极、却又霸气凛然的一声冷笑:“豚犬尔!” ………… 正文 第1142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求一发订阅,小船多谢。 ~~~~~~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也能理解崇祯皇帝的‘苦衷’。 身为天子,军国重器,他自己的江山,崇祯皇帝绝不可能当做儿戏。 天子以规矩治天下。 天子自然也喜欢听话、又能办实事的臣子。 可天下间的事情,又怎可能两全其美、面面俱到、又皆如人意? 袁督师暮然搞出来这么一出,来了个先斩后奏,显然~~,并没怎么将他这天子的规矩太当回事儿。 此事,如果说崇祯皇帝不生气,李元庆是绝不相信的。 尤其是以崇祯皇帝的性子,简直瑕疵必报! 袁督师这么狠狠一巴掌,直接甩在了他的小脸儿上,他怕是简直恨不得要扒了袁督师的皮了。 但之所以‘留中不发’,反而是透露出利好袁督师的消息,恐怕~~~,有八成以上的原因,还是……他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那。 毕竟~,袁督师打他天子的脸,无论是崇祯皇帝、还是袁督师,都可找借口搪塞赴宴过去,起码维系着面子上的周全。 但~,如果他直接以此处置袁督师,甚至是拿下袁督师,那不成了他这天子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岂不是说……他这天子不圣明? 甚至,是有问题…… 尤其是此时,崇祯皇帝虽然已经登基两年多了,又手刃了老魏,成功完成了之前的京师防御战,基本已经抵定了天下大势,但朝中的派系山头,相比先帝时,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愈演愈烈。 甚至开始出现更为细致的区域化之分。 在这般状态下,若是他再亲手拿掉他一手力捧上来的袁督师,那~~~,朝野之内,还不得炸开锅? 本来这事情就不是太消停了,那岂不是要‘火上浇油’? 就像后世‘xx’家族的那句名言:‘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此时~,崇祯皇帝只顾眼前,倒也是人之常情,但他恐怕并不知道的是……‘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成千上万个谎言去弥补。’ 他在今天开了这个小口子,之后,就像是少女变少妇,他还能指望他违背自然的规律更紧致? 某种程度上而言,崇祯皇帝跟袁督师两人,还真是绝配中的绝配啊。 一个心比天高、志比海深,从不知畏惧、敬畏是何物,最‘善于’在高空上顶着横风走钢丝。 而另一个,却是彻彻底底的‘老子天下第一’,凡是老子说的、做的,那就一定是正确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算是撞了南墙,他还是不回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他崇祯皇帝圣明无双,是难得的厚重明君,他袁督师又是才高八斗、谦逊玲珑隐忍,堪比于谦、张居正,那~~,这天下,还有他李元庆什么事儿?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崇祯皇帝流露出来的这个态度,对李元庆百利而无一害…… 这时,小莲也将地毯上的白色瓷片扫干净,将白色瓷片的垃圾倒进了垃圾桶,刚要离开。 却不防,李元庆的大手,极为熟练而又准确的抓住了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从十一二岁,便跟随在李元庆身边的贴身小丫头,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又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小莲又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思? 小脸儿忍不住‘噌’一下就快要红透了,低低喃喃一声:“爷……” 似是抗拒羞涩,却又欲拒还迎。 看着自己亲自培养、开发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李元庆怎的还会犹豫? 大手早已经熟练的解开了小莲腰间的束带,笑道:“爷有些乏了,你给爷踩踩背。” ………… 舒舒服服的小憩了一个多时辰,申时初,李元庆令亲兵将商老六招到了外书房。 按照这般态势,朝廷方面的风向,应该不会再有大的改变,李元庆自是要好好把握这个良机。 商老六很快便赶过来。 刚刚经过了李元庆雨露滋润、明显更为靓丽明媚的小莲亲手为商老六奉上了茶水,李元庆又笑着递给商老六一颗雪茄,“商大哥,这几日情况如何?” 商老六笑嘻嘻的吸了一口雪茄,“元庆,基本已经平复下去。现在,就等着朝廷那边的消息了。” 片刻,商老六也反应过来,忙低声道:“元庆,怎么?京师有消息了?” 李元庆一笑,将三号仓库的密报递到了商老六手里。 商老六忙打开来,小心查看,但不多时,他的脸色却是涨的一片通红,明显是怒不可遏,忍不住狠狠一巴掌,“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元庆,这,这,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合着,毛帅,毛帅就白死了?” 商老六虽与毛文龙没有切实的交情,但这么多年了,他毕竟也算是在毛文龙的羽翼之下,才混到了今天。 但~,暮然看到朝廷方面对此事的反应,便是他~~,竟也忍不住了,当着李元庆的面儿拍了桌子。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商大哥,公函虽没有发下来,不过,这件事,十有八~九跑不了了啊。朝廷多半是要和稀泥。” “我真是要艹……” 商老六总算还是顾及身份、及时收住了口,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低声道:“元庆,此事,对毛帅和毛帅的家人而言,是一件坏事儿,但~,对咱们,这却未必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商大哥,这件事,你们政事署尽快筹谋,拿出个方案来。还有,商大哥。你即刻派人去京师,与那位张氏联系上。嗯……礼物要重一些。承斗是大帅的嫡亲骨血,那就是我李元庆的兄弟。先与她们联系上,争取,一两年之内,能把她们接到岛上来。至于皮岛那边,我亲自盯着。” 商老六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头:“元庆,大势方面,没有太多障碍。京师承斗这边,我马上去安排。” 商老六很快便离去,前往他在前院的官房。 看着商老六最熟悉的背影,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此事~,连商老六都是这般反应,更不要提,是那些与毛文龙有感情、毛文龙对他们有恩义的将官们了。 的确。 李元庆他们这帮东江出身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一穷二白的纯屌~丝泥腿子,在高贵的文官们、在他天子的大势中,他们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但~,昔年唐太宗那句老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李元庆他们这帮卑贱的泥腿子、在最卑贱、最艰辛的冷冰冰泥汤子里撑着,他天子这冠冕堂皇的朝廷,能安稳到现在? 强迫自己慢斯条理的耐心喝了几口功夫茶,李元庆这才慢慢平缓了他有些狂躁喷涌的情绪。 之前这些时日,军务方面的工作,李元庆基本上都已经收拾立整。 各处军营,他都亲自一一视察过,与将领们的单独谈话,也基本都已经就位。 此时,外面天色有些阴郁,似是要下雪,距离天黑也就还有半个多时辰,此时再出去,就有些费周张了,李元庆便也索性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下一步的大势和筹谋。 但李元庆刚刚让小莲往茶杯中续了些热水,有亲兵快步来报:“将军,孟神医这边刚刚传来消息。” 亲兵说着,忙恭敬将一封密报,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李元庆打开扫视一遍,不由大喜,忙招呼门外值守的杨磊道:“走。去三号仓库密室。”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招呼李元庆的随行亲兵,快速集结,陪同李元庆离去。 亲兵统领这职位,看似是高高在上、狐假虎威,威风的不得了,但实际上,这个职位,工作的刚性要求相当之高。 甚至,比后世大领导的贴身大秘还要更为严谨和复杂。 毛文龙之所以在双岛出事,他的安保体系问题,也是其中一个无法回避的因素。 的确。 毛承祚作为毛文龙的侄子辈,又深受毛文龙提携宠爱,看似是最佳的亲兵统领人选。 但事实上~,这种东西,毕竟不是表面的礼仪仪仗,花架子好看,照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就行了。 要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的不好听一点、赤~裸点来讲,亲兵们为何有这么高的待遇,一旦下放就是军官苗子? 因为他们是主帅的亲随,心腹,主帅对他们非常了解,关键时刻,是需要他们去堵枪眼儿的。 毛文龙可是照顾到各方面的面子了,毛承祚也绝不可能会背叛他毛文龙。 可惜……毛承祚本身的素养摆在这里,又怎能堪此重用? 当然,某种程度上而言,毛承祚这锅背的也有些冤枉。 毕竟,谁也不曾想到,堂堂的朝廷大员、蓟辽总督,会在他的大帐内,做下这种事情。 但毛文龙懈怠,毛承祚也懈怠了,双方别说互补了,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完全被虚假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按照此时这般事态,即便毛文龙此次在双岛不出事,却很难保,在未来,甚至是短期内,不会再发生变数。 当年,曹孟德有一句话,被后来人曲解成了很多含义,但李元庆却是深以为意。 “宁教我负天下人,决不可天下人负我!” 男人。 尤其是走到了此时李元庆这个位置,自信,霸气,这是首当其冲的核心要素。 如果连这基本的核心要素都不具备,又谈何改变历史、改变整个华夏民族的国运?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官厅一墙之隔、相隔却有小四里地的三号仓库密室。 有了毛文龙的前车之鉴,李元庆对自己的整个安保工作,又更上一层楼。 一旦外出,哪怕是在长生岛,至少,也将有二百人以上的精锐亲兵护卫。 哪怕是上厕所,身边也绝不能低于十人以上的精锐亲兵护卫。必须要有一个千总,两个把总。 确保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都能形成有战斗力的精英小团体。 孟青竹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过来的这么快,忙带着她的两个贴身姐妹花朴美姬、朴丽姬迎了出来。 旁边,还有稍稍显得有些局促的花三娘。 此时,花三娘虽然打扮的素雅了不少,并没有化浓妆,但她身上的这股子妖娆劲儿,却根本消散不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像是一条成熟的美女蛇。 而孟青竹这边,却似乎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更瘦了一些,仿若飘飘若仙的仙女儿一般。 ………… 正文 第1143章 试药 ~~~~~~ “卑职见过大帅。” 孟青竹飘飘然对李元庆一个万福,仿若惊鸿一瞥的飘飘仙女。 花三娘这边也反应过来,忙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简直恨不得把她丰满的胸脯怼到李元庆的脸上了,娇媚又讨好的笑道:“奴婢见过大帅。” 李元庆笑着对花三娘点点头,又笑着看向了孟青竹,“青竹,这些时日,辛苦了。” 孟青竹淡淡看了李元庆一眼,“多谢大帅夸赞。外面风大,大帅,进屋子里说话吧。” “呃?好。” 李元庆忙亲手拨开了屋门外的厚重帘子,让孟青竹先进去。 一旁,花三娘不由有些无语。 都是女人,这,这差距怎的就这么大呢? 孟青竹这小娘皮虽有些手段,但要胸脯没胸脯,要屁股没屁股,就跟一颗小青葱一般,又哪能比得上老娘? 但这话她自也是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莫说是孟青竹此时的身份地位了,就仅是论容貌,她花三娘别说跟孟青竹相比了,便是比之孟青竹的这两个贴身姐妹花,也是差之万里之遥。 对于李元庆的绅士,孟青竹并没有受宠若惊,而是淡然走进了室内。 对于接受过西方教育熏陶的她而言,李元庆这般绅士的动作,让她感觉很熟悉,并不是太过在意繁文缛节。 随着紧跟着孟青竹的朴美姬、朴丽姬姐妹也进了房内,后面,花三娘自然不敢享受这待遇了,忙恭敬侍立一旁,等待着李元庆先进去。 李元庆却一笑:“三娘,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请。” “呃?” 花三娘片刻才反应过来,一时简直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元庆笑道:“此次研制迷花海棠,你功不可没。三娘,请。” 又迟疑了片刻,看李元庆并不似虚伪推让,花三娘这才稍稍安定,心中一时却五味杂陈。 她本想用她的身体,在李元庆面前讨得更多的分数,却想不到,李元庆却是从正面的工作角度,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一时间,花三娘简直眼泪都要涌出来,忙恭敬道:“谢大帅。” 李元庆一笑道:“进去吧。外面风大。我正要看看你们的成果。” “是。” 花三娘再不敢怠慢,赶忙扭着丰满的娇臀,小心入了屋内。 李元庆摆手招过杨磊,示意他们分批次轮值休息,这才大步走进了屋内。 这房间很大,差不多有个百来平方。 红红的火盆驱散了外面的寒意,一盏盏烛火,透过小镜子的反射,将室内照射的非常亮堂。 可别小看了小镜子折光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功能。 此时,距离后世那位大贤,用这办法给他母亲做手术,至少还需要三百年。 尤其是在这种区分药材的密室内,对光线的要求,便更为苛刻。 好在,有着雾雨阁夜总会的先驱实践,李元庆麾下,在这方面的操控,已经是恰到好处。 室内被分成了数个小隔间,还有一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哺乳类小动物,摆满了许多桌子,桌子上又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显得有些杂乱,但浓郁的药香味道却很好闻。 李元庆跟随孟青竹来到中间的一个小房间内的沙发上坐定,朴美姬和朴丽姬端来了两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的瓶罐,还有一些装在纸中、被包裹好的粉末。只不过,不知是灯光映衬的,还是什么原因,孟青竹仿似仙女般的俏脸上挂上了淡淡一层红晕,声音虽还是波澜不惊,但明显有些许不经意的波动,仔细对李元庆解释道:“大帅,这近一月的实现,卑职分析了很多药方,也经过了诸多……诸多实验,摸索出来几味药。花夫人更偏向于这边这几味药香浓郁、效力更强、成本更低、副作用却也更强的猛药,但卑职,卑职却是倾向于这边的几味更温和的药方。这几味药,在服用后,不会对人体产生太多的破坏……” 孟青竹说的虽是稍显羞涩,又有些含蓄,但李元庆片刻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道:“青竹,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不知~~,这两种风格的药方,哪一种,在实际的效果中更好?” 研制春~药,哪怕是后世,也是一个永不疲惫、拥有着无法估量的庞大市场的巨大商机。 此时,李元庆之所以未让杨小船和船队返回南洋,就是等着这边的春~药迷花海棠出效果。 此时,。中岛、西岛的福~寿~膏,虽已经打开了一部分倭国和南洋的市场,但这东西毕竟太过直接了一点。 这几年间,李元庆已经遭到了南洋的西方列强数次抗议,抗议李元庆对南洋输出这种不健康的‘药品’。 因为中岛、西岛生产的福~寿~膏,不论是包装、药力、还是味道,皆是比这些洋鬼子最简易提炼的原始鸦~片,要高出数个等级和档次。 李元庆的福~寿~膏一出,他们直接就要崩掉这块市场。 尤其是看李元庆靠这玩意儿赚的瓢满钵满,狗日的洋鬼子又怎能不嫉妒? 虽然几次冲突,最后都是在长生营强硬的军事对峙后不了了之,但李元庆这毕竟是‘吃独食’,南洋方面的列强势力,已经隐隐开始形成联盟阵线,共同对付文莱的长生营南洋总部。 这对李元庆而言,可不是一个太好的兆头。起码在此时。 辽地本土、大明本土,各种繁杂的事务,就要牵扯消耗掉李元庆大半的精力,加之李元庆的真正规模化海军、战列舰编制,还都在酝酿夯实阶段,自然不想在这般时候,便与南洋的这帮洋鬼子罡正面。 在这般状态,寻找一种新型的、高端的、甚至可以渗透到南洋的洋鬼子贵族阶层中的宝贝,便迫在眉睫。 而对于后世时、便以玩药材起家的李元庆而言,没有什么,能比拥有着华美包装的春~药,更为完美的了。 就像后世那句老话。 女人为什么怕变老?因为怕便丑。 男人为什么怕变老?因为怕硬不起来。 尤其是在此时,在南洋的洋鬼子利益集团中,但凡能混到高位的,必定都是中年人、老头子。 南洋的土著女性虽不咋地,黑不溜秋、又瘦又小,但环境使然,哪怕是风姐,每天都要看上几百遍,看上个几年、十几年,怕也会顺眼不少。 更不要提,还有各种各样的混血和猫腻呢。 此时,春~药虽是不雅,看似等不得大雅之堂,但却直接关乎到长生营下一步的切身利益,李元庆可绝不敢怠慢。 此时,李元庆对面,暮然听到李元庆问出了这么直接的话题,饶是孟青竹,俏脸儿却忍不住一下子也要红透了。 简直就像是一朵娇媚的、就要盛开的海棠花,让人恨不得即刻将她拥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孟青竹当然感受到了李元庆目光毫不遮掩、近乎是要蓬勃而出的滔滔烈焰。事已至此,两人心中其实早已经都有数,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契机,一时无法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孟青竹究竟不是凡人,片刻,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冷冰冰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仿似李元庆不是人,而是她用来做实验的小动物,小猫、小狗之类。 “大帅,若是单论药力,见效快,应该是花夫人的药效更好。但~,卑职这药,效果却更持久。” “哦?” 李元庆一笑:“青竹,你~~,你可在人身上实验过?” 西医与中医的最大不同,就是西医更注重实验,更信任纸面上的数据。 花三娘之前的‘实验’,自是以真人为主。 但孟青竹这边,就算有足够的资源,却显然~,并不能这么直接了。 她的实验,皆是以小动物为主。 为此,她甚至还令人从辽南抓来了十几只最接近人的猴子。 此时,李元庆这话虽然隐晦,但其中的含义,却已经不言而喻,他要亲眼看一下。 孟青竹原本稍稍平复下去、强自压抑住的情绪,登时忍不住又翻涌上来,俏脸儿又一次的红透了。 但孟青竹也明白,李元庆这要求,其实无可厚非。 毕竟,没有实践作为依据,说的再天花乱坠,都是扯淡。 在此时这般明亮的光线,孟青竹知道,她俏脸上的变化,怕根本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心中一时不由也愤愤起来。 李元庆这厮,居然……居然要她来做这种事情…… 关键是,她竟然还要…… 一旁,朴丽姬和朴美姬的小脸儿上,也都是要红透了,简直要滴出水来。 若~,若是在这里,跟威凛天下的李元庆一起,观看小动物们试药,那岂不是要羞死人…… 另一边的花三娘当然明白此时李元庆和孟青竹的尴尬,心中就算急切,但这件事情,她毕竟不占太多的主动权。 孟青竹不说话,她自然也不敢妄自越俎代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时,孟青竹终于缓过了一些,近乎是咬着贝齿道:“若,若大帅想看试药,可让花夫人陪同大帅观看试药。” “呃?” 李元庆不由一愣,没想到孟青竹竟然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 他本来还想继续调笑孟青竹几句,但片刻,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孟青竹对于长生岛而言,可是一尊真神啊。 哪怕他李元庆已经垂涎欲滴,却也不敢太过乱来,葬送了此时大好的基业。 片刻,李元庆一笑:“也好。青竹,这些时日,你太累了。要注意多休息。等下这边试药完了,我请你吃饭。” 看李元庆并没有在这边久留,而是直接跟花三娘、朴美姬、朴丽姬去隔壁关猴子的房间试药。 孟青竹仿似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说不出疲惫的坐在了李元庆刚才坐的沙发上,俏脸儿上,已经满是遮掩不住的红晕,双腿更是有些下意识的并的更紧了些。 “李元庆这死人……” “他,他就不能再主动一些么?难道,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先去开口不成?” 弹指间,五年多的青春,已经一簇而过。 她孟青竹已经从十八岁,一跃来到了二十四岁。 李元庆这厮…… 难道,难道真的要将她变成老姑娘,看她终老么…… ………… 正文 第1144章 李元庆的苦衷…… ?  今天迎财神。兄弟姐妹们可不要怠慢了。2017,咱们必发大财。 ~~~~~~ 冬季,并不是绝大多数哺乳动物的发~情期。 不过~,有了这些春~药的协助,很快,整个室内的空气都有了一些灼热的异样。 尤其是猴子、小狗这种畜生般的简单粗暴直接,便是李元庆一时都有些无言了。 更不要提,是李元庆身边的朴美姬、朴丽姬了。她们的小脸儿简直都要红透了,就差滴出水来了。 一旁,花三娘虽还强自保持着镇定,但~,看着眼前高大的李元庆,感受着李元庆身上强大澎湃的气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须要尽快去换掉内衣了…… 好在,花三娘并没有忘记她此时的身份和工作,眼见几处的实验笼里,都进入了节奏,忙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大帅,东面这几个兽笼,皆是孟神医的方子。西边这几个,都是奴婢的方子。”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怀表。 已经几分钟过去,双方的药性差不多都显现出来。 正如之前孟青竹所言,她的方子,是属于‘温柔型’,进入节奏远不如花三娘这方子更快、更直接、更暴躁,但明显,其持久力比花三娘这边要长不少。 而花三娘这边也有她的优点,那便是暴躁的野性十足,非常的生猛。虽然后续稍显乏力,但初段的爆发性明显更足。 按照市场的规律来估算,明显是花三娘这边的药力更容易迎合市场。 这时,看着花三娘这边的两只猴子和两只小狗都已经‘完工’,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李元庆笑道:“三娘,若是这样药力的一颗药丸,需要多少成本。” 花三娘早有准备,忙娇媚笑道:“大帅,这已经是成色极好的上好药材,具体成本,一两银子,应该可以配置二十颗出头。按照奴婢自己的估价,卖到一两银子一颗,应该没有问题。”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利润可观啊。不过,三娘,若此时这对猴子跟小狗,再次服用,可还能再战?” 花三娘俏脸一红,但瞬时却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大帅,您且看。” 说着,花三娘又将两包药粉末,倒在了笼中的水槽里,又拿过一旁的水壶,给里面加了些水。 这对猴子和小狗,一看到这边有水喝,马上就过来喝水。 但很快,它们又开始了粗暴原始的运动。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非常不错。” 花三娘此时也是不得不佩服李元庆对人心思的了解了,忙笑道:“大帅,奴婢这药,讲究的就是初段。不过,一次服用一次还稍可,若是服用两次、三次,却也有一些副作用,虽不能会致人伤亡,但却至少要休息几天,奴婢担心……” 李元庆点燃一颗雪茄,笑道:“三娘,可否减轻一些药力,混杂一些温补的辅助?” 花三娘早就知道李元庆对药力研究很深,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思量片刻,忙道:“大帅,若是减轻药力,或许,初段的效果,会受到一些影响。”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三娘,你需记得。一份成药,可再分为数个等级。便以你此时这份成药为例。这便是最高等级,售价也是最高。但后续,却可逐步稀释。要有效力,但又要保证与成药高等级的差异。” 花三娘本就是江湖老油条,登时,就好像脑海里被打开了一扇天窗,不由大喜道:“大帅英明啊。若,若是如此,咱们的收益,必定还要再高上一等。” 此时,随着花三娘这边的这对猴子、小狗进入到了节奏,另一边,孟青竹这边的药效也接近了尾声。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三娘,今日,你们诸位都辛苦了。休息一下,我请你们吃晚饭。” ………… 如果论山寨的复制能力、圈钱能力,谁又能比的过华夏人? 再者,这些春~药,主要销售地,是倭国、南洋,包括未来通向后金市场,李元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怜悯道德。 尤其是花三娘还有一个‘绝活’,也是西伯利亚地区的一个传统药方,就跟后世的‘xx丸’一般,可让人在服用后产生大量的幻觉。 其成本虽是稍稍贵上一些,需要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进口几味珍惜草药,但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有黑龙江江口流域的据点存在,与西伯利亚通商,已经没有了质的难度,完全可以连贯一线。 再配合这迷花海棠…… 晚上,李元庆在长生岛大酒楼,开了一桌盛大的宴席,宴请了孟青竹、花三娘诸人,宾主尽欢。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更是亲自送孟青竹回到了她临时下榻的三号仓库据点。 正巧花三娘喝多了,今夜直接在长生岛大酒楼这边休息,李元庆也跟孟青竹有了单独交流的时间。 此时,天空中已经飘散起茫茫的碎雪,将整个天地,映衬在一片缥缈的朦胧之中。 孟青竹的马车到了地方,李元庆亲自给孟青竹打开了门帘,笑道:“青竹,小心些。” 孟青竹俏脸上还有不少微红的酒晕,为她平添了几分烟火的气息,却更加动人。 被李元庆亲手扶下了马车,孟青竹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大帅,若不嫌简陋,可来卑职这边喝杯茶水。” 李元庆不由大喜,忙小心道:“青竹,叨扰了。” 孟青竹俏脸登时一红,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她怎能对李元庆说出这种话……尤其是,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不过,木已成舟,想收回也晚了。 反正也是公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孟青竹心事重重的走进了前方的小院儿,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跟杨磊知会几句,片刻,李元庆大步跟随在孟青竹身后。 孟青竹这小院儿不大,是原来堆放情报文书的仓库,后来,三号仓库的规模不断扩建,规格更加严整,这边便空出来,就类似与李元庆府上的私密客房。 来到房内,朴美姬和朴丽姬赶忙去给李元庆烧水泡茶,李元庆和孟青竹坐在了窗边的火炕上。 孟青竹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跟李元庆言,但到了此时,她却忽然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口,只得垂着长长的睫毛,不去看李元庆。 李元庆却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孟青竹的俏脸,毫不掩饰对孟青竹的欣赏和**。 事到此时,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孟青竹的心思? 如果仅仅是凭借着爱好和理想,孟青竹此时又怎可能在长生岛一呆就是五年多,而且,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南洋老家。 再精致的美人儿,也经不过岁月的折磨啊。 此时,孟青竹的容颜虽看似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但李元庆却可清晰的感受到,与第一次见到她时相比,她明显少了很多的快乐和自信。 这时,朴美姬、朴丽姬姐妹,分别给李元庆和孟青竹端来了香茗,又乖巧的退去。但还未待孟青竹要拿起茶杯,李元庆的大手却忽然用力一把抓住了孟青竹的小手。 孟青竹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忙挣扎着低声啐道:“快放手。你疯了?”又忙看向里面,仿似生怕被朴美姬和朴丽姬看到了什么。 李元庆此时又怎会浪费这种机会?忙笑道:“青竹,别紧张。有这边桌子遮挡,她们看不到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哼。” 孟青竹冷哼一声,表面故作冷漠,但被李元庆大手牢牢握在手心的小手却不再挣扎,低声啐道:“李元庆,你真是将我当成是当牛做马的牲口了。这种事情,你~~,你竟然让我来做!” 李元庆深深嗅着孟青竹身上诱人的体香,看了一眼窗外飘飘而落的细碎雪花,却是忍不住长叹息一声,看向孟青竹的眼睛道:“青竹,众人皆是看到我李元庆风光无限,一言九鼎,可~~,可谁又能知道我李元庆的苦衷呢?” 说着,李元庆失笑着摇了摇头,又道:“青竹,毛帅之事,想必你也听闻了吧。毛帅功大于国,却是可怜无端的遭遇到了这种下场。朝廷表面上虽说的好听,但~,皮岛几十万人丁,周边上百万丁口,仅凭朝廷的几十万两碎银子,又怎能养活周全?更不要提,哪怕就是这点银子,还要被扒几层皮了!” “青竹,你知道,我李元庆出自东江。毛帅对我有再造之恩。东江现在是这般模样,我李元庆难道能见死不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挨饿受冻?被活活冻死,被活活饿死?” “不!绝不!哪怕我李元庆就算是不吃饭,却也绝不能让这些百姓们饿着肚子。” “哎……但青竹你也知道,长生岛此时的丁口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今年的天气并不好,岛上的庄稼收成,远不如去年、前年,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很可能要打上折扣。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百姓们家中连口肉都吃不起,我李元庆又有何面目?再去面对他们?” 孟青竹一时不由无言。 饶是她的心思非常细腻,但毕竟是女人,真的不曾想到过这些问题。 想要改变老百姓们的生活,这事情,只耍嘴皮子,谁都会说,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好? 而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直接带给老百姓们切实的实惠,唯有银子了。 只有李元庆手中有银子,才能做更多的布局,才能带给老百姓真正的改变啊。 “所以……你,你想要靠这迷花海棠?打开南洋商路,开拓新的财源?” 孟青竹的大眼睛不再逃避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异常的闪亮。 ………… 正文 第1145章 初雪 ~~~~~~ “不错。青竹你果然是冰雪聪明。” 李元庆顺带着小小拍了孟青竹一记马屁,又道:“青竹,你也知道,咱们辽地,因为特殊的地形限制,真正有价值的特产并不多。无非就是皮毛、药材。但药材还好些,可这些皮毛,少不了,要平添不少屠戮啊。” 李元庆说着,深深叹息一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掏出雪茄盒,似是要磕出雪茄,但动作一时却有些笨拙。 孟青竹虽是虔诚的基督徒,但她毕竟是自幼生长在华人世界。而华人世界,佛教便是一个绕不过的‘大坎儿’。 孟青竹本身对杀伐杀戮,就非常的排斥。 而此时,李元庆这看似拐弯抹角、却又直奔主题的话,明显挠到了孟青竹的痒处。 片刻,孟青竹道:“你~,你想要将药材药品,作为主要的贸易商道?但这个想法虽然很好,不过……南洋对于药材可并不是太过缺乏,甚至,许多药材的疗效,比之咱们辽地还要更好,这个风险……” 听孟青竹竟然为自己担心起来,李元庆心中不由更喜,对付文艺女青年,自然得行‘非常之道’。 有些笨拙的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李元庆道:“青竹,你说的不错。此事,我的确也非常担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物竞天择,生生相应。今年天成不好,咱们人难熬,这些野兽的日子却也不是太好过。我前天刚刚收到了海参崴和济州岛的奏报,单是今年这两地的皮毛规模,怕就要下降两成还多。对了,青竹,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这天好像是越来越冷了?” 孟青竹此时已经完全着了李元庆的道儿,完全被李元庆牵制住了说话的节奏。 片刻,不由本能的点了点头道:“李帅,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好像真是这般。我依稀还记得,我刚来长生岛的时候,就算在深冬,只穿一件裘皮袄便足够了。但现在,还没有真正入冬,我已经不只要穿一件裘皮袄,里面还要套上一件毛衫才行。” 李元庆一笑:“青竹,叫什么李帅?这显得咱们多远啊?叫我元庆便是。你说的此事不错。原先,咱们长生岛,一般都十一月中后期,近海才会封冻。但现在,十月末,十一月初,近海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封冻迹象。尤其是这天还不怎么下雪。” 说着,李元庆指向窗外道:“青竹,你看,咱们长生岛已经处在大明之北了,今年这第一场雪,却都快要过年了。” 孟青竹顺着李元庆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飘飘簌簌的雪花,大眼睛里,一时有些迷茫,片刻,才回过神来,“元……李帅,好像也是。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雪的时候,还非常激动。但那时应该是十月份。而且,一冬的雪,好像根本就不曾停息,但现在,这雪不仅少了,看这模样,似乎还下不起来。” 虽然孟青竹并未及时改过口,喊李元庆‘元庆’,但明显,她这边已经放松了不少,李元庆又岂能放过这种机会? 忙笑道:“的确是这样啊。青竹。不只是咱们辽地,哪怕是关内,一到冬天,老百姓就盼着下雪。因为只有下了雪,就像是给田地里盖了一层棉被,麦子才会暖和,明年才会有更好的收成。但今年雪这么少……这可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那,那怎么办?” 孟青竹一时显得有些焦急,忙道:“元,元庆,咱们也不认识老天爷,又不能造雪?今年天成已经是不好,若是明年天成再不好,那老百姓们……” 李元庆笑着捏着孟青竹纤细、仿若羊脂白玉般精巧的手指,笑道:“青竹,此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老话说的好,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都是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咱们这里收成不好,但湖广,海南,包括南洋、印度那边,收成却并不一定不好。咱们必须让咱们的脑子转起来。” 李元庆这话虽粗俗,但却还在孟青竹的承受范围之内。 毕竟,孟青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孟家大小姐。 经过了这些年在长生岛的锻炼,她已经成长为长生营、包括整个辽南,在医务方面的最高领导者之一,平日里与更多的底层官兵接触,与更多的老百姓接触,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此时,孟青竹自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李元庆是想让这汪水流起来,转起来。 孟青竹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了。 在当下这般事态,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同样,这里面,却也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元庆,事情是这般道理倒是不错。只是,辽地与南洋,简直万里之遥,这一来一回,可必定要浪费不少的时间,这里面,也会平添不少的风险啊。” 孟青竹这话说的颇为情真意切,显然,这么多年了,她也早已经把她当做了长生岛的一份子,说话的角度,完全是以长生岛和辽南的利益为考量。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缥缈的雪花,长长吐出一口浓雾道:“青竹,就算是再难,也总要去做啊。做,也许会赔本,也许会付出不少代价,但~~,总归还是有希望在。但若不做,一切,就只能看这老天爷的脸色了。” “元庆……” 孟青竹登时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她一直知道,李元庆很强,非常的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尤其是在岛上,包括整个辽南,李元庆已经有些被神化了。 加之不论是在何时,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总是挂满了淡然却又充满了无法言语自信的笑意,让人本能的就会对李元庆产生信赖,依赖。 但此时,等李元庆真正将这些事情的内幕、细节说出来,孟青竹这才明白,李元庆究竟要承担多少。 他几乎是用他一个人的肩膀,撑起了长生岛、辽南,甚至是整个辽地的这一片天啊。 但孟青竹并不知道的是,李元庆的肩膀,已经并非单单是撑起整个辽地了,包括整个大明的国运,此时,也近乎是他一肩而挑。 室内仿似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李元庆不说话了,孟青竹也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但李元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孟青竹的小手心中,已经隐隐开始渗出汗水来。 片刻,李元庆笑道:“青竹,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今日,可是长生岛的第一场雪啊。咱们又酒饱饭足,出去溜溜弯、散散心吧。吃饱了就睡,对人的身体可不是太好。” 孟青竹俏脸不由一红,刚想要开口拒绝,李元庆却笑道:“青竹,后院的那片宅子虽被暂时废弃了,但里面那个小花园还不错,咱们边赏雪边聊。” 说着,李元庆已经起身来,直接拉起了孟青竹的小手,显然,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 孟青竹白了李元庆一眼,又怎能扭得过李元庆的力气? 索性直接任命了。 更不要提,她也非常想出去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但来到门口,李元庆却是又令朴美姬和朴丽姬给孟青竹拿来了一条狐狸毛围巾,亲自帮孟青竹戴上,又将她的帽子和裘皮袄捂得更结实了些,这才拉着孟青竹的小手,大步走出了门外。 朴美姬和朴丽姬本想要跟着,却被李元庆以眼神制止。 这两个小丫头,虽是孟青竹的贴身侍女,但她们皆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又怎敢违背李元庆的命令? 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和孟青竹出去。 走出门口,正守候在门外的杨磊忙快步迎了上来,“大帅。”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放开孟青竹的小手:“杨磊,弟兄们今晚辛苦,便先都回去休息吧。晚些我自己回府去。明儿早上,例行出操。” “呃?大帅……” 杨磊不由大惊,刚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本帅与孟神医还有些要事相商,不会出岔子的。执行命令。” “呃……是。” 杨磊虽无奈,却也只得执行命令。 看着李元庆和孟青竹走向远处的雪地里,杨磊当然不会直接离去,而是招呼亲兵,将外围警戒起来。 毕竟,长生营的亲兵条例,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这边,李元庆已经拉着孟青竹的小手,来到了后院的门口。 李元庆当然知道杨磊他们不会直接离去,而之所以要这么说,当然是为了给孟青竹面子。 杨磊已经跟随李元庆多年,自然不会这点悟性都没有。 三号仓库这边,平日里居住留守的情报人员都在中院、前院,后院这地方,基本就是禁地,但最近这两年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这倒不是李元庆刻意浪费空间,准备搞什么房地产开发。而是李元庆想留下一块空间,也算是当做长生岛建设的一块里程碑。 在某些关键时刻,也可以用来应急。 这边的后院很大,差不多得有十几亩地,虽与李元庆的后宅只有一墙之隔,但却有一条宽阔的人工河阻拦,大概在三四十步宽。 而这河水里有温泉水的循环,也不会结冰。 而再到李元庆的后宅里面,还有三道高大的隔墙,每日都有亲兵值守巡视,莫说是寻常的小毛贼了,便是江洋大盗,也绝别想轻易进去。 对于自己后宅的安全,李元庆可是绝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后院里因为年久失修,已经长满了荒草,此时窸窸窣窣的雪花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雪白,虽是很好看,却是也非常的孤寂肃穆,有些莫名的荒凉。 只有不远处、位于中间位置的一处假山,显得有些突兀。 孟青竹拉着李元庆大手的小手,不由本能的抓着李元庆的手指更紧了些。 李元庆一笑:“青竹,别怕。这里面虽多年不住人,但不会有什么猛兽的。至多是一两条野狗、野猫之类。” 孟青竹本想劝李元庆离去,但李元庆却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美的酒壶,笑道:“青竹,咱们攀上那座假山,去山顶上喝一杯如何?” ………… 正文 第1146章 女人的跳跃性思维 ~~~~~~ 缥缈簌簌的雪雾中,李元庆一只大手握紧了宝刀,左右挥舞,清理着前方已经齐腰深、有些甚至已经能达到他胸口上的杂草,另一只大手,则是用力牵紧了孟青竹的小手。 “青竹,小心脚下。跟紧了我的步子,踩我刚才走过的地方。” “嗯……” 孟青竹用力回应了一声,本能的更用力的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只是……在这一刻,孟青竹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像是机械一般,听从李元庆的命令,小心看好前方脚下的路。 只不过,芳心中虽一片噪杂,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但有一点,孟青竹却不可否认,也无可否认…… 跟李元庆在一起,她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安全感…… 这假山远看虽不高,但走进了才发现,至少得有三丈多。 虽不是特别庞大,但山势却是非常的险峻。 山上并没有路,只有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处以人力开凿出来的沟槽,以供攀登之用。 来到山下,找到了这些沟槽,李元庆笑道:“青竹,这座假山,可并不是人力搭建,而是老天爷鬼斧神工的造化。当年,我们初登长生岛之时,这假山顶上,一直是一个重要的瞭望点。青竹,这山势有些陡峭,需的小心一些。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去。” “嗳?” 孟青竹不由一愣。 她还有些沉浸在李元庆刚才对这假山的历史介绍里,却不曾想,李元庆节奏居然转变的这么快,她这一愣神的功夫,李元庆已经攀上了三四步,高高的对她伸出了大手。 “元庆,这,这……我不行的。我,我爬不上去的……” 一看这陡峭的山石,孟青竹下意识的便打起了退堂鼓,她虽精通人文、历史、医学,精熟数门语言,但运动这方面,她真的有些天分不足…… 李元庆笑道:“没事的。这些沟槽都很深,很是结实。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呃……” 孟青竹还是有些不敢,但看到李元庆自信又充满鼓励的眼神,孟青竹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对李元庆伸出了小手。 李元庆的大手非常有力道,一把将她的小手握的结实,小声解释道:“青竹,你踩我刚才踩过的沟槽。我鞋子上粘了些泥,很容易看到。一定要小心些。” “嗯。” 孟青竹有些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忽然发现,李元庆并没有骗她,这些沟槽都很深,正好可以容人把脚放进去。 加之有上面李元庆的指引和拉拽,片刻间,两人已经攀到了半山腰上。 但这时,前方却只有一道也就一人宽稍稍多些的巨大缝隙。 孟青竹这才注意到,这座假山,果然不是以人力搭建而来,因为上面这两块巨石,真的是太大了。 这已经不能用千斤、万斤来形容了,怕至少要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斤。 但这时孟青竹也忽然反应过来…… 在这般狭窄的缝隙,李元庆再也无法拉着她前进了,因为很难伸开手。 “元庆,这……” 李元庆却是用力拉住了孟青竹的小手,一下子把孟青竹拉到了身前,低声笑道:“你抱紧我。我抱你上去。” “呃……” 孟青竹还在发呆,李元庆却是已经一把抱紧她,又解下了身上的玉带,将两人的腰部,用力缠绕在一起,将孟青竹的两只小手放到他的脖颈后,低声笑道:“抱紧我。闭上眼睛。咱们很快便上去了。” “嗯。” 感受着李元庆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孟青竹仿似已经有些缺氧了,两只小手本能的用力缠绕住李元庆的脖颈,腿则是用力盘在了李元庆的腰间,就好像是八爪鱼一般,将李元庆用力缠绕。 李元庆很快便动了,一条强有力的手臂,用力揽住她的后背,手脚并用,有些艰难、却是力量十足的迅速往上攀登。 就如李元庆所言的一样,也就片刻功夫,还未等孟青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人已经攀上了山顶。 更让孟青竹惊奇的是,这山顶的两块巨石之间,竟然有一个夯土、树枝搭建的小窝棚。 李元庆小心将孟青竹放下来,用脚用力扫了扫小窝棚门前的雪层,笑道:“已经几年不用了,希望这里还能用。青竹,你小心些。我先升火,咱们先暖和一下。” 有了刚才攀岩的默契,两人已经有了极为密切的身体接触,孟青竹这时已经自然了不少,轻轻点了点头。 小窝棚里还有当年留下来的不少木柴,因为处在十几米高的高处,海风很大,就算外面下了雪,里面的木柴却依然非常干燥。 不多时,李元庆引燃了简易的炉灶,又点燃了几处火把,室内的光线登时充裕了起来。 孟青竹这才发现,这小窝棚虽不大,但却五脏俱全。 不仅有一张大土炕通铺,还有数张没有来得及撤去的地图,包括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李元庆取过一条毛皮,用力扫了扫土炕上的灰尘,又给孟青竹垫上了一张新的毛皮,笑道:“青竹,坐这边。天启二年还是三年时,长生岛是我们偷着在鞑子的眼皮子底下、偷偷修建起来。我曾经在这窝棚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孟青竹对李元庆以往的历史,非常感兴趣。 毕竟,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穷困潦倒、简直连饭都吃不上的男人,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打下了这么一大片的基业。 莫说这只是在大明了,就算放眼整个世界,这也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教科书般的神话了。 以前,孟青竹也曾试图了解其中详细,只不过,在长生岛民众、官兵们的口中,李元庆已经近乎被神化了。 这些年来,虽然关于李元庆的很多‘故事情节’,孟青竹已经是非常熟悉,但那些,却多是一些光彩的大战。 对于其中的私密细节,她却完全不知晓。因为无从知晓…… 此时,听李元庆说起了这,孟青竹也来了兴趣,不由甜甜一笑,简直仿若百花盛开:“元庆,你,你还有这么艰苦的日子?能跟我说说详细吗?” 李元庆一笑:“当然。今天咱们上这山顶来,不就是为了聊天么?不过,青竹你先等下,我得先给咱们弄些热水喝。” 李元庆笑着对孟青竹眨了眨眼,取过一旁的一个军用茶缸,大步走到了门口,推门后却并未着急关门,而是笑着从旁边的巨石凹凸处,取了不少的雪沫,用力洗刷着茶缸里面。 一边笑道:“当年,这假山上还没有开凿这些沟槽,要爬上来,全靠各人的手段。夏天取水还好弄些,冬天就麻烦了。不过,一旦下雪,弟兄们就能省不少事儿了。” 说着,李元庆将茶缸里的脏雪倒出来,又取了一些新鲜的干净雪沫放进里面,又好好刷了一遍,再次倒出后,又将其中装满雪沫,笑道:“现在好了。咱们可以喝到干净的热水了。” 片刻,李元庆顺手关死了树枝子编制的门口,小心将茶缸放到了炉灶的一个小支架上加热,这才坐到了火炕这边孟青竹的对面,笑道:“火炕已经开始暖和了。这日子真不错。对了,青竹,你等下。” 李元庆对孟青竹一笑,又将火炕边不远的简易窗户,小心推开了一条缝隙,笑道:“差点忘了咱们是来看雪的了。不过青竹,山上太冷,为了咱们不冻成冰棍儿,只能留这一丝视线了。” 李元庆又掏出从怀中掏出酒壶,竟然又掏出了一包被油纸包裹的炸花生米和两个小酒杯,笑着给孟青竹斟满一杯酒,笑道:“来,青竹,咱们干一杯暖和暖和。” 孟青竹虽然一向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喜欢人间冷暖,但此时,她俏脸上的笑意,却再也遮掩不住,甚至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元庆,谢谢,谢谢你。” 但片刻,她却忽然又道:“元庆,这,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苦?” 李元庆笑着饮尽杯中酒,却摇了摇头道:“也不算是苦吧。老话说的好,没有苦,又哪来甜?我李元庆是最低贱的泥腿子出身,最擅长苦中作乐。尤其是此时,还有青竹你这样的大美人相伴,又怎能叫苦?” “油嘴滑舌。” 孟青竹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 但~,在李元庆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幽默背后,孟青竹却仿似已经看到,当年,只有几十人、百多人的一支小规模明军部队,乘坐着破烂不堪的小船,偷偷的在后金军瞭望塔的眼皮子底下,踏上了长生岛的土地…… 看到孟青竹有些失神,李元庆一时也有些痴了。 话说吕不韦得赵姬,三月不出门。 若他李元庆能顺利拿下孟青竹,又该是…… 而赵姬,不过是勾栏场子的泥汤子里培养出来的‘样子货’,又怎能比得上孟青竹这种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这时,孟青竹也感觉到了李元庆有些灼热的目光,俏脸上止不住的又升腾一片无法言语的红晕,片刻,忙低低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低声道:“元庆,你,你能否给我讲讲,这些年,你,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知青竹想听哪一段?小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李元庆还学着文人书生模样,笑着拱手一揖。 孟青竹本来还有些紧张羞涩,但李元庆这一下,却让她忍不住又一次‘噗嗤’笑出声来,俏脸儿登时更红了,低低道:“就,就从当年你在沈阳城当大头兵的时候说起吧?” 李元庆忙笑道:“遵命。” 说着,又给孟青竹满上了酒杯,开始娓娓对孟青竹讲起了当年在沈阳城的生活。 很快,又转到了老奴亲帅后金军主力,兵困沈阳城下,贺世贤、尤世功两位总兵先后战死,沈阳城群龙无首,洪强拉拢他李元庆入伙后金军内应之上。 因为李元庆的幽默,孟青竹刚开始听的还很好笑,但听到此时,她的两只小手,已经不自然的紧紧纠结在了一起,极为紧张的道:“元庆,那,那你该怎么办?你,你该不会顺从了洪强,才从鞑子的手底下逃出命来吧?” “呃……” 李元庆登时不由无言。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费尽了心思,搞出来的这么一出大戏,竟然被孟青竹来了这么跳跃的一个思维…… ………… 正文 第1147章 永宁宫 ?  ~~~~~~ 红红的篝火烧的噼啪作响,驱散了外面大多数的寒意,将室内烘烤的温暖如春。 宽大的火炕上,孟青竹俏脸上挂着淡淡却甜甜的笑意,已经像是小猫儿般睡过去。 一旁,李元庆又往简易炉灶里添了些柴火,看着孟青竹仿若天仙般精致无瑕的俏脸,心底里忍不住涌起一抹无法言语的怜爱。 犹豫了片刻,李元庆还是强撑起勇气,轻轻在孟青竹娇艳粉嫩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但却并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帮孟青竹小心盖好了毛皮,李元庆又检查了一遍炉灶,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片刻,李元庆不由一笑,靠在孟青竹身边,盖好了皮毛,嗅着旁边孟青竹发丝深处的幽香,有些疲累、心底里却无比轻松甜美的睡过去。 ………… 李元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外面的雪势依然没有停止,已经将整个世界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天空有些迷茫的阴郁。 看这模样,这场雪,怕还要下几天了。 旁边,孟青竹还在睡的香甜,但李元庆却注意到,她长长的睫毛,却是有些无意识的轻轻抖动。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无法言语的笑意。 片刻,他轻轻撑在孟青竹的娇躯之上,用力对着她的红唇亲了一口。 但刚开始李元庆还是浅尝辄止,但片刻后,却已经有些陷进去、无法自拔了。 孟青竹究竟也无法再继续装下去,说不出羞涩、却又惹人怜爱的睁开了眼睛,小手忙用力推了李元庆一把,低声道:“你……你憋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李元庆嘿嘿一笑,片刻,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孟青竹柔软娇艳的红唇,低声笑道:“青竹,什么时候醒的?昨晚没冻着吧?” 孟青竹的俏脸上愈发红润,却低低啐道:“你早上没有刷牙。” 李元庆哈哈大笑,舒畅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神仙般吞云吐雾一口,看向孟青竹的眼睛道:“青竹,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迎娶你过门。” 孟青竹一怔,片刻,却用力白了李元庆一眼:“你把我带来这破窝棚里,就想娶我过门,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 李元庆顺势握着孟青竹的小手,却是毫不避讳的将她压在了身下,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笑道:“青竹,你若不肯进我的门,那~~,我也只好现在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嘿嘿嘿。” 孟青竹却并不害怕,藕臂反倒是用力揽住了李元庆的脖颈,“好啊。等我回雅加达就告诉我爹,我的洞房,是在这山石上的破窝棚里。” “………”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无言,却是报复一般,狠狠的堵住了孟青竹的小嘴。 良久,等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精疲力尽了,李元庆这才放开了孟青竹,却是用力将她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低低笑道:“早知道如此,在文莱时,我就该用强了。又何须浪费了这么多美好的光阴。这不是耽误孩子长么。嘿嘿。” 孟青竹此时已经接受了李元庆的痞气,却不理会李元庆,看向窗外洁白的雪色笑道:“你要敢对我用强,我就在你的饭食里下泻药。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李元庆却哈哈大笑:“就算天天吃泻药,我也绝不能让我的青竹伤心不是?” 孟青竹俏脸上刚刚消散了些的红晕、登时又瞬时涌上来,小手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大手上掐了一把,“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虽是斗嘴不停,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已经穿破了最后的隔膜。 这时,孟青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忙推开还要‘骚扰’她的李元庆道:“元庆,现在已经十点,就快要到午时了。你不回去官厅,不怕耽误政务么?” 李元庆一笑:“这几天,该忙的都已经忙的差不多了。主要还是等消息吧。对了,青竹,这迷花海棠之事,必须要尽快在人身上实验效果。争取在年前,船队返航南洋。” 孟青竹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点头道:“元庆,此事,我会亲自盯着的。” 李元庆却摆手笑道:“此事,你遥控指挥,具体事务,交给花三娘她们去做就行了。咱们先下去吃些饭食。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 两人回到三号仓库密室,孟青竹回房洗澡,李元庆令后厨去准备饭食,将杨磊招到客堂,询问昨夜到现在,有没有发生事情。 杨磊赶忙将收到的几个消息,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一遍。 前几条皆是岛上平缓的鸡毛蒜皮小事儿,无关大雅,但最后一件,却是辽西满桂这边的情报。 满桂已经听闻到了风向,袁督师有意将他调离山海关,下家很可能是蓟镇、或是宣府。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袁督师这还真是不消停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袁督师想动满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毕竟,山海关这位置,实在是有些太扎眼了些。 满桂这种性子,说真的,他倒真不适合这种‘四争’之地。 树挪死,人挪活。 满桂真要能离开山海关这个烂泥汤子,倒真就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儿。 “取纸笔来。我现在便给满桂回复。” “是。”杨磊忙去忙活。 不多时,李元庆龙飞凤舞的给满桂写了一封信,告知满桂:‘此事能逆自是要尽力去逆。但若不能逆,也不要与袁督师完全撕破脸。’ 毕竟,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更不要提,是在此时这个节骨眼上的袁督师了。 令杨磊派人将信以八百里加急发往辽西,李元庆又令杨磊去安排筹谋,下午,去忠义峰登山。 好不容易,李元庆才打开了孟青竹这边的缺口,自然是要趁热打铁、一举拿下,绝不能轻易放过的。 先不说孟青竹本人的魅力了,单单是雅加达孟家的实力,就必须让李元庆慎重对待了。 ………… 陪孟青竹一起舒畅的吃过了一顿早饭兼午饭,杨磊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登山的五百人队伍。 李元庆令杨磊先护卫孟青竹一行人先行,他则是先返回官厅,召集商老六、马管家诸人,给政事署开了个短会,又从府内这边调了芍药、小雨等十几个丫头随侍,这才策马过去追寻孟青竹一行。 一行人赶到忠义峰山下时,正好是下午三点多,大雪依然没有停止,扑扑簌簌的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童话般的一片雪白。 便是近海的封冻层上,以都被盖上了大片零落的雪白。 不过,亲兵们对忠义峰早已经驾轻就熟了,就算这雪势不小,也没有太多大碍。 一个多时辰的攀登,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山顶。 扎营、开火之类的杂务,自有亲兵们去忙活,李元庆这边也有了充裕的时间,陪孟青竹聊聊天、谈谈心。 站在山顶边最高的巨石旁,俯览着山下长生岛的全景,孟青竹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愉悦。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有李元庆陪伴她在身边。 篝火很快被引燃起来,红红的篝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很快,便驱散了周边的严寒,让生命得到温暖的滋补。 此时,天色渐渐黑下来,山下的城区,已经开始点亮了盏盏烛火,从此时的高处望过去,星星点点,仿若从高处眺望星河。 一旁,看李元庆似乎是陷入了发呆状态,孟青竹笑道:“元庆,在想什么?” 李元庆一愣,不由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浊气,笑道:“青竹,前些天,我陪袁督师过来登山。你知道么。每一秒,我都感觉简直是无比煎熬。但今日,跟青竹你一起,这不知不觉的,天都已经黑了。” “嗳?” 孟青竹一愣。 片刻,俏脸上却止不住的升腾起两片诱人的红晕。 但片刻,她温暖的小手却是有些用力的握住了李元庆有些发凉的大手,低声道:“元庆,你~,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毛帅之事,可能,可能只是个意外。袁督师这边……朝廷早晚给给出交代的。” “呵呵。希望吧。” 李元庆一笑,没想到孟青竹会在这事情上安慰他,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不由一下子明朗起来,用力握紧了孟青竹的小手道:“青竹,山顶风大,咱们进去帐内暖和一下。我再给你接着讲之前的故事好不好?” 孟青竹俏脸登时更红了。 到了此时,她又怎的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昨日,李元庆对她以礼相待,是因为,场景的确有些差异,李元庆会感觉怠慢了她。 但此时,一切却是顺理成章了…… 孟青竹本想再拒绝李元庆,折腾他一下,但看着李元庆有些孤寂、却又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 此时,就在李元庆与女神亲密接触、又互动之时。 京师。 紫禁城。 忙活了一天军国政务、有些说不出疲惫的崇祯皇帝,也来到了他的宠妃、田贵妃居住的永宁宫吃饭、休息。 田贵妃出身江南名城扬州,不仅本身是人间绝色佳丽,而且心灵手巧,精熟琴棋书画的同时,又深喑女红细节。 加之她在信王府时代,便已经随侍在崇祯皇帝身边,是此时宫内除了一号周皇后之外,最鼎盛的第二人。 知道今晚皇帝要过来,田贵妃这边早已经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她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崇祯皇帝最爱吃的菜。 很快,伴随着小豆子尖着嗓子的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田贵妃忙带着百多名宫女、太监随侍,来到门口,迎接崇祯皇帝的天子仪仗。 ………… 正文 第1148章 圣旨到 ~~~~~~ “呵呵。这天太冷了。爱妃不必多礼。平身吧。” 一看到田贵妃温润若水的俏颜,崇祯皇帝今天下午被憋在御书房、让几个糟老头子差点给吵死的晦气,登时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亲自伸手将娇媚可人的田贵妃扶起来。 “谢皇上。皇上,今天臣妾给您做了您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呢。” 虽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等到此时真正发生,田贵妃的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惬意,声音登时更为娇软甜糯,邀功般娇媚的看了崇祯皇帝一眼,等待着崇祯皇帝的夸奖。 人们平时形容一个美女,常会言其‘无一处不美’、‘天生丽质’、‘音似黄鹂’等等等等。 而此时的田贵妃,却是将这些样全给占齐了,简直连仙女儿都要嫉妒。 出身江南水乡的她,不仅人长的甜美,几乎完美无瑕,尤其是会撒娇,但却还不是故意做作的撒娇,而是仿若浑然天成一般。 此时,只听到田贵妃这比小黄鹂还要甜美的声音,崇祯皇帝的骨头都有些酥了,心情不由更悦,牵着田贵妃软若无骨的小手哈哈大笑道:“爱妃有心了。正好,这会儿,朕可是饿坏了。” 田贵妃‘咯咯’娇笑着牵着崇祯皇帝的手,一边往前面殿里走着,一边娇笑道:“那今晚皇上可是要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臣妾还为皇上准备了一壶桂花酿。” 两人说笑着来到殿内,身后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忙快步上前来,小心伺候。 皇帝在妃子的寝宫用膳,规矩比在自己的寝宫内时,要稍稍少了一些。 尤其是崇祯皇帝的‘取向’很正常,此时,他的后宫,比先帝时,要正常不少。 说到底,规矩都是人定的,是为人来服务的。 先帝当年规矩多,那是因为宫里有两尊‘大神’,很多事情,他并不能真正做主。 但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登基两年多,王承恩也颇为进退有度,远不是当年老魏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 在宫内,除了在周皇后的寝宫,崇祯皇帝多半还是比较放松的,尤其是在他最宠爱的田贵妃这边。 而田贵妃这边也是相当的细心,充满了小资情调。 饭菜虽是准备好多时,但每个菜肴之上,她都令人盖好了精美的瓷盖来保温,不仅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吃起来温度也是刚刚好。 刚开始,崇祯皇帝和田贵妃还由着身边的宫女太监服侍,很是规整,但几杯酒下肚,田贵妃却直接娇笑着坐在了崇祯皇帝的腿上,亲自用小嘴渡给崇祯皇帝喝酒,气氛已经完全放松开来。 周边的宫女太监又哪敢看这一幕,纷纷谦卑的垂下了头,只当自己没长眼睛。 这时,便是崇祯皇帝最宠信、用着最顺手的当红太监小豆子,也只得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顿简单的晚饭,这边却是腻歪了大半个时辰,田贵妃这才吩咐小豆子去准备热水,服侍天子洗浴。 某种程度上,小豆子其实非常喜欢来田贵妃这永宁宫里,不仅有赏钱不说,他的工作也比较轻松。 皇上的另一个宠妃袁贵妃那边,也差不多,并不需要他浪费多少力气。 唯独正宫皇后周皇后那边,每去一次,小豆子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简直疲惫不堪。 好在,今夜,他总算是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 等这边准备好了热水,崇祯皇帝与田贵妃又在浴桶里腻歪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开始到床上进入节奏。 小豆子这时才真正得以放松,回到他的居住地休息。 不过,虽是脚步如飞,小豆子的脑海却清醒的紧,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的毛文龙一事,怕就快要落下帷幕了啊。 他必须要养足精神,以备明日的不时之需。 这边,小豆子刚走出永宁宫没多久,崇祯皇帝和田贵妃这边,也刚刚做完功课。 已经相处数年,崇祯皇帝已经非常了解田贵妃的性子,完事后又甜言蜜语的安抚她一番,很快,像是一只可人的小黄鹂一般的田贵妃,靠在崇祯皇帝的怀里,甜甜睡了过去。 只不过,身边虽是美人在侧,幽香扑面,但崇祯皇帝此时却并没有多少睡意。 今天下午,内阁就毛文龙一事,当着他的面,爆发了颇为激烈的冲突。 对袁督师和毛文龙之事,挺者有之,要严厉法办者却是更多,而且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已经到了这般,对崇祯皇帝而言,也翻涌起了巨大的压力。 很明显,袁蛮子这厮,在朝中并不怎么得人心啊…… 但要他放弃袁蛮子,却又不可能。 看来~,明日时,也只能用强硬的手段,先把这事情压下来了。绝不能让后日的早朝,因为此事再发生变故。 别的崇祯皇帝倒不是太过担心,京师腹地,他还是有着充裕的自信,可以掌控大朝的局势的。 只是,李元庆那边…… 一想到李元庆,崇祯皇帝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天下间,谁人又不知道,他李元庆与毛文龙情同父子? 此时风声虽已经放出去,但总归还没有落实,很大程度上,李元庆这帮泥腿子,可能还心存幻想。 但若是一旦事情定格,这…… 这时,田贵妃却是慵懒的翻了个身,洁白若羊脂玉般的娇躯,像是小猫儿一样,又钻进了崇祯皇帝的怀里。 看着怀中的玉人儿,崇祯皇帝的眼神忽然猛的阴厉下来。 这天下,是他朱由检的天下。 这江山,也是他朱由检的江山! 李元庆这泥腿子,难道还敢反了天不成? 正好借此契机,招李元庆入京,看他从还是不从! ………… 崇祯皇帝在高大的碧瓦红墙内翻云覆雨,忠义峰这边,李元庆却也没有闲着。 与孟青竹的好事儿虽稍晚了些,但正如那句老话,‘好饭不怕晚’。 经过了四五天的‘磨合’,两人早已经如胶似膝,如鱼得水。 而李元庆的后宅内,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诸女,对于孟青竹的入门,也没有丝毫的排斥,而是尽心尽力的开始筹谋安排。 事到如此,大家心中都已经有了谱儿。 孟青竹的进门,从各个大的方面来考虑,对李元庆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后宅中的纠结,她们自然是要忍让、付出一些了。 毕竟~,只有李元庆更好,她们才会越来越好。 只不过,孟青竹可远非寻常的小黄鹂可比,她要进李家大门,走的可是娶妾的流程,而远非是一般寻常的纳妾。 娶妾、纳妾,虽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待遇差别,却简直是天上地下。 如果事情隆重些,孟青竹的老家,雅加达方面都要来不少人。 好在孟青竹在这方面倒是比较开明,对于入府内的仪式,她并没有太多特殊的要求,良辰吉时便可。 但~~,只有李元庆知道,这小娘皮,可是‘严词警告’过他,下次去南洋,一定要给她补办西式婚礼…… 十一月十八,孟青竹顺利进了李家大门,李元庆为此也在岛上连开三天、百桌规模的流水宴,与军民共庆。 只不过,次日清早,李元庆还赖在孟青竹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起身,这时,却有侍女急急来报,‘圣旨到了。’ 李元庆不由一惊,真是有些没想到,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居然给他发下了圣旨。 怀中的孟青竹也被吓了一大跳,忙道:“元庆,这~,不会有事情吧?”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种事情,只要他李元庆还在大明的大框架之下,早晚都要面对。 就算不看圣旨,李元庆却已经隐隐猜到了崇祯皇帝的用意。 可恨的是,竟然浪费了他与孟青竹‘晨练’的宝贵时间。 “呵呵。青竹。没事的。新皇上任两年多了,我可是没收到几封圣旨。这是好事情嘛。说不定,你男人我,又要升官了呢。” “………” 孟青竹一时不由有些无语。 不过,李元庆这般轻松自信的心态,却让她的芳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片刻,孟青竹亲自起身来,服侍李元庆穿衣洗漱,乖巧异常。 她虽是自幼便受到了西方开明的思想和文化教育,但骨子里,她却还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华夏女性。 帮李元庆完全收拾立整,孟青竹的小手却是用力握紧了李元庆的大手,“元庆,一定要小心些……”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放心吧。这里是长生岛,是老子我的长生岛。圣旨又能怎样?” ………… 来到前院,李元庆却并未先去前厅迎圣旨,而是直接来到了内书房。 片刻,杨磊快步过来,低低对李元庆耳语了几句。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走。去迎圣旨。” 说着,李元庆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向前厅。 如果是按照寻常的惯例,臣子在家中迎接圣旨,那是必须要先沐浴焚香的。 但此时,传旨的太监是小豆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来到前厅,小豆子这边早已经等候多时。 如果放在别人家中,哪怕是阁老大员呢,这么墨迹,小豆子怕早就甩脸子了。 但此时,面对李元庆,小豆子却简直像是见到了父亲。 只不过,身边还有五六个小太监和七八个锦衣卫随侍,即便小豆子再想给李元庆磕头,却也只得强自忍住。 李元庆却是热情的大步上前,握住了小豆子的手,哈哈大笑道:“豆公公,这是哪阵仙风,把您给吹来了?诸位公公,诸位兄弟,来快请坐。” 小豆子怎肯让身边这些狗杂碎占了李元庆的便宜?忙笑道:“李军门,您真是太客气啦。杂家这边事情很急,可是没有太多时间与李军门寒暄。传完旨,杂家便要赶回京师。” 小豆子在面儿上,表现的虽是对李元庆非常冷漠,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却远非常人能懂。 片刻,李元庆忙故作尴尬的笑道:“那,那咱们便先迎圣旨。” 很快,摆好香案供奉,李元庆恭敬跪倒在了香案前。 小豆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端起圣旨,尖锐的读了起来。 但李元庆听到最后,眉头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崇祯皇帝这厮,竟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又戴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 ………… 正文 第1149章 天子这孩子…… ~~~~~~ 小豆子面儿上虽拒绝李元庆彻底,但又怎可能连一顿午饭都不吃? 李元庆早已经将银票和酒菜准备妥当,小豆子顺利将身边随从杂役打发掉去吃酒宴,终于有了单独面见李元庆的机会。 内书房内,小豆子用力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大帅,想死奴婢了啊。一晃,奴婢已经快要两年,未曾见到大帅啊……” 李元庆笑着、亲手将小豆子扶起来,让他坐在身边,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爷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一岁,现在,过了年,就要满二十了啊。” 小豆子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忙道:“爷,奴婢就算是四十、八十,也永远是您的人。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亲昵的摸了摸小豆子的后脑勺:“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还长着呢。对了,我已经令人通知你三娘,你三娘马上就过来。” 小豆子一直视杨娇~娘如母,登时更喜,却忙道:“大帅,时间有限啊。倒不是奴婢不想在长生岛停留,只是~,只是奴婢这边这些喽啰,类别太复杂了。奴婢也只能长话短说了……” 说着,小豆子忙将最近一段时间京师的局势,详细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他究竟是天子的身边人,眼界非常高,嘴皮子也非常麻溜,句句都在点子上,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大帅,皇上此次之所以会让您保护毛帅的遗孀、家人入京,用意非常歹毒啊。大帅,您可不得不防啊。尤其是,皇上的性子现在非常乖张,几乎听不进别人的半句劝。现在阁老们每次在御书房议事,几乎鲜有不争吵的时候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我若不去,于情于理,对各方面,怕都是难以交代啊。” 小豆子忙急急道:“大帅,不行~~,不行您可装病啊。装病天子也拿您没办法了啊。他总不能,让您抱病进京吧?大不了,奴婢多跑几趟腿便是。” 李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豆儿,这事儿,你不用太过担心。爷会尽快安排妥当。有些事情,避是避不过去的,总要去面对啊。你回京的路上,可稍稍加速些行程。皇帝给我一月时间,还很充裕,你回京之后,我会尽快与你联系。” “大帅……” 小豆子还想劝李元庆,但看到李元庆意已绝,只得重重点头,“大帅,奴婢会尽力安排的。” 李元庆一笑:“记的。所有的联络,必须要保证你先安全的基础上。” “嗯。” 小豆子忙重重点头。 这时,杨娇~娘已经过来,李元庆笑道:“去吧。跟你三娘说会儿话。她也很想你了。” “嗯。” 小豆子又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快步奔到了一旁隔间的杨娇~娘那边。 ………… 小豆子刚过午时,便急急离去,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他的家人。 内书房内,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虎皮沙发深处,杨娇~娘小心为李元庆续满了茶水,说不出纠结的道:“元庆,你,你真想好了,要,要去京师么?皇上此次,怕没安什么好心那。”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娇~娘~,我若不去。长生岛、辽南,自绝与朝廷、自绝与天下,便不可避免。我若去,就算要担负一些风险,但却也有很大的几率将这事情缓和。天子这孩子,从十一二岁,我便认识他,熟知他的性子。就算事情真不能得到最好的解决,但~,保全我自己,应该还是没有太多大碍的。” “可是……” 杨娇~娘还是说不出的担忧,“可是元庆,咱们雾雨阁毕竟已经在京师停摆经年。我怕,我怕到时万一出了茬子,人手不足啊。” 李元庆一笑:“娇~娘,此事,你不用太过担心。雾雨阁虽是这几年不再京师,但底子还在。再者,三号仓库这几年,可不是白玩的!我唯一担心的,却是……” “元庆,你,你担心什么?”杨娇~娘下意识问道。 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却也没有避讳杨娇~娘,“娇~娘,我是担心鞑子啊。鞑子最喜欢在这个时节出兵。我若离开长生岛,这个消息,怕不是很好封锁住啊。” 杨娇~娘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忙道:“元庆,那,那怎么办?” 李元庆却忽然一笑:“娇~娘,其实~~,这事情,也可以反过来想。鞑子若是出兵了,我这边,反倒是更安全!” ………… 崇祯皇帝在圣旨中对李元庆的要求,是要李元庆在腊月二十之前,护送毛文龙的遗孀和孤女入京,他要亲自接见她们。 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给了毛文龙天大的面子了。 忠孝廉耻。 华夏被儒家文化禁锢几千年,首当其冲的第一要害,便是‘百善孝为先’。 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崇祯皇帝此时这手段了。 用这‘孝’字来牵制、压迫李元庆,李元庆若万一不去京师,就可以给他最大的切口,将李元庆推到整个舆论的对立面,推到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对立面,推到整个大势的对立面。 此时可远非是崇祯十年之后,准确的说,是松山之役之后,整个大明的大环境已经崩盘,士大夫阶层已经抛弃了朱家的江山、纷纷另求他路。 在此时这般状态,失去了舆论大势的支持,这就意味着,李元庆将会失去在政治上的依托,事倍却功半。 但李元庆若去,那~~,崇祯皇帝却必须要出点血了。 就算得不到勋爵,最起码,李元庆的勋衔上,他得再加一层了。 虽是‘虎口拔牙’,但对此时的李元庆而言,这风险,却并非是不可控。 即是如此,李元庆又为何会不去?浪费这等机会? 更不要提,李元庆的确需要与崇祯皇帝好好聊一聊,改善一下双方这几年、一直充满了猜忌的关系了。 用两天时间,将岛上的事情筹谋完毕,关键还是军事方面的部署。 李元庆非常担心,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很可能还是会发生。 以皇太极的雄才伟略,他很难放过这简直若天赐一般的良机。 毕竟,今年年初的入关之役,后金军方面虽然有一定的损失,但总体而言,收获却是相当丰厚。 而李元庆去京师这种消息,根本就遮掩不住,皇太极又怎可能会放过这等机会?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猪队友既然已经无可改变,李元庆自也只能在对手身上想办法了。 尤其是~~,有着今年年初与刘兴祚的紧密配合,李元庆已经有了充裕的经验和把握,再在这场战事中,狠狠的捞上一大票。 届时~,只要能将袁蛮子搞下来,李元庆就有了重新恢复辽南,包括名正言顺的吃下旅顺、吞并东江的光明正大借口。 而只待能将辽南和东江连成一线,李元庆在军事上,将第一次真正占据、在对后金战事中的主动权,也有了更深厚、更宽阔、更充裕的战略空间。 一旦此事达成,李元庆自己不犯下猪一般的失误,那~~~,困扰华夏几百年的女真之患,将被他李元庆一己之力,控制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 风险与回报往往是成正比的。 想要获得更大的收益,饶是以李元庆此时的位置,却也必须要有承担风险的代价和准备。 十一月二十一,李元庆在四十余艘的庞大船队、五千余长生营精锐儿郎们的护卫下,前往皮岛,迎接毛文龙的遗孀沈氏,之后,再由皮岛,直接前往京师。 而到十二月初时,长生营还有万余后续精锐力量,将奔赴昌黎和天津的近海营地,为李元庆提供足够的支撑。 如果放在寻常,在这个时节,李元庆自然很难前往皮岛,必须要避嫌,但此时,有了这圣旨在手,哪怕李元庆与毛文龙的遗孀沈氏单独接触,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李元庆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起当年,在沈世魁府上,颇为惊鸿一瞥的那个白衣少女…… 她,现在还好么…… 十二月二十七,船队顺利抵达皮岛。 陈继盛、毛承禄、徐敷奏众将,此时早已经‘收工’返回了皮岛,李元庆此时奉旨前来,自也成了岛上的最大大事儿。 皮岛码头,以陈继盛和毛承禄为首,泾渭分明的两帮人,摆出了浩大的声势,迎接李元庆莅临皮岛。 再次踏上皮岛极为熟悉的土地,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感慨万千。 景还是一样的景儿,人还是一样的人,只是,其中的差别却……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 刚刚才分别没几天,虽是心思各异,但此时,东江这帮弟兄们,却也只能暂时压抑住。 简单寒暄一番,犹如众星捧月,百多名东江部将官犹若星辰,将李元庆这颗明月团团簇拥在正中,迎向皮岛官厅。 这些时日,陈继盛、毛承禄两帮人,虽是已经回到了皮岛,但为了避嫌,毛文龙原先的官厅,一直没有启用。 陈继盛这边的办公地点,便暂时设在了他的府宅内,毛承禄这边也是一样。 虽在表面上未曾分裂东江,但实质上,已经是兄弟各自搭伙了。 此时,借着李元庆来到皮岛的这时机,不论是陈继盛还是毛承禄,包括底下的一众弟兄们,都希望能由李元庆来做主,尽快将这个‘主次’关系明确下来。 毕竟,在此时,整个天下间,能做到此的,除了李元庆,真的就没有人了…… 来到官厅,亲兵奉上了茶水,陈继盛笑道:“元庆,弟兄们盼着你能来皮岛,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啊。这回皇上圣明啊。这圣旨,可是帮了咱们弟兄们一个大忙啊。” 但陈继盛话音刚落,室内的气氛却骤然紧绷了起来。 陈继盛忽然意识到,他这些时日,或许是‘当家作主’惯了,嘴皮子竟然没收拾利索~。 ………… 正文 第1150章 东江表态 ~~~~~~ 陈继盛登时便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此时众目睽睽了,忙用力拍了自己的嘴巴两巴掌,忙道:“元庆,你,你瞧我这嘴啊。元庆,你千万别误会。哥哥我可绝没有别的意思啊……” 陈继盛一时简直有些手足无措,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到了这时,陈继盛忽然才反应过来,谁才是辽地的真正主人…… 而厅内,陈继盛这一系的将官们,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上。 自家的当家的竟然在这种场合说错了话,这万一…… 谁都不是傻子啊。 更不要提,是此时这种简直风吹草动都要草木皆兵的时刻了。 而毛承禄这边亲李元庆一系的将官们,则纷纷对陈继盛怒目而视。 这才几天啊。陈继盛这狗日的,尾巴居然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如此下去,这还得了? 少数的中立阵营将官们,此时也都是瞪大了眼睛,虽不敢多言,却都小心盯着局势。 他们虽也是东江的一份子,但种种原因纠结,他们并没有太多说话的余地,自然也着急这边分出胜负,能快些靠过去,稳定下来。 李元庆此时却波澜不惊,淡淡一笑道:“大哥,咱们弟兄之间,不必如此。再者说,此次进京,也的确算是件好事。皇上要接见大帅的遗孀,也算是给咱们弟兄们一个交代了。” 以李元庆对陈继盛的了解……陈继盛这厮还没有撅屁股,李元庆便已经知道了他到底想去那边‘方便’。 以他这鸟脾气、狗性子,要是能当的了东江的家,那才叫有了鬼了。 这种人,天生只能为副职。 因为他们的肩膀根本担不起责任,更不要提~~,是重若泰山般的责任了。 不过,在此时,陈继盛对李元庆而言,还是一颗相当关键的棋子。 尤其是~,李元庆非常明了,陈继盛刚才这话,明显没有经过脑子。 看李元庆并没有抓着他这个‘小错误’较真,陈继盛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颜面,显然也无法保全了。 好在,陈继盛此时早已经非当年,这么多年的痛楚煎熬让他非常明白,只有李元庆挺他,他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安稳。反之……无数次的惨痛教训,他可是不想再经历了啊。 这边,毛承禄忙笑道:“元庆,你好不容易才来皮岛一次,来,咱们先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了。酒宴已经准备妥当,咱们先吃些饭食、喝些酒暖和暖和,边吃边聊。” 毛承禄此时虽与陈继盛这边泾渭分明,但说到底,他们此时不过只是面子上的意气之争,双方此时还没有产生切实的、无法调和的利益矛盾。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弟兄了,毛承禄也不想李元庆刚来,便把事情搞的这么僵。 否则,事情传到辽西去,还以为是他毛承禄仗势欺人呢。 陈继盛不由感激的看了毛承禄一眼,忙也笑道:“不错,今早上弟兄们刚拉了一大网,这鱼正新鲜呢。咱们边吃边聊。” 李元庆一笑:“也好。正好碰到了这个机会,今日,咱们必定要喝个痛快!” ………… 毛文龙此时已经过了民间一直很看重的‘五七’,大规模酒宴不合适,但在官厅内的小规模公务酒宴,还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陈继盛和毛承禄都有所准备,都拿出了藏在箱子底的好菜,在官厅大堂内开了十几桌。 但凡是在岛上能排的上号的弟兄,基本都来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李元庆态度一直很柔和,陈继盛这边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忙端起酒杯,对李元庆笑道:“元庆,哥哥我这脾气啊。哎。有时候我自己都生气。元庆,来,哥哥敬你一杯。” 李元庆笑着饮尽杯中酒,扫视过主桌上众人,笑道:“大哥,承禄,咱们弟兄在一块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口子过日子,还少不了要磕磕绊绊,更何况是弟兄们呢?所以,在很多时候,大家都要相互体谅,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议?” 陈继盛和毛承禄忙连连点头。 旁边,徐敷奏、刘光祚也是恭谨异常。 所有人都明白,寒暄过后,李元庆已经将话题转向了正题。 李元庆很满意此时众人的态度,又笑道:“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啊。大哥,承禄,之前,这些事情,咱们虽有过商议,但现在,情况却又有不同。承禄想要外放,怕只能暂时搁置了。弟兄们必须要同心协力,先把这个关口度过去,再谈其他!” 桌上众人之前之所以闹的有点发僵,最根本的原因,是没有主事人,谁也不服谁,一山难容二虎。 但此时,有李元庆亲自在这边坐镇,自然就没有了这些问题。 论资历、论威望,整个东江,谁又能与他李元庆比肩? 陈继盛这时也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可是有什么消息?” 旁边,毛承禄、徐敷奏、刘光祚、耿仲明、孔有性都诸人,也都眼巴巴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也不是说消息吧。而是~,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进京这段时间,鞑子~,很可能不会安生啊。” “这……” 毛承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忙道:“元庆,鞑子年初才刚刚一场大战,今冬又这么冷,皇太极该不会这么出跳吧?他,他难道想要多线作战?” 毛承禄在下意识里,已经将东江左协与辽南连成一线,包括陈继盛,也不可能违抗李元庆的命令。 这一来,一个大的、新的‘大东江集团’,已经有了雏形,皇太极在此时出兵,又怎可能讨得了好? 陈继盛却是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深意,摇了摇头道:“承禄,此事保不准啊。年初,一直是狗鞑子的出兵季,在今年春夏,咱们大明各线,虽对鞑子都保持了一定的主动。但鞑子的主力却未受损。尤其是大帅出事,元庆又进京,保不准皇太极这厮真会按耐不住出兵啊。” 耿仲明道:“不错。若是鞑子出兵,恐怕,不太可能再对咱们辽地下手。不论是辽西、辽南、还是咱们东江,防线都比较紧密,切实的油水也不会太多。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怕是不会轻易来啃咱们这些硬骨头。这~~,怕是只能是关内啊。” 孔有性也道:“我也同意老耿的说法。今年年初鞑子这次入关,怕是让他们找到了甜头啊。虽然李帅最后搬回来一成,让鞑子损失不小。但此次李帅要入京,这一来一回的……” 孔有性话虽没有说完,但众人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都陷入了沉默的深思。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 东江诸将的个人素养,说是傲视九边,可能有些夸张。 但这帮人,常年处在战阵一线、与鞑子对战,他们无论是心理、身体各方面,对战争的准备状态、接受程度,都是很充裕的。 毛承禄这边之所以会稍显单纯,主要是因为他之前一直从事后勤工作,又一直有毛文龙这颗大树,他一时还有些转变不过思路,不能从全局通盘来考虑。 但其本身的战争素养,也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但这一切看似很美好,却唯独缺一个可以一锤定音、执掌乾坤的角色。 片刻,等诸将差不多都转过来心思,李元庆不疾不徐道:“弟兄们说的不错。我也一直认为,鞑子若出兵,很可能偏向关内方向。但以皇太极的精明,又有上一次的大亏,他不可能不做好充裕的准备。我东江若再想从东线来一次偷袭,难度怕要大上不少啊。” 陈继盛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元庆,大帅之事,虽看似没有对东江带来什么直接的影响,但这段时间弟兄们的军心却并不是太过稳定。守成或许有余,但若真想再开拓,怕是有不小的难度啊。” 陈继盛这厮,虽然有一千种、一万种的缺点,但他毕竟是‘副官’出身,战略眼光还是不错的,技战术水平也是相当可以。 只可惜,性格的天生弱势,使得他很难自己独当一面,将他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此时,若只是论技战术素养,怕是耿仲明、尚可喜,都不一定能比过陈继盛。 当然,这只是大局观的片面。 尚家兄弟善水战,耿家兄弟善突袭,都是由他们的位置来决定。 毕竟,在此时,无论是尚家兄弟,还是耿家兄弟,都还停留在中层军官这个档次,远不像是陈继盛一般,一直跟随毛文龙身边,无论眼界还是战术,都高高在上。 毛承禄这时也点头道:“元庆,老陈说的不错。鞑子若真在年节出兵,咱们东江守成或可,若真要出兵正面力敌,怕是会出岔子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也一直有这个担忧啊。但老话说得好,有多大的饭量,咱们就吃多少饭。若来年真要开战,东江就算不求有功,却也绝不能在东线出了茬子!大哥,承禄。今天,当着这么多弟兄们的面儿,我也把话说在前头。” 说着,李元庆站起身来,扫视厅内众将。 所有人登时都放下了筷子,挺直了胸膛,恭敬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毛文龙治下的东江,虽然跋扈嚣张,派系林立,军制稍显混乱,但毕竟都是宿将,这帮弟兄们在素养上,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比之关宁,不说强上多少吧,却也绝不会差了。 李元庆很满意众将的态度。 就如同当年、那位斯拉夫籍的华夏国足主教练的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先不管你能不能打,会不会打,最起码,你这态度必须要先端的恭敬了。 毕竟,此时的战争,早已经非当年三国时、那般只靠将勇、传承风气,便可改变战争走向了。 哪怕就算是吕布再生,却也绝敌不过团体协作的武勇。 李元庆这时已经扫视厅内一遍,所有的将领都不敢直面他的目光,纷纷谦卑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道:“东江,是大帅的东江,是我李元庆的东江,更是弟兄们的东江。但老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今日,咱们便先将这个主次~,给定下来!” ………… 正文 第1151章 沈氏! ~~~~~~ 李元庆非常明了,此时,想定下东江的主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哪怕李元庆将毛承禄这帮亲他李元庆一系的将官调离皮岛,陈继盛这边,必定还会出现新的茬子。 反之亦是一样。 因为人心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得陇而望蜀啊。 相形之下,权衡利弊,李元庆反倒是更乐意维持此时这般状态。 起码,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还可以强有力的掌控。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到了李元庆的身上,死死的盯紧了李元庆的哪怕一个细微的细节。 因为,接下来,李元庆的每个字,都会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了。 李元庆当然明了底下这帮弟兄们的心态,毕竟,他李元庆也是从最底层的泥腿子、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才走到了今天。 片刻,李元庆看了看毛承禄,又看向了陈继盛。 两人的小心肝儿都仿似要跳出来,不敢直视李元庆,却又眼巴巴的偷偷看向李元庆。 一切尽在掌控。 李元庆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东江,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东江,却也是朝廷的东江。此时,陈副将和毛参将的正式告身虽还没有下来,但东江诸部,却必须依律得行。在这里,我李元庆再次重申一遍。陈副将是东江镇新任总兵的法定人选。毛参将亦是东江左协的法定人选!此后,皮岛、东江军务,唯此二人而决,以陈副将为首,毛参将为辅。” 众将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陈继盛和毛承禄也是脸色各异。 李元庆却又笑道:“当然,军务、政务,弟兄们之间有分歧,也是不可避免。但之前我便已经说过,都是自家弟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议?在这里,我李元庆可保证,此后东江的例行,将完全例行毛帅当年的规矩。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谁要是敢坏了这个规矩!不管他是谁,那就不仅仅是我李元庆的敌人,也是所有东江弟兄们的敌人!都听明白了么?” 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但片刻,却是异口同声道:“回李帅,听明白了。” “大声点,老子没听见!” “听明白了!” 众将纷纷扯开了嗓子,放声大呼。 李元庆淡淡一笑:“很好!以后诸事,就算朝廷不能给弟兄们交代,我李元庆~,必定也要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李帅威武!” 厅内诸将登时哗啦啦跪倒一地。 便是陈继盛和毛承禄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李元庆这‘各打五十大板’,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毛承禄有些委屈,陈继盛却是受宠若惊。 但片刻,等他们回过神来,却也发现,此时,李元庆这手段,却也是最合适的手段。 否则,无论是东风压过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不可避免的,都要冲突流血。 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事情啊。 ………… 有李元庆一锤定音,把这碗水端平了,整个酒宴原本肃穆的气氛,登时一下子宽裕了不少。 李元庆也带着陈继盛和毛承禄,适时离开了酒宴,有些细节,他们必须要单独细细再商量。 来到内厅,李元庆亲手给陈继盛和毛承禄倒满了茶杯,笑道:“大哥,承禄,你们也不要怪我心狠。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现在,把这规矩卡死了,来年、后年,十年、二十年,咱们还是弟兄!” 李元庆这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陈继盛和毛承禄又怎能还不识趣?忙纷纷恭敬点头称是。 李元庆分别递给他们两人雪茄,又帮他们点燃,笑道:“大哥,承禄,事情也没有想的那么坏。东江在来年,不图进取多少,守成便可。只要咱们这条线转起来,大家都不会吃亏的。” 不论是毛承禄还是陈继盛,与李元庆的纠缠,早已经非一时一日,他们当然也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只要东江始终与长生岛保持一致,有海贸商道的支撑,各人还能少的了好处? 便是朝廷这边,只要他们跟紧了李元庆,还愁着没有功绩? 片刻,陈继盛表态道:“元庆,你放心吧。我是东江弟兄们里的老大哥了,我会好好带头做个榜样。” 旁边,毛承禄也忙道:“元庆,左协的弟兄,必将带头遵守规矩。”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承禄,这就对了。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尤其是此时这个关节,可绝不是咱们内部相斗的时候啊。” 说完,李元庆长长叹息一声。 陈继盛和毛承禄可都不是笨人,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毛承禄忙道:“元庆,你,你此行京师……” 陈继盛也极为紧张。 有李元庆的支撑,哪怕他有时候不好看,但根子却是稳当的紧,有李元庆在,谁敢动他? 但~,万一李元庆这边出了茬子,这事情可就…… 说到底,就算他和毛承禄有分歧,但归根到底,他们两个却都是李元庆的人…… 李元庆只是明白两人的关怀,却淡淡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我与皇上已经相交近十年。此次能好好聊一聊,倒也并非是坏事。大哥,承禄,东江这边,元庆就在这里拜托你们了。” ………… 一顿酒宴虽有小小波折,但总体而言,却是宾主尽欢。 李元庆也不指望陈继盛和毛承禄这边的口头同盟,能持续多久,但~,只要能维持过此次他进京之后,便已经足矣。 至少~~,不要让他李元庆在鞭长莫及的时候,被鞑子给钻了空子。 毛文龙好不容易,十年光阴,加上一辈子的心血,才攒下来的这点家当,若是放任在了内耗的消耗中,那可实在是太不值了啊。毛文龙怕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午宴过后,李元庆又分别与东江各派系的几十名游击以上军官,一一都有了短暂的面谈、叮嘱,确保整个大势,稳定在计划的轨道上。 说到底,东江虽派系不少,山头林立,刺头儿也不少,但~,在此时这般状态,大家都还有家有业,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轻易出来打破这个规矩的。 历史上的东江,之所以分崩离析如此之快,一方面是毛文龙身死后很多的后续,没有交代清楚。 再者,东江男多女少。 凭什么你回家能搂着老婆孩子,老子不比你出力少,却要靠五姑娘、寒夜漫长呢? 但此时,有李元庆之前数年的帮衬,毛文龙也采取了李元庆的策略,先保证军婚。 这一来,东江的整个大框架,比历史上的‘光棍儿游击队’,自然是要稳妥不少,也更好掌控不少。 等忙活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下来。 简单吃了些晚饭,李元庆在陈继盛、毛承禄、徐敷奏、刘光祚四人的陪同下,来到官厅后宅,拜访毛文龙的遗孀沈氏。 沈氏这边早已经得到了消息,面对李元庆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吃惊。 她一身素雅缥缈的白衣,头上扎着一朵小白花,虽未施粉黛,却显得更为楚楚脱俗,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沈氏先领着毛文龙的小女儿,一一过来对李元庆五人见了礼,又将女儿送回到了内间,亲自过来李元庆五人沏茶,动作轻盈缥缈,简直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却也让室内的气氛有些冰冷的尴尬。 片刻,陈继盛率先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夫人,朝廷这边已经……已经有圣旨发下来。之后,元庆,元庆会护送您进京,得到天子接见。” 沈氏虽是以妾室的身份,入的毛文龙府中,但她毕竟有父亲沈世魁的支撑,此时,虽未完全正名,但已经是切实的享受正室的权利。 包括崇祯皇帝邀请她进京,也是将她当成了毛文龙的正牌夫人。 不出意外,她必将得到诰命,或许,还很可能不低。 沈氏施施然对陈继盛一礼,又深深对李元庆一礼,轻柔的道:“多谢陈副将。多谢李军门。天子既有圣旨,妾身自当服从。只是不知,要何时出发前往京师?” 沈氏有些柔弱、轻咬有些微微发白的红唇,眼睛却又异常坚强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当年,她还是黄花闺女时,李元庆曾与她有过接触,甚至还…… 但片刻,李元庆便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夫人,此次行程有些着急。咱们最晚明日午时前,便要动身。还有,大帅的家室,都要随行。” 沈氏缓缓点了点头,“多谢李军门。妾身会尽快安排,不会误会了朝廷和李军门的大事。” 眼见这边事情已经说完,这天本就冷,沈氏这边又冷的像是寒冰,陈继盛忙拱手道:“夫人,即是如此,卑职等先告辞了。” 李元庆虽很想与沈氏单独说几句话,但此时,显然不是时候,忙也恭敬起身告辞。 沈氏亲自将一行人送到了门口,待到李元庆诸人走远了,这才袅袅返回了里面。 出了内府,陈继盛不由摇头叹息道:“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啊。希望……希望皇上能多多善待她,保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吧。” 毛承禄也有些不痛快,想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闭上了嘴巴。 众人一时都有些压抑。 李元庆不想再纠结这事情,忙转移话题道:“大哥,承禄,老徐,老刘。明日的行程,咱们尽可能提前吧。走,咱们去喝一杯。” ………… 命运的滔滔大势来袭,凡夫俗子,又是柔弱女人,又如何能够抵挡? 次日清晨一大早,沈氏和十几人毛文龙的家眷们,便已经收拾立整,在李元庆诸人的亲自护卫下,乘马车赶到码头,登上了李元庆的大船。 事已至此,大家心里都明白,沈氏和毛文龙的这一众妻妾,此时离开皮岛,绝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在皮岛,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牢笼。 她们就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的小鸟,年纪轻轻的,却是永生永世都不得挣脱。 但~,到了京师…… 弟兄们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常年刀口上舔血,大家对改嫁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太过抵触。有时候,甚至还要鼓励。 更不要提,沈氏此行,也将完成她的‘最后使命’、为东江和毛文龙争得最后的荣誉了。 不过,李元庆却是非常明白,毛文龙的其他妻妾……问题都不大。 但……沈氏这边,一旦得了诰命,怕是真的……真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了…… 可沈氏今年,刚刚二十一二岁…… 这要放在后世,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子啊…… ………… 正文 第1152章 雄心万丈! ~~~~~~ 壮阔的大海上幽波荡漾。 夹杂着西伯利亚寒流的犀利海风将风帆吹满,仿若巨大鲸鱼群一般的庞大船队披荆斩棘,卷起一条条翻滚的白浪,就仿若一片延绵巍峨的移动城堡群,一路向西疾驰。 天边,太阳已经悄悄西落,将大半的身躯隐藏在了云层里,只留下小片的余韵光辉,却也将整个船队庞大的阴影,在海面上拉的更长。 日月浪涛旗迎风招展。 血色赤鹰旗来回翻滚。 船队中央,挂着最大一杆镶金日月浪涛旗的巨无霸级坐船上,李元庆一身黑色裘皮袄,头戴黑色熊皮帽,脖颈间围着一条黑白斑斓的裘皮毛领,腰束白玉带,静静的站在船头,顶着咆哮凄厉的海风,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中的雪茄,看向前方辽阔的海面。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抵达广鹿岛海域了。 前方早已经有快船去通知陈忠准备。 此时,时间虽是有些紧急,陈忠这边也早已经到了消息,但为了稳妥起见,李元庆还是必须要与陈忠见个面,兄弟俩仔细商议一下,将未来的行程安排的更为紧密。 原本,李元庆是想单独乘快船,去广鹿岛面见陈忠,让船队先赶路,等他跟陈忠这边谈完了,再过来追赶船队。 但~,仔细考虑了一番,关键还是为了照应沈氏这边的面子,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起沈氏……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头大。 此时,大家在船上已经三四天了,可李元庆与沈氏说过的话,却是不超过十句……平均每天也就两句多…… 最关键的是,这十句话,还有大半,是当日上船时,李元庆将他的船舱让给沈氏和她女儿时所说…… 其实……李元庆非常明了,他和沈氏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可能。 哪怕两人心中都有一些……一些想法,却根本无法回避这世俗的枷锁…… 沈氏毕竟不是毛文龙的妾,而是毛文龙的妻子啊…… 但李元庆却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从沈世魁府上出门时,那道明亮却又充满了希望的眼神…… “这狗艹的世道啊!” 李元庆忽然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狠狠的将手中的雪茄弹到了大海里,胸腹激动的来回起伏。 如果之前,李元庆没有与沈氏见过面,哪怕沈氏就算是天仙,李元庆却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因为,她是毛文龙的女人。 但…… 李元庆之前却与沈氏见过面,尤其是~~,当年沈世魁这狗艹的,还有些想将沈氏…… 虽然李元庆绝不会承认他是圣母婊,但此时,李元庆却是已经将沈世魁深深的嫉恨上了! 如果沈氏真的要为毛文龙守节一辈子,那他沈世魁这狗艹的,只要他李元庆还活着一日,这狗艹的就绝别想能有了好! 杨磊和周围一众亲兵,都知道自家大帅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自是不敢过来触了李元庆的眉头,纷纷躲到了几步、十几步之外。 好半天,李元庆这才平复下了心神,却忽然想起了一个能接近沈氏的因由…… 片刻,李元庆摆手招过杨磊道:“给夫人和小姐的甜点准备好了么?” 沈氏和她女儿都喜欢吃甜点,尤其是喜欢吃桂花糕。 当年,毛文龙曾多次派人去南方采购桂花糕,颇有些‘一骑红尘妃子笑’的神韵。 可惜,此时这船上没有,只有红枣糕,好在沈氏和她女儿都不是太过排斥。 杨磊忙恭敬道:“应该马上就好。卑职现在去催一下。” “嗯。” 李元庆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低声道:“等下准备好了,送到门口。我亲自给夫人送过去,有事情要与夫人商议。” “是。” 杨磊赶忙匆匆离去。 这种事情,莫说是想了,便是看一眼,杨磊都会头皮发麻啊,又怎敢多言半字?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时已经放松了不少。 事情的确是有极高的难度。 但老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棒子磨成针’。 在华夏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其实简直不知凡几,但无一例外,能做成这种事情的,都是至强者。 武曌先事太宗,后来却成为高宗皇后,再后来君临天下,谁又敢多言半字? 贵妃大家都喜欢,可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李三郎? 当然,李隆基心眼太小,做事情太过张狂缥缈,就算是临了,也不肯放下,简直失败至极,并不能算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但就像是小周后、花蕊夫人,赵老二喜欢,赵老三也喜欢。 但赵老三喜欢、却又够不着怎么办? 那就凉拌呗。 到头来,哪怕是‘刑不上士大夫’的赵宋,不照样是为他赵老三歌功颂德、鼓吹洗白? 说到底,事情究竟成与不成,是败笔还是佳话,看的~,还是手中的权利啊! 倘若你能一手遮天,遮蔽天空大海,谁又敢多言半个‘不’字?不想活了? 想通了这一切,李元庆的心情登时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事在人为。 有些事情,不去努力尝试、拼命尝试,又怎能知道结果? 不多时,杨磊便快步赶过来,忙恭敬对李元庆汇报几句。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到广鹿岛了。招呼儿郎们做好准备,补充些淡水。晚上,咱们继续赶路。” “是。” 打发了杨磊,李元庆大步来到了舱内,在中舱李元庆原来的舱室门外,小雨和芍药已经端着两叠精美的红枣糕,在外面等着了。 看到李元庆过来,两女赶忙行礼。 李元庆一笑:“把碟子给我,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两女怎敢违背李元庆的命令?忙恭敬称是,小心将盘子递给了李元庆。 看着两女袅袅的倩影离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稳了稳心神,小心敲响了房门。 “是谁?” 舱内登时传来了沈氏清冷却又极为熟悉的声音。 李元庆忙恭敬道:“夫人,是卑职。卑职恰巧经过这里,正巧碰到侍女过来送甜点。卑职正好有件事情,要禀报夫人……” “李军门稍待。” “是。夫人。”李元庆忙恭谨的回了一句。 不多时,门‘吱嘎’一声,被小心打开,沈氏警惕的看了李元庆。 李元庆忙下意识闪开身来,让沈氏可以看到走廊两边没人。 沈氏一愣,娇躯微微一颤,片刻,却是接过了甜点,不去看李元庆的眼睛,低声道:“李军门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丫丫已经睡下了。” “………” 李元庆登时不由无言,没想到最后时刻竟然画蛇添足了,这他娘的真是…… 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道:“夫人,是这样。卑职今日将会在广鹿岛停留半天,晚上继续赶路。若夫人需要,卑职可,可在旅顺停留半天,方便夫人探望下家人。” “旅顺?” 沈氏不由一愣,片刻,却是摇头道:“李军门,此事,不必了。咱们直接去京师便可。” “呃?是。” 李元庆忙恭敬一拱手,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机会,竟然……竟然又这般白白浪费了…… 时间仿似僵住了。 虽然李元庆可以清晰的嗅到沈氏身上的淡淡幽香,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好在,这是他李元庆的坐船,倒不必担心被别人看到什么。 好在李元庆久经战阵,片刻便回过神来,稍稍调整好了心态,恭敬拱手道:“若夫人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卑职,卑职必尽力而为。还有……” 李元庆犹豫了一下,又道:“夫人……卑职已经令人提前赶往京师,或许,用不了十来天,夫人就可以吃到正宗的桂花糕了。” 沈氏娇躯又是一颤,片刻,低声道:“谢谢,谢谢你,李军门。不过,这种事情,就不要劳心费力了吧。我和丫丫,只想安静的过日子。” 说着,沈氏一只小手小心端着两叠红枣糕,另一只小手小心关死了一些房门,“李军门去忙政务吧。妾身这边有事情,会及时通知李军门的。” “呃?好。夫人您好好休息。卑职告退。” 李元庆也反应了过来,小心退后几步,看沈氏关死了房门。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着急离开,在沈氏关门后李元庆又呆呆侍立了十几分钟,这才闲庭信步的离开。 ………… 半个时辰后,船队顺利抵达了广鹿岛。 陈忠早已经在码头这边等候多时,热切却急急的将李元庆迎到了码头这边的临时办公室。 主要是李元庆之前便已经跟陈忠说过,只会在广鹿岛停留两个时辰,陈忠自是不能回府内设宴招待李元庆了。 火兵们早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羊肉大锅,海参、鲍鱼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盆炖虎鞭。 老弟兄之间,自是没有太多废话。 亲自服侍了李元庆吃了几块肉,喝了大半碗热汤,又喝了两杯酒,差不多暖和过身子,陈忠忙道:“元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要急死哥哥啊。这事情,你,你怎的就不跟我商议一声啊。你此去京师,这,这真是……” 看着陈忠急的简直抓耳挠腮的模样,李元庆不由淡淡一笑:“大哥,事情或许没你想的这么坏。这可能是咱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了,大哥,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机会?” 陈忠不由有些无言,片刻,忙道:“元庆,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兵。不会低于两万人。” 自从李元庆放弃了盖州、收缩了辽南沿线之后,陈忠这边的防守任务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在辽南生根之后,直接帮陈忠挡住了来自辽南大陆的威胁,他此时的防御任务,只是岛上本身,自是也有了更充裕的兵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笑道:“大哥,你这可是要连老婆本儿也押上了啊。怎么?不过日子了?” 陈忠却是怒道:“元庆,你若是真的在京师遇到了麻烦,哥哥我就算豁上身家性命,也必须将你迎回来。我已经决定,后日出兵,赶赴玉田、宝坻一线。”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但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情分和信任。 事实上,有了沈氏的刺激,李元庆此时的确雄心万丈,想要继续加大的扩大战果,争取更高的政治地位和实际权利。 但李元庆也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因为他深深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此时,显然还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片刻,李元庆道:“大哥,你要担忧我的安危,大规模进军,显然不是可取之道。不过,此事,却也未必没有解决办法。” ………… 正文 第1153章 萧条 小船立下汗马功劳的电脑今天居然崩了……更悲剧的是,小船的老腰居然闪了一下.. 现在,简直犹如背了乌龟壳子一般..今晚的更新可能要晚些,但一定会有的。兄弟们可等明早再看。 ~~~~~~ 李元庆在两个时辰后,准时离开了广鹿岛。 而这时,陈忠的焦急和晦气,早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自信和期待。 庞大的船队安静的行驶在壮阔的海面上。 窗口边,李元庆静静点燃了一颗雪茄,随着身后广鹿岛的幽影越来越远,李元庆也将目光聚集到了深邃的海面上。 老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陈忠此时虽无法率领主力逼近京师,但年初、皇太极亲率后金主力入关,已经将京师到山海关沿线的这片广袤区域,‘清扫’的很是干净。 加之李元庆和陈忠在大明的威望,偷运上万人的大部队,的确是有些难度,但~~,搞个千多人、两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过去,却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旦发生突发变故,哪怕有十万大军在京师城外呢,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把握力。 不过,世人皆言:“花钱买安心。” 李元庆之所以会这样‘忽悠’陈忠,一方面,是要给陈忠找些事情做,让他离的自己近些,不至于胡思乱想,乱了心神。 另一方面,若后金军主力真的在这个间隙入京,有陈忠这边的精锐在,再加之几天后、顺子也将要率领的小三千精锐过去,到了关键时候,李元庆也不至于会‘抓瞎’,想发力也发不上。 火红的烟蒂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片刻,李元庆却忽然摇头失笑。 一个合格、成功的领袖,不仅要在大事上可当机立断,独揽乾坤,在小事儿上井井有条,处乱不惊,更关键的~~~,却是要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带给底下的弟兄们,更充裕的信心。 哪怕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呢,只要能达到目的,并能在最后及时收住,这就是好办法。 也无怪乎,后世时,英帝国那家著名媒体,评选‘最不靠谱的嘴’,最终的赢家,皆是政客了。 到了此时,李元庆忽然发现,平衡左右大局,将周围的一切聚往‘中轴线’,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 十二月初一,船队顺利抵达了旅顺海域,但沈氏终究还是没有同意、李元庆让她去旅顺探亲的想法,而是要求李元庆直接前往双岛。 李元庆想了一下,也不再坚持,直接令船队赶赴双岛。 到了双岛,沈氏倒是没有拒绝李元庆的陪同,带着女儿,去毛文龙的坟冢前上了香、磕了头。 此时,毛文龙的坟冢已经颇具规模,在这边,陈继盛和毛承禄两边,各留了一个把总留守,还有百多名东江部的工匠。 辽西这边则是更多,也是主要的劳力,杂七杂八加起来,得有个五六百人。 袁督师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还算是靠谱的。 长生岛这边,李元庆早已经安排妥当,也不用再刻意在长生岛停留,简单休整一番,船队直接启程,直赴辽西。 或许是拜祭了毛文龙坟冢的缘故,沈氏在之后,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李元庆自也不会不知趣,没有再去见沈氏。 一路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寂寥,李元庆也索性抛弃了杂念,将所有的精力,都聚集到了未来大局的筹谋之中。 十二月初八傍晚,正好腊八日,船队顺利抵达了山海关海域,满桂这厮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满桂此时也知道李元庆着急赶路,已经在这边扎营一天多了。 老兄弟见面,自是不用太多废话。 李元庆风尘仆仆的下了船,直接被满桂迎入他的大帐内。 酒宴早已经收拾妥帖,亲自伺候李元庆吃了几块大肉,喝了几杯酒,差不多暖和过身子,满桂也说出了跟陈忠一般的担忧,有些说不出的焦急道:“元庆,你,你怎的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进京……这,这真是……” 如果说李元庆和陈忠之间,是骨肉兄弟一般、无可分割的割舍,早已经融为一体。 那~,李元庆与满桂之间,更像是在道义上、在志向上、在追求上的铁子。 两人虽同样有不少的利益纠结,但早已经超出了利益的纠结,虽不似骨肉,却已经有了胜似骨肉的神韵。 李元庆不由一笑,只得将之前应对陈忠的话,再对满桂解释一遍。 满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小心叮嘱道:“元庆,此时非比寻常,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切不可有半分的大意怠慢啊。”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桂大哥,放心吧。我也希望,我此次进京,能给咱们武人,带一个好头。” 满桂不由笑起来,“元庆,若照你这么说,这倒真还是件好事情。”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既然咱们无法选择,那也只能去尽力去改变了。” 满桂一怔,片刻,却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我去蓟镇的事情,可能明年二三月,便能定下来了。”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但片刻,却是舒展开来,道:“桂大哥,此事,在之前的信里,我便与你说过。这种时候退一步,倒未必是坏事儿。再者,山海关这地方,太扎眼啊。” 满桂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我早已经想开了。没事跟他袁蛮子硬顶什么呢?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便由得他去折腾吧。不过,元庆……” 满桂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元庆,毛帅的事情,袁蛮子真是忒不地道了。” 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大哥,人跟人不一样啊。毛帅的荣耀和冤屈,我早晚要为他找回来。” 满桂早就料到了李元庆的性子,不由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哥哥我相信你!” 两人干掉了杯中酒,不由相识一笑。 但片刻,李元庆却也将话题转向了正题,“桂大哥,我有一种预感,我此次进京,鞑子怕是不会消停啊……” ………… 在满桂的营地休整一晚,战马下船,马车收拾周正,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率领队伍继续启程。 崇祯皇帝之前给李元庆进京的时间虽是一月之久,很是宽裕,但李元庆又去皮岛迎接沈氏,来回就要浪费十几天,此时,时间已经有些紧凑了。 而李元庆之所以不选择路途更近、也更为轻松的天津一线,一方面,是为了‘卡点’,卡着点赶到京师。 另一方面,李元庆则是想细细观察一下,鞑子走后,朝廷在关内区域的安置和重建情况。 还有更深处的一方面,李元庆则是想………想和沈氏尽可能的多接触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触发的可能…… 否则,一旦入京后,李元庆再想发力,那可就要被动至极了…… 昌黎、永平这一线,因为李元庆的强力出击,这边并没有沦为战场,问题倒不是太大,基本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风貌。 但即便此时临近年节了,官道上,还是依稀可以看到不少举家流亡的难民。 而一过永平,则完全又是另外一种光景,莫说是看到人了,便是鸟毛都很难看到一根…… 以往那些兴旺的镇子、县城,不是被烧毁、焚毁,就是已经人去屋空,简直说不出的荒凉。 过了玉田,这情况稍稍有了些改观,但仍是不容乐观,有几处镇子、县城这种稍微大些规模的建筑群,虽是在修补,但却非常寥落,没有几个人手,完全就是糊弄日子一般。 李元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心中一时简直说不出的滋味。 战争。 只要能将战争拒之于国门之外,或者说一个特定的区域内,即便有损害,但这损害却不会伤筋动骨。 但~~,一旦将战争蔓延到了本土,甚至让敌人打到了首都城外,这可就不是好玩的了啊…… 在大明的历史上,的确是有过数次、被异族大军兵临京师城下的先例,但此时非彼时啊。 以往,大明或许还有余力进行恢复。 就像人体的伤口,哪怕没有药物的支撑,白细胞、各种细胞,也会自行进行恢复,但此时…… 哪怕是到了京师外围的通州,这边的情况,李元庆也未见到明显的改善。 城墙上被当时烈火焚烧的灰不溜秋的黑烟,大部分都没有被去除,远远看去,整个通州县城,就像是一座常年工作在厨房里、却又一直没有得到修缮过的炉灶,简直让人看一眼就有些倒胃口…… 好在因为之前赶路颇为紧凑,此时,不过才腊月十七上午,从通州赶往京师城只需一天时间,李元庆还有很充裕的‘空余’时间,便令队伍在通州西郊的一片宽阔地扎下营来,休整一下。 已经马上就要到达‘战场’,李元庆也必须要好好调整一下心神,儿郎们也需要好好恢复下体力、精力。 大帐内,摆满了十几件、三号仓库通过各种渠道、刚刚送过来的京师最新消息。 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正准备仔细翻阅查看,这时,一直在沈氏母女那边伺候的小雨却快步赶过来,低低对李元庆汇报道:“爷~~,夫人,夫人要见您。”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 ………… 正文 第1154章 胆够大,心够细! ~~~~~~ 沈氏的营帐距离李元庆的大帐不远,都处在营地的核心区域,相隔也就三四十步。 不过,沈氏母女俩居住的营帐,却是一件只有七八平米的小帐。 除了沈氏母女,此行一同进京的还有毛文龙的其他妻妾十几人,从山海关上岸之后,李元庆留给沈氏母女、以及毛文龙其他妻妾的帐篷,一共有四件。 一顶上好的熊皮大帐,一顶普通大帐,一件中帐,一件小帐。 按照李元庆的本意,是将最好的熊皮大帐留给沈氏母女住,其余的,则是按人头来安排。 但沈氏母女只在山海关时,在这熊皮大帐内睡了一晚,次日,便将熊皮大帐匀给了其他人,转而只要了这顶小帐。 沈氏已经摆出了这个态度,李元庆虽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反驳,便默认了下来。 此时,来到这不起眼的小帐外,李元庆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沈氏这女人,比他李元庆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也更聪明的多啊。 令小雨进去禀报,李元庆在门口整了整衣襟,不多时,沈氏亲自迎了出来,施施然、却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见过李军门。” 李元庆忙恭敬回礼:“元庆见过夫人。” 沈氏此时却大方的多,浅浅露出一丝笑意道:“李军门请进帐内说话。妾身已经沏好了茶。” 李元庆忙恭敬一拱手,心中却不由苦笑,这完全是模式化的笑意……他已经猜到了沈氏的用意。 果然,待进了帐内,沈氏亲手为李元庆端来了一杯香茗,又深深对李元庆一礼:“李军门,这些时日,妾身和丫丫,以及一众姐妹们,多谢李军门照料。” 说着,她小心取过一个锦包,颇为正式的递到了李元庆面前的小桌上,轻柔笑道:“李军门,这是妾身和姐妹们的一点心意。虽不多,但还请李军门不要推辞。妾身和姐妹们以后或许还少不了有麻烦李军门的地方。” “………” 李元庆一时有些无言,沈氏这手段,真是…… 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夫人,这,这怎的使得……” 李元庆本想花花几句,但当看到沈氏晶亮、纯净的大眼睛,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沈氏自是看到了李元庆的尴尬,片刻,施施然一笑:“李军门,细水才可长流。您是老爷生前极为看重之人,也是妾身和丫丫的希望,加之这些时日,妾身和丫丫,以及一众姐妹们,这一路上花费可绝不小。” 沈氏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元庆又还能说什么?只得收下锦包,恭敬一拱手道:“谢夫人。” 沈氏柔柔一笑,拿过茶壶,小心为李元庆往茶杯中续了些茶水,却不再说话。 李元庆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可说,只能一个劲的拼着茶水。但就算茶水香甜,帐内的气氛却是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大概沉默了五六分钟,看这模样,若李元庆不说话,这气氛必定还要沉默下去了。 好在,李元庆已经找到了话题,恭敬拱手道:“夫人,入城之后,不知~~,您这边,有什么安排?” 既然已经无法产生火花,饶是李元庆,在此时也没有了太多办法。只能尽力将沈氏的行程安排周全,确保她的安全和条件。 沈氏这时似是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心意,柔柔笑道:“老爷此前在京师有宅子,若有可能,还请李军门将妾身和姐妹们,送去老爷的宅子。” 李元庆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缠,忙起身来,恭敬一拱手道:“夫人,卑职会尽快安排。对了夫人,今日,我军将在通州城外休整一日,夫人和小夫人们若有生活用品需求,可告知元庆,元庆会尽快派人去置办。” 沈氏笑着点点头,“多谢李军门。” “那夫人多多休息,卑职告退。” 走出沈氏的小帐,快步回到自己的大帐,李元庆打开着锦包一看,居然是一千两的银票。 片刻,李元庆不由摇头苦笑,这还真是…… 说起来,毛文龙这一生,也有些……有些无法言语的悲催。 年少轻狂时,充满斗志,充满热血,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只可惜,时代的大环境摆在这里,几乎有十余年的时间,他到处碰壁,毫无收获,简直头破血流。 后来,好不容易,在辽地扎下根来,却一直处于战区,连自身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自然也不可能把妻、子带在身边。 再后来,好不容易熬出了一些头绪,为他生下爱子毛承斗的宠妾却又不幸离去,无奈之下,毛文龙只能将爱子送回杭州老家,让他的发妻张氏代为抚养。 张氏没有孩子,待毛承斗视若己出,本来事情也算圆满,但毛文龙这边,为了让朝廷放心,又将张氏和毛承斗安排到京师居住,实则却为质子…… 而毛文龙在东江发达之后,虽然纳妾不少,但却只有沈氏,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其他的宠妾,却是一无所获…… 想到张氏,李元庆却忽然一个机灵。 张氏虽已经有了诰命,但位置却不是太高,若是按照惯例,或者说,崇祯皇帝就是想在此事上动手脚…… 片刻间,李元庆的冷汗都翻涌出来。 他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身在帝王之位,要对付臣子,能用的手段,那简直是太多太多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沈氏这次,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片刻,李元庆忙开始翻阅三号仓库这边发过来的京师最新形势。 半晌,李元庆将这些密报丢在一旁,缓缓点燃了一颗雪茄。 哪怕崇祯皇帝此时已经放出了风声,要力保袁督师,但朝中,很多人~~,对袁督师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几乎无法压制的爆发点。 就连杨妙才、周煌、叶启明这种才子贤良,都在密报中预言,皇上此次可能会迫于压力,要惩治袁督师,即便不拿下他,恐怕,‘一顿板子’也少不了。 他们对李元庆此行的前景,非常看好,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可进一步扩大战果。 但李元庆却不由摇头失笑啊。 以崇祯皇帝的性子,这帮臣子们能拧的过他?更不要提,是在此时这种关键环节了。 在此时,怕是连稍稍识几个字、懂些形势的贩夫走卒,都认为形势利好他李元庆,这形势还能太好了? ‘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这话虽然有些片面,但在很大程度上,却是也可以揭示一些问题。 人云亦云随大流,这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 片刻,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崇祯皇帝想用这办法来压制他李元庆,的确是条好计,却不防,他李元庆的脾气,天生就吃了熊心豹子胆。 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下午两点出头,片刻,李元庆大声对帐外喝道:“杨磊。” “是。卑职在。” 杨磊片刻便来到了帐内,恭敬道:“大帅。” 李元庆淡淡一笑:“即刻准备快马。嗯……先安排五十人吧。咱们绕到营地后面的树林子。戌时之前,咱们必须要赶到京师。” “呃?” 杨磊不由被吓了一大跳,但片刻,他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道:“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 通州县城距离京师不过百里之遥,以李元庆此时麾下的战马实力,两个时辰已经足矣。 还不到戌时,刚刚傍晚六点半左右,换上了便装的李元庆一行人,已经分批次、进了京师城内。 李元庆和杨磊此次是从朝阳门进的城,还有其他几波亲兵,则是分别为广渠门和东直门进的城,设立好了集结地点,李元庆直接大摇大摆的来到繁华的大栅栏街区、寻了一间繁华的大酒楼,叫了个豪华、却不起眼的雅间,又点满了一桌子的好菜。 不多时,家就在这边附近的杨妙才,急急赶了过来。 进了门,杨妙才忙小心关死了房门,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待看清了李元庆淡定从容的笑意,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忙恭敬跪地道:“大帅,您,您这真是……您不是刚刚赶到通州吗。怎的这么快就过来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亲手给杨妙才倒了一杯酒,笑道:“通州那地方太破了。我便提前过来,先寻妙才兄喝一杯。” 杨妙才一怔,片刻,却是连连摇头失笑,用力干掉了杯中酒,“大帅,您这胆识,卑职~,卑职真是望尘莫及啊。不过,今日,能陪大帅饮酒,是卑职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妙才兄,我也有此意啊。今天,咱们可是要好好喝几杯。”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进京城后,之所以第一时间来寻杨妙才,而不是去寻还没有入仕、更为‘低调’的叶启明和周煌,李元庆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虽然叶启明和周煌,一直以来,与他李元庆的联络都很亲密,但毕竟,这两人还并没有完全捆绑到他李元庆的战车上。 而杨妙才,经过了这几年的纠葛,早已经与他李元庆不可分割。 此时,杨妙才的位置虽是有些耀眼,但李元庆刚赶到通州的消息,在今天中午才放出去,便是神通广大的锦衣卫,也绝难猜到、李元庆会在今夜赶到京师城内见杨妙才。 更不要提,李元庆与杨妙才的关系,便是锦衣卫也不可能察觉。 因为~~,稍有知情者,坟头草怕都已经丈许高了。 两三杯酒的时间,杨妙才已经将他对此时京师局势的看法,简要而又详细的对李元庆分析了一遍。 “大帅,依照卑职的猜测,皇上要见您,恐怕,也得等过了小年之后。皇上应该也是想给您一定的时间,或者说,也给他自己一定的时间,让中间人,来稍稍缓和一下两边的关系。不过,大帅,您此时虽是有大义在手,但……但现在这般事态,却仍不得不防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杨妙才虽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但他的眼光还是很到位的。 毕竟是从泥汤子力冲杀出来的佼佼者,基层经验和斗争经验都非常丰富。 片刻,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杨妙才的眼睛道:“妙才兄以为,元庆此时当如何下手破局呢?” ………… 正文 第1155章 哄孩子 ~~~~~~ 杨妙才显然早有思量,将酒杯中的酒倒了些在桌面上,用手指蘸着酒,小心写了几个字。 片刻,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妙才兄果然是天纵之才啊。妙,妙!有妙才兄此计支撑,元庆的底气,又足了不少啊。” 杨妙才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一时也有些激动。 士为知己者死。 他虽是因为无意、才踏上的李元庆的‘贼船’,但李元庆无论是心胸手腕,亦或是给他杨妙才的支撑,简直堪比‘国士’。 这让从小便有些缺少关爱的杨妙才,又怎的能不感动? 尤其是~~,越是与李元庆接触的深了,杨妙才便愈发被李元庆身上的‘魔力’吸引。 老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时,杨妙才不仅与李元庆同道,李元庆更是对他近乎是无微不至般的照料、提携,他杨妙才又怎的能不为李元庆出力? 不过,李元庆与杨妙才都是属于含蓄之人,这种信任感,并非一定要用言语来表达,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便已经足够。 片刻,杨妙才又仔细解释道:“大帅,此时,朝中舆论对袁蛮子杀毛帅之事,虽已经接近达成共识。但皇上这边,却似乎有些刚硬的强硬。这可并不是个好兆头啊。” 说着,杨妙才看着李元庆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你我之间,本是兄弟,不必避讳太多,直言便可。” 杨妙才重重点了点头,又道:“大帅,毛帅之事……袁蛮子虽做的的确不对,但~~,毛帅在朝中的口碑,却一直不是太好……大帅,卑职在之前写给您的密报中,虽是做出了利好的预测,但卑职也是今天才想明白一些关节。” 杨妙才说着,重重抽了一口雪茄,又道:“大帅,毛帅之死,最大的诱因,恐怕……还是在性子上啊。袁蛮子此人虽极为乖张,又似是有些不通人情。但卑职与其有过一些接触。此人,思维极为敏锐,胆子极大,却并非不通情理。卑职现在思量,袁蛮子之所以敢对毛帅直接下手。一方面,是袁蛮子借着此时有天子的宠信,想要除掉毛帅,在大势上,压过大帅您一头。另一方面,恐怕~~,则是毛帅树敌太多,袁蛮子也想借这股东风。所以,大帅,您此次入京,低调与隐忍,就算不是主旋律,却也必须要维持在这个框架之内。最关键的,须得让皇上明白您的态度。” 杨妙才这话说的已经有些诛心了,他已经摸到了大半崇祯皇帝的性子。 袁督师杀毛文龙,的确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有许多人,都为毛文龙鸣冤屈。 但在实质上,毛文龙与袁督师的为人,其实……半斤八两。 此时,的确是有不少人为毛文龙鸣冤,但至少有九成以上,目的显然不是那么单纯。 李元庆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此事,妙才兄可放心。元庆必当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看李元庆的眼神极为真诚,杨妙才心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李元庆与其他豪杰,最大的一点不同。 李元庆能听进别人说话,并会尊重别人的意见。 因此,这种话,杨妙才才敢对李元庆说出来。 片刻,杨妙才又道:“大帅,至于毛帅的遗孀张氏之事,若,若咱们上面的推断正确,恐怕,八~九不离十啊。沈氏就算再得毛帅宠爱,但毛帅毕竟没有休妻,张氏又一直抚养毛帅爱子,于情于理,都很难挑出她的毛病。若皇上……皇上真的将沈氏招到宫中,用言语来哄骗,先避过了这一时,这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啊。”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妙才兄,此事,也是我极为担忧的一点。沈氏毕竟是女流之辈,哪怕皇上不去哄骗她,而是直接将其强制软禁,这对咱们而言,便是一个大~麻烦了。关键这种事情,咱们还很难具体去操作。” 杨妙才点了点头道:“大帅,这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天子即便可以控制沈氏,但~~,嘴却是长在人身上。若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拾,那咱们也只能是鱼死网破了。不过~,此时,事情还没有坏到这一步。皇上也不可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来玩火。但咱们总归是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妙才兄所言不错。”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未雨绸缪。有备才可无患。此事多想一步,总归不是坏事。” 杨妙才这时却稍稍放松了一些,笑道:“大帅,此时此事的关节,还是在皇上本人身上。大帅必须要好好利用好王公公这张牌。” ………… 杨妙才与李元庆聊了一个半时辰,这才离去。 李元庆自也不会去雾雨阁休息,而是直接在这大酒楼的隔壁客栈,包了几个小院儿。 等李元庆在杨磊和两名亲兵的护卫下,回到客栈的小院儿,陈闯和久保恭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简单寒暄几句,三人来到了屋内。 陈闯忙将今夜城中最新的事态,仔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久保恭子也将她掌握的动态,详细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久保恭子此时虽依然隶属三号仓库,但这边的工作,主要以盯人为主,又以此时京中各派的党魁、骨干为主。 她这边的情报虽没有陈闯这边整体,但其中的信息量却是相当高。 李元庆听完两人的汇报,缓缓点了点头,“小闯,恭子,这些年,你们两个辛苦了。” 陈闯和久保恭子赶忙恭敬跪地,“为大帅效力,是卑职的福气。” 李元庆一笑:“此时事情虽是危机,但也没有想的那么艰难。你们不必太过紧张,杯弓蛇影。小闯,这几天,你仔细盯好了王公公这边。嗯。主要看他有什么需求。” “是。”陈闯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一笑,看向久保恭子:“恭子,你先退下。爷等下再找你。” “是。”久保恭子忙恭敬小心的退出门外。 李元庆笑着看向陈闯,丢给他一颗雪茄,自己也磕出一颗,陈闯忙取出火折子,小心忙李元庆点燃,又点燃自己的。 两人吞云吐雾片刻,李元庆笑道:“小闯,说说你的想法。” 陈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恭敬道:“大帅,皇上此时虽未明确表态,但其已经露出了这个风向。卑职这几天一直在想,他究竟想做些什么?难道,他真的想跟群臣死磕?大帅,此时形势虽对咱们利好,群臣都对袁蛮子不满,给皇上施加压力,但卑职却感觉,这个大风向,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小闯,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记得爷之前一直跟你强调的一句话么?物极必反!当所有人都利好的时候,这事情,可能就没有想象的利好了。我之前也与杨妙才谈过,他现在对此事,也持看衰的态度。” 陈闯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忙道:“大帅,您是说……”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脸色也寒下来,“小闯,这件事情,不管是好是坏,咱们首先便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京中各方面的人力,可还充裕?” 陈闯忙恭敬道:“大帅,只要不是在宫中生变,至多半个时辰,卑职可筹调两千精锐。哪怕是在宫中生变,卑职也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在宫内打开一道缺口。” 李元庆点了点头,片刻,却笑着踢了陈闯一脚:“不错。小闯,这些年,苦了你啊。等这边的事情过去,你回长生岛,好好休整几月,多陪陪老婆孩子。” 陈闯嘿嘿笑着点头,“多谢大帅,卑职也盼着这一天。” 陈闯不多时便离去,片刻,久保恭子小心出现在李元庆的面前,“主人。” 她的身体虽有些拘谨,但晶亮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 李元庆一笑,亲昵的揉了揉久保恭子的长发,“一郎现在怎么样了?” 久保恭子俏脸上登时升起了一团诱人的红晕,低声欣喜道:“主人,一郎现在已经升职为鸟取城的武士,不出意外,到明年下半年,他便可以武士的身份,重回萨摩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一郎没有让我失望。不过,他性子太弱,你不要贸然发力。须得让他多多磨砺几年。没有经过风雨的小鹰,是不会飞到真正的高空的。” 但说着,李元庆的大手却已经肆无忌惮的在久保恭子丰满的胸口前肆虐起来。 久保恭子又羞又喜,如同小猫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让李元庆能更舒服的与她近距离接触,低声道:“主人,奴婢一定会好好督促一郎的。” ………… 夜色已经深了,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檐,发出啪啪的响声。 身边,疲惫的久保恭子已经像是小猫儿一般,靠在李元庆的怀里,甜甜睡了过去。 她的身材本就娇小,一米五还不到,此时,在李元庆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不过,此时虽身心都已经很疲累,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多少睡意。 只有在这般寂寥空旷的深夜里,他的脑海才会更加清明。 此时,形势虽有些紧绷,不容乐观,但却并非无法收拾,所有一切的关键点,都在崇祯皇帝的身上。 崇祯皇帝虽对他李元庆忌惮很深,总是想给李元庆添点堵,但李元庆却也是深深了解崇祯皇帝。 他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颇为意外的得到了这皇位,总是着急着想去证明什么,改变什么。却是不知,欲速则不达,他越是心急火燎,毛毛躁躁,非但不会让事情有太多改观,反而会进步加剧形势的恶化。 对崇祯皇帝这种性子,若是与其正面硬刚,哪怕最后能取胜,却势必让双方都损耗不少元气,让此时本就病体沉重的大明,更为疲惫拖沓,难以迈出步伐,绝非是明智之举。 最好的方式,还是‘堵不如疏’,就像是‘哄孩子’,顺着他的脾气,将他往李元庆更为需要的角度,慢慢指引。 比如,朝廷内部的党争…… ………… 正文 第1156章 评书与初心 ~~~~~~ 一夜虽有些‘操劳’,颇为‘云山雾绕’,但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 留在通州的主力队伍,将会在今早启程,赶往京师城外,但大队人马毕竟非精骑可比,就算加倍赶路,他们至少也要到后日中午,才能抵达广渠门外。 如此,正面应酬至少要等到后日,李元庆也抽得半日之闲,画好了妆容,在久保恭子这‘小书童’,以及杨磊和两名亲兵保镖的陪同下,来到前门大街这边逛逛。 想真正探听京师风向,把握民间疾苦,前门大街这边的茶楼茶馆,可是些好地方。 世人多畏威而不怀德。 到了李元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以长生营庞大的实力,简直像是老树盘根一般的织网密布、盘根错节,李元庆早已经不必再向是当年那般‘愣头青’一般,非要嚣张的踩在别人头顶上,证明自己的武勇,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像是《进化论》中的名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二十岁时,李元庆泥腿子一个、光杆司令一条,只能是拼着性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往上爬,先以生存为最首要目标。 而此时,十年光阴,挥手而逝,李元庆虽不曾完全占据整个大势的主动权,但在军力方面,经济方面,包括根基的稳固性方面,李元庆早已经傲视天下,俯揽群雄。 只不过,为了避免直接伤害到这座庞大房子的‘龙骨’,让其直接轰然倒塌,李元庆必须要耐着性子,‘小火慢慢炖’,‘温水煮青蛙’。 五千年光阴流转,华夏民族,这个勤劳勇敢、又质朴坚毅、像是黄河般雄浑、像是长江般伟岸的伟大民族,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能不伤害这个民族的根骨,李元庆自是要小心控制。 只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很多事情,是很难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就像是哄孩子。 就算你已经很努力,用尽了时间精力,希望这个‘孩子’能往好路上走,但这孩子却偏偏不听话,甚至让人讨厌得紧,非要往邪路上走,那又当如何呢…… 大栅栏这边虽已经算是市井街区,但毕竟,这边主要是青楼、大酒楼更多些,相当高档些,虽有市井的韵味,但却并不够浓厚。 而一进了前门这边,登时又是一个新的天地了。 街面上人来人往,人流如织,杂耍的、唱戏的、跳大神的,各种小吃,各种小杂货,简直扑面而来,恍若让人一下子回到了后世那些热闹的步行街。 人多了,李元庆一行五人,登时也变得有些不起眼起来,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流里。 但李元庆却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若不能真正融入百姓之中,又怎能真正体会民间疾苦? 李元庆饶有兴趣的在大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吃了七八份小吃,这才让杨磊在旁边一个大茶楼订了一张好桌,饶有兴致的听起了充满着京腔的评书。 评书在此时,是广大人民群众非常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也是消息流传的一个很重要通道。 毕竟,此时能识字之人,究竟还是少数。 他们要想听取历史知识、英雄故事、认识这个世界,评书就是一个最好的渠道,完全没有门槛。 只是,让李元庆有些无语的是……此时这评书先生,说的竟然是他当年在旅顺守卫战一役,直面老奴、火烧阿敏的情节。 “话说那二贝勒阿敏,眼见之前的攻势已经要推到城头上,却又被李帅跟弟兄们打回来。这位奸诈的鞑子贝勒一眼就看出来,旅顺城的明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明显就要撑不住了。阿敏又怎会浪费这等机会?当即便向老奴请战:汗阿玛且让儿臣去攻城,不消半个时辰,儿臣必定拿下旅顺城!” “那老奴虽是蛮夷,却也是颇有见识之人,当下便道……” 这说书先生约莫四五十岁,虽然长的不甚英俊,但打扮的却非常干净利索,一口京片子,抑扬顿挫,非常了得。 几乎他每说三五句话,周围的围观群众便是一阵拍手叫好,节奏掌握的非常精妙。 只不过,李元庆刚开始听,还能听的下去,还不是太过夸张,但到了战争情节,这说书先生口中的李元庆,瞬时变成了‘托塔李天王’,简直可以撒豆成兵了…… 虽是自己的光辉,但此时,在这么多人面前,听说书先生用这般夸张、简直贴近玄幻的方式来演绎,李元庆的老脸也忍不住有些泛红了,忙偷偷扫向四周。 却发现,所有人都听的聚精会神、简直是如痴如醉,已经完全陶醉在了这说书先生口中、当年旅顺发生的故事情节里了。 包括李元庆身边的久保恭子、杨磊、以及两个百战老兵,都是聚精会神、充满期待的看向他正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没有被他的夸张引起半点不是。 仿似~,事情就应该是这样,他李元庆当初就是这样打败狗鞑子的。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摇头失笑,想不到,自己的‘经济价值’竟然这么大,这可完全是明星待遇了…… 片刻,李元庆摆手招过了正在一旁伺候的小二,低声笑道:“小二哥,你们这店里,除了这段子,还没有其他的段子?像是什么关云长、猛张飞之类的?” 说着,李元庆笑着塞到这小二哥手里一片碎银子。 这小二哥一掂量,怕不下二两有余,登时不由大喜,今日可是碰到真财主了啊。 忙低声笑道:“爷,您是外地刚来京师的吧?咱们这店面,可是京师百年的老字号了。自是什么段子都有的。不过,您要听这三国,怕得到一大早上过来了。现在,正值晌午头,正是人最多的好时节,自然是要说李帅杀鞑子的。说三国可就没人听了。”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小二哥,为何大家伙儿都愿意听杀鞑子?而不愿意听三国呢?关云长、猛张飞,多威猛啊。” 这小二哥嘿嘿一笑,忙道:“爷,听您的口音,您是南方人吧?” 李元庆跟这小二哥说话时,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用的并不是大明的官话,而是后世最常用的‘南方普通话’,这小二哥很快便分辨出来。 李元庆不由笑道:“小二哥好耳力啊。不错,某正是来自南方。” 小二哥这时笑着帮李元庆又添了些茶水,笑道:“爷,这就对了。您是南方人,不明白咱们北地的形势也正常。这天底下,还有比鞑子更坏的人吗?就在今年年初,他们竟然杀到了京师城下来。那是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啊。爷,您进京时有没有看到,通州城现在还是废墟呢。更不要提,还有周围的这好几个县城,数不清的的村子、镇子呢。爷,没见过鞑子,咱们自是听说的。但年初大伙儿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鞑子的凶恶。您说,大家能不恨鞑子吗?” 李元庆不由缓缓点了点头,这时,说书先生正好说到高~潮,李元庆火烧阿敏精锐,周围看客听客纷纷拍手叫好。 “好!烧的好,烧的好啊!烧死这帮狗鞑子啊!” “狗鞑子,看你们还嚣张啊!你们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杀鞑子!杀鞑子啊!” “爹,我长大了,也要去跟李帅杀鞑子!” “………” 李元庆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 哪怕是评书先生完全根据各种不着边际的小道消息、杜撰来的情节,但此时~,听在这些百姓们耳中,却依然是那么畅快,那么解气! 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起了共鸣。 他们没有任何的矫揉做作,也没有任何的灰色地带,犹豫不决。 鞑子就是坏人,他们就是该杀! 只要是杀了鞑子,大家心里就痛快,大家心里就舒坦。 恍惚之间,李元庆仿若也回到了当年的旅顺战场,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用尽了各种办法,拼尽了所有的努力,终于,成功挡住了老奴亲临的后金主力的步伐…… 身边虽是杂乱无章,欢呼叫好声简直连绵不绝,但李元庆的心里却很快安静下来,心如止水。 简直好像从未有过这么安静的时候。 有些事情,皇上说了不算,达官贵人们说了也不算,老百姓心里,可是有一杆明明白白的秤啊。 身边欢呼声越大,李元庆的心里反而越静。 他一直想的哄孩子的确不错,却仿似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啊…… ………… 李元庆并没有在这茶馆停留太长时间,不到小半个时辰,便返回了客栈。 这倒不是评书先生说的不够精彩,事实上,这评书先生吃嘴皮子这碗饭,简直可以说是舌灿莲花。 尤其他李元庆的事迹,被这说书先生说出来,简直就仿若天神下凡一般了。 但李元庆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因为,他感觉……感觉很脸红。 他李元庆此时的确是撑起了辽地的脊梁,甚至是整个大明的脊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行为,他的节奏,已经……已经渐渐有些偏离了他的初心。 他总是想顾全大局,趋吉避凶,却是不曾想,有太多的时候,老百姓需要他李元庆站出来,撑起这片天,而并不是与所谓主流混流,去保全一少部分人的利益…… 安静的室内,李元庆已经呆坐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半晌,他忽然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若事情真的到了无法选择的那一天,那~~,就让我李元庆独自~,走进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吧!” ………… 正文 第1157章 再造神! ~~~~~~ 十二月十九晌午,李元庆的主力队伍,顺利抵达了广渠门外。 而这时,李元庆早已经悄然回到了队伍中。 提前进城的这一日多的时间,李元庆做的事情虽不多,但整个京师的‘风势’,却已经成功被李元庆撩动起来。 此时,不仅内廷一号人物、王承恩亲自赶到广渠门外迎接李元庆一行。 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工部,甚至刑部,都派了要员过来迎接李元庆。 尤其是与李元庆打交道最多的兵部、礼部、户部,都是右侍郎级别的高官亲临。 更有诸多诸多、怕是上万的、从各方面渠道得到消息的百姓们,简直山呼海啸一般等在广渠门外,只为能看一眼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的真容。 对于此~~~,李元庆自是早有准备! 他自是不会让这些仰慕他,或者说,把希望寄托在他李元庆身上的百姓们失望。 两百名高大威猛、一身艳红色鸳鸯战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亲兵儿郎,分列数排,几乎从各个角度看去,他们都是整齐划一,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将李元庆凸显在最前头。 李元庆一身大红色的一品官袍,头戴金盔,腰束白玉带,脚蹬一双极品黑色牛皮靴,腰间,还挂着他最熟悉、宝石璀璨的宝刀。 李元庆背后,是一面织金的黑锦披风,此时正迎着窸窸窣窣的北风,高高飘洒,哗啦啦的猎猎作响。 这万点红中的一抹沉稳的黑色,简直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就算相隔几里之外,却也可让人一眼便找到核心! 在李元庆身后,分别侍立着杨磊、金回子和十几名高大威猛、胳膊简直堪比常人小腿粗的棋手仪仗。 一面高高的镶金‘李’字大旗,就在李元庆头顶上迎风招展,就好像这头红色巨狮眼睛上的眉毛,让人可以更精确的锁定目标。 “看啊!那就是李元庆、李军门啊!真是高大威猛,简直若天神下凡啊。”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宿将啊!也就只有李军门这种人,才能将那些狗鞑子打的满地找牙啊。” “天啊。奴家竟然真的看到了李军门。啊……奴家的小心肝儿啊……” “李军门威武!” “李军门杀鞑子啊!” “李军门,等俺长大了,俺也想跟你一起杀鞑子啊!” 老百姓愿意在心中寻求一个神邸,当做精神的寄托。 李元庆自然也不介意塑造一个神邸,成为老百姓们的精神寄托。 从后世的视觉爆炸年代走过来,若是玩场面、玩风~骚、玩吸引眼球~~~,谁人又能与他李元庆比肩? 谁人又敢和他李元庆比肩? 但这战阵虽是极为高调,简直高调的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有些耀眼了,但这却完全符合大明的礼制,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按照大明的惯例,总兵级将官进京,可携带五百名亲随,而此时,李元庆身边,却不过二百出头而已。 离祖宗的礼法惯例,还有一倍之遥呢。 但~~~,就是这么少的人,李元庆却营造出了简直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般的整齐划一!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距离正等在广渠门外不远的王承恩、以及周围一众达官百姓们,差不多两里出头多些。 广渠门外,皆是极为平坦的坦途空地,年初时对战的痕迹,早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两里多的距离,正好拉开了一个空间,将这视觉效果搞的有些缥缈,但却还又有些清晰。 让人可以看得见他李元庆,但一时却又有些看不清,更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威武之感。 但李元庆这边的队伍虽是整齐,可行进速度却是不慢。 而随着李元庆和一众儿郎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广渠门外聚拢的这一众百姓们,简直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爆竹,就要一飞冲天了。 身边简直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中,诸多来此接待李元庆的朝廷要员们,一个个脸色也是各异。 一人兵部的郎中忍不住低声感慨道:“也无怪乎这些年,李元庆可连战连捷了。连鞑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了。真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这些士兵,真是虎狼之师也。” 一个礼部的郎中不由深以为意的点头道:“高阁兄所言不错。李元庆此人,真是我大明不世出的将才啊。” 但有夸赞,就必定会有对立的不满。 一个吏部的经历忍不住低声啐道:“李元庆此人,也就知道哗众取宠了。他甚至比毛文龙还要更甚。区区一个卑贱的泥腿子,还想骑到咱们这些圣人子弟头上不成?” “不错。李元庆此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简直是猖狂至极。听说,这厮在长生岛的府上,仅是娇妻美妾便有百多人!还有原先雾雨阁的那帮龟奴,正拼命从四面八方,为他搜集美女。这他娘的,这厮的力气都使到女人的白花花的肚皮上了,他还有力气去打仗?” “………” 身边的各式议论,不断传到耳边,正处在中间位置、距离王承恩不远的杨妙才,忍不住低声冷笑。 这帮只知吃喝玩乐的蛆虫,他们知道个球子的! 要黑人也得分地方、分场合好吧? 在此时,李帅没有任何觊觎、更没有任何犯忌讳之处,这些儿郎们,之所以能形成这般的威严,爆发出这种气势,那是因为~~~,他们皆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从血与火中,踩着无数鞑子的尸体爬出来的真正勇士! 但就是这般,这些驴球子的,竟然还要黑李帅,年初时,鞑子兵临城下时,这帮狗杂碎怎么不去喷鞑子? 不过,此计正是杨妙才帮助李元庆一起筹谋,早已经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摸了个通透。 就算心中一时不爽,杨妙才自也不会与这帮‘蛆虫’同僚多嘴。 燕雀又岂能知鸿鹄之志? 在各家的一亩三分地里,你们都是大爷,但~~~,周围这些老百姓的欢呼,你们还能阻止的了? 看这李元庆一行人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一里的范围内了,杨妙才忙收拾好心神,偷偷看向一旁不远的王承恩脸上。 李帅此行京师,究竟会不会顺利,这老太监,可是很关键啊。 王承恩此时正微微眯起眼睛,静静的看向从不远处、正朝着这边快速狂奔的李元庆一行人。 事实上,按照当初王承恩与李元庆的商议,李元庆早在九月、十月,便可进京来面圣,而不是皇帝直接用圣旨,有些生硬的将李元庆逼来京师。 可惜啊。 袁蛮子这个不成器的狗杂碎,正事儿软绵绵的像个娘们儿,惹麻烦,却是比谁都狠! 就算崇祯皇帝此时还极为信任袁督师,但王承恩却早就将袁督师从心底里恨透了。 这袁蛮子不讲规矩不说,关键是还没啥切实的能耐。 今年京师城下这一战,王承恩可是非常明了,若是没有李元庆从背后出兵,鬼知道这些狗鞑子要围城到什么时候啊。 之前,崇祯皇帝直接用这么生硬、还有些小孩子脾气的小心思手段,逼李元庆来京师,王承恩本来还很担心,李元庆会因此生气,搞出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数来。 但此时,李元庆这般规整,也让王承恩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上年纪小不懂事,但他王承恩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了,还能不懂事么? 等下,他只能厚着他这张老脸,仔细去跟李元庆解释了。 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王承恩和一众迎接的达官显贵们面前。 而随着李元庆完全暴露出了本尊,周围的老百姓们简直要沸腾了。‘李帅、李帅’的呼喊,简直要刺破云霄一般。 也幸得是王承恩和兵部这边,看到这城门外百姓们越聚越多,提前从西山大营调了两个千总队过来维持秩序。 要不然,这天怕是都得让这些老百姓给捅开个窟窿啊。 这时,李元庆的战马已经停在了王承恩他们身前五十步,李元庆连连抱拳,对周围的百姓们表示感谢。 周围百姓们的欢呼声登时更烈了,怕都快要把人的耳朵给震聋了。 那几个本就看不惯李元庆出风头的小官僚不由更怒,一人低声啐道:“这狗杂碎泥腿子,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哼。李元庆这狗杂碎,咱们都在这里等他大半个上午了,这厮还不麻溜点。他是想将咱们都冻死么?” “没错。等以后逮住了机会,一定要好好宰上这狗杂碎一刀。谁不知道他富得流油。” “………” 但生生万物,相生相克,糊涂的蛆虫不少,明白人却也并不是没有。 这边,兵部的一个老家在宁夏的新任经历忍不住低声道:“李帅真是好本事啊。怪不得,怪不得啊。” “明河兄,怎的了?李元庆脸上有花?” 此时,周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已经退去了一些,毕竟,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保持在高~潮状态,相邻近的说话已经没有大碍。 这被称作‘明河兄’的兵部经历低声道:“高阁兄,你看,你看李帅的这些战马。这~,这可都是些好马啊。可绝不是那种充门面的样子货。哪怕是在宁夏镇,随便挑出一匹来,那都是佼佼者啊。” “呃?的确啊。明河兄,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呢。李元庆这些马,怎么就这么高大呢?” 这时,李元庆却已经翻身下了马,身后杨磊、金回子和一众亲兵们,也纷纷下了马,哗啦啦整齐划一,用标准的单膝跪地军礼,对着王承恩这边跪倒一片。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大步朝王承恩这边奔过来,在离王承恩还有几步远之时,李元庆忙快速单膝跪地,“卑职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见过王公,见过诸位大人。” 此时,见李元庆跪地,周围百姓们也知道李元庆这边要忙正事儿,欢呼的声音登时一下子散去了不少,周围一时快速安静下来。 旁边,刚才还在腹诽李元庆的这些小官僚们,此时见了真神,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半字。 李元庆是武官、泥腿子不假,但他可不是寻常的武官那…… 谁又敢当着他李元庆的面儿,去触他李元庆的眉头?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嘛。 王承恩的老脸上登时露出了简直若春天百花盛开般的笑意,忙快步上前,亲手将李元庆浮起来,哈哈大笑道:“李帅,您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 正文 第1158章 李元庆的态度 ?  ~~~~~~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份,面对王承恩,其实跪也可,不跪也可。 就算李元庆不跪,谁又能挑出他的毛病? 谁又敢当面挑他李元庆的毛病? 更不要提,是周围这群‘白条鸡’文官了。 哪怕他们是天子身边的红人,但在他李元庆这里,却并没有几分含金量。 而此时,李元庆之所以对王承恩行这单膝跪地军礼,一方面,是对王承恩长辈般的尊重,而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自是也要周围的百姓们~~~,好好看看了…… 李元庆给足了王承恩面子,王承恩心情也是大悦。 时至此时,别人不清楚李元庆与朝廷、与天子之间的纠结,但他王承恩还能不清楚么? 这些年,若不是有李元庆在辽地,简直若定海神针一般的效用,谁知道此时大明的大局,又是什么模样? 只可惜,天子…… 好在,李元庆此时既然来了,所有的事情,便都还有解决的余地,还不至于太过崩坏。 寒暄几句,王承恩忙笑道:“元庆,杂家已经在城中准备好酒宴,走,咱们边吃边谈。” 李元庆一笑,“谢王公厚爱。不过,王公,且稍等元庆片刻。” 说着,李元庆大步走到这边人群之前,连连抱拳拱手,感谢百姓们过来看他李元庆。 李元庆其实是很想说几句的,但在这种时候,说话显然不太明智,更不要提,场面实在太大了,他便是说话,百姓们也不可能会听到。 抱拳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已经胜过万千言语。 周围百姓们自是感觉到了李元庆与他们的互动,欢呼声登时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简直恨不得将天都穿个窟窿了。 王承恩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这人,究竟是重情谊啊…… 但另一边,不和谐的声音却又出现了,“李元庆这狗杂碎,真当咱们若无物吗?他宁肯去跟这些泥腿子拱手,却不来跟咱们招呼?” “真是有辱斯文,斯文扫地啊。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啊。” “哼。待会到了酒宴上,看本官能理会他的敬酒!” “………” 李元庆并没有在百姓这边停留太久,也就不到一分钟,便大步回到了王承恩这边。 刚刚还在小声议论的一众文官们,却登时噤若寒蝉。 偷偷在背后,指责别人,抹黑别人,这个谁都会,但~,谁又敢当着他李元庆的面,当面对他李元庆发难,去指责李元庆? 这一两年,李元庆虽显得有些远离京师了,但李元庆的大名,非但没有比以前减小,反而是愈发的庞大。 尤其是在民间,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辽东有个李元庆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家伙抱成团,有主心骨,又有带头人,去指责李元庆、给李元庆挑刺儿,这自是不难。 但~~,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谁又敢出去做这个出头鸟? 人群之中,杨妙才看到这般情景,不由一阵冷笑。 他忽然万分庆幸,当年,他无意间与李元庆结下的这份善缘了! 老祖宗果然没有说错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正如李元庆在昨晚的酒宴所言:“人如果没有梦想,只知混吃等死,跟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这时,李元庆已经与王承恩一起,先后上了早就停在后面不远的马车,一众文官们也纷纷按照次序上了马车,李元庆的亲兵卫队,则是迅速跟在了王承恩的随扈之后,牢牢拱卫李元庆的安全。 看到这般,周围人群的欢呼声更高了。 “爹爹,爹爹你看啊,李军门麾下的这些战马,真的好高好大啊。” “李帅的这些亲卫家丁,真是太威武了啊。奴家要是能找一个这样的郎君,这辈子就知足了……” “………” 周围人群的议论虽是纷杂,但还是不少,可以清晰的传到亲兵们耳中。 他们自是感觉到了老百姓们对他们大帅的爱戴和拥护,更能感觉到这一道道透射向他们、炙热又崇拜的目光。 虽然这种感觉,在长生岛,在辽南,他们早已经享受过不知凡几,但此时,在京师,在这天子脚下,依然能享受到这般熟悉的氛围,这些亲兵们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骄傲,纷纷在战马上,笔挺着他们的腰背、胸膛。 他们要把他们最威猛、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京师的百姓们。 而百姓们看到如此,却是更加兴奋,欢呼声越来越烈。 这就像是一个良性循环,一时将整个广渠门区域的气氛,引爆到了顶点。 马车内,听到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王承恩不由笑道:“元庆,你在百姓们中的威望,连杂家可都要羡慕了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他当然明白王承恩言下的深意,忙恭敬拱手道:“王公,元庆只会做自己的份内之事,可不敢居功,更不敢倨傲。”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言语中的‘刺儿’。 片刻,笑道:“元庆,其实……其实你不必这般紧张。你是国之柱梁,你的忠心,杂家是明白的。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李元庆看向王承恩的眼睛,却发现,王承恩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片刻,李元庆笑道:“王公,感谢您为元庆指点迷津啊。王公,若有可能,元庆想尽快面见天子,跟天子解释一切。还有,王公,毛帅之事,还请王公务必要多多美言那。” 王承恩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更是极为欣赏李元庆的‘识时务’,笑道:“元庆,此事,杂家会尽快安排。至于毛帅之事……” 王承恩顿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道:“皇上一定会给东江、给辽地的儿郎、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王承恩这话声音虽不大,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力道。 这老太监,对袁蛮子此事,显然非常的不满啊。 此次各方面过来迎接李元庆入城的,大大小小足有百多号人,若是加上仆从杂役,怕是至少得五六百、七八百人。 大明在公务方面的迎来送往上,早就有了不成文、但却非常清晰明了的规矩。 中午,在京师一家极富盛名的百年老字号大酒楼内,开起了十几桌盛大的宴席。 与王承恩这边已经达成了基本的妥协,李元庆心情也是大好。 而这个时候,看王承恩与李元庆这么亲密,谁都不是傻子啊。 他们很快便捕捉到了关键的风向,使出浑身解数,要在李元庆面前露个脸儿,最好,能跟李元庆敬上一杯酒。 尤其是刚才那些对李元庆腹诽的紧的小官僚,在此时,更是格外的热切殷勤,简直就像是一条条哈巴狗。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与李元庆多少年的至交呢。 虽然李元庆对这些文官们并不是太过感冒,但此时,既然有了这个条件,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太过托大,豪气冲天,几乎来者不拒。 这也登时让所有与宴者,直觉颜面生光,之前在广渠门外寒风中的等待,那根本就不叫事儿了。 看李元庆游刃有余,简直如鱼得水一般,穿行在午宴中间,王承恩心中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皇上与李元庆闹的这么僵,显然绝非明智之举啊。 袁蛮子那鸟厮,已经错杀了一个毛文龙,难道,皇上这边,还要再错杀李元庆? 若是再这么个胡闹法,这大明的江山社稷…… 他必须要尽快回宫,跟皇上好好谈一谈啊。 ………… 午宴一直进行到了申时初、足足小两个时辰,这才接近了尾声。 因为李元庆的热切,甚至有不少今日还当值的官员都喝醉了。 不过,今日迎接李元庆,可是朝廷的一等大事,他们自然担心受到什么惩罚。 李元庆虽喝了不少酒,但这点酒量,跟辽地的军中相比,完全就是小酒杯与大海碗的区别,这才到哪儿? 王承恩今日甚至都破例喝了不少酒,老脸上,满是红光。 临近分别,李元庆亲自将王承恩送上了马车,并为他盖好了毯子,恭敬道:“王公,事情可就拜托您了。”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杂家必将尽力而为。如果事情顺利,今晚,差不多就能有结果。你须得做好准备。” 李元庆当然明白王承恩言下的深意,恭敬拱手道:“王公,元庆随时候命。” 送走了王承恩,这边,杨磊已经在三福客栈安排妥当,李元庆一行人,直接奔赴原先雾雨阁后街的三福客栈休息。 按照惯例,李元庆此行是奉旨进京,是可以找朝廷,‘报销’一部分费用的,但在这种时候,李元庆又怎会贪这点小便宜?自是将这油水让给了兵部和户部的几个‘白条鸡’。 李元庆回到最熟悉的天字号小院儿休息,此时,养心殿内,崇祯皇帝却是来回踱步,竟连奏章也看不下去了。 显然,他在等待着宫外的消息。 好在,崇祯皇帝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小豆子便快步过来禀报:“皇上,老祖宗已经到了殿外,马上就过来了。” “嗯。” 崇祯皇帝慢斯条理的‘嗯’一声,大步坐回到龙椅上,强自压抑着他的紧张,摆出了最威严的姿态。 小豆子可不傻,又怎敢多言多看,忙如同雕塑一般,眼观鼻,鼻观心,恭敬侍立一旁。 不多时,王承恩快步来到了殿内,欣喜道:“皇上,事情还不算是太坏。” “哦?大伴,事情如何?李元庆怎么说?” 崇祯皇帝表面上虽还保持着应有的威严,但底下,他的两只拳头却都紧紧的握起来。 如果李元庆的态度不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其中的后果了。 尤其是此时东江‘群龙无首’,若是李元庆这边再给他撂了挑子…… 王承恩又怎的不明了崇祯皇帝的心思? 忙贴在崇祯皇帝耳边,小声道:“皇上,李元庆的态度很是规整,奴婢感觉,事情顺利谈下去,问题应该不大。不过……” 王承恩故作迟疑一下,小心看向了崇祯皇帝。 “嗯?大伴。怎么?李元庆还有什么要求不成?”崇祯皇帝原本稍稍松懈的心,登时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王承恩何等了解崇祯皇帝?忙道:“皇上,倒~,倒也不是要求。是,是李元庆对毛文龙的事情,很是……很是关切……” ………… 正文 第1159章 面圣 ?  ~~~~~~ “毛文龙……” 崇祯皇帝一时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思虑了半晌,他这才看向王承恩的眼睛,低声道:“大伴,你感觉,你感觉李元庆会在这件事情上……” 崇祯皇帝虽没有说完,但王承恩又怎能不了解崇祯皇帝的深意? 但这种事情…… 王承恩也只能先捋着崇祯皇帝的话往下说,忙恭敬道:“皇上,奴婢以为,李元庆这边就算有需求,但~~,但他应该还是能顾全大局的吧……” “顾全大局?” 崇祯皇帝眼睛不由一亮,“大伴,李元庆,李元庆真的透露出这方面的口风?” “………” 王承恩一时简直无语。 到了这时候,皇上竟然,竟然还……这让他再怎么把这个场圆下去? 但他面对的毕竟是皇上,王承恩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小心,仔细解释道:“皇上,李元庆这边就算能顾全大局,但朝廷这边,却,却也不好不给个交代啊。否则,李元庆怕是……怕是也难对底下人交代啊……” “交代?” “他们需要什么交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我大明的天下!他们要朕给他们什么交代?” 崇祯皇帝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复下去的心绪,终于按耐不住的爆发了,他猛的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瞪着王承恩,脖子上的青筋已经鼓胀起来,身体都在激动的颤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面对这般状态的崇祯皇帝,便是王承恩,也只能恭敬跪倒在地上,用力磕头,再无法多言半字。 看到王承恩的额头上都磕的肿了,怕就快要磕破,崇祯皇帝这边的暴怒,一下子忽然也消散了不少。 事已至此,他当然也明白,若在毛文龙此事上,他无法对李元庆、无法对东江、包括天下的百姓们,做出一个交代,这事情,是很难会真正过去的。 只不过,他心里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 幻想李元庆,还能像是当年一般,容忍他的任性,容忍他的自私,替他把这件事情,暂时先过去。 但此时,王承恩最后的话,却是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这个希望,一下子把他拉回到现实,让他明白,这件事情,他根本无法绕过去,只能是去面对。 “大伴,你且起来吧。” 看到王承恩额头都肿了,崇祯皇帝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负手看向大殿的穹顶。 王承恩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忙小心站起身来,“谢皇上。”恭敬垂下了头,侍立一旁。 面对天子这模样,面对这个任性的孩子,他还能怎么样? 冷静了好一会儿,崇祯皇帝也渐渐回到了现实,他来回踱了几步,看向王承恩的眼睛,低声道:“大伴,以,以你之见,朕,朕该何时见李元庆?” 看崇祯皇帝冷静下来,王承恩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能继续谈下去了。 沉吟片刻,道:“皇上,以奴婢愚见,这事情,宜早不宜晚。皇上可先招李元庆入宫,试探一下李元庆的口风。若事情可以顺利解决最好,若事情不得顺利解决,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呼~~~。” 崇祯皇帝又是长长的一口浊气,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也好。想想,朕也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李元庆了。” ………… 李元庆得到天子召见消息的时候,刚刚过傍晚,天色刚刚黑下来。 曾经,李元庆以为,他已经适应了京师的夜色,但具体到此时,他忽然发现,这种接受,不过是一种表象,他还未曾真正的融入这座天子之城。 传旨太监是小豆子,省却了很多麻烦。 但整个三福客栈,却是迅速的运转忙碌了起来。 李元庆要入宫,整个京师区域、长生营暗线力量的警戒程度,登时一下子升到了最高! 但这些事务,李元庆都放手交给了陈闯、杨磊、李三福、久保恭子他们,李元庆此时的心情非常平静。 在李元庆的记忆里,崇祯皇帝仿似依然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虽然他很任性,很固执,有时候甚至很不听话,总是给别人找麻烦,但李元庆的下意识里,还是希望这个小屁孩,能往好处走,能走上一条规整的大道,让他自己少些麻烦,让天下人也少些麻烦。 可惜…… 现在来看,这一切,似乎都有些缥缈枉然啊…… 身体中虽还有些许中午的酒意残存,但李元庆的脑海中却是异常的平静冷静。 若事情可为,那~,他李元庆便尽力去支撑,但~~,若事情已经不可为,崇祯皇帝要对他李元庆起歹心,那~~~,也由不得他李元庆心狠手辣,要自立乾坤了! 李元庆没有骑马前往皇城,而是慢斯条理的乘坐了一辆马车。 这倒不是李元庆要享受什么,关键是要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让长生营诸多暗线的兄弟们,能有更充裕的应对准备。 当李元庆再次来到了巍峨壮阔的皇城,已经到了酉时初刻。 有小豆子在前方指引,李元庆整个状态非常放松,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哪怕他此时并没有寸铁防身。 小豆子却比李元庆要紧张的多的多,在即将到养心殿门口时,小豆子抽了个难得的间隙,忙低低对李元庆道:“爷,皇上今晚心情可能不太好,您务必要多加小心。” 李元庆不由一笑:“放心吧。” 以他此时的这个年纪,城府,难道还会和崇祯皇帝这小屁孩当众吵起来? 哪怕崇祯皇帝真的要在宫中对他李元庆动手,他这小体格,能是他李元庆的对手?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像一张没有打开的底牌,李元庆的心里,一时竟充满了期待。 他倒是希望崇祯皇帝,可以……可以暴躁一点了…… 又转了几道弯,一行人顺利来到了养心殿外。 小豆子忙小心去里面禀报,李元庆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周围的景色。 已经是深冬了,几株高大的树木上已经没有了枝叶,天空中,一轮淡淡的弯月,欲拒还迎,偶尔调皮又娇羞的躲在云层之后。 只有的北风,不断夹杂着阴郁的寒冷,呼啸而来。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呼喊:“皇上有旨,宣李元庆觐见!” “皇上有旨,宣李元庆觐见!” 旁边,一个小太监忙恭敬道:“李帅,您请。” “嗯。” 李元庆淡淡点了点头,步伐平稳有力,不疾不徐的走向了大殿之内。 “臣~~,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色的主色调中,李元庆规规整整、一丝不苟的对高高在上、正坐在宽大的金色龙椅上的崇祯皇帝磕头行礼。 没有热切,没有希望,没有不满,一切仿若平淡温润如水。 “李军门。” 崇祯皇帝犹豫了一下,片刻,还是站起身来,走过御案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忙道:“李军门快快请起。” “谢皇上。” 李元庆规规整整的站起身来,笑着看向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一怔,片刻,忽然也笑起来。 他忽然发现,无论他平时怎么恨李元庆,但此时,真正见到了李元庆,看到了李元庆高大威猛的身姿,感受到了李元庆温柔如山般的笑意,那种最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就好像……当年,他跟在李元庆的屁股后面,哭着缠着李元庆给他讲当年辽地的战事……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原本巍峨肃穆的殿内,却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温馨气氛,缓缓包裹。 片刻,李元庆笑道:“皇上,您瘦了。不过,也更结实、沉稳了。” 崇祯皇帝也笑起来:“李~,李将军,你好像没怎么变样。还是跟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般模样。” “呵呵。” 听到崇祯皇帝用起了他孩童时、称呼自己最亲昵的称呼,李元庆柔和的一笑:“皇上,十年了。一晃,十年已经过去了啊。就算臣不服老,却也终难掩饰岁月的痕迹啊。” “呵呵。”崇祯皇帝也是一笑:“李将军,在~,在朕心里,您还是跟十年前,一般无二。只要能看到李将军,朕的心里,就会感觉到踏实。睡觉都会做美梦。朕真希望,这种感觉,能永远维系下去啊。” 崇祯皇帝说着,眼睛里仿若又露出了童年般的希冀和希望。 李元庆一笑,用力一抱拳,“只要皇上愿意,臣李元庆,愿永为皇上、永为大明之盾、之矛!” 崇祯皇帝不由哈哈大笑:“李将军,好,好!来人,给李将军赐坐。” “是。” 旁边,赶忙有小太监,恭敬又小心的为李元庆搬来一个小圆墩。 “李将军,坐。” 崇祯皇帝笑着,示意李元庆坐下。 “谢皇上。” 李元庆笑着一拱手,小心坐下来,却并没有坐踏实,非常规整。 崇祯皇帝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他非常满意李元庆的这个小细节动作。 很显然,李元庆对他一直保持着充分的尊敬。 片刻,崇祯皇帝又笑道:“李将军,对来年辽地的战事,您可有思量?” ………… " " 正文 第1160章 李元庆的袁督师版《平台奏》 ~~~~~~ 此时,崇祯皇帝的言语虽非常恭敬,姿态也摆的很低,看似是给足了李元庆面子,但~~,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注意到,在崇祯皇帝的眼神深处……有一抹无法压抑住的轻佻。 若换位思考。 有很多看似很有难度的事情,想想,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崇祯皇帝本就是龙之血脉,是天下间最富有、最高贵的二代、龙种,虽小时候不是按照太子的礼制来培养,却不防,他的命有点忒好了。 莫名其妙的,一个天大的馅饼儿便突然砸到了他的头上。 尤其是登基没几天,便用强势手段,做掉了魏忠贤这条老狗,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独揽大明的江山社稷。 虽幼年丧父,但宽容仁厚的先帝对他的疼爱、照料,怕是比糊里糊涂的光宗更为直接有效。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一朵美丽的小花儿,你能指望他去迎接骤雨狂风、山呼海啸?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这话虽是有些以偏概全,但用在当下…… 沉吟片刻,李元庆恭敬拱手道:“皇上,以臣愚见,三年,辽地的局势,还是当以稳固为主,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好春耕。这几年,天有些旱,必须要加大力度,保持春耕的顺利进行。等到天气回暖,各项事务走上轨道,进入稳固状态。我大明~,可依据现有的条件,逐步往前推进,收复一些被鞑子占据的失地。要尽可能的多线骚扰,但却要尽量避免正面作战,保存有生力量,不轻易与后金军主力发生冲突。” 李元庆的语速很慢,又充满了简单粗暴的清晰,崇祯皇帝不由缓缓却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动作示意李元庆继续。 李元庆此时的心态非常和缓,以他的阅历,真真假假的哄个小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片刻,又道:“皇上,从先帝元年时,辽沈、广宁失守,我东江、辽南、辽西诸部,相继成军,一晃~,已经八载有余。经过了这些年的辛苦建设、经营磨砺,我辽西、辽南、东江三线,包括登莱、天津,已经连贯一线。与后金决战的时机虽未成熟,但在整个战略大势上,我大明,已经逐渐搬回了一些主动权。” 崇祯皇帝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这话,有理有据,让他听了非常的舒坦。他登基以来,大明对阵后金的形势,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这不都是他的功绩、政绩么?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崇祯皇帝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然,刚才他这话,已经挠到了崇祯皇帝的痒处。 片刻,给崇祯皇帝些许消化的时间,李元庆又道:“皇上,尤其是今年年初、京师防御战之时,后金主力入关,在西线,陷入了我大锐各部锋锐的包围圈,毛文龙毛帅,则在东线,以轻车快进的速度,亲率东江军精锐儿郎杀到了辽阳城下。虽最后他们未能攻克辽阳城,但这些年来,这却是我大明锋锐,首次攻入后金的核心腹地。这对我辽地、对我大明的军心,可是一个难得的加成啊!也更让军中的儿郎们明白,这些狗鞑子也是人,并非是不可战胜!” 李元庆说完,小心观察着崇祯皇帝的脸色。 事实上,李元庆刚刚提起毛文龙,崇祯皇帝的小脸儿上登时就有些发‘皱’,但李元庆却刻意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继续按照他的思路往下说。 不出预料之外,此时~,崇祯皇帝的小脸儿虽还有些紧绷着,但却并非是那种不可和缓、僵硬的无法松动的紧绷。 李元庆忽然想起来,当初,袁蛮子平台奏赋,是不是……是不是也跟他李元庆此时一样的心态…… 这时,崇祯皇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哀怜、却又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李将军,毛文龙毛帅之事,朕,朕也是甚为惋惜啊。可是,为了大局……” 片刻,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他的失言一般,忙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李元庆的眼睛,笑道:“李将军,三年,辽南诸部,长生营本部,可有具体的进兵方案?” 李元庆一笑,并没有继续纠结毛文龙这个话题,笑道:“皇上,这几年,我长生营本部虽逐渐稳固,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兵余力。不过,正如臣之前所说,皇上,今年的天成不是太好,臣首当其冲的任务,还是要保障春耕,保护好今年能长生营本部可备有余粮。” 崇祯皇帝不由笑着点头,“李军门老成持重,这是国之柱梁应有的稳妥。” 听到这笑屁孩居然回捧了自己一记马屁,李元庆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但他非常明白,仅是此时这些,还远远不够。 想要赢得崇祯皇帝的信任,想要占据更多的主动权,想要获得更多的需求价值,他必须还是得跟袁督师好好学,下猛药,画大饼,挠崇祯皇帝的痒处,捋着他的性子,满足他的虚荣心。 “皇上夸赞了。臣惶恐啊。” 李元庆笑着一拱手,又道:“皇上,军事方面,臣对三年,也有一些新的考量。” “哦?” 崇祯皇帝登时非常欣喜:“李将军可有什么好点子?快说来让朕听听。” 李元庆忙笑道:“皇上夸赞了。好点子谈不上,只有一些简单的思绪,还需皇上为臣参谋解惑啊。” 崇祯皇帝忙笑道:“李将军,您可是百战之将。为您的战术解惑,朕可不敢当啊。不过,参谋一下,朕感觉还是可以的。” 李元庆忙笑道:“又皇上这句话,臣可就安心了啊。是这样,皇上。对了,皇上,您这可有辽地地图?” 崇祯皇帝此时早已经被李元庆完全牵制住了思虑,忙对一旁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去取辽地地图过来。” “额?是,是。” 小太监怎敢怠慢?忙去御案后找寻。 片刻,便将地图拿过来,恭敬摆在了李元庆和崇祯皇帝眼前。 显然,崇祯皇帝一直非常关注辽地的战事,这地图正放在他的案头上。 李元庆小心将地图铺开,从小圆墩上起来,蹲下身子,把地图捋平,笑道:“皇上,前年,去年时,因为天时、地利种种原因纠结,卑职不得不才采取守收缩防守,一度撤出了盖州战区。但今年,在秋收之前,卑职想力图再次拿下盖州战区。待秋收后,争取推进到海州一线。” “皇上,此时,我长生营、辽南诸部,与后金军野战,虽是非常吃力,但若能拥有地利守城,却是有一定把握的。不过,皇上您也看到了,想拿下海州,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臣还需要皇上、需要辽西和东江部的兄弟们多多支持啊。” 用地图来说话,一下子就更清晰明了、也更直观了不少。 便是崇祯皇帝这种军事方面的‘半吊子’,却也一看就能看明白李元庆的战略意图。 此时,看着李元庆手指下的海州,崇祯皇帝不由大喜啊:“李将军,若,若是长生营能拿下海州,这,这岂不是,岂不是将战事的桥头堡,顶在了后金的腰眼儿上?这,这若要是成了,辽西和东江两面,压力岂不是要大减?” 崇祯皇帝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兴奋的颤抖了。 此时~,辽饷每年已达上千万两,几乎要拖垮整个大明的经济,但辽西袁督师这边,却是‘只打雷、不下雨’,‘五年平辽’的牛逼吹的的确挺好,但~,年初京师守卫战一役,崇祯皇帝却是亲眼看到了关宁军的‘疲软’。 身为天子,崇祯皇帝要力挺袁督师,着实是有着重重复杂的考量,但这却不意味着,他真的就会傻到无条件的去力挺袁督师的一切。 只不过,在没有替代品的情况下,他只能像是‘煮熟了的鸭子一般-----嘴死硬’,固执的坚持他的固执,一直努力保持着他的‘正确性’。 但此时,李元庆提出的这个想法,却简直就像是在崇祯皇帝的脑洞顶上,开了一扇大天窗,让他的整个视野、思路,一下子开阔了好几倍。 毕竟~~,鞑子兵临京师城下,造成了多少损失,形成了多少伤害,他崇祯皇帝可是亲眼见到过的啊。 而此时,一旦李元庆将明军的战线,直接推进到了海州,就等于直接用一把尖刀,顶在了后金军的腰眼儿上。 届时,耗费了庞大财力、物力的辽西,便一下子被推到了后面,自然也不用再消耗这么多银子了。 更不要提,又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去守卫海州城,再怎么着,也比没有上过战场几天的袁蛮子,要靠谱的多吧…… 但想到了银子,崇祯皇帝忽然一个机灵,忙又道:“李将军,若,若是我明军锋锐克服海州,在海州布防,又~,又需要多少银子?” 看着崇祯皇帝仿似守财奴一般的小模样,李元庆心底里不由一阵好笑,但他却是故作凝神思虑了好一番,这才道:“皇上,此事,臣一时也说不太好。不过,若是将海州推为一线前线,这需要的人力物力,可绝不是个小数。恐怕~,一年怎么着也得有个两百万两吧。” “两百万两?” 崇祯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却还有些不放心,忙又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急急道:“李将军,你,你确定,只需要两百万两?”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皇上,这个事情,只是臣初步的估计~,若是~,若是形势顺利,或许,一年只需一百五十两便可。” “一百五十万两?” 崇祯皇帝简直感觉他就快要被李元庆这大馅饼儿给砸晕了啊。 若是只用一百五十两,便能搞定辽事,并且将辽事的主战场,推倒后金的腹地上,那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啊。 但亲身经历了今年初的京师防御战,在很大程度上,崇祯皇帝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白条鸡’。 他当然明白,这话说起来是容易,但想真正做到,恐怕绝没有这么容易。 忙道:“李将军,此事~~,此事你有多大把握。又~,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实现?” 李元庆淡淡一笑:“皇上,此事~~,依照臣的预计,若明年春耕顺利,夏季攻势又能确保稳固秋收,那明年秋末决战的时机,便已经趋向于成熟了。若是事情再进一步顺利,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卑职可保证拿下海州。只不过……” 李元庆忽然故作犹豫的看向了崇祯皇帝。 ………… 正文 第1161章 跳到天上画大饼! ~~~~~~ 在此时这般状态,崇祯皇帝简直恨不得用力抱着李元庆、好好的亲上几口了,却忽然看到李元庆犹豫,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忙道:“李将军,你,你若有何难处,尽可告知于朕,朕会尽力帮你解决。” 李元庆一笑,心中一时却无限感慨…… 怪不得袁督师这边,简直像是一路‘坐火箭’般的青云直上了,这……这他娘的还真是……猛男碰上了更大号的超级版猛男啊。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皇上,有您这般如此厚爱,臣心里可是一下子踏实多了啊。尤其是这般大战事,若一旦打起来,必将旷日持久。皇上,您也知道,臣的性子,一直都是……都是比较急的。这些年来,臣也没少得罪人。若这战事一旦真正打起来,臣希望,皇上可以给臣足够的信任和支持。” 崇祯皇帝还当李元庆是有什么大事儿呢,小心肝一直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却蓦然听到,李元庆只是要求他保持对他的信任,不由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忙笑道:“李将军,朕与你相交,一晃~,也已经小十载了啊。李将军,朕知道,朕很多时候,其实~,其实做的并不够好。但~,但你却一直在包容朕。就像朕小时候,你一直在包容朕一般。李将军,这些年,你的功绩,你的作用,朕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虽然……” 崇祯皇帝顿了一下,忙又道:“不过李将军,您且放心。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朕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朕必定会在最大程度上,保全李将军你的周全。至于毛文龙之事……” 崇祯皇帝又顿了片刻,颇为坚定的道:“此事,朕必定会给李将军、给东江的将士们、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元庆没想到崇祯皇帝这么快便要抛弃袁督师,一时不由有些发愣,但片刻,李元庆便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地磕头道:“臣李元庆,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破后金绝不还!” 崇祯皇帝不由大喜,忙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说不出的亲昵道:“李将军,有您此时这句话,朕心里,可就踏实多了啊!小豆子,小豆子!” “是,是。奴婢在。” 正在外面不远值守的小豆子忙快步奔进来,恭敬跪倒在地。 崇祯皇帝大笑道:“去!快去令御膳房炒些好菜!朕今晚,一定要与李将军好好喝一杯!” “是,是。” 小豆子怎敢怠慢?忙急急离去。 但这时,崇祯皇帝却稍稍有些尴尬的看向了李元庆,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解释道:“李将军,毛文龙毛帅之事……此事必定事关重大,朕这里,朕这里也需要一些时间啊……”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崇祯皇帝的小心思? 袁督师已经忽悠了他一回,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想必是有了不少戒备的。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画的这张大饼,并没有袁督师的大,也没有袁督师的更圆。 某种程度上来讲,崇祯皇帝这是想要来个‘双保险’啊……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了,他与袁督师,在本质上,有着巨大的区别。 毕竟,袁督师是文臣,‘一穷二白’,手底下并没有实际的专属力量,但他李元庆,却是坐拥雄兵数万。 尤其是在军中的号召力,简直有些无以复加。 加之之前时,崇祯皇帝在两人之间,人为的搞出了这么多的间隙,崇祯皇帝此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带给李元庆最鼎力的支持。 想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红烧肉’,这猪才刚刚宰杀,猴急儿肯定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尤其是此时,崇祯皇帝已经表露出了这个姿态,李元庆自然也不好直接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片刻,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皇上,毛帅之事,的确是冤枉至极,又委屈至极,简直是人神共愤。不过,臣也知道,皇上您也有很多苦衷。这件事,臣会尽快想办法,争取能获得一些的缓和。不过……” 崇祯皇帝此时早已经被李元庆完全牵住了节奏,又听到李元庆亲口说出来会为他遮掩毛文龙之事,心中早已经是喜不自禁,忙道:“李军门若有何难处,朕必定会尽力帮李军门解决。” 李元庆忙恭敬道:“皇上,毛帅的遗孀家眷之事……臣的意思,最好能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但皇上这边……” 李元庆这话虽然有些模糊,但崇祯皇帝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忙笑道:“李将军,此事,朕会尽快安排。毛文龙毛帅功大于国,朕亲自安抚慰问毛帅的遗孀家眷,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因为事情复杂,具体封赏,可能要稍待些时日了。” 后世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 但事实却是……距离往往会产生隔阂、甚至是变数。 在没有经过此时当面的密切交流之前,崇祯皇帝对他李元庆充满着警惕,李元庆同样也对崇祯皇帝充满了警惕。 但此时~,两人面对面,先拾旧情,再谈军政,产生共鸣,引导共鸣,达成共鸣,再将利益均匀,各取所需。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温润的温泉流水,在李元庆的刻意引导下,已经进入了潺潺平稳的小溪,又怎的还可能再有太多波澜? 很快,随着小太监端上来酒菜,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轻松愉悦,崇祯皇帝也一下子放开了不少,恢复了他不少的真性情,与李元庆回忆着多年之前的有趣往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犹豫了好久,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给崇祯皇帝打上一记‘预防针’。 两人喝完一杯酒,李元庆的神色微微肃穆,恭敬对崇祯皇帝一拱手道:“皇上,还有一件事情。虽是臣的思量,并没有准确的情报信息,但以臣对鞑子的了解,包括各方面的情报趋向,此事,臣必须得对皇上明言。” “哦?” 崇祯皇帝一愣,片刻,不由大笑:“李将军,您是朕的长辈。对您的思虑,朕必洗耳恭听。” 此时,李元庆早已经理顺了崇祯皇帝的思绪,更已经完全占据了说话的主导权,也没有太多遮掩,恭敬道:“皇上,是这样。自今年初,鞑子入关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鞑子并未再对我大明有太多大规模战事。放在往年,这是很少发生的。尤其是此时,马上就要过年,正值鞑子的出兵季。今天一整年的天成都不好,这些鞑子想必比往年,更需要掠夺、劫掠,来充盈他们的需求。皇上~,臣担心,年后这些时日,这些狗鞑子可能不会太过安生啊。” 崇祯皇帝到了这时,也忽然发现,他为何……为何会对李元庆、总是产生一种……一种情不自禁般的‘仇视’了。 因为……因为李元庆实在是太过优秀了。 优秀的让自我感觉同样很优秀的崇祯皇帝,有了巨大的压力。 他总是害怕,有许多事情做不好,会被李元庆比下去,让别人笑话。 但此时,看着李元庆肃穆的英挺脸孔,坚毅巍峨的眼神,崇祯皇帝忽然想明白,李元庆就算是再优秀,却还是他的臣子不是…… 尤其是李元庆此时这番话,不仅非常详实,而且非常明了直接,崇祯皇帝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片刻,忙道:“李将军,您,您是说,鞑子很可能还会在这个间隙,入关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看向崇祯皇帝的眼睛,“皇上,不排除这个可能啊。尤其是鞑子的出兵季,我大明,必须要加大防范的力度。尽量避免留给鞑子可趁之机啊。” ………… 李元庆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夜色已经非常深了。 崇祯皇帝今晚明显非常开心,仿似解开了一个最大的心结,与李元庆一起喝了不少的酒。 他本来是想让李元庆留宿皇宫、与李元庆彻夜详谈的,但到最后,这厮却喝醉了,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在皇宫留宿,自找麻烦。 而等李元庆安安全全的出了宫,长生营各处密布的暗线力量,也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用再绷成一根弦了。 今夜~,看似跟往常一般平静、幽深至极的紫禁城,却是在悄无声息之间,悄然躲过了一场必将血流成河的浩劫。 只是……今日虽与崇祯皇帝的交流非常的愉快,但李元庆的心里却并没有放松多少。 老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此时,虽是迫于无奈,急于改变形势,李元庆用出了袁督师的拿手好戏,‘跳到天上画大饼’,甚至开始于崇祯皇帝进入新的‘蜜月期’。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一根弦被绷的越紧,在爆裂的时候,也会产生更大的伤害。 尤其是崇祯皇帝这种性子…… 马车开的非常平稳,有些黑暗的车厢内,火红的烟蒂随着窗外偶尔略过的冷风,红透透的一闪一闪。 云山雾绕的烟雾中,李元庆淡淡的看着车窗外寂寥的夜景,眼神一时有些迷茫的迷离。 这时,马车平稳的拐过一处拐弯处,一个娇小的黑衣劲装身影,像是一只灵巧的狸猫一般,眨眼便已经钻进了马车内。 片刻,她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小心摘下了俏脸上的黑色面罩,“主人……” 正是李元庆的女奴和助手,久保恭子。 李元庆一笑:“人手开始撤离了么?” 久保恭子忙恭敬点头,“主人,至多还需半刻钟。今夜事情非常顺利,各条线上都没有出现问题。”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笑道:“恭子,辛苦了。” 久保恭子俏脸儿一红,刚想说话,却不防,李元庆却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前。 久保恭子‘呀’的一声低呼,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儿登时就快要红透了。 但看到李元庆的目光已经看向了窗外,久保恭子忽然甜甜一笑,小心却又极为熟悉的贴在了李元庆身下……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火红的烟蒂登时被拉的很长。 有些缥缈的火光下,久保恭子的黑衣劲装、洁白又充满了娇羞红晕的俏脸,登时格外的鲜明。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忽然冷冽一笑。 出来混,不是我砍人,就是人砍我! 就算有时候你不想砍人,可~,这有选择么? ………… 正文 第1162章 反画饼 感谢f1122a、最爱小泥鳅2、叶知秋8、魔纹2010、雾隐才藏、何苦来哉h、hbq1990、梦入凡尘1号、超级大狗屌、a赵相国、zj40602166、神拿来温、ck中文、紫蝶李总、抹两抹油、dennissee、troc99、书友14862911的月票和捧场。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小船多谢。 ~~~~~~ 次日上午,李元庆搂着仿似精灵般娇俏小巧、却又柔润饱满的久保恭子,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起床来。 被久保恭子服侍着洗漱完毕,收拾周正,李元庆正准备出去活动下手脚,打熬下身体,这时,早已经在门外守候多时的杨磊忙恭敬的低声禀报道:“大帅,王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嗯?” 李元庆不由一愣,片刻,忙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半了,忙道:“王公什么时候来的?” 杨磊忙恭敬道:“大帅,王公,王公辰时初便到了……” “狗艹的驴球子!” 李元庆不有狠狠啐了一口,一把扯住了杨磊的衣襟,大怒道:“你他娘的疯了?这种事情,你不提前叫醒我?” 杨磊忙急急解释:“大帅,是,是王公让卑职不要叫醒您……”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又看了一眼时间,辰时初,十点半。 也就是说,王承恩早上七点就过来了,却是一直等到现在,等了三个半小时。这……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 堂堂的司礼监一号人物、秉笔大太监、崇祯皇帝的大伴、整个大明金字塔最顶尖的人物,竟然……竟然在他李元庆下榻的客栈,等候了两个时辰…… 李元庆一把推开杨磊,却忍不住用力踢了他一脚,“你小子,有话不能一气儿说完?你他娘的想把老子吓出心脏病来?” 杨磊不由有些委屈,忙低声嘀咕道:“大帅,您,您还没给卑职说话的机会呢……” “还敢顶嘴?” 李元庆又踢了杨磊一脚,脸上却是已经露出了笑容,“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今儿爷这边忙完了,给你们这帮兔崽子放半天假。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师,弟兄们怎能不好好出去耍耍?” “啊?谢大帅。” 杨磊片刻才反应过来,登时不由大喜。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这厮,大步走出天字号小院儿,直奔前厅。 杨磊这时也回过神来,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哎呀,王公,这,这事情……您~,您这可真是要折煞元庆啊。元庆真是罪不容恕、罪不容恕啊。” 宽大的前厅内,李元庆忙深深对王承恩一礼,作势就要跪下。 王承恩忙哈哈大笑着将李元庆扶起来,“元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昨夜,杂家可是听说了啊。养心殿酒香宜人啊。” 形势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控制,李元庆当然不会真跪,忙顺势起身来,又亲自扶着王承恩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自己坐在他旁边,笑道:“王公,昨夜您可是偷懒了啊。竟然不去救场。元庆现在的脑仁儿还有些疼呢。”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啊你。天子任性,你却陪着他这般任性。不过,天子今日可是卯时中,便已经起身来。” 李元庆又怎的不明白王承恩的深意?不由也是哈哈大笑:“王公,元庆可是马上就要而立的人了。又怎能跟朝气蓬勃的天子相比?不过,能与天子畅饮,真是元庆生平一大快事也。” 王承恩哈哈大笑:“天子所言不错。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元庆,天子可是告诉杂家,今儿,就要看你们俩,谁先起床呢。”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这……天子这是要搞突然袭击啊。待下次元庆再与天子畅饮,那可必定要有所准备了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气氛很快便宽松开来。 亲兵为李元庆奉上了香茗,又帮王承恩续了些滚烫的开水,两人慢慢品了一会儿茶水,话题也逐渐转到了正题上。 王承恩的脸色也肃穆起来,深深叹息一声道:“元庆,你的海州之计,皇上今天已经对杂家简要说明。这可是个好办法啊。若此计能成,不仅可以缩减在朝廷在辽地的军事重负,更可将我大明对阵辽地的前沿防线,推进到后金的腹地!仅是为此,咱们就当浮一大白啊!”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笑道:“王公,元庆可是当不得您如此夸赞啊。元庆深得先帝和皇上恩宠,才有今时今日。为皇上、为大明效力,是元庆的福分,更是元庆的荣幸!王公,这些年,鞑子猖狂日久,以前,咱们是没有太多办法,现在,可决不能再放任他们这般猖狂了啊。” 王承恩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由笑道:“元庆,杂家早就知道,你必定有解决事情的办法。但杂家也没想到,你做的,比杂家想的还要好很多。”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您若再这般夸赞元庆,元庆可真是要飘飘然了啊。”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你若飘飘然,杂家可是要揪你的小辫子哟。” 两人不由又是一阵大笑。 看的出,李元庆昨日的平台奏赋,也感染了王承恩,让这个老太监,心情简直也是说不出的明朗。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王承恩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元庆,其实……皇上也知道,以你的功绩,就算加封勋贵,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只是现在这般,皇上这边也很为难啊。所以……元庆,皇上只能先将你的勋衔,再往上加一级。不过,皇上已经金口玉言,来年,只要你能成功克复海州,皇上绝不会吝惜你和有功儿郎们的勋爵!”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崇祯皇帝和王承恩的意思,感情~~,这主仆俩人,也是‘跳到天上画大饼’,给他李元庆先描绘出了一个蓝图啊。 不过,李元庆此行进京,本就没有指望,能得到崇祯皇帝什么有效的直接赏赐。 大明朝的这些帝王们,对自家的儿孙、亲家,一个个简直都是慷慨至极,但对‘外人’、文臣武将、老百姓们,那却几乎都是‘铁公鸡’。 包括老朱当年的把兄弟、替他荡平了大半个天下的徐达,也不过是徐达死后,才给他加了个‘虚王’的头衔。 而且,对几个国公后裔的容忍性,也是卑微的可怜。要是心存幻想,指望朱家人、尤其是朱家人中的‘杰出代表’崇祯皇帝大发善心…… 那恐怕简直就跟后世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了…… 但此时,李元庆又怎会不给王承恩面子?忙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恭敬跪倒在地上,“王公,您对卑职的厚爱,皇上对卑职的厚爱,卑职简直是……” ………… 王承恩并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而是邀请李元庆后日晚间,去他的府中做客。 王承恩走后,客栈的后厨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饭,但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李元庆虽然很饿,却并没有太多胃口,而是换换陷入了深思。 与袁督师的‘五年平辽’不同。 李元庆的海州攻势,完全是有理有据,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事实上,早在几年之前,李元庆就有过兵临海州城,并成功克下海州城的成功先例。 只不过,因为当时的种种原因,条件还不成熟,李元庆只能抢一票就走。 而此时,若是真能获得崇祯皇帝和朝廷的支持,再加之李元庆和他麾下儿郎们这些年的辛苦经营积累,再次克复海州城,包括守住海州城,将辽地对阵后金军的一线前沿阵地,由辽西转为海州,直逼后金军的辽中平原腹地,已经不再是梦想,而是具有相当大的把握。 但这里面…… 一旦成功,也就意味着,整个大明的重心,将会由辽西,一下子转到辽南,而后再…… 不过,海州的事务,李元庆暂时还没有太多心思去考虑,因为这毕竟还是很长远的考量。 但眼前~,可绝不像是京师表面表现的这般歌舞升平啊。 今年最后一次的大朝,一直推迟到了腊月二十八。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崇祯皇帝的勤勉,真的是让他的身边人很无语。 今日,王承恩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崇祯皇帝到底要不要留他李元庆在京师过年,但~,腊月二十八才大朝封赏,李元庆又怎能还走的了? 关键是~,在今日的谈话中,王承恩对于李元庆昨夜建议崇祯皇帝的、后金军可能会发动年初攻势、直接入关这个话题,只字未提。 很显然,或许是崇祯皇帝宿醉了、或许是崇祯皇帝忘记了,又或许是崇祯皇帝认为这是他李元庆危言耸听,以此来当做筹码。 但无论是哪方面的原因,崇祯皇帝对此事,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这也就意味着,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很可能依旧会上演那。 历史上的己巳之变,虽然满桂成功用生命做掉了袁督师,缓和了辽地的一部分尖锐矛盾,但整体而言,大明损伤惨重,几乎就等同于敲响了王朝的丧钟。 而此时,虽然李元庆也很想做掉袁督师,以此来荡平前路上的坑洼、石头,但~~,此时李元庆已经用新的‘平台奏’,在很大程度上,压制住了袁督师,得到了一块更广阔的的平台地带,后金军再次入关可就…… 尤其是后金军在今年年初,已经入关扫荡了一遍京师到山海关的这片广袤区域,若是他们再次入关,想要有油水,显然,可就不能再仅仅是这么‘浅尝辄止’了啊。 ………… 正文 第1163章 亲兵酒楼事件! ~~~~~~ 下午,给杨磊和一众亲兵们轮值放了假,李元庆顺着天字号小院儿的密道,独自来到了雾雨阁的后院。 此时,虽然形势已经有些趋向于明朗,但李元庆的后续主力,为了稳妥起见,却并没有分批次入城,而是留在了城外的庄子里留守。 沈氏和毛文龙的一众妻妾,已经被李元庆安排人送到了毛文龙在京师的府邸,包括小雨、芍药、凤儿等十几个李元庆的侍妾侍女,都被李元庆暂时拨给沈氏,先帮她们这一众孤儿寡母的,在京师安顿下来再说。 事实上,李元庆本想今天下午,便过去毛文龙府上拜会的,但~,‘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尤其是~,之前李元庆已经令商老六跟张氏这边有了接触,而沈氏对李元庆这边,又有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眼不见为净。 既是如此,李元庆自也不会再着急去拿自己的热脸、赶着贴沈氏的冷屁股,自讨没趣。 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死鞑子,才是好鞑子’。 只有烂到锅里、吃到嘴里、咽到肚子里消化掉的肉,那才是好肉。 皇帝这边李元庆都摆平了,又何须急于这一时? 雾雨阁后院的景色还是相当不错的,亭台楼阁,花园回廊,假山细流,精致中带有磅礴的大气,大气中却又包容着江南瑰丽的精致,也映衬了杨娇~娘多年的心血。 只可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距离李元庆全面撤出京师,已经有小两年的时间了~,此时,虽还有几十个留守的忠诚老龟奴、婆子,依然每天小心打扫着雾雨阁的卫生,但~~,当年哪种到处幽香、随处是景儿、充满了青春活力的雾雨阁,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再好的景儿,再好的地段,再好的房子,有人才会有生气。 而一旦人不在这里停留,一切不过都是死物。 这也是这么多年,李元庆在长生岛、在辽南、包括对雾雨阁和治下各处的奴隶,都始终秉承着‘以人为本’这个大框架。 哪怕是对待那些最低贱的真奴奴隶,只要他们不造反、不自己寻死,李元庆就算会虐待他们、打骂他们,却绝不会轻易剥夺他们的性命。 在此时这个时代,每一条生命,尤其是青年、壮年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 就像是一池池水。 有生命,就意味着水会流动,池水中的生命越多,就代表着池水的流动会加快,有出有进,从而反复循环。 尤其是辽南这片土地,当年,后金军攻克时,造下的杀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海州、盖州、复州、金州,这传统的南四卫,是属于大明相当肥沃的土地了,在当年鼎盛时,拥有百多万人口,人烟兴旺。 但此时,哪怕已经过去了快十年,李元庆几乎是拼命抢劫一般的收拢着人口,辽南却依然有着大片大片的无人区,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闲置,变成荒地,白白浪费在那里。 当然,以李元庆此时的实力,若是在辽南‘播下种子’,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生机,长出幼苗,已经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无法找到头绪、很难实施的事情。 丁卯朝~鲜一役,今年年初关内一役,仅是这两次战役,李元庆就掠获了十几万的青壮年女丁口,有她们在手,李元庆就有了最坚实的底气,辽南恢复生机也有了最温润的土壤。 而此时李元庆之所以不去选择这么做,依然将这大片大片的好地闲置,更多的,还是为了政治和军事方面的考量。 毕竟~,长生岛有天险可守,从地理位置上,便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在很大程度上,羊官堡、复州、金州、旅顺,包括张攀和陈~良策的红咀堡、归服堡一线,已经可以形成一道完整的防线。 但哪怕军事方面已经有了基础,李元庆却也必须要照顾到政治方面…… 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着,不知不觉间,李元庆又来到了那一株腊梅前。 这腊梅究竟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李元庆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看其枝干的粗度,没有十年,至少也得八年了。 此时,虽正是寒冬腊月里最冷的四九天,但这颗在平日里并不是太起眼的腊梅身上,却是开满了一朵朵娇媚、明艳的小花儿。 李元庆低下头,轻轻嗅着一朵小花儿上的芳香,本想将它摘下来,好好欣赏,但手已经碰到了它的枝芽,李元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君子不夺人所爱。 他李元庆虽不是君子,但在此时,他却并不想伤害这朵娇艳、美丽、又努力的小花儿。 可惜,此时没有相机,也没有下雪,否则,若能拍下这一个画面,足可以当做李元庆内书房案头上的背~景了。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开始以脚步,来丈量这片他最熟悉、充满了无数美妙回忆的后花园。 就像当年英帝国那位著名诗人的不朽名言:“我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 但李元庆心中却是更明了,想要保住这美好的景致,想要保护这人世间的美好,究竟要有多少鲜血流成河,又要有多少皑皑白骨,来将这血河填满。 世人多畏威,而不怀德。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只可惜啊,他李元庆也不是圣人。 为了达成他的政治意图,获取最大化利益,己巳之变之事……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相当于李元庆自己给自己放几天假,总不能像是被绷紧了的弦一样,一辈子一个节奏的无休止的运转下去。 在雾雨阁后花园里溜达了一个多时辰,李元庆的身心已经放松了不少。 这个院子,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焕发生机,并完完全全的占有她,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已经开始微微黑下来,李元庆正准备回去三福客栈这边的天字号小院儿休息,准备吃晚饭,这时,却有心腹亲兵急急来报,‘有亲兵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里出了事情,伤了人命。此时,事情已经闹大了。顺天府、兵马司,甚至锦衣卫这边,都已经赶到,把人扣下了。’ 李元庆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他麾下的亲兵队伍,军法军律一向是极为森严、简直可以说是苛刻的。 尤其是此时进城来的这二百多名亲兵,皆是李元庆亲兵中的心腹,其中又有一大半,都经过了辽南军校的科班再培训,个人素质,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但此时,竟然有人搞出了人命,还把事情搞的这么大,显然不是小事情啊。 这种时候,李元庆本是想低调、尽量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但麻烦已经找上门来,李元庆又怎能坐以待毙? “走。去看看。” “是。” ………… 不多时,李元庆点齐了一百名当值亲兵,并没有穿官袍,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裘皮袄,大步直奔事发地。 事发地距离三福客栈这边,大概不到三里地,是周围这片区域内,一座小有名气、但规模却并不是太大的小酒楼,只因其有一道狗肉热汤做的不错,十几个李元庆的亲兵便选了这里,当做今天下午他们庆祝的好地方。 因为老奴的关系,后金鞑子不吃狗肉,但李元庆和长生营这边却没有这忌讳,尤其是那些与鞑子血海深仇的儿郎们,每次大台面,都要点些狗肉。 一方面是狗肉的确不错,很好吃,又滋补,另一方面,却也是恶心狗鞑子。 因为民间速来疯传,老奴当年曾被一条大黑狗救过性命,便不再让他的儿孙、奴才们吃狗肉。 不多时,李元庆一行人已经赶到了这事发酒楼,一路上,李元庆也大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冲突的起因很简单。 当时店里喝酒的有两帮人,一帮自是李元庆的十几个亲兵们,另一帮,却是一帮公子哥的随从。 李元庆的亲兵们,待遇虽不低,一年仅是基本饷银就三十六两,再加之各种补助、战功、封赏之类,搞个百多两银子,并不是太难的事儿。 但京师这地方物价高,亲兵们都是凑份子喝酒,自然也不会高雅的到更贵的包厢里去,加之正好是下午,这酒楼也没有什么人,大家伙儿便在大厅里拼了几张桌子,又宽敞还又痛快。 包括后来,一群公子哥上了楼上的雅间,他们的奴仆在大厅另据了一桌,双方各喝各的,倒也没有太多大碍。 但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长的很窈窕的卖唱女身上。 这卖唱女本来是先赶往的这边奴仆桌上,恳求他们花点小钱,点个小曲儿,让她能糊口饭吃。 但这帮奴仆在主人面前跟狗一样,摇尾乞怜,但对这卖唱女,瞬间却成了高大上的‘大老板’。 不仅言语极尽侮辱,甚至有人还动手动脚。 这卖唱女不堪忍受羞辱,赶忙在她爹的陪同下,急急奔到了李元庆的亲兵们这边,想寻求个买卖,让这些奴仆们知难而退。 李元庆的亲兵们,常年跟随在李元庆身边,虽不是多么高贵,但最低的却至少也得是小旗官身。 加之在长生岛,大家何曾见过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没费多大的力气,双方便开始争吵起来。 但当这帮奴仆,听到了李元庆的亲兵们皆是一口‘土掉渣’的辽地口音之后,登时更加过分。 李元庆的这帮亲兵们,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被人指着鼻子骂娘? 不多时,双方便由‘文斗’变成了‘武斗’。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毫无意外,这些奴仆都被放翻在地上。 但李元庆的亲兵们也知道这里是京师,都没有下重手,只是点到为止,让他们长点教训而已。 但就在事情快要了结的时候,有一个有些身份的奴仆似是不甘心丢了面子,突然掏出了一把利刃匕首,想偷袭一个李元庆的亲兵。 却不防,这亲兵儿郎身边正好有同伴看到了这一幕,当即便迅速冲上去,反手将这奴仆手里的刀夺下来。 谁知,这奴仆身上还有一把更隐秘的利刃匕首,反手将一名亲兵儿郎的手背划破了。 一见了血,双方的火气登时都大了,争执之中,这奴仆不小心跌了个跟头,导致直接来了个一刀锁喉,当场就不行了。 而一见出了人命,这些奴仆立刻就将他们的主子叫了下来,事情迅速被放大开来。 ………… 正文 第1164章 小麻烦,大~麻烦? ~~~~~~ 此时,酒楼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顺天府、兵马司都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维持秩序,但现场还是显得乱糟糟一片,围观人群似是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兴奋。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爬到了对面周边的房顶上、大树上,只为能看的清晰,品头论足。 前方亲兵很快便为李元庆从人群中‘清’出了一条道路,但李元庆没走出几步,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来。 因为他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周边老百姓们兴奋的议论。 “看~,是李元庆、李帅亲自过来了啊。” “哈哈。我早就说吧。李帅今日一定会亲自过来的啊。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啊。” “没错。也只有李帅这般人物,才能治得了那些乌龟崽子啊。” “李帅果然威武。比奴家想象的还要威武不少啊。” “这些缺德的狗崽子,也是得长点教训的时候了。” “………” 这时,顺天府和兵马司的人也看到了李元庆过来,赶忙急急过来迎接。 “李军门。” “李帅……” 顺天府这边是个八品文官,兵马司这边是个千总,赶忙急急对李元庆行礼。 已经提前赶到这边处理的杨磊也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恭敬行礼:“大帅。” 李元庆摆了摆手,“进去说话。” “是。” 此时虽是京师的地头,是顺天府和兵马司的本土,但~~~,李元庆是何人?谁人又不知道他李元庆的大名? 顺天府和兵马司这边的人手本就是被‘顶缸’派过来,谁又怎敢在这种时候怠慢了李元庆的面子? 很快,一行人快步来到了酒楼大堂内。 此时,大堂内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波自然是一个个已经怒火冲天的李元庆的亲兵们,另一波则是七八个华服公子哥,还有五六十个他们的随从杂役。 而中间,一具上半身满身是血的随从,直挺挺的躺在中间,脸色已经铁青发黑了。 明显,他体内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了。 在这尸体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角后,一个抱紧了琵琶的少女和一个老头,正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应该是父女。 李元庆扫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数。 “大帅。” “大帅……” 这边的亲兵们看到了李元庆,心中一下子登时便有了主心骨,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元庆摆了摆手,“起来说话。” “是。” 而对面,看到身材高大、气势巍峨、被众星捧月般的李元庆进来,登时一阵止不住的骚动。 有人明显有些紧张的道:“九爷,看,他~,他就是李元庆。” “九爷,李元庆此人心狠手辣,目无王法,是个狠人啊。九爷,咱们,咱们可得小心些才行。” “九爷,听说李元庆这狗杂碎极为护短,此时他又带了这么多人来,咱们可不能跟他硬刚啊。” “………” 那被称作九爷的华服公子哥大概二十一二,生的倒是眉清目秀,但他身材微胖,一双丹凤眼极为阴郁,让本来一张还算和谐的脸,登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此时,听到身边这帮喽啰刚才还趾高气扬,斗志升腾,但一看到了李元庆的本尊,却登时都开始泄了气,九爷忍不住恶狠狠啐了一口,“都慌个鸟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李元庆来了又怎么了?他的人杀了爷我的人,还能没有了王法不成?” 这九爷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底气很足,明显是为了让李元庆听见。 李元庆闻言眉头不由微皱,一旁,杨磊忙低声在李元庆耳边解释道:“大帅,这说话的九爷,好像是田家那边的关系。这伙人,以他为主。” “田家?” 李元庆忽然一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看向这九爷道:“九爷,不知您~~,今日急急找李某过来,所谓何事啊?” 这九爷登时一愣。 似是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直接开口对他说话。 但片刻,这九爷却是大喜啊。 李元庆竟然直接开口跟他说话,那~,那岂不是~~,他已经与李元庆平起平坐? 忙强自压抑着兴奋道:“李元庆,哦不,李帅,今日,可不是本少爷非要请李帅您过来。而是~~,您的人,杀了本少爷的人。李帅,本少爷可是久闻您军纪森严,长生营勇猛无敌了。那~~,今日此事,李帅是不是也该给本少……给学生一个交代啊? 这九爷虽言语故作沉稳,但李元庆又怎能看不出~,这厮的眼珠子都怕都要轻佻的跳出来,就恨不得直接告诉李元庆,他牛逼,他有背景了。 而他身边,一众喽啰们看到他底气这般足,也都稍稍稳住了心神,小心打量着李元庆这边。 有些人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似是就等着看李元庆的笑话了。 李元庆不由露出了一丝无法言喻的笑意。 他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对方与他李元庆有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非要与他李元庆正面刚一场呢,却想不到,竟然碰到了想出名的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这简直是……世风日下啊。 哪怕是当年阉党的那帮公子哥,也绝不敢在这种时候、在这种事情上搞噱头,玩场子。 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京师此时的格局,已经与当年有了极大的不同。 内阁的不稳定,阁老都走马观花,也使得京师原先固有的公子哥圈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迅速瓦解,反倒是外戚这边,迅速抬起了头。 这九爷是田家的人,此时又敢如此嚣张,那~~,只能是永宁宫那位贵妃的亲戚了。 这九爷说话的口音,带有一口很清晰的江南腔,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想往京片子上靠拢,但李元庆片刻便听出来。 而这厮虽是轻佻张狂,却也不傻~,死死的扣住了他这边的‘先机’、李元庆亲兵们这边的过失。 片刻,李元庆不有淡淡一笑:“九爷赞誉了啊。李某是个俗人,弟兄们也都没读过几天书。可是当不得九爷这般夸赞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情,的确不错。不过,九爷,李某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不好妄动军法了不是。” 看着李元庆笑眯眯、仿若人畜无害的淡淡笑意,这九爷还以为李元庆要服软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李帅,事情是明摆着的。你的人觊觎这卖唱女的美色,想当众调戏良家妇女,学生的随从看不下去了,便出面阻止。混战之中,李帅您的人率先动了刀兵,出了人命。” “你,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那!老子要杀了你这狗杂碎!” 李元庆身后,刚才误杀人的这亲兵哪里肯忍受这般污蔑,登时便大怒,作势就要冲上前来,却被身边同伴死死按住。 这九爷却是大喜,想不到,这些泥腿子,这么不中用,他还没怎么使手段呢,竟然已经忍不住了。 忙故作惊恐道:“李帅,李帅,您也看到了啊。您的亲兵要杀了学生啊。李帅,这,这真是太可怕了啊。还请李帅为学生、为京师的良民百姓们做主啊。” 这九爷说着,连连夸张的对李元庆拱手作揖。 “呵呵。” 李元庆又怎能看不出这九爷的用心险恶?不由淡淡一笑:“九爷无需担忧。李某麾下的儿郎,性子的确烈了些。不过,九爷您也知道。李某常年与鞑子对战,弟兄们若不刚猛,那怕是要吃亏啊。至于杀人之事,九爷,恕李某直言。顺天府和兵马司的人都在这里,还有锦衣卫的几位同僚也都在。仅凭您一家之言,就下决断,这事情,未免太武断了吧?”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想着旁边这些顺天府、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 “呃?这……” 这几方面的人登时都有些哑口无言。 这已经是神仙打架,李元庆都亲临了,他们又还能怎的开口? 无论哪一边,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啊。这真是…… 这九爷本以为刚才李元庆那亲兵失言,他已经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愣生生用简单的几句言语便将事情扳了回来,并成功转移了矛头,不由有些发愣。 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若李元庆是酒囊饭袋,那他今日这个局,还有个鸟意思? 忙笑道:“李帅说的不错。你们几个,还不快说说,这事情是不是跟本少爷说的一致?” “这,这……” 顺天府、兵马司、锦衣卫这三伙几十人,登时面面相觑,怎敢接口啊? 这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李元庆要护着他的亲兵,这位九爷又要找回他的场子,这又让他们该怎么说? 但他们能在这个位置上混,也绝不是傻子,片刻,这顺天府的文官忙咬着牙小心道:“李,李帅,九爷,这事情,这事情想必那卖唱女最清楚。咱们仔细审问她,应该可以知道结果了。” “对对对。这卖唱女是事情起因,你们他娘的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拿过来。” 一瞬间,这帮人登时找到了主心骨,七八个大汉,就要过去拿这卖唱女。 “慢着。” 李元庆这时却笑着一摆手,这七八个大汉登时愣在了当场。 这文官忙苦着脸道:“李,李帅……” 李元庆一笑:“这位大人,区区一届弱女子而已,何须这般大阵仗?去一人便可,将她请过来。” “呃?是,是。” 这文官登时反应过来,忙摆手令一人去拿人。 片刻,这可怜的卖唱女被带到了众人身前,九爷嘿嘿的阴声笑道:“小丫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着李帅、当着大家的面儿,好好的说一遍!” “这……” 这卖唱女虽只有十四五岁,但她也不傻啊。 事情本是因她而起,更是已经闹出了人命,若是她再偏移了哪一方,这怕是佛祖都不能饶恕了的罪孽了啊。 片刻,这卖唱女的眼泪已经像是断了帘的珠线一般,止不住的往外翻涌,牙齿紧紧咬着红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胆!你这死丫头哑巴了!” 这九爷本心情正好,等了片刻,却不见动静,不由大怒,忍不住便对这可怜的卖唱女大声叱喝。 ………… 正文 第1165章 装逼不成反被艹! ~~~~~~ “奴婢,奴婢不,不知道……” 这卖唱女怎的可能敌得过九爷的威势?片刻,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低低哭泣不止。 既然无法回答,她也只能选择沉默。 “嘿!你这狗~娘养的小"biao zi"!真是不知死活了还!” 九爷这边见卖唱女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火气忍不住的升腾起来,作势便要冲上来。 但李元庆的两名亲兵却是已经横着刀柄挡在了他的身前。 九爷本就在气头上,登时便被彻底引爆了,忍不住恶狠狠的瞪着李元庆道:“李帅,这天地间,难道~,难道还没有王法了不成?李帅难道要在这里,对学生这读书人动粗?” 说着,这九爷忍不住仰天长啸:“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仿似是他真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李元庆这时眉头也微微皱起来。没想到,他今日竟然碰上了个油腻的狗皮膏药。 这小子的演戏功底虽还稍显稚嫩,但~,依照这模样,稍加历练,怕很快就能登堂入室啊。 李元庆心中一时不由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华夏,大明,并不是没有人才啊。只可惜,这些有功底、有背景的‘才俊’们,心思却都没有用到正地方…… 这时,李元庆还没说话,身后、刚才失手杀人的那亲兵却忍不住了,忙用力跪倒在地上,对李元庆拼命磕头:“大帅,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卑职做下的事情,卑职愿一命抵一命,一力承担!” 说着,他拔刀就要自刎。 还好旁边同伴眼疾手快,忙死死将他摁住。 李元庆这时却转过身来,狠狠的踢了这亲兵胸腹一脚,‘噗’的一声,周围都听的清楚。 这亲兵胸腹吃痛,身子登时像是个虾米一般弯曲起来。 李元庆冷冽道:“一命抵一命?你的命,能比的过这位九爷这奴仆的性命值钱?” “呃……” 这亲兵登时愣住了。但片刻,他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强迫自己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李元庆这时笑眯眯的看向了九爷,不疾不徐的笑道:“九爷,天理自有,王法也在。对于九爷仆从意外身亡这件事,李某深表遗憾那。不过,九爷,事情已经发生,咱们这般僵着,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的看这九爷的眼睛。 这九爷本就是做戏,又怎可能会当真? 这样的奴仆,莫说是死上一个,便是死上十个八个,对他而言,又有什么鸟毛的关系? 天下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遍地是。 以他的身份,还能缺了奴仆? 但这九爷本以为,李元庆下一句,应该是‘借一步说话’了,然后他再当众拒绝李元庆,狠狠打李元庆的脸,让李元庆下不来台。 却不防,李元庆只是看着他,却丝毫没有要‘借一步说话’的意思。 这九爷本以为形势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鼓掌之中,但此时,他却忽然发现,李元庆并没有按照常理在走啊。 这…… 但片刻,这九爷也反应过来,忙道:“那~~,李帅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又如何处置才得当?”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此事,九爷想如何处置,那~,李某便如何处置。一直到九爷满意为止。如何?” “嗯……” 九爷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这时也体会到李元庆的老辣了。 他背后虽有强势关系,当今的贵妃娘娘,是他的嫡亲表妹,但他却也明白,若是在这里不能把事情解决,再把事情持续放大,那~~,收不住的可就不是根深蒂固、老辣狠厉的李元庆了。 此时,莫说是顺天府跟兵马司的人了,便是锦衣卫的千总,在李元庆面前,都大气儿不敢喘,他自是也不能指望,这帮人,能带给李元庆什么压力了。 尤其是~~,他也听说了,昨日时,李元庆在养心殿,与天子喝了一顿相当顺畅的酒,天子龙颜大悦…… 他这时忽然也意识到他的冒失了…… 主要还是他平日里听‘李元庆’这个名字,着实有些太多了,今日又正好凑巧了,李元庆的亲兵,居然伤了他麾下奴才的性命,再加之身边一众狐朋狗友的撺掇,他便‘将计就计’,想出了这个办法,想借李元庆为垫脚石,让他在整个京师真正的‘扬名立万’。 但此时~,李元庆老辣沉稳,不疾不徐,根本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九爷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不经意间,整个说话的节奏,已经被李元庆掌握在了手中。 若再这般下去,事情还怎的得了…… 他在公子哥圈子里的确是吃得开,但~,一旦再往上、上了大台面…… 但此时~,即便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周边,外头,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九爷又怎能在这种时候服软,弱了他的面子? 片刻,他强撑着冷声道:“李帅,学生这奴仆虽然卑贱,但却是上有老、下有小,家中七八口人,全指望他来养活。学生速闻李帅仁义,英明远播,今日,学生便请李帅还给学生一个公道!”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他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越打越勇,精神气势都顶上来。 若是寻常人碰到了此事,怕不死也得让这九爷撕下一大块肉来。 但他李元庆又怎会着了这九爷还有些拙劣的道儿? “既然九爷是这番心意,那~,李某便依了九爷,公事公办吧!几位大人,按照朝廷的规矩,此事,该怎么走,那便怎么走吧!” 李元庆说着,笑着扫视周边几个衙门众人一眼。 “这……” 登时,这顺天府的文官、兵马司的千户、锦衣卫的千户,都愣在了当场。 当着他李元庆的面儿,带走他李元庆的人…… 他们还没糊涂到这种程度啊。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长啊。 谁又不知道,他李元庆最为护短啊。 而此时,带走李元庆的人,那不是当众打他李元庆的脸么? 还是锦衣卫这千户反应过来,忙招呼身边随从,低声怒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大么?还不快些去把外面的百姓驱散了?” “呃?是。” 三四个锦衣卫登时也反应过来,忙急急出去。 这顺天府文官和这兵马司千户也反应过来,忙招呼手下人,一起去外面帮忙,先把门口这边堵住再说。 而一旁,九爷的冷汗也开始渗出来。 若是真要走了流程进入会审,这事情,怕是就不是他能轻易掌控的了啊…… 这时,李元庆淡淡笑道:“九爷,今日,李某正要去田公府上拜访,不知九爷可愿为李某引路啊。” “呃?” 九爷身子登时一个机灵,他忽然发现,今天这事情,他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啊。 他跟李元庆,能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么? 身后,九爷这一众狐朋狗友,一时也是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喘一口。 李元庆要去田国爷府上拜访,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啊…… 这时,门口却响起了几声特别的嗓音,“让开让开让开,杂家有急事要见李帅。还不快让开?” 谁都不是傻子啊。 片刻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很快,一个长的极为机灵的小太监,忙乖巧讨好的来到了李元庆面前,恭敬笑道:“李帅,老祖宗正要寻您,一起去田国爷府上拜访哩。但奴婢到了您下榻客栈,却被告知了您在这边。可是让奴婢一通好找啊。”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这小太监言下的深意?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公公,有劳王公挂念那。元庆有些小琐事缠身,马上就处理完了。” 小太监忙恭敬笑道:“那奴婢就先去外面恭候李帅。老祖宗的马车马上就到了。” 小太监很快便离去,登时,整个室内静的简直落针可闻。 王承恩居然要过来找李元庆去田国爷府上,这…… 一旁,这九爷更是已经完全傻了眼。 他虽是‘皇亲国戚’不错,但却毕竟不是真正的田家人啊…… 莫说是他了,便是他那位娇媚可人的表妹、贵妃娘娘,见了王承恩,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王公公’啊。 更何况,是他这连鸟毛的官身都没有的‘白条鸡’了…… 李元庆这时又看向九爷的眼睛笑道:“九爷,王公今日正好也过来了,也正好为李某向田国爷引荐。九爷可愿为李某引路?” “………” 九爷这时额头上冷汗已经密布,肥胖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他终于知道他今天是多么傻……不,简直是可笑了啊。 他竟然想跟威凛天下的李元庆掰手腕子…… 却是不知,人家只是用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死死的将他碾死在地上了…… 一旦今夜他的姨丈、田国爷知道了此事,就算用屁股想,九爷也能知道啊,他就算不死,至少也得被扒层皮啊。 若是她姨丈一怒之下,将他送回了扬州老家,那……跟杀了他又有什么两样? 老家里、人人都知道他九爷在京师翻云覆雨、吃香喝辣,却是被人再送回老家…… 片刻,‘扑通’。 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九爷仿似完全换了一个人,精气神仿似一下子被完全抽空了,竟然用力的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片刻,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九爷已经开始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李帅,今日之事,都是学生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犯了混啊。还请李帅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学生是个屁,给学生留条活路吧……” ………… 正文 第1166章 大明最大的大腿! ~~~~~~ 剧情反转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所有人一时都有些发呆。 但片刻,众人却都反应过来。 九爷非要跟已经威震天下近十载的李元庆死磕,这……这本身就不对等、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嘛…… 尤其是此时,连王公公都出面了,九爷这还能讨的了好…… 若~,若换做是自己,怕是裤子都要被吓尿了哟…… 看着跪在地上、正拼命对自己磕着头的九爷,李元庆微微笑了笑,却并没有着急理会他,而是看向旁边顺天府这文官和兵马司、锦衣卫的这两个千户,笑道:“几位大人,九爷这边已经同意私了,您诸位看……” 李元庆这话虽未说完,但此时,连王承恩都出面了,谁他娘的又还敢在李元庆面前耍大刀? 这锦衣卫千户明显比另两人更机灵些,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道:“李帅,卑职,卑职马上就遣散无关人等。” 说着,忙大步上前,指着九爷这帮狐朋狗友道:“诸位爷,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都想去我老王这里喝茶?” 如果放在寻常,给这位王千户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对这帮公子哥这般说话的。 但此时,这位王千户却仿似抓到了一根‘弦’,一根可以让他到达另一个天地的‘命弦’。 此时的锦衣卫,早已经不负当年之勇。莫说是与鼎盛时期相比了,便是与先帝时相比,也是差之甚远。 这里面原因有诸多方面,但最关键的,还是朝廷没钱,王承恩又没有这方面太大的野心,骆养性那几个锦衣卫大头,又他娘的比蛆虫还不如,捂着一手王炸牌,却就算到了最后,愣是一张牌都没出…… 片刻,九爷的这帮狐朋狗友们也反应了过来,哪里还敢在这‘是非之地’停留? 登时作鸟兽散,连看都不带再看这九爷一眼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就凉’,不外如是。 这顺天府文官和兵马司千总一看这模样,心里登时对锦衣卫这位王千户恨得牙根子都痒痒啊。 但此时这王千户已经抢了先,他们再贴上去、已经吃不到这口热乎的了,只得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出去维持秩序。 已经是这般,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把这事情过去就完了。 再者说,李元庆就算是牛逼,却毕竟不常驻京师,远水解不了近渴,县官不如现管。 若万一哪个上面的神仙再与李元庆有矛盾,他们好处没捞着,却白白被穿了小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堂内众人很快散去了大半,只余下还在傻傻拼命磕头的九爷和他的几个心腹奴仆,另一旁,还有正小心翼翼、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的这锦衣卫王姓千户。 李元庆淡淡一笑,又怎能不了解这王姓千户的心思? 片刻,李元庆笑眯眯看了他一眼,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啊?” 这王姓千户不由大喜,腰已经弯成了虾米,就恨不得跪下来给李元庆磕头了,忙道:“回,回李帅的话。卑职王大富,现任锦衣卫三营副千总。防区就在周边这两条街面和胡同。” “王大富?大富?”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这名字不错。本帅很喜欢。大富大贵,吉利啊。这个……大富啊。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本帅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本帅倒杯热茶来。” 王大富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小心肝欢喜的都要炸出来了。 他几乎是博上了性命的这一赌,终于换来回报了,忙屁颠屁颠到柜台这边,亲手给李元庆泡茶。 这时,身后亲兵已经给李元庆搬来了一把椅子,李元庆翘着二郎腿做在椅子上,慢斯条理的抽了口雪茄,笑着看向九爷道:“九爷,你我无冤无仇,今日之事,所谓何故啊?” 这九爷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李帅,都怪,都怪学生被猪油蒙了心啊。都怪学生太傻,着了那几个狗杂碎的道儿啊。李帅,李帅,恳请您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给学生一个机会,放了学生这一马吧……李帅……” 这九爷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淘淘大哭不止。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雪茄,脸色却非常平静,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倨傲,也没有一丝对这九爷的怜悯,沉寂如水。 事实上,今日~,若不是王承恩意外出现,一锤定音,这事情,怕还要再生出波折。 像是九爷这种二代公子哥,他们成事或许不足,但~~,败起事来,却一个比一个手段高超。 尤其是此时永宁宫这位主儿,正值如日中天之时,便是正宫那位都要让着她三分。 不看僧面看佛面。 若事情真闹大了,便是他李元庆,也真不好把这位九爷给往狠处整。 在后世时,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贴切的名词,叫做‘坑爹’。 便是很多大佬,碰到这种事情,都要头疼。 因为这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剪不断理还乱,谁碰上了,八成都要吃力不讨好。 不过,李元庆却是非常明白,这些二代公子哥们虽然表面光鲜靓丽,看似嚣张无比,高高在上,但~~,他们却也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那便是-------他们的一切,都来自他们老子屁股下的那个宝座。 一旦遇上底子比他们更深厚的,他们除了服软,几乎别无他路。也就是传中的‘拼爹’。 此时,李元庆自是不用拼爹,嚣张一点说,他就是此时大明最大的大腿! 明里、暗里,谁还能比他李元庆的底子更深?比他李元庆的底气更强? 但今天~,这九爷虽将李元庆搞的有些烦躁,浪费了李元庆不少时间,但李元庆却并不会真的就将他踩死。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与永宁宫那位正主儿结个善缘,可绝不是坏事。 当然,前提是,李元庆必须要先将这九爷身上的倒刺儿,先理顺了! 片刻,李元庆舒畅的吐出了一口烟雾,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快要八点了。 王承恩既然派了小太监过来说话,帮他李元庆解了这个场儿,显然,这老太监肯定是在外面等着他了。 李元庆也不再跟这九爷墨迹,笑道:“九爷是南方人吧?看来,九爷对京里的规矩,还摸得不是太透啊。” 九爷登时又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正是,正是啊。学生可是被那帮狗杂碎坑惨了啊。若,若早知道这是您的亲兵,给学生一百个胆子,学生也不敢这么乱来啊。” 李元庆一笑,“九爷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老话说得好嘛。不打不相识。今日这事情,也的确是李某麾下儿郎,脾气稍稍急了些嘛。但大家都不是外人,把话说开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么?” 九爷可不傻。 此时,他当然也听明白了李元庆话里的深意,忙又拼命磕头:“是,是。李帅所言极是。都怪学生太年轻不懂事,犯下了这等大错啊。” 李元庆笑着对杨磊使了个眼色。 杨磊登时会意,忙将九爷扶起来,身后亲兵已经搬来了椅子。 九爷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腿脚发麻,站的都有些不利索了,杨磊忙将他扶在椅子上坐下来。 李元庆这时却站起身来,慢慢舒缓了一下手脚,笑道:“九爷,今夜时候已是不早。李某便不去田国爷府上拜会了。不过,明日中午,李某会去拜访田国爷。九爷可愿为李某引路?” 九爷此时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忙吃力的撑着站起身来,恭敬拱手道:“李帅看得起学生,是学生最大的荣幸。明日一大早,学生必扫榻相迎。”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九爷的肩膀,“九爷,不打不相识。京师就这么大地方,谁又没有有难处的时候?九爷这位仆从的后事,李某会留下人好生处置。那咱们今天便这样吧。明日再见。” 说着,李元庆又拍了拍九爷的肩膀,笑着大步离去。 屋内一多半的亲兵,也瞬时离去,整个大堂内登时一下子宽松起来,九爷额头上的阴云也散去多半,只是,他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后背~~,更是早已经湿的通透。 身边奴仆赶忙小心围过来嘘寒问暖。 “爷,您没事吧?” “爷,这事儿,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 听这身边奴仆一阵呱燥,九爷登时一阵心烦意乱,怒斥喝道:“吵什么吵?都给爷滚开。” “呃?是,是。” 周边奴仆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但又怎敢反抗九爷的威势,赶忙退到一旁。 九爷这时却忙站起身来,恭敬对留下来处理这奴仆后续事务的金回子一拱手,陪着笑脸道:“这位,这位军爷,您看,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把这尸体处理了?留在这里,怪碍眼的。呵呵……” 金回子一笑,“九爷客气,就按您说的办。” “是,是。多谢军爷。” 九爷赶忙连连拱手,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得赶紧想个法子把这狗奴仆今夜便埋了,省的夜长梦多啊。 只是,王大富刚刚烧开了热水、帮李元庆泡好了茶水,却忽然发现,李元庆居然不在这边了,忙急急看向了金回子,“这,这位兄弟,李帅……” 金回子一笑:“大帅正在外面等你。我令儿郎引你去。” 王大富不由大喜,忙恭敬一拱手道:“多谢老哥,多谢老哥了。” 说着,忙跟着一个亲兵,小心抱好了茶杯,屁颠屁颠离去。 李元庆此时已经赶到了这酒楼背后的一条小胡同里、王承恩的马车边,正笑着与王承恩聊天。 “王公,今夜之事,王公可是帮了元庆大忙了。元庆若不摆顿酒,今晚可是要睡不着了啊。”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嘴皮子哟,杂家都快被你忽悠住了。不过,杂家老了啊,跟你们年轻人比不得了哟。晚上,杂家可不敢贪杯了。这顿酒,杂家可是给你省了。” 李元庆不由也是哈哈大笑:“王公,那感情好。元庆可是又省下一顿酒钱了。那元庆只好请王公喝一碗大碗茶了。” 此时,李元庆与崇祯皇帝这边已经达成了妥协,已经有进入‘蜜月期’的征兆。 与王承恩这边,关系早也已经是非常熟了。 与魏公公相比,王承恩这老太监还是很不错的。 不仅能办事,会办事,更关键的,他的权力欲比之魏公公是要小了不少,更容易与人接近、相处。 李元庆自然不会放过与这老太监亲近的机会。 人只有对彼此更加了解,才会更加熟悉、亲热,转而更加信任。 “大碗茶?” 王承恩一笑,扫视四周,却并没有见到李元庆的马车,不由笑道:“元庆,怎么的?你这是还会变戏法不成?” 这时,李元庆却往旁边的胡同口一指,笑道:“王公,瞧~,大碗茶来了。” ………… 正文 第1167章 田府 ~~~~~~ 看着正端着茶杯,屁颠屁颠跑到这边的王大富,王承恩又怎能不明了李元庆的深意? 不由失笑着摇头,“元庆,你小子啊。看来不止摆了杂家一道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王公,您可是咱们大明的主心骨啊。元庆若不跟您沾点小光,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王承恩一怔,片刻,不由也是哈哈大笑:“元庆,你小子啊。跟你在一块,若是杂家脑子不放灵光点,怕是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那。” 天下间,想拍他王承恩马屁的人,怕简直犹如过河之鲤,数不胜数,但~,能跟李元庆这般直接,这般随意,尤其是又很平等、并没有实质利益纠结的马屁,却是凤毛麟角,甚至是一个没有。 王承恩心里又怎的能不舒坦? 李元庆自是也明白王承恩这话里的亲近之意,哈哈大笑道:“王公,待明日,元庆去了王公府上,王公让元庆抓狗,元庆绝不去捉鸡!” 王承恩心里登时更加舒坦,辛苦了一天的老脸上,褶皱都完全放松开来,哈哈大笑道:“元庆,那~,明日,杂家可是要好好看看你的表现了!” 这时,王大富已经快要临近王承恩与李元庆这边,脚步登时下意识的更轻微、也更谨慎起来。 他可不是聋子、瞎子啊。 王承恩和李元庆的大笑声,在巷子口,他都能听的清楚啊。 虽然早就知道李元庆圣眷浓郁,是大明最顶级的权贵、肱骨之将,简直一手遮天,但毕竟~,以王大富的身份,还远远接触不到这个层面,很多东西,他都是道听途说,以至于很多神乎其神的东西,他真假很难辨别。 但此时~,王承恩的声音、笑貌,那可做不得假啊。 却是与李元庆这般亲近…… 这边,看到王大富过来,李元庆和王承恩已经都恢复了严肃,小声说着话。 片刻,王大富在离李元庆和王承恩十几步外,便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王大富,见过老祖宗,见过李军门。” 有小太监去将王大富手中的茶杯取过来,恭敬递到了王承恩手里,让王承恩暖和手。 王承恩笑着扫视王大富一眼,片刻,笑道:“你叫王大富?锦衣卫的人?” 王大富一时简直是不能呼吸了,灵魂怕是都要出窍,半晌,没有反应。 李元庆不由笑道:“大富,傻了?没听到王公问你话呢?” “啊?” 王大富这才反应过来,忙拼命对王承恩磕头道:“回老祖宗,卑职,卑职正是王大富。大富大贵的大富。” 王承恩笑着点了点头,却摆了摆手道:“不错。时候不早了,你去忙公务吧。” “呃?是,是。” 王大富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啊。 老祖宗居然都知道了他的名字,那他还愁着前途无路么? 忙拼命对王承恩和李元庆这边磕头,这才小心离去。 看着王大富离去,李元庆忙恭敬拱手笑道:“王公,您今日操劳,却还要为元庆耽误这么多休息时间,元庆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啊。”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这话杂家听着顺耳。你要想报答杂家,那~~,便好好忠于天子,忠于大明。只要有杂家在一天,这天下间,便没人敢动你分毫!” 王承恩虽然一贯老好人的笑脸,但此时,这话说出来,却是霸气凛然,让人简直一时不敢直视。 李元庆忙恭敬跪倒在地:“王公,为皇上,为大明,为王公效力,是元庆的福分!元庆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王承恩不多时便离去了。 他虽然在宫外有豪宅府邸,但很多时候,因为他位置的关系,他都是住在宫里。 今日之所以出宫来住,却皆是为了准备明晚招待李元庆的晚宴。 这个面子……那简直是比天还大啊。 酒楼这边的后续事务,留给杨磊和金回子处置,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在这边墨迹,直接返回了三福客栈休息。 ‘蜜月期’这近乎是有些疯狂的糖衣炮弹虽美妙,但李元庆心里却非常明了,一旦过了这段时间,那……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元庆也能是咬着牙、挺起胸膛,坚挺的一路往前走了。 但蜜月期虽让李元庆有些小心、一时不太适应,可这其中的好处,却也是不言而喻,可以让李元庆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比平日里事半功倍。 回到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儿,久保恭子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烧好了洗澡水。 这几日,李元庆身边虽没有其他女人,只有久保恭子一人,但倭国女人伺候人的能力,那可是出了名的,李元庆自也不介意多赏赐她些雨露。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改良下倭国的基因嘛…… 次日清晨,李元庆一大早便起身来,跟亲兵们一起出操,打熬身体。 按照李元庆的原规划,他并没有打算去田宏遇的府上拜访,而是想低调的在京师这边,处理完琐事,尽快离京,筹谋后金军有可能会发动的‘己巳之变’。 当然,在此时,已经不能叫做己巳之变了,崇祯二年才是己巳年,三年则是庚午年了。 今年年初的京师防御战,倒是可以叫做‘己巳之战’。 但此时,因为这九爷的事情,李元庆不去田宏遇府上露个面儿,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谓为人处世。 在很多时候,你为一个人,很不容易,但~~,想要得罪一个人,却很可能只是‘莫须有’,便已经让人恨到了骨子里。 李元庆这边跑完操,收拾立正,吃过了早饭,杨磊这边也已经将去田府的礼物准备利索。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李元庆也不可能为田宏遇备下太多的厚礼,皆是以普通的见面礼为主,还有几张上好的皮毛,几根人参,算是辽地的特产。 东西看着虽不甚多,但折合成银子,也得小两千两了,已经符合田宏遇的身份了。 巳时初,九点钟出头一点,李元庆一行人,准时来到了田府的大门外。 之所以卡在这个点儿,也是大有讲究的。 来得早了,很可能主人还没起床,尤其是田宏遇这种外戚,父凭女贵。 这伙计,每日在府上,除了造人,估计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了。 甚至~,这厮很可能想着再多生几个女儿,复制永宁宫的辉煌,将他们田家的荣华富贵,永世延续下去…… 但若是来的再晚些,很容易就赶上饭点儿。 届时,主人留你吃饭还好说些,若是不留,那事情就尴尬了。 而取中间,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攻是守,已经先为自己留出了余地。 就像是后世时,老百姓求一些有本事的人办事,人家一般绝不会把话说死了,直接说‘你放心,我保证xx时候给你办好’,而是绝大部分都会说,‘这事儿,我给你问问。’ 但前者也不是没可能,但怕是九成,都是血缘极为极为亲近的直系亲属。 否则,那就是大忽悠了…… 此时,李元庆的名帖早在卯时末,便已经递到了田府上,再加之九爷这边的告知,田宏遇自也不会再赖在女人肚皮上不起床,不给李元庆面子。 事实上,田宏遇对此次李元庆的来访,非常的重视。 因为此时毕竟还不是崇祯五年六年、七年八年之后,田贵妃这边已经生出了儿子,根深蒂固,田宏遇这边也是水涨船高,抛却了乡下把式,完全融入了新贵阶层。 此时的田宏遇,虽然顶着个皇上‘泰山’的名头,但其影响力还很卑微,远不能跟传统勋贵抗衡,更别说较劲了。 而此时,闻名天下的李元庆来访,对他田宏遇而言,也是一件极为有面子的事情。 李元庆这边刚到,田府这边便中门大开,田宏遇带着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亲自迎了出来。 “李军门,李军门来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请,请。” 田宏遇亲热的握着李元庆的大手,热情的将李元庆迎向了里面。 这厮身材不算高,皮肤很白,稍稍有些发福,却是极为匀称,容貌也颇为不俗。 也无怪乎,能生出田贵妃那般尤物了。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见过田贵妃,但因为有张宝珠,李元庆是非常了解这些王公权贵们选妃的过程的。 这比后世的什么什么模特选美、又什么什么选秀,简直要苛刻出几百倍。 说的赤~裸一点,甚至连某些要害部位的深度都要测量。 非处子,想要鱼目混珠,那是绝无可能的。 便是要害部位长的稍微与常人不一样些,怕都要直接被刷下来。 “田公真是太客气了啊。这两年,元庆本早就想来拜会田公,却是一直被俗事缠身,真是罪过、罪过啊。”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往正堂里走。 与天启时的皇后张宝珠不同。 当时,因为特殊环境下的特殊架构,张宝珠的父亲在京师的时间并不多,多数时候,都是在河南老家。 但此时,崇祯皇帝的后宫还是比较靠谱的。 莫说是田贵妃这种贵妃了,像是袁妃这种小宠妃,包括当年信王府上的一些小妾,他们的家人都被接到了京师,享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殊荣。 田家的正堂很……很朴素。 虽已经有了些许奢华的底蕴,但李元庆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田家此时的财力,应当还并不是太过充裕。 毕竟,崇祯皇帝这才登基两年,就算对田家有封赏,怕也绝不会太多。 而田宏遇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传统勋贵奢华生活的羡慕。 李元庆虽与田宏遇几乎没啥子共同语言,但借助这个切口,很快~,便于田宏遇聊的热火朝天起来。 田宏遇这厮当年虽也是千户官身,后又沉浸商海,也算得上是见过识广了,但这厮又怎能是李元庆的对手? 被李元庆稍稍开了一点点海贸的口风,便已经将他‘震晕’了。 忙道:“李,李帅,这,这海贸的利润,真的,真的有这么大?昔年,田某也曾听闻过人说起此事,只可惜,田某那时资历尚浅,心有余力却不足啊。这也是田某简直抱憾终身之事啊。” “呵呵。” 李元庆微微一笑,又怎的能不明了田宏遇的心思? 不过,李元庆今日之所以来田府,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要拉田宏遇‘下水’。 毕竟,若是有了田宏遇的名头做幌子,船队再去南方收购货物,就等于多了一道金牌啊。 但李元庆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却有仆从急急过来禀报:“老爷,老爷,贵妃,贵妃今日回门了,已经到府门口了。” ………… 正文 第1168章 贵妃 小船今年貌似有点不顺..哭了..跪求订阅支持安慰.. ~~~~~~ 贵妃回门了? 一时,不仅是李元庆有些呆住了,便是田宏遇也有些发蒙。 按照惯例,田贵妃即便是田宏遇的女儿,但她要回门,也是要走流程的。 尤其是~,不论是田贵妃、还是田宏遇,这父女俩,在这方面,都格外的好面子,就恨不得把事情闹得场面些、热闹些,省的别人不知道他们家荣光呢。 但此时,田贵妃此次回门却并没有提前通知…… 尤其此时又正值年节…… 难不成~~,小两口吵架了…… 田宏遇心中忽然一个机灵啊。 他这皇上的‘老泰山’,表面看似风光无限,‘春风得意马蹄疾’,但~,谁又能知晓他的苦衷呢? 女儿毕竟不比儿子,虽然她的女儿很优秀,但…… 一瞬间,田宏遇的脑海中已经翻转了数个轮回,尤其是此时,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还在身边。 片刻,田宏遇一咬牙,心中已经下定了决断。 天大的事儿,也不如他们田府的面子大。 就算女儿真的与皇帝这边闹了别扭,等女儿气消了,他再好好劝劝女儿便是,总不能在李元庆的面前丢了面子,总得先把这一关过去。 片刻,田宏遇忙拱手对李元庆笑道:“李帅,您看,这事情闹的……贵妃回门,竟然没给我提前说一声。李帅,您看,您若是得闲,咱们便一起去迎接贵妃?” 刚才奴仆进来禀报,田宏遇脸色回转的功夫,李元庆便已经明了,田贵妃此次回门,很可能没有先行通知田府。 如果按照常规,这种时候,李元庆这种外人,是要回避的。 但此时,田宏遇明显是想要在李元庆面前摆一摆谱儿。 李元庆下意识的便想拒绝此事,但片刻,李元庆却也回过神来。 这位田国爷要面子,他李元庆又怎好不给他面子? 再者说,此事是个意外,田贵妃那边,想必也不能把账算到他李元庆的头上。 更不要提……有美女,谁又不喜欢看呢?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国爷厚爱,元庆铭记于心。” 田宏遇登时不由大喜,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瞬间舒展开来。连威凛天下的李元庆都要巴结他啊,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解不开的? 忙笑道:“李帅,请。咱们可不能让贵妃等急了。” 李元庆忙起身笑道:“国爷,您请。” 两人寒暄几句,忙大步出了正堂,快步来到前院这边迎接田贵妃的仪仗。 毕竟是回自己家里,又没有先行通知,田贵妃自然也不可能太在意那么多虚礼了。 不过,饶是这般,前院里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她那位表兄九爷,正在忙前忙后,招呼下人搬运田贵妃带回府里来的物资。 田贵妃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翠绿色相间的华贵修身长裙,将她窈窕修长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仅是远远瞥一眼,华贵,雍容,青春,妖娆,看似不相容、难相容的各种气质,却是很好的在她身上融为了一体,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让凡人根本无法正视。 稍稍走近了些。 她头戴凤冠,仿若天鹅般欣长光洁的脖颈上,挂了一条雪白的毛领,一张精致至极的鹅蛋儿小脸上,俏眉如月,睛若宝珠,瑶鼻小巧,唇若红樱。 简直就像是一件精美无暇的艺术品,仿若日月星辰都要为她失色。 哪怕是见多识广、见惯了美女的李元庆,一时都有些稍稍失神,眼睛都有些直了,一时根本无法从她的俏脸上移开目光…… ‘这他娘的!’ 李元庆心中不由没来由的狠狠啐了一口。 如果将张宝珠比作一株端庄大气的海棠花,那~~,眼前的田贵妃,便是一株俏丽到极致的俏兰花。 这倒不是说她的容貌,比当年贵为正宫皇后的张宝珠还要出色很多。 事实上,如果单论五官的精致度,田贵妃比高雅大气的张宝珠,还是要稍稍差上半筹的。 但却耐不住田贵妃会打扮啊。她更会利用外界的后天物质,来平添、凸显她的先天气质。 尤其是她这被长裙包裹的恰到好处的小腰…… 此时,就算不看其背后,李元庆却是用屁股……也能想象到其中美好啊…… “雅步纤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 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来那位旷世奇才、简直堪称是华夏神级专家级的大神吴梅村的名言。 话又说回来,此时,已经马上就到崇祯三年,吴梅村这个‘超级大神’,也应该成年了吧。 等有机会,一定要跟这位大神好好交流交流才行,这位爷,可是位绝对真神啊…… 李元庆脑海中乌七八糟的想着,田宏遇这时已经笑着朝着田贵妃迎上去,谄媚的笑道:“贵妃娘娘,您要回府,怎的不提前打个招呼?” 田贵妃这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元庆,看了父亲一眼,片刻,施施然一笑道:“爹。女儿本想明日小年再过来的。可正好明日皇上有宴,女儿一时走不开,便提前过来了。还请爹爹赎罪。” 知女莫如父。 尤其是田贵妃娘亲这边去的早,是田宏遇一把屎、一把尿把他这宝贝女儿拉扯大,对其也更为了解。 一听宝贝女儿这话,田宏遇便已经知道,他想多了,就算有问题,问题应该也绝对不大,忙笑道:“贵妃娘娘,今日正巧,府里有客人……” 李元庆也知时机到了,忙恭敬大步上前几步,恭敬跪倒在地上:“臣~,辽南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凤体金安。” 此时,李元庆距离田贵妃也就三步多一点点的距离。 果然~~,一切都没有出乎李元庆的预料。 片刻间,一阵沁人心脾的深邃幽香,径自顺着李元庆的呼吸道,传达到了李元庆的五脏六腑…… 不过,在这种时候,李元庆可不敢多看,只能盯着田贵妃的纤纤玉足……外面的精致鹿皮靴…… 田贵妃当然听过李元庆的大名,不由施施然一笑,精致的大眼睛微微弯起来,就好像两弯美到了极致的月牙儿,笑眯眯的打量起了李元庆。 李元庆的外貌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之外,高大,威猛,沉稳,坚毅,只不过,李元庆比她想象中的,似乎还要高大一些。 片刻,田贵妃施施然笑道:“李军门快快请起。本宫可是久闻也久仰李军门的大名了。” 田贵妃的声音清脆又甜糯,有一瞬间,简直仿似让李元庆回到了后世,想起了邻居家的那个可爱小萝莉。 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 田贵妃虽然已经贵为贵妃,却不过才十八~九岁而已…… 片刻,李元庆忙恭敬道:“谢贵妃娘娘。” 这才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一旁。 田宏遇眼见事情上了轨道,心中不由更喜,忙笑道:“贵妃娘娘,李帅,外面天冷,咱们去屋里喝杯热茶说话。” 在华夏五千年延续的传统士大夫阶层当中,对女性的规矩、禁锢,简直可以说是森严,有些不人道。 尤其是大明王朝,有了程朱理学的禁锢,在某些方面,更是达到了顶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有的一切,还是看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 对女性而言,所谓底气,还是看睡觉时的枕边人。 到了田贵妃这个程度,这些所谓的礼法,自然也不敢强加到她的头上了。 但大明宗教礼法的禁锢,却也并非……并非没有好处…… 当然,首当其冲受益的,还是老朱的这帮龙子龙孙们。 大明的选妃过程,或者叫选秀女,比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都要更开阔、更广泛、也更开明。 比如赵宋,虽也是从民间选秀女,但却有底线,必须达到相当程度的家底,才能加入这个过程。 满清更不用说了,前期时,满汉不通婚,只能对着本族或是草原上的蒙古女人。 也无怪乎奴酋福临最后闹着要出家了,在这方面,他的选择余地真的是太小太小了,尤其是他背后还有强势的孝庄…… 到了康小麻子这一代,康小麻子虽然会玩儿,但也仅是玩玩而已,汉族女性在宫中的地位依旧卑微的可怜。 至于‘十全大帝’……只能感谢东陵大盗孙殿英老英雄的那泡神尿了…… 唯独大明,在这方面,极为开明,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有可能会被选入宫中,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这或许也是老朱想改善一下他们老朱家的基因问题……总不能都是那啥脸不是。 层层筛选选拔后,秀女最后进入五千人大名单,最上等中的上等,优先供给直系皇室。 皇室挑完了,看皇帝的心情,分出一些来,留给他的这帮叔伯兄弟们,充斥他们的后宫。 最后差不多了,该留宫里当宫女的当宫女,遣返的遣返。 但即便是被遣返的秀女,因为有这个经历,也会被蒙上一层光晕,基本也不会嫁的太差了。 所以,大明皇室的后宫,基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各方面的素质,根本毋庸置疑。 只可惜,后世时,关于大明王朝的电影、电视剧,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拍一部,因为资金限制,大妈也能给安排去当宫女…… 让观众的视觉体验,遭到了极大的摧残…… 此时,来到室内,又重分宾主落座,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各人都喝了些热茶暖暖身子,整个气氛登时融洽了不少。 原本,李元庆跟田宏遇两人时,田宏遇坐在主座,李元庆坐在客座。 但此时,田贵妃显然才是室内最尊贵的人,自然是田贵妃来坐主座。 而这里毕竟是田府,李元庆直接坐客座首席也不好,便由田宏遇坐在客座首席。 李元庆又往下退了一步,坐在了田家父女对面,正好~~,可以从正面、以更直观的角度,打量田贵妃的俏颜。 唯一可惜的是,距离稍稍远了点,差不多有个四五步,李元庆一时不能享受田贵妃娇躯上那沁人心脾的幽香了。 ………… 正文 第1169章 ‘力神’ 怒求一发订阅支持... ~~~~~~ 田贵妃明显对李元庆也非常感兴趣。 大明虽是后宫不干政,崇祯皇帝在这方面要求也很严格,但此时毕竟是个意外,田贵妃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元庆这种威凛天下的武将,尤其是崇祯皇帝对李元庆非常非常的器重,田贵妃自然也想在某种程度上,拉近些与李元庆这种实权大佬的关系。 简单寒暄几句,田贵妃施施然笑道:“李军门,听说辽地的天,比京师还要冷上不少,雪经常下的很大。李军门,将士们的御冬棉衣,准备的充裕么?李军门和将士们,又是怎么抵御寒冬侵袭的呢?” 田贵妃的声音非常好听。 在李元庆的府上,雾雨阁虽也有不少江南籍的侍女,但哪怕是李琉璃、王微、杨宛这种大家,在音质上,在声音的运用上,都与田贵妃有着不少差距。 套用后世的话说……就单单是这声音,十年都听不腻啊…… 不过,脑海中虽然复杂,但李元庆此时的头脑却是依然极为冷静,他听说过,田贵妃心灵手巧,不仅精于琴棋书画,更精于各种手工艺,自是也懂得棉衣的缝制。 片刻,李元庆忙恭敬笑道:“有劳贵妃娘娘挂念。托圣上和贵妃娘娘洪福,长生岛和辽南民众,在防寒的工作上还算不错。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能有一两件狗皮袄、兔皮袄,御寒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呵呵。” 说着,李元庆又笑道:“贵妃娘娘,其实辽地的严寒,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关键还是人的一个适应过程。就像贵妃娘娘您是南方人,初来京师可能会不适应,但时间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臣军中早上操练时,哪怕是下雪,很多儿郎们,都喜欢光着膀子呢。” “嗳?” 田贵妃微微一怔,樱红的小嘴微微张开了些,片刻,俏脸上不由浮上来一层淡淡的红晕,笑道:“李军门和麾下儿郎,可真是豪迈。在大雪天里光着……光着膀子,本宫真是不敢想象。” 李元庆忙笑道:“贵妃娘娘,其实~,这就是一个人去适应环境的过程。只要人适应了这环境,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了。贵妃娘娘若是在宫中有闲,也可在适时的时候,多做些简单的运动。这对贵妃娘娘的身体,将会大有裨益。” “哦?李军门还懂医术?” 田贵妃登时也来了兴致。 李元庆此人,不仅大方得体,沉稳老练,尤其是对这些事物独到的见解,着实是让田贵妃非常惊奇,也非常感兴趣。 田宏遇这时清了清嗓子笑道:“贵妃娘娘,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李帅不仅精通医术,大名鼎鼎的辽南老窖,正是李帅一手所创。这辽南老窖,用来泡辽地的老参须子,那真是再美不过了。届时,贵妃娘娘也可以为皇上准备一壶。” 花花轿子人抬人,众人拾柴火焰高。 此时,田宏遇心中有求于李元庆,想沾李元庆海贸的便宜,自然也不会吝啬,在他的宝贝女儿面前,为李元庆美言了。 当着皇帝的老泰山面儿,调戏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关键是皇帝这老泰山,还在一边帮衬着…… 这事儿,还有谁?还有谁…… 不过,这东西,点到即可,李元庆当然也不敢太过火。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国爷真是谬赞了。元庆这些土把式,不过都是雕虫小技,也都是没有办法时逼出来的办法。不过,国爷说起老参须子泡酒来,元庆这边,倒还有更特别些的方子,或许更为有效。” “哦?” 田宏遇此时也被李元庆吊起了性子。他当然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事实上,只要是男人,无论是老、是中年、还是青年,对某个本能的重要方面,都是相当相当的关切。 便是一旁的田贵妃,俏脸儿虽然有些羞红,却是也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一个字也不想错过。 李元庆当然明白这父女俩的心思,忙笑道:“国爷,这方子,只需在老参须子里面,再稍稍加些辅味。正巧,元庆今日给国爷送来了些。” “哦?是什么?还请李帅不吝指教啊。” 田宏遇登时不由大喜,甚至有些顾不得一旁宝贝女儿还在场了,激动的站起身来。 李元庆笑道:“国爷,您只需派人去取些名为‘力神’的礼盒过来便可。” 田宏遇忙对门口正眼巴巴看着这边的九爷道:“小九,快,快去取力神过来。” “是。姨丈。” 九爷在外面,别人的确是称他声‘爷’,但在这田府里,在这种场合,他也只能沦为跑腿的杂役了。 片刻,九爷便将这力神礼盒取了过来,恭敬摆在了李元庆面前,又小心退了出去。 李元庆一边不疾不徐的笑着拆着礼盒,一边笑道:“贵妃娘娘,这力神有些凶猛,贵妃娘娘最好做些心理准备。” 人是有充裕的好奇心的。 尤其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 此时,田贵妃本来就对李元庆说的这力神礼盒,充满了兴趣,再听李元庆这么一说,登时更为感兴趣。 却又有些害怕起来,本能的靠向了她父亲田宏遇的方向,小心笑道:“李军门,这~~,这力神是何物?会不会很吓人呢?” 田宏遇此时也完全被李元庆吊起了兴致。 以李元庆的身份地位,他又怎的可能过来骗他?更何况,李元庆又怎的敢骗他? 此时,李元庆能拿出手的东西,那必定是真宝贝啊。 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怕是早就跑到李元庆身边观看了。 此时即便他无法过来李元庆这边,却是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打开了礼盒,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油布包,大概也就二三两左右,被包的很整齐,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太过狰狞可怖的东西。 但田贵妃和田宏遇父女的眼睛,已经完全被吸引到了李元庆的大手上。 片刻,李元庆又小心拆开了油布包,登时,露出了一大片黑乎乎的玩意儿,但个头却是小的可怜。 田贵妃本来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儿上的芳心,登时一下子放了回去,片刻,不由‘咯咯’娇笑道:“李军门,这,这哪里是力神嘛。分明是些小蚂蚁嘛。蚂蚁又怎的能称为力神呢?” 田宏遇登时也是大失所望。 原本,他以为李元庆给他的真的是什么绝世珍宝呢,谁曾料到,竟然是一堆不起眼的小蚂蚁…… 若不是李元庆身份高贵,田宏遇怕就要当场翻脸了。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田宏遇父女的各自表情,对田宏遇性子的了解,也更深入了些。 但李元庆却依然不疾不徐,片刻,笑着捏起了一小撮黑乎乎的蚂蚁,放在嘴边闻了下,又放入嘴中,大力咀嚼,一边笑道:“贵妃娘娘,国爷,您二位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宝贝啊。这些小东西,可是真正的宝贝,堪比千金那。贵妃娘娘,国爷,您二位可知,我长生岛,为何会被叫做长生岛?” 一边说着,李元庆一边站起身来,笑着走到田贵妃和田宏遇父女俩身边,让他们可以看的油布包中的蚂蚁更清晰些。 田宏遇看李元庆这姿态不似作伪,心思已经有了转变。 以李元庆的身份,他又怎敢信口雌黄? 这其实就像是后世的一种思维,‘开好车、戴名表的就一定是好人……’ 田宏遇本身便是银枪蜡头,虽然有先见之明,下了大力气培养女儿,但其本身的素质,却是低微的可怜,忙道:“李帅,某,某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田贵妃这时却若有所思,片刻,忙像是抢答问题一般惊喜的娇笑道:“李军门,本宫想起来了。这长生岛之所以得名,恐怕~,是因为当年先秦时、徐福东渡吧?” 李元庆忙笑着对田贵妃伸出了大拇指,笑道:“贵妃娘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人中龙凤啊。不错,长生岛正是因为当年徐福东渡而得名。当年,徐福奉始皇帝的命令,带领五百童男童女东渡,来到仙境蓬莱,听闻当地老百姓传言,在大海的西北,有一座人间仙岛……” 讲故事,艺术加工,本就是李元庆的最擅长,几句话的功夫,李元庆已经完全吸引了田贵妃父女的全部心神。 “呵呵。贵妃娘娘,国爷,这些蚂蚁,便是生长在长生岛一处仙湖旁边的神蚁。它们的个头,比寻常的蚂蚁要大出不少,极为雄壮,威风凛凛。它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竟与人有着相同的作息规律。” “传闻,当年那批到岛上的童男童女中的一名大贤,到了晚年,虽身强体健,房事却不举。这着实让他大为恼火。后来,他翻阅了诸多史书,尝试了多种药方,却始终不得效果。突然有一天,他无意间听抓到了几只力神来下酒。效果却是奇好。不仅房事恢复了威猛,甚至~,连白发竟也生出了黑发。” “元庆也是无意间,从当地的传言中,得到了这个奥秘。遂几经尝试,终于确定了力神的位置。” 说着,李元庆笑着捏起一小撮蚂蚁,“国爷,您可先尝一下。元庆不敢说保证怎样吧,但最迟晚间~~,您必会感受到不同。” ………… 正文 第1170章 口若悬河 昨天一早被以前一个宿舍的几个老伙计,拉去聚会了,现在才赶回来..欠下的更新小船会尽快补上,跪求订阅支持.. ~~~~~~ 兵法云:“出奇制胜。” 先贤言:“因地制宜。” 会忽悠或许不一定能成事,但~~,不会忽悠,却注定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成事。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 此时,看李元庆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模样,田宏遇早就仿似‘万箭穿心’、心痒难耐了。 只不过,碍于面子,他还稍稍有些矜持,故作端庄、却又忍不住讪讪的笑道:“李,李军门,这,这东西好吃么?”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国爷,好不好吃,您可先尝一下嘛。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万物,皆有灵气。天地各灵物中,唯又以黑为最。呵呵。国爷,万事开头难嘛。” 说着,李元庆又抓了一小撮蚂蚁,放进口中,大力咀嚼。 一旁,田贵妃的精致的小脸儿上,早已经是娇羞的红晕密布,简直就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 李元庆的‘吃相’并不是太过雅观,放在平日里,她必定是要避过目光的,但此时,她就算很想避过李元庆,不去看李元庆,但娇媚的大眼睛却根本就不受控制,根本不敢放过李元庆的哪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田贵妃娇羞的俏脸儿,却不由咀嚼的更大声了一点,仿似这些蚂蚁,真的是什么天下间难得的美味一般。 片刻,就仿若飞火流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骤然相遇。 “滋滋滋啦啦。” 空气中仿似响起了一阵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仿似真实存在的气流,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登时在秘境中爆裂开来,但却转瞬又消失不见。 点到即可。 这里毕竟是田府。 田贵妃毕竟是崇祯皇帝的女人。 李元庆自然也不敢在此时太过分,与田贵妃的娇羞的目光‘碰撞’了也就一两秒钟,李元庆忙转移了目光,看向了田宏遇,笑着将手中的油布包递给了他。 田宏遇此时也已经想开了。 此时室内就算有贵妃娘娘,却不过是他的女儿,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宝贝女儿,而李元庆这边,明显是要刻意结交他,他自然也不会太过避讳什么。 忙笑道:“李军门,那,那某便尝一点?” 李元庆哈哈大笑:“国爷,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风帆。力神这等宝贝,也只有国爷这种身份的娇子,才可降的住啊。” 田宏遇虽是贵为‘国丈’,但他这点小把式,又怎可能是泥汤子里翻滚出来的李元庆的对手? 不由也是哈哈大笑:“李帅,那,那某就尝一点?” 说着,忙小心抓起了一小撮蚂蚁,仿似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小心放进了嘴中,大力咀嚼。 但片刻,“噗。” 田宏遇一时却没忍住,忍不住登时将口中刚嚼碎的蚂蚁狠狠吐出来,脸上表情一时简直说不出的复杂,“李,李军门……”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国爷,您可是感觉到口中发酸,味道刺激难忍?” 田宏遇此时虽极为不爽,但他却不相信李元庆会在这种时候、他的府里糊弄他,忙艰难的用力点了点头,但却并未敢说话。 李元庆既然拿这东西当宝贝,而且~,言之凿凿,自信满满,加之李元庆吃的时候非常享受,而他这边却…… 丢啥也不能丢了面子啊。 更何况,宝贝女儿还在身边呢? 忙以目光来求教李元庆继续解释。 而一旁,田贵妃诱人的小脸蛋儿上,也露出了一丝微微疑惑,同样等待着李元庆的解答。 李元庆当然明白田贵妃父女俩的疑惑,忙笑着解释道:“国爷,这力神,吃的就是刚入口的这股酸味。您可知,这酸味叫什么?” 田宏遇忙本能的摇了摇头。 田贵妃也是紧张、又极为感兴趣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国爷,这入口的酸味,在长生岛当地百姓的传言中,叫做蚁酸。这些力神最宝贝的东西,就在这小小酸味之中。这味道虽是酸涩难忍,但您可片刻之后再感觉,必定会感觉口舌生津,遗留回味无穷。” 田宏遇不由下意识点了点头,忙道:“李帅,果真~,果真是如此啊。某此时只感觉口中津~液生多,这股酸味,依然蔓延连绵,仿似头脑都清醒了几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国爷,这就对了。您可再尝一口。就不会感觉再那么酸涩难忍了。” 田宏遇此时早已经将李元庆奉若神明,忙又小心抓起一小撮蚂蚁,放进嘴中,大力咀嚼。 而有了之前一次味道的铺垫,他的味觉已经可以接受这种程度的酸涩,加之还有一旁李元庆的言语攻势,田宏遇此次并没有将这些蚂蚁再吐出来,而是有些吃力,却又极为兴奋的将这些蚂蚁咽下去。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的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国爷果真是人中龙凤啊。不过,这种东西,每日不易食多,三口便可。正如国爷之前所言,就着辽地的老参须子泡的辽南老窖,小小来上三杯,效果最好。” 田宏遇忙笑道:“快,快去取某的那坛子宝贝来。” 说着,忙又小心取了一小撮蚂蚁,放进嘴中,大力咀嚼,一边笑道:“李帅,这,这宝贝,到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 田贵妃也是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解惑。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他们父女两人的意思? 片刻,不疾不徐的笑道:“国爷,元庆之前已经为您解释过。天生万物,生生相克。但在克的同时,有很多宝贝,却又相辅相成。这些力神,本就是蚂蚁中的王者,天生神物,威力威势实在是太过凶猛,自然不可过之。过犹不及啊。如果国爷取普通的蚂蚁,也会有微微一些这种酸涩的酸味,但~,这其中的功效,却是千差万别。甚至还会有毒性。这个中体会,却就妙不可言了。” “李……” 田贵妃这时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俏脸儿却是红的有些发烫,话到了嘴边,忙又咽了回去,看向了一旁的父亲田宏遇。 田宏遇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问道:“李帅,这,这宝贝好则好,只是……只是这味道……有没有一种好法子,既能保留这力神的功效,还能……还能改善其味道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国爷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事实上,元庆一直也在探索这个问题。只不过,在此时,元庆这边,也没有完整的规律和经验。按照传统来论,正如元庆之前所言,在老参须子的辽南老窖中,辅以少许力神浸泡,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只不过,这一来,这泡酒的时间,可能少许漫长。少则半年,长则一年。若是国爷要尽快见效,又不想这味道这么酸涩刺鼻,可生食力神的同时,辅以一口老参须子辽南老窖。” 这时,有两个俏丽的小婢,已经将田宏遇那坛子泡了老参须子的辽南老窖端过来。 田宏遇登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快,快给某跟李帅倒上两杯。” “是。” 小婢怎敢怠慢?赶忙有些吃力的为李元庆和田宏遇倒满了两杯酒。 田宏遇忙笑着将其中一杯,恭谨的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中,颇为讨好的笑道:“李帅可尝尝某的这老酒。还请李帅不吝赐教。” 李元庆也不客套,笑着接过酒杯,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片刻,不由笑着点头:“国爷可是此道高手啊。这酒纯而不腻,香甜浓厚,怕是已经珍藏了有些时日吧?” 田宏遇早已经被李元庆‘牵住了鼻子’,忙笑道:“李帅真乃高人也。此酒,某已经泡了半年有余。” ………… 在大明一朝,包括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甚至哪怕是后世,方士,从来都不会缺了饭碗。 尤其是大明一朝,这些个皇帝老爷,不是喜欢炼丹,就是喜欢求道,方士的待遇,更是被无限放大。 虽是不能与隋唐时、方士直接能干预国事相提并论,但大明的大部分方士,却基本都能自保,或者说,能有个好结果。 而不是跟隋唐时那般,捧得时候能被捧到天上,掉的时候却直接被诛除九族,被碎尸万段。 李元庆今日在田府,本来~,田贵妃回来,简单打个照面,大家认识一下,混个脸熟,李元庆就得自觉告退了。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露了‘这一手’,田宏遇又哪肯轻易放过李元庆离开? 当即便在府内置办了盛大的午宴,几乎是以最高的规格姿态,宴请李元庆。 而田贵妃这边,虽是不能与李元庆同桌共饮,却是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仔细聆听李元庆与她爹的谈笑对话。 说到底~~。 贵妃虽是贵妃,一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她却终究是女人。 而女人~,尤其是皇宫里的女人,最主要的任务,自然只有一个…… 到了此时,华夏的儒家文化早已经流传了千年。 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士大夫精英阶层,其实一直有一个很关键、也是很本位的本位思维,那便是‘居安思危’。 就像是此时的田贵妃,她虽然很得崇祯皇帝的宠幸,三千宠爱在一身。 但这东西,谁也不能保证,皇上今天宠她,但明天,还宠她。 毕竟~~,大明皇宫内的宫女,那可绝不是打酱油的泛泛之辈啊。那可都是一个个选秀的高手啊。 而若是能有些‘小情调’,并且能掌控,还可以翻着花样来,再加之崇祯皇帝对田贵妃本来的宠幸,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田宏遇嘿嘿讨好笑道:“李帅,您,您真是世外高人也。某,某实在是没有想到,您,您对养生,居然也有这么多的了解和精熟。某,某现在便感觉,丹田中的中气,似乎要强劲了不少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国爷过奖了啊。这力神之所以如此快的见效,能让国爷直接感觉出来。还是国爷本身的底子好啊。若是寻常人,怕至少也得需要一个大半天的时间来滋补温润。国爷,来~,元庆敬您一杯。” ………… 正文 第1171章 毛府之变 ~~~~~~ 吃过了午宴,李元庆并没有在田府中久留太久,很快,便知趣的告辞离开。 去王承恩府上拜会的时间定在了卯时,也就是下午五点,而此时不过才一点半出头,李元庆回到马车上,招呼亲兵,先返回三福客栈休息。 外表朴实、内里却极为舒适的马车里,李元庆舒畅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神思的闭上了眼睛。 田贵妃身上的缥缈幽香,似乎还在鼻尖、心间围绕,李元庆一时也有些似梦似幻的缥缈。 也无怪乎,人人都想要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啊。 只有站在了山巅的最高处,才可又最广阔的视野,在最好的角度,俯视、享受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风景风情。 但很快,李元庆便冷静下来,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蚂蚁壮阳,在后世时,一度被炒的火热,甚至,有那位殿堂级大佬的代言。 但事实上,这个效果却是被夸大的太多太多了。 蚂蚁中普遍含有一种叫做‘皮黄素’的物质,也就是老百姓口中说的‘蚁酸’。 当然,此蚁酸非彼蚁酸。 真正的蚁酸,是一种化学物质,拥有很强的腐蚀性和破坏性,人类别说是食用了,便是闻一下,也得被呛的够呛。 皮黄素这种东西很强悍,对滋阴补阳,凝神固气,包括净化血液,甚至是少白头一类的疾病,都有很好的效果。 但这却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滋补过程。 而今日,李元庆忽悠田宏遇,则是耍了点不起眼、但却十分有用的小手段。 所谓的力神,其实就是长生岛土生土长的一众原生态大蚂蚁。 这种蚂蚁比较强壮,尤其是生活环境比较天然,完全没有半分污染,按照这个个头的体量来计算,其身体内含有的皮黄素,应该是会更多些。 就好像是人体内的病原体抗体,在初次用药时,效果大都不错,但~,长此以往,一旦病原体形成了抗体,这效果就会逐步减弱了。 田宏遇第一次吃这大蚂蚁,而且,他本身的身体底子不错,再辅之以人间极品人参酒,有所感觉反应自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李元庆不断的在心理上给他的暗示。 就像是催眠师,不断的去刺激他的神经。 华夏有句老话,“猫教老虎留一手。” 这些大蚂蚁,如果说是宝贝,的确可以算是宝贝,因为好地方生长的大蚂蚁还真不多,但若说是其他的蚂蚁就不能代替,那倒是还真未必。 最关键的是,这个东西妙用,在此时这个时代,只有他李元庆自己一人知道…… 如此~~,这其中的操作空间,自然是会无限大了。 只不过,给田宏遇送礼时,这东西,李元庆完全是当做一个添加的附送,也没想到它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田贵妃的突然造访,却是给李元庆一个将其施展开、并利益最大化的平台。 不出意外,最近一段时间内,李元庆必定是田府的座上宾。 至于田贵妃和崇祯皇帝那边,李元庆自是也留好了足够的后手。 只不过……想起田贵妃和崇祯皇帝…… 但片刻,李元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多大的饭量,就吃多少饭啊。起码在此时…… 亲兵们护卫着马车刚刚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正准备回天字号小院儿,找久保恭子好好‘交流下’,败败刚才被田贵妃搞起来的火气,这时,却有亲兵来报,毛文龙府上来了人,邀请李元庆尽快过去。 李元庆不由一愣,没想到毛府这边,居然在这时候找他,把今天这行程登时搞的有些太紧凑了。 不过,毛府距离王承恩的府邸并不远,是相邻的两个街区,加之,毛府召见,李元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去。 思虑片刻,让杨磊在这边准备今夜去王承恩府上的礼物,李元庆带着金回子和百多名亲兵,先行赶赴毛府。 华夏民族,礼仪之邦,万邦来朝。 平日里,迎来送往之事便颇为重要,更不要提,是此时的年节了。 此时,李元庆虽未给毛府这边准备太多礼物,但身上银票还有三四千两,差不多足够了。 时间已经有些紧了,去毛府,李元庆自是不再乘坐马车了,而是直接策马而行。 不多时,一行人便快速赶到了毛府。 得到了消息的毛文龙的正妻张氏,毛文龙的爱子毛承斗,平妻沈氏,以及几个大夫人,忙在张氏的带领下,很隆重的迎出来。 李元庆忙连连拱手行礼,寒暄一番,进了客堂。 这时,李元庆已经有些明白了张氏和沈氏的用意。 果不其然,奉上了茶水,又聊了几句家常,张氏有些拘谨的笑道:“李军门,妾身虽是妇道人家,但这些年来,却也久闻李军门的大名了。包括这些天,妹妹也跟妾身说到了李军门的种种爱护。李军门,对此,我毛府上下,感激不尽。” 张氏说着,忙起身来,深深对李元庆一礼。 这边,沈氏,还有五六个毛文龙的家眷,都算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忙都跟着张氏一起,深深对李元庆行礼。 而张氏身边,今年才刚刚十岁的毛承斗,忙也恭敬跪倒在地上,用力对李元庆磕头,“大兄,承斗给大兄磕头了。”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一眯,片刻,忙道:“夫人,这~,这怎的使得?还有承斗,快快请起。” 都是毛文龙的女眷,李元庆也不好去搀扶,忙伸手将身边最近的毛承斗扶起来。 毛承斗长的很白净,虽有毛文龙的轮廓,但比毛文龙要秀气不少,眼睛天真无邪,看上去很是纯净,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很讨人喜欢。 毛承斗本来还想跪着,但他这小屁孩,又怎的敌得过李元庆的力气? 片刻,便已经被李元庆扶起来。 张氏这边,见礼节已经到了,这才袅袅起身来,笑道:“李军门,这几日,妾身本早就想邀请李军门过来做客,只恨妾身不甚染了风寒,身体有恙,此时才稍稍康复,还请李军门切莫见怪。”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夫人太客气了。毛帅对元庆恩重如山,犹若慈父,毛府的事务,自是元庆的事务。夫人若是再这般客气,底下的兄弟们,怕是要戳元庆的脊梁骨啊。” 张氏笑了笑,“李军门,老爷在世时,妾身曾多次听老爷提及,李军门是最重情谊、最为值得托付之人,此时能得见李军门,妾身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啊。” 张氏今年怕是已经要五旬,但她保养的不错,很是白净,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虽然她眼角的鱼尾纹有些遮掩不住。 此时,她虽然在看着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张氏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有些不太敢直面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夫人,为毛府分忧,是元庆的荣幸,更是元庆的福分。” 说着,李元庆小心试探道:“夫人这边,可是~,可是有事情?只要在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元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元庆话音刚落,张氏这边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沈氏这边忙知趣的带着其他几个女眷,小心起身来,施施然去了后堂。 毛承斗也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小心离去。 张氏扫视左右,见众人都走了,眼泪登时再也无法遮掩住,一时简直犹若涌泉,又是深深对李元庆一礼道:“李军门,此事,此事妾身本不想麻烦您。可是,可是现在,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李军门,在此时,也就只有您,可以帮到妾身,帮到承斗了啊。” 张氏说完,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此时已经隐隐摸到了张氏的用意,但却仍是被张氏这动作吓了一大跳。 此时,李元庆也顾不得避嫌了,忙伸手将张氏小心扶起来,“夫人,您,您这怎的使得啊?元庆这样怕是要折寿啊。夫人,您先别着急,先坐下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您慢慢说,元庆好好听着。” 李元庆小心将张氏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亲自伺候她喝了几口茶水。 半晌,张氏这边这才好了一些,眼泪却依然止不住的涌落出来,哀声道:“李军门,您也知道,老爷就承斗这么一个儿子,承斗本该继承老爷的功勋官身。可,可现在,朝廷,朝廷竟然要剥夺承斗的功勋官身啊。李军门,妾身和承斗,毛府上下,皆是老弱妇孺,此事,又,又当如何应对啊……”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他与崇祯皇帝这边,已经达成了妥协,按道理,崇祯皇帝就算着急,力保袁督师,怕也不会把手这么急的伸向毛文龙这边。 毕竟,李元庆已经与他在这个方面,有了足够的交流。 但看张氏这言之凿凿,已经六神无主的模样…… “夫人,毛帅功大于国,此时形势虽稍有复杂,但此事~~,朝廷还没有完全的公论。夫人是从哪边,听到的这些消息呢?” 看张氏这低眉顺目的模样,包括她刚才竟然着急的给李元庆下跪,李元庆心中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 空穴必不来风啊。 张氏虽是毛文龙的正妻,但她不是一个有魄力、有决断的人,此时却如此慌张,必定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但此时~~,无论是朝廷、还是坊间的小道消息,并未有在这方面,有所流传。 更何况,李元庆相信,崇祯皇帝就算混~,却也绝不可能会犯这么混的错误。 “啊?” 张氏闻言不由一愣,忙道:“李,李军门,这个消息,在坊间已经流传开来了啊。而且有鼻子有眼,皆是言之,老爷有谋逆、拥兵自立之嫌,朝廷此次将老爷的家眷招入京师,就是,就是为了……为了之后发配教坊司啊……李军门,还有承斗,承斗他还是个孩子啊……” 说着,张氏简直悲痛欲绝,身形都有些不稳,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李元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忙用力掐了张氏的人中几下,又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安抚道:“夫人,此事,元庆这边并没有得到消息呢?或许是谣传也未可知啊。夫人,您先别着急,身体要紧啊。承斗还需要您的照顾呢。” ………… 正文 第1172章 下黑手! ~~~~~~ 听李元庆说起了毛承斗,张氏仿似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好半天,心神总算稍稍稳定了一些。 近似是喃喃自语一般道:“是,是,承斗还需要妾身的照顾呢。承斗还需要妾身的照顾呢……” 看张氏这边似乎还要时间休整一下,李元庆稍稍退后半步,眼神却是一片阴郁。 谁他娘的会在这个时候,在毛府中散播这种消息? 简直是其心可诛啊! 不过,看张氏这般模样,李元庆心中一时反倒也有些吃不准了。 难不成,朝廷真有人接触这边? 但片刻,李元庆却下意识的微微摇头。 就算再怎么样,这种最基本的潜规则,崇祯皇帝应该不会轻易破坏的,更不要提~,他是以封赏的名义,招沈氏等一众毛文龙的妻妾进京。 就算崇祯皇帝真要办他李元庆,却也绝不会从毛府这边下手,反倒是要安抚毛府。 而此时,毛承斗不过还是个小屁孩~,毛还没长几根呢,他更不可能掺和到这种‘诛心’的事情里面。 那~~,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有人在对毛府偷偷的下手。 想起了刚才天真可爱的毛承斗,李元庆的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历史上,毛承斗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个相当悲剧的悲剧角色。 双岛之变没多久,崇祯皇帝便以谎报军功的名义,剥夺了毛承斗在幼时便被荫封的锦衣卫指挥使,剥脱了毛承斗入仕的权利。 但仅仅是这也就罢了。 历史的毛府中,可远没有此时有李元庆支撑的这么富裕。 当年,因为袁督师一年多的经济封锁,毛文龙真的是就快要连草根都吃不上了,又怎的可能有多有的银子来补贴京师这边的家用? 崇祯皇帝剥夺了毛承斗的荫封,就等于一下子断了毛承斗和毛府的全部收入来源。 这让本就不宽裕、没有多少积蓄的一家老小怎么活? 甚至,后来还出现了有人通过地痞流氓的手段,讹诈毛承斗京师这座府邸的事情,并且要将毛承斗一家人驱散到云南。 毛承斗被逼无奈之下,甚至去求了他父亲的死对头、正如日中天的关宁军的主将吴三桂。 吴三桂在这方面倒是做的很不错,直接帮毛承斗要回了京师的祖宅,并且许了毛承斗一个小前程。 再到后来,满清主力全面入关,东江系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他们全面参与南国战事,毛承斗便一直跟在了孔有德身边。 清军攻克浙江时,孔有德曾送了杭州一座极为奢华的大宅子给毛承斗,毛承斗欣然受之。 后来清军攻入湖南,攻克湘潭,杀督师何腾蛟,毛承斗甚至言之,“将与汉族反清武装抗争到底!” 这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甚至是很好笑。 但~~~,这却不得不说,是华夏民族根本无法掩饰的伤痛和悲剧。 毛文龙戎马一生,浮沉起落,好不容易,才奠定了一世的威名,光耀千里辽海,映衬整个大明。 但~,他的嫡亲血脉毛承斗,却是‘认贼作父’,成为了满清的狗奴才、急先锋! 不过,事物都是相对的,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 有果必有因! 从十岁开始,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天天要受到别人的欺凌冷眼,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明明是名将之后,却简直活的连狗都不如。 试问~~,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一个十岁少年,你还能让他忠心大明、死战满清、以死殉国? 像圣母婊一样耍嘴皮子,这个谁都会,但~,具体发生到个人身上,谁又还能跟他的嘴皮子一般顺溜? 大明的万万里河山,不是没有勇将,也不是没有人才,也不是没有人愿意为国尽忠、用自己的生命,为家人创造荣光和荫封。 只可惜啊。 种种、种种原因纠结,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简直面目全非,让人不敢直视。 恐怕~,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也绝不会想到,他随意间、可能都没有怎么经过大脑的一句话,却是完全改变了一个本应该忠于他、忠于他的王朝的家族命运! 而~,这只不过是最简简单单的一个缩影。 崇祯一朝一十七年,却走马观花的换了五六十个阁老,被崇祯皇帝亲手手刃的督师、阁老级要员,也得小二十人。 更不要提,是那些级别稍微低一些的了。 固执,自负,暴躁,冷酷,毫无人情,毫无人情味道。 这样的君王,还能聚集起人心? 当然,哪怕他再昏庸,身边总是会有一些既得利益阶层的依附者。 可惜啊。 赵宋就算是再失德,君王再昏聩,崖山之上,总是有敢于承担的男人站出来。 陆秀夫的选择虽然是轻佻、懦弱了,但~~,至少他承担了他该有的责任。 但大明王朝最后的利益依附者,都是些什么人呢? 这时,看到张氏这边的情绪稍稍和缓,李元庆只得强迫将胸腹中简直要爆裂的怒意压制下去。 沉稳了片刻,强迫缓和着声音道:“夫人,这事情,您是从何得来的消息?此事,您不用太过担心,元庆马上去查证,最迟今晚子时之前,必定给您一个准确的消息。” 张氏这时也知她失态了,忙道:“李,李军门,此事,此事妾身也说不好。总之,总之府上一直有人在传,府外也有不少人再传。已经有一天多了。现在府内人心惶惶,妾身……妾身也是真的没了主见啊……” 张氏说着,委屈伤心的泪水,却又要忍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片刻,道:“夫人,您无需担忧。元庆马上调兵来,拱卫毛府安全。夫人,您且好好休息,您有恙在身尽量不要动怒。元庆马上为您唤医生来。” 令张氏的丫鬟服侍张氏先回房休息,李元庆大步走出了正堂,令这边值守的丫鬟,将凤儿和芍药、小雨她们喊过来,又大步走向了花园里的长廊。 不多时,正在沈氏那边伺候的凤儿几女快步赶了过来。 她们刚要行礼,李元庆的眼神却是一片冷冽,“不必多礼了!凤儿,你先说,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儿也知道李元庆此时心情不太美妙,忙道:“爷,这事情有些缥缈。风向好像一夜之间就涌出来。昨日晚间时,还没有这事情,但今日一上午,事情却已经闹大了。奴婢等人一直在二夫人这边,一时也并不清楚大夫人这边的事情。不过,奴婢感觉,这事情,恐怕~,恐怕是由府内引发起来。”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对芍药和小雨道:“芍药,小雨,你们两个,小心伺候在二夫人身边,爷我会即刻在这边增加人手。但有风吹草动,即刻与爷汇报。” “是。” 两个小丫头也被吓得不轻,赶忙恭敬点头称是。 李元庆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去吧。记得,一定要小心些。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 芍药和小雨离去,李元庆已经平复下来不少,看了凤儿一眼道:“你抓紧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去王公府上。” “呃?是。” 凤儿俏脸一红,忙恭敬点头。 李元庆大步来到前院,金回子赶忙迎了上来。 李元庆对金回子低声耳语一番,金回子赶忙连连点头称是,开始快速在毛府内布防。 毛文龙这宅子虽不是太大,但至少也得十几亩地了,李元庆此时明面的亲兵只有二百多人,加之晚上还要去王承恩府上拜访,一时人手有些不够用。 好在三号仓库和久保恭子这边暗处的人手不少,有暗线来卡住周边外围,府内这边的压力变可以均匀开来。 将这边布置完毕,又令久保恭子亲自在毛府这边盯着,时间已经四点多。 杨磊这边已经带着礼物过来。 李元庆简单收拾了一下仪容,换乘了马车,带着凤儿,前往王承恩的府邸。 舒适的马车内,或许也明白今夜到底要发生什么,凤儿的俏脸上简直比鲜花还要娇艳。 只可惜,李元庆此时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注意力并没有聚集在她的身上。 这也让凤儿一时有些神伤,心里更是恨透了毛府中的烂事儿。 究竟是什么人,非要在这种时候搞事情呢? 李元庆此时却已经平静了不少。 无风不起浪。 尤其是他此时此地的地位,包括辽南、东江这一系列庞大的利益,如果事事皆顺利,没有人跳出来找麻烦,那才叫有了鬼了。 只可惜,这些狗杂碎,怕是太高看了他们自己,也低估了他李元庆的决心那! 罪不及妻女。 有事情,有男人出来扛着就行了,但~~,有人却偏偏要在最软弱的地方下黑手,这怎的还能忍? 此时,李元庆当然看到了人比花娇的凤儿。 前面,马车就要到王承恩气派的府邸,已经可以看到门口早就有很多家奴在准备伺候。 李元庆笑着握着凤儿的小手,放在唇边,用力嗅了嗅,笑道:“凤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爷……” 凤儿俏脸登时更红了,饱满的眼窝里都要滴出水来,甜甜娇腻一声。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住了凤儿的小手,“走,咱们去见王公。” ………… 正文 第1173章 王承恩的心思手段 ~~~~~~ 王承恩对李元庆的到访非常的重视。??  要·1要K?A?n?s?H?u?· 不仅中门大开,更是亲自到门口,来迎接李元庆一行。 此时,李元庆虽是与崇祯皇帝达成了新的妥协,暂时进入了‘蜜月期’,但毕竟~,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双方有很多的东西,产生过不少‘虚位’,显然不可能一步到位。 但崇祯皇帝又拉不下这面子来,中间这诸多‘润滑剂’的工作,自是得由王承恩这‘老好人’来补齐、融汇了。 走完了门口的流程,来到了正堂,俏丽的小婢奉上了香茗,后厨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加速筹备晚宴,凤儿又亲自留在正堂这边伺候,王承恩有些疲惫的老脸上也舒展了不少,柔和的笑道:“元庆,记忆中,咱们可是有好多年,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喝过茶了吧?” 李元庆当然明白王承恩的深意,不由笑道:“王公,这些年,虽是纷杂起伏缠身,但总归有了个好结果。元庆心想,日后,元庆与王公之间、这般清闲品茶的时候,还会有很多的。”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杂家可是盼着这一天了。等待来日,平定了东奴祸乱,安定了西南、西北,元庆你也搬来京师,那咱们就有更多的时候聚在一起了。”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元庆可是就盼着这一天了啊。辽地风寒雪大,唯有京师,才是养人之地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但李元庆表面虽是在笑的很开心,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等待真正有这么一天,以崇祯皇帝的小性子,还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他? 不过,李元庆这般谦卑恭谨的表态,却让王承恩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接下来的气氛也越发柔和。 王承恩这边虽是也有不少的‘穷亲戚’,不过,比之当年的老魏,他明显要收敛许多。 他的府邸这边,虽也有几个亲近的子侄在居住,但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有些规矩之人。 在王承恩的亲自引荐之下,他们纷纷过来,给李元庆磕头行礼,算是先混个脸熟。 很快,这边的酒宴也收拾妥当。 不过~,各式菜肴虽都非常精致,用料也很厚道,但分量却都不是太足。 看得出,老王这老太监,平日里应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酒宴上,凤儿亲自伺候,李元庆与王承恩推杯换盏,追忆从前,畅想未来,非常的协调融洽,俨然是忘年交。 席间,李元庆本想询问王承恩毛府这边的事情,但仔细思量了一下,李元庆还是忍住了,保持着酒宴的顺畅轻松度。 ?·? 王承恩毕竟年纪大了,已经五十好几,加之~,他常年在宫内,都是从事的伺候人的活计,身体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酒宴进行到八点出头,他这边便有些撑不住了。 不由苦笑道:“元庆,你也看到了,杂家这身体啊……哎,真是老了啊。外人只看杂家表面之风光,可~~,谁又能体会到杂家的苦楚呢?不过,元庆,杂家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今夜,你就在这边休息吧。” “呃……” 李元庆不由一愣,他本想跟王承恩这边聊完,就回去处理毛府这边的事务呢,谁曾想,王承恩居然要他在王府留宿。 不过,王承恩这般态度,那可简直是天大的面子啊。 李元庆一时还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片刻,忙恭敬笑道:“王公抬爱,元庆受宠若惊啊。只是,只是怎好打扰王公安静休息?”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老脸上疲惫的皱纹也消散了不少,“元庆,你跟杂家还这般客套,那可就是拿杂家当外人了啊。元庆,明日就是小年,宫中还有诸多事务缠身,杂家今晚便要回宫去。今日,你就安心住在府里。待明日后日,杂家忙完宫里,咱们再找个好地方,好好喝一杯。” 王承恩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明白,李元庆又怎好再拂逆王承恩的面子? 忙恭敬拱手笑道:“王公厚爱,元庆铭记于心。不过,等王公忙完了,可必定得元庆做东了。要不然,元庆可是不敢登王公府门了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很快便被凤儿和两个俏丽的小婢,引领到中院客房休息。 这边,看李元庆走远,王承恩不由用力揉着太阳穴,陷入了疲惫的深思,本就疲惫的老脸上,登时一下子仿似苍老了几岁。 片刻,他的一个本家侄子忙小心快步来到了王承恩身边,纠结了几下,忙小心道:“爷,这,这可是八个宫女啊。难道~,难道都要送给李元庆?这……” 王承恩不由冷冽的看了他这本家侄子一眼,“怎么?你还贼心不死?” 这本家侄子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用力磕头:“爷,小侄不敢,小侄不敢。只是,只是李元庆这厮狼子野心,怕……” “哼。” 但他话还未说完,却被王承恩一声凛冽的冷哼声打断,阴厉道:“老二,别以为杂家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小心思。若你再敢这般肆意妄为,明日,你便给杂家滚回老家去。” “呃?是,是。” 王承恩这已经三十许的本家侄子,再不敢多言半字,只得拼命磕头。 只不过,他的一双小三角眼里,却是露出了说不出阴郁、恨及了的目光。 打发掉了这本家侄子,王承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沙哑的低声道:“来人。服侍杂家更衣。” “是。” 早有小婢在周围等候多时,忙小心过来,伺候着王承恩穿衣。 王承恩像是耶稣一般姿势,平伸着手,闭着眼睛,任由几个小婢服侍着,心中却是暗道:“李元庆,杂家真是希望,你能如你所言,踏踏实实,能够得到善终啊……” ………… 王承恩这边很快便离去回宫,李元庆此时,却是被凤儿和两个俏丽小婢引领着,来到了府中奢华的客房。 王承恩这府邸,位置虽是极为不错,外表够大,看着也足够气派,但实际上,里面的布置,却是颇为简陋平庸,甚至可以说是寒酸,远不如寻常的勋贵府宅奢华高贵。 不过,这边的主客房,规制却是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就仿似~,转过了一条街道,一下子由平民区进入了高档的喜来登酒店。 王承恩给李元庆安排的这个客房独院,至少得两三亩,不仅建筑奢华精致不少,各项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李元庆刚刚来到客堂坐下,两名俏丽小婢去给李元庆沏茶水,凤儿给李元庆揉捏着太阳穴安神醒酒,这边,有八名只穿着透明薄纱、身材极为高挑窈窕的侍女,施施然恭敬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深深万福到底,齐声道:“奴婢等,见过爷。” 这八个侍女,明显比寻常的小婢精致不少,先不论她们的容貌外表,便是单看这规整如一的动作,便知她们必定是受过了严格的操练。 “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领头的一个波涛汹涌、身材极好的侍女,忙恭敬小心道:“爷,奴婢,奴婢等人,是来伺候爷洗澡、起居的。” 凤儿此时也明白了王承恩的深意,忙在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王承恩这老太监,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啊,连这等姿色的宫女都拿了出来。 这八个窈窕的侍女,若是放在后世,那至少,也得是大网红级别的了,哪怕是在宫内,运气稍好些,混个才人也不是难事儿。 这时,两个娇俏的小婢也端着茶水过来,小心摆在李元庆身前,又恭敬侍立一边。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水,扫视向面前这八名宫女。 她们仅仅穿着薄纱,里面空无一物,李元庆可以清晰的看到她们薄纱里面,美好的雪白和神秘。 这八名宫女明显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看李元庆目光扫过来,皆是欲拒还迎的看着李元庆,又纷纷垂下头,却又在悄悄打量着李元庆。 李元庆又怎能还不明白王承恩的深意? 片刻,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既是如此,你们都起来吧。转过身去,让爷好好瞧瞧。” “是……” 八名宫女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势?纷纷乖巧的转过身去,登时,露出了一片雪白又饱满挺翘的线条,各有千秋。 李元庆对凤儿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舒缓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不错。你们不是要服侍爷洗澡么?走吧。去哪儿?” 领头的这波涛汹涌的宫女忙恭敬道:“爷,您请这边。” 李元庆一笑,随手揽过凤儿,笑道:“好。” 两个俏丽小婢忙也恭敬侍立一旁,要目送李元庆离去。 李元庆却忽然笑道:“你们两个,也过来伺候爷。” “呃……” 这两个小婢登时被吓了一跳,小脸儿登时都泛上来娇羞的红晕,却又怎敢反抗李元庆?忙恭敬称是。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步走在前面,转过了正堂一角。 身后众女,忙快步跟上来。 王承恩对这客房也是真的用心了,转过客堂这边的回廊不远,有一个差不多二三十平米的精致汤池。 虽不是温泉水,但装修的却非常素雅、幽静,仿若天成,非常的有格调。 领头的这波涛汹涌的宫女忙悄然迎上来,靠近李元庆的身边,低低娇声道:“爷,容奴婢等为您更衣,请您试水。” 李元庆淡淡笑着点了点头,伸开了双臂。 八名宫女片刻忙纷纷朝着李元庆身边围拢过来,开始帮李元庆脱掉衣服,凤儿在一旁反而有些插不上手了,俏脸不由又羞涩又愤怒。 虽是早就知道府内会有这种安排,但凤儿也没想到,王承恩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人数更是这么多。 关键是,今夜,李元庆明明带她回来了,王承恩这边却还…… 但已经是这般,她又如何能反驳? 只得看着李元庆被这八名宫女脱得一丝不挂…… 片刻,李元庆笑着用脚试了试水,水温明显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不高不低刚刚好。 李元庆笑着走进水里,舒适的躺在水中的躺椅上,笑道:“凤儿,你们几个,都别墨迹了。都进水里来吧。对了,还有你们两个。把衣服都脱光了,过来服侍爷。” 李元庆忽然看向了两名服侍的小婢。 “啊?” 这两名小婢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对她们提出这种要求……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脸色却骤然阴郁了下来,“怎么?你们两个?没听到爷我说话吗?” ………… 正文 第1174章 ‘荒淫无道’! ~~~~~~ 李元庆的态度骤然转变,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哪怕是凤儿,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而且~,枪口居然对准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俏丽小婢。 这两个俏丽的小婢,虽均是教坊司的官宦人家出身,但此时,早已经时过境迁,她们在王承恩的府上日久,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依靠。 此时,面对李元庆骤然凛冽的威势,这两个小婢又怎能抵挡? 吓得慌忙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哭却也不敢哭,半个字也不敢多言。 一旁,那个波涛汹涌的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靠在李元庆身边道:“爷,她们,她们只是婢子……” 李元庆忽然一把扯住这波涛汹涌宫女的手臂,‘嗤啦’一声,径自将她身上的薄纱撕成了两截。 登时,这身材极为饱满圆润的大波妹的雪白娇躯,再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李元庆眼前。 李元庆一把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嗳……” 这大波妹直接被李元庆这粗暴的一套~动作吓坏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忙小心道:“爷,奴婢,奴婢叫圆儿。” 李元庆却微微冷笑,忽然一把扯过她,反转过她的娇躯,把她丰满挺翘的翘~臀暴露在眼前,‘啪啪’,忽然狠狠两巴掌,“说真名。否则,爷今天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元庆这两巴掌没有任何留手,直接扩散在这大波妹雪白的挺翘上。 她又疼又惊,直接有些被吓傻了,忙本能道:“爷,奴婢,奴婢叫林凌。也是沈阳人。还请爷高抬贵手,饶过奴婢这一次啊。” 这林凌真是被吓坏了,连沈阳的土话都下意识说了出来。 凤儿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突然这么暴躁,呆呆立在原地,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她在李元庆的府中已经有些时日,算是稍稍了解一些李元庆的脾气的,虽一直未被李元庆宠幸,但通过她与李元庆的诸多贴身侍女聊天、交流,得到的都是比较利好、美妙的消息,从未听说过,李元庆在这方面,竟然有这么暴躁的癖好…… 但此时…… 李元庆这时微微冷笑,忽然狠狠一把,直接将这林凌推到了一旁的池水中,掀起‘哗啦’一阵浪花。 林凌本来头发没有湿,此时,却一下子被湿透了,却慌忙爬起来,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这边的浅水边,恭敬跪在李元庆身前,委屈的眼泪打着转,却是一个字再不敢多说。 她身后,那七名宫女也傻了眼,完全没想到~~,闻名天下的李元庆,竟然会这般残忍暴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元庆这时却笑着站起身来,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舒畅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却忽然一把扯住林凌的头发,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身下。 林凌吃痛的一声娇呼,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小心做起了她此时唯一能选择的‘工作’。 李元庆又笑着看着这两个小婢,“怎么?还要爷再说一遍?还不脱!” 这两个小婢这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含着眼泪,开始小心脱起了衣服。 “很好。很好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听爷我的话的。爷我保证,她们都能活的很滋润。但~~,谁要敢忤逆爷的意思,爷我保证~~,必定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是……” 林凌身边这七个长腿宫女,登时纷纷跪倒一地。 凤儿犹豫片刻,也忙恭敬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看向凤儿,忽然一笑道:“凤儿,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脱衣服?” “呃……” 凤儿俏脸登时一红,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道:“是……” 说着,也开始脱起了衣服。 李元庆这时扫视周围诸女,慢斯条理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很好。你们想要伺候爷,就得明白爷我的规矩。明日,我会跟王公说清楚,让他老人家,把你们都送给我。都听明白了么?” “是。” 众女哪还敢有半分犹豫?忙恭敬称是。 这边,凤儿这时也已经脱完了衣服,赤条条、又小心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揽过凤儿的小腰,用力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却看向前面七个宫女道:“你们七个,去那边的空地上给爷躺好了。凤儿,你过去,给她们验身。” “呃?” 凤儿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是,爷。” 这七个宫女俏脸也都是一片羞红。 李元庆这明显是对她们不信任,但在此时这般状态,她们却根本无法选择。 好在,她们一直都是被当做金丝雀豢养在府上,在这方面,倒都没有什么问题。 看凤儿她们去忙活,李元庆又看向了这两个已经赤条条、像是受惊的小家雀儿一般的小婢,笑道:“你们两个,又叫什么名字?过来爷身边说话。” 这两个小家雀儿虽然稍显青涩,但娇躯早已经很有规模,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奴婢叫词儿,奴婢叫诗儿。” 李元庆不由一笑。 王承恩这老太监,倒是也颇会卖弄风雅。 不过~,这次,李元庆注定是要给他演出好戏了。 只可惜,这客房的院儿内,女人还是少了点。 “呵呵。名字不错。词儿,你先过来。” 李元庆伸手招过个头稍稍矮一些,但皮肤却是极白的词儿。 词儿不敢怠慢,赶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将她揽在身前,用力在她的秀发上嗅了嗅,片刻,却忽然冷笑道:“在这边躺好了。” “啊……” 词儿登时本能的一声娇呼,却又怎敢反抗李元庆?只得乖乖的按照李元庆的吩咐去做。 片刻,李元庆微微冷笑,一把推开了‘工作的’非常辛勤的林凌,毫无保留的、狠狠的朝词儿的娇躯上压了过去。 登时,室内响起了一声简直撕心裂肺般疼痛的惊呼…… ………… 时间很快来到了子时初。 这时,原本在汤池边的‘战场’,已经转到了舒适的大床上。 凤儿,林凌这八名宫女,包括词儿和诗儿这两名小婢,一共十一人,皆没有逃脱过李元庆的‘魔掌’。 不过,李元庆还算比较‘人道’,每人都为她们预留了一些时间,让她们可以把沾满了鲜红色的‘白卷’留下。 这将是她们极为关键的‘投名状’,也可以说是决定她们今后命运归宿的最重要证据。 只不过,今日虽耗费了不少时间,更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但李元庆此时不过才刚刚消费了一发子弹。 当然,这发子弹,李元庆留给了凤儿。 此时,激情散去,李元庆大步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晃了晃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 众女不敢怠慢,纷纷从床上坐起来,恭敬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舒缓了一个懒腰,道:“凤儿,过来服侍爷穿衣。” “呃?是。” 凤儿今日虽也是初次被李元庆宠幸,不过,有前面的‘炮灰’垫底,加之她的年纪已经大了,一时并未有太多问题,赶忙起身来,小心服侍李元庆。 李元庆又扫视大床上诸女道:“爷现在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几个,都给爷收拾立整。等着爷,爷一会儿马上回来。” “是。” 林凌、词儿、诗儿众女此时早已经被李元庆威慑住,那还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待凤儿服侍李元庆穿好了衣服,李元庆低声在凤儿耳边耳语道:“今夜,你把这边给爷我盯死了!教教她们爷府内的规矩。此事做好了,爷重重有赏。” 之前,李元庆将‘子弹’留给她,凤儿便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忙用力点点头,水润的大眼睛满是情谊的看向李元庆,低声道:“爷,凤儿明白。希望爷快点回来。” 李元庆一笑,用力在凤儿的俏脸上亲了一下,大步走出了门外。 来到了院子里,寒冷暴虐的晚风一吹,李元庆之前释放出心底的魔鬼,一时也收敛了不少。 来到避风处,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支雪茄,舒适的长长吐出了一口浓雾。 如此‘荒淫无道’之事,在长生岛他的府宅内时,李元庆虽也做过,但那毕竟都是他的妻妾,非常自然,水到渠成,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但今日,李元庆明显有些暴虐了,尤其是对两个词儿、诗儿两个小婢。 不过,她们早已经过了大明可以嫁人的法定年龄,别人可以说他李元庆‘荒淫无道’,却是挑不出别的毛病来。 来到客房这院儿外,两名值守家奴没想到李元庆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忙恭敬道:“李帅。李帅。” “嗯。”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笑道:“走,去前院。本帅找二爷有些事情。” “呃?是。” 李元庆此时是王承恩府上最重要的座上宾,这两个家奴又怎敢忤逆李元庆的意思? 一人赶忙引领着李元庆去前院正堂,另一人赶忙去寻现在可能已经睡下的王承恩的侄子、排行老二的王修。 不过,李元庆来到前院,却并没有直接去正堂,而是打发这家奴去正堂门口等着,来到了随从客房这边的杨磊这里。 杨磊此时又怎可能睡?忙小声将毛府那边的形势,简要对李元庆汇报了一遍。 因为李元庆亲兵们的直接介入,毛府此时没有任何异样。 李元庆点了点头,又低声吩咐了杨磊几句,大步走回这边的正堂。 这时,王修早已经在这里等候李元庆多时了。 事实上,这厮跟本就没有睡。 他早就惦记上王承恩的这些‘金丝雀儿’良久了,费劲了心思,想要弄过几个来,却不防,王承恩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而此时,却让李元庆这狗杂碎捷足先登了,王修心里又怎能好受的了?又怎可能睡着? “哎呀。李帅,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您怎的在这时……” 看到李元庆进来,王修赶忙谄媚的笑着迎上来。 李元庆一笑,递给王修一根雪茄,“二爷,实不相瞒那。这几日,元庆身体有些虚。王公这边抬爱,元庆真是受宠若惊啊。这不,元庆令亲兵,出去搞点好药来。正如二爷所言,元庆又怎的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呢?对了,二爷,您这边,可有什么好药么?” 李元庆暧~昧的笑着看向王修的眼睛。 ………… 正文 第1175章 大深坑! ~~~~~~ “呵,呵呵……” 王修一愣神,忙谄媚的笑道:“李帅,您,您可真是说笑了啊。您这般威凛天下,龙精虎猛,又~,又怎的还需要那种东西呢。呵呵……” 说着,小心又谄媚的偷偷瞄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一笑,亲热的拍了拍王修的肩膀,笑道:“二爷。您是只看到元庆风光,不知道元庆的苦楚啊。辽地风寒雪大,那些狗日的鞑子,往往又喜欢在寒冬出兵。这些年,元庆这身体,可是被他们折腾的够呛啊。二爷,您可以想一下,这大冰天雪地的,人在雪窝子里,一趴就是几个时辰。这腰腿~~,还能有的了好么?” “呃?这……” 王修登时不由又是一愣。 的确。 他只是想到了李元庆表面的风光,却是从未想到过,李元庆在这无限风光的背后,那可是一刀一枪,真真正正从鞑子的尸体里拼出来啊。 辽地~,他王老二是没去过。 但他的老家河北邢台白岸村,每年一到深冬里下大雪,那叫一个吓人那。 他还记得,有一年,他才十六七岁,跟着人家上山套兔子,却因为迷了路,被困在了老林子深处。 好在,同村的几个老猎人,经验丰富,带领他们几个年轻后生找了个雪窝子安顿一夜。 可他年纪小,不知道好歹,晚上喝多了水,搞的有些尿频了。 每次出来尿泡尿,差点都要把他那宝贝活计给冻下来。 也幸得当时的几个老猎人,都是他们王姓的族人,对他关爱有加,照料很周全,否则,他王老二怕是就得跟他这堂伯王承恩一般~,得到宫里给那皇帝小儿做太监了。 也亏得是那次他拼了小命保全了他这宝贝活计,要不然,随后那年,王承恩回乡探亲,让他们几个一般大的毛头小子都脱了裤子‘比家伙’,他也不可能从他这一众堂兄弟们当中,脱颖而出了。 他这便宜堂伯不仅给他改了名字,将王狗蛋改成了文绉绉的王修,还给他娶了老婆,娶了十几个小妾,并置办了这么一座、简直如同皇宫一般的大宅子,让他来住…… 往事犹如云烟,不禁在王修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但片刻,王修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窃喜。 ‘你李元庆不是牛逼么?感情,那玩意儿已经不好使了啊。哈哈哈哈……男人,若是那玩意儿不好使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岂不是跟二爷的便宜干爹一样了?’ 不过,心中虽然欣喜至极,但在面儿上,王修又怎敢表露出半分? 好歹他也在这京师生活了小十年了。 忙笑道:“李帅,您忠心为国,劳苦功高,真是让人钦佩啊。这东西,小弟这里还真有。您等下,小弟马上派人给您取来。” 说着,王修忙招呼过一个家奴,低声耳语几句。 这家奴忙急急离去。 李元庆忙笑着对王修一拱手,“二爷,今夜~,那可真是有劳了啊。” 王修忙哈哈大笑:“李帅,您可切莫给小弟客气。能帮到李帅的忙,那可是小弟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李元庆又取出火折子,笑着帮王修点燃了雪茄,笑道:“二爷,您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元庆真是羡慕的紧啊。元庆若是有二爷这么的命,又何至于如此辛苦操劳?” 说着,李元庆又贴近王修耳边,低声笑道:“对了,二爷。那个叫圆儿的,哎呀……那可真是人间极品啊。就她那一对凶器,今晚怕是能把元庆给吃撑着啊。还有那个谁那小腰……” “呃?呵呵,呵呵呵……” 王修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这么低俗…… 但李元庆是何等身份? 他既然这么说了,而且似乎还有些讨好羡慕的意思,以为他王二爷已经玩多了这样的人间极品,王修一时还真不好接话,只能连连附和着傻笑。 但王修心里却简直苦楚至极啊。 他在外人面前,的确是风光至极,乃是当今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承恩的‘儿子’。 但谁又能知道他的苦衷呢? 他这‘亲爹’,那简直是比铁公鸡还抠啊…… 他的确娶了老婆,也有十几个小妾,可这些女人,却都是些平庸至极的平庸货,又哪能跟这些个个娇媚可人的宫女儿相比? 这王府里,的确是有美女,而且有极品美女。 可惜啊,却都被他爹王承恩牢牢攥在手里,他甚至只能去外面的窑子里寻找慰藉…… 尤其是此时,听着李元庆这狗杂碎,挨个的评述着他极为熟悉、却是只能看、够不着的极品美女,王修的心里简直要滴血啊。 好在~,李元庆在那方面似乎不太中用,着实又给王修找回了不少自信。 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一丝说不出的奢望。 只待明天李元庆把这些极品用完了,他爹能把这些宝贝,都赏给他…… 这时,那家奴已经拿来了‘宝贝’,忙恭敬交到了王修手里。 王修忙笑道:“李帅,这瓶小的,可是小弟从一个高人方士那边,废了好大力气,才淘换来的宝贝啊。您只需服两粒,保管立竿见影。这个黑瓷瓶里面的……” 待王修将这些春~药的效果介绍完毕,李元庆毫不客气的全都揣到了兜里,忙拱手笑道:“二爷,今夜,可真是麻烦您了啊。等有时间,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春宵苦短,元庆先行告辞了。” 说着,李元庆便‘猴急’的急急离去。 看着李元庆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呸……”王修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什么威震天下的猛将嘛?分明是个绣花枕头而已。不过……” 王修眉头忽然一皱。 若是……若是今晚他去李元庆那边偷窥…… 想着,王修忍不住‘嘿嘿’淫笑起来。 他真想好好看看,李元庆中看不中用、只能干着急的傻样儿。 但王修又忍不住想起了他爹王承恩的冷厉…… 这事情,若是他爹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不过,这事情,却……却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那波涛汹涌的圆儿,那可是真的圆啊。他已经朝思暮想可远非一日了…… 片刻,王修一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大不了,明日后日,给干爹磕头认错便是。 再者,他只是偷听、偷窥而已,又没有真的去对李元庆做什么~,王承恩还能拿他怎么样? 再者说,这事情,还不一定就一定会暴露呢…… 想着,王修忙招过一个家奴,低低耳语几句。 ………… 李元庆回到王府这奢华的客房这边,凤儿正在给林凌她们众女‘上课’。显然,凤儿很快便融入了角色。 李元庆却也并未着急、急急便冲进去,而是笑着在门口听了片刻。 王修给李元庆的春~药,早就被李元庆揣进了兜底。 玩这东西,在大明,他李元庆认第二,谁还敢认第一? 只是……就怕王修这傻小子今晚上不上钩了。 不过,李元庆非常明了,‘好奇害死猫’。 像是王修这种‘暴发户’,若是忍住这事情的好奇心,那才叫有了鬼了! 片刻,李元庆一笑,大步走进了房内,“凤儿,成果如何了?” “啊?” 凤儿和林凌众女都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快回来,忙急急从大床上下来,恭敬跪在地上给李元庆请安,白花花的娇躯仿若崇山峻岭,连绵成片。 凤儿忙道:“爷,规矩奴婢都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她们都已经明白了不少。” 说着,凤儿忙道:“还不快给爷再请安?” “是。” 林凌众女登时也反应过来,又齐刷刷跪倒一片,恭敬娇声道:“奴婢等,见过老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很好。很好。凌儿,过来,还是你先来。” “嗳?是。” 林凌俏脸登时一红,却忙小心来到李元庆面前,恭敬而又小心的开始了‘工作’。 不多时,当李元庆第一个对凤儿开始节奏的时候,却是用力的在她胸前挺翘的饱满上掐了一下,对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用力叫。叫的越大声越好。快些。” “呃?” 凤儿俏脸简直要红透了,但却误会了李元庆的意思,很快,忙用力闭上了眼睛,开始像是黄鹂一般,没完没了的‘唱起来’…… ………… 这时,王修已经通过小路,小心的攀到了李元庆所在客房的房顶上,又沿着房梁的走势,小心揭开了一片瓦,打开了一条小缝儿。 大明的建筑物,尤其是这种豪宅,回廊与屋檐之间,基本都有连接,哪怕是没有什么手段、只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攀上屋顶,也不用费太大力气。 而此时在房内,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因为有着凤儿的示范,每个被李元庆临幸到的女人,都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想在李元庆面前讨巧。 这刺耳却又销魂的声音,别说打开了瓦片有缝隙了,便是没有打开,都可以在外面听的很清楚。 王修在一个心腹家奴的陪伴下,小心趴下来,看向里面,却忍不住连连摇头,低声啐道:“李元庆这狗杂碎,可真是个禽~兽啊。” 却忙借着这条缝隙,往大床那边瞄。 但可惜的是,这大床外面,帘子已经被盖起来,王修只能看到起伏,听到清晰的声音,却就是看不到里面…… ………… 正文 第1176章 迟来的入宫消息! ~~~~~~ “禽~兽。畜生。狗杂碎。驴鳖蛋。小"biao zi"养的……” 客房房顶上,王修已经被屋顶上这嗖嗖嗖的凛冽夜风,吹的鼻涕眼泪直流,手脚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可~。 可他娘的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大床上销魂的声音,却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伴随着简直犹如浪涛翻滚的床帘子,越演越烈。 这…… “李元庆这狗杂碎。不是,不是不中用了么?怎么还……” 王修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李元庆今晚表现出来的这战斗力,便是一直有‘大啥’那外号的他~~,都只能自愧弗如啊。 还是…… 还是他那宝贝药效,真的有这么奇效? 不过,也不能够啊。 这些宝贝春~药,每一种,他王修都已经尝试了不下十回,却是……却是从未有过如此威猛的战绩啊。 尤其是~,这床沿下,竟然摆着十几双鞋子…… 这…… “二爷,这,这天太冷了啊。咱们,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小的手脚都没有啥知觉了。二爷,若,若此时不回去,怕,怕等下,咱们连屋顶也下不去了啊。” 王修身边这家奴,鼻涕已经在嘴唇上结了噶,嘴皮子已经冻的发青、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王修此时也到了极限,思虑片刻,一咬牙道:“走。咱们先回去。阿……” 刚要打出个喷嚏来,王修却赶忙捂住了嘴巴,用手势招呼身边这家奴,先下去再说。 此时,屋内舒适的大床上,销魂的娇~吟声虽是依旧在继续,但李元庆却是正舒适的趴在中间,享受着身材最娇小的词儿柔软的小脚丫踩背。 而一旁,两个娇媚的宫女正在卖力的扯着床帘子,几个宫女正排着队,上演着‘独唱’的独角戏。 这时,一直透过帘子一边小缝隙,观察着房顶上面的凤儿忙俯到李元庆耳边小声道:“爷,他们走了。” “呵呵。”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正在他背上踩背的词儿下来,翻过身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笑着抓住凤儿的小手道:“凤儿,今晚表现不错。爷再赏你一次种子。” “啊?谢谢爷。” 凤儿登时不由大喜,忙用力伏在李元庆的身上,用力又动情的亲吻着李元庆的嘴唇,片刻,又转而向下…… 一旁,林凌诸女登时都对凤儿这边投来了说不出羡慕的眼神。 到了这时,她们也都知道了李元庆府中的待遇。 更知道,一旦能跨过这道龙门,那整个生活,完全就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啊。 可惜,在此时,李元庆似乎却不给她们机会了。 这也让她们一个个说不出的哀怜。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众女的表情,不由淡淡一笑。 他可不是暴发户般的傻子。 偶尔放纵可以,但无节制的放纵,那可就是真的傻了。 美女虽好,美酒虽好,金钱虽好,江山虽好,但~,万事却皆不可过度。 而此时,戏已经演完了,李元庆自然也可以安心的好好享受下这温香软玉的美妙了。 这边,看凤儿已经有些痴情的进入了节奏,李元庆扫视身边众女,低声笑道:“你们也不要气馁,今日个,爷心情好。等下,你们人人有机会。不过~~,能不能中奖~,可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 一夜风流。 次日,李元庆直到日上三竿,已经到了午时初,十一点多了,这才优哉游哉的起身来。 有了昨夜的深入交流,此时,身边众女,就像是被传~销洗过了脑的学员,每个人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都充满了炽热的崇拜和向往。 李元庆笑着亲亲这个,捏捏那个,手脚并用,挨个与众女温存一遍,这才笑道:“今日个正是小年。也算是个好日子。你们现在~,皆已经是我李元庆的女人。我李元庆自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例行和待遇,自是也要比之前提高一些。好了,现在,大家都收拾立整。中午,我请你们去京师最好的酒楼吃大餐。” “谢谢爷。” “谢谢爷……” 身边登时娇媚的甜声软语一片。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大步下床来,伸开了双臂,等待着众女的服侍。 不多时,李元庆这边已经收拾立整,带着凤儿这十一女,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前厅。 王修此时早就起来了,事实上,他昨夜近乎是一宿未睡。 就算后来回房后暖和过来,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还连连咳嗽,嗓子生疼,加之心里又惦记着今天李元庆起来,他必须要过来送客,又怎的还能睡得好…… 李元庆先招呼了正堂这边留守的杨磊去准备马车,将凤儿诸女留在这边,这才大笑着来到正堂,与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王修寒暄。 “二爷,感谢王公的热情招待啊。元庆真是感激不尽。对了,二爷。这些美女,元庆都很喜欢,准备将她们都带走。此事,元庆会尽快禀报王公的。二爷,小年吉祥啊。” “呃……” 王修登时不由无语。 简直做梦也没想到,这片花丛,李元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到头来,却还要把这些娇嫩的小花儿全都采摘走…… 做人可以不地道,但~,但怎能这般不地道啊…… 王修刚要说些什么,却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李元庆忙笑道:“二爷,您~,您这是怎的了?现在天冷风大,二爷可是多多爱护好身体啊。现在时辰已经不早,那元庆便先告辞了啊。二爷,改天,元庆做东,咱们兄弟,可是一定要好好喝一杯啊。” 说着,李元庆笑着用力拍了拍王修的肩膀,大步离去。 “李,李帅……阿嚏……” 王修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凤儿诸女却早已经上了马车,而李元庆已经大步离去。 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庆的亲兵卫队,护卫着这架并不算太大、却是装满了美女的马车,驶出了前院,王修终于反应了过来。 忍不住狠狠啐一口道:“李元庆,你这卑鄙无耻下流的恶棍!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二爷我跟你没完!” ………… 李元庆此时自然不会理会王修的感受。 事实上,王修越是愤怒,却正是李元庆越想要的效果。 大摇大摆的带着亲兵卫队和凤儿这十一个美女,来到王承恩府邸附近,一座最好的酒楼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令亲兵先将凤儿众女护送回三福客栈休息,李元庆则快速策马赶去不远处的毛府。 昨夜,李元庆虽已经很是收敛节制,但毕竟女人有些太多了…… 此时,饶是李元庆的身体,也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关键是李元庆此时,吃不准小年夜,崇祯皇帝究竟要不要见他,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先去毛府这边走个过场,抓紧回去休息准备。 来到毛府,因为李元庆亲兵的警戒,气氛一时有些肃杀。 来到前厅里坐定,与守卫这边的金回子聊了几句,不多时,一身小书童打扮的久保恭子,小心端着一杯茶水,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也不着急。你们继续盯好了。等明日,爷我忙完了,再来收拾。还有,一定要好好照顾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绝不可出半点茬子!” “是。” 两人赶忙恭敬称是,一身不起眼书童打扮的久保恭子迅速离去,金回子则是继续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久保恭子这小体型,扮演个娇俏的小书童,那真是不用化妆的。 只不过,只有李元庆才知道,在她这臃肿的外衣里面~~,究竟是多么美妙。 目送着久保恭子的倩影走远了,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茶水,对金回子笑道:“金子,外表攻势再做的虎一点。嗯。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申时中刻,回三福客栈待命。” 金回子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一拱手,“是,大帅。卑职明白。” 李元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 回到三福客栈,招过了凤儿暖被窝,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李元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酉时初,也就是五点钟出头。 简单吃了些滋补的肉食晚饭,李元庆便来到了客堂内,享受着凤儿的精心按摩,品着香茗,等待着崇祯皇帝这边的消息。 但令李元庆失望的是,一直到过了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宫中却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很显然,崇祯皇帝在这小年夜,似乎并没有召见他李元庆的意思。 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他还是高看了自己的‘魅力’、‘能力’,小瞧了崇祯皇帝的淡定啊。 如果此时换成先帝,他李元庆在京师,九成九,天启小皇帝是必定要李元庆到宫内,一起庆祝这小年的。 但此时,他李元庆明显是自作多情了。 不过,既然崇祯皇帝不待见他李元庆,李元庆反而轻松了不少。 昨夜,一夜辛劳,今天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今晚,正好可以好好放松的休息一下。 但李元庆刚准备叫着凤儿,顺便再叫着林凌,好好享受一下昨日没来得及放的开的温存呢,这时,外面却有亲兵来报:“大帅,豆公公来了。” 李元庆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片刻,忙道:“快快有请。” 很快,小豆子快步来到客堂,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爷,天子招您入宫。” 小豆子说着,却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李元庆笑道:“豆儿,咱们爷们,还有什么话得藏着掖着么?” 小豆子身子一怔,不由用力拍了下脑门子,低声道:“爷。天子,天子今夜本来是不想招您入宫的,他一直在陪伴皇后和田贵妃那一众宠妃。但不久前,天子却是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一笑,并没有小豆子想象中的慌乱。 小豆子此时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片刻,忙低声道:“爷,天子听闻到了消息,说,说您荒淫无度……”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但片刻,脸色却骤然寒下来,看向小豆子的眼睛道:“豆儿,那天子此次招爷入宫,你以为,是吉是凶?” 小豆子忙靠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 正文 第1177章 宁可我负天下人! ~~~~~~ “臣~,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养心殿的暖阁内,李元庆规规整整的对崇祯皇帝磕头行礼。 崇祯皇帝今日气色很不错,颇为红润,精神状态也很饱满。 看的出,他今日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只不过,李元庆却是清晰的注意到,他的眼神深处,有一抹难以掩饰的阴郁。 “呵呵。李将军,平身吧。” 空气仿似稍稍凝滞了片刻,崇祯皇帝淡淡一笑,示意李元庆起身来。 “谢皇上。” 李元庆忙恭敬一拱手,这才小心站起身来,恭敬侍立一旁。 显然~,崇祯皇帝此次明显没有要给李元庆赐坐的意思。 李元庆却也不着急,规规整整、静静等待着崇祯皇帝的问话。 沉吟片刻,崇祯皇帝笑道:“李将军,这几日,在京师的感觉如何?可曾~~,休息好?” 李元庆又岂能不明白崇祯皇帝的深意? 忙诚惶诚恐的恭敬拱手道:“多谢皇上挂念。皇上,臣~,臣这些年,一直在辽地,饱历风霜,一时之间,倒~,倒真有些恍惚……不过,皇上且放心。臣一定会尽快调整状态,恢复过来的。” 崇祯皇帝本还想说些呵斥的话,斥责李元庆的‘胡作非为’,但看李元庆这般规整小心的模样,他的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李元庆常年呆在辽地,困守孤岛,这一下子蓦然来到了繁华的京师,就算是真的有……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却毕竟没有伤害到别人,没有搞出太大、太不好的影响来。 再者说,这事情,竟是从王承恩的府上传出来,明显风向不太正常啊。 若是有人刻意要往李元庆身上‘泼脏水’,他身为天子,却是把这种‘伤感情’的话说出来,岂不是让人心寒? 思虑了片刻,崇祯皇帝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不少,笑道:“李将军,今日,朕本想招你入宫,好好喝一杯的。只是恰巧,皇后准备了晚宴,朕一时也脱不开身啊。等明后日吧。待朕有时间,咱们必定要好好饮一杯。” 李元庆忙故作大喜,片刻,恭敬笑道:“皇上对臣的恩德,臣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啊。不过,皇上政务繁忙,臣又岂敢分皇上的心?待到明年,臣克复海州,为皇上,为大明立下了功勋,那时,臣恳请皇上,赐臣一杯庆功酒!” 崇祯皇帝不由哈哈大笑。 李元庆这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尤其是此时临近年节,户部、内库的账目,他都要亲自查验,时间真的是非常繁忙。 便是陪周皇后和田贵妃、袁妃等一众他的宠妃吃饭,都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时间,在此时,又怎可能有多余的余闲,再来与李元庆这边单独喝酒? “好,好,好啊。李将军,朕在这里,可就借李将军的吉言了。也提前预祝李将军出征顺利,马到功成!” ………… 一刻钟之后,李元庆走出了养心殿的大门,王承恩却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这老太监拉着李元庆的手,简直说不出的悔恨懊恼,“元庆,这事情,是杂家,是杂家对不起你啊。不过元庆,你放心。此事,杂家必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元庆却忙故作诧异的道:“王公,您,您这是何出此言那?” “呃?” 王承恩一愣,看李元庆的眼神表情均不似作伪,瞬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不由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此事,杂家记在心里了。今儿正巧了,走,咱们一块出宫。” 来到宫门外,李元庆亲自将王承恩送上了马车,看着王承恩的马车离去,这才转身返回了自己的马车。 舒适的车厢内,李元庆颇为惬意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昨日,在王承恩府上的‘荒淫’之事,李元庆原本只是想泼一把浑水,把自己身上抹黑点,给崇祯皇帝和朝廷这边,留下一个把柄,顺便,再把水势搅得更混一些,确保自己自京师,能处于更安全的状态。 却不曾想,此事~,竟然比想象的还要好上不少,事情竟然这么快便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 关键是此事,不仅进一步拉近了李元庆与崇祯皇帝之间的关系,更是让李元庆明了了崇祯皇帝的底线。 也无怪乎~,袁督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朝前推进,恃宠而骄了。 在这方面,袁督师他老人家,简直就是先行者啊。 ………… 次日,依然是直到日上三竿了,李元庆这才从温香软玉中爬起身来。 不过,今日是在三福客栈,是在他李元庆的地盘上,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更不用考虑太多复杂,完全只是单纯的享受温香软玉的美妙,李元庆虽身体稍显疲累,但精神状态却是极好。 在院中跑了七八里地,好好活动了一番手脚,舒畅的吃过了一顿滋补丰盛的早饭兼午饭,李元庆收拾立整,正要赶往毛府,却正碰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王修,急急从马车里下来,还未等李元庆说话,却是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李元庆面前。 “李帅,李帅啊。都怪某叫猪油蒙了心,糊涂了,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儿啊。还请李帅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某一次机会吧。” 虽是周围有很多亲兵围绕,王修这边的家奴也不少,但此时正值正午,街面上来往的人流还是不少的,忙本能的看向人流里面。 李元庆虽是心知肚明,却忙用力将王修扶起来,笑道:“二爷,这,这是所为何事啊?元庆可是当不得二爷如此啊。” 王修昨夜差点被王承恩弄死,此时又哪里还敢怠慢? 赶忙将他散布李元庆‘荒淫无道’消息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恭敬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什么?这,这……” 李元庆听完,忍不住故作为难的看向了王修。 王修忙道:“李帅,您且放心,此事,某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为李帅消除此事的影响。只求李帅可以看在家父的份上,原谅小弟这一回啊。” 李元庆忙故作为难的用力拱了拱手,“此事,那可要麻烦王兄了啊。否则,若此事万一传到了圣上的耳中,元庆这边可就……” 打发了王修,重新回到了马车里,李元庆惬意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只觉神清气爽。 在此时这个时代,名声真的很重要,尤其是正面的名声,简直是堪比免死金牌的护身符。 但摄于此时通信手段的落后,名声建立起来不容易,想要损毁,却只在朝夕之间。 但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又已经浸淫大明官场十余载,早已经将其中的门道,摸得非常门清。 就像是后世那句醍醐灌顶般的名言,“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像是有些大是大非的问题,随便的边边角角,都是红线,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陷入暗流漩涡,直接被陷进万劫不复之地。 但~,女人之事,尤其是李元庆还是在王承恩的府上,与女人发生了纠结,这种事情,怕非但不会坠落了李元庆的名头,反而要进一步加大李元庆的影响力。 连王承恩都给李元庆送女人,可想而知,李元庆此时又是何等的如日中天? 更不要提,要是李元庆这种英雄,若没有美女陪伴,岂不是坠了英雄的名头? 再者说,李元庆非常明白,一个完美无瑕的圣人,可绝不是李元庆想要在民间塑造的形象,起码在此时。 否则,李元庆若是什么事情都做了,那~,还要朝廷作甚? 还要天子作甚? 不过,此事虽是利远大于弊,但却并非就没有弊端…… 尤其是此时在毛府这边,李元庆对沈氏……可真的是不太好交代啊…… 但此时,毛府这边有事情,李元庆也有了充裕的时间和理由,来慢慢的‘抽丝剥茧’。 来到毛府,已经是午时中刻,也就是中午十二点。 今日太阳不错,张氏这边经过了一天多的休养,又有李元庆这么多亲兵的保驾护航,她的身体已经稍稍好转了一些。 李元庆在客堂这边等了没多久,张氏便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来到这边见李元庆。 “李,李军门,妾身,妾身听闻您昨夜入宫了?承斗此事,可,可有结果了?” 张氏焦急却又充满希望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夫人,您且安心。此事,昨夜元庆入宫时,已经亲口向皇上求教过此事。皇上并未有这方面的想法,更没有任何指令,必定有宵小在作怪。夫人,这几日,元庆尽量都守在毛府,务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夫人一个交代,给承斗一个交代,更要给大帅一个交代!” 张氏登时不由心神大定,忍不住又要给李元庆跪下来。 好在李元庆眼疾手快,忙快步上前,小心搀扶住了张氏,“夫人,您可切莫要如此。您这样,元庆可是不敢在毛府呆了啊。” 张氏被李元庆连哄带骗,这才稳住了心神,忙道:“李军门,真是太感谢您了。只要可以还老爷、还承斗一个清白,妾身必定给您立下长生牌坊。” 好不容易将张氏送回了内院休息,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当然不会傻到就这种事情,去跟天子求证。 只是…… 胜者王侯败者寇啊!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哪怕其中的过程是多么肮脏,多么龌龊,多么不堪,但~,一旦被漂白美化过之后,呈现在世人眼前的,永远都是辉煌和谐的图腾。 毛文龙纵然英雄一世,旷阔古今,雄才伟略。但可惜啊。关键的细节上,他没有把握好,导致在阴沟里翻了船。 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大局上的影响,先不消说,起码~,他的内府,残忍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倘若他李元庆有一天不小心,也阴沟里翻了船,又该会如何呢? 想着,李元庆忽然摇头一笑。 还是曹孟德有先见之明啊。 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可天下人负我! ………… 正文 第1178章 田宏遇请客 感谢草堂有闲人、大男人帮助推、守门员8工程师、书友3126239、金牛饮食男女、zyc5868、microshane、堕犬、书友14862911、叶知秋8、梦入凡尘1号兄弟的月票和捧场。 感谢默難沉寂兄弟的多次捧场。 小船多谢。怒求订阅支持。 ~~~~~~ 大夫人张氏身体不适,不能主事待客,但毛府这边,也不能没有人接待李元庆,协调李元庆,二夫人沈氏自然需要站出来。 沈氏虽年轻,却毕竟是将门之女,在对此次事件的态度上,要比张氏冷静的多。 毛府正堂内,小雨和芍药分别为李元庆和沈氏奉上了香茗,沈氏道:“李军门,此次事件,到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事情八成是府内传起来。还请李军门能为毛府做主。” 说着,沈氏站起身来,施施然对李元庆深深一礼。 两人相对而坐,间隔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沈氏身上很好闻的幽香,径自飘进了李元庆的脑海深处。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一眯,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笑道:“夫人,此事,元庆也的确有过思量。可,可这里毕竟是毛府……加之,府内五六十口人,多半都是女眷……” 沈氏晶亮的大眼睛看了李元庆一眼,片刻,却微微垂下来,“李军门,妾身当然明白李军门的难处。可府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请李军门劳心费神,能尽快将这事情,处理周正。” “嘶~~。” 李元庆不由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沈氏的态度居然会这么刚猛…… 但转瞬,李元庆却忽然想起来………八成啊,必定是她听到了外面他在王承恩府内的传言…… 李元庆此时虽控制了毛府的安全,但像是沈氏的采买、外出,李元庆自然是不能控制的。 这他娘的…… 沈氏当然看到了李元庆这边的动作,俏脸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反而是轻轻别过了目光。 思量片刻,李元庆已经缓过神来,忙恭敬拱手道:“二夫人放心。元庆必竭力而为,尽可能早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但李元庆说话时,却刻意加重了‘二夫人’的‘二’字音调。 沈氏俏脸不由微微一寒,她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言下深意? 但片刻,却起身道:“李军门,那此事,妾身就拜托您了。妾身身体有些不适,李军门这边若有何好消息,可令人通知妾身。” 说完,沈氏不再看李元庆一眼,起身来对李元庆飘飘然一个万福,很快,便朝着后堂内走去。 小雨和芍药忙看了李元庆一眼,请求李元庆的命令。 李元庆忙对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尽快跟过去,照顾好沈氏。 待沈氏三女的倩影走远了,空中残留的幽香似乎也消失殆尽,李元庆这才慢斯条理的回过神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若此事真的不可为,那他倒真不想再去太过刻意强求,更不要提,是要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了。 毛承斗一直住在张氏的院子里,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也不好直接过去跟毛承斗交流。 而沈氏这边,虽然对李元庆的态度很冰冷,但李元庆当然也明白她的深意。 毛府内此时明显是张氏做主,她才刚来没几天,上来就‘抢班夺权’,明显也不是正道,她也要刻意回避。 想着,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也无怪乎先贤言:‘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此事,若是由着李元庆来,以雷霆手段,怕不消半个时辰,事情必会水落石出。 但这里毕竟是毛府。 万一是府内的女眷犯事,那~,对李元庆而言,哪怕是查明了真相,却也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关键是,依照此时的迹象来表明,这个猜测的概率非常之大。 好在此时李元庆已经暂时摆脱了政治方面的纷扰,人力已经非常充盈,那就在毛府干耗着呗。 这世上,还能有不偷腥儿的猫? 只要卡死了毛府这几个关口,这内鬼早晚会有露馅的时候。 既是如此,李元庆自也不会再在毛府多待,跟这边值守的金回子交代一声,让他再将一部分亲兵,撤出到外围,把府内做的更空些。 李元庆又令人招过了‘小书童’久保恭子,和她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去附近找个茶楼酒馆之类,好好休息一下,聊一聊府中猫腻。 但李元庆的马车刚要从毛府大门外离开,对面,却有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急急赶过来,一个颇为俊秀机灵的小厮,忙急急奔到了李元庆的马车前面,“李军门,李军门,我家老爷有请。” 李元庆本来正要‘检查’一下,久保恭子这几天状态如何呢,听到外面的呼喊,让久保恭子靠向里面些,拨开了些门帘,看向外面。 片刻,李元庆摆手对值守亲兵笑道:“放他近些。” 又对这小厮道:“你家老爷是何人?” 小厮忙掏出了一块玉佩,恭敬在李元庆面前示意一下。 而对面,那辆豪华的马车里,也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老脸,正是田贵妃的父亲田宏遇。 李元庆不由笑着对那边的田宏遇一拱手,对这小厮道:“你们在前面先行,我在后面跟上。” “是。” 小厮忙欣喜的急急离去。 很快,田宏遇的马车仆从先行,李元庆的亲兵卫队和马车跟在了后面。 不多时,队伍来到了一条小巷子深处的小酒馆之前。 田宏遇忙下了马车,殷切的上来拉住了李元庆的大手,笑道:“李帅,您可别小瞧了这酒馆小,这老板,可是当年扬州的名人。某可是好不容易,才请的动她出山,更是好不容易,才逮住了您李帅。李帅,请。” 花花轿子人抬人。 李元庆又怎会不给田宏遇这国丈面子?忙笑道:“田爷,请。”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先后进入了小酒馆内。 这小酒馆的老板,竟然是个美妇。 大概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她的身材极为窈窕丰满,皮肤白嫩而又细腻,一张瓜子脸,极为讨人喜欢。 尤其是她的脖颈,简直犹如天鹅般光洁迷人,映衬着若隐若现的锁骨,简直让人无限遐想。 但她明知道田宏遇和他李元庆皆是贵不可言之人,却并没有太多殷勤热切的招待,而是令一个也就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将李元庆和田宏遇引向了里面的雅间。 这房子非常不起眼,装修也是极为一般,包括盛着传统江南小甜点的小碟子,明显也不够精致,有几个,还有残缺,但里面的糕点明显非常用心。 田宏遇仿似生怕失了面子,忙笑着对李元庆解释道:“李帅,您可别小瞧了这小梅娘啊。当年,她可是……” 田宏遇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李元庆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元庆本来拿着一块糯米糕点,刚递到了身边的久保恭子的小嘴里,登时不由一愣。 片刻,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对田宏遇伸出了大拇指,“国爷真是高人那。元庆佩服,佩服啊。” 田宏遇不由开怀大笑,却忙道:“李帅,老哥哥我心里可是也想啊。只是,这小梅娘身上带刺儿。老哥哥我这一时半会儿,可是降伏不了啊。” 李元庆笑着递给了田宏遇一颗雪茄,自己也磕出一颗。 身边的久保恭子忙乖巧的取出了火石和火折子,先帮田宏遇引燃,这才过来帮李元庆也引燃。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不由笑道:“田爷,以您的身份,这事情,还不好办?何须那些繁文套路,直接带回府内,谁又敢多言半字?若田爷有忧虑,此事,交给元庆来办便是。” 此时,这雅间内没人伺候,李元庆和田宏遇各带了一个小厮。 李元庆带的‘小厮’自然是久保恭子,而田宏遇这边带的小厮,却明显是个带把的,但看其模样,明显非常受田宏遇的宠爱。 大明的‘龙阳’之好,非但不是什么龌龊事儿,反倒是相当有面儿之事儿。 尤其是在士大夫阶层之中。 就好像后世时,你不用个最新的苹果7plus,就好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了。 以田宏遇这般性子,急急想融入权贵阶层,自然不会在这方面的表面功夫上怠慢了。 田宏遇忙笑着摇头,“元庆老弟,你以为老哥哥我不想啊。只是,这小梅娘性子极烈,硬来可是使不得哟。若是万一出了意外,岂不是要暴殄天物?”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田爷,您可是真是内门高手啊。元庆佩服。” 田宏遇也是哈哈大笑:“元庆老弟,老哥哥毕竟老了啊。元庆老弟你在王公公府上的雄伟战绩,竟然一夜连御十一女,那才是真让老哥哥佩服啊。哈哈哈……” 看着田宏遇猥琐的淫笑,李元庆忽然也明白过来,田宏遇这厮,为何今日要找他了…… 片刻,李元庆不由笑道:“田爷,老哥哥嗳。您这般说,元庆这脸,可真没地方搁了啊。天子都已经知道了此事。昨夜,招元庆入宫,差点将元庆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元庆之前还有些功绩防身,怕~,此时,已经要被拖到午门外来一刀了。” 田宏遇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脸色登时不由凝峻下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老弟,这事情,王承恩办的不地道啊。这他娘的,这不是给你下套儿嘛?” 先不论田宏遇的人品、才学、能力怎么样,此时,田宏遇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是他踏踏实实,要好好与李元庆结交了。 李元庆也有些……有些欣赏起田宏遇的脾气来。 这厮虽是凭借着不入流的手段,晋升到了大明的顶级勋贵阶层,但最起码,在此时,他还没有什么坏心,他还没想踩着别人的肩膀,还喝着别人的鲜血。 他其实就是个骤然发达的小人物,拼了命的,想要融入这个勋贵阶层而已。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田爷,老哥哥。这事情,倒真不怪王公,事情的起因,是那位王二爷……” 李元庆笑着将事情的经过,对田宏遇叙述了一遍。 ………… 正文 第1179章 狗眼看人低! 兄弟姐妹们..今天这个日子有点大啊.."qing ren"节快乐... ~~~~~~ 嫔妃与太监之间的关系,尤其与是大太监之间的关系,本就非常微妙。 田宏遇此时虽是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纠结,帮李元庆说了这句公道话,但~~,若让他真去跟王承恩掰手腕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绝对不敢的。 哪怕是在背地里,偷偷说王承恩的坏话呢。 此时,宫内虽是以曹化淳的资历最老,但所有人其实都很明白,谁才是那个真正的‘老祖宗’。 这边,听李元庆解释清楚了其中的缘由,田宏遇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道:“元庆老弟,这事情,还真是……这些个小崽子,不成器啊。” 李元庆笑道:“田爷,这事情,说起来,也是元庆有些太过鲁莽了。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过去,王公这边,处事还是很公允的。就让这骚腥事儿,去他娘的球吧。” 田宏遇一愣,片刻,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元庆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不过,老哥哥我喜欢。来,元庆老弟,咱们满饮一杯。” 李元庆笑着与田宏遇干掉了一杯酒,却并未急急咽进腹中,而是在口中慢斯条理的品味了一下,笑道:“田爷,这花雕不错。至少已经有十年了吧?这小酒馆,果真不简单那。” 眼见李元庆是真正识货之人,已经开始认同这地方,田宏遇登时更觉颜面大增,心情不由更好,哈哈大笑道:“元庆,你没听过那句老话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杨那老家伙,做了一辈子大官儿,好东西可还多着呢。”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 这小梅娘,乃是当年的大佬、东林的党魁级人物、杨涟的遗孀,有些好东西,自也是不足为奇。 不过,更让李元庆深有感触的,却是世态之炎凉。 依照这小梅娘的姿色、风韵,老夫少妻,当年,想必也没少受到杨涟的宠爱,但~,当她背后的参天大树一坍塌,一切却是都换了模样。 古人常言:“罪不及妻女。” 但事实上,就如同草原上的狮王,它活着的时候,自然无人敢招惹,威风凛凛,气势盖世,但~,一旦它死掉,甚至还没死呢,天上的秃鹫,地上的恶狼、鬣狗,甚至包括一些叫不上名来的蚁虫,怕就虎视眈眈、严阵以待了。 “呵呵。田爷。元庆现在倒是更为期待这里的正菜了。” 田宏遇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拍了下脑门子,对身边的小厮道:“小宝儿,快去跟小梅娘催催菜,不是早就让她准备了么?怎的还这么墨迹?” “是。” 这俊俏小厮忙快步跑出了门外。 久保恭子这时帮李元庆斟满了酒杯,又小心帮田宏遇斟满了酒杯,乖巧的侍立在了李元庆身旁。 田宏遇笑眯眯的看了久保恭子一眼,却是忙别过了目光,又看向李元庆笑道:“元庆老弟,你还别说,自从那日,我尝试了那力神之后,这几日,简直是龙生虎猛啊。不过,元庆老弟,你也知道,力神这宝贝,这味道……毕竟,毕竟稍稍有些冲。再者,就是太少了些。元庆老弟,你这边……” 田宏遇话虽未说完,但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厮不仅自己想多要些大蚂蚁,更想让他的宝贝女婿、崇祯皇帝,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最关键的,还要将崇祯皇帝的‘龙精虎猛’,都用在他的宝贝女儿身上。 片刻,李元庆一笑:“田爷,这事情,倒不是元庆不想尽力。只是,您也知道,力神这宝贝,实在是太过稀有,而且,要长期坚持服食,才会有更好的效果。元庆此次进京带的也并不多。田爷若想多要些,怕只能待元庆返回辽南之后,再想办法了。” “至于如何改善口味嘛……” 李元庆故意皱起了眉头,凝神思虑的模样。 田宏遇的小心肝儿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元庆老弟,你,你不要着急,咱们可以慢慢想嘛……” 片刻,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有了。这事情,只需……” 李元庆低声对田宏遇解释几句。 “妙,妙啊。” 登时,田宏遇也反应过来,不由连连拍手,对李元庆伸出了大拇指道:“元庆老弟,你果然是神人也。此事,老哥哥记下了。将力神与参须、燕窝、冰糖混合,做成药丸儿,以清淡的花雕冲服。” 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这记性~,元庆便是方子都不用写了。来,田爷,咱们老哥俩儿,再走一个!” 李元庆帮田宏遇解决了他此时最大的苦恼,田宏遇心情不由更好,两人推杯换盏,很快,便解决掉大半壶精美的花雕酒。 这时,外面也开始上菜。 是这小梅娘和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轮番来,似乎这店里,并没有太多别的帮手了。 菜式皆是以扬州特色为主,什么八宝葫芦,琵琶对虾,醋溜桂鱼,煮干丝,狮子头等等等等,一共十几道菜,很快便被端上来。 盛菜的器具虽不甚精美,菜色的分量也不算多,但却是个个精美,显然,非常之用心。 后世时,在两广这边,也有不少的淮扬系的菜馆,李元庆对淮扬菜并不陌生,说不上有太多研究,但却也略懂一二。 这小梅娘的菜,虽比不得后世大厨的刀工花哨,有劲道,但其味道,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也是此时的食材,皆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缘故,着实让人胃口大开。 李元庆一时也不由对这个美妇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女人,埋没在这样的勾栏巷子里,正如田宏遇所言,那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与田宏遇已经侃完了海贸方面的事务,算是简单的达成了妥协,一个口头方面的约定。 李元庆笑着又给递给田宏遇一颗雪茄,久保恭子小心分别帮两人点燃,李元庆笑道:“田爷,元庆听您的话音,这小梅娘,似是不是经常开门做生意,那~~,她又靠何来为生呢?总不能……” 田宏遇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却是哈哈大笑,“元庆老弟,这方面,你就不懂了吧。这小梅娘,不是不做生意,而是专做淮扬才子的生意。咱们又不是才子,自然在她这边,受不到太多待见了。元庆老弟,老哥哥可是盯着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放心便是,这小梅娘,还各方面,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李元庆忙笑道:“佳人既是田爷的心爱之人,元庆又怎敢生出觊觎之心呢?这等好宝贝,自然也只有田爷出马才可。” 田宏遇却是不住的摇头失笑,“元庆老弟啊。这事儿,你可是太高看你老哥哥啦。你老哥哥我倒是想呢。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或许,这小梅娘,一直在等待着下一个淮扬的状元呢。”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这田宏遇,越是与他接触,越是能感触到他身上的……的‘可爱’之处。 依照他的身份,拿下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过气女人,哪怕她在士林中有些名声呢,但~,只要下手果断些,神不知鬼不觉的,谁又会知晓? 但田宏遇来京里已经数年,却是‘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但李元庆很快却也转过了思绪。 也无怪乎,田宏遇之前,在扬州混时,并不是太过如意了。 这厮~,在情商方面,的确是有些…… 不过,在很大程度上,这倒不是一件坏事儿。 最起码在此时,田宏遇心中还有规矩。 只是不知,另一位真正的国丈、老周那边,又是什么姿态呢? ………… 一顿午宴,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尽善尽美,除了这冷若冰霜的小梅娘,并没有表现出老板娘该有的热情。 田宏遇的酒量其实还算不错的。 但可惜的是,他今日碰到了李元庆,而且是完全放开了喝。 亲自将田宏遇扶上了马车,又令十名亲兵,护送他回府,李元庆刚上马车,却正看到,有五六个士子打扮的青年、中年人,操着有些出跳的江南口音,说说笑笑的朝这边走过来。 而正在门口冷冰冰送李元庆和田宏遇的小梅娘,一看到他们,俏脸却瞬间由寒冬来到了盛夏,忙笑着朝他们迎了过去。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他娘的。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这是真金不识,非要去河底的泥汤子力捞金粒子啊。 一旁,久保恭子低声道:“爷,您若喜欢她,今晚,奴婢便将事情办妥。” 李元庆看了久保恭子一眼,片刻,却笑着摇了摇头,“今晚,爷我还是喜欢爷的恭子。” “嗳……”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片刻,却像是只小猫儿一样,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怀里。 ………… 毛府这边,沈氏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给李元庆什么好脸色了。 李元庆自然也犯不上在这般时候,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直接带着久保恭子,返回了三福客栈。 此时,距离腊月二十八的大朝封赏,还有四天。 按照李元庆的推算,加之后金狗鞑子传统的习性,他们若出兵,很可能在正月初五前后。 昨日小年夜,崇祯皇帝虽是末了才招李元庆入宫,但除夕之夜,谁又能知道这位爷究竟是什么心思? 稳妥起见,起码年前这段时日,李元庆是暂时不得离开京师了。 但若万一后金军真的出兵了…… 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纠结。 其实,到了此时这个程度,有了李元庆海州筹谋的规划,急急做掉袁督师,已经不是太过必要。 此时,一旦做掉了袁督师,大明能在辽地稳住气场、稳住的形势的,怕也只有孙承宗这老爷子了。 而李元庆这边刚刚与袁督师达成了妥协,也算是稍稍过了‘磨合期’,正值利益交换走上轨道的时候。 若贸然换上古板的老孙来,恐怕~~,也并不一定就能比现在更顺畅。 更不要提,崇祯皇帝此时,心中对袁督师的保守和固执,已经有所不满了。 但若袁督师不除,东江这边却…… 思虑半晌,李元庆提起笔,龙飞凤舞的给此时正在玉田的深山老林子里猫着的陈忠,写了一封密信。 ………… 正文 第1180章 百万雄城! ~~~~~~ 一夜风吹雨打,笑揽繁花,但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 不过,李元庆却并没有跟随亲兵们跑操操练,而是令杨磊召集了百多名亲兵,收拾好两架轻便的马车。 这边,等李元庆这新入怀的十几个娇妻美妾收拾完毕,一行人简单吃过了早饭,又携带了不少辎重食物,便直奔京师西北的德胜门而去。 对外宣称的名义,是‘李元庆要携带家眷,去城外观景。’ 马上就要到除夕了,虽是一大清早,但京师的街面上还是很热闹的。 出门采买的、进城叫卖的,熙熙攘攘,将早上这还很寒冷的空气,也一下子驱散了不少。 舒适的马车内,虽是温香软玉在怀,但更多的时候,李元庆的目光,却一直聚集在窗外。 尤其是李元庆此次出门的路线,非常的讲究。 走的一直是皇宫太液湖的河道,一直到积水潭这边。 在积水潭这边慢斯条理的逛了一圈,李元庆这才号令队伍,由德胜门出了城,沿着城墙,一路往西。 待走出了两三里地,已经远离了官道的喧嚣区,这边的地势也很整洁,正好迎着东面初升的朝阳,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招呼众女出来溜溜弯,晒晒太阳,等休息一下,再找个更好的地方逛逛。 打发了这群娇媚的莺莺燕燕,李元庆却是大步走到了南边,隔着京师宽阔的护城河,眺望着京师高大的城墙,以及不远处依然繁华喧嚣的德胜门。 这时,杨磊也恭敬侍立在了李元庆的身边。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笑道:“杨磊,说说你的看法。” 早上时,杨磊与李元庆虽只是几句话的简单交流,但他跟在李元庆身边早已经良久,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这一路上,也做了充裕的准备。 片刻,杨磊忙恭敬道:“大帅,京师是我大明的腹心,不仅城高墙厚,更壮阔连绵。哪怕此时干旱,但京师西北、东北的这几条河道,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哪怕鞑子此时突然兵临城下,想讨到便宜,怕也很困难。更不要说破城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看了杨磊一眼。 杨磊赶忙恭谨的垂下了头。 片刻,李元庆忽然又笑道:“杨磊,若以我长生营的战力,给你多少人,又需要多少时间,你能克复这座百万人的雄城?” “呃……” 杨磊登时被吓了一大跳,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登时更为谦卑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考虑,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鞑子异常凶猛,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杨磊这时也反应过来,沉吟片刻,低声道:“大帅。若,若是卑职为主将,来攻略京师这雄城,恐怕~,恐怕至少需要五万人以上的精锐兵力,更需要一月、甚至是两月以上的时间。” “呵呵。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李元庆笑着弹了弹烟灰,负手而立,看向远处喧嚣的德胜门。 杨磊这时已经放松了不少,忙恭敬道:“大帅,京师城墙宽阔连绵,守卫也是相当严密。更不要提,一旦起战事,必定有四方兵力,赶过来勤王。大帅,京师城门大小十几座,若我军只有五万人,强攻某一处,明显不智。以卑职的思量,当以诱惑迷惑为主,用各种手段,吸引京师防御力量,将其主力,密布到几处宽阔又薄弱的城门上。而后,利用早间或是晚间,他们放松疲惫之时,一举克下一座城门,打开缺口。” 李元庆不由连连笑着点头,却又道:“若你为京师防御主将,又当如何?” 杨磊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元庆的节奏,忙又道:“大帅,若卑职为京师主将,首当其冲的,还是要安稳内部。保证各方面的粮草调度供应。尤其是清洁的水源。为了保护水源,必定要城西北和东北的巡视力度。待安稳巩固了内部,再以不变应万变,防备敌人的各种突袭。” “不错。”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杨磊的肩膀,又笑道:“那~~,你以为,德胜门适合下手么?” 杨磊身体忽然一个机灵,他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真正的深意。 思量片刻,忙低声恭敬道:“大帅,依卑职之见,德胜门河道这边,当是最好的突破口。”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点了点头,“走吧。咱们去西直门看看。” ………… 一整天的时间,李元庆一行人勉强算是逛完了京师西侧的城墙,临近傍晚时,队伍由右安门进了城,返回三福客栈。 今日一天,凤儿、林凌、词儿、诗儿她们,虽是没有逛太多景点,但走走停停,抓个兔子、打个鸟之类,大家的体力消耗都不少。 马车虽不是太过颠簸,但此时大家都已经很疲累了,相互依偎在一起,靠在李元庆身边,就如同一群柔软的小猫,昏昏欲睡。 李元庆这边,虽也有些疲累,但精神头却是极为清明。 一晃,来到大明已经十年了。 但今天,李元庆却是第一次,真正抽出时间来,用完整的精力,完完整整的打量京师这座百万雄城的真正外观。 杨磊这边,虽没有真正为一军主将、真正统兵大战的经历,但~,他常年跟在李元庆身边,耳濡目染,加之他的悟性也绝不算低,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当然,各种原因综合所限,他毕竟还是有着他的时代局限性,虽可以摸到核心,但却并不能牢牢抓住核心,并将这核心控制在手里。 按照此时京师的防御规模,莫说是轻车简从、杀入关内的后金军了,便是长生营主力尽出,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京师这座百万人丁的雄城,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包括在历史上,李自成入京师。 事实上,并不是李自成真的以军事实力,攻克了京师,而是那时候,大明的人心已经散了,外围的有效抵抗力量,包括京营的主力,都已经认怂了,甚至于流民军这边,暗通曲款,完完全全就是求着李自成入京师了。 但~~,如果单单从军事角度来考虑,哪怕是京师外围的‘角质层’般的防御力量被肃清,想要以纯军事手段,杀入京师,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之事。 更不要提,在此时,大明王朝依然对全国,拥有着强有力的掌控力了。 正如那句老话,“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未来,哪怕后金军主力,真的是以什么强势手段,杀入关内,兵临京师城下,但只要不是京师内部崩盘,整个京师城池的安危,还是有着强有力保障的。 毕竟是天子脚下、天子居住的皇城啊。 只不过,百万雄城京师有保障,但~~,周边的这些小县城、小镇子、小乡村却就…… 想着,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毕竟不是大罗神仙啊。 在此时这般状态,他也只能先以保全他的政治利益为主了。 尤其是陈忠这边,包括昌黎的海边营地,必须要更加慎重了。 …………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本要好好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却不防,田宏遇这厮,早已经派人在这边等候李元庆多时了。 还是昨天那个小厮小宝儿,忙恭敬对李元庆禀报:“李军门,我家老爷已经在昨日的老地方,设下了酒宴,等候您多时了。” 李元庆没想到田宏遇这厮,居然……居然这么有趣儿。 不过,转瞬,李元庆却也想明白过来,依然田宏遇的身份,他能在京师找到个真正的朋友,那可绝不是容易之事。 田宏遇这厮既然这么上赶着与他李元庆相交,就算有些疲累,李元庆却也不好真怠慢了他。 笑着抓给了这小宝儿一把碎银子,李元庆笑道:“你先回去禀报你家老爷,我马上就过去。” “是。” 这小宝儿不由大喜,脚步都有些飘飘的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元庆一时不由摇头失笑。 因为生物的规律,像是他这种小‘书童’,真正带在主人身边的‘生命力’,其实是非常短暂的。 寻常也就是一两年,至多不会超过三五年。 至于他们之后…… 李元庆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若有一日他能踏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个风气,必须要加大力度来改善啊。 堂堂泱泱上国,岂能如同东南蛮夷,在这种事情上失了分? 当然,灰暗的奴隶之中,那就是李元庆看不到、也懒得去顾及之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元庆换上了一身黑色锦袍,带着杨磊和五十名轮值亲兵,来到了昨日那熟悉的小酒馆。 田宏遇这厮早已经在这边坐了一下午,得到李元庆到来的消息,赶忙颠颠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嘿嘿笑道:“元庆,今日个,老哥哥我本不想打扰老弟你清净的。只是,老哥哥这边得了一件好东西,若是不予元庆老弟你分享,那可就是当哥哥的不地道了不是?”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相交至此时,其实~,李元庆已经有些欣赏田宏遇的性子。 两人虽也是赤~裸的利益之交,但起码,在很多时候,田宏遇的‘接地气’,尤其是他的坦诚,让人很舒服。 “老哥哥嗳。您这般说,可就是拿元庆当外人了啊。能与老哥哥举杯畅饮,那可是元庆人生的一大快事。老哥哥,请。” 田宏遇登时不由更喜,忙笑着与李元庆勾肩搭背,进入了小酒馆里面。 由于人手所限,小梅娘这小酒馆,一顿只能做一桌菜。 虽然她很清高,喜欢与名流士子来往,仿若视金钱如粪土,但人活在世上,毕竟总是要先吃饭不是? 再者,大多数的士子,还是比较清贫的。 她又怎的会怠慢了田宏遇这大金主儿? 很快,小梅娘和那个柴火妞儿般的小丫头,轮番上好了酒菜,田宏遇又先敬了李元庆几杯酒,让李元庆吃了几口菜垫垫肚子,待气氛稍稍活络了些,田宏遇嘿嘿笑着,神神秘秘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笑着推到了李元庆面前:“嘿嘿。元庆老弟,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 正文 第1181章 骄奢淫~逸! ~~~~~~ 时至此时,李元庆对田宏遇的性子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这厮,外在虽是金玉,但其内表,却还是沾满了不少的泥汤子。 这其实也是诸多暴发户的共性。 但话又说回来,起码在此时,田宏遇还是值得李元庆结交的。 有了田宏遇这‘国丈’的光鲜做大旗,某种程度上,对李元庆也是一个小小的提升。 更不要提,田宏遇这厮还这么知趣了。 “呵呵。老哥哥您都当做宝贝,那~~,必定是真宝贝了。” 李元庆笑着接过木盒,随手把玩了几下,却并未着急打开,笑着对田宏遇道。 田宏遇嘿嘿一笑:“元庆老弟,再宝贝的东西,也得有人赏识不是?老弟不防打开瞧一下。” 李元庆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了田宏遇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打开了木盒。 竟然是一颗比鹌鹑蛋还要大些的珠子。 非常的圆润,充满了光泽,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 珠子中间被开了一个非常精巧的小洞,用一根精致的红线串起来。 就这珠子的成色,不说价值千金吧,值个万把两银子,那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而看其手艺,必是出自皇家无疑。 李元庆不由故作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才道:“田爷,这可真的是好宝贝啊。这珠子,就算是镶到凤钗上,那也毫不为过啊。呵呵。也只有田爷您,才能享有这等好宝贝啊。” 此时,大明的礼乐虽是有了些崩盘的前兆,比如,很多在之前,都算是禁制物品的东西,在此时已经放开了很多。 但像是眼前这颗珠子,这可就不是寻常的士大夫豪绅们所能拥有的了。 这已经达到了皇家的规制。 珠玉佩佳人。 东西再好,总是要女人来佩戴。 但天下间,除了皇帝的女人,亲属,谁又敢佩戴这种超标的东西? 田宏遇这时老脸却是一红,嘿嘿一笑:“元庆,实不相瞒,这的确是皇家的宝贝。不过,现在,它却是老哥哥我的宝贝了。元庆,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这些时日了,老哥哥总是承你的恩惠,却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这颗珠子,老哥哥便送与你。就算不能佩戴,放在密室,偶尔把玩一下,也是极好的嘛。呵呵……” 田宏遇笑着,却有些尴尬,仿似生怕李元庆会拒绝。 李元庆不由一笑。 田宏遇这厮,还真是……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老哥哥,这,这怎能使得?咱们老兄弟,若是这般见外了,以后,又如何相处?这样。老哥哥,珠子我收下,不过,我出一万两,明日,我便令人将银票给老哥哥送去。” 田宏遇忙摆手道:“元庆,老哥哥我送出去的东西,哪还能再要你的银子?我从英儿手里买来,不过才花了八千两。又怎能收你一万两?不可不可不可……” 田宏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元庆瞳孔不由骤然放大了一些,果真是田贵妃、田秀英的宝贝。 李元庆对这珠子的来历,不由更为感兴趣,忙把玩在手心里,笑道:“老哥哥,事情就这么定了。元庆这当兄弟的,又怎能让自己的兄长吃了亏?明日一早,我便令人去老哥哥府上送银子。对了,老哥哥,这宝贝,贵妃娘娘那边……” 田宏遇片刻便被李元庆转移了注意力,忙嘿嘿笑道:“元庆,你放心吧。这时前日小年时,英儿回府来,不小心弄坏掉的那支金钗上的。她本就不是太喜欢那根金钗,不会有事情的。对了,元庆……” 田宏遇有些讪讪的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片刻,低声道:“元庆老弟,你这边,有,有没有一种药,可以令女人……这个,这个……” 田宏遇虽未说完,但李元庆却又怎能不明了他的深意? 不由笑道:“老哥哥,您说的,可是女人服用的神药?” “呃?不对?对。对。元庆老弟,就是这种宝贝。怎么样?你这边有没有?”田宏遇老脸都有些红了,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老哥哥,圣人怎么说的来着?食色性也。这东西,又不是啥丢人、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东西,兄弟这边一时倒真没有。不过,老哥哥需要什么样的?或者说,老哥哥需要哪般?元庆可帮老哥哥想想办法。” 田宏遇不由大喜,忙低声对李元庆叙述起来。 ………… 一顿酒宴,又喝了一个半时辰,直到快要到子时了,这才算接近了尾声。 李元庆此时,与田宏遇之间的‘感情’,也是更上一层楼。 这厮,套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闷骚至极的典范。 想融入上面的圈子,但摄于本身的素养不足,一时又很难实现,但~,他却又不甘心用底层太过下三滥的手段,在很多时候,只能压抑自己。 但李元庆的出现,尤其是李元庆的神通广大,就像是为田宏遇开了一扇天窗。让这厮一下子找到了新的门路,仿似一下寻找到了捷径。 他又怎会浪费这个机会? 那必须得好好维护住李元庆这根线啊。 大明的王公勋贵,士大夫精英阶层,骄奢淫~逸者绝不在少数。 只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很多东西,完全是靠各人的手段和门路。 加之华夏传统文化的影响,在这些私密的事情上,常人很少会进行交流。 这就使得,田宏遇一直是‘画虎画皮难画骨’,表面上架势做的很足,但其内在,却是乌七八糟一片,完全不知道所以然。 而李元庆对大明这些王公勋贵、大佬豪绅们的玩法,虽不甚了解,更不精通,但~~,耐不住李元庆从后世中走来,饱经当年倭国动作片的考验,又有雾雨阁这样一个大平台,指点田宏遇一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而在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理解田宏遇的苦衷。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有些东西,他自己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要照顾到他的宝贝女儿啊。 毕竟,贵妃看似光鲜,但在万千佳丽的后宫内,压力可绝不是那么轻松啊。 今夜,李元庆和田宏遇聊天的时间多了,喝酒倒并不是太多,田宏遇今日也没有喝醉,来到小梅娘这小酒馆外,拉着李元庆的大手笑道:“元庆,哥哥可是又沾了你的大光了。正巧,今日咱们老哥俩儿,都穿着便服。老哥哥我再请你一场,咱们再好好聊聊。” 李元庆不由有些无语。 田宏遇这厮,有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了。 不过,他这份真诚,尤其是他的身份,李元庆却也不好直接拒绝,不由笑道:“老哥哥,那~,元庆今晚便舍命陪君子了!” 田宏遇不由大喜,对身边的家奴道:“小的们,都给爷招呼好了。走,去明月楼。” “明月楼?”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当年,明月楼,可是雾雨阁在京师的一大竞争对手。 但后来,被李元庆利用特殊手段,拉着天启小皇帝去逛窑子,直接强买了他们的头牌彩虹姑娘,一时让明月楼元气大伤。 这几年,李元庆久未在京师,倒真不曾关注明月楼这边的动向,但此时,田宏遇要请客,竟然首选明月楼。 想来,明月楼依然是京师最好的场子啊。 先扶着田宏遇这边上了马车,李元庆刚想要上马车,却正看到不远处、正在门口送别的小梅娘,有些不屑的轻轻啐了一口。 但看到李元庆的目光径自看向她,她不由被吓了一跳,却忙别过了目光,不去看李元庆。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又盯着小梅娘看了好几秒钟,这才不疾不徐的上了马车。 看李元庆和田宏遇的车马离去,这柴火妞儿忙对小梅娘道:“阿姐,他们,他们走了。” 小梅娘这时才回过神来,却低低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芷儿,以后,你可是要擦亮了眼睛,绝不能被这些臭男人的甜言蜜语骗了。” “嗳……” 这叫芷儿的小柴火妞儿,不过才十一二岁,刚刚懂些事情,小脸儿不由一下子红了,片刻,忙蚊子般低低道:“阿姐,芷儿,芷儿愿意一辈子陪在阿姐身边,一辈子都不嫁人。” 小梅娘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开怀的笑意,嘴上却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女人又怎能不嫁人呢?阿姐还指望着你以后给阿姐养老呢。” 此时,街道另一边的拐角处,看到小梅娘和芷儿都回到了店里,这时,李元庆才一摆手,“走。” “是。” ………… 时虽已是深夜,但此时,明月楼外,却依然是通火通明,车水马龙。 相形之下,隔壁的雾雨阁,却是一片星火寥落、黯淡无光了。 不过,李元庆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雾雨阁放弃了京师这块的市场,就算没有明月楼,还会有什么其他的藩楼、月楼之类的补上来。 这是自然的规律,哪怕是他李元庆,也不可能违背。 田宏遇下了马车,马上过来与李元庆勾肩搭背,哈哈大笑道:“元庆,这明月楼的颜夕姑娘,可是真正的大家啊。走,咱们让这颜夕姑娘,陪咱们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本身就是靠着‘雾雨阁’这种高级会所起家,对这其中的道行,早已经是纯熟无比。 不过,田宏遇此时能带李元庆来这种地方,也算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好在,这边距离李元庆住的三福客栈,只有一条街,李元庆此时身边的杨磊和十几名,都已经换好了便装。 李元庆又怎会不给田宏遇面子? 忙笑道:“老哥哥,今晚,小弟可是要沾老哥哥的光了。” ………… 正文 第1182章 再临明月楼! ~~~~~~ 明月楼的大堂变化不大,还是当年的轮廓,只不过修饰的更精致了些。 ?·1?K?A?n?s?H?u· 但在客流量方面,比之当年与雾雨阁竞争时,明显要繁华了不少。 正如那句老话:‘一个和尚打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李元庆和雾雨阁的全面撤离京师,着实是给了明月楼难得的喘息之机,而有了与雾雨阁极烈竞争的经验,在随后这边偏向于柔和、温和的土壤里,明月楼的强势而起,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勾栏场子,皮肉买卖。 说出去,似乎是有些不好听。 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就单单是这几年的时间,这明月楼,往最少了说,也得给其背后的东主,带来了一个整数的收益。 这天下间,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 这就是颗活着的‘摇钱树’啊。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京师,李元庆和雾雨阁的确是全面撤出了,但~,在南京,在杭州,在扬州,在苏州,这些大明最为富饶、富庶之地,雾雨阁却已经全面占领了市场。 虽是失去了在政治上的领先优势,但在具体收益上,比之在京师时,还要强上不少。 此时~,李元庆和田宏遇虽身份都是极为尊贵,但到了这种地方,毕竟不可能明着来。 这其实也是‘一代’和‘二代’的最大区别。 二代的公子哥们,可以明着玩,越排场越好,就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不给他面子。 但~,到了李元庆这个程度,包括田宏遇,自是要‘偷偷掩面’了。 田宏遇对明月楼还算熟悉,直接令一个心腹家奴前去交涉,他和李元庆,则是来到了后院的一个精致雅间内。 华夏的青楼文化,其实……其实并不像后世人单纯想象的那么不堪。 事实上,华夏青楼的传承,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简单的皮肉交易,更是一种文化、文明、传统的传承。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赵歌舞为君开。’ ‘青楼遗梦一场空,桃花依旧笑春风。’ 真正的青楼,并不单单是最原始的勾栏场子,更多的,是文人骚客、才华士子交流的场所,绽放光芒的舞台。 当然,为了维持收益,保证其中平衡,很多东西,都是多方位的,满足各种层次的需求。 但像是‘明月楼’这种大场子,又地处京师腹地,显然不能以寻常的‘泥汤子’来论了。 可惜啊。 这种传承,却是没有延续到最后…… 满清八旗铁骑的入关,迅速腐化的八旗子弟,将原本高雅的场所,搞的污秽不堪,逐渐失去了传承的光耀光彩,变的物是人非。??  要·1要K?A?n?s?H?u?· 不得不说,这是传承的悲剧,更是汉民族士大夫精英阶层失去根骨支撑的悲剧…… 此时,李元庆和田宏遇过来,自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一起杠过枪’,更多的,还是为了面子,搞点情调,加深一下感情。 按照常理,李元庆和田宏遇在这个时间点过来,还要再点头牌,其实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以头牌花魁的受欢迎程度,显然不可能在这种正忙着的点还闲着。 但这种时候,却也是显示特权的时候到了。 谁屁股下的宝座更稳,谁的底子更深,谁自然就享有最高高在上的特权,‘抱得美人归’。 依照李元庆的本意,本想劝解田宏遇一下,让他不要再去点头牌颜夕姑娘,找个弹琴好的、嗓音好的,弹一曲,唱一曲,喝点茶、喝杯酒放松一下,差不多便行了,今晚就算过去了。 但田宏遇志得满满,就想与李元庆加深感情呢,又怎可能会不点最好的? “元庆,你可别看咱们老哥俩儿,见面才没几天。但实际上,老哥哥我听说你的大名,那可绝非一日了啊。元庆,老哥哥我虽也是武人出身,但说实话,我是真不懂打仗那一套。要是我去辽地,嘿嘿。别说打仗了,怕是早就被吓尿裤子啦。” 田宏遇嘴皮子虽不是太利索,官话里,陕西和江南口音混杂,有些飘乎乎的异样,但这厮的态度却很真诚,拍起李元庆的马屁来,也让李元庆感觉很舒服。 只不过,这厮一口一个‘老哥哥’,跟他李元庆称兄道弟,那岂不是……田贵妃岂不是成了李元庆的晚辈? 包括崇祯皇帝,也成了李元庆的晚辈…… 但仔细一想,李元庆还真就当得起崇祯皇帝和田贵妃的长辈。 毕竟,此时,马上就要到崇祯三年了。 李元庆也早已经不是当年沈阳城那个风华正茂的棒小伙儿,而是已经频临而立。 崇祯皇帝跟田贵妃,不过才十八~九岁,就算喊李元庆一声‘叔叔’,李元庆又有何承担不住? “呵呵。田爷,您要再这般说,元庆可是要飘飘然了啊。不过,这岁月过的真是快啊。一晃,十年光阴已逝,元庆的长子,都快要长成大小伙子了。” 田宏遇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就是这般啊。我有时候也在想啊,真不知道,这些时日,究竟是怎么过去的。还好啊。英儿已经长大了。我最大的心愿也了了。现在,我可就盼着英儿,能给我生个宝贝外孙儿了啊。” 说着,田宏遇脑子里忽然一个灵光,忙看向李元庆,极力压抑着低声道:“元庆,在,在这方面,你~,你有没有好手段?” 李元庆对此早有准备。 田宏遇哪怕一夜御百女呢。其实这完全不叫事儿。 谁叫他的宝贝女儿,是天子的宠妃呢。 李元庆不知道田宏遇跟田贵妃这父女两人,在这种私密的事情上,到底是如何交流。 但想来,他必定没少为这事情操心。 李元庆一时也记不得,田贵妃到底有没有为崇祯皇帝生过儿子了。 不过,田贵妃一共为崇祯皇帝生过四个、还是五个孩子,其中有这么一个、两个儿子,应该不算难事儿。 但此时,她和崇祯皇帝毕竟都还年幼,还没有开花结果,田宏遇着急,自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田爷,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元庆也不是大罗神仙,若说是养身的手段么,元庆倒真有一些。但~,能不能生儿子,这事情,可就有些太难了啊。不过,田爷,贵妃毕竟还年轻,皇上又龙精虎猛,只要贵妃能养好身体,将来,自是不用太过担忧的。” 田宏遇本以为李元庆这边,真的有什么神仙妙术,但听李元庆这般说,他不由笑着拍了拍脑门子。 “呵呵。元庆,老哥哥我就是太心急了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急的了呢?再者说,英儿此时怀孕,却也并非是好事……” 说到这,田宏遇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有些深了,忙笑道:“元庆,来,咱们老哥俩再走一个。” 很快,李元庆和田宏遇已经在这幽深的雅间内过了快一刻钟,酒菜都快要上齐了,但~,外面明月楼的头牌、颜夕姑娘这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李元庆这边虽没什么,但田宏遇这老脸却有些挂不住了。 他此时虽还不算是真正的勋贵,但毕竟是皇上的老丈人啊。 你一个小小的明月楼,竟然敢把他晾在这边这么久? 尤其是~,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可就在身边呢。 这不是活生生的抽打着这‘国爷’的老脸么? “元庆,你先在这等一下,休息片刻。老哥哥我出去看看,他娘的,今儿是什么个情况?这明月楼不想干了么!” 李元庆本想劝解,但田宏遇却已经大步出了门外。 看着田宏遇的背影已经走出了十几步,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田宏遇不算是真正的勋贵,他李元庆又何尝真正融入过勋贵阶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 历史上,到了崇祯后期,田宏遇,包括周皇后的老爹周奎,名声的确是不好听。 甚至~,闹出了这两位国丈爷,去江南选美,为崇祯皇帝搜罗美女解闷的荒唐事儿。 而大名鼎鼎的陈圆圆,正是在此次选美中,被挑选入京,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序列风波,导致‘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过,对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李元庆是有些不可置否的。 十有八~九~,这是吴梅村在某种程度上、使用了夸张手法的意~淫。 陈圆圆此时还是个小小萝莉,虽已经被南京雾雨阁收入囊中,但李元庆还没有见过,不过,吴三桂这边,李元庆却是极为了解的。 此时,因为有他李元庆的存在,整个辽地对阵后金军的形势,其实是非常主动的。 吴三桂此时也并没有发生‘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闯军救父场景,但吴三桂所表现出来的‘灵透’,或者说悟性,却是李元庆生平之罕见。 这样的天之骄子,不仅含着金汤匙出生,更是在泥汤子力摸爬滚打过,一路挺而向上,又怎的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左右自己的政治判断? 哪怕这个女人美若天仙呢。 若是真是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怕也绝到不了历史上的程度,直接左右整个汉民族历史的走向。 尤其是~~,陈圆圆并非被吴三桂从很早就收纳,而是历经了很多风尘,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宠妾而已。 一个宠妾,就算有些分量,又怎可能直接关乎大局? 更不要提,若是吴三桂真的是对陈圆圆爱及,又何不将她带在身边,反而要留在京师? 陈圆圆毕竟只是一个宠妾,把她带在身边,完全不用担心在政治上的影响的。 历史上,吴三桂之所以会做出投靠满清的选择,恐怕,是他早就看清了李自成、刘宗敏这些泥腿子,根本就不中用,根本不可能成了气候。 就像是闯军中唯一有些身份、资历的李岩,到头来,到了分红利的时候,还不是被一刀做掉? 恐怕吴三桂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猜到,一旦他投降,就算能苟活个三五年,之后,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最为关键的是…… 历史上,崇祯十七年,关宁集团,已经做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整个大明,根本再无人可能对他们形成掣肘。 吴三桂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一把手’的宝座上,又怎能可能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就把这宝座交出去? 只可惜…… 吴三桂还是高估了他自己,更小瞧了满清王族的实力。 以至于~,到最后,他就算想翻盘,却忽然发现,他已经翻不动了。 ………… 正文 第1183章 大开杀戒! 求 ?·1书K?A?nsHu·小船多谢。 ~~~~~~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吴三桂在关键的节点上,选择出现了失误,最终,也没有逆转过大局,的确是让人又可恨又可惜。 但~,吴三桂身上的闪光点,却也绝不少。 与祖家相比,吴、祖两家虽是至亲的姻亲~,但说句实话,吴三桂的平台,与祖家这帮子侄的平台相比,着实还差了一些事情。 祖家在很大程度上,着实也可以算是满门龙凤了,但~~,到最后,哪怕是祖大寿还在,祖家这帮英才们,却为何又会被吴三桂给‘摘了桃子’? 归根结底,还是吴三桂自幼受到的教育更为良好,更为系统,尤其是这厮的悟性极高,在人情方面,极为练达,一直在闷声发大财,偷偷的积攒着实力。 在关键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已经逆转过了乾坤。 人情练达即文章! 某种程度上,这甚至是最重要的文章。 尤其是在华夏这个世道,闷声发大财,永远是最靠谱的‘捷径’啊。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想着,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田宏遇却还没有回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八成,外面是出了事情啊。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果不其然,没片刻,有田宏遇的家奴,急急奔过来对李元庆禀报,都带上了哭腔,“李帅,李帅大事不好啊。老爷,老爷让人给打啦。” “什么?” 李元庆登时一愣。 这他娘的。 天下间还有这么大胆的人,敢对当今天子的老丈人、堂堂的国丈爷动手? 但转瞬,李元庆便反应过来,必定是田宏遇没有暴露身份。 因为明月楼的规矩,此时,在门外,李元庆只有杨磊和五名亲兵,人手一时稍显单薄了些。 但有规矩在,各人都不可能带太多人手。 万一田宏遇真吃了大亏,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李元庆也来不及思量,挂上宝刀,大步奔出门外,招呼杨磊和五名亲兵,“走。” “是。” 杨磊他们呆了这么久,就快要打盹呢,一听到李元庆的命令,登时一下子振奋起来,快速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田府家奴忙急急在前面引路。 进了回廊,转了几个弯角,大约走出去三四百步,前方一处精巧的阁楼之前,已经聚满了人,发出极烈的争吵叫骂声。 李元庆怕田宏遇吃亏,直接摆手让杨磊带着亲兵们冲上去。 片刻,杨磊六人如同饿虎扑食一般,迅速朝着前方的混乱中冲了过去。? ??? ? ? ?·1 K?A?nsHu· 前方人群中登时更为混乱,但不多时,田宏遇却是被几人安全救了出来,令李元庆有些目瞪口呆的是,田宏遇竟然让人给开了瓢,脑袋上鲜血直流。 李元庆忙大步冲上前去,小心扶住田宏遇:“老哥哥,没事吧?” 田宏遇正在气头上,却苦于无处发泄,此时看到了李元庆,这老伙计登时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由指着前方人群中的几个公子哥大骂道:“老弟,我没事。皮外伤而已。这几个外地的狗杂碎,真他娘的该千刀万剐啊!” “艹你娘的老瘪三。狗嘴竟还敢这么不干净?信不信爷将你的卵蛋都给捏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喂。老东西,怎么着?来了帮手了?想找回场子?” “你也不看看你这一把老骨头了,竟然还跟小爷们抢食儿吃。活的不耐烦了么?” “………” 对面五六个公子哥,明显喝了不少的酒,口气极冲,一个个放浪形骸的大笑着挑衅着李元庆这边。 “我艹你们娘的,你们这群小比崽子!真当你爷我没练过不成!老弟,你别拉着我!我非要好好教训这帮小比崽子!” 田宏遇虽是出身市井,但此时,他是何等身份?又怎可能咽下这口气?挣扎着便要冲过去。 李元庆忙用力拉住了田宏遇,一笑道:“老哥哥。别慌。打仗这事儿,我最在行。下面的事儿,交给我来办。等下,这些小毛孩子,全交由老哥哥您来处置。” 田宏遇登时也反应过来。 这天下间,论好勇斗狠,论行军打仗,他这小兄弟李元庆认第二,谁他娘的又敢认第一? “我呸!” 田宏遇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阴郁的对李元庆道:“老弟!今日这事儿,往死里整便是!就算有天大的事儿,老哥哥我来兜着!” 李元庆一看田宏遇这模样,便知道这老伙计已经动了杀心,忙笑道:“老哥哥,您放心便是。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老哥哥处置伤势?” “呃?是,是。” 几个田府家奴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帮田宏遇处理头上的伤口。 李元庆这时大步走向了前方,杨磊和五名亲兵,有前有后,犹若人肉长城,最大限度上拱卫着李元庆的安全。 对面这群公子哥一看李元庆这架势,加之杨磊他们刚才出手的动作,已经明了,李元庆可绝非田宏遇这小老头可比,可能是个狠角色。 领头一个个子很高、胖乎乎的、官话里带着点山西腔的公子哥道:“这位爷,怎么着?您要跟哥几个来浑的?” “嘿嘿。别以为长的壮实点,挂了把破刀,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告诉你,小爷可不吃你这一套。识趣的,赶紧给小爷滚蛋!要不然,小爷非要扯下你的蛋~子来喂了狗!” 一旁,另一个口音里带着点陕西腔的公子哥,姿态更为嚣张。 看他们两个主心骨撑住了场面,身后的三四个公子哥,登时也有了底气,哈哈大笑着对李元庆这边奚落不停起来。 李元庆微微冷笑,片刻,忽然冷声道:“除了这几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留活的,剩下的,全给爷灭了!” “是!” 杨磊他们早就忍不住了,一听李元庆发了话,登时‘哗啦啦’一片,纷纷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犹如虎入羊群一般,迅猛的朝着这群公子哥的仆从人群中冲杀过去。 片刻,只听‘啊啊啊’的连连惨叫,鲜血飞溅,甚至有人直接被一刀飘了头,身首异处。 “啊!杀人啦,杀人啦!出人命啦!” “救命,救命啊!有人杀人了啊!” “………” 这些公子哥不过都是些二十出头、至多三十许的‘小屁孩’,他们哪曾想到,李元庆这边竟然会这般暴力,还没怎么打嘴炮呢,竟然直接拔刀杀人了。 他们这边虽然人不少,但他们这些家奴,就算长的壮实,却并没有配备杀人的武器,又怎的可能是李元庆这些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亲兵们的对手? 登时,这精巧阁楼前的小花园里,简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便是李元庆身后的田宏遇一时也被吓懵了啊。 他的确是想让李元庆帮他找回场子来,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明月楼,在如此多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李元庆竟然敢直接令人杀人。 尤其是~,李元庆这边虽只有六人,但~,对面小五六十号人,却根本就不是对手,转瞬便被杀的七零八落,再不成气候。 好在~,血腥的混战大概只持续了两三分钟,对面公子哥这边,已经倒下了二十多、三十几号尸体。 剩下的人,又哪里还敢反抗啊,纷纷跪倒在地,拼命磕头,祈求着杨磊和亲兵们的宽恕。 不多时,杨磊和亲兵们已经将剩余的、还活着的家奴,用麻绳捆绑的结实,像是串蚂蚱一般,串成了一串。 而这六个公子哥,也皆是如此。 三名亲兵看押家奴,杨磊带着两名亲兵,直接将这六个公子哥,拖到了李元庆的面前,“爷。”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小哥几个,怎么着?还想不想跟我拼一拼?” 这六个公子哥在各自家中、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上,绝对都是小霸王、食物链的最顶端了,但他们何曾见过李元庆这手段? 一言不合,上来就直接杀人啊。 这片刻的功夫,足有三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就这么没了啊。 领头的这山西籍的公子哥率先反应了过来,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这位爷,爷。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啊。学生是介休范家子弟,还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范家的面子上,绕过学生一条小命啊。” 另一个陕西口音的公子哥也反应了过来,忙也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学生是西安王家子弟,还请爷饶命,饶命啊。” “学生是宣府刘家……” “学生是山东张家……” “………” 更令李元庆无语的是,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是渠家子弟…… 这他娘的…… 但片刻,李元庆便反应了过来,对身边一名亲兵低低耳语几句。 这亲兵忙连连点头,急急离去。 李元庆笑着扫视这几个公子哥一眼:“诸位公子,爷我不会杀你们。不过,你们能不能讨的了好,可就要看我身后这位爷的心情了。” 李元庆说着,回身对一旁的田宏遇笑道:“老哥哥,这帮不成器的兔崽子,都交由您处置。” “呃……” 田宏遇不由一愣。 他虽是对这帮公子哥恨极了,但却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而此时,李元庆在眨眼之间,已经取了三十几人的性命,也让田宏遇明了,李元庆究竟是纵横沙场的大将啊。 可远非是他这种靠着姻亲才上来的‘绣花忱头’。 但片刻,田宏遇也反应过来。 依照今天这形势,已经这么晚了,对方人又这么多,如果李元庆不采用这非常手段,那还真不定就要出什么事儿。 在自己出事儿与别人出事之间,田宏遇可不傻,他自然是选择后者。 更不要提,今日,他的脑瓜子都让人给开瓢了,哪怕是到了皇帝面前,他也有理。 更何况,这些个小比崽子,不过只是外地商人子弟,而远非京师的豪门勋贵。 但此时,李元庆这边人手究竟少了些,田宏遇一时也不敢乱来,忙凑到李元庆身前,低声耳语道:“元庆,咱们这边人太少了。一时怕控制不住局势。你先去调些精兵来,咱们也更有底气啊。” 李元庆一笑,低声道:“老哥哥,放心吧。不出片刻,援兵马上就到。” 李元庆这边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却登时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呼:“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天杀的哟。这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 正文 第1184章 私了? ~~~~~~ 片刻,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十几个龟奴打手,快步朝这边奔过来。 但因为后面回廊里光线和角度的问题,这老鸨子只看到这边有打斗,一时却并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毕竟,但凡是能来明月楼,尤其是后院的,九成九~~,都是非富皆贵,就算偶尔碰到这么一两次的打斗,却一般都是下人之间动手的小摩擦。 她过来这边和和稀泥,说两句好话,事情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反正只要不在明月楼出事情就行了。 但此时~,等这老鸨子真正走出回廊,看清了眼前的现实~~,片刻~,她再也无法忍耐住心中惊惧,登时花容失色,忍不住‘啊------’一声,简直要撕心裂肺、撕天裂地一般的尖叫。 田宏遇心中本就烦躁,一听这老鸨子的尖叫,刚刚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火气,忍不住‘腾’的一下子又涌上来,忍不住怒视这老鸨子道:“吵吵什么?再吵吵,老子非把你舌头割掉!” “啊?” 这老鸨子又要惊呼,但片刻,却也反应过来,忙本能的用两只白嫩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李元庆这时也看清了这老鸨子的容貌。 她大约二十七八、三十出头,长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五官非常精致,一张纤细的瓜子小脸儿,很讨人喜欢。 只不过,过多的脂粉味道,却是掩饰住了她本身的靓丽,显得一下子庸俗了不少。 但其本身的先天条件,已经证明了明月楼的实力。 但此时,距离事情发生,差不多都快要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明月楼的安保方面,这才有反应,明显是失职了。 这时,这老鸨子也反应了过来,忙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这六个公子哥,又忙看向田宏遇和李元庆,“几,几位爷,这,这到底……” 田宏遇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家奴用布包好了,但鲜血还是有些渗出来,一时间,将他本就有些狰狞的脸孔,显得格外的狰狞。 “白二娘。这些外地来的狗杂碎,竟然敢对爷的脑壳儿动手,爷一时没忍住,便将这些狗杂碎全杀了!” “呃。这……” 这老鸨子白二娘登时不由无语。 田宏遇认识她,她也觉得田宏遇面熟,却是并不知道田宏遇的身份。 毕竟,田宏遇即便是来明月楼,为了稳妥起见,也绝不可能会自报家门。 但白二娘对一旁跪着的范家、王家这几个公子哥,那可是很熟的。 他们这帮公子哥,虽是外来客,但因为他们各自的家世,跟京师的地头蛇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某种程度上,他们要比京师的地头蛇还要更甚。 但此时~,竟然……竟然有人一下子就将这帮公子哥的随从杀了这么多,这…… “这位爷,这,这事情,您看……” 白二娘已经有些慌了神,她很想说马上报官。但她却是用她这娇俏的屁股也能想明白,一旦报了官,先不说事情能不能解决了,起码~,眼前的田宏遇,她是肯定要得罪死了。 更不要提,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又会对明月楼的生意,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田宏遇此时虽愤怒,但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非常明了,一旦这件事情扩大,会造成的后果和影响。 可惜。 现在就算后悔也没了用,必须要先将眼前的事情过去,忙看向了一旁的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里的怀表,笑着看着白二娘道:“二娘妹子,这事情,若是报官么,的确也是常理,也是正道。不过,您也看到了,今儿这事情,好像有些大。关键是这几位仁兄,到底愿不愿意报官呢?” 说着,李元庆又笑眯眯的看向这位范公子、王公子六人。 范公子、王公子六人,刚开始气势虽然很盛,但到了此时,他们的酒意早就被吓醒了。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们也明了啊,今日个,那可是真踢到了铁板上、碰到硬茬了啊。 眼前高大的李元庆虽看似一直以一旁有些猥琐的田宏遇为尊,但范公子几人却早就看明白,李元庆根本丝毫不虚。 尤其是李元庆这淡定自若、却又高高在上的雄浑气势,那可是常人想模仿,也绝别想模仿的来的啊。 更不要提,李元庆身边,杨磊他们这些个杀气腾腾的亲兵们了。 这位范公子登时反应了过来,忙道:“二娘姐姐,今日之事,完全,完全是个意外。暂且,暂且便先不用报官了吧?这边造成的损失,范某愿一力承担。绝不敢再给二娘姐姐添麻烦。” 一旁,西安的王公子登时也反应过来,忙道:“范兄说的不错。二娘姐姐,不过是死了几个家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娘姐姐且莫要着急。此事,咱们能私了,那便尽可能私了了吧。” 其余四个公子哥也不是傻子,忙纷纷出言附和。 李元庆不由笑着扫视了范公子几人一眼。 究竟是商人家出身的子弟啊。与官宦家的公子哥相比,他们更容易变通,也更懂得变通。 如此~,李元庆也不至于对他们再下死手,伤了与他们父辈间的和气。 “这……” 白二娘两只小手不由紧紧纠缠在一起,一时说不出的纠结。 在她当值的日子里,出了这种事儿,若真要捅大了,她也无法对各方面交代啊。 尤其是~,范公子、王公子诸人,已经服软…… 李元庆这时却不理会白二娘,笑着看向这范公子道:“你是介休范家出身?那~,范永斗是你何人?” 介休范家虽只是一介商贾,但经过几代人的辛苦经营,他们早已经成为了晋商集团的翘楚。 尤其是到了此时~,范家不仅在山西、蒙古吃得开,在京师吃得开,在湖光吃得开,便是在辽地,因为与大名鼎鼎的李元庆,也有所交流牵扯,他们在辽地同样也吃得开。 即便是在京师~,哪怕是王公勋贵们呢,谁提起他山西范永斗的大名,那不也得恭称一声‘范爷’? 但此时,眼前这个高大威凛的男子,提起‘范永斗’这名字来,非但没有太多的恭敬,反倒像是不起眼的阿猫阿狗一般寻常。 这…… 范公子心里一时简直也是纠结无比。 人若猖狂,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种场合公然杀人,还敢如此淡然。 要么,这人真有猖狂的资本,拥有绝对的优势,可以将这事情安安稳稳的平下去。 要么,这人就是个纯碎的傻逼,完全靠一张嘴皮子忽悠。 但眼前的李元庆,可绝不像是后者啊…… 沉吟片刻,范公子一咬牙道:“回,回这位爷您的话,范永斗正是,正是家父。”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不错。不错。很不错。你是范家老几?” 范公子一听李元庆此言,登时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判断,忙恭敬道:“学生,学生在家中排行老二。”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看向一旁的田宏遇笑道:“老哥哥,这要真论起来。这位范二公子,还真不算是外人那。您看,今日这事情……” 李元庆话虽未说完,但田宏遇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沉吟片刻,田宏遇有些阴郁的道:“老弟,既然是你的故人,那这事情,便不要闹大了吧。省的传到外面,让别人以为某以大欺小。” 田宏遇毕竟也是在市井的泥汤子里摸爬打滚过,场面话说起来,根本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刚才,他的脑袋都让人给开了瓢,当然很生气,但~,随着李元庆直接下了杀手,一下子死了三十几号人,他还有什么气,是消不了的? 尤其是在此时这般时候,田宏遇就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恨不得这事情早点过去呢。 范永斗这名字,田宏遇自是也听过,只不过,他一直未曾与范永斗有过什么真正的交流。 但此时,听李元庆话里的深意,明显~~,是要扒这老范一层皮了。 他田宏遇又怎会不给李元庆面子,顺水推舟? 这时,身后忽然快速冲进来三四十人,皆是高大威猛,穿着便装,但手中却是各有刀兵。 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登时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但其中领头一人,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附在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既是如此,大家都不是外人。这事情,咱们便私了吧。二娘以为如何?范公子,王公子,诸位公子,你们以为如何?” 看到援兵来了,田宏遇心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大局已定矣。 也无怪乎,李元庆在外流传的威名如此骇人了啊。 等真正与李元庆有了接触,并且跟李元庆一路,田宏遇这才体会到了,这里面,究竟是有多少的好处。 一旁,白二娘眼见这般,也明了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 但此时明显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忙看向了一旁的范公子。 范公子也不是傻子啊。 到了此时,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隐隐的判断,片刻,忙恭敬道:“此事,此事一切皆凭叔爷做主。” ………… 正文 第1185章 佛光加持! ~~~~~~ 叔爷? 李元庆一怔,片刻,不由莞尔  ·1KAnsHu· 这小范老二,倒是真的通透啊。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不过,今日,李元庆也没想着把事情闹大,非要搞的人尽皆知。 今日,李元庆之所以要杀人,还是大开杀戒,一方面,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控制形势,给田宏遇解解气,顺便给田宏遇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 另一方面,则是最近这段时间,李元庆的心底深处,总是有些莫名的暴虐,而此地又是明月楼…… “呵呵。王公子以为如何?” 李元庆并没有纠结范二公子的称呼问题,又笑眯眯的看向了王公子。 王公子也不傻啊。 连一向桀骜、从来就没有服过多少人的范二公子,此时都已经服软了,他还能不识抬举,跳出来跟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看似始终面带笑意、实则一直隐藏着凛冽杀机的男人硬刚? 他们王家,在西安、山西,的确是有些根底,家族里也有人入仕,但王公子却非常明了,在京师,他们王家~,至多也就能算二流。 要不然,他那位精明的老父亲,为何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顶到京师来,让他开销无度? 不就是为了能铺好关系、路子,等以后他接班的时候,能让家族有个更浑厚的台阶,更上一层楼么。 寻常时候,他们在各种场所,耍威风,抖场子,无怪乎就是为了赚取些名声,让京师,知道有他们这么一号人在。 但此时,真正碰到了硬茬,踢到了铁板上,他王公子又怎还能不知死活? “爷。学生,学生一切尽凭您来安排。” 王公子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屁股朝天,恭谨万分,怕简直就恨不得亲吻李元庆的鞋面儿了。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四个公子哥。 两个‘带头大哥’都认怂了,他们又怎还敢多言半字?赶忙拼命磕头称是。 李元庆一笑:“既如此,咱们便找个地方坐下,喝杯酒慢慢谈吧。” 说着,李元庆笑着看向白二娘,“二娘妹子,这雅间,哥哥我用下,没问题吧?” “嗳?” 白二娘不由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没问题,没问题。爷,您用便是,您用便是……” 李元庆哈哈大笑,对一旁的田宏遇道:“老哥哥,请。” 田宏遇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啊。 他刚才来这边,不过是为了让这帮公子哥能将颜夕姑娘让出来,费劲了口舌,却是吃力不讨好,脑袋上还白白挨了一棍子,让人给开了瓢。 ?·1?KAnsHu· 但此时,李元庆不过简单几句话的功夫,这群公子哥,却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简直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这,这做人的差距,怎的就能这么大呢? 尤其是李元庆刚才下令杀人时的冷厉和果断,田宏遇看的正清楚,即便他跟李元庆已经很熟悉,但一回想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啊。 他这位小兄弟,究竟是经过了多少,受到了什么样的磨难,才形成的这般威势啊…… 片刻,田宏遇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老弟,请。”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并肩大步走入了房内。 后面,范二公子、王公子、白二娘诸人,赶忙小心跟在了后面。 此时,经过了这一会儿的时间,门外这些尸体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血腥味道已经散去了不少,加之室内一直点着熏香,还有十几个女人,一进来屋内,室外的肃杀和血腥气息,瞬间便散去了不少。 这个雅间是个阁楼,但一楼的陈设跟李元庆刚才那个雅间,大差不离,只不过又稍稍精致一些。 此时,厅内的主桌上,摆满了用过的酒菜,一旁的隔间里,淡淡的纱幔之后,隐隐可以看到十几个娇媚的身影。 李元庆先扶着田宏遇坐在了这边的主座上,又当仁不让的坐在了这边次首的位置。 范二公子和王公子六人,以及白二娘,则是恭谨的侍立在李元庆和田宏遇身前。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马上就要到子时中刻。 片刻,李元庆笑着看向白二娘道:“二娘妹子,时候虽已是不早,但咱们这边谈谈,怕还要消耗些时间,再换一桌酒菜,没问题吧?” “呃?没问题,没问题。” 白二娘片刻便反应过来,忙招呼身边丫鬟婆子,小心收拾起来。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麻烦二娘妹子了。” 白二娘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绝不敢与李元庆的目光对视。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饿狼群中的狼王啊。让白二娘心中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李元庆笑着掏出雪茄盒,磕出两颗雪茄,递给旁边的田宏遇一支,帮他点燃,自己也慢斯条理的点燃一支,不疾不徐的吸了一口,看向范二公子笑道:“二公子,以我与你父亲的关系,托大,叫你一声贤侄。二公子不会生气吧?” “呃?” 范二公子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忙‘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地上,规规整整的对李元庆磕了个头,恭敬道:“叔父大人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如果说之前,范二公子还对李元庆的身份稍稍有细微的疑惑,但此时,看李元庆点燃了雪茄,驾轻就熟的模样,他心里一下子就抵实了。 雪茄这东西,虽在之前,也曾通过南洋的海贸,传递到了大明本土,但却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属于昂贵的生僻之物。 但随着李元庆的崛起,这十年来,雪茄这东西,却成为了一种新的时尚。 哪怕是传统的士大夫阶层,也常常能以拥有一盒雪茄为宝。 喜欢抽雪茄,手里玩怀表,又有这般威凛和气势,身边亲随又如此规整威猛,天下间,除了大名鼎鼎的李元庆,还有谁? 范二公子身边,王公子心里这时也有了数。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啊。终日打雁,有一天,却被雁给啄瞎了眼睛…… 今日,他竟然踢到了李元庆这块‘铁板’上…… 他早就该想到啊。 这个点,才过来明月楼,还要点头牌颜夕姑娘,就算不是真正的大佬,那也必定是当朝勋贵啊。 只可惜今天酒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几个同僚又是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各种因素纠结起来的气氛,使得大家都很兴奋,结果…… 若是让远在西安的他的老爹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竟然胆敢跟李元庆‘掰手腕子’,那还不得活扒了他的皮啊。 还好,还好啊。 李元庆今日虽是大开杀戒,但看李元庆的态度,话里话外之音,似乎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一切,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啊…… 李元庆笑着看着懂事的范二公子,“贤侄,你且起来吧。范爷这些时日,应该在京师吧?” 范二公子忙恭敬道:“回叔父大人的话,家父今日刚到京师。家父本来想即刻就去拜访叔父大人的,但柜上这边,有几处账目,还没有理顺,便……” 范二公子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范爷这边,明日,明日下午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呃?是,是。多谢叔父大人,多谢叔父大人。” 李元庆虽是未让范二公子把话说完,但却是默认了身份,并且还提出了明日的日程,范二公子心中登时不由大喜啊。 今日这事情,总算还不是太坏。 “呵呵。” 李元庆一笑,又看向王公子,笑道:“王公子这边,不知有何安排?” “呃?叔父大人,小侄没有任何安排,小侄一切皆以叔父大人为准。叔父大人要小侄做什么,小侄就去做什么。” 王公子忙连连对李元庆磕头,对李元庆的恭敬态度,简直是到了极限。 一旁,范二公子却不由微微皱眉。 这姓王的,平日里人模狗样、人五人六的,但此时,一旦见了真神,却他娘的比狗还不要脸。 尤其是,他们老王家这边,这几年,似乎与长生岛之间的来往,更密切了些啊…… 李元庆笑着看了王公子一眼,笑道:“贤侄,今日之事,话已经说开了,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你无需这般紧张,起来吧。对王老哥,我一向都是深深佩服的。” 王家的老巢,现在虽是迁到了西安,但在骨子里,他们还是晋商。 尤其是李元庆的大部分硝石,包括一部分的私盐买卖,已经七八年了,一直与王家这边保持着联系。 王登库这支老油条,那可是个真正的明白人啊。 王公子闻言不由大喜,忙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在李元庆身前,“今日能得见叔父大人,真是小侄一生的荣耀。待小侄回到西安,一定会将叔父大人的问候,如实禀报给父亲。”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好。有机会,我是得要跟王老哥好好喝一杯的。” 此时,虽然窗户纸还未被捅破,但剩下的这几个公子哥,那也都算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了,又怎的可能还不知道李元庆的身份? 一个个噤若寒蝉,仿似生怕触了李元庆的忌讳,但却又纷纷偷偷的眼巴巴看着李元庆,期待能得到李元庆的问询。 哪怕他们中有人,跟李元庆差不多大,甚至比李元庆还要大一些呢,但~,只要能跟李元庆说一句话,那怕只是说一个字呢,放到日后,无论做什么,那简直就像是被佛光加持了~,简直就是无上的荣光啊。 就好像后世时,有人晒吃什么珍惜保护动物,晒与某某高官、与某某明星的合影。 为何? 无怪乎就是因为他们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跟这些牛人有过交流,甚至能说上话,他们牛逼,他们远远超过同龄人,来凸显他们高高在上的存在感。 李元庆又岂能不明白这些公子哥儿的心思? 片刻,笑着一一与这四人寒暄。 其中三人都是受宠若惊,心愿得了,简直就恨不得跪在李元庆的脚下,亲吻李元庆的鞋面了。 但~,渠家的这位少爷,此时腿肚子却都有些发颤了。 这厮叫渠元吉,正是渠敏秋的嫡亲小侄子。 此时,他姑父李元庆这边,这一关倒是并不难过,但~~,一旦被他姑姑、渠敏秋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 正文 第1186章 翻手云,覆手雨! ~~~~~~ 李元庆此时却并未有太多心思理会渠元吉的心思。?  ? ? ?·1KAnsHu· 渠家因为有渠敏秋这‘近水楼台’,虽是早就跟李元庆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但渠明锐这厮,却远没有范永斗的魄力与眼光。 这几年,范永斗曾多次,明里暗里的表示,希望能派遣一些范家子弟,到长生营军中‘锻炼’。 但李元庆却一直没有给范家开这个口子。 反之,渠家这边,李元庆明里暗里,已经有过几次暗示,但渠明锐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舍得将他的子侄放到长生营军中。 而范永斗和范家这边…… 关键是范永斗此人,有些忒滑不溜手了。 李元庆在此时可以拉拢、牵扯、利用范家,但一时却并不敢将范家绑在他的战车上。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此时的晋商,其实是这个时代最为靠谱的商人。 福建、两广,包括江浙一带,因为得天独厚的优势,靠海,资源也丰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甚至是明争暗抢之事,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相对而言,他们更重利而非‘义’。 而晋商这边,因为先天条件的缺失,资源有限,大家在很多时候,只能是抱成团,以诚意为本,‘轻利而重义’。 事实上,整个晋商集团兴起的过程,完全就是一个打出‘诚信’口碑的过程。 正是因为他们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哪怕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受到了损失,也会在最大程度上,完成任务,保全任务,后金方面,才会逐步加大与晋商集团的合作规模,双双获利。 当然,晋商集团的‘义’,只是小义,他们将自己、将家族、将乡党的利益,摆在了民族大义之前,只顾自己升官发财,却是浑然置大局与不顾。 到崇祯后期,甚至出现了与后金买卖大明军事密报的可恶行径。 但一条河水,却养万种人。 李元庆在后世时,也看过很多明史类的穿越小说,只不过,在绝大数的同题材类型中,作者们往往都喜欢一刀切,对晋商集团下死手。 但此时,已经在大明浮沉翻滚十载,李元庆与晋商集团,着实有诸多的接触和往来。 此时,如果从大的形势来分析,整个晋商集团,与江浙的豪族,福建的豪商,包括两广的大户们,不偏不倚的说,在整体实力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晋商集团虽是也窝里斗的厉害,但一旦遇到事情,或者说遭受到了波动,他们却是比江南的豪商豪族们,更为团结。 商人逐利。 这其实并没有错。 追求利润最大化,这也是人之常情。 退 ?·? 当年,‘千古一帝’、奴酋小麻子,为何能利用晋商集团来补充西北战事军粮,而且~,就算遭受了重大损失,晋商集团还任劳任怨? 反之~,在崇祯一朝,大明朝廷莫说是让晋商们出什么力了,很多大佬,怕是恨不得与晋商集团融为一体,将整个大明的家底都卖给鞑子。 此时,因为李元庆卡住了辽南,并极力压制,虽是已经限制住了范家、渠家这种大头,与后金的重要物资来往。 但~,几十家、上百家大小商号,李元庆想完全锁死,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整体形势,却皆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甚至~,若是形势更为顺利,便是李元庆直接对后金方面兜售重要物资,换取财力、人力,也并非不可能。 但这所有一切的前提,却是整个大势,必须要牢牢掌控在李元庆手里。 杀一个人,永远要比养活大一个孩子,要容易的多的多。 晋商有问题,这是肯定的。 但这东西,却也决不能一棍子打死。 只可惜啊。 断代的传承,包括御用文人、以及一些别有用心者的不断刷新抹黑,总是要制造出一个目标来背锅。 一把手~枪,在一个孩子手里,只能是一件玩具,但~,若是换在一个成人手里,这才是真正的武器。 李元庆对晋商的态度非常明确。 因地制宜,顺势引导,能用则用,在最大程度上,利用人力,利用他们的财力。 只要他们心够诚,愿意接受他李元庆的条件,保持他们的信誉和诚信,李元庆不介意给他们一口汤水喝。 但~,若是有人不听话,非要打自己的小算盘,那~,李元庆却也是绝不会犹豫、有半分心兹手软的。 哪怕是渠家呢。 具体范永斗这边…… 这厮虽是极力想‘贴上’李元庆,但为了更稳固的全局考虑,就像是‘养鸬鹚’,李元庆必须要卡住他的脖子,再喂养些时日。 而此时,场地、环境,虽都有些不太合适,却不防李元庆多几分耐心,与这帮‘二代们’有个简单的交流。 这时,形势已经完全尽在掌控,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笑道:“二公子,王公子,诸位公子,今日之事,李某也是稍稍有些急切了。这件事,李某倒是要给诸位陪个不是。” “叔父大人,这事儿怎能怪您呢?都怪小侄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正是正是。若非叔父大人当机立断,小侄今日定要闯下滔天大祸啊。” “………” 众人赶忙连连表态。 李元庆早就把握住了这些公子哥的核心命脉,不由淡淡笑道:“你们今日,倒是真闯下了滔天大祸。不过,李某这位老哥哥,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诸位公子只要心诚,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坐下来谈的么。” “呃?” 这些公子哥都有些发愣。 李元庆的光芒实在是有些太耀眼了,一旁,身份更为高贵的田宏遇这边,一时反倒有些不起眼起来。 而此时,李元庆将话题指引到了田宏遇身上,这些公子哥登时也反应过来,这天下间,能与他李元庆兄弟相称的,那还有凡人? 片刻,范二公子率先反应过来,忙用力对田宏遇磕头,“爷,之前,都怪小辈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伤了爷您。只要爷您能给小辈们指条道儿,小辈们必定万死不辞。” 王公子也忙恭敬道:“爷,您要是不解气,狠狠抽小辈几个巴掌、给小辈几棍子便是。小辈绝无二话。” “………” 田宏遇此时早已经平静了不少。 他此时也明白了这群公子哥的身份。 如果按照他早年的脾气,这件事,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那必定是要不死不休的。 但~,此时的平台已经变了,身处的高度更是不同,田宏遇自然也可能再是当年市井的眼光。 更不要提,李元庆之前,一连斩杀了三十几号人,他的气,早就解了一多半。 “此事,暂且休要提。但这外面的尸首,你们又打算如何处置?” 田宏遇表情、语气,虽都故作冷漠,但李元庆却是听出来,这伙计,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范二公子忙道:“爷,尸首小侄马上令人处置,绝不会留下一丝隐患。” 王公子也忙表态道:“小侄也是此意。明日,小侄会在最短时间内,安抚好他们的家人,不留一丝隐患。” 田宏遇心里已经放松了不少,却还是忙本能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既是如此,那便依两位贤侄的意见吧。二娘这边呢?您有何意见?” 白二娘此时已经完全蒙圈了。 她简直做梦也想象不到,这高大男人明明是杀了这些公子哥的随从,简直是血腥残忍至极。可这些公子哥非但不敢报复,却简直恨不得去~舔这高大男人的脚丫子。 这…… 白二娘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啊。 这高大的男人,究竟是谁啊,竟然有这等本事和威力? 听李元庆问她话,好半天,白二娘这才反应过来,忙道:“爷,奴家,奴家没有意见。一切依爷您的吩咐。” 李元庆一笑:“既是如此,杨磊,你带人去帮帮忙吧。把事情处理的干净些。” “是。” 杨磊早就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一拱手,大步出了门外。 这时,外面的侍女也开始往这边端过来新的酒菜。 而门帘子被打开,正好看到外面的家奴和亲兵正在处理尸体,有些胆小的、像是渠元吉,都快要忍不住的干呕出来,更别说再吃饭喝酒了。 李元庆只在渠元吉的小脸儿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便已经别过了目光。 也无怪乎,渠家此时这般势力,渠元吉却也只能给这范二公子、王公子当跟班了。 还真是得了他父亲渠明锐的真传那。 有些人,真是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啊。 既然烂泥扶不上墙,李元庆又还会跟他浪费时间心思? “呵呵。” 李元庆一笑,摆手让白二娘过来斟满酒杯,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还有什么解决不了?来,诸位公子,咱们喝一杯。” 田宏遇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毫不迟疑的端起了酒杯。 京师腹地,可远非偏远蛮荒。 莫说是三十几条人命了,便只是一条人命,怕也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而此时,经过李元庆这般手段的运作,这些个公子哥,又怎的还能掀起风浪来? 他和李元庆,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而之后,等待这些尸体处理完毕,李元庆在稍稍透露一些他的身份,这些公子哥背后的家族,那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捏? 一时~,田宏遇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草根子出身,短短十载时间,却已经是大明真正的最顶级勋贵了啊。 这魄力,这胆识,这手段~,便是给他田宏遇十辈子,怕也难及万一啊。 幸好~,幸好他田宏遇,此时是跟李元庆一条线上的啊。 否则…… 田宏遇的脑袋虽是被这帮公子哥不开眼的家奴开了瓢,但此时,田宏遇却甚至有些同情起这些公子哥来…… 你说,你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到李元庆…… 众人一杯酒喝完,李元庆笑着将酒杯放下笑道:“恩怨往事,皆如过眼云烟。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大家伙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来,诸位贤侄,都坐下吧。岂有站着喝酒的道理?” 这些公子哥这时也反应过来,忙小心又恭谨的坐下来,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和田宏遇。 李元庆看向田宏遇,笑道:“老哥哥,今日,咱们过来,可是为了听颜夕姑娘唱曲儿的。这浪费了这么多功夫,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田宏遇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笑着拍了下还有些吃痛的脑门子,“元庆,你不说这事儿,我差点给忘了。二娘,还不快些请颜夕姑娘出来,给爷们们唱一曲儿?” “元庆?元庆?元庆?” 白二娘此时却登时一个机灵啊。 她终于想起来,眼前这高大男人,究竟是谁了。 ………… 正文 第1187章 颜夕姑娘! ~~~~~~ 就好像是一片被散落在地上的珠子,骤然被用一根细线串联起来,白二娘的心里犹如被打开了一扇天窗,登时一下子透亮起来。 也无怪乎啊。 范公子、王公子诸人,皆是高高在上的豪绅贵族,此时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却非但不生气,反倒是要去捧这高大男人的臭脚了。 这高大男人居然是李元庆…… 那~~,这一切自然都好解释、更顺理成章了。 此时~,白二娘的妆容虽化的有些老成,故意卖弄成熟风韵,但实际上,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五六而已。 李元庆这个名字,从她的少女时代~开始,一时延伸到现在,就仿似一个高高挂在天上、与阳光一般炫目的光晕,又好像是在夜晚的星空中,最亮的那一颗繁星,她便是想避也避不开,因为根本避无可避。 这么多年下来,李元庆的生平经历,风流韵事,白二娘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驾轻就熟,简直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当年,她虽不是头牌,但勉强也能算是一线。 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什么时候,老天爷能开开眼,佛光可以眷顾到她,她也能像是民间流传的李元庆的风流韵事中的女主角一样,能沾上这个荣光,鲤鱼跃龙门,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现实却是无比残忍和纠结。 这么多年过去,风霜雨打,凛凛北风,白二娘也从一个天真无邪、充满了梦想、充满了幻想的少女,慢慢走入了职业生涯的末期,一碗水尝尽世间冷暖。 好在~,老天爷对她不薄。 因为她的勤奋努力,委曲求全,她并没有像她很多的姐妹们那般,在末期之后,不是嫁入豪门被抛弃,便是只能更委屈,嫁给贩夫走卒,子孙后代也永世不得超生。 她庆幸的被留在了明月楼,并成为了一名还算是小有名气的老鸨子。 现实一点来讲~,与她的同龄人、与她的姐妹们相比,她已经算是混的很不错、很不错的了。 毕竟,此时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一直推崇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人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就像是牲口、牲畜一般。 依照她们卑微的身份,哪怕是花容月貌呢。但~,就算是嫁入了豪门,却不过只能是男人的玩物,年轻靓丽时还好说一些,一旦年老色衰,几乎无一例外,都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又哪能如她一般,每年至少能有个千把两银子入账,想吃些什么,想买点什么,甚至包个小男人,也并不是难事儿。 但~~,就在白二娘以为,她这一辈子,差不多也就这般顺风顺水的过去之时,却忽然,见到了无数次、萦绕在她梦中、尤其是她无数次曾经幻想过的人物…… 尤其是眼前的李元庆,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为威猛,更为沉稳,也更为深邃。 就好像李元庆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幽深潭,她白二娘只看一眼,便要被深深的陷到潭底,再也无法自拔…… “二娘,您想什么呢?还不快些叫颜夕姑娘出来?” 眼见田宏遇说话已经半天了,白二娘还是有些呆滞在发呆,范二公子忙小心提醒了一句。 “呃?啊?” 白二娘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小心肝儿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慌忙就要去纱幔里面叫颜夕姑娘。 但片刻,她就像头顶上忽然被浇下了一盆冰水,一下子来个透心凉。 几年之前,李元庆来明月楼,强势带走她同期的姐妹、花魁彩虹姑娘之事,白二娘可是清晰的知晓事情的经过的。 若是此时~,李元庆再强势来这么一出,那她…… “二娘!你今日怎么回事?脑子秀逗了?” 眼见白二娘才走出了几步,鞋子上却又仿似被沾了胶水,又被黏在了地上,王公子这边也有些火了,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句。 “呃?是……” 白二娘这才回到了现实,有些艰难的偷偷飘了李元庆一眼,忙小心朝纱幔里面走去。 李元庆此时自也猜到了一些白二娘的心思,不由淡淡一笑。 他在这明月楼,可是有‘前科’的啊。 白二娘要谨慎一些,倒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以他李元庆的身份,又怎的会去跟白二娘这卑微的老鸨子计较太多? 片刻,李元庆端起酒杯笑道:“好饭不怕晚。苦涩波折已经过去了,此时,也到了畅饮美酒之时。来,老哥哥,诸位公子,咱们共饮一杯。” 李元庆亲自经营气氛,谁又敢不给他李元庆面子? 很快,两三杯酒下肚,厅内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这时,白二娘带着一个身材袅袅、极为婀娜轻盈的女子,在五六个侍女的陪同下,徐徐从纱幔里走了出来。 登时,厅内所有人,也包括他李元庆,都被这个仿似有光晕笼罩一般的婀娜女子吸引。 可惜的是,她的俏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面纱,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俏颜。 不过,仅是她这婀娜轻盈的身材,盈盈一握的小腰,便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片刻,范二公子忙小声对李元庆解释道:“叔父大人,这位便是颜夕姑娘。” 李元庆淡淡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事情虽已经明摆着,但范二公子要与他亲近,李元庆自也不会不给范二公子面子。 这时,颜夕姑娘对李元庆众人,施施然一个万福,“颜夕见过诸位贵客。” 一旁田宏遇眼珠子都有些直了,忙道:“颜夕姑娘免礼。” “谢贵客。” 颜夕姑娘又轻轻对田宏遇一礼,袅袅站起身来。 白二娘忙有些尴尬的笑道:“两位爷,几位公子,此时,时候已经不早,颜夕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怕,怕是不能为诸位贵宾唱曲儿了。颜夕姑娘为诸位贵宾弹一曲琴可好?” 田宏遇忙笑道:“既然颜夕姑娘身体有碍,那一切便依颜夕姑娘为准。” 李元庆笑道:“也好。不过,二娘妹子,你扯这个纱幔,便有些去情调了。这样,把琴搬出来,让颜夕姑娘坐这边来弹。” 说着,李元庆大手一指,径自指向了田宏遇身侧的空地上。 “这……” 白二娘登时呆住了,想说些什么,一时却根本不敢开口。 田宏遇本来也想说些什么,但他又怎能不明了李元庆的深意?尴尬的笑了一声,却是忙将嘴巴里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笑话。 能与颜夕姑娘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傻子才会浪费这种机会哟。 “呵呵。怎么?二娘妹子有难处?”李元庆淡淡笑道。 “呃……” 白二娘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拒绝,尴尬呆立在当场。 一旁,范二公子低声呵斥道:“二娘,怎么着?颜夕姑娘不给咱们面子,还要不给叔父大人面子?你这明月楼,还想不想干了?” 旁边,王公子又怎能看不清局势? 连李元庆都要如此照料这位‘老哥哥’,用脚趾头想,他也能明白,这个看着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人,怕是比他想象的,身份还要高不少啊。 忙也阴声道:“明月楼还真是店大挑客了啊。难不成,二娘姐姐真以为,咱们兄弟们都是外来户,就真在京师说不上话?”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不傻啊,纷纷追着补刀过来。 他们今日虽是点了颜夕姑娘,但颜夕姑娘一直躲在纱幔里面,只是跟他们见了个礼,也就仅仅如此了。 摄于明月楼背后的底子,加之他们点颜夕姑娘,完全就是为了外面的面子,并不是真的就要在内里对颜夕姑娘怎么样。 毕竟,他们可都是一个个的小人精,对形势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像是颜夕姑娘这种身份,依照他们的底子,想要吃下去,还是有不少难度的。 这里可是京师啊。 可不是太原、西安、宣府之类。 “这,这……” 白二娘一时简直无地自容,尴尬不知所措。 李元庆这时笑着摆了摆手,“二娘若是有难事,也无妨。咱们还是看看颜夕姑娘的意思。” 李元庆说着,笑着看向了颜夕姑娘的眼睛。 刚才,颜夕姑娘虽是一直躲在里面,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却并不是一无所知。 更不要提,她能从人群中杀出来,混到头牌花魁,又该是何等聪明? 她早就知晓了李元庆的身份。 虽然刚才在里面时,白二娘一个劲的嘱咐她,让她尽量离外面这个高大男人远一些,这个男人非常危险。但颜夕姑娘却非常明了,白二娘在担忧什么。 可惜的是,颜夕姑娘本以为,以她的姿容体态,就算是戴着面纱,却也必定能吸引住李元庆的目光。 届时~,就算不能真正与李元庆发生些什么,但至少,却也能证明,她绝不比当年名噪一时的彩虹姑娘更差。 可~,令颜夕姑娘无言的是,李元庆的确是点了她,也的确是对她提出了更准确的要求,但却是……却是让她去陪他身边的这个猥琐老男人。 这…… “这位爷,颜夕姑娘她,她……” 白二娘刚要说些什么,颜夕姑娘这边却施施然一笑,恭谨的对李元庆一个万福,“大爷看得起颜夕,是颜夕的福分。颜夕愿听从大爷的安排。” “呃……” 白二娘登时不由呆住了,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颜夕姑娘的心思。 ………… 正文 第1188章 凤求凰! ~~~~~~ 颜夕姑娘说完,一时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柔顺的一眨一眨。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明月楼的头牌花魁、台柱子啊。 就是这看似不起眼、很简单的几个小动作,却是已经显露出了她的功底。 极为自然,娇柔却绝不做作。 若是心思稍微大些的男人,莫说是指使她了,怕早就要将她揽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有求必应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东西,看似简单,但~,若是寻常女子,怕是一辈子也很难学会,更不要提,是像颜夕姑娘这般,登峰造极了。 可惜啊~,李元庆是何人? 又怎可能还未真正‘交手’,便被她这小小媚功迷惑?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有劳颜夕姑娘了。二娘妹子,这样,不必留其他配乐了。你过来,给爷倒酒,再留几个侍女,给几位公子倒酒。已经不早了,不要太吵。” “呃?是……” 颜夕姑娘已经点了头,李元庆这边又亲自开了口,白二娘还能如何?赶忙乖巧去做。 很快,颜夕姑娘的巨大古筝被搬过来,侍女们也将这边的酒宴收拾立整,白二娘小心侍立在李元庆身边,帮李元庆端茶倒酒。 这时,颜夕姑娘却是笑吟吟看向李元庆道:“大爷,不知您~,想要听什么曲子?” 不愧是明月楼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头牌花魁啊。 颜夕姑娘的声音,虽不如田贵妃那般贵气,但却更为温暖甜糯,里面却又透着一丝丝的干脆和清新。 听她说一句话,简直就像是迎面迎来一阵带着雨后天然青草气息的清香,便是心情郁闷,一下子却仿似也能心旷神怡了。 不过,颜夕姑娘此时已经坐在了田宏遇身边,却不去问田宏遇,反倒是问他李元庆,明显~~,这小美妞儿,想要搞些事情啊。 李元庆又怎可能会上她的套儿? 笑着看向一旁的田宏遇道:“老哥哥今晚想听什么曲儿?” 田宏遇此时已经有些被颜夕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忙笑道:“颜夕姑娘擅长什么曲儿,那咱们便来什么曲儿便是。” 颜夕姑娘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推脱的这么顺溜,简直浑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晶亮的大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愠怒,但片刻却就消散无踪。 片刻,她施施然笑道:“两位大爷,诸位公子,颜夕最擅长的是十面埋伏,不过,在之前时,颜夕已经为诸位公子弹过了。诸位公子还要再听一遍么?” 范二公子和王公子几人,一时也没想到,颜夕姑娘居然将矛头忽然转到他们身上,一时都有些发愣。 此时的场景虽看似非常和谐,危机过去,柔柔顺顺,简直风调雨顺,但~,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几个公子哥,那可都不是傻子啊。 如果说之前,在这个厅内,他们就是天,颜夕姑娘就算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儿,却也只能围绕着他们来转。 但此时~,情况却已经完全不同。 先不提田宏遇那个老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单单说眼前的李元庆,很可能,哪怕是李元庆一句飘飘然的话,就可能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啊。 哪怕李元庆并不与他们的家族为敌,但~,却足够用一句话,将他们本身,打入万劫不复、深不见底的深渊! 花花轿子人抬人。 但~~,不要忘了,首先你得有这个抬轿的资本才行啊…… 女人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动物。 哪怕她真的是仙女儿呢,在刚才一刻,就算值钱,却不可能像想象中的那般值钱。 但此时~,周围的环境悄然变化,颜夕姑娘的等量级,简直犹如坐火箭一般嗖嗖的飙升。 此时,她明显已经不跟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一个水平线上了,而是一下子来到了李元庆和田宏遇这‘老男人’的级别。 在这种状态,范二公子、王公子几人,又怎的敢轻易说话、乱说话? 片刻,范二公子忙恭敬对颜夕姑娘拱手道:“颜夕姑娘说笑了。您如何擅长,便如何来。学生不过是一届商贾出身,说实话,对音律,还真是没有太深入的研究。” 王公子也反应过来,忙笑道:“不错。颜夕姑娘,您是大家。学生这对木耳,可不敢多言啊。呵呵。” “………”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忙出言附和,生怕引火烧身。 眼见在之前时,还一个个高高在上,与她综括古今,笑谈着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凤求凰》的公子哥们,在此时,居然一个个避祸不及、简直看她一眼都是天大罪过的模样,颜夕姑娘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啊。 在这之前,身为明月楼的头牌,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包括阁老要员,也曾经点过她的曲儿。 但~~,整个环境使然,他们就算是对她垂涎欲滴,口水都流出来,却绝不敢贸然,只能是偷偷背过身去咽口水。 包括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虽然在表面上装的人五人六、高高在上,就好像,在京师,在大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但此时~,真正见到了闻名天下、无数风流韵事流传的李元庆~,颜夕姑娘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差距。 不错,就是差距! 放在公开的茶会,亦或是诗会、酒会之类,哪怕是有阁老要员们在场,这些公子哥们,却也绝不会像是此时这般,简直视她若洪水猛兽,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反倒是要竭力在这些阁老大院们面前表现,表现他们的风流文采。 但此时~,他们却甚至连与李元庆对话的资格底气都没有,这简直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哪怕是面对阁老要员,颜夕姑娘却也从未感到过如此巨大的差距。 一旁,田宏遇这边,虽是对颜夕姑娘痴迷至极,眼珠子怕是都不转了,就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嚼碎了。 连李元庆似乎也要以这个老男人为准。 但~~,颜夕姑娘却是深深明了~,这个老男人,‘有贼心没贼胆儿’,根本就担不住事情。 恐怕~,到最后,拍板的权利,还是要落到李元庆的身上。 更不要提,田宏遇这老男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过猥琐了,又怎能跟高大威凛、成竹在胸的李元庆相提并论? 颜夕姑娘此时忽然也明白了,为何~,当年时,她的前辈彩虹姑娘,就算是拼尽了所有,也要靠到李元庆的大船上了。 尤其是~,颜夕姑娘可是听说了,彩虹姑娘竟然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 她颜夕,难道比彩虹那老女人还差么? 退一万步来讲。 哪怕李元庆真的看不上她、不要她,但~,但凡能与李元庆牵扯上什么暧~昧,对她整个身价的提高,也只有百利,而决无一害。 就算是走到了外面,她也有了一杆最为风光、怕是也最为实用的大旗! “呵呵。两位大爷,诸位公子,颜夕今天身子有些不适,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要弹什么曲儿了呢?两位大爷,您二位,能不能给颜夕些许提点?” 颜夕姑娘说着,波光流转着看了田宏遇一眼,但片刻,柔光若是落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呵呵。颜夕姑娘喜欢什么曲儿,那便弹什么曲儿便是。无需太过纠结。能听到颜夕姑娘亲自弹曲儿,某今日已经很是高兴了。” 田宏遇哈哈大笑。 田贵妃的生母,他的一个宠妾,当年是非常精熟与音律的,这也是为何田贵妃后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一个最重要因素。 只不过,此时环境使然,加之颜夕姑娘,明显比田贵妃的生母,档次要高出不少,田宏遇此时自然不会贸然,想尽量舒缓着,给颜夕姑娘这边留出空间,讨的佳人好感。 但田宏遇却是不知,颜夕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根本就没在他这‘老头子’身上,而是绝大多数,都聚集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看着颜夕姑娘欲拒还迎,微微羞涩,却又充满了深意的柔波,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呵呵。老哥哥,这般宽泛的范围,颜夕姑娘怕也要为难。这样吧。颜夕姑娘,你~~,就来一曲儿《春江花月夜》吧。”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笑道。 “春江花月夜?” 颜夕姑娘一愣,但片刻,大眼睛都微微笑弯了起来,娇柔笑道:“也好。那便如大爷所愿,颜夕也好久没弹这曲儿了呢。” 说着,她的纤纤玉指,轻轻拨动,开始调音。 李元庆这时扫视众人笑道:“来,为了颜夕姑娘的美曲儿,咱们再饮一杯。” 一众人忙纷纷笑着端起酒杯,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身边,白二娘忙又小心帮李元庆斟满了酒杯,心中一时却是思量万千。 颜夕姑娘这小骚蹄子,本以为,她真的是什么圣女,要为这明月楼尽心尽力呢。 但一见到真神,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可惜啊。 她白二娘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在此时,只能是给这小骚蹄子充当配角了…… 这时,杨磊却是快步进厅内来,来到李元庆身边,对李元庆低低耳语几句。 所有人登时都是一怔,纷纷本能的看向了李元庆。 便是一直在田宏遇这边调琴的颜夕姑娘,也下示意的看向了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既然事情顺利,那现在便走流程吧。范贤侄,王贤侄,诸位贤侄,你们以为如何?” 所谓的走流程,就是以寻常的自然死亡,来处理这些尸体了。 在座的公子哥谁又是傻子?忙纷纷点头称是。 李元庆一笑:“杨磊,这事儿你亲自盯着。等忙完了,给兄弟们准备些好酒菜。” “是。” 杨磊恭敬一拱手,虎虎生风的大步离去。 田宏遇眼见大局已定,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哈哈大笑道:“来,元庆,咱们再饮一杯。”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田爷,来~,为了颜夕姑娘这首美曲儿,咱们干了!” 说着,李元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田爷?” “田爷……” 这边,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虽也是喝下了杯中酒,但心中却登时被李元庆这声‘田爷’给炸开了锅。 京师中的王公勋贵,谁是姓田的,本就寥寥。 尤其是能跟李元庆平起平坐,甚至让李元庆恭敬的,那不是~~,呼之欲出了么…… ………… 正文 第1189章 勋贵的真正威势!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一粒沙,可填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首先身份便是第一重的保障。 而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各人的能力,便都显现出了根骨。 所谓‘先知者先知先觉,后知者后知后觉。’ 在面对未知事物、困难的时候,先知者究竟是凤毛麟角,寥落繁星,但~,后知先觉者,却是犹如牛毛,不知凡几。 之前,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已经捅下了这个大窟窿,在此时,李元庆已经点出了田宏遇的身份,他们又怎的能不想办法赶快的弥补? 此时,室内的整体温度并不是太高,也就是十九、二十度,主要是夜色已经深了,外面的风极大,几个暖炉虽是非常暖和,但效力必定会有所缩减。 但一旁,范二公子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的涌落下来。 他刚才……竟然,竟然把大明的国丈爷给开了瓢啊…… 这事情,若是一旦传扬出去……便是用‘xx毛’想,范二公子也能知晓这其中的后果啊。 甚至~,莫说是他范二公子了,便是他们范家,能不能保住,那都是难说啊。 这边,李元庆虽是已经用强势手段,将整个问题的危机压下去,但~,范二公子心中却是非常的明白。 李元庆压的只是这一时,依照田宏遇的身份,在后续,想要给他范二公子、给他们范家,穿个小鞋,找个小麻烦,那还用浪费太大的力气?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啊。 更不要提,是田宏遇这种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只要永和宫那位主儿~,稍稍吹偏一点点枕边风,他们范家,怕是就要面临灭顶之灾,甚至永世不得超生啊。 一旁,王公子的小脸儿上也是一片煞白,简直就快要没有人色了。 刚才动手给田宏遇‘开瓢’的~,虽是范二公子这边的家奴,但此时,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他就算是想开脱,却也根本没有地方开脱了。 他们这些公子哥,在很多时候,的确是人五人六、狐假虎威,表面上,简直风光至极,银子、美女、名气,简直要啥有啥。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他们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更明白。 说白了,豪门世家子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尤其是他们这些嫡出的嫡系子弟~,若自己不努力,只能是被淘汰。 或许真的有人性子懦弱,不愿意掺和勾心斗角,又或者美名其曰,哪里的黄土不埋人,自己想的开,不愿意自己活的太累,平平淡淡、顺顺利利,也是一辈子。 但~,谁都不是傻子啊。 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之时,哪怕你做的真的不好,至少~,你还有个选择的权利,至少还能挣扎一下自己的命运。 但~~,一旦你被推下了这个位置,你再想怎么怎么样,那就只能是想当然、完全白费力气了。 后世时,各种二代们,各种招摇,很是惹人反感,‘二代’也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代名词。 但在事实上,二代们因为家庭的优势,无论是受教育程度,还是受教育的水平,包括他们的眼界、纵深,或者说,对现实的体验程度,都要远胜于平民百姓。 话虽是不好听,但事实,却是怕要比之更加残忍。 还在娘胎里便含着金汤匙,自幼顺风顺水惯了、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的确是有。 一条河水养万千人。 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更何况,是寻常的人呢。 能作的,爱作的,的确是有,但~,他们究竟只是少数,其中的绝大多数,往往比平民百姓子弟更高深,更艰难,也更为沉重。 就像是此时的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他们在贫民老百姓的眼里,的确是高高在上、简直不可一世,但~~,当他们到了李元庆这种真正的实权派大佬眼里,又能算是什么呢?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谁又不想入仕,突破万千浪涌,站在潮头,当这时代的弄潮儿? 旁边,渠元吉几人,也都是面色各异,一时噤若寒蝉,连大气儿也不敢再喘一口。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逃避,这根本已经不可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他们的家族、产业,他们的所有一切,都在大明王朝的治下,就算是跑,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简直就像是脖颈后面的一把尖刀,已经抵在了他们的汗毛上啊。 好在,事情虽怀,但有李元庆在,事情却还不是坏到无法收拾的程度。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此时已经非常明白~,此时有李元庆的居中调和,把这件事情真正了结,并非是不可能。 但~,一旦过了今天这个场儿,他们要是单独再与跟田宏遇这边来谈,那~~,这事情的难度,可就不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了啊’。 田宏遇此时自是注意到了眼前这些个公子哥的神态表情,心中~,一时简直是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他田宏遇还用说什么,还用做什么呢? 李元庆已经把所有一切,都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将所有问题,都理的怕是跟这边颜夕姑娘的小腰一般顺滑了。 先是用雷霆手段,直接大开杀戒,为他田宏遇出气,直接震住了场面。 而后,不疾不徐,利用威压,一步一步,在不经意间,便已经迫使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陷入了他的节奏,让他们几乎在毫无察觉的状态下就犯。 而此时,门外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包括明月楼白二娘这边,也已经被‘封住了嘴’,事情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元庆的掌控之内。 李元庆这时恰到好处的微微点出了一些他田国爷的身份~,这范二公子、王公子之人,又怎么逃?又能往哪里逃? 田宏遇笑眯眯的品了一杯酒,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随着旁边颜夕姑娘的调琴声,来回摆动。 而田宏遇旁边,颜夕姑娘此时也将事情的脉络看的差不多了,芳心中一时也是有些五味杂陈。 李元庆这心思,这手段,这狠厉,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啊。 莫说是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了,怕便是他们的老子,在此时,也只能是跪下来,乖乖的对他李元庆磕头求饶啊。 颜夕姑娘不由又偷偷瞥了田宏遇一眼。 这猥琐的老男人,虽是对他很痴迷,身份也算是尊贵,但~,不比较还没事儿,一比较,这简直是天差万别啊。 如果是田宏遇是块璞玉,那~,一边的李元庆,可就是纯正的羊脂白玉中的玉王啊。 该怎么选,这还用考虑么? 李元庆身边,白二娘虽是还稍稍有些没有摸透,不太明白其中深邃,但整个形势的变化,她却是清晰的感觉出来。 所有的重心,随着她身边这高大危险的男人的一句话,已经彻底倾斜到了他这边。 白二娘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真金珠玉虽是就在眼前,但白二娘却明显发现,这看似不足半步的距离,却简直仿似天与海一般遥远啊。 像是李元庆这样的男人,也只能是出现在她的梦中了啊…… 李元庆这时自然清晰的俯揽到了整个局势,笑吟吟的掏出了雪茄盒,磕出一支,递给一旁的田宏遇,又放到自己嘴边一支,示意白二娘帮他点燃。 又笑着将雪茄盒丢到范二公子、王公子这边,示意他们自己分。 白二娘忙小心的帮李元庆点燃了雪茄,刚想离开,李元庆却瞬时把她揽在了怀里,大手随意的把玩着她的纤腰。 白二娘想挣脱却又不敢挣脱,想动却又不敢乱动,只能犹如小猫一般,任由李元庆来控制。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飘飘然吐出了一口烟雾,笑道:“田爷,其实吧。范贤侄,王贤侄诸人,也不算是外人。年轻人嘛,有时候冲动,也是常事儿。今日个的确出了些问题,不过,既然都是自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有必要把事情搞的太僵了不是?” 田宏遇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片刻,他扯了扯头上还带着血的绷带,又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笑道:“元庆,说实话,今天这事儿,我很生气,非常的生气。我大明,乃是传承礼仪之邦,这些年轻人,又都是圣人子弟,岂可做出如此鲁莽、有辱圣人教诲、简直天怒人怨之事?这事情,若是传到了天子耳朵里,我都不敢想象后果啊。” “扑通。” “扑通扑通。” 田宏遇这边话音刚落,范二公子、王公子六人,已经一下子跪倒一片,拼命磕头。 “国爷,都是小辈们有眼不识泰山啊,竟然伤了国爷本尊,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国爷,小辈们真的知错了啊。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小辈们一次机会吧。” “国爷……” 到了此时,田宏遇早已经对一切早有预料,不由笑着看了这边的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淡淡一笑,笑着嗅着白二娘发丝深处的幽香,“国爷。事情的确是这样。若是天子知道……哎。天子这脾气啊,前日还差点打了我的板子。不过,国爷,范贤侄、王贤侄诸人,也都是我大明的精英,未来的国之栋梁,这事情,若是捅到了天子耳朵里,让天子生气是一方面,万一天子真动了肝火,流了血,那也是我大明的损失啊。”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刚才已经被田宏遇这话快要吓尿了,此时,猛的听到了李元庆这话,简直都犹若天籁之音啊。 一个个赶忙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又看向田宏遇。 田宏遇此时简直说不出的享受这感觉。 不仅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这等青年才俊,像是狗一样,正跪在他的脚下,乞求着他的怜悯,身边~,还有颜夕姑娘这等佳人陪伴。 即便此时,他不可能对颜夕姑娘做些什么,但~,只是看着颜夕姑娘有些惊恐的目光,微微张开的诱人小嘴儿,田宏遇心中简直比吃了蜜还甜那。 这不就是勋贵的真正威势? 弹指间,万人俯首,一切皆在掌控! 片刻,田宏遇不由淡淡笑道:“元庆,话倒是不错,我田某人其实也不是固执死板之人,也愿意给这些小辈们一个机会。不过,我心里这口气,一时却真是难咽下去啊。” ………… 正文 第1190章 春江花月夜! ~~~~~~ 老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 ? ?·1KAnsHu·’ 田宏遇之前虽空有国爷的身份,却苦于不得法门,只能白白浪费他这无以复加的优势,不能融入主流。 但此时~,身边有李元庆的强力支撑,田宏遇简直就像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就好像是‘处男’,哪怕表现还稍显稚嫩呢,却是已经走上了轨道。 片刻,李元庆笑道:“田爷这般,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事情……” 说着,李元庆看了下方的范二公子和王公子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凝神陷入了思虑。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本就一直牢牢的盯着李元庆的每一个动作,到了此时,他们又焉能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片刻,范二公子忙道:“国爷,国爷,小辈真的知错了。只求国爷再给小辈一个机会,任何惩罚,小辈都心甘情愿啊。” 王公子也忙拼命磕头道:“国爷,早就闻您宽仁厚德,是我大明的典范,恳求国爷再给小辈们一次机会啊。” 渠元吉几人也忙磕头如捣蒜,连连苦求不止。 大局虽已尽在掌控,但此时,田宏遇心里一时反而有些犹豫起来,忙又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当然明白田宏遇的深意。 权利虽至高无上,只可惜,对其中的‘度’,田宏遇还没有完整的概念。 片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道:“范贤侄,王贤侄,田爷这边的医药费,嗯。你们便凑个整吧。也算是十全十美的将此事过去。如何?”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又怎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一时忙拼命磕头:“谢叔父大人提携。谢叔父大人提携啊。” 看着他们磕头如捣蒜的模样,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本山大叔和范伟那部经典小品中的一幕:“你看,他还谢谢。” 田宏遇此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愈发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像是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帮人,虽表面看似光鲜,但实际上,他们在家族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主动权。 换句话说,他们手里的银子,并不是太过充裕。 但若只要一万两,显然~,他田宏遇这国丈爷也太不值钱了。 但若要个三五十万两,明显也超出这些公子哥们的承受范围,若真把事情搞大了,他田宏遇这边也不会太美。?   ?·1?K?A书nsHu· 而十万两,六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既能让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帮公子哥,感觉到肉疼,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彰显、匹配他田国爷的身份。 最关键的是,双方对这个结果大差不离都能接受。 而这十万两银子,便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偷偷流进了他和李元庆的腰包里。 整个大局已经完全走进了渠道,李元庆笑道:“诸位贤侄,事情既已经过去,那咱们也不必拘谨了。诸位贤侄都起来吧。今日时候已是不早,待明日下午,咱们再一起、好好喝一杯吧。此时,咱们还是先听颜夕姑娘抚琴为先。” “谢叔父大人。” “谢叔父大人……”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登时又是跪倒一片。 颜夕姑娘这时却偷偷的万种风情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那意思是,到现在,才想起她来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是用力的嗅了嗅怀里白二娘的发丝深处。 颜夕姑娘俏脸不由微微一红,忙垂下了头,恭敬笑道:“两位爷,颜夕要开始抚琴了。只是,颜夕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时候也有些晚了,若有走调,还请两位爷和诸位公子不要见怪啊。” 田宏遇忙哈哈大笑:“颜夕姑娘太客气了。今夜能闻得颜夕姑娘抚琴,已经是田某的荣幸了。” 这时,范二公子忙恭敬拱手道:“两位叔父大人,小侄忽然想起来,小侄家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去处理。这……小侄先行告退了。” 王公子登时也反应过来,忙也恭敬道:“两位叔父大人,小侄这边也有些事情……” 渠元吉几人也反应过来,忙也纷纷找理由告辞。 田宏遇心中不由更为惬意。 这帮兔崽子,倒还不是太过不赶眼色嘛,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笑道:“既如此,你们便回去处理要事吧。至于明日晚宴的地点,那便先定在这明月楼吧。” 范二公子、王公子几人登时不由大喜,忙又对李元庆和田宏遇磕了几遍头,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等他们走了,田宏遇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来,咱们老哥俩走一个!”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跟田宏遇碰了一下杯,“国爷,咱们再浪费时间,颜夕姑娘怕是要睡着了啊。” “哈哈哈。元庆,幸得你提醒啊。颜夕姑娘,请。” 颜夕姑娘波光流转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微微一个万福,又恭敬的看了田宏遇一眼,同样乖巧的一个万福,两只纤纤玉手,就仿似一个个纤细的精灵,开始在这巨大的古筝上飞舞起来。 。 是唐代大才子张若虚的一首千古名作。 到了此时,早已经广为流传。 只不过,因为其中的韵味稍显复杂,韵律也稍显困难,并不是太符合此时大明权贵、士大夫阶层的腔调,点这曲子的人,并不是太多。 而能弹好的,那就更少了。 但颜夕姑娘是何人? 能登上此时的京师第一楼、明月楼的花魁宝座,怕绝不比当选正宫皇后,要简单许多。 随着她娴熟的玉指伴随着琴声进入了节奏,她也开始轻轻吟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李元庆和田宏遇,经过了今晚这么一大通折腾,也都有些疲惫了。 尤其是田宏遇,他的精力跟正值当年的李元庆,自是远远无法相比。 伴随着颜夕姑娘精妙的琴声,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闭着眼睛,嫣然已经沉浸其中,非常放松。 李元庆此时也放松了不少。 尤其是古筝的曲调,比后世比较暴躁的现代乐器,要更为优雅,也更为宁静。 哪怕是西方高雅的钢琴呢,李元庆却始终还是更喜欢华夏传统古筝的小桥流水,磅礴青山,就仿似缠绵悠长、却又巍峨澎湃的山水画卷。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当听到颜夕姑娘唱到这里,李元庆不由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手轻轻的拍打着白二娘丰腴浑圆的大腿,仿似陷入了遥远的深思。 白二娘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如果是高兴,换做是十年之前,有这场面,她怕是做梦都要被笑醒啊。 可惜啊。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她白二娘此时已经只是残花败柳,人老珠黄,又怎的还能对李元庆有所奢望? 既然已经无法选择,她也索性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这只能在梦里深处,才能出现的温存。 颜夕姑娘此时虽在弹着琴,又唱着曲儿,但她的美眸,却几乎从未离开过李元庆身上。 她自是注意到了李元庆的动情之处。 一时间,她也有了小心思,不由弹唱的更为卖力,极为投入。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仿似仙音般的歌声、琴声中,李元庆的思绪也辽阔的扩散开来。 前生今世。 从小时候,他出生的那个鲁中小山村,幽幽的青山,潺潺的小溪,雄壮的公鸡,看家的土狗。 一恍惚,十几年时间一瞬即逝。 青山虽依旧青,但树木却是已经少了不少。 溪水虽依旧流,却再看不到当年的清澈,溪边只有叫不出名的各种动物粪便,破塑料袋,各种生活垃圾。 当年雄壮威猛的公鸡,也似乎失去了当年的架势,蔫儿吧唧,没有几分斗志。 土狗虽依旧是那般模样,却仿似更老了,连一只鸡也打不过…… 转眼,灯红酒绿的南国明珠,刺眼的汽车灯光配合着摇曳的霓虹灯,映衬着一片片袒胸露乳的鲜活**。 他李元庆,就像是一只微小的、简直毫不起眼的蚂蚁,迷失在这庞大的仿似巨无霸一般的城市深处。 画面忽然猛的一转。 高耸的沈阳城头下,八旗铁骑的连绵旌旗战阵,已经兵临城下。 贺世贤、尤世功,数以千计、万计的艳红色明军儿郎,勇武~,却又软弱的不断倒在一张张狰狞丑陋、服饰却又无比光鲜的金钱鼠辫刀下。 镇江城头上,毛文龙意气风发。 宽阔的鸭绿江深处,远处的镇江城,已经是火海一片。 陈忠眼泪就像是涌泉,死死的握着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弟兄们,弟兄们都没了啊。” 广鹿岛,李元庆和陈忠凭借着忽悠李氏父子,迅速站稳了脚跟,又跑到登莱,‘偷鸡摸狗’,大发横财。 深冬的长生岛,一片缥缈,荒无人烟,一小队人马,却是在夜色深处,缓缓登录。 宁远城,觉华岛,天启小皇帝,张宝珠,孙承宗,毛文龙,贺世贤,尤世功,舒木蓉,聪古伦…… 一片片画面,一张张脸孔,一张张俏颜…… 莫名之中,李元庆的眼角边,竟然流出了几滴液体…… 一将功成万骨枯! 谁又能知道,他李元庆走到今天,手上究竟沾满了多少鲜血,脚下~,又踩着多少尸骨呢? 颜夕姑娘此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元庆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也会流眼泪。 但片刻,她一直隐藏在淡淡薄纱下的娇俏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来,更为动情,却也更为激情的全身心投入到了弹唱之中。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 正文 第1191章 魔鬼! ~~~~~~ 随着颜夕姑娘洁白如葱的纤纤玉指,拨弄完最后一个音符,室内一时却陷入了仿若冰封寒冰一般的沉寂。 厅内众人仿似连呼吸也停止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颜夕姑娘也没想到,她今天发挥的居然这么好,这一首《春江花月夜》,几乎是她抚琴唱曲儿以来的最高水平了。 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女为悦己者容’? 还是……李元庆这人身上,真的带有某种无法言喻的魔力? 想着,颜夕姑娘偷偷看了一旁的田宏遇一眼,田宏遇还在闭着眼睛,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颜夕姑娘也放下心来,偷偷看向了不远处的李元庆。 李元庆这时却已经从这看似悠长平淡、实则绵里藏针、跌宕起伏的壮阔曲乐中回过神来,心中一时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翻涌升腾。 才气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难形容。 就像是从古至今,天才~,往往是被人误解、与常人迥异的一个群体。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可能并享受不到他们的才气带来的荣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沉淀,这种光芒,却是无法遮掩的显示出来。 就像有时候,你可能会觉得一样东西好,怎么看都好,但~,若真要让你去说出它哪里好,为什么好,你可能一时还真说不出来。 就像是张若虚这首春江花月夜的意境,十年前,李元庆听,是一个感觉,但此时~,李元庆再听,却又完全是另一个感觉。 可惜啊。 如此天才,却只有这一首经典流传下来。 片刻,李元庆哈哈大笑:“颜夕姑娘馨艺双绝,这首名曲,出神入化,引人入胜,元庆佩服。田爷,咱们一同敬颜夕姑娘一杯如何?” 田宏遇这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着点头,“元庆此言不错。颜夕姑娘,来。咱们同饮一杯。” 颜夕姑娘施施然一笑,“谢两位爷夸赞。” 说着,纤纤玉指忙端起酒杯,给李元庆和田宏遇示意一下,轻轻撩起了一些面纱,将杯中酒饮尽。 李元庆喝完酒,掏出怀表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过了子时了。 笑着对田宏遇这边道:“田爷,时辰已是不早。咱们今夜不若就在这明月楼暂住一晚,不醉不归如何?” 田宏遇此时又怎会拒绝李元庆的意见?更不要提,李元庆这提议,正和他的心意了。忙笑着点头,“也好。不过,元庆,老哥哥我就怕耽误了你明日的正事儿。” 李元庆哈哈大笑:“陪田爷吃好喝好玩好,就是元庆这几日最大的正事儿!”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白二娘本想亲自去安排李元庆和田宏遇的住宿,但李元庆这边,却是一直‘霸占’着她,一直揽着她的纤腰,不让她走,她也无奈,只能吩咐几个心腹侍女,先将李元庆和田宏遇的住宿安排妥当。 明月楼虽是此时的京师第一楼,一直以来,豪门权贵不断,但在此时~,像是李元庆这种真正的实权派大佬,包括田宏遇这种真正的皇亲国戚,能在这边留宿,那可绝对算是蓬荜生辉之事。 尤其是此时,仅是李元庆的亲随亲兵,就有二百多人,寻常的小店,还真安顿不下。 但明月楼这种‘大场子’,在这方面的预备,还是相当充裕的,不多时,几个侍女便都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而厅内,随着李元庆的几个拿手段子笑话,气氛也渐渐柔和融洽了不少。 李元庆这边有白二娘陪伴,田宏遇这边则是有颜夕姑娘陪伴,也是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只不过,李元庆可以对白二娘这边为所欲为,但田宏遇却只能将颜夕姑娘奉若座上宾了。 但田宏遇这边非但不恼,反而是非常享受这感觉。 这种高等级的精神层面的交流,仿似~,让他有了一下子真正融入勋贵阶层的虚幻。 好像他已经可以跟那些大佬、名士们,平起平坐了。 李元庆这时笑道:“老哥哥,老喝这花雕,也不得酒劲儿。咱们换些烈马来如何?这样,老哥哥您陪颜夕姑娘,小弟我陪二娘妹子,一人走十个?十全十美。如何?” 田宏遇心情正值大畅,不由大笑着点头,“也好。元庆。来完这一轮,咱们老哥俩再走十个!好事成双!” 李元庆哈哈大笑,摆手对一旁的侍女道:“换最好的烈酒来!” “是。” 侍女不敢怠慢,忙袅袅出门外。 不多时,端来了七八壶上好的烈酒,有云贵夜郎的茅台,自然也少不了长生岛的辽南老窖。 田宏遇笑着与这边的颜夕姑娘推杯换盏,李元庆也对身边的白二娘‘上下其手’,举杯畅饮。 如果放在寻常,颜夕姑娘是很难这般放开了陪客人喝酒的,但此时,她虽与李元庆没有直接的交流,但两人偶尔间的一个眼神碰撞,却是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深意。 白二娘这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大眼睛看向李元庆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惶恐。 三杯烈酒下肚,李元庆笑着看着白二娘的眼睛,把玩着她的小手道:“二娘妹子,你在这明月楼,已经不少年了吧?感觉如何?” 白二娘一时有些吃不准李元庆的深意,思虑片刻,忙恭敬又小心的道:“回,回爷的话,奴家自幼便在明月楼长大,一晃~,已经二十年了。奴婢也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二娘妹子的这份忠心,元庆佩服啊。不过,元庆一直感觉,二娘妹子困在明月楼这小地方,有些~,有些屈才了啊。” 说着,李元庆直勾勾的盯上了白二娘的眼睛。 白二娘登时不由大骇,花容都有些失色。 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胆敢在明月楼,就这般……就这般堂而皇之的挖她的墙角啊。 这…… 片刻,白二娘忙小心帮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又端起自己的酒杯,恭敬与李元庆示意一下,“爷,奴家,奴家敬您一杯……” 李元庆哈哈大笑,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中酒杯道:“元庆知道,二娘这边,或许有难处。不过,元庆一直相信,所有的困难,都是用来解决的。二娘不去试一下,不走出去看一下,又怎能知道,这世界,到底有多大,这天空,到底有多宽广呢?” “………” 白二娘一时不由无语,也很难找到理由,来反驳李元庆这边。 但片刻,她却忽然发现,李元庆的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面…… “爷……” 白二娘赶忙哀求般的低低一声,简直不知所措。 但李元庆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大手反而是变本加厉,贴在她的耳边低声笑道:“二娘,爷想出去方便一下。你过来扶着爷。” “呃……是。” 白二娘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小兽,又怎敢反驳李元庆?只能乖巧的起身来,服侍李元庆起来。 李元庆这才笑着伸出了手,对一旁的田宏遇道:“田爷,小弟出去方便一下。田爷慢慢喝。” 低度酒一下子换到了高度酒,就好像是啤酒一下子换成了高度白酒,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时也会有不适应。 更不要提,李元庆和田宏遇在此时,已经是今晚的第三顿酒了。 田宏遇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酒意,忙打着饱嗝笑道:“元庆,你这边快些。老哥哥我马上也要去。” 李元庆哈哈大笑:“好。小弟很快便回来。” 明月楼的布局,跟雾雨阁极为类似,此时这阁楼,前面是花园回廊,后面则是还连襟着一个精巧的小院儿。 不像是江南那边的建筑格局,非常小巧精致,极为节省空间,像是这种商业阁楼,一般都是将一些生活的基础设施放在一楼,二楼才是客厅待客。 来到后面小院儿的厕所,白二娘羞红着脸,服侍着李元庆解开裤腰带,刚想退出去,却不防,李元庆竟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像是拎小鸡一般,将她拎到了身前,狠狠的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白二娘的瞳孔登时猛然放大。 如果到了这时,她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那她这么多年,可就是白混了。 “爷……” 白二娘刚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身下,慢斯条理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二娘,等下,你洗干净了,今晚陪着爷。” “………” 白二娘此时已经完全不知到底该做如何反应了。 她在明月楼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碰到过闹事的,更不是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勋贵,但这些人,无论怎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是要给明月楼背后的东家几分面子。 绝不可能太过火,更不可能完全不按照规矩来。 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但此时~,亲眼目睹了李元庆的手段,尤其是亲身体会到了李元庆简直无以复加的强势之后! 白二娘忽然发现,她以前能借用、甚至一度引以为傲的各种手段,在这个高大威凛的男人面前,简直就如同纸片一样,根本不堪一击啊…… “怎么?二娘,你不想给爷这个面子?” 看到白二娘这边久久没有反应,李元庆的语气不由骤然凛冽下来,简直比外面嗖嗖的北风还要更为阴冷数倍。 “爷……” 白二娘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粗暴的撕住了她的头发…… 两三分钟之后,白二娘这边刚刚找到节奏,李元庆却是一把将她拉起来,笑着在她羞红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二娘,还不错。等下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 白二娘此时忽然有些想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汗毛简直都要倒竖起来啊。 眼前这个男人,简直……简直就像是魔鬼啊。 白二娘简直无法想象啊。 如果,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了,那明月楼…… 怕是比当年彩虹姑娘的损失,还要更大数倍啊…… 这又让她如何跟信任她的东主交代? 东主他老人家又该如何看她? 但片刻,白二娘忽然也反应过来,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声望地位,便是东主他老人家~,怕~,怕是也不敢与他直面交锋啊。 这…… 这时,李元庆却贴着白二娘的耳垂边、温柔的亲了一下,低声笑道:“二娘,你知道~,爷最喜欢你的,是你的什么么?” ………… 正文 第1192章 胆大包天! ~~~~~~ 不多时,李元庆和白二娘有条不紊的回到了前厅内。 只不过~,在白二娘极力伪装的格式化笑意之下,她的芳心里,却早已经是一片惊恐和嘈乱。 到了此时,她已经清晰的明了,她就像是一只还算漂亮的小鸡,被李元庆这种人物看上了,又怎的可能还有挣脱的机会? 便是范二公子、王公子那些贵公子们,在李元庆的手里,也只能像是泥巴一般、被随意揉捏,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更不要提,是她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弱女子了…… 这都是命啊。 好在~,唯一让白二娘庆幸的是~,李元庆虽然暴虐狠厉,完全不按规矩出牌,简直心狠手辣,但~,李元庆的暴虐却并非那种莽汉直白粗暴的暴虐,而是~,一直保持着深深克制的冷静。 哪怕是此时李元庆已经喝了这么多的酒,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早就要耍酒疯了,但李元庆这边,却依然冷静的简直可怕。 他的每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看似简单的话语,却仿似~,都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深意。 这简直就像是骤然涌到天空的一片连绵乌云,她白二娘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包裹其中,根本就不能再有任何挣脱的机会了。 这边,田宏遇刚才应该又被颜夕姑娘灌了不少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含含糊糊笑道:“元庆,你,你去了,这回,这回该我了。哈哈哈,今日,真是痛快啊……呃。” 田宏遇打了个饱嗝,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却一下子差点摔倒。 李元庆忙大步上前将田宏遇扶住,忙对这边还有些发愣的白二娘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扶田爷去方便?” “呃?是。” 白二娘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门口边侍女,小心将田宏遇架起来,但白二娘还是不放心,又多叫了四名侍女,她们一共七人,忙小心搀扶着田宏遇,走向后院的厕所。 颜夕姑娘此时还未出阁,又身份高贵,这种事情,她自是不用去做的。 等到白二娘和田宏遇诸人都出去,颜夕姑娘总算是有了跟李元庆独处的机会,淡淡薄纱后面的俏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似是酒晕,又似是羞涩,小心端起一杯酒,施施然袅袅来到李元庆这边,深深一个万福道:“爷,奴家敬您一杯。” 李元庆淡淡一笑,端起酒杯,笑着与颜夕姑娘碰了一下杯,“颜夕姑娘,请。” 说着,李元庆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颜夕姑娘俏脸不由更红了,轻轻娇笑一声,“爷,您真是豪气。” 说着,一只小手忙小心掀起了面纱,将酒杯举到诱人的红唇边,刚要喝下去,却不防,李元庆大手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猛的一下,一下子将她的娇躯,拉到了自己怀里。 颜夕姑娘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就想惊呼,却不防,李元庆早有准备,大手早已经捂住了她的小嘴。 此时虽是深冬,马上临近年节,天气已经极冷,但颜夕姑娘毕竟是头牌花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外面套了一层缥缈的薄纱。 李元庆几乎没有费半点力气,大手已经准确的伸进了颜夕姑娘的胸前深处,握住了一团极为娇俏活波、有些陌生、却又仿似极为熟悉的饱满,肆意妄为。 颜夕姑娘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许多。 她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这厮,竟然……竟然胆敢如此胆大包天啊…… 此时,厅内虽然没有人,但门口,至少还有不下四个侍女婆子,若万一她们朝里面看上一眼…… 但李元庆却丝毫没有害怕的觉悟,仿似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不仅对她上下其手,更是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小嘴。 颜夕姑娘本来还想反抗,但她又怎的可能敌得过李元庆的力气? 不多时,她只能认命了,有些说不出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李元庆这才笑着放开了颜夕姑娘,在她娇俏的娇臀上掐了一把,嘴上却大声道:“颜夕姑娘这杯酒,元庆真是受宠若惊啊。来,颜夕姑娘,元庆再敬您一杯。” 颜夕姑娘这时也反应过来,忙娇笑着大声道:“多谢爷厚爱。” 说着,忙起身来,来到李元庆身边,小心为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却是忍不住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看向李元庆的眼睛,又羞又愤狠狠的低声啐道:“李元庆,你真是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本姑娘真是看错了你!” 李元庆却丝毫不生气,而是顺势抓住了颜夕姑娘的端着酒杯的葱葱玉手,放在嘴边,用力的嗅了一下,低声笑道:“好香。” 说着,又顺便喝掉了颜夕姑娘手中这杯酒。 颜夕姑娘虽是饱经风浪、见多了大场面~,但却从未像是此时这般,简直对李元庆毫无办法。 片刻,她忙回身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李元庆,你,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情告诉田宏遇?呵呵。他若知道了,你竟然如此卑鄙,一定会很精彩吧?”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低声道:“我这老哥哥已经不撑了,回来,你再敬他几杯酒。我已经有些等不急了。” “你……” 颜夕姑娘简直羞愤欲死,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却传来了白二娘很大声的说话声:“田爷,这里有台阶,您小心些。” 李元庆笑着看着颜夕姑娘的眼睛一眼,低声笑道:“你还能跑的了么?明日,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颜夕姑娘的小手忙用力挣脱开了李元庆的大手,闪身退到另一边,片刻,却咬了咬红唇低声道:“李元庆,你~,你最好说话算话。若是你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庆低低一笑:“有美女不要,我李元庆还没有那么傻。你放心,你的结局,只会比你想的更好。” 颜夕姑娘正被李元庆说中了心事,俏脸儿不由更红了,刚想开口,这时,白二娘诸女,却是已经扶着田宏遇走进来。 虽是放了水,又被冷风吹过,但田宏遇这边毕竟上了年纪,今日喝酒的强度又这么高,他虽还强自保持着几分清醒,但明显已经撑不住了。 有些含含糊糊的笑道:“元庆,来,咱们,咱们再喝一杯。” 李元庆忙起身扶住田宏遇笑道:“老哥哥,今日,咱们的情谊已经到了。身体才是第一位嘛。二娘,还不快扶田爷回去休息。对了,给田爷安排两个清倌人。必须将田爷伺候妥当了。” 白二娘此时又怎能选择?忙恭敬称是,小心去安排。 看着白二娘诸女又扶着田宏遇离去,颜夕姑娘的俏脸不由更红了,忍不住低声啐道:“死人,你,你一定要今夜么?” 李元庆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颜夕姑娘的小手,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生米若不做成熟饭,爷的米,又怎能放心吃到肚子里?你最好赶快找个地方,要不然,爷可就要在这里辣手摧花了。” 颜夕姑娘用力掐了李元庆的手臂一把,俏脸已经一片羞红,片刻,却低声道:“去……去纱幔里面。那里有个小隔间。” 李元庆微微一笑,一把拉住颜夕姑娘的小手,快步走进了纱幔里面…… ………… 也就是十分钟之后,纱幔里面的小隔间内,李元庆和颜夕姑娘都已经精疲力尽,死死抱住对方。 李元庆贴在颜夕姑娘的耳边低声笑道:“明日,我安排给你赎身。晚些时候,送你去田宏遇在城外的庄园,中途,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对了,在这边,你的亲信,可以带走。不要有任何顾虑,明日上了马车你只管睡觉便是,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这时,颜夕姑娘的脸颊两边,两行清泪却是止不住的涌落出来。 片刻,她忽然狠狠的在李元庆的胸口上咬了一口,两只小手死死的搂住李元庆的脖颈道:“李元庆,若是你敢负我,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我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颜夕姑娘俏脸上的泪痕,“说什么傻话?今夜太急了,爷还没有好好享受大名鼎鼎的颜夕姑娘的温存呢。其实……今夜,你留在这边,也未尝不可。” 颜夕姑娘却被吓了一大跳,忙挣扎着从李元庆的身下起身来,低声啐道:“若我今夜留在这边,明日你还怎的为我赎身?我知道你已经拿下了白二娘,但明月楼这边,说话的可不是她。若他们就是要发难,不肯卖我,你又当如何?”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慢斯条理的提上了裤子,“我是买你送给田宏遇。他们最好刁难你。” “嗳……” 颜夕姑娘不由一愣,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言下深意。 但片刻,她却用力摇了摇头,娇笑着白了李元庆一眼,“我常听人说,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若事事依你,你又当如何待我?谁又不知道,你府上美女如云。” 这时,两人基本上都已经收拾立整,李元庆笑着将颜夕姑娘揽在怀里,用力亲吻着她的乌丝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李元庆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让女人伤心的事情,我却绝不屑于去做。如果我没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今夜便绝不会这么贸然。呵呵。颜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李元庆一直有收拾花魁的癖好。” “呸。” 颜夕姑娘忍不住娇声啐了一口,小手用力撑住了李元庆的胸膛,狠狠给了李元庆一个白眼:“你岂止不是正人君子,你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卑鄙无耻的小人。亏得民间,把你风传的那么高尚。我现在才明白,世人只知空穴来风。”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对于百姓们,我李元庆愿意做这个好人,为他们撑起这片天!但~,对于权贵们……”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才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颜夕姑娘娇躯不由一颤。 她此时终于明白……为何,为何李元庆竟然胆敢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冒天之大不韪了。 这人的心思,简直是…… 但此时,她已经上了李元庆的贼船,又能奈何呢? 只能希望李元庆能像是他保证的那般,像是民间传言的那般,能好好待她,给她一个真正安稳的前程了。 片刻,颜夕姑娘抓着李元庆的大手的小手,不由握的更紧了些,却忙转移话题道:“白二娘应该快回来了,咱们不能再在里面久留了。” ………… 正文 第1193章 夜雪! ~~~~~~ 白二娘非常明了,李元庆与颜夕姑娘这边必定有话要交流。 她虽与李元庆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却一直处在李元庆强势压制的阴暗面之下,对李元庆的性子、手段,了解的自然也更为深刻。 她可不傻。 她不过是区区弱质女流,又无强势根基,又怎可能与李元庆这种近乎是要逆天般的强势枭雄作对为敌? 明月楼的确是对她恩重如山,但此时~,明显是她的小命儿更为重要啊。 白二娘一直在田宏遇下榻的客房这边,找了不少理由,墨迹快要一刻钟,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回赶。 而等白二娘回到这边的时候,李元庆和颜夕姑娘早已经收拾立整,且等了白二娘差不多有五六分钟。 看到白二娘到了门口,颜夕姑娘忙施施然端起了一杯酒,笑道:“李爷,时候已是不早,奴家再敬您一杯。您也早些安歇吧。” 看着颜夕姑娘登时又变回了‘圣女’,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啊。尤其是漂亮女人。 就像是殷素素临死前,对她的宝贝儿子张无忌说的那句话:“永远都不要相信漂亮女人。” 不过,这话稍稍有些绝对了。 所谓江湖,其实也并不只是光鲜和靓丽的大场面,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泥汤子,注定要占据大多数时间。 人生在世,谁又能没有苦楚呢? 尤其是像是颜夕姑娘这样绝代芳华、却没有太多根基支撑的美女。 这就好像后世时,富二代泡个美女,那根本就不用费力气,甚至一顿饭都不用,但~,穷屌~丝泡个美女,那却几乎就等同于痴人说梦。 无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白,哪怕是各取所需呢,他却也需要保持住这种居高临下的温存,一直去拥有、去掌控,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往前走,而绝不能从云端跌落。 他想要享受屁股底下这把宝座的红利,那就只能不断的强迫、鞭策自己,越来越强大! 片刻,李元庆笑着饮尽杯中酒,笑道:“颜夕姑娘,今日,您这首春江花月夜,着实是让元庆感触良多啊。今日听君歌一曲,元庆的心情、眼界,一下子都开阔了不少啊。今日能结识颜夕姑娘,真是元庆的荣幸。” 说着,李元庆极为绅士的笑着对颜夕姑娘深深一礼。 颜夕姑娘虽是蒙着面纱,但俏脸却登时忍不住一阵羞红。 这死人,简直就像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啊。 她这边甚至没有什么暗示,李元庆那边却已经将场儿给她圆满了。 只是,今日之事……这么快,这么急,又这么暴躁……李元庆这死人,会不会吃饱了食就不认账了…… 颜夕姑娘芳心中一时简直纠结无比,但这时,白二娘已经走进了屋内。 颜夕姑娘也明了,她绝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否则,今晚她怕还要再着李元庆的道儿,那她的尊严,可就要完全被李元庆踩在地上了。 忙起身娇声笑道:“多谢李爷盛赞。那~,奴家先告辞了。” “呵呵。脚下路不平,颜夕姑娘慢走。” 李元庆笑眯眯的看了颜夕姑娘一眼。 颜夕姑娘俏脸登时又是一热,忍不住偷偷用力剜了李元庆一眼。 这死人,真是坏到家了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到现在还说不出的火辣辣的疼么…… 但此时她当然不能再跟李元庆斗嘴,笑着与白二娘寒暄几句,施施然袅袅消失在了门口的黑暗里。 这时,白二娘刚才面对颜夕姑娘的笑脸登时消散无踪,极为紧张的侍立在李元庆身边,低声道:“爷……” 李元庆一笑,一把将白二娘揽在了怀里,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二娘,时候不早了,爷也有些乏了。走。伺候爷休息去。” “……是……” 白二娘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像只柔顺恭谨的小猫儿一般,恭敬对李元庆点头称是。 ………… 客房离这边饮酒的阁楼不远,转过回廊走上四五百步,便到了地方。 但这里却不是贵宾客房,而是大通铺,因为李元庆的亲兵们此时都被安置在这边。 “爷,奴婢已经为您放好了洗澡水。只是,爷,奴婢,奴婢年老色衰……” 白二娘简直无法形容此时她心中的感觉,但下意识的,她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刚进屋子里,关好了门,她便‘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了李元庆身前。 因为此时她依然并不知道,李元庆对她的真正深意是什么…… 李元庆却并未理会白二娘,而是来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登时,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夹杂着些许刚刚飘起来的雪沫儿。 李元庆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今年京师的第一场雪,但此时下了雪,总算是一个好兆头。 白二娘因为骤然进来的寒风,穿着有些单薄的她、娇躯不由本能的一缩,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兽。 李元庆曼斯条理的掏出了雪茄盒,磕出一支,借着一旁的烛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片刻,笑道:“二娘,你其实……其实不必这般紧张。到爷这边来。” 说着,李元庆笑着关死了窗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踢了踢脚下的火盆,让里面的炭火燃烧的更均匀。 白二娘虽是极为畏惧李元庆,但又怎敢违背李元庆的命令?只能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坐。” 李元庆笑着指着对面的椅子。 白二娘委屈的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李元庆对面。 “呵呵。二娘,还记不记得爷我之前问你的话?爷最喜欢你什么?” 白二娘有些惊惧又迷茫的摇了摇头,片刻,又用力咬了下嘴唇,道:“爷,奴家,奴家真的不知,奴婢只是残花败柳,不值得爷……” 白二娘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二娘,你不必惊慌,也不必这般自贱。咱们活着都不容易。你看我李元庆现在光鲜,十年之前,我又何尝不是最低贱的泥腿子?咱们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又有什么丢人的?” “爷……” 白二娘一时更加不知所措。 依照她的身份,每月虽只有一旬在明月楼当值,但这么多年了,她见过的男人,王公权贵,才子二代,没有一万,怕也得有八千。 但却从未有一人,说话能像是李元庆这么……这么粗暴,却又这么真实…… 更关键的……李元庆明确表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瞧不起她,这…… 李元庆笑着挑起白二娘尖尖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二娘,你~,你很像爷十几年前,看上的一个姑娘。只可惜……” 李元庆并未继续说下去,失笑着摇了摇头,“二娘你放心,爷既然想要你,就绝不会再把你推进火坑里。爷只想~,有时候,能有个说话的人……” 说着,李元庆有些说不出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整个气势,登时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爷……您,您……” 白二娘赶忙站起身来,从正面,小心帮李元庆揉着太阳穴,见李元庆并没有崩坏,而是柔顺的靠在了她丰满的胸前,白二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片刻,忙低声又柔声的道:“爷,您,您没事吧?” 李元庆笑着抱住了她的娇臀和大腿,笑道:“爷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服侍爷去洗澡吧。” “呃?嗯……” 白二娘只犹豫了片刻,却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 夜色已经很深了。 烛火已经被熄灭,外面的寒风像是疯了一般,‘噼里啪啦’的拍着窗檐,‘嗖嗖嗖’的呼啸而过。 窗外的地面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之前所有的足迹,悲观,喜悦,都被遮盖在了这白茫茫的雪沫儿之下,仿似,整个天地都得到了洗涤。 但此时,屋内幽深的黑暗里,被几丝细微月光映衬的斑驳人影,却依然在激烈的‘搏斗’不止。 黑暗中,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一时却有些说不出的狰狞和暴躁。 今日事,今日毕。 李元庆一直不是一个喜欢拖沓之人,这句话也一直都是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一句座右铭。 今日之事,虽只是意外引发,冲突意外,过程以外,结局也意外,但一切却皆已经落入了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哪怕~,他威压、欺骗了很多人呢。 李元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但有一点李元庆却很明了~,他此时~,正行走在光明与黑暗深渊的边缘。 进,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但若退~,那却是仿若永远无法挣脱般的深渊啊。 李元庆耳边仿若忽然响起了长生岛学堂中,一群群稚童的青涩朗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但片刻,李元庆眼前却又仿似看到了毛文龙正当年时那英挺挺拔的身影,“元庆,今年秋初,我准备进军宽甸深山……” 不知不觉中,李元庆的眼睛一时有些模糊,但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邪魅的冷笑。 趋吉避凶!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死道友,还能死贫道不成? ………… 正文 第1194章 滤出新鲜血液中的病毒! ~~~~~~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懒洋洋、有条不紊的起床来。 一旁,白二娘忙恭敬起身来,小心服侍着李元庆穿好衣服。 有了昨夜近乎是一夜的激烈深入交流,白二娘此时已经完全领会了眼前这高大男人的深意,心中简直是纠结错杂万分。 但此时~,木已成舟,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 她除了顺从,还能做些什么呢? “爷,奴家去给您准备早餐。” 白二娘小心服侍李元庆穿好衣服,又服侍李元庆洗漱完毕,像只乖巧的小猫儿一般柔声请示道。 李元庆一笑,笑着捋了捋她额前的青丝,看着她的眼睛道:“二娘,你不必这般紧张。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记得,天塌下来,有爷给你扛着。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爷……” 白二娘心中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大眼睛里却微微有些模糊。 李元庆笑着贴在她耳边笑道:“你去把你那边的事情收拾一下,爷收拾完这边,吃过早饭,咱们接着再战。” 白二娘俏脸不由登时红了,简直要滴出水来,片刻,忙低低道:“爷,奴家先去给您准备早饭。” “呵呵。外面下雪了,路滑,小心脚下。” “嗯。” 看着白二娘推门离去,露出了屋外雪白的世界,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大步来到了屋门外的台阶上。 此时,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雪白,雪花还在纷纷洒洒的下个不停,天空稍稍有些阴郁,但却又很明媚。 这场雪虽然来的晚了些,但有总是总比没有强。 至少,今年京畿周边,庄稼应该还不是太坏。 看着雪面上,白二娘留下的一串小巧的脚印,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 用强势手段威压欺骗一个弱女子,的确是有些……有些不道德,但~,总比直接让她香消玉殒,要好上不少啊。 更不要提,此时并不是后世,以李元庆的能量、财力,想改变一个弱女子的命运,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昨夜,李元庆下榻的这间堂屋,虽是大通铺,但却是个独门小院儿,算是明月楼比较高等级的丫鬟婆子住的地方,出了院门,就是杨磊和一众亲兵们下榻的完全大通铺。 按照李元庆的身份,自是可以住明月楼最好的精致阁楼小院儿,不过,李元庆显然更愿意住的离他的亲兵弟兄们更近些。 事情毕竟有些出跳了。 手里有粮,心里才会不慌。 遇到事情,也能用更冷静的手段来处理对待。 李元庆走出院门儿,亲兵们早已经在冒雪跑操、操练,不过,他们声音非常小,克制力十足。 看到李元庆出来,杨磊忙快步奔过来,恭敬低声禀报道:“大帅,范永斗一大早就过来了,正在隔壁堂屋里喝茶。还有范二公子、王公子他们,正在这大院外的胚屋里候着。” 李元庆一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田爷那边起来了么?” 杨磊忙低声道:“刚才卑职已经派人过去问过,田爷刚刚起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继续操练吧。嗯,让弟兄们午饭时间提前些。” 说着,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正好九点半,李元庆让杨磊看了一眼,“十点十五之前,保证弟兄们吃好午饭。” 杨磊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称是,回到操练序列。 李元庆则是不疾不徐的来到了一旁的堂屋边。 范永斗早就在窗户边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了,一看到李元庆过来,赶忙大笑着迎出来,“李帅,李帅~,您可真是想死我老范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递给范永斗一颗雪茄,“范爷,您这一大早便过来,又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等着元庆,元庆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了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只是简单一句寒暄,但范永斗却是瞬时便抓住了李元庆话中的核心深意。 李元庆并没有就昨天范二公子的事情,迁怒与他,那就更不会迁怒他们范家了。 范永斗一时也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了。 虽然他早就猜到,李元庆绝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破坏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但真当李元庆把这话说出来,又对他这般毫无做作的亲热,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舒坦。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大明最顶级的强权勋贵了啊。 这心胸,这手段,这魄力,简直是…… “呵呵。李帅,这堂屋虽简,但这大通铺却是热乎。尤其是有李帅在,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李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范,这些年,我老范什么苦没有吃过?此时,能在李帅在这般暖和的堂屋里喝杯热茶,我老范心里舒坦的紧那!” 范永斗嘿嘿笑着引领李元庆坐下,又点燃了雪茄,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又笑着坐在了李元庆的下首。 亲兵很快为李元庆端来了热茶,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笑道:“范爷,咱们老弟兄,可是不兴这套虚的啊。怎么样?今年行情如何?” 看李元庆转向了正题,范永斗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道:“李帅,实不相瞒那。咱们这边不运紧要物资过去,鞑子那边很生气啊。若是这般,怕……” 范永斗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哎。李帅,若是照这般行情下去,怕~,怕不出三年,我范家,就要被挤出这个圈子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道:“元庆理解范爷的苦衷。不过,范爷您也明白,军国重器,咱们总得有个底线不是?范爷这东边不亮,西边应该还不错吧?” “嘿嘿。李帅英明啊。” 范永斗知道,这种事情,本就是在长生营的掌控之下,他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李元庆,忙笑道:“李帅,今年,海贸方面,我范家,差不多一个整吧。不过,李帅,您也知道,我范家家大业大,今年,虽是有海贸方面,帮我老范稳住了阵脚,但~,家族里面,对我不满的,可是也大有人在啊。李帅,我老范现在也头疼啊。这事情,真是……” “呵呵。范爷,您可是老江湖了啊。咱们堂堂的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范爷怕早就胸有成竹了吧?” “呃……呵呵。” 范永斗有些尴尬的一笑,却也不敢再卖关子,忙小心笑道:“李帅,今年,我范家,想要在海贸这边,更加大些投入。还请李帅再给我们范家匀出点份子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动声色道:“不知范爷想要多少?” 像是范家这帮晋商,最早年发家时,主要是靠与蒙古人的秘密交易,后来,他们从蒙古人手里赚了银子,又开始经略大明本土,像什么粮食、盐、运输、票号等等,由小到大,逐渐做到了主流。 但山西、包括整个江北地区,因为固有的资源条件限制,其整体商业流通性、流通量,还是远远无法与江南、两广、福建这些海商巨头们相比的。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此时的晋商,就是山西当地、或者说北地的有些实力、但却还不是完全能上了台面的民营企业,有点小技术,有点小本钱,但就像狗肉,还上不了大台面,距离真正飞跃,总还是差了些什么,缺少临门一脚。 哪怕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包括朝廷中枢呢。 他们真正的飞黄腾达、登堂入室,一下子进入‘世界五百强’,并居于翘首,还是崇祯末年,完全放开了与后金的赤~裸交易之后。 包括后金军入关后,下放给了他们更多的特权,使得他们成为了真正的‘皇商’,鲤鱼而跃龙门。 此时大明的主要经济风向,包括税负,还是以江南、湖广为主。 正如那句俗谚:“湖广足,天下足。” 不过,湖广、江南,却也有她们的很大缺陷。 就像是东林集团,他们有政治庇护、又有银子资本,但在真正的细节方面,却是远不如晋商更为踏实。 拿商业方面来说,他们几乎还是固执的守着‘老三样’,茶叶,丝绸,瓷器。精明的再捎带点私盐,与南洋、日本,进行些小型贸易。 整体来说,他们是官庇护下的‘传统’生意类别。 但晋商却不同,恶劣的天气、政治形态,使得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傲娇的资本。因为哪怕你只是退一小步,整个后果,却也可能是无底的深渊。 这其实就是一帮新兴地主商业集团,从陈旧的体系中,破土而出,又奋而向上的一股新鲜血液。 这东西,虽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这股所谓的新鲜血液里,本身还带着可怕的病毒,但总归也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有人跳出来,来撬动这个固有的平衡了。 不过,有了李元庆的出现,这股新鲜血液,却是得到了很大程度上行的遏制,并给他们准备了一张强而有力的过滤网,正在强势的滤出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病毒。 此时,范永斗这厮虽是装着苦着脸,来跟他李元庆‘哭穷’,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老范家蒙古、大明、长生岛三线齐下,今年的盈利,至少在两个整以上。 这老小子,想要再加大扩大他在长生营海贸这方面的盈利量,当然可以,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们却必须拿出他们的诚意来。 此时,李元庆面上的表情虽是波澜不惊,但~,范永斗却是清晰明了,他想要从这个高大威凛的年轻人手下讨到大便宜,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沉吟片刻,范永斗低低道:“李帅,我范家,愿意成为李帅在北地的先锋。蒙古、后金一线的地图、部署、秘密,我范家都愿为李帅竭力而为。” 说完,范永斗满怀希望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片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老范啊。我知道,你这人还是不错的。不过,你须得记得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蒙古方面,倒无关紧要,但~,后金方面,若一旦出了岔子,你这边,又如何是好?” 范永斗当然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却是坚挺着咬着牙道:“李帅,即便有问题,真出了事情。我范家,也愿一力承担,绝不给李帅您添半分麻烦!” ………… 正文 第1195章 恩威相济! ~~~~~~ 李元庆哈哈大笑,但却还是摇了摇头,看向范永斗的眼睛道:“老范啊。我明白的心意,更相信你的信誉。但~,这件事情,我却还是不能答应你。” “呃?这……” 范永斗登时不由呆在当场,简直说不出的尴尬,“李帅,这,这是为何?是,是我范家的诚意还不够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老范,这倒不是你们范家的诚意不够,事实上,你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我李元庆很感激,非常的感激。你没有辜负我李元庆这么多年以来的信任。不过~,老范啊。这么多年,你能在后金经营下这些关系,也不容易啊。此时,上不着天,天不着地,就妄自流血牺牲了,岂不是白白浪费,可惜至极?” “这……” 范永斗何等精明? 他已经有些明了了李元庆的深意,忙小心试探道:“李帅,您,您是说~,这些东西,到,到咱们反攻后金时……”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样,老范。今年,你们范家在海贸中的比例,我李元庆无条件给你们放开一成。蒙古方面的情报嘛,我暂时也不需要。不过,老范,你却需要找些好手,帮我绘制沿线的精确地图。” 范永斗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心思深沉啊。 倘若,这事情~,若是传出去,莫说是他范永斗了,怕是连李元庆,也要遭受到不少的牵连啊。 但李元庆却就是这般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这~,这又该是多大的信任? 片刻,范永斗忙‘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李帅对我范家的信任、恩德,我范家简直无以为报啊。李帅,您放心,不管在何时,只要您一声吩咐,我范家必定万死不辞!”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热的将范永斗扶起来,“老范,说这些就远了。大家都是生意人,更是自己人,大家一起发财嘛。来,喝杯热茶,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给田爷请安。” 范永斗当然知道田爷是谁,忙重重而又肃穆的点了点头,“李帅,今儿中午这顿,我老范可是请定了。您要是不给我老范这个面子,我老范以后可就真没脸见人了啊。” ………… 正事儿已经谈妥,接下来的气氛自然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李元庆和范永斗天南海北的侃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些范永斗今年在蒙古和大明本土的生意,这时,白二娘也端着早饭回来。 李元庆笑道:“范爷,稍等片刻。元庆上个茅房。田爷这边应该也起来了,咱们等下去招呼田爷,今儿中午,好好的喝一杯。” 范永斗登时不由大喜。 他虽是在京师已经玩的很顺溜,但~,若是想搭上田宏遇这种真正的皇亲国戚,那却是相当相当的困难。 但此时,李元庆一句话便已经将事情搞定了。 忙笑道:“李帅,您先忙便是。我老范在这边喝着茶、看勇士们操练,那真是人间极品享受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大步来到屋外,台阶上刚才踩下的脚印,早已经被雪花又覆盖住,亲兵们这边已经有半数开始收队,准备先吃午饭。 李元庆晃了晃脖颈,扭了扭身体,简单活动了一番,发出咔咔的响声。 片刻,他笑着抓着一把积雪,随意揉捏,大步走向了里间的小院儿。 今日,之所以对范永斗这般宽容,并亲口告知他这等紧要的机密,李元庆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缜密的思虑。 如果放在之前,哪怕是李元庆再大胆,这种事情,他却是也绝不敢肆意妄为的。 更不要提,范永斗此时还并不是太靠谱儿。 但此时,有了李元庆前次入宫的奏对,海州攻略成型,整个局势已经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 说白了~,在辽地,自从辽沈、广宁失守后,辽西始终是辽地的腹心。 哪怕李元庆在辽南立下了多大的功绩,积攒下了多大的基业,对整个大明的士大夫阶层而言,李元庆还是不入流。 因为辽西直接管控关内,是所谓的‘正统’。 一旦关线失守,大家自然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这其实就像是后世的县城。 比如,这个县城的一把手,是传统的正县级。 但~,另一个位置紧要、经济也比较发达的县城,一把手可能是副厅级,甚至可能直接进到了市级班子里,排到了常委里面。 此时~,一旦李元庆顺利拿下了海州,将整个大明对阵后金战事的一线,推倒了后金军的腹地,那~~,整个形势,自然要发生明显的变化。 一旦李元庆的海州攻略成型,就等于卡住了鞑子西进的一个最重要节点,整个大明的一线防御阵势,也将由辽西、一下子转移到了海州。 这一来,身为海州和辽南一线明军的最高统帅,李元庆的整个光芒,自然也会被披上更高的含金量。 尤其是李元庆非常明了~,他此次出京后,日后,若再想回到京师,那~~,恐怕可能就不仅仅是两年那么久了啊…… 来到了这边堂屋,白二娘的俏脸儿登时一下子有些心虚的红了。 她今早还并没有来得及化妆,反倒是比昨天的浓妆艳抹更要靠谱不少,忙有些羞涩的低低道:“爷……” 李元庆一笑,大步来到桌前做下,挑了一片诱人的酱牛肉,放入嘴中,大力咀嚼,笑道:“二娘,做爷身边来。今日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白二娘忙小心坐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摇了摇头,脸上却要红透了,蚊子般道:“爷,大管事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她已经知道您和田国爷都在这边,并没有为难奴家……” 李元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片牛肉,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却递到了白二娘唇边。 白二娘一愣,片刻,俏脸上简直烫的可怕,忙本能的吃下了李元庆递到她唇边的这半片牛肉,小心翼翼的细嚼慢咽起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用力将她揽在怀里,又大口吃了几片牛肉,却附在她的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白二娘简直仿似不能呼吸了,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炸裂开来,她这时却终于明白,李元庆为何……为何敢招入这么多的美女入府了…… 片刻,忙用力点了点头,跟李元庆一起,快速吃起早餐来…… ………… 半个多小时后,李元庆这才慢斯条理的点着一颗雪茄,过来招呼范永斗,在白二娘的指引下,去那边的阁楼小院儿,拜见田宏遇。 至于范二公子、王公子他们,自是还到不了这个资格,只能等到晚些时候了。 田宏遇此时下榻的小院儿,距离李元庆这边的大通铺,差不多得有个小两里地。 不过,路都是回廊,并不用担心淋到雪,回廊两边,则皆是一处处精巧的花园和大景儿、小景儿,本就秀丽雅致,加之此时下了雪,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看李元庆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回廊两边的美景,范永斗却是没有这么多心思。 此时,范永斗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魄力手段啊。 时至此时,他已经非常明了,一旦他踏入了李元庆为他画下的这个大馅饼儿,那~,他就别想再出来了。 这其实就像是一枚带着毒药的甜点。 但这毒药的药效稍稍有些慢,一时并不会致命,倘若能扛过去,说不定,能开天辟地,生命和光辉直接再延续的几十年,但~,一旦扛不过去,那却必定是灰飞烟灭、肝肠寸断那。 不过,与李元庆认识这么长时间,范永斗也深深明了,像是李元庆这种泥汤子里爬出来的真枭雄,他又怎可能会打无准备之仗? 恐怕,他今天之所以透露出这个口风,至少,怕是得有八成以上的希望啊。 这简直是…… 范永斗一时也不知道脑海中到底在想的什么。 他只感觉他都有些头重脚轻、轻飘飘的了。 若一旦事成,那~,他们范家…… 不行,一定要尽快对李元庆表明心志,争取~,让范家多几个子弟,能先混入长生营军中历练着才行。 要不然,渠家那帮狗日的抢了先,他们范家怕是连口汤水都喝不上了啊…… 李元庆虽在前面走着,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范永斗的表情。 哪怕范永斗在此时出卖他,把两人的对话公布出去,李元庆却也丝毫不虚。 区区一介贱商,也敢妄议国事,污蔑朝廷大员? 更不要提,此时他李元庆正在这个圣眷最浓的当口上呢。 范永斗只要敢透露出此事半字,莫说他们范家将直接得罪他李元庆了,便是生意的诚信上,也必将要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谁都不是傻子啊。 一个连诚信都不讲的晋商,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谁又敢跟他们打交道? 不过,范永斗这厮明显是个明白人,他应该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这一来,李元庆自然也不介意,在等下见到田宏遇的时候,丢给他几根狗骨头了。 回廊两边白雪覆盖,洁白一片,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空气虽寒,却是极为清新。 李元庆大手拿着雪茄放在唇边,却并未去吸雪茄,而是一直在嗅着手指上刚才留下的淡淡幽香。 看着前方白二娘、他李元庆早已经非常熟悉的娇臀,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女人究竟是感性动物啊。 有时候,再多的言语,往往也不如一次更为直接、粗暴、原始的~行动,来的更为有效。 只是~,他李元庆的身体这边,不免要辛苦些了…… 一行人来到田宏遇下榻的小院儿,田宏遇正在两个娇嫩侍女的陪同下,靠在火炉边,美滋滋的吃着早餐。 他的眼圈里还泛着不少红丝,看的出,这老伙计昨晚上也必定没有消停。 看到李元庆过来,田宏遇忙大笑着站起身来,迎到李元庆身边:“元庆,吃过了没?快,过来吃点热驴肉补补身子。” 李元庆身后不远,范永斗的瞳孔不由一缩。 这……田国爷竟然这般礼遇李元庆……这真是……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与田宏遇勾肩搭背,“老哥哥,元庆刚吃过了些。正好元庆的一位老朋友,今儿早上过来了,老哥哥,您休息下,咱们直接开整中午这场大的吧!” ………… 正文 第1196章 利益捆绑! 三连发,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田宏遇自然注意到了李元庆身后、正小心翼翼的范永斗。 虽然李元庆并没有介绍范永斗的身份,但此时,范永斗穿着一件黑裘皮子袄,戴着一顶鹿皮帽,态度非常恭谨,身材又比较消瘦,田宏遇心中片刻便已经有了判断。 这尖嘴猴腮的伙计~,绝不是官场中人。 这边,田宏遇亲自笑着扶着李元庆在客座上坐下,这才笑眯眯的回过身来打量范永斗。 范永斗赶忙更谦卑的垂下了目光,恭敬对田宏遇一拱手。 待过了三四秒、五六秒钟,完整的将范永斗全身上下都扫视一遍,田宏遇这才不疾不徐的笑道:“既然兄弟是元庆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田某的朋友。朋友,请上座。” 范永斗登时简直受宠若惊啊。 他当然注意到了刚才田宏遇颇有些苛刻审视的目光。 虽然范永斗早就料到了,有李元庆在此,田宏遇绝不会不给他面子,但范永斗还是没有想到~,田宏遇竟然这般给他面子。 片刻,忙恭敬拱手道:“多谢田爷。” 田宏遇登时哈哈大笑:“今日居然下雪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来,元庆,这位朋友,来~,咱们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田宏遇这厮,大事先不说,小聪明还是有不少的。 范永斗这个见面,田宏遇可是给足了他李元庆面子。 两名昨夜的清倌人侍女,早已经为李元庆和范永斗倒上了热酒,三人笑着饮尽一杯酒。 李元庆这才不疾不徐的笑道:“田爷,这位朋友,便是山西介休范家的范大掌柜、范永斗,跟元庆,已经是有经年的交情了。” 范永斗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忙小心起身来,恭敬对田宏遇一礼,“范永斗见过田爷。” 田宏遇一愣,片刻,却是哈哈大笑:“原来是范爷。田某可是久仰大名了啊。今日得见,幸会,幸会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 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元庆给田宏遇面子,田宏遇也给李元庆面子,范永斗虽是被动,但却被李元庆和田宏遇联合抬起来,心情又怎能不愉? 没喝两杯酒,三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开始活络起来。 李元庆笑着递给两人一人一颗雪茄,笑道:“田爷,昨夜战果如何?元庆可是看田爷今日、精神格外抖擞啊。” 田宏遇登时不由更悦,哈哈大笑道:“元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鸨子。元庆,你这手段,你这战力,老哥哥我才是佩服不已啊。” 旁边,田宏遇的这两个清倌人,包括正小心在李元庆身后伺候的白二娘,以及周边的几个侍女,俏脸登时都要红透了。 男人之间,女人永远是最好的润滑剂。 更不要提,女人们就在身边,李元庆陪同的又是两个老男人了。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道:“田爷,昨夜,元庆喝的有些多了。若是不然,元庆可是要在这明月楼大开杀戒了。” 田宏遇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若是李元庆放开了,岂不是又要跟在王承恩府上一般,来个夜御十女以上…… “哈哈哈。元庆,这事儿,倒是怪老哥哥我了,今晚,咱们可是不能整这么多了。老哥哥必定要给你补上!” 范永斗虽不是太明白李元庆和田宏遇话里的‘典故’,但他是何等老奸巨猾?一直在旁边陪着笑。 三人又喝了两杯酒,吞云吐雾一番,李元庆笑道:“田爷,那边大宴也差不多了。颜夕姑娘估计也准备好了,咱们去大宴整些痛快的。” 田宏遇大笑道:“也好。元庆,范兄,你们先行。我老田片刻便至。” ………… 李元庆和范永斗离开田宏遇这边的阁楼,范永斗忙小心对李元庆笑道:“李帅,田爷可真是性情中人。” 李元庆笑着看了范永斗一眼,“所以~,范爷,今日,你要跟田爷多多亲近。” “呃……” 范永斗一愣,但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必定是范永斗将成为他们下一个大‘合作伙伴’了。 忙恭敬笑道:“李帅对我老范的提携爱护,我老范永生不忘。”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范永斗的肩膀,“范爷,咱们之间,老弟兄啊。可不兴来虚的。你先去酒宴这边盯着些,我片刻便至。” 范永斗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李帅放心,我老范必定将一切安排妥当。” 告别了范永斗,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大通铺这边的亲兵驻地,一身不起眼家奴装扮的久保恭子,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一笑,率先走进了这边的里屋。 片刻,久保恭子便恭敬而至,“爷。” 李元庆一笑,“毛府那边如何了?昨日,外面、宫里,可有消息?” 久保恭子忙贴在李元庆耳边,低声解释一遍。 李元庆笑着将久保恭子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低声交代一番。 久保恭子大眼睛登时一亮,忙不住点头。 两人也就商量了五六分钟,久保恭子这边,却已经有些娇~喘连连,大眼睛都快要渗出水来。 临了,李元庆笑着在她的小娇臀上掐了一把,低声笑道:“此事,务必要眼疾手快,不可留下半点马脚。要是胆敢出了半点茬子,爷必定要将你的小屁股打开花。” 久保恭子用力在李元庆的耳边亲了一下,忙低声保证道:“爷,您放心便是,奴婢现在便去安排。” 送走了久保恭子,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活动了一下脖颈,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用力将他的脸孔,浸在了旁边的盆子里的冰水中。 足足憋了快一分钟,李元庆这才猛的从盆子里挣脱出来,片刻,对着镜子,静静审查着自己的脸孔。 这里虽是明月楼奴仆们住的大通铺,但镜子却是西洋镜,映照的李元庆英挺的脸孔非常清晰。 在此时,西洋镜虽还未完全在大明民间普及,但其价格比铜镜却是要低廉不少,在京师这种大城市,已经不算是稀罕物。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这做镜子,倒也是个好买卖啊。等回到长生岛,有机会,倒是要尝试一下。 田宏遇这厮,虽然有些……有些‘呆萌’,两人也是因为利益的交错,才走到一块,但至少,田宏遇这厮~,本质上还不是太坏。 但此时…… 也只好在之后,再想办法补偿他了。 洗了洗手,又用力洗了把脸,李元庆这才收拾立整,大步走出了门外。 ………… 来到范永斗准备午宴的阁楼,田宏遇早已经来了,纱幔里面,颜夕姑娘则正在调琴。 看到李元庆过来,田宏遇和范永斗忙笑着迎上来。 田宏遇笑着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今下午要听个什么曲儿?” 李元庆又岂会不明白田宏遇眼神中的深意? 笑道:“今日时间充裕,颜夕姑娘这边,有什么好曲儿,都来一遍便是。田爷,听颜夕姑娘唱曲儿,还有腻歪的时候不成?” 田宏遇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这是要连战两场啊。 不过,就在这边喝着小酒、听着美女唱曲儿,还能收银子、耍威风,谁又会不喜欢? 忙哈哈大笑道:“那感情好。元庆,今儿~,老哥哥可是要沾你的光喽。” 纱幔里面,颜夕姑娘正在调琴的小手不由一颤,明显歪了一个音。 好在,她的技艺极为娴熟,片刻别用高音掩饰了过去。 但她的银牙却几乎都要咬碎,心中更是对李元庆恨到了骨子里。 她昨夜怎么就犯了傻,这么容易……便让李元庆给蒙骗了呢……李元庆这厮,此时这明显是拿她当牲口啊…… 但片刻,颜夕姑娘也看到了李元庆看向纱幔里面的目光,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俏脸不由一片云红,芳心中更是又羞又愤。 李元庆这厮,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啊。 等下一次,李元庆要再想跟她……她一定得让李元庆好好吃些苦头才行。要不然,又怎能解她心头之恨? 简单寒暄几句,三人分宾主落座,李元庆自然也没有时间再去调戏里面的颜夕姑娘,伴随着颜夕姑娘《凤求凰》的前奏,李元庆直接进入了正题。 “呵呵。田爷,范爷。到这儿,咱们这三个老伙计,现在也熟络了。这样,田爷,范爷,我想在京师成立一个新的商号。主要经营嘛,就是以辽地、蒙古这些北地的特产为主。先期嘛。就定在走湖广、江南、福建一线。也不用投的太大了。每家十万两,以运输为主,半年一次分红,两位老哥哥意下如何?” 田宏遇和范永斗又有谁是傻子?自是登时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范永斗忙笑着表态道:“李帅英明。我老范没有任何问题。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田宏遇这边却微微有些纠结。 十万两银子,对他而言,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拿~~,他肯定是能拿出来。 但此时,李元庆就这轻飘飘一句话,他总是感觉哪里还有些不是太靠谱。 李元庆却是不疾不徐,慢斯条理的点燃一颗雪茄。 范永斗登时便反应过来,忙笑道:“李帅,田爷可是天子的身边人,这种劳心分神的泥汤子烂事儿,又怎的能劳田爷分神?田爷这边的份子,我老范愿为田爷收拾妥当。” ………… 正文 第1197章 美女配英雄! ?  “呃……” 田宏遇登时一愣,刚想要说些什么。 李元庆却是笑道:“行。那便这么定了。田爷,等明日,您直接安排账房过来找范爷便是。” “这……元庆,这怎的好意思?这不行,这可不行。” 田宏遇赶忙连连摇头摆手。 李元庆笑道:“田爷,此事,您不消多虑。范爷的信誉,在咱们大明,那可是没得挑的。” 虽是十万两银子,一句话便轻飘飘出去,范永斗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肉疼,但此时,李元庆这话一说出口,范永斗心里却登时说不出的畅快啊。 他身边都是什么人? 一个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 另一个,是当今天子最喜欢的宠妃、田贵妃的亲爹啊。 与此相比,十万两银子,又算个球子的啊。 有这两位真神在,尤其是李元庆这尊真神本尊在,他范永斗还用担心什么? 若是李元庆没有门道,又怎可能会这么贸然? “这……” 田宏遇这边还有些犹豫,李元庆却是笑着端起酒杯道:“来,田爷,范爷,咱们满饮此杯,预祝咱们老哥仨的合作,圆满成功。” 眼见李元庆这般果断,田宏遇心里也不再纠结,忙小心端起了酒杯。 一晃,五六杯下肚,气氛稍稍柔和,田宏遇这才稍稍放开了些胆子,小心对李元庆问道:“元庆,咱们这商号,主要,主要财路在那边?又,又该起个什么名字?” 李元庆一笑:“田爷,起名这事儿我不擅长,就交给你和范爷劳心了。至于财路么。呵呵。山人自有妙计!趁这闲,两位可好好合计合计这商号的名字,元庆先出去方便一下。” 李元庆刻意加大了方便两字的声音。 纱幔里面,颜夕姑娘俏脸登时一红,她这时刚刚弹完这首凤求凰,,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看到这边的李元庆已经起身离开,片刻,她低声吩咐身边几名侍女道:“咱们先歇息片刻,本姑娘身子有些不适,要去下茅房。” “是。” 几个侍女都是颜夕姑娘的贴身侍女,就相当于通房丫头,又怎敢违背颜夕姑娘的命令?忙恭敬称是。 如果按照寻常,颜夕姑娘演出,身边还要配备很多乐师的,包括要方便,旁边的小隔间内也都会预备马桶,不能耽误了客人的宝贵时间。 但此时,却不防,李元庆早已经提前将这些事情安排周全。 后院装饰的非常精致的茅房内,李元庆正舒适的放着水,耐心的等待着佳人的到来。 这种事情,虽是在钢丝上玩火,但李元庆却丝毫不虚。 因为,他早已经彻底将整个局势,完全掌控在鼓掌之中。 怕仅是这个商号名字的事情,就足够田宏遇和范永斗耗心神的了。 更不要提,范永斗必定会为李元庆拖好了田宏遇。 而之所以临时抛出这个商号,也是李元庆昨夜思虑了一夜的结果。 范永斗此时在京里,范二公子又出了这种事情,这厮便不可能不来见自己。 而有范永斗来运作,李元庆只出银子,便省了不少力气和心神。 至于买卖,那就更简单了。 依照李元庆超越这时代五百年的思维,哪怕不加上他此时的影响力呢,在此时的大明来做生意,那简直也是闭着眼睛都能数银子。 古往今来,如果说什么生意最稳定,运输业绝对要算其中一个。 更不要提,李元庆掌控着辽地的大量皮毛货源、以及各类珍惜干货草药,甚至是兵甲武器,而范永斗这边,却是也拥有着山西、陕西、大同,包括蒙古周边的大量特产。 李元庆这边甚至不用出太多人力,只需商队稍稍挂上长生营的一面大旗,安全系数便有了相当的保障。 这天下间,谁人又敢跟他李元庆明着作对? 当然,李元庆自也是不会这么托大。 此时,长生岛有着大量的退役军官士兵,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只凭借着以前的功赏,便都不愁吃喝,但出来做些这种比较简单的押送任务,多赚些银子,补贴家用,这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这不但可以帮李元庆安置一部分退役军用劳力,更可以将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威名,以更直接的方式,扩散向整个大明。 至于这些货物的销路,李元庆更是不太担心。 造个风潮,让明面的市场上吃掉一部分,便已经可以赚上一笔,更不要提,还有郑家这接盘小弟呢。 之前时,李元庆虽早已经与郑家达成了妥协,双方,从双方位,共享南洋航线,包括北地的皮毛物资,李元庆也会匀给郑家一些。 但李元庆却非常明白,以郑芝龙这几兄弟的尿性,他们又怎的可能不嫉妒、不眼红李元庆的大头收益? 他们想寻找北地单独的货源,早已非一时一地。 与其让他们与别家接触,瓜分了这个并不是太大的市场,何如,李元庆自己来,丢给他们一根骨头。 更不要提,还有着田宏遇这国丈爷的名头虎着呢。 郑芝龙现在怕是做梦,都想混进大明的体系里,又怎敢拒绝田宏遇的名头? 而返程,则是更简单了,随便稍些茶叶、瓷器、丝绸、盐巴回来,那些蒙古泥腿子,怕是哭着喊着求出来。 有时候,赚钱的确很难。 怕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但,一旦打开了权利的缺口……天下间还有难事儿么? 依照目前的事态,李元庆暂时也不会直接与崇祯皇帝和朝廷翻脸,至少,保持一年大半,两年,还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就算以一年半来算,至少可以三个来回。 若低于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纯收益,那就是他范永斗不及格了! 这边,李元庆刚刚放水完毕,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熟悉的香风,片刻,一个娇俏的声音低声啐道:“死人,你,你是想害死奴家么?” 李元庆转身一把便将颜夕姑娘揽入怀里,用力抓住了她的小手,毫不客气的堵住了她的小嘴。 颜夕姑娘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李元庆说,跟李元庆耍小性子,却哪想到李元庆竟然这般暴力…… 她刚开始还想反抗,但不多时,却只能任由李元庆为所欲为了。 两人足足深吻了三四分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李元庆这才笑着放开了颜夕姑娘,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要死也是我先死。我李元庆不死,天下间,谁人又敢动我李元庆的女人?” “………” 颜夕姑娘不由无语。 片刻,小手却用力捂住了李元庆的嘴唇,低声啐道:“这大中午的,胡说什么?你难道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李元庆笑着亲吻着她的芊芊玉手,笑道:“忘?我怎敢忘?这边应该很快了。我回去,便准备提这件事。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颜夕姑娘俏脸儿一红,大眼睛里却满是水润情义的看着李元庆,“我都已经准备妥当。我这边有八名侍女。还有五六万两银票、首饰。怕都要便宜你这死人了。” 李元庆嘿嘿笑着亲吻着颜夕姑娘的耳边,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小富婆呢。不过,我李元庆还不至于缺了这点银子。你自己好好留起来,将来,留给咱们的孩儿用。” 饶是颜夕姑娘久经战阵,但巨大的身份落差,又已经被李元庆先下手为强,不消片刻,她芳心里对李元庆的怨气,早已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柔情蜜意,简直恨不得李元庆现在就带她走。 两人又在这边温存了几分钟,李元庆占足了便宜,这才笑道:“时候差不多了。不要紧张,心里更不要有任何顾虑,我皆已经安排妥当,看我眼色行事。” “嗯。” 颜夕姑娘忙重重点头,低声道:“李郎,你也要小心一些。明月楼后台很硬的。”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咱们一起回去。” 这小院儿的阁楼里,后面虽有不少窗户,但周围却皆是高大的树木和皑皑白雪,周围根本不可能看到这小院儿里面的情况。 而阁楼里只有一楼有人,李元庆也完全不担心有人偷窥。 即便有人偷窥了,也只能是颜夕姑娘的随身侍女。她们又怎敢对这种事情多说半字? 李元庆一直揽着颜夕姑娘的纤腰,握紧了她的小手,直到快要到门口了,这才放下。 两人又是一个浅吻,这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场地。 这时,田宏遇和范永斗已经又喝了不少酒,脸上都有了不少的酒晕,看到李元庆回来,田宏遇忙笑道:“元庆,这商号,就叫做步步升,如何?” “步步升?” 李元庆一笑:“虽是俗了些,但寓意却是极妙。不错,非常不错。范爷什么意思?” 范永斗忙笑道:“这是田爷的苦心思量,我没有意见。” 李元庆哈哈大笑:“既如此,那咱们这新商号,便叫步步升。” 说着,伴随着这边颜夕姑娘又开始弹曲儿,李元庆也将他关于这商号的初步构想,细细对两人叙述起来。 李元庆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蓝图完全展现出来。 范永斗听完,一时都顾不及身份了,忍不住拍手赞道:“李帅,妙,妙啊。若是我老范,早有李帅您这思量,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了,家业竟未有太多长进?” 李元庆说的很细,便是田宏遇这半吊子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核心点,忍不住连连摇头失笑:“元庆,老哥哥我本以为,你只擅长……却想不到,你在商业方面,竟然有如此高的造诣啊。此事,我没有任何意见。就这么定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果然爽利!来,咱们老哥仨,满饮此杯。此事,老范你明日便开始筹谋,争取出了正月末,把大架子完善起来。三月中、三月末,商队便已经走上路。” 范永斗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李帅您放心,不消一月,我老范必定给您和田爷一个交代。” 正事儿谈妥,气氛已经完全被带起来。 三人又喝了几轮酒,李元庆笑着递给田宏遇和范永斗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着看向田宏遇道:“田爷,您感觉,这颜夕姑娘如何?” 颜夕姑娘正在弹琴的小手不由又是一飘,差点又要歪音,好在她反应极快,片刻便小心掌控回来,但曲子的神韵,却明显有些飘忽了。 但此时,纱幔外的三个男人,谁又还能听到这波折? “呃?呵呵……” 田宏遇此时已经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深意,但他又怎敢轻易再接下李元庆这么大的一个馅饼? 那他岂不是成了贪得无厌的死肥猪了么? 忙笑道:“元庆,美女配英雄。像是颜夕姑娘这样的国色天香,绝代佳人,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啊!” ………… 正文 第1198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 “呵呵。老哥哥,您若这般说,元庆可真是要飘飘然了啊。” 李元庆笑着映衬一句,但正握着雪茄的手指,却登时用力了数倍。 李元庆完全没有想到~,田宏遇竟然会拒绝颜夕姑娘这个简直仿若‘夹心甜饼干’一般的唯美诱惑。 这~~,这让李元庆之前早已经收拾好的计划,又该如何实施? 好在,雪茄远比普通的香烟更为粗大结实,李元庆的手上虽然用力极猛,但却并没有异样。 而这边,田宏遇的眼神里却极为真诚,忙笑道:“元庆,我这当老哥哥的,又怎的能一直占兄弟你的便宜?老哥哥我读书虽不多,却也知~,细水才可长流。不过,元庆,不论你想怎么做~,老哥哥我都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李元庆一愣,片刻~,却不由哈哈大笑:“老哥哥,来~,别的不说了!换大碗来,咱们今日个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 田宏遇也是哈哈大笑,“元庆,老哥哥我能认识你~,真的,打心眼儿里痛快啊!来!快去拿大碗来。” “是。” 身边侍女怎敢怠慢?赶忙急急出去取来大碗。 李元庆和田宏遇这边连干了三大碗酒,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一旁,范永斗简直目瞪口呆啊。 堂堂的田国爷,竟然,竟然与李元庆这般…… 若是此事传出去…… 一瞬间,范永斗心中简直闪过了几十个念头,后背深处连冷汗都渗出来。 幸好,幸好啊。 今日~,他有幸得到了这个契机,得以亲眼见识到了这一幕,否则~,鬼知道他到底要走多少弯路哟。 范永斗心里登时也下定了决断。 好不容易,简直费尽了心思,他这才爬上了李元庆这条大船,说什么,他也绝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三大碗酒下肚~,李元庆的胸腹中也是翻滚澎拜。 好在,这是低度精巧的花雕,并不是太烈的茅台或是辽南老窖,大口吃了几口菜,已经压下去,笑着对田宏遇道:“田爷,能结识田爷,也是元庆这些年来最大的荣幸。” 田宏遇这边比李元庆可是要痛苦不少,不过,他硬生生强撑着没有让剧烈燃烧的胃液涌出来,哈哈大笑道:“元庆,咱们弟兄,再说多了可就虚了。来尝尝这驴胶。这可是他们昨夜刚从河间送过来。”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大口吃了一块驴胶,忙又吩咐身边的白二娘,给田宏遇倒杯温水喝。 田宏遇这边喝了几口温水,却是再也无法安耐住,忙道:“元庆,老范,我先出去方便下。” 李元庆忙想起来,亲自过去扶田宏遇,但一时却有些发蒙,主要是刚才酒喝的太急了,完全是玩命式的喝法,哪怕是李元庆的身体,一时也有些刚不住。 范永斗这边登时也反应过来,忙快步起身来,用力扶住了田宏遇,又恭敬对李元庆道:“李帅,您先歇息片刻,我老范扶田爷过去。” 田宏遇的嘴中已经鼓胀起来,明显已经忍不住了,忙以眼神示意李元庆好好坐着休息,和范永斗一起,快步出了门外。 还没走出半步,便听到了田宏遇‘哇哇’大吐的声音。 这边,白二娘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温水,小心服侍着李元庆喝下去不少。 随着温润的清水入腹,半晌,李元庆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一旁,白二娘却是委屈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打着转儿,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不敢说出口。 李元庆笑着握住了白二娘的小手,将她拉在自己身边,贴在她的耳边低声笑道:“二娘,谢谢,谢谢你。” 白二娘登时再也无法控制,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低低道:“爷,您,您这般喝酒,会伤身的。” 李元庆当然明白白二娘的深意,她在这勾栏场子里多年,眼界自是远非是寻常的女人可比。 片刻,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道:“爷暂时没事。等田爷他们回来,你扶爷也出去吐一下。” 白二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心侍立在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用力吸了一口雪茄,胸腹中、脑海中都已经平静了不少。 田宏遇这人,他必须要更加慎重的加上一个等量级了啊。 而白二娘、颜夕姑娘这边…… 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最难消受美人恩那。他也只能强迫自己更为强大。 不多时,田宏遇和范永斗回来了,田宏遇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好了不少,哈哈大笑道:“元庆,你没事吧?别强撑着。” 李元庆一笑,“喝了点水,总算压下去了。田爷,范爷,下面,咱们可是不能这般整了,喝点茶吧。小弟我得修养一会儿了。” “也好。” 田宏遇笑道:“这般连着喝,神仙也扛不住啊。咱们喝点茶,聊聊生意。今天这天气不错,瑞雪兆丰年那。” 简单寒暄了一会儿,李元庆还是出去吐了一次,好好洗了把脸,这才轻松了不少。 在辽地时,这般大碗喝酒,虽是军中常态,但今日,李元庆的准备难免不够充裕,加之这几日‘体力劳动量’实在太大,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好在~,一切随稍有偏差,但却依然还尽在掌控之中。 三人喝了一会儿茶,吃了些饭菜,整个‘步步升’商号的骨架,已经逐渐丰满,三人之间的小圈子,也有了一个比较稳固的雏形。 李元庆这时分别递给田宏遇和范永斗一颗雪茄,各自点燃,笑道:“田爷,那边那帮小伙子们差不多也等急了,让他们过来聊一聊吧。” 田宏遇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笑道:“也好。总是得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说着,他笑着看了范永斗一眼。 范永斗何等精明?忙拱手笑道:“田爷的仁义,我老范铭记于心。” 田宏遇哈哈大笑:“老范,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你。更相信元庆的眼力!” 范永斗不由重重点头,“田爷,李帅,您两位,只管看我老范的表现。” 李元庆这时摆手笑道:“田爷,范爷,你们两个老爷们,别整的跟娘们儿一样成不?我这好几年不来京师了,也不能空着手回去不是?二娘,这样,你现在去叫这明月楼管事的来,咱们谈谈为颜夕姑娘赎身的事情。” “呃?是。” 白二娘对此早有准备,昨夜,她为李元庆洗澡时,便已经发现了端倪,又怎还能反抗?忙小心离去。 田宏遇这时却低声道:“元庆,明月楼的后面,好像,好像跟……” 田宏遇贴在李元庆的耳边,说了个名字,“元庆,这颜夕姑娘~,他们怕不会轻易放人那。”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也知道田宏遇这边为何拒绝的这么彻底了。 片刻,哈哈大笑:“田爷,本来,这颜夕姑娘,我是想送您的。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便都落到我李元庆的头上吧。正好,明日后日,我一块跟皇上解释了。” 田宏遇愣了片刻,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去登时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李元庆这心思,这手段…… 那边~,那位爷,包括他那位老兄弟,怕是就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喽。早知道,他还不如…… 但片刻,田宏遇却反应过来,颜夕姑娘这等天香国色,又岂能是他所拥有的? 莫说别人,首先他的宝贝女儿这边,怕是就要不愿意…… 不过,这却是个…… 范永斗这时也想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身为统兵大将,不把自己弄黑点,露出点把柄,天子又怎的可能会放心用? 哪怕这明月楼后面,站的是那位大人物,连周国爷也在这里面有份子,但~,却正冲上了李元庆的锋芒,他们难道还要为区区一个女人,跟他李元庆明着翻了脸? 李元庆这心思,简直是已经出神入化了啊…… 不多时,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以及这明月楼的大管事,几乎一同来到了这边。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刚要对李元庆三人见礼,明月楼的大管事却是已经梨花带雨。 “李帅,李帅哟。您,您可不能再拿咱们明月楼开玩笑了啊。您已经带走了咱们的彩虹姑娘,这,这若是把颜夕姑娘再带走,咱们明月楼可~,可还怎么活哟。” 说着,她连鼻涕带泪的跪倒在了李元庆身前,简直仿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就差要上吊了。 李元庆却是认识这明月楼的大管事。 当年,他从这里、跟天启小皇帝一起,带走彩虹姑娘的时候,她还是排在后面的老鸨子,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她已经升到了大管事。 她此时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容貌虽不甚出众,但保养的显然非常不错,不仅皮肤极好,尤其是隐隐绰绰的细腰丰~臀,怕是都快要赶上水蛇了。 想来~,这里面,必定手段了得啊…… 若是没有这一出,调戏调戏她也未尝不可,但此时,李元庆显然没有了这么多的心情。 “大管事,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明月楼开门做生意,怎么?只能进,不能出?我李元庆又不是不出银子?嗯?” 里面,颜夕姑娘早已经忘记了弹琴,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虽然李元庆的言语很强势,气势也很沉稳,但事关自己的命运,颜夕姑娘却还是非常不放心。 明月楼后面的几位爷,那可绝不好惹啊。 尤其是~,一旦后面的爷动了肝火,李元庆这边又要爱惜羽毛,那她…… 这大管事忙带着哭腔道:“李帅,这,这又怎是咱们明月楼不肯放人呀。实在是,实在是颜夕姑娘乃是咱们明月楼的头牌,是咱们明月楼的台柱子啊。您若是带走了颜夕姑娘,那,那咱们明月楼还怎么过呀。还请李帅您~,大人大量,能放过咱们明月楼一把啊。李帅……” 田宏遇这时也回过神来,不由冷笑道:“九娘,你们明月楼的台柱子可真不少啊。怎么,我兄弟出银子,你这边还不卖?难不成,你看不起我们兄弟?” “呃?这……” 明月楼大管事九娘登时不由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田宏遇在这时竟然开了口。 这是要……这是要跟后面那位爷翻脸了么? 就算那位爷的面子,您田爷不给,但周国爷这边…… 但九娘可不傻~,转瞬,她已经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哭都不敢再哭了,背后冷汗都渗出来。 这~,这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那。 这是要…… ………… 正文 第1199章 人心隔肚皮,快刀斩乱麻! ~~~~~~ 李元庆也没想到田宏遇这么早便着急表了态,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但转瞬,却就舒展开来。 田宏遇这厮,真正处理起事情来,可远不像他表面表现的这般憨厚、甚至是憨傻啊。 这厮直接急不可耐的跳出来,公然表态,显然~,对宫内的东风、西风风势,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都非圣贤,有小算盘,也是人之常情。 倘若他李元庆与他田宏遇的利益不一致,这厮又怎可能会这般亲昵? 李元庆在利用他,他何尝又不是想利用他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宫内风势,虽历来是大忌,但老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来炼’,李元庆倒要看看,田宏遇这厮,到底还有什么好手段。 至于周国爷那边……这倒正是李元庆与他相交的一个好机会。 依照周国爷的身份,想来~,他应该很容易便能分的出轻重来。 此时,厅内的空气仿似被凝滞了一般,就好像外面的大雪一般,被凝固起来,几乎连喘息声都听不到半分。 田宏遇这时也发现,他这边,实在是有些太急了,不由偷偷飘向李元庆。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虽没有半分波澜,但田宏遇却明显感觉到了什么。 他心中登时说不出的懊恼,他怎么就能这么急呢?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才与李元庆这边搭建起来的桥梁,怕是要产生裂痕那。 不过,田宏遇也不是傻子,忙对着一旁的范永斗使眼色。 范永斗此时又何尝不明白其中奥妙?又岂敢轻易说话? 他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田宏遇这步棋,的确是走岔了啊。 但田宏遇的面子他范永斗可不敢不给,再者,他也必须要在李元庆面前表个态,踌躇片刻,范永斗笑着看向九娘道:“大管事,范某是个生意人。一直相信,凡事都有个价码。大管事若是觉得为难,可说出个价码来。咱们双方也好商议一下,有没有谈下去的可能嘛。” 九娘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她也明白,今天这事情,简直是踩到马蜂窝上了啊。 但避已经避不过去,她也只能强撑着精神、硬着头皮撑下去。 片刻,九娘忙道:“这位范爷,倒,倒不是奴家不想给您诸位一个价码啊。实在是,实在是颜夕姑娘还没有出阁,乃是无价之宝,奴家根本给不出价码来啊……” 范二公子、王公子这边,此时脸色也是各异。 他们此时也将事情看明白了些。 此时,事情虽看似出在了李元庆身上,但实际上,早已经超脱了李元庆的控制范围。 范二公子、王公子这边,倒也想好好看看,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到底要改如何处理这看似平静下的汹涌暗流。 李元庆这边却不疾不徐,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茶,笑道:“既然九娘有难处,那~,元庆也不敢为难九娘。这样~,九娘,元庆现在便将颜夕姑娘带走,晚些时候,咱们单独开一桌酒宴,慢慢聊,如何?” “呃?这……” 九娘登时面色大变,简直感觉耳后面阴风都吹起来。 她早就知道李元庆胆大包天,却从未想到过,李元庆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啊。 这…… 李元庆竟然想直接将颜夕姑娘带走…… 若是被她后面的东家知道了,那还不得剥了她的皮啊。 “李帅,这,这……” 九娘一时简直不知所措,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李元庆这边又不疾不徐的笑道:“九娘,元庆当然也知道九娘的难处。这样,元庆先留些定钱在九娘这里,人呢,我先带走。但九娘您可跟元庆一起,咱们换个地方,单独再办一席,直接与后面那几位爷当面聊聊,可好?” 见九娘还是没有反应,李元庆又笑道:“若是九娘还不放心,那~,元庆便请天子过来,当众做个见证,如何?” “啊?” “这……” 周围众人登时不由都是噤若寒蝉,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见过狂的,却真是没见过李元庆这么狂的啊。 他竟然……竟然要天子过来,看他李元庆为一个花魁赎身,这,这真是…… 他们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啊。 若是万一……岂不是…… 范永斗这边也是冷汗直流啊。 他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要直接把这事情捅到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这,这不是找死吗…… 但李元庆显然不是这么贸然之人呢?却为何…… 一瞬间,范永斗的脑子深处却登时一个机灵。 也无怪乎~~,连~,连凶残的鞑子,雄才伟略的皇太极,也很难是他李元庆的对手了啊。 李元庆这心思,简直是深似海啊。 与其让颜夕姑娘赎身之事,成为了宫内东风西风的着力点,又何如,直接告知与天子知晓,让天子来做这个决断? 毕竟~,他李元庆是边关重将,国之栋梁,身边怎么着也要有人伺候,天子也不能只让马儿跑,而不让马儿吃草。 更不要提~,此时,事情虽看似要闹大,但却还完全在掌控之中。 天子对于李元庆这般真诚的态度,还能挑不是? 尤其是~,李元庆与王承恩之间,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寻常那…… 纱幔里面,颜夕姑娘也完全呆住了。 她虽早已经体会到了李元庆的胆大包天,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胆大包天,竟然,竟然让天子出面,见证她赎身…… 这~,这简直是大明国朝几百年来的头一回吧…… 这…… 田宏遇这边冷汗也止不住的渗出来。 他忽然发现,与李元庆相比,他就算是国爷,又能怎样?他能玩的过李元庆的手腕子? 虽然天子平日里对他这老泰山很爱护,但这种事情,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知道,他怎的可能跟正如日中天的李元庆硬刚…… 更不要提,还有他那位虎视眈眈的老兄弟老周呢…… 李元庆这边却不疾不徐,简直波澜不惊,又笑着对九娘道:“九娘,时候已是不早。咱们还是别墨迹了,现在便动身,如何?” “这……” 九娘刚要说话,这时,屋外却有龟奴急急跑过来。 但他刚要俯到九娘耳边说话,却骤然看到了这般紧张的气场,不由一下子呆住了。 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声道:“大管事,外面,外面有几位熟客公子,要找颜夕姑娘听曲儿,已经到这边了。” “啊?这……” 九娘登时也回过神来,忙看向李元庆,又忙回头看向外面,正看到几个年长的公子哥,有说有笑的走进院门口来。 主要是李元庆此时身边的亲兵只有杨磊他们五六人,人手所限,并没有守外面的院门,而是一直随侍在门口。 而这群公子哥一看到门口的李元庆亲兵,登时也是一愣。 李元庆这时却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片刻,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只见门外一个公子哥已经快步朝着杨磊迎过来,惊喜道:“杨兄弟,您在这?那李帅……” 杨磊忙恭敬对这公子哥一礼,“叶公子,大帅正在里面。卑职马上为您通秉。” 来人竟然是叶启明、杨妙才、周维、周煌众人。 片刻,杨磊刚要进门,李元庆却直接笑道:“原来是叶兄过来了,杨磊,还不快请几位公子进来。” 李元庆虽只是点了叶启明一人的名,但不论是杨妙才,还是周维兄弟,他们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杨妙才、周维皆是官场中人,此时来逛窑子,传出去显然不好听。 尤其是这边还有外人,更是很容易暴露他们与李元庆的关系。 但叶启明还没有入仕,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李帅。”“李帅。” 众人笑着进门内来,却登时也看到了里面的形势,不由一下子都呆住了。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笑道:“叶兄,几位公子,你们今日个想要再听颜夕姑娘唱曲儿,可能有些困难了。元庆打算为颜夕姑娘赎身。若是叶兄和几位公子不介意,过些时日,可去元庆府内听曲儿。” “呃……” 叶启明几人这时也有些反应过来,但谁又敢在这种时候说话? 也无怪乎啊,今日他们来明月楼,连个招呼的人也没有了啊。原来都在这边啊…… 李元庆这时笑着站起身来,对门外道:“杨磊,安排几十顶小轿过来,把外面马车准备好。今日,就这样吧!” “是!” 杨磊这边赶忙派人去办。 室内却登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寂。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大步来到门口,享受着这洁白寒冷的天地。 但身后屋内的空气却更加凝滞,没有人哪怕敢有任何多余的一分动作。 早就知道李元庆强势,也体会到了李元庆的强势,却是从未想过,李元庆竟然会这般强势啊。 尤其是田宏遇,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这时终于明白,李元庆能走到今天,那可绝非是侥幸偶然。 本来,他可以占尽优势,名利兼收,却想不到,偷鸡没成,手上却是沾了满手的屎。 这…… 但~,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唯独没有后悔药。 就算用屁股想,田宏遇也明白,周奎那狗日的,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啊。 不多时,李元庆的亲兵招呼着龟奴,已经将几十顶小轿抬到了外面。 李元庆回身笑着对九娘道:“九娘,走吧。别让后面那几位爷久等了。咱们直接回三福客栈。二娘,你去将颜夕姑娘她们接上。” “呃?是。” 白二娘忙去了纱幔里面,招呼颜夕姑娘和她的侍女出来,安排她们一一上了小轿。 九娘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被李元庆亲手扶着,上了小轿,直接在李元庆和二百多名亲兵的护卫下,出了院门。 等李元庆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大雪都快要将有些杂乱的脚步盖住了,屋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田宏遇也顾不得后脑勺还说不出的疼痛了,忍不住用力一拍脑门子,却‘哎呦’一声痛呼。 范永斗此时也有些摸不准形势了,这,这接下来,到底要怎么收场呢? 但片刻,田宏遇却是忙挣扎着起身来,低声对范永斗啐道:“老范,你他娘的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元庆。” “呃?” 范永斗这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跟在了田宏遇身后。 心中却暗道:‘这位田国爷,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喽。不过,这正好,若是不磨磨他的锐气,接下来,又怎的好揉捏?’ ………… 正文 第1200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的亲兵已经陪同明月楼的龟奴去请后面的那位驸马爷和周奎。 之前在明月楼的小轿,只是将颜夕姑娘、白二娘、九娘和颜夕姑娘的侍女们,从明月楼送上马车。 此时,眼见两辆马车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就要从侧门直接进入三福客栈的内院儿里面,急急追过来的田宏遇知道,这是他最后与李元庆说话的机会了。 他也来不及顾及身份了,忙急急跳下马来,大呼道:“元庆,今日之事,是老哥哥没把话说清楚,咱们之间有误会、有误会啊。元庆……” 李元庆回过身,看了田宏遇一眼,顿了片刻,微微一笑,摆手对杨磊道:“先护送她们进去休息。” “是。” 杨磊忙招呼亲兵们,将两辆满载的马车驶向院儿里。 李元庆这才不疾不徐的策马来到了田宏遇身边,淡淡笑道:“田爷,元庆这会儿有些累了。田爷若不嫌弃,可去客堂先暂时休息一会儿。” “呃……” 田宏遇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好,好。元庆,你先去休息,老哥哥我就在这边等着你。” “呵呵。田爷,范爷,今日是元庆对不住了。” 李元庆笑着对田宏遇和后面不远的范永斗一拱手,转身策马便进了院内,没有半分留恋。 看着李元庆快速进入到院儿里面,范永斗忙偷偷打量一旁田宏遇的脸色。 只见田宏遇的一张老脸上,简直要涨成猪肝,牙根子不住的来回翻涌,就像是一个快要鼓到极限的气球,只需一根针就会‘蓬’。 但范永斗却对田宏遇没有半分怜悯。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李元庆对他田宏遇已经如此赤诚,但这老小子,却想玩这大阴招,这又怎的还能忍? 田宏遇虽是国爷,但在这件事上,却明显失了大义,而他就这点本事,屁股刚刚撅起来半分,便已经被李元庆察觉,就这水平,还想跟李元庆掰手腕子? 今日之事,虽是波云诡异,风险极大,但范永斗却是清晰的明了,这也正是一个他的好机会,更是李元庆彰显他手段的好机会! 只要他这次能把握好了,那~,他们范家在将来,可是前途无量那…… 范永斗和田宏遇很快便被请进了客堂,不多时,随后而至的范二公子、王公子、渠元吉等人,以及已经被牵连到的叶启明、杨妙才诸人,也都被请到了客堂休息。 当然,三福客栈的客堂极大,三伙人自是不会混杂在一个地方。 而内院儿里面,李元庆先将九娘安抚在内院客堂,又将白二娘安顿到地子号小院儿这边,这才有时间过来安抚有些惊魂未定的颜夕姑娘。 颜夕姑娘此时当然也看出来,她所处的小院儿,明显比白二娘那边要差些,但此时,她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了,待李元庆进屋来,忙用力全死了门,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急急道:“李郎,你,你疯了?若是天子过来,这事情……” 李元庆笑着用力亲吻着颜夕姑娘犹若凝脂的脸颊,贴在她耳边笑道:“怎么样?爷没有骗你吧。这个承诺,现在已经实现了大半。” 看李元庆就要毛手毛脚,颜夕姑娘登时不由更急,小手忙用力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急急道:“李郎,只要事情过去,你~,你想让人家怎样,人家还不是就怎样?可现在,可现在这一关……” 李元庆哈哈大笑,拉着颜夕的小手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放心吧。今日,天子是不会过来的。不出意外,你的身价,五十万两以内便可拿下。不过,这事情,对外会宣称一百万两。” “嗳?这……” 颜夕姑娘一愣,还有些雾水,但看着李元庆淡定自若的笑意,她忽然也想明白过来,忙道:“李郎,你,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所以,这事情,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一会儿。这边,最多一个时辰,便可处理妥帖。” ………… 天空的雪势已经停息了,不过,风却起来,天空中还有些阴沉沉的,估摸着,这雪怕是晚上还要下。 内院客堂外面的屋檐下,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叼着一颗雪茄,静静欣赏着肃穆洁白的世界。 今日之事,李元庆虽有不少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却完全不算托大,一切还皆在控制范围之内。 ‘春江水暖鸭先知’。 依照周奎这厮的灵敏程度,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李元庆在此时的天子心中的地位。 更不要提,这边还有田宏遇这厮呢。 敌人的敌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朋友。 此时周奎的境况,虽比田宏遇这边稍微好些,但却绝强不到哪里去。 这种事情,若是周奎都把握不住,那~,在之后,还怎指望周皇后能斗的过永和宫? 而历史已经证明,崇祯一朝,周皇后这边稳稳的压过了永和宫一头。 至于那位过气的驸马爷,若是他懂事儿,李元庆自是不介意捧他些面子,给他几块肥肉吃。 但~,他若是不懂事,非要真当自己是个皇亲国戚,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以此时李元庆与王承恩的关系,玩死个万历爷的驸马,那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今日唯独让李元庆有些意想不到的~,却是田宏遇这厮的‘小心眼儿’。 片刻,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他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不过,田宏遇这厮虽藏得深,但此时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只不过,‘步步升’商号这边,他原本的利益,却是得多吐出些来了。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不多时,周奎和那位驸马爷相继到场,李元庆自是亲自将他们迎到了早就准备好了客堂内。 九娘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一看到她背后的这两位正主儿,居然来的这么快,她登时也反应过来,今日之事,颜夕姑娘这块肥肉,怕是只能被李元庆这厮给吃下去了。 周奎今年约莫四十出头,身材很高大,相貌堂堂,比田宏遇这边是要强上几倍,只不过,他的皮肤微微有些黑。 从周皇后顺利登位之后,他被崇祯皇帝册封为嘉定伯,封赏在苏州。 周奎这厮……从很大意义上来讲,他跟李元庆可是真正的‘同行’。 这几年,这厮可没少在苏州和江南收购勾栏场子,也就是所谓的‘周家班’,算是雾雨阁在江南地区的一个比较‘鲜明’的对手。 包括此时还很年幼的陈圆圆、顾横波,还有几个后世比较有名的秦淮才女,可都是杨娇~娘花费了大力气,才从这厮的手底下挖过来。 此时,两人虽从未曾谋面,但实际上,却已经是‘老相识’了。 “伯爷,您今日能来元庆这小地方,元庆这边,可是荣幸之至,蓬荜生辉啊。” 三人分宾主落座,亲兵奉上了热茶,李元庆笑着对周奎一拱手。 驸马爷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他自是明白今天这地儿,他说话的余地不多,自然也不会掺和李元庆和周奎的谈话,而是始终挂着微笑,笑眯眯的品着热茶。 周奎嘿嘿一笑:“李帅,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之间,可是不兴这般客套了啊。只求李帅下手的时候,给我老周的刀子能稍稍轻些。”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伯爷,您可真是幽默啊。” 周奎这厮虽是比田宏遇要滑不溜手的多,但明显是买卖人姿态,这就让李元庆的心里完全踏实下来。 片刻,李元庆笑道:“伯爷,江南是好地方啊。等他日元庆有闲,去江南玩玩,可是必定要到伯爷府上坐坐哟。” 周奎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哈哈大笑道:“李帅,那我老周便扫榻以待,陪李帅好好喝上一杯!” 李元庆笑着对周奎竖了个大拇指,又看了身边驸马爷一眼,笑道:“伯爷,驸马爷,这样,五十万两现银,对外宣称一百万两。再者,步步升商号,三成干股,半年分红利一次。” “步步升商号?” 周奎和驸马爷都有些微微发愣。 李元庆忙笑着简单解释几句。 周奎的眉头不由登时皱紧了起来。 驸马爷也有些吃惊的看着李元庆,嘴巴微微张开来。 片刻,周奎嘿嘿笑道:“李帅,咱们的交情,我老周可不用多说了吧?那边,几成?”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伯爷,那边几成,全看伯爷您的意思。不过,元庆这边,却是要占牢了五成。” 周奎和驸马爷相识一眼,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片刻,周奎笑道:“李帅,这事情,我跟驸马爷,若是想吃独食儿呢?”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茶水,笑道:“伯爷,驸马爷,那~~,这可就是您二位和那边的事情了。” 周奎不由哈哈大笑,驸马爷那边也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周奎笑道:“李帅,成交!就按这个份子来!” 李元庆不由也是哈哈大笑:“伯爷的英明,元庆真是佩服之至啊!伯爷,合作愉快!” 李元庆笑着对周奎伸出了手。 周奎忙用力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李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 ………… 正文 第1201章 最大赢家! ~~~~~~ 周奎并未在这边停留太长时间,与李元庆聊了小半个时辰,家奴也取过来颜夕姑娘的卖身契,便笑着离去。 驸马爷则是又跟隔壁不远的田宏遇聊了一小会儿,将事情交代了一下,这才离去。 精致的小客堂内,田宏遇的大手不断的来回捋着额前的头发,指甲因为过于用力都有些发白了。 他本以为,明月楼这一系列事情,他田宏遇才是最大的赢家,谁曾想,最后一步的失策,却让他之前好不容易才经营下来的主动权,一扫而空,简直兵败如山倒。 好在~,李元庆并未对他赶尽杀绝,还给他留有了最后的一丝颜面。 只是,他若再想跟之前那般~,那般亲昵从容的面对李元庆……却是绝无可能了。 但田宏遇这边越是神伤,一旁的范永斗心中却越是惬意。 虽然他的面儿上表现的极为阴沉,脸上表情仿若沟壑。 范永斗此时已经想明白李元庆的‘战略核心’,若不是此时形势不允许,他简直要对李元庆拍手叫绝啊。 正如同那句老话:‘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哪怕双方之间的关系再紧密,但~,一旦一家独大,总是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诸多变数。 范永斗现在回想起来,也无怪乎,之前,李元庆会示意他~,来替田宏遇出这份额的银子了。 这看似是替田宏遇分了忧,给了他面子,但何尝又不是李元庆提前规划好了筹谋,就防着田宏遇这边生变了呢? 毕竟,这买卖到头来,还是他范永斗和李元庆的人去做,田宏遇这边只来几个账房,又怎能清楚其中具体? 而此时,周奎和驸马爷这边又加进来,他田宏遇就算有火气,又怎能再冲着他们这边来? 这一来,这其中的操作空间…… “呃?李帅。” 范永斗这边正美美的神思间,却忽然看到前方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下意识站起身来。 片刻,这边的田宏遇也反应过来,忙看向门口,“元庆,你,你过来了?” 但田宏遇脸上虽是挂了笑,但不论是李元庆还是范永斗,却皆是清晰的看出来,田宏遇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笑道:“田爷,今日,元庆身体稍稍不适,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田爷海涵那。” 田宏遇不由苦笑。 木已成舟,生米已经被煮成熟饭。 他此时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片刻,忙笑道:“元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事情,都怪老哥哥我一时昏了头啊。” 李元庆摆手笑道:“田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咱们总不能老活在昨日不是?田爷,周爷和驸马爷这边,元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 田宏遇不由苦笑着点头,“元庆,这事情,咱们也不能吃独食嘛。周爷和驸马爷过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的心胸,元庆佩服啊。有田爷这句话,元庆便放心了。对了,元庆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酒宴,田爷,走,咱们去喝一杯。” 田宏遇此时又怎可能还会留在三福客栈这边,跟李元庆喝酒?忙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匆匆告辞离去。 他必须要好好沉淀一下,再来与李元庆好好交流。 看着田宏遇的身影上了马车,消失在街面的尽头,范永斗恭敬又小心的在李元庆身边道:“李帅,怕,怕这田爷会钻牛角尖、一时想不开啊。” 李元庆笑着看了范永斗一眼,“范爷,这可就要看您的手段了。” “呃?” 范永斗一愣,片刻,不由低声笑起来,“李帅,您放心便是。我老范必定将此事处理妥当。” ………… 明月楼这边的事情解决,范永斗这边也敲打利索,接下来的气氛,自然皆大欢喜。 李元庆虽是很疲惫,但还是陪着范二公子、王公子、渠元吉诸人,包括叶启明、杨妙才、周维、周煌诸人,一起喝了顿欢畅的酒宴。 而范永斗这边,已经有他的宝贝儿子在这边了,他自是不会再掺和年轻人的事情,酒宴还未开始,他便先行离去。 这些公子哥、后起之秀们,自然也知道李元庆有些疲惫,自也不会真在这种酒宴上较真儿,点到便算为止,不到一个时辰,把事情处理完毕,再深入加深了一下感情,便都纷纷告辞离去。 李元庆这边也终于有了片刻休息的时间。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刚停息了没多久的大雪,又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李元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交代杨磊安排好值守工作,李元庆本想来个大被同眠的,但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去了颜夕姑娘的院子。 虽然在之前时,颜夕姑娘已经拿到了她的卖身契,但李元庆久久未曾回来,她的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焦急、烦躁。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她已经提前被李元庆得逞了,若万一…… 颜夕姑娘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后果啊。 好在,就在她等的快要撕心裂肺、天崩地裂之时,一个心腹侍女欢喜的急急奔进来禀报:“姑娘,爷来了,爷来了。” “啊?” 颜夕姑娘不由大喜,“快,快陪我去接爷。” 但片刻,她却忽然反应过来,“秀儿,魅儿,快来帮我补妆。” 李元庆这边刚刚走进院门口,颜夕姑娘这边便带着她的八个侍女,急急迎了出来,“奴婢见过老爷。” 看着颜夕姑娘和这环肥燕瘦的八名侍女,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轻松开怀的笑意。 这么多的付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收获啊。 “呵呵。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李元庆笑着牵起颜夕姑娘的小手,揽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大步走向屋内,笑道:“怎么样?还适应吧?” 颜夕姑娘的芳心里简直说不出的欢喜。 她终于心愿得偿、飞上枝头变凤凰,傍上了李元庆这个‘真神’,柔软的腻在李元庆怀里,轻轻娇声笑道:“李郎,这边跟明月楼也没什么差别,奴婢很快便适应过来。你那边,没事情了吧?” 侍女忙小心为李元庆奉上了香茗,李元庆却直接将颜夕姑娘揽在怀里,淡淡品了一口香茗道:“问题不大,等忙完了这几天,咱们便离京。” 颜夕姑娘登时不由更喜,李元庆肯带她走,而不是把她留在京师,这就表明,她将真正融入李元庆的后宅啊。 不由像是只柔顺的小猫一样,甜甜的腻在了李元庆怀里。 温存片刻,颜夕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李郎,我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我来服侍你洗浴。” 说着,颜夕姑娘的俏脸上,忍不住浮起了两团诱人的红晕,简直仿若百花盛开。 李元庆却一笑:“夕儿,洗澡还不急。现在时候还早,爷刚才喝了不少酒,却没怎么吃东西。来,穿的暖和点,爷带你去个地方,陪爷吃点东西。” “嗳?嗯。” 颜夕姑娘一愣,片刻不由更喜,忙乖巧的点头称是。 李元庆笑着亲手为颜夕姑娘披上了裘皮袄,又帮她裹严实,两人先去不远处的后厨,让厨子切了四五斤酱牛肉,又切了些酱羊肉,拿了两壶好酒,直接从天字号小院儿这边的密道,来到了雾雨阁的后院。 颜夕姑娘一时有些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有些惊恐,李元庆却是笑着拉着她的小手,来到了这边柴房边的屋檐下,燃起了篝火,笑着将她挤在了里面,保护她不受到风雪侵袭。 “夕儿,好久没有这么大的雪了。尤其是今夜月光这么好,浪费了这么美的景儿,岂不是暴殄天物?” 颜夕姑娘此时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又羞又喜,没想到,李元庆在这般强悍霸道的外表之下,竟然还有着这么细腻的内心。 片刻,她也反应过来,忙小心打开了油布包,拿起筷子,小心夹起一片牛肉,递到了李元庆嘴边,娇声笑道:“爷,奴婢来服侍您。” 李元庆却笑道:“不要用筷子。要用小嘴。” “啊?” 颜夕姑娘俏脸登时要红透了,犹豫了片刻,却也回过神来,忙小心将这片牛肉放在了她樱红的小嘴里,朝着李元庆靠过去…… ………… 此时,就在李元庆舒畅的享受着颜夕姑娘的柔情蜜~意之时,范二公子也回到了范家在城东北的居所。 看着自己的老子正沉着脸,阴郁的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范二公子忙小心恭敬的跪倒在范永斗身前,“父亲……孩儿见过父亲。明月楼之事,都是,都是孩儿的错。” 但范永斗却仿似睡着了,并没有半分回应。 范二公子只能又恭敬小心的另请安一遍。 半晌,范永斗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错?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呃?” 范二公子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父亲,都怪~,都怪孩儿太冲动了,竟然,竟然惹到了田宏遇和李元庆的头上。下次,孩儿绝不敢了。必定牢记父亲教诲,夹着尾巴做人。” 范永斗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从一旁的雪茄盒里取出一颗雪茄。 范二公子忙小心帮范永斗点燃,恭敬的看着他老子。 范永斗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吐出一口浓雾,整个人的气势却瞬间暴涨,简直犹如干式一下子活过来,直勾勾的盯着范二公子的眼睛道:“你还想有下一次?” 范二公子简直要被吓尿了,忙拼命磕头:“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啊。” 这时,范永斗的气势却早已经消散无踪,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老二,你说说吧。说说,这次咱们范家,在明月楼事件中,到底是福是祸,又有什么收获。” “呃……” 范二公子登时有些懵,他可是并不知道,他老子已经与李元庆达成了强有力的妥协。 不过,范二公子也绝非常人,通过范永斗表情的小细节,他能感觉到,他老子此时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坏…… 那~~,换个角度来推理,他老子必定在此次事件中没有吃亏啊。 范二公子一时也不得不佩服他老子的本事了。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不吃亏,这真是…… 但很快,范二公子忽然回过神来,李元庆在此次事件中的手段,这种狠厉,这种果决,真是…… 思虑片刻,好好理了理思绪,范二公子忙小心道:“父亲,李元庆此人,实在是龙行虎步,有枭雄之姿啊。孩儿之前本以为,田宏遇才是此次事件中的最大赢家,但现在孩儿仔细思量,却发现,这一切,怕是早就在李元庆的预料之中那……” ………… 正文 第1202章 兄弟,别来无恙? ~~~~~~ 范二公子说的很详细,有条不紊,对待这事件的态度也很公允。 半晌,范永斗缓缓点了点头。 他这二儿子,虽然有时候难免有些年轻人的轻佻,但其不论是思维智计,亦或是谋略悟性手段,都还是非常不错的。 范永斗平日里对他这个宝贝二儿子也喜欢的紧。 但他范永斗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吹浪打? 他非常明白,这世间,青年才俊,那简直就犹如过江之鲤,多不胜数! 但为何~,笑到最后,能真正成就一番事业、真正功成名就的,却简直凤毛麟角呢? 就像是今日的田宏遇,本来几乎已经要品尝庆功酒了,却为何,因一步之差,差点就要跌落到深渊了呢? 只因这世间,有的错,你可以犯,但~,有的错,哪怕你只是稍稍沾边,却也是无底的深渊! 尤其是年少得志,意气风发,难免要锐气外放,太过骇人,在小错时还不要紧,但一旦大错…… “老二,说说你对此事的想法。” 范永斗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范二公子,但眼神里的阴郁,已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柔和的慈祥。 范二公子此事虽依然不摸底细,但只看父亲的表情,他便已经明了,他们范家,至少没有在此次事件中吃亏。 片刻,范二公子小心道:“父亲,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锋芒太甚,或可威凛一时,但却未必就不会有伤己的时候啊。父亲,孩儿以为,咱们范家,在此事中还是要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巍然不动。” “呵呵。” 范永斗缓缓笑了笑,神色一下子又柔和了不少,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道:“老二啊。你能看明白如此,不错,很不错啊。不过,为父却是已经决定,将我们范家的命运,都压在李元庆的身上。” “呃?这……” 范二公子登时心神大骇,简直要魂飞魄散。 他早就知道,父亲对李元庆有好感,这些年,一直在想朝着李元庆身边靠,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在此时,在这种节骨眼儿上…… “父亲,这,这事情,怕是……” 范永斗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将‘步步高’商号的事情,挑着核心,简要对范二公子叙述一遍。 “………” 范二公子登时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牛逼,以雷霆手段,将颜夕姑娘之事压了下去,甚至,后面的真神都出面了,但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能将这事情处理的这么……这么‘油腻’。 若是按照父亲的说法,那~~,他们范家,在此事之中,将是除却李元庆之外,最大的胜利者啊。 也无怪乎~,父亲给在这种时候,把宝全压到李元庆身上了…… 纠结了片刻,范二公子还是决定说出它内心的想法,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将他们整个范家的命运捆绑在李元庆的战车上,他必须得为父亲提个醒。 “父亲,依照此时的形势~,您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就怕之后……您也不是不知道,天子对李元庆,可猜忌了很长的时段时间啊……” 范永斗淡淡一笑:“所以,老二,这件事情,为父要好好与你商议一下。” 说着,范永斗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笑着看向他这宝贝二儿子的眼睛道:“这步步高商号,我想你来运作。” “呃……” 范二公子一愣,片刻,却是瞬间抓住了范永斗的深意。 一时间,他简直要对他老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毕竟,这步步高商号,不仅有他李元庆的份子,更是有当今两位国爷的份子,他日,若是李元庆这边真的出了变故,依照他范二公子的能力,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而一旦李元庆这边事成,那~,他们范家,怕是要一下子登上另一台阶梯啊。 “父亲,孩儿……” 范二公子还想说些什么,范永斗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摸了摸他的头,“老二,为父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大哥是范家未来的家主,他享受我范家的荣耀,自也要承担起这个责任。老二,你生来便机灵,悟性极高。但在此,为父还是要忠告你一句老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 一夜似水柔情。 但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加入了亲兵们的跑操阵营。 温柔乡虽好,但却必须有个度。 只有身体好,不断往高处走,才会有更好、更优秀的资源,才会有着很多享受的余地。 毕竟,这才到哪儿? 我华夏,地大物博,天朝上国,人杰地灵,才子佳人,简直不计其数。 远的不说~,此时,在南京的雾雨阁大本营,陈圆圆,顾横波这些威震后世的娇女,可都在肥美的养成过程中呢。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明日一大早,便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 李元庆虽是不确定,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到底还会不会发生,但~,依照皇太极的雄才伟略,李元庆却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 包括未来的海州攻略,李元庆也必须要有个大致的分寸。 如果明日崇祯皇帝问起来,李元庆才会有更充裕的回旋余地。 不过,今日虽无大事儿,但琐事却是不少。 毛府这边,李元庆自是要亲自~慰问一下,再者,便是年节的送礼了。 虽然李三福、久保恭子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大佬的礼单,节省了李元庆大量的精力,但李元庆却必须要亲自过目一遍,才更放心。 这就像是后世那句玩笑话,‘给大佬送礼,送过的,他可能不记得究竟有谁,但~,若是没送过的,他却必定要记在小本子上。’ 尤其是此时内阁的几个大佬,李元庆怎么着也要亲自去走个过场的。 袁督师这边怎么玩,李元庆管不着,也不会去操这个闲心,但~,他李元庆自己的事情,他必定要按照大明最传统的规矩,按部就班的办利索、办好。 ………… 今日虽是下着大雪,路面不是太好走,但大佬们居住的府宅,基本都挨着皇城根子,李元庆从上午十点多开始忙活,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天色黑下来,总算是走完了流程。 也幸得是昨日,李元庆成功忽悠住周奎,五十万两便将颜夕姑娘这边的事情压下来,否则,这般大规模的撒金子,便是一向财大气粗的李元庆,也有些吃不消了。 也无怪乎,当年小麻子时,就算吴三桂每年都要在云贵刮地三尺,饷银却也得二百往上啊。 要喂好这些中间的蛆虫,那真的是没有底线那。 收拾完了最后一家,李元庆正要招呼亲兵们,随便在街边找个馆子,让兄弟们先填饱肚子,再去毛府那边走个过场。 却正碰到一群大小太监,嬉笑着从一旁的一家酒楼里奔出来,简直说不出的爽利。 一人尖着嗓子大笑道:“那老狗,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啊!哈哈哈!看今晚这顿酒,他用什么来结吧!” “哈哈。刘爷说的不错。这老狗还真以为这是当年那。他娘的,六年时,他讹杂家的二百两银子,杂家可是还一直记得清楚呢。” “诸位,诸位,提这老狗作甚,岂不是扫兴?走,咱们找个好地方,继续赌。可不要让这老狗坏了手气。” “是极是极。哈哈,咱们走着。” “………” 这群太监们的声音虽不大,但李元庆却正拨开马车的窗帘朝这边看,正好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楚。 在京师遇到太监,自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儿,杨磊本来没想理会,正准备招呼驾车的亲兵离开,去前面找个大些的酒楼吃饭,李元庆这时却已经看到,酒楼里传出来尖锐的争吵叫骂声,忙摆手对杨磊道:“不着急。派人去里面看看,出了何事?” “呃?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招呼亲兵,去这酒楼里看看。 不多时,一个老亲兵把总快快步跑回来,来到李元庆这边,低声耳语几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一皱,片刻,却笑道:“杨磊,今晚,就在这酒楼里吃吧。” 说着,李元庆大步下了马车。 “是。” 杨磊忙恭敬称是,招呼百多名亲兵们收拾。 李元庆大步来到酒楼门口,正听到里面极烈的争吵。 “快放开,快放开杂家!杂家是何等身份?啊?岂能少了你们这破店的一顿酒钱?还不快给杂家上好酒来?” “安爷,安爷爷哎。咱们都知道您是大人物,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可~,可小店是小本买卖啊。您这都已经欠了快二十两银子了。若不结账,小店可是要过不下去了啊。” “少跟杂家废话。快给杂家上酒来。只要杂家今日喝爽利了。明日一早,便差人将银子给你们送过来。” “安爷。想喝酒,可以。您先拿银子来!” “嘿!我说你们这帮狗杂碎!狗眼看人低啊!信不信,杂家现在就把你们破店面给砸了?” “哼!你敢!还真以为这是当年那!” 眼见里面就要变成武斗,李元庆呵呵笑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掌柜的,这位公公,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我来替他还上可否?” 掌柜的和几个小二都是一愣,忙看向门口的李元庆这边。 一看李元庆一身华贵的裘皮袄,身后又这么多随从,这掌柜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忙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客官,不,贵客,您请上座。”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掌柜的,我们这边一百多号人,把你们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多搞点肉菜。我坐这边便行。” 说着,李元庆笑眯眯的坐在了这头发都有些花白了‘老太监’对面,笑道:“兄弟,别来无恙?” 这人,赫然正是当年李元庆拜了把子的兄弟安公公。 但此时,他年不过三十,比李元庆还要小上三四岁,但仅看其外貌,怕是说他五十、六十,也不会有人怀疑。 安公公此时正仰着脖子,在喝他酒壶里剩的最后一点酒,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李元庆。 蓦然听到了李元庆的问话,他一时有些错愕,有些混沌的看着李元庆,突兀的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看向李元庆道:“这位,这位贵人,咱们认识?” ………… 正文 第1203章 当歌对酒! ~~~~~~ 看着安公公浑浊分散、简直找不到焦点的眼神,再看看他这副差不多快五六十、浑身油腻肮脏、简直说不出邋遢的模样,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兄弟,咱们可是老相识了。你~,你难道不记得老哥哥我了?” 李元庆并未嫌弃邋遢的安公公,而是耐心的看着他的眼睛,笑着又问了一遍。 “你~?你和杂家是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两年前,杂家的兄弟就都死干净了。这位贵人,你若可怜杂家,就给杂家几壶酒喝,杂家便对你感激不尽、烧高香啦!” 安公公说完,用力仰起脖子,将酒壶举到嘴边,却是再滴不出一滴酒来。 李元庆不由也笑起来。 摆手对身边的掌柜道:“去,拿酒来。拿最好的酒来。我要跟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呃?是,是。” 这掌柜的敢怠慢安公公,但又怎敢怠慢气势如此威凛的李元庆?赶忙急急去柜台打酒。 李元庆笑着看着安公公依然浑浊的眼睛,掏出雪茄盒,丢给安公公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兄弟,自甘堕落,放纵颓废,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安公公的有些浑浊的眼睛猛然一凛,但片刻,却又恢复了说不出的浑浊,冷冷笑道:“有人高高在上,王子公孙,却不过也是一日三餐。杂家虽衣不遮体,穷困潦倒,却也是一日三餐。美酒佳肴,金银财宝,风光权势,杂家未曾没有拥有过,却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又燃起了一只火折子,帮安公公点燃了雪茄。 这时,掌柜的亲自端了几乎好酒来,忙恭敬道:“这位爷,这是小店里最好的十年花雕了,您二位慢用。”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今晚,你这店里不用再来别人了。这场子,我包了。杨磊。” “是。卑职在。” 杨磊赶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 “把门口给我看好了!一只蚊子也别飞进来!” “是!” 掌柜登时被吓的一哆嗦。 见过横的,可真没见过这么横的啊。 哪怕是京营的大爷们,也没有这种气势啊。 看这掌柜的发愣,李元庆笑着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来,递到他的手里,“掌柜的,今晚这事儿,我希望,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呃……” 这掌柜的冷汗都渗出来,片刻,忙恭敬点头道:“是,是,爷。小的马上去后厨催菜。” 说着,赶忙小心的倒退着离开了这桌子。 安公公也不客套,笑着用力抽了一口雪茄,抓起酒壶,‘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酒,却因为太急了,不由急剧的咳嗽起来。 李元庆起身来,笑着亲自为他捶背,“兄弟,不着急。今晚,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安公公不由笑起来,“贵人,您若是想看杂家的笑话呢,杂家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若是想将杂家当马骑,让杂家学狗叫,那也无妨。反正杂家自始至终就是一条狗。贵人,您是想先将杂家当马呢,还是想杂家先学狗叫?” 说着,安公公哈哈大笑着‘汪汪汪’几声。 李元庆却也不生气,片刻,不疾不徐的笑道:“兄弟,我不想看你的笑话。我也不想将你当马骑,更不想听你学狗叫。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兄弟。这些年,他过的不好。我这当哥哥的,有责任、心里更不痛快那。” “哈哈!哈哈哈哈……” 安公公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简直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 “贵人,杂家已经说过了,杂家的兄弟,在两年前都已经死干净了。杂家现在孑然一人,又哪来的什么兄弟?贵人,您的亲戚,杂家可是高攀不起啊。” 李元庆笑道:“兄弟,你不认我这哥哥也没关系。但在哥哥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咱们可是当着关二爷的面儿,磕过头,喝过酒的。兄弟若是觉得不痛快,那~,咱们今晚就好好喝一场,别说别的。” 说着,李元庆拿起一壶酒,用力跟安公公手里的酒壶碰了一下,直接放到嘴边,一样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安公公也用力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这一口足得喝掉了二三两,差不多将这小酒壶中一半喝下去,笑着将酒壶放到一边,也不多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安公公。 安公公登时有些厌恶的看着李元庆,“贵人,看杂家做什么?杂家脸上长花了?” 李元庆笑道:“兄弟,你今天说什么,当哥哥的都听着。” 安公公死死的看着李元庆,李元庆却笑着看着他。 两人僵持了大概十几秒钟,安公公不由摇头失笑:“贵人,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杂家做错的地方,您现在也看到了,杂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您就别在对杂家赶尽杀绝了,也算是为后生积点德吧。十年之后,杂家若还活着,必定会给贵人您,立长生牌坊,烧高香的。” 说完,安公公用力灌了一口酒,浑浊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李元庆,似乎是想看李元庆暴怒的模样。 但李元庆却是让他失望了,依然不疾不徐,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笑道:“感谢兄弟提点啊。这些时日,元庆每每常被噩梦惊醒。听闻兄弟的话,元庆忽然想明白了许多。” 安公公身子明显一怔,片刻,却又用力灌了一口酒,似吟似唱一般道:“风也从来雨也走,是非成败转头空。若是无缘天隔海,桃花依旧笑春风。贵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李元庆笑着也喝了一口酒,“兄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兄弟有兄弟的思虑,元庆有元庆的看法。今日兄弟能对元庆说这么多,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了。不过,元庆还是希望,兄弟可振作起来,不要浪费了大好身躯啊。连元庆都要坚持着往前走,兄弟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安公公的目光不由骤然凛冽,两只鸡爪子一般粗糙的手,紧紧颤抖的握起来,但不多时,他这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气势,登时烟消云散。 有些吃力的起身来,拿着一壶酒,用力灌了一口道:“贵人,杂家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不过,今日,贵人请杂家喝这么好的酒,杂家便送给贵人一句话。” 李元庆笑道:“兄弟,你若想去长生岛,我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安公公却是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安公公哈哈大笑着,一步一蹒跚的走到了门口。 守门亲兵忙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忽然一笑,“杨磊,拿一千两银票来,还有,派人送安公公回住处。” “是。” 安公公身子明显一颤,片刻,却是头也不回,哈哈大笑着离去。 等他出了店门,被亲兵们护卫着走远了,杨磊有些不解的低声道:“大帅,这,这安公公现在连花子都不如,为何您……” 李元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杨磊,你需记得。没有受到磕绊,这绝不是真正的人生。前人之鉴,后人之师啊。通知店家快些,一刻钟之内,咱们吃完饭。” “呃?是。” ………… 李元庆来到毛府时,已经是亥时初,九点半左右了。 雪越下越大,白天清扫干净的地方,却又已经有一指多厚。 毛府孤儿寡母,李元庆晚上来毛府虽不合适,但明日,便是大朝,若是事情有变,李元庆可能要直接离开京师,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 丫鬟急急去内院禀报沈氏,李元庆则是孤零零一人,独自坐在毛府的客堂内,静静注视着外面的飘雪。 安公公在之前,的确是做了不少对不起他李元庆的事情,但正如安公公自己所说,他现在已经连条狗都不如,就算之前有什么恩怨,还有什么是化解不开的呢? 更不要提,最后的争斗,李元庆是占据了绝对优势、居高临下碾压的胜者。 今日,意外碰到安公公,李元庆本是想跟安公公好好交流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缝隙,在他身上打上一根钉子。 毕竟,这厮虽性子稍显轻佻,但这两年多的磨练,先遭遇了魏忠贤的冷板凳,之后,又直接被从宫里剔除出来,天堂地狱都打过滚了,他的心智手腕,应该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但~~,‘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啊’。 这厮明显是想隔岸观火,看他李元庆的笑话。 不过,安公公的话虽不好听,却也为李元庆打了个提醒。 凡事,哪怕局面再好,却必须也要留两手准备啊。 否则……就像毛文龙一般,有些错,一旦犯了,那可是绝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这时,沈氏在小雨和芍药的陪伴下,施施然来到了客堂,微微对李元庆一个万福,“李军门。” ………… 正文 第1204章 五百万两! 弱弱求订阅……小船会继续努力。 ~~~~~~ 李元庆一笑,却对小雨和芍药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我跟夫人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呃……” “是。” 两女一愣,自是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们又怎敢反驳?忙恭敬小心的退出了门外。 沈氏的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来,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直接的提出这种要求…… 但李元庆却一直看着门外的雪势,并未看她,而且门一直敞着,沈氏一时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片刻,看小雨和芍药都躲到了门外的屋檐下,小心规避着风雪,李元庆这才笑着看向沈氏道:“夫人,外面雪大,怕两个小女孩冻着了,那可是元庆的罪过了。咱们长话短说如何?” 沈氏微微冷笑:“李军门倒是真的疼爱麾下侍女。” 沈氏刻意加重了‘侍女’两字的音调。 李元庆又岂能会不知她言下的深意?却丝毫不生气。淡淡笑道:“夫人,蝼蚁尚且是生命,更何况是人呢?小雨和芍药,皆是元庆的贴身侍女,又无亲无故,若元庆不疼爱她们,又指望谁来疼爱她们?” “哼。” 沈氏冷哼一声,却直接不再看李元庆,“李军门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妾身佩服。” 李元庆笑了笑,脸色却是郑重起来,看向沈氏的大眼睛道:“夫人,明日,便是今年的最后大朝了。而元庆,也将要去大朝封赏。” “这是好事情啊。妾身可要在这里,恭喜李军门升官……” 但沈氏后面的‘发财’两字还没说出来,却忽然反应过来,忙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她这时也发现了,她竟然被这无名的怒火冲伤了脑筋。 片刻,沈氏秀美紧蹙道:“你,你要离京?”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此事……现在我也说不好。不过,不出意外,明日中午,我便会离京。” “这么快……” 沈氏喃喃一句。 但有了双岛的血色,她可不傻,自是明白当下局势的严重性。 片刻,沈氏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也好。你选择离京,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但李元庆本以为沈氏还会多说些什么,却是没了下文…… 李元庆一时不由也有些无语,不由摇头失笑,片刻,也不再避讳什么,直接道:“我此次离京,可能,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不会回来了。” 沈氏道:“那~,毛府这边,你准备如何?” 李元庆道:“你知道的,之前,我是想将你安置到长生岛的。” 沈氏俏脸上不自禁的泛起了丝丝红晕,片刻,道:“天子诏我入京,我又怎的能去长生岛?” 李元庆低声道:“这边,有大夫人便足够了。你~,你又算什么呢?何必自讨苦吃?” 沈氏俏脸登时寒了下来,低声啐道:“李元庆,请你自重。”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当年之事,你知道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你这边有任何闪失,我绝不会放过沈世奎这厮!” “你……” 沈氏小手不由怒指着李元庆,但片刻,她却渐渐平息下来,低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现在已经有了丫儿,我自是会好好抚养她长大成人。”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我李元庆一直坚挺,未来,我必定会厚待丫儿。” “谢谢。” 李元庆一笑,“毛府这边的内鬼,若照这般情形,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我把小雨和芍药留在你身边。快则正月中,迟则四五月末,我将你接回长生岛。” 沈氏俏脸不由‘腾’的红了,银牙紧咬着低声啐道:“李元庆,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命,凭什么由你来做主?你后宅里这么多美女,又岂会缺了我一个?你就不怕~~,出了事情,引发公愤嘛?” 李元庆这时却一把抓住了沈氏的小手,反手用力将她揽入了怀里,大手顺势捂住了她的小嘴。 沈氏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忍不住就要拼命挣扎。 李元庆用力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贴着她的耳边道:“若事事皆如你所言,那这世间,又要平添多少悲剧?你是辽人,又如何会不知,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天下人,天下事,若事事皆要看别人的脸色,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滋味?你要保持名节,那~,辽地数十万、上百万的姐妹们,她们的名节,谁又来保证?” 说着,李元庆放开了沈氏的小嘴。 却不防,沈氏忽然猛的一口,用力咬住了李元庆的大手。 李元庆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但片刻,却是笑起来。 沈氏这边也觉得自己力道太重了,忙用力避开了李元庆的大手,有些急促的喘着粗气。 李元庆顺势将沈氏扶到他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站起身来,笑道:“若我不救你出水火,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我记得以前便跟你说过,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在皮岛,你那双晶亮的眸子。时辰已是不早。你自己多多保重。毛府这边,我会继续派人盯着。该是承斗的份子,我绝不会少他半分。保重。告辞。” 说着,李元庆对沈氏一拱手,大步走出了门外。 看着李元庆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血夜里,沈氏的脸颊两边,两行清泪,忍不住丝线般涌落下来,低低喃喃道:“保重……” ………… 离开了毛府,李元庆直接将自己关在了马车里,用力点燃了一颗雪茄。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相对于张若虚的委婉,诗仙这边,明显要暴躁、暴力了许多。 但~,能力有大小,时间更是一把杀猪刀。 曾经美好的东西,你可能一直想占有,却苦于没有能力,但~,当你有能力回过头来之时,却发现,一切似乎早已经物是人非…… 李元庆即便知道,沈氏这边的难度很大,非常大,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胜者王侯败者寇! 就像是沈氏这边,若他李元庆不来,怕~,之后,还不知道谁要来! 这般乱世,张氏和毛承斗都不得保全,又怎可能还能顾及的他人? 如果有可能,李元庆当然愿意也将毛承斗和张氏,接到长生岛,毕竟,这更为稳妥,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全毛承斗的利益,也保证他李元庆的利益。 但此时来看,这明显不现实。 李元庆也只能从侧面,保障毛承斗和张氏的安全了。 尽人事,听天命。 他李元庆也不是大罗神仙,在此时这般状态,他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分别召见了凤儿、林凌、白二娘和颜夕姑娘数人,令她们收拾好行装,明日清晨一大早,城门打开,便先出城。 她们虽是也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但看李元庆神情肃穆,也不敢多言,只得小心退下去。 等她们退下去,久保恭子悄然出现在李元庆身边,“爷。” 李元庆用力抱住了久保恭子,整个身体完全放松的依偎在久保恭子怀里,“恭子,哄爷睡觉。” “嗯。”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小心将李元庆抱在怀里,轻轻哼起了小调…… ………… 大明的早朝,早的令人发指。 李元庆这边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子时还未过,便已经被久保恭子叫起来,她又小心帮李元庆收拾立整,服侍李元庆吃了些早饭,将李元庆护送到了马车上。 “爷,您一定要加倍小心。绝不可有半分大意怠慢。宫里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好。若真的有变,您可直接从东安门出宫。” 李元庆笑着握了握久保恭子的小手,“爷知道了。趁这个闲,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儿。” “嗯……”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李元庆的马车缓缓离去,久保恭子忽然羞红着俏脸,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虽然还不是百分百确定,但久保恭子的家族里,一直有一种秘术。 昨夜,正是她最好的时机,虽只有一次,但她却是仿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李元庆已经在她的身体内种上了生命。 为了这腹中的孩儿,哪怕她拼上一切,也决不能让李元庆出事情! …………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对于大明的皇宫,李元庆早已经不再陌生。 但此时~,再一次在夜幕深处,来到这座雄伟的宫城,李元庆的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他再也不用像是之前那般,在寒风中等上几个时辰,才能得到天子的召见了。 但~~,当年身边的同伴,此时~,又还有几人呢? 很快,随着宫门敞开,李元庆沉稳的混在了人流里,奔向传说中的皇极宝殿! 依然是从前的套路,依然是从前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的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 崇祯皇帝显然比有些不靠谱的先帝要准时不少,众臣刚刚来到皇极殿,排好次序没多久,便传来公鸭嗓尖锐的‘皇上驾到。’ 又是一连串繁琐的拜祭仪式之后,崇祯皇帝威严的出现在了正中央、高高的明黄色宝座之上。 还有两天就要到年关了,今天的各项琐事极多,流程进行的比之前要紧凑许多。 群臣下首稍稍靠前些,李元庆一直在默默的听着。 虽然此时李元庆的勋衔已经不低,但国朝以文御武,文臣哪怕勋衔比李元庆低不少,却还是会有各种其他的名目,排在李元庆前面。 李元庆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这种时候,显然不是他出风头的时候。 今日,最忙的当属户部的几个大佬。 虽是年终总结了,但明年,各处都要用钱,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但户部尚书、左侍郎、右侍郎这三个伙计,却基本就没闲着,时不时就要被崇祯皇帝点名揪出来,又或是被其他文臣揪出来点名。 李元庆听了这一会儿,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数据,明年,朝廷府库的亏空,至少在五百万两以上。 看崇祯皇帝愁的简直满脸皱纹,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倘若,他此时是坐在崇祯皇帝这个宝座上,莫说是五百万两了,便是五千万两,那又有何难? 可惜啊。 屁股决定脑袋。 李元庆也只能强自忍耐着性子、耐心等待。 终于,外面的天色都微微放亮了,这边,终于传来了公鸭嗓的呼喊,“太子少师、骠骑将军、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听封~~~。” ………… 正文 第1205章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 与李元庆预料的几乎无二。 在一连串烦闷的公鸭嗓之后,李元庆的勋衔被提升为太子太师,武勋被升为金吾将军,都督同知。勉强,算是升了一大截儿。 可他娘的太子太师是皇帝或是太子的智育老师,他李元庆不过只是武夫泥腿子,又怎能教的了天子这些东西? 至于金吾将军、都督同知之类,早在几年之前,朝廷就应该封赏给李元庆,却是一直拖到了此时。 不过,‘挂羊头卖狗肉’,在华夏的官场文化里,本就是讳莫如深之事。 谁要真去计较这玩意儿,也不可能站在这个场合。 有总是比没有强。 管他这职位到底是干鸟的呢,反正~~,这仪仗、俸禄,绝不能少了他李元庆的。 “臣~,李元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赏完毕,李元庆规规整整的对崇祯皇帝磕了头、谢了恩。 崇祯皇帝‘呵呵’一笑,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李军门,朕对你~,可以寄予厚望啊。希望你可以扎扎实实、稳扎稳打,平复辽南局势,收复我大明故土,为朕、为朝廷、为万民分忧!”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崇祯皇帝的深意?忙恭敬再叩首道:“臣必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元庆这边封赏完毕,整个大朝也接近了尾声。 这大过年的,事务都已经交接、规划的差不多了,谁的心思又还能再放在这上面? 崇祯皇帝也不再拖沓,直接宣布散朝。 天子离去,殿内的气氛登时舒缓了不少。 众臣开始伸胳膊活动腿,有序的离开大殿。 毕竟,在这些人里面,李元庆虽还有两天就要三十而立,但却是绝对年轻的了。 但便是李元庆这种正值壮年的棒小伙儿,在这大清早巍峨殿堂的威压下,站一早上,还要保持着精神注意力的高度集中,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不要提,是这帮老家伙们了。 这个早朝制度,虽初衷是好的,但真正的效果,怕是远未有当年大贤们规划之时那么到位。 有机会,这是必须要改的。 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着,李元庆也不动声色的跟在人流中,来到了大殿之外。 或许是昨日送礼的金元攻势起到了不少的效果,一路上,有不少的文臣,都主动与李元庆寒暄两句,以示亲近。 李元庆自是也中规中矩的与他们简单寒暄,就算是不认识的,却总是混个脸熟不是。 出了皇极殿,李元庆本以为崇祯皇帝还要再召见他,勉励几句呢,等了十几分钟,却一直没有等到消息。 李元庆也不再犹豫,直接混入退潮的人流,准备出宫。 这时,雪势已经停了,但风却是极大。 巍峨庄严的碧瓦红墙,大多数都被白色的雪沫儿掩盖,加之规整挺拔的巍巍青松,将这冬日的紫禁城,映衬的多了几分舒缓的柔情。 李元庆这边,一直到出了宫门,也都没有再收到消息,李元庆也明了,崇祯皇帝此时怕也是过年心切了。 来到宫门外,杨磊和一众亲兵们早已经等候多时,李元庆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直接上了马车。 出宫时的路上,李元庆已经用银子询问了几个引路的小太监,今日,除了几个大佬们还要去单独去面见天子,其余人,整个朝廷,算是正式放假了。 到了李元庆此时的身份地位,封赏后的官袍印信,包括一系列的后续文书公文,自是不用李元庆再亲自去取。 待李元庆出城后,直接留亲兵取回来便是。 李元庆本想直接返回三福客栈,却忽然想起来,王承恩这边,总是要交代一下,也算是他和崇祯皇帝之间的一个传声筒。 此时,还不到辰时,大概早上六点半左右,过了长安街,散朝的车马一下子少了不少。 李元庆令杨磊招呼亲兵,让三福客栈那边先行出城,直接来到了王承恩的府邸。 通报后不多时,王修便急急迎了出来。 这厮衣衫虽是收拾的还算立整,但眼睛里却还有几粒眼屎,将他本来就小的眼睛快要粘住了,明显是未睡醒便被急急被叫起来。 不过,有了之前那次的教训,给他一百个胆子,王修也是绝不敢再怠慢李元庆了,忙恭敬拱手笑道:“李帅,您,您怎的这么早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王公回来了没?元庆有事情,想要跟王公聊一聊。” 王修忙道:“李帅,不瞒您说,父亲大人这几日染了风寒,一直抱恙在床。您且去客堂休息片刻,某马上去为您通秉。” 李元庆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王兄,这么大的事情,王公竟然有恙,你,你怎的不派人通知元庆?” 王修忙解释道:“李帅,这可不是某不告诉李帅啊。实在是,实在是父亲这边有吩咐……” 与王修寒暄几句,王修很快便去王承恩那边通秉。 看着客堂外被雪白覆盖的朴实花园,李元庆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江山如画,国色天香,只可惜……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要真正摸着良心来,那~~,只能是痴人说梦啊。 不多时,王修便快步返回来,恭敬道:“李帅,父亲请您过去。” 李元庆恭敬对王修一抱拳,“王兄,您的情谊,元庆记在心里了。” “呵呵呵……” 王修忙讪讪一笑:“李帅,某可当不得李帅如此啊……” 李元庆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 “元庆,你,你今日便要走?” 王承恩的卧室内,空气稍稍有些浑浊,他卧在床上,还没有完全起来,但脸色还算正常。 李元庆恭谨道:“王公,元庆本想在京师多留些时日,但正月初这段时日,正是后金军的传统出兵季。元庆已经离开快要两月,唯恐发生变故啊。” 王承恩缓缓点了点头,神色稍稍柔和,笑道:“元庆,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李元庆忙恭敬道:“王公,您可是要保重身体啊。您,您才是元庆心里的主心骨啊。” 王承恩微微笑了笑,“元庆,放心吧。杂家这把老骨头,虽是尽是些小毛病,但一时还倒不了。元庆,希望来年这时候,杂家可以听到你海州的好消息。” 李元庆忙恭敬跪在地上,重重对王承恩磕了几个头,“王公在上,元庆必竭力而为!” ………… 离开了王承恩的府邸,杨磊这边已经买来了不少的熟肉、烧酒,李元庆留了些自己在马车内吃,一行人直奔朝阳门。 等由朝阳门出了城后,再赶去广渠门外的官道上,与三福客栈这边的女眷、后续汇合。 等到顺利出了城,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放飞了不少。 京师虽好,但此时,他李元庆毕竟不是主人那。 今日,虽已是腊月二十八了,但城门附近,进出的人流却依旧不少,尤其是许多小商小贩,正挑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入城,想要在这年节的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口袋填的更充裕些。 朝阳门外原本洁白的雪地,因为诸多杂乱的脚印,一时显得有些纷杂泥泞,不过,却是平添了不少烟火的气息。 午时刚过些,在广渠门外十二三里的一处庄园外,李元庆一行人成功与三福客栈的女眷们汇合在一处,继续朝着东面进发。 只是,分别时,李元庆却恍惚看到,隐藏在人流中娇小的久保恭子,已经是满脸遮掩不住的泪水。 李元庆本想将她叫到马车里来,说些什么,但想了片刻,最终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盖上了马车帘。 今日的分别,只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聚啊。 官道两边,原本有着不少纷杂密布的庄园,可因为年初的鞑子入关,京师周边,被破损的极为严重,这些庄园也是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经过了这大半年的时间,有些庄园已经被主人重新收拾起来,但更多的,却还是处在半荒废状态。 想必,之前鞑子的入关,直接兵临城下,对京师周边的各方面,还会形成持续影响。 这些原本几乎是快要天价的庄园,现在恐怕已经值不了几分银子。 如果换做之前,李元庆还对这些庄园有些兴趣,但此时,他却是再没有半分留恋。 时间马上就要走到崇祯三年这个节点了,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他必须要加快速度、未雨绸缪啊。 晚上,李元庆顺利抵达了杨娇~娘原先置办下的京郊庄园,与留守的亲兵们汇合在一起。 先给杨磊和一众亲兵们召开了一个短会,规划了一下防卫部署,安抚了一下亲兵们的心情,李元庆随后在庄园内设下宴席,宴请他此次入京收获的女眷。 此时,除了原先的凤儿和几名李元庆的贴身侍女,还有林凌这边八名宫女,诗儿画儿两个小丫头,以及白二娘,颜夕姑娘这边十几人,加起来,已经小三十人。 坐在李元庆的主座上看过去,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一片,简直仿若沉浸花丛。 李元庆端起酒杯笑道:“时值新年,咱们本该是好好欢度新年的。但诸位也知道,咱们要赶路返回辽南。今年的新年,咱们怕只能在路上顶着风雪度过了。这是我李元庆欠你们,来,我李元庆敬大家一杯。” “爷。” “老爷……” 一群莺莺燕燕纷纷起身来,恭敬对李元庆端起了酒杯。 李元庆的嘴角边微微翘起来,“来,咱们大家一起干了。” …………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漫无边际的白色中,官道早已经被淹没的看不出多少,北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发出‘嗖嗖’的阴声啸叫。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乘坐更为温暖舒适的马车,而是戴好了鹿皮帽,裹好了皮毛围子,只露出了两只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一只大手抓稳了马缰,另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胯下宝马的鬃毛,嘴里哼着后世那首熟悉的小曲儿。 年末这场雪,不仅对京畿周边的农业有极大的正面利好,在战争方面,作用也同样不容小觑。 京师虽与辽地相差千里,但纬度比辽地还要低一些。 按照李元庆的经验来判断,京畿这边的雪都这么大,辽地那边,尤其是辽中平原,必定不可能太小了。 这也就意味着,假如后金军真的要出兵,这大雪天,势必要拖慢他们不少的行程啊。 ………… 正文 第1206章 死局 ~~~~~~ 兵贵神速。 尤其是对于后金这样的游牧民族,这一点更是尤为重要。 他们想要撕扯开大明强悍的长城关防,哪怕是这套体系已经很陈旧了呢,他们却也必须要抢得先机。 否则,一旦他们无法获得先手,等待明军这边聚集起兵力来,哪怕他们能击溃明军呢,但~,若再想要烧杀劫掠,占大好处、大便宜,那就要极为艰难了。 毕竟,打草必定会惊蛇。 老百姓们都跑了,都逃到了深山里,那他们还抢个球子的。 说到底,后金此时虽已经立国数年,但骨子里,却还是强盗、野兽的性子。 强盗最喜欢干什么? 无怪乎就是以大欺小、以强打弱。 而野兽~,在这方面表现的就更为明显。 哪怕是一只老虎呢,在面对一只高傲的公狼和一只较弱的母狼时,毫无疑问,老虎会选择后者。 想要他们‘啃硬骨头’,却没有实际的好处,那是绝无可能的。 更不要提,此时后金的军制,依然还有着很强的奴隶制影子。 这些蒙古、披甲人奴才,若是没有大好处,他们又怎的可能为狗日的野猪皮卖命冲锋? 就像是一个老猎人,沉浸在深山里十年,专打一种猎物。 此时的李元庆,早已经对后金的国体、性子、手段,哪怕是哪个后金王族,在房事上最喜欢什么姿势呢,李元庆也都已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自当年朝~鲜之役后,李元庆已经有几年时间,未曾与后金军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交火了。 之前的京师防御战,李元庆虽是从多种渠道,了解了一些皇太极的‘新军’,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依照皇太极的性子,不到最后的关键时候,他是绝不可能把他压箱底儿的宝贝拿出来的。 即便年后,后金军真的出兵,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却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只可侧着边‘偷鸡摸狗’,却绝不可与其正面硬刚。 此时,风虽极大,眉毛怕是都快要冻住,但李元庆却仿似没有太多感觉,脑海极为清明。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些年,李元庆虽是顺风顺水,基业越打越大,银子越赚越多,包括府内的美女也是越来越多,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若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尤其是身份越高,他的每一步,却也必须要加倍再加倍的小心谨慎。 但时间精力所限,李元庆也只能顺道用这种恶劣的天气,来打磨他的心智,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始终保持一个平缓、却又能快速兴奋的状态。 傍晚,队伍在通州城西北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村落旁边的空地上扎下营来。 此时,队伍中虽有一千多匹战马,人手两马都绰绰有余,但摄于恶劣的天气,根本无法提起速来,李元庆也只能耐着性子。 令杨磊招呼几个亲兵带着现银去村子里跟老百姓买些年货,李元庆则是在村口的小河边,与正在这边杀猪的几个村民聊起天来。 这些村民本来对李元庆的队伍非常恐惧,但李元庆分别分给他们几颗雪茄,杨磊又拿出现银来、高价买了他们不少猪下水,他们也渐渐放松了警惕,谨慎的笑着与李元庆攀谈起来。 “老丈,看您这手艺,可是有年头了吧。怎么样?今年生意如何?” 李元庆笑着对一个正在对已经死掉的肥猪去骨剥皮的老汉笑道。 杀猪匠就是屠夫,在华夏,这也是一个悠远流长的工种。 可莫要小看了这个工种,以为它很低贱,事实上,从古至今,能做屠夫的,就算达不到中产,却至少要比普通老百姓强上不少。 这老汉用沾满了鲜血的手,用力的嘬了一口雪茄,却不防雪茄的味道极大,不由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身边,他一个长的非常清秀的小儿子忙小心帮他捶着背,“爹,您没事吧?” 这老汉片刻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却对李元庆笑道:“这位军爷,您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哟。比老汉我那旱烟袋滋味可是要强出不少哟。这东西,不便宜吧?” 李元庆哈哈大笑:“也不是太贵。老丈若是喜欢,等下我送您一盒。” “哟。这,这怎使得哟?” 老汉讪讪一笑,一边叼着雪茄,一边熟练的剃着排骨,笑道:“军爷,实不相瞒那。这几年,我老汉这生意,可是越来越难做喽。本来,我老汉这买卖,赶早不赶晚。可现如今,老百姓过年都不舍得杀猪了哟。为了赶明早的场儿,我老汉只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他后世便是出身农村,这一世又是出身最底层的泥汤子,对屠夫的讲究,还是知晓一些的。 其实华夏的很多文化,虽然经过了诸多外来文化的侵袭,包括被满清一朝去皮抽筋,但一些传统的手艺活,却是一直被保存下来。 就像是杀猪。 寻常人看着似乎是很简单,一刀将猪杀掉便是。 但这里面,道行却是多了去。 就像是最简单的放血,若是没有师傅传授,寻常人怕是绝难搞明白。 而这东西一向是讲究赶早,一般都是在凌晨,迎合一些比较神秘的传统。 像是此时,这老汉居然在傍晚杀猪,显然有些犯了忌讳。 当然,在军队里,阳气盛,自是不用避讳这么许多的。 “老丈,老祖宗也有难言之隐嘛。谁又没有三急的时候不是。老祖宗是不会怪罪您的。对了,老丈,这村儿,您这是杀的第几头肥猪啊?” 李元庆这话虽看似没有多少营养,但却是极为准确的抓住了一个核心点。 这村子,看模样,不过百多户人家,用杀几头猪,来衡量这个村子的经济水准,在此时,最为合适不过了。 毕竟,杀猪不是杀鸡,寻常老百姓很难完成,绝大多数,都会找像是这老汉一样的手艺人来做。 这老汉闻言却是苦笑:“军爷,老汉我倒也想多杀几头哟。可这回,若不是在京里发了财的王二麻子,今上午才过去叫我过来杀猪,今年,这小王村我老汉怕是一个不个哟。” 李元庆不动声色道:“老丈,不能够吧。这大过年的,老百姓们难道不杀头肥猪开开荤?” “军爷。你当俺们老百姓不想吗?谁过年不想吃口肥肉哟。只恨那些狗鞑子啊。年初时来京师祸害了一圈,要不是大家伙儿跑得快,怕是连命都没了哟。又哪里还有肥猪啊。就这头,还是那王二麻子刚刚从京师运回来。”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笑道:“老丈,那别的村儿呢?您这靠京师这么近,发财的人家应该有不少吧?” “嘿。军爷,别提了。往年,倒是有不少在大户人家的做活的,带回不少年货来。但今年~,您没听说吗?朝廷都没有银子,官老爷们的饷银都拿不全那。咱老百姓这些纯下力的,那还能有了好?” 京师人本就健谈,尤其是这老丈又是吃手艺饭的手艺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了,拦都拦不住。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周边十里八乡的,谁家发财了,谁家遭难了,谁家的闺女去了大户人家当丫鬟等等,这种‘热点新闻’,李元庆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这时,这老汉手底下却还没闲着,已经将这肥猪收拾利索,准备收工走人。 李元庆笑道:“老丈,您这手艺,后生真是佩服啊。待有机会,我再来小王村,一定照顾您的生意。杨磊,去,给老丈拿盒新的雪茄来。” “是。” 杨磊忙从李元庆身后不远一名亲兵的行囊里,掏出了一盒雪茄,笑着递到了这老汉手里。 老汉不由登时眉开眼笑,“谢军爷,谢军爷。” 看着这老汉一行人进了村子里面,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缓缓走回向营地,对身边的杨磊道:“你有什么想法?” 杨磊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思虑片刻,低声道:“大帅,这一路上,咱们所过之处,老百姓的生活不容乐观啊。这还是在京师,若是去平谷、玉田,怕是……”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你觉得,今年初,鞑子会出兵么?” “这……” 杨磊思虑片刻,忙恭敬道:“大帅,卑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卑职顾及,鞑子年初才进兵京师,已经几乎将周边洗劫干净,就算他们真的要出兵的话,怕~,也不会再拿京师下手了吧。” 李元庆一笑:“或许吧。走,弟兄们辛苦了这么久,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 乡间的夜极为安静。 大雪早已经停息,风虽依然很大,但整个夜空却是极为透亮,清晰可见点点繁星。 已经十点多了,除了值守亲兵,营地内的营帐几乎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不远处的空地上,被雪夯起来的篝火,顶着寒风,烧的噼啪作响。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太多的睡意。 哪怕身边几顶大小帐内,皆是柔美的莺莺燕燕,随时供他采摘,但李元庆却也没有几分兴趣。 他独自叼着一颗雪茄,倚在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大帐背风处,静静的看着满天的繁星,仔细思量着昨日朝会时的数据。 半晌,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朝廷国库空虚,收上来的银子不够花,并不是朝廷的政策执行错误,亦或是下面人不用心尽力。 关键是~,此时的政治意识形态,已经国朝之初天差地别,大部分的利益,都进了既得利益阶层的口袋,崇祯皇帝却还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一亩三分地里的瘦弱猪羊,又怎的可能会有好结果? 退一万步讲。 勋贵,权贵,读书人,他的确是动不了。 但~,商税这块,应该可以想想办法吧? 但片刻,李元庆却又失笑着摇头。 大明的勋贵,权贵,读书人,本身就是大商人、商人,若是谁敢跟崇祯皇帝提这茬儿,怕~,不出片刻,便会被疯狗群起而攻之。 再加之崇祯皇帝的性子…… 这事情……还真的是死局啊。 ………… 正文 第1207章 十万大军? ?  ~~~~~~ 次日的除夕夜,李元庆一行人毫无意外的在有些苍茫的旅途中度过。更新最快 不过,李元庆在之前便准备了充裕的物资,哪怕这除夕夜是在路上,但亲兵们,包括李元庆新收的这一众美妾们,在吃穿用度上还是不用愁的。 就好像李元庆身边、马车中他这些美妾们如丝般顺滑的柔软腰肢一般,崇祯三年的第一天,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李元庆也记不得,这究竟是他第几次、在从京师返回辽地的旅途中,过这大年了。 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这些年,他每迈出的一步,都无比踏实。 每走一步,都是一点小小的进步。 经年累月,汇小流而聚大海! 五日之后,崇祯三年正月初五傍晚,李元庆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玉田的深山老林子,与在这边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陈忠、顺子汇合到了一起。 陈忠明显比之前瘦了些,但却更干练了,一双鹰眼,炯炯有神。看的出,这厮这段时间,哪怕是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却也绝没闲着。 顺子这小子也差不多,虽有些胡子拉渣,看着似乎有些邋遢,但无论是眼睛还是身体的协调性,都比之前更甚、更灵动。 老弟兄们见面,自是不用太多废话。 简易却坚固保暖的茅草屋内,兄弟仨人一边喝着热酒,一边交流着最近的局势。 之前,陈忠和顺子虽是已经知晓了李元庆下一步的海州攻略,但密信自然远远不如李元庆亲自解释来的更为详细、详实。 此时,听李元庆完整的解释清楚海州攻略的筹谋,陈忠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庆,这事情,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咱们,咱们这是要完全跟朝廷撕破脸么?” 顺子也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抓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大力咀嚼,笑道:“大哥,一时一时吧。这东西,毕竟咱们单方面说了不算。若朝廷不愿撕破脸,那咱们便这般僵着。若朝廷非要取咱们兄弟的性命,那~,咱们又怎能由着他们?” 陈忠缓缓点了点头,“元庆,其实~,要拿下海州,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哪怕是没有盖州的支撑呢。但咱们只要经营好三岔河河口,走海路河道,供应海州的补给便没有问题。关键是……” 陈忠顿了一下,“元庆,此事究竟要什么时候下手呢?若是等开了春,三岔河化冻,自是最好。但难免,鞑子这边,那时反应也会更快,咱们少不了还是要有大恶战那。”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还不着急。袁督师都说五年平辽。咱们~,一年又怎能拿得下海州?总是要筹谋周全再说嘛。” “………” 陈忠不由无语,“好像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元庆,我还是感觉,此事,越快越好啊。这些时日,东线各方面情报显示,鞑子怕是有七八成,在年初要出兵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今日已经是初五,按照狗鞑子的尿性,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大哥,对此战,你有何思量?”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思虑片刻,道:“元庆,去年年初放狗鞑子进了关,怕是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啊。我估摸着,皇太极这孙子,有了这一次的甜头,怕不可能不入关那。此时,辽南是硬骨头,东江是硬骨头,辽西也是硬骨头,而西边,林丹汗这鸟厮现在都不知道跑到那个旮旯角了。剩下的小部落,比要饭的还穷。他只要出兵,不入关,根本不可能啊。” 说着,陈忠眼睛忽然一亮,忙道:“元庆,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直接将鞑子堵在关口外面?” 但片刻,陈忠忽然也想明白过来,不由摇头失笑:“狗日的啊!狗日的世道啊!”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对陈忠示意一下道:“大哥,有多大的胃口,咱们就吃多少饭。此次鞑子若入关,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也很想见识见识皇太极的新军那。” 陈忠用力干掉了杯中酒,瞳孔不由猛然一缩,忙道:“元庆,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这事儿。元庆,若是,若是皇太极这边也有了先进的火器,咱们这边,又该如何应对?” 李元庆一笑:“大哥,火器这东西,其实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咱们的鸟铳能一百二十步,皇太极这边能打一百步,咱们这边还是占据优势。若真到了决一雌雄之时,也只能是硬顶了!” “嘶~~。” 陈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片刻,不由重重点了点头。 ………… 在这山谷里休整一夜,次日一大早,李元庆、陈忠两部,全军六千余人,浩浩汤汤,前往东线方向。 去年年初时,后金军入关,对关内的百姓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简直生灵涂炭,家破人亡。也使得关内沿线,尤其是京师西北部到山海关沿线,充满了大量的‘无人区’。 这也使得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这大队人马,并不用再遮遮掩掩,分散小股离去。 当然,旗号自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打的,路,也要尽量挑无人的小路。 此时,队伍里,陈忠这边大概有三千出头的精悍兵力,李元庆这边,亲兵卫队有六七百,顺子这边还有两千多精锐,两部战马更是有一万五千多匹。 若真论战斗力,在这片区域内,根本就没有天敌。 不过,李元庆却非常明了,他这股好钢,却很难用到刀刃儿上。 某种程度上,在当下的形势下,大明聚集全辽、甚至是全国的优势兵力,与后金军决战的契机,其实已经趋向于成熟。 因为无论是辽西、辽南、辽东,经过了这些年的辛苦经营,都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就像是辽地的三座壁垒,牢牢的拱卫着大明本土的安全。 尤其是春耕临近,无论是辽西、辽南还是辽东,人力都比较充裕,脱产战兵各家都在两万往上。 但后金这边,却远未有大明这么充裕了。 后金女真虽是被划归为‘游牧民族’,但事实上,这个说法却并不够精确。 准确的说,后金女真人是半游牧、半渔猎,或者叫半农耕的民族。 他们虽是精通游牧,但多年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定居式的渔猎、农耕。 尤其是老奴反明之后,随着大量的汉族奴隶加入了女真治下,成为了女真人的奴才,后金在农耕方面的比例,也是越来越重。 历史上,到了崇祯三年这个节点,因为后金之前的多场胜利,治下人口,已经从天启六年前的老奴时代,恢复过来不少。 春耕时,就算是有不少女真主子还是要亲自下地,但却并不需要玩命干活了,因为各人的奴才基本上都算充裕。 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出现,后金军虽是在之前的入关之战,占到了不少便宜,但明显狼多肉少。 大主子或许人力还可以,但这些小主子们,怕明显就力不从心了。 这也就使得,春耕前,哪怕后金军出兵,却也必须要赶在春耕前结束。 否则,一旦耽误了粮田的耕种,这些底层的后金勇士们,可就绝别想过的太舒坦了。 辽地的寒冬漫漫而又延绵。 一个寻常的女真勇士,一家至少要有五六口人,还不算奴隶,再加上各种牲畜,每日人吃马嚼,可绝不是闹着玩啊。 从战略角度上来讲,此时将是大明进军后金本土的非常好的机会。 可惜啊。 大明此时虽是中央集权的整体,但要整合各股分散战力,形成凝聚战力…… 更不要提,李元庆能看明白这些,雄才伟略的皇太极又岂能看不明白? 不出意外,这死胖子,必定要先下手为强那。 身边已经有主力拱卫,战马粮草又非常充裕,李元庆自也不会急急赶路,每日只保持三四十里、四五十里的行军速度,与此同时,却派出了大量的哨探,密布四周,探查周围动向。 正月十一,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刚刚进入永平境内,还未来得及扎营,十几名哨探却急急传来了辽西方面的密报,‘鞑子主力,足有十万大军,已经过了广宁城,一路向西杀过来。’ “我艹他个姥姥哇。辽西这帮狗杂碎都是干什么吃的?地上的雪到现在还没化干净,十万大军啊!他们他娘的现在才发现?怕~~,鞑子初三初四,便已经出兵了吧?” 陈忠本来正在树林子边,靠着他高大威猛又暖和的战马,舒舒服服的抽着雪茄呢,一听到这密报,差点就要跳起来,雪茄都失手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忙捡起来,却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旁,顺子原本乐呵呵的笑脸,登时也一下子凝固起来,忙看向身边的李元庆道:“哥,这,皇太极这驴球子的,他,他难道不过日子了么?十万大军?难不成,他要跟咱们大明玩命了?” 李元庆心中虽也有些震骇,但面上却保持的极为冷静,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淡淡笑道:“十万大军,皇太极也这牛皮也不怕把天吹破了?他这是连女真娘们儿也算上了?我估摸着,能有个五六万人,已经要撑破天了。” 陈忠登时也反应过来,不由笑着啐了一口,“元庆,你不说,我倒差点被这些狗日的虎了。狗鞑子现在才多少可用之兵?又怎的能一下子出动十万主力?八成啊,辽西的那帮狗崽子满嘴放炮。” 顺子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陈爷,辽西那帮狗杂碎,一百鞑子他们也敢吹一千。要真信了他们,那咱们可就傻了。不过,哥,鞑子既然已经出兵,那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 正文 第1208章 被抽肿了脸的袁督师!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李元庆笑了笑,“顺子,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儿子都有了。再遇到事情,稳着点。你很怕鞑子么?” “呃?” 顺子不由一愣,片刻却嘿嘿笑起来:“哥,我怕狗鞑子个球子的。我和弟兄们,就怕他们不来呢。这可都是些真金白银的功绩啊。” 李元庆笑着踢了顺子的屁股一脚,“这就对了。每逢大事要有静气。此次辽西传过来的情报虽不准确,但八成,他们还是要走西线那。”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这些蒙古杂碎,你说他们没用吧,关键时候,他们还真有点用。这一回,先不管鞑子怎么着,必定要给这些狗日的蒙古杂碎长点记性。可惜啊,没有辽西的调令,此时形势又不明朗,这他娘的!” 说着,陈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李元庆笑道:“大哥,老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时,咱们不贸然出动,未必就是坏事。这场仗,应该不会再拉下咱们了。” 陈忠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去年的京师防御战,因为辽南这边一直与朝廷闹的有些僵,他们辽南后来虽是在东线出兵了,事实上却并未得到朝廷的明令。 但此次李元庆入京,已经与崇祯皇帝达成了新的妥协,在正面战场,辽南诸部,自是有了更深入和更正面的机会。 尤其是此时~,不论是陈忠还是李元庆,已经有几年没有与后金军主力在正面大规模交火,先避一避后金军的锋芒,绝非是一件坏事儿。 想着,陈忠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元庆,此事不错。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让关宁和蓟镇先顶一顶,倒也不是坏事儿。只是可惜了,周遭的老百姓啊。” 说倒最后,陈忠颇为用力。 李元庆脸色也有些冷厉起来,“大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有多大的饭量,咱们就去吃多少饭。咱们也只能尽力,让这些老百姓的牺牲,值得啊!” ………… 陈忠和顺子去忙活下一步的具体军务布置,这边,营帐也扎下来。 李元庆却并未直接返回他的大帐,而是靠在战马上,看着天边赤红色的晚霞,久久不语。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李元庆虽达不到后世金大侠描写的主角的程度,但~,看到大明的百姓,看着跟他同样皮肤、流着同样鲜血的汉人百姓受难,李元庆的心里却依然极不是滋味。 可惜啊。 屁股决定脑袋。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残忍。 士大夫和权贵精英种下的因,却是要平民百姓来承担这个果。 好在~,在此时,他李元庆早已经非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小军官,就算明知道结果,却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自己只能挣扎保命。 此时,长生营加上陈忠部,再加上陈~良策、张攀两部,凑个五万精锐,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后金的狗鞑子若再想在大明腹地‘七进七出’,恍若无人之境,那是绝别想做梦了。 不过,李元庆心中却有个非常重的隐忧。 此时辽西方面报过来的后金主力有十万大军,虽被李元庆轻描淡写的弱化了,但~~,李元庆却依稀有感觉,皇太极这厮,此次入关,怕绝没有那么简单那!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纵然有着他们巨大的机动性优势和突击战力,可大明的战略纵深,却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李元庆此时虽不能主动出击,但~~,却可以在更广阔、更为清晰的角度,纵览全局,然后~~,直逼腹心。 当然,在此时,李元庆还需要耐着性子,等待前方消息,等待朝廷的调令,等待他一直留在海边的精锐儿郎们,与他的中军汇合。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本是赏花灯、吃元宵,家人朋友聚会,外出游玩的好时机。 但此时,在燕山东路的重要要塞,古人称之为‘卢龙要塞’的喜峰口,却是面临着后金军主力数万大军的围攻。 喜峰口北侧的旷野上,明黄色的镶金王旗大纛下,后金之主、天聪汗皇太极,正在几十名后金王公勋贵的陪同下,淡定自若的观看着前方战事。 此时,若是站在高处望过去,后金军的旌旗战阵简直连绵起伏,一眼根本就不可能望到尽头。 仅是在此时的喜峰口要塞周边,怕便不下五万精锐的真奴主力。 更不要提,周边简直如蝼蚁一般的蒙古杂役、披甲人杂役和汉军旗杂役了。 “呵呵。大汗,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后,喜峰口可破矣。” 身材比之前要稍稍发福了一些的代善,笑眯眯的捋着下颌修建的极为整齐漂亮的胡须,恭敬的对一旁正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的皇太极笑道。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若是没有稀疏的胡须,简直就像是一尊和蔼可亲的弥勒佛,“大哥以为,咱们在大凌河畔的障眼法,能撑的几时?明廷多久才能反应过来?” 代善微微一笑:“大汗,袁崇焕此人,不过豚犬耳。估计,咱们不入关,他是反应不过来的。唯一令咱们真正担忧的……” 代善说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汗,明廷唯一令咱们担忧的,还是李元庆这边啊。若李元庆再像是上次一样,从背后阴咱们一刀,咱们绝不可不防啊!” 一旁,莽古尔泰也道:“大汗,不只是李元庆,东线,东江那帮狗杂碎,也像是苍蝇一般烦人。咱们此次入关,必须要尽可能加快速度啊。奴才昨夜仔细思量,我正蓝旗,十日之内,拿下宣府,应该没有太多问题。”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笑道:“东江这边,不足为虑。毛文龙在时,他们不过一帮只会小偷小摸的瘪三而已,此时,毛文龙已经不在,他们又能如何?至于李元庆这边么。” 皇太极眉头微微一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笑道:“李元庆此时应该刚出京师不久,怕还没有回到辽南。他孤家寡人,又怎可能是咱们十万勇士们的对手?咱们这边,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足够了。” 莽古尔泰身边,早已经按耐不住多时的豪格忍不住暴躁道:“汗阿玛,一个月时间,儿臣足可以在明廷的直隶腹地,杀个来回了。到时候,上次被李元庆抢走的女人、钱财、牲畜,儿臣必要十倍百倍的抢回来!” 豪格说完,不远处的阿济格眼睛里也是直冒精光。 上一次,李元庆只不过一次夜间小小突击,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儿,这快要一年的时间,他几乎每夜都要从恶梦里被惊醒,现在,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但此时,他还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将愤怒和兴奋压抑在心底。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士气这般高涨,是好事情。不过,现在却不能过早的发泄掉。前方战事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通令全军,埋锅做饭。拿下喜峰口后,各旗按照原计划,直逼关内明人腹地。” “喳!” 身边一众王公勋贵们纷纷恭敬称是,片刻,迅速散去。 但皇太极却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又眯着眼睛,朝着喜峰口关塞城墙上观看了一会儿。 这些明军守军,虽还在拼死挣扎,但明显~,他们已经根本不可能是大金勇士们的对手了。 或许,用不了半个时辰了,再有一刻钟,整个局势就能明朗了。 但战事虽是极为顺利,可皇太极的心里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去年初开始,天下大旱,后金的核心腹地辽中平原也不例外。 今年年末虽然来了一场大雪,但已经晚了不少,根本无法弥补大金在去年的损失。 哪怕后金国库内,还有一部分余粮,但皇太极却非常明了,这点余粮,实在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若是再没有进账,大金的国运,怕就要危矣了。 好在,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用强势手段,平息了大金内部的诸多争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此次的入关劫掠上。 而年末李元庆的进京,更是给了大金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胜者王侯败者寇! 作为老奴的儿子,作为大金最勇武的勇士,作为真正的长生天之子,他皇太极又焉能不好好把握如此良机? 片刻,皇太极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李元庆,吾倒要好好看看,此次,你究竟要拿什么,来跟吾争!” ………… 大明崇祯三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皇太极亲帅后金军主力八万余人,在蒙古奴才的指引下,顺利攻克明军关防要塞喜峰口。 随即,后金军主力连夜乘机而入,分兵十余路,直扑大明核心腹地! 而宁远城,等袁督师得到了这个消息之时,却已经是正月十六的下午。 来自喜峰口的哨探,跑死了几匹马,拼上了性命,才将这个消息传过来…… 更悲催的是,袁督师此时正在关宁军千总级以上军官的军议中,筹谋着应对密布在大凌河一线的后金军主力的‘十万大军’…… 当着厅内百多号人,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抽在他袁督师的小黑脸儿上啊。 袁督师下面不远,祖大寿、左辅、朱梅、吴襄等一众关宁军的主将们,登时也都有些蒙了。 皇太极这一出,何止是抽了他袁督师的小黑脸儿啊。 他们这些主将的脸上,也都是火辣辣的疼啊。 若是让朝廷知道,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居然出现了如此大的判断失误,那…… 但袁督师究竟非常人,迟疑片刻,他还是迅速稳住了心神,冷冽的扫视着厅内众将,语气极为平缓的道:“鞑子竟然来了个声东击西。诸位,形势已经不容乐观。尔等可有什么好方略?” ………… 正文 第1209章 出轨的历史…… ~~~~~~ 不容乐观? 此时何止是不容乐观啊。 鞑子十万大军啊。 却是直接在辽西的眼皮子底下,直接绕过了辽西、从喜峰口入了关,直杀向大明的核心腹地,辽西这边简直就被当成了摆设。 最关键的是……辽西去年的粮饷开销,已经接近千万两规模…… 此时,能坐在这宁远官厅大堂议事的,谁又是傻子啊。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们也都明了,哪怕是袁督师有三头六臂呢,在这般状态,却也绝别想开脱掉这个‘纵敌入关’的大帽子了。 但~,就算袁督师负主要责任,依照这位爷的性子,他们底下这帮‘小喽啰’,还能有的了好? 众将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开口?那岂不是不想活了? 袁督师脚下的上首边,左辅,朱梅,祖大寿,吴襄,谢尚政这些个能在军议中说上话的关宁军‘大山头’,此时脸色也都是极为不好看,说不出的压抑。 皇上和朝廷那边,虽是有袁督师顶着,但这几个伙计心里都明白,他们跟袁督师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逃不了他。 一旦袁督师这边出了事情,他们这边的既得利益,必定要重新洗牌。 各人都是辛苦经营了快十年,踩着无数同伴的尸骨,好不容易,才混下了今天的基业,谁又肯轻易交出去? 沉吟半晌,已经成长为关宁最大山头的祖大寿拱手出列道:“督臣,皇太极此人,狡诈如狐,诡计多端。此次,鞑子主力在大凌河流域的佯攻,简直逼真至极。我辽西为保证关宁要害,持稳重防御态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此时,形势虽恶劣,但却远未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以卑职愚见,鞑子既然入了关,下一步的主要目标,必定是京师。只要我关宁军主力,能迅速赶到京师,重创鞑子,解天子危难。卑职想,不论天子还是朝廷,都会理解我关宁苦衷的。” 一旁,左辅也反应过来,忙出列恭敬拱手道:“督臣,祖军门所言不错。关宁要害,重于泰山。鞑子虽是佯攻,但我关宁主力以稳妥为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鞑子此时虽入关,但我关宁主力尚存,远不到放弃气馁的时候啊。” 朱梅也忙道:“督臣,为今之计,时间宝贵,我关宁必须要准备充裕,及时入关勤王,方为正道啊。” 已经升为副总兵的吴襄、升为副将的谢尚政诸人,也分别表态。 众将中间稍微下首些的位置,一身千总官袍、在众将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吴三桂,眼睛微微有些眯起来。 不愧是舅父啊。 关键时候,还是舅父是辽西的定海神针那。 此次鞑子的佯攻,虽他吴三桂也没有预料到,被蒙骗过去,但此时,却绝不是懊悔沮丧的时候,因为这不但不会起到任何积极作用,反倒是持续加剧事情的恶化。 只有迅速做出积极有效的出兵反应,给后金军留在东线防御的主力做出威慑,甚至吸引他们的主力,减轻西线京师方向的压力,才是最好的开脱之道。 此时,已经有十几个总兵、副将、参将表了态,袁督师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鞑子之狡诈,真是令人防不胜防那。不过,鞑子如此迅速突进,必定是轻车简从。我大明,在东线防御严密,鞑子想这么快突入核心我大明的核心腹地,也远没有这么容易。众将听令!” “是!” 厅内百多号将领登时‘哗啦啦’跪倒一地。 “中军、前军、后军,左营,右营,车营,炮营,即刻做好完全战斗准备。傍晚之前,一切必须要准备就绪。听候本官号令!” “是!” …………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向喜欢在军议上训话的袁督师,也能加快速度,迅速完结军议了。 不过,祖大寿、左辅、朱梅、吴襄、谢尚政这几个关宁军中的大山头,却被留了下来。 大家都已经相处公事了十几年,利益早已经是盘根错节,这般危机时候,自也不可能有太多礼节了。 祖大寿低声道:“督臣,鞑子来者不善那。在大凌河一线佯攻的,便有小五万人。卑职猜测,鞑子此次绕到喜峰口入关,人数必定不少啊。咱们若贸然突进,实则不是……不是明智之举啊。” 左辅忍不住用力叹息道:“老祖,不出兵能怎的?你难道要等着朝廷割下咱们的首级么?咱们早就该想到啊。若是鞑子主力来了,怎可能会在大凌河的屯堡边上,就墨迹三天啊。” 祖大寿忍不住恶狠狠的等了左辅一眼,“老左,这话你怎的不早说?事后来个马后炮,还有个球子用?” “你……” 左辅的火气也要起来,登时就要暴怒。 朱梅忙笑着打圆场道:“老祖,老左,你们先别冲,别冲。事情已经发生了,冲也没啥用。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解决办法才是正道。” “办法?什么办法?你朱梅要打先锋?” 左辅不敢跟牛犊子一般的祖大寿硬顶,但对朱梅,他可是毫不心虚的,登时像是恶狼一般瞪向了朱梅。 朱梅一时简直想骂娘,这狗日的左辅,人事办不成一点儿,疯狗一样咬人,却是比谁都溜啊。 但朱梅也明白,此时他要发作,只能是让事态不断的恶化,忙看向袁督师道:“督臣,不出兵是肯定不行的,无论对各方面,咱们都交代不过去。此时形势虽危机,但蓟镇这边暂时应该还可以撑个一两天,这段时间,足够咱们派遣前锋精锐过去,拖住后金军东线主力了。再者,这等大事,辽南方面,也不能不出兵不是……” 众人听朱梅说完,登时都反应过来。 对啊。 怎么把李元庆给忘了。 这种惊天大事,李元庆又怎可能不出兵? 而只要李元庆出兵,他们关宁这边,便有了一个极好的背锅选手啊…… 祖大寿忙道:“督臣,可让山海关满桂先率主力西进,哪怕到不了遵化,却也必须要卡死鞑子东进的官道。也可给咱们争取更多时间,让主力挺近战场。” 吴襄、谢尚政此时话语权都不大,忙附和点头。 袁督师这边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即刻通令满桂,先行奔赴西线。另~,急调辽南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部,赶往东线战场,随时准备勤王。” “是。” “督臣英明。” ………… 李元庆收到后金军主力已经突破喜峰口入了关的消息时,已经是正月十六晚上。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部的主力,已经迂回到了永平城西南侧三四十里地外的一片老林子里,准备等待昌黎海边的主力汇聚过来。 此时,虽已经有七八千人与主力汇合,但后续还有近万儿郎,要背负诸多的粮草辎重,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毕竟,两万多、小三万号精锐儿郎,两万多匹战马,每日人吃马嚼,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啊。 李元庆又不跟关宁这帮大爷们一样,没钱了还能顺便客串一把土匪,从老百姓身上找粮食,自是只能自己负担,先准备充裕。 仅是他进京的这段时间,两部儿郎,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已经吃喝出来。 不过,以李元庆和陈忠此时的财力,这点银两,不过只是毛毛雨,只要鞑子出兵了,他们弟兄,早晚能在鞑子身上找回更丰厚的回报来。 消息传到时,李元庆和陈忠、顺子、陈长友、段喜亮、孔有德、牛根升、李三生等一众军官们,正在喝酒。 蓦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伙也都愣住了。 片刻,段喜亮忍不住狠狠啐道:“我日他娘的驴球子啊。关宁这帮狗日的啊。他们到底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他们竟然都没发现?” 顺子也有些懵了,“我日。狗鞑子速度居然这么快。袁蛮子这边怕要吃大亏啊。” 陈长友道:“李帅,大帅,若是鞑子这么猛的入了关,咱们这边,怕也要被动不少啊。” 陈忠却并未有太多着急,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 底下这帮亲信将领们,之前,他和李元庆,虽已经对他们透露过一些‘猜测’,并让他们根据这猜测,来设定各种方案。 但其中的核心根子,他和李元庆却并未透露太多,只有他们兄弟两人知晓。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陈忠瞬间便明了过来,这一切,几乎全都如李元庆预料的无二。 鞑子果然是用‘障眼法’,骗过了辽西这边,转而直入关内。 “都慌个球子的?啊!你看你们一个个!没见过鞑子是怎的?” 陈忠酒杯狠狠拍在桌子上,怒目扫视众人。 登时,酒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诸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事到此时,大家伙心里其实都早已经明明白白。 辽南只有一个总兵,那就是李元庆! 辽南只有一个副总兵,那就是陈忠! 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按照功绩身份,包括跟李元庆的密切程度,陈忠就是辽南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哪怕是在长生营军中的将官们,谁又敢不给他陈忠面子? 看众将登时被震住了,陈忠瞥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 陈忠底气登时更足,冷声道:“鞑子此次入关,虽是预料之外,却皆在情理之中。在之前,无论是李帅还是我,都已经数次向你们强调过这件事。此时,这才到哪儿?就都这么沉不住气了?” 众将怎敢反抗陈忠的威势? 一个个纷纷垂下了头。 “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完善的规划来。你们这些兔崽子,好酒喝了,好肉吃了,又岂能不办正事儿……” 陈忠对将官们训话,寻求应对方案。 李元庆这边,思绪却有些飘远开来。 果然啊。 到了此时,历史已经完全出乎了李元庆熟悉的历史轨道。 刚开始,李元庆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 但~,仔细冷静下来,李元庆却也释然开来。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此时的辽地,此时的大明,包括后金,因为他李元庆的出现,早已经变的与历史上完全不同。 此时的辽西、辽南、辽东,几乎皆是壁垒,以劫掠为生的后金军主力,已经无法从辽地这边得到大明的太多好处,除了入关,皇太极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么? 若是他李元庆站在皇太极的位置上,必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啊。 只不过~,皇太极恐怕想不到的是,他李元庆这边,早已经磨好了锋利的刀,就等着后金军主力伸出脖子来了…… ………… 正文 第1210章 野狼沟! 老实人小船怒求订阅.... ~~~~~~ 后金军主力的入关,就像是一阵骤然而起的龙卷风,将大明好不容易才稍稍安稳下来的局势,又搅得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简直一片纷杂,鸡飞狗跳。 正月十七下午,凌晨才得到消息的满桂,率先率领本部五千余精骑,赶往西线战场,正式拉开了关宁军序列参战的序幕。 正月十八日傍晚,蓟镇镇府三屯营,在阿济格部与豪格部主力近乎疯狂的冲击了两个时辰后,被攻破了北段城墙。 蓟镇巡抚随迅速夺路而逃,随即,副将、游击五六人,紧随其后逃命。 三屯营总兵朱国彦不愿逃跑,但已经无法再战,绝望之下,自尽身亡。 正月十九,东线重镇遵化,在竭力抵挡了大半天之后,被后金军攻克…… 正月二十二,袁督师亲率关宁军主力各部、近三万人,抵达了永平北线,逼近战场。 与此同时,皇太极迅速做出了反应,调饶余贝勒阿巴泰本部,镶黄旗汉军旗总兵谭拜部主力,回师东进,与袁督师部关宁军主力对峙,其亲率后金主力,继续向西线逼近。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未着急,依然安稳的留在永平城西南的老林子里,‘修身养性。’ 事实上,李元庆早在正月十八中午,便得到了袁督师的调令,允许辽南诸部参战。 不过,李元庆此时的主力还在长生岛,又怎可能直接赶往战场?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诸部,两万余主力儿郎,已经完全与中军聚集,粮饷物资差不多也都搬运完毕,包括底下的儿郎们也都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但李元庆却是极为冷静,绝不着急。 事情已经发生,着急非但不会有半点作用,反而只能是加剧事态的恶化。 身为一军主将,统领着整个辽南、甚至是整个大明、整个华夏民族的希望,哪怕麾下的兄弟们都已经快急了眼,他李元庆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李元庆却只能强迫着自己持续保持冷静。 哪怕袁督师可以谅解他李元庆私自屯兵海边,在政治上解决掉这个麻烦,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他和他的弟兄们,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切入战场。 因为无论从政治还是军事角度来考量,此时李元庆出兵的时机都不成熟。 哪怕先不提政治上的考究。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虽有两万余匹战马、上万匹骡马参战,但整个军队的机动性,还是远远无法与后金军相比。 摄于两部先天性的劣势,真正可以称之为骑兵的,不过还不到五千人。 更不要提,即便是这五千骑兵,真正完全合格、能真正在战场上冲杀的,也就两千出头。 在此时形势还不明朗的状态下,这就注定了,‘赶战场’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事情。 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李元庆又怎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麾下的儿郎们,性命可都是宝贵着呢。 更不要提,如果此时李元庆出兵了,哪怕能击溃东线的后金军主力、稳固东线局势呢,但袁督师和关宁主力此时皆在东线,李元庆把事情都办了,又将他们至于何地? 再者说,大明的文官集团,‘秋后算账’,那简直就是拿手好戏。 之后,一旦他李元庆功高盖主了,这私自屯兵的嫌疑,那根本就不可能洗的掉。 这就等于自己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一把刀啊。 李元庆又怎可能会做这种糊涂事儿? 而此时,迁西、遵化,包括玉田一线,基本上就是无人区。这边原先的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永平、昌黎、山海关一线。 只要李元庆卡住了永平一线,这些人口便都可得到保全,李元庆又怎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虽然等待的滋味并不是太好受,甚至有些煎熬,但却能让李元庆、陈忠和一众老弟兄们,站在更清醒的角度,审视整个大局,为接下来的出兵,做好更完善的筹谋和准备。 不出则已,一出必定要见血毙命! ………… 正月二十四。 永平西北约莫七八十里的野狼沟。 袁督师的关宁军主力、山海关满桂部主力,永平城刘兴祚部主力,包括这些天收拢的六七千蓟镇残军,约莫五万出头的明军主力,已经在此与阿巴泰和谭拜两部,对峙了一天多的时间。 但此时,对面的阿巴泰和谭拜两部,兵力虽只有万人出头,却皆是真奴精锐,昨日两军发动了十几次冲杀,明军这边明显没讨到太多便宜,后金军依然牢牢卡死了官道。 此时,皇太极之所以用阿巴泰和谭拜,赶赴东线战场,而不是用代善、莽古尔泰这样的大贝勒过来,着实也是煞费苦心。 阿巴泰和谭拜,皆是后金军阵中的百战宿将。 他们不仅个人能力非常突出,麾下奴才精锐骁勇,尤其是对皇太极的战术战略意图,执行的非常到位。 他们两人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又难啃的骨头,正顶在明军的腰眼儿上,着实让明军非常难受。 此时,刚刚过辰时,不过才七点多一点,但袁督师的大帐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几十名游击以上将官,将这里挤得是满满当当。 唯一一个以千总实职,破例参与会议的,自然是吴襄的宝贝儿子吴三桂了。 事实上,吴三桂已经是游击官身,只不过,朝廷的任命此时还没有发下来。 若换做寻常人在这般状态,自是无法参与军议了,但他们吴家又岂是寻常人? “督臣,对面阿巴泰、谭拜两部,虽人数不多,却皆是正蓝旗和镶黄旗的精锐。咱们时间不多了,这块硬骨头,咱们怕是只能硬啃下来了!” 时局已经非常不利。 若是再在这边拖延几天,怕是皇太极的主力都要兵临京师城下了,祖大寿也有些发了狠。 野狼沟虽名‘沟’,但实际上,这周边是一片极为荒芜的旷野。 当年,这里的确是有不少狼群出没,但天启中,一场大火,将这里烧的寸草不生。 加之后续几年,持续干旱,北面的风沙也朝着这边持续扩大,这边便形成了有些沟壑、但又还算平整的荒芜旷野。 在这般地势条件下,阿巴泰和谭拜就算是耍花招,也不能耍翻天来。 祖大寿便动了心思,想跟这两个鞑子来场硬碰硬。 毕竟~,按照时间推算,再过个十天八天的,李元庆这狗杂碎怕都要赶过来了。 凡事又岂能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占尽了好处?让他趾高气昂? 更不要提,此时身边这么多‘炮灰’,如何能不好好利用? 满桂也忙道:“督臣,祖军门所言不错。阿巴泰和谭拜人不多,后续几十里外,也没有后金军主力留手。咱们的确跟他们来场硬碰硬。若是可将这两个狗鞑子击溃,咱们接下来的路,必定会顺畅不少。” 有了去年京师守卫战的经验,满桂此次再也不敢贸然了。 这几天,他是第一个赶到战场区域的,自也是隐忍的最为辛苦的。 此时,即便他与祖大寿非常的不对路,但却还是出言赞同了祖大寿这个方略。 因为他满桂也急需要一场胜利,在提升军心,来振奋他的斗志,让他有更充裕的回旋余地。 一旁,左辅也道:“督臣,也是时候让这些狗鞑子,见识一下咱们关宁们儿郎的真正实力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必须要杀出咱们关宁军儿郎的真士气来了。” 袁督师当然明白左辅的言下深意。 若是没有功绩,哪怕是进了京,他们又拿什么来应对? 不过,袁督师此时早已经非去年那般狂放豪迈了,接连被后金军和李元庆数次打脸,他可是也实实在在的长了不少记性。 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却是看向了一旁的刘兴祚和蓟镇残军的几个将领,柔和笑道:“刘军门,几位将军,你们有什么想法?” 刘兴祚又岂能不明白袁督师的言下深意?简直想要骂娘啊。 这袁蛮子摆明了就是想要他来当炮灰啊。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此时这般状态,他区区一介武夫,又怎可能反驳高高在上的督臣大人? 片刻,刘兴祚忙陪着笑道:“督臣,卑职非常认同祖军门、满军门几位军门的意见。若督臣需要,卑职必万死不辞。” 此时,明军明显势大,哪怕真要付出一些伤亡,刘兴祚也忍了。 若是袁蛮子真要他当炮灰,难道,还能一点功绩都不给? 袁督师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蓟镇的几个将领? 蓟镇这几个将领本来就已经有失土之罪,此时,又怎敢反驳这大势? “督臣,卑职没有意见。” “督臣,卑职愿效犬马之劳,为督臣先锋。” “………” 众将纷纷跪地表态表忠心。 一旁,祖大寿自是也明白了袁督师的深意,不由暗暗佩服不止。 怪不得人家是督臣呢,这手段,比他这般直接粗暴的出兵,可是要柔顺多了。 人群后面,吴三桂也是暗自点头。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这袁蛮子,在用兵上,明显比以前可是老到了不少。 吴三桂胸腹中的热血也止不住燃烧了起来。 这些狗鞑子,难道,真的就是三头六臂,不可战胜不成? 李元庆能做到的,他吴三桂为何就做不到? 眼见一切尽在掌控,袁督师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此,他这边,可是绝不容许有失了啊。 片刻,他起身凌厉道:“既如此,那便以诸将所言。尔等迅速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辰时中刻,对后金军发动总攻!” “是!” 帐内将领纷纷跪倒一地。 ………… 此时,对面的阿巴泰和谭拜也没有闲着。 他们早早便起身来,一直在两三里外的一处小土坡之后,观察着简直漫无边际的明军战阵的动向。 看到明军这边明显开始有些杂乱的躁动起来,谭拜笑着对身边阿巴泰道:“贝勒爷,真给您说中了啊。明狗子今天要玩命儿了啊。” 阿巴泰淡淡一笑,仿似一切尽在掌控,“谭拜,少跟爷耍花枪。你这狗奴才,可是比谁都精。说说吧。你心里有什么鬼主意?” 两人早已经熟识多年,而且私下里的交情还不错,说起话自也不是太过拘谨。 谭拜嘿嘿一笑:“贝勒爷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又何须奴才多此一举?”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谭拜,那~,咱们爷俩,今日个,就好好让这些明狗子长个记性?” 谭拜忙笑着一拱手,“诚如贝勒爷所愿。咱们入关以来,可是还没真正开过荤呢!” 说着,他的一双三角小眼里,寒芒根本无法掩饰! ………… 正文 第1211章 冲锋! ~~~~~~ 明军战阵这边的动作非常快。 辰时中刻多一点,大概八点钟出头一点点,已经有五六部、约莫万把人的明军各部儿郎,出了营地,在各自军官的呼喊喝令下,开始列阵。 与此同此,像是蝼蚁一般的明军哨探,也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小心与后金军的精锐哨探对峙,随时将各线的情报,通传回中军。 这般大战,又是面对真奴的主力,不论是袁督师、还是关宁的大佬们,亦或是麾下各部将官,都非常重视,谁也不敢怠慢半分。 此时,远远望过去,整个明军战阵的动作,虽稍显杂乱,但却非常迅速,又保持着还算规整的阵型。 后金军战阵这边的土坡上,阿巴泰眯着眼睛,片刻,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谭拜,这几年,关宁这帮明狗子,着实是有了些长进啊。” 谭拜微微一笑:“贝勒爷,的确啊。不过,依照奴才来看,这些明狗子,不过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帮狗杂碎而已。此时出战的诸部,怕没有一部是明狗子主力。” 与明军交战这么多年,对明军究竟是什么性子,如何用兵,谭拜早已经是了若指掌。 跟后金军类似,明军主动出击之前,也喜欢用‘炮灰’来开路。 利用杂牌军,先‘趟趟雷’,清除一些战场障碍,为后面的主力预留出空间,待时机差不多了,主力再一跃而出,真正开始大战,决定胜负。 若是按照常理,这其实是非常规整的战术体系,四平八稳。 但~,谭拜却是非常明白,这些年,大金连战连捷,早已经在这些明狗子心中,种下了恐怖的梦魇。 往往,只要他们大金的勇士稍稍冲开一个缺口,很快便会引发连锁反应,这些明军的‘炮灰’,往往会‘临阵倒戈’,成为大金的助力。 不过,在此时,在明军炮灰之后,约莫有万余明军精骑,已经开始出营,显然,他们这是要玩真格的了。 谭拜不由低声啐道:“贝勒爷,这些明狗子,还真是张狂的紧那。奴才现在真想改变计划了。” “哈哈哈……”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谭拜,你这狗奴才,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大汗对咱们的指示。还有,李元庆此时还没到呢。你难道真想在这帮不中用的狗杂碎身上,拼掉力气?” “李元庆?” 谭拜一听这个名字,一双三角小眼登时变的犹如鹰一般锐利。 他谭拜,十六七岁便开始戎马,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这些年里,他几乎无往而不利,为大金立下赫赫战功,几乎就可以说是百战百胜。 但~,唯独有几次在面对李元庆的时候,谭拜可谓是吃尽了苦头,简直是灰头土脸。 若不是这厮命大,麾下亲卫奴才又极为骁勇,怕是连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这也成为了谭拜此生最大的耻辱。 如果不能用李元庆这狗杂碎的首级,来洗刷他这个耻辱,那~~,他又谈何再往上行,成就他的梦想? “贝勒爷,您放心。奴才是不会意气用事的。不在这些明狗子身上撕下几块肥肉来。那~~,咱们来东线,可不就亏大了么?” 阿巴泰哈哈大笑:“谭拜,这就对了。没有好处之事,咱们自是要拿捏得当。等到李元庆来了,咱们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 “咚!” “咚咚咚咚……”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明军这边的战阵已经收拾妥当,伴随着激昂有序的鼓点声,艳红色的明军战阵,徐徐朝着后金军营地这边平推过来。 此时,后金军约莫七八千精骑,也早已经列阵与营地之前,旌旗林立,战马如云。 他们虽然人数少,却尽是正蓝旗和镶黄旗的精锐,气势明显比人数更多的明军要威凛不少。 眼见前方的明军炮灰战阵,已经突出来三四百步,阿巴泰淡淡一笑:“谭拜,开始吧。让那帮蒙古奴才先活动下手脚。” 谭拜早有准备,淡淡一笑:“贝勒爷放心。” 说着,一摆手冷冽道:“开始吧。” “喳!” 片刻,激昂的鹿角号鸣声骤然而起,战场东西两翼,激荡的马蹄声仿若雷鸣,各有约莫一两千人的蒙古精骑,山呼海啸般的从两翼冲杀过来。 明军前方的炮灰战阵登时一片噪杂混乱,好在,他们已经提前得到了中军的指令,在各级军官的强力弹压下,总算是稳住了阵脚。 明军中军,袁督师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这些狗鞑子,也不过如此嘛。 想用这点小手段,就让他吃瘪,这怎的可能? 事实上,袁督师早就发现了两翼的蒙古奴才,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就是因为想将他们吸引到战阵中间来,等他们聚齐了,一起收拾掉。 因为袁督师非常明了,后金真奴骁勇,想要取下太多真奴的首级,很难实现,不是太现实。 而汉军旗的首级又不是太值钱,最好的充数品,自然是这些蒙古奴才了。 一旁,祖大寿也兴奋起来,“督臣,阿巴泰和谭拜这两个狗鞑子,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就这么点人,也敢跟咱们硬来?这场仗,有谱啊。” 满桂也意识到机会来了,忙恭敬对袁督师拱手道:“督臣,卑职愿为先锋。” 袁督师微微一笑,“也好。今日若得胜,人人都有大功。满军门,祖军门,你二位,也即刻去准备吧。” “是。” 祖大寿和满桂也不敢怠慢,纷纷纵马而行,快速奔向前方他们麾下将官早已经收拾好的战阵。 但此时,一直处在袁督师身后不远处的吴三桂,却忽然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太对劲…… 狗鞑子难道真的这么骁勇? 区区万把人,就敢跟他们关宁主力硬刚? 要知道,在此时,加上满桂和蓟镇的骑兵,明军主力的骑兵数量,可是超过三万人那。 尤其是这些蒙古奴才,若是真要冲阵,为何~,为何会是轻甲? 这时,还未等吴三桂想完,战场局势骤然突变。 这些蒙古奴才虽是来势汹汹,但实际上,他们冲锋的目标却并不是前方的明军炮灰,而是这些炮灰前方的空地。 就如同是足球比赛的交叉跑位一般,他们冲锋过来,抬手便朝着天空一轮箭雨,明军军阵中的鸟铳兵、弓箭手,虽也都是拼命开火,但摄于风势、射程、角度,他们的火力,根本无法对这些快速冲锋的蒙古奴才造成太多伤害。 反之~,他们这般规整的战阵,径自成为了这些蒙古奴才们的活靶子。 “举盾!举盾!快!快!” 明军炮灰战阵中的将官们也快速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呼喝。 诸多刀盾手谁也不敢怠慢,纷纷高举起手中近一人高的盾牌,想要防御这些蒙古奴才的箭雨。 但这些蒙古奴才的箭雨完全是朝着天上射,全是抛物箭,再加之野狼沟尽是旷野,风极大,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刀盾手,在这般状态,也根本无法分辨这些抛物箭的落点。 “啊……” “娘来!狗日的鞑子啊!” 随着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明军战阵中登时传来一片哀呼惨嚎。 至少有上百人中箭倒地。 而这些蒙古奴才凭借着他们高超的控马技术,冲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又迅速掉转过头来,怕是想再来一出。 这些明军炮灰们急的直骂娘啊,但根本没有太多防护的办法。 中军这边,袁督师一时也有些急了眼。 这些狗日的蒙古奴才再这么冲一轮,怕是会将本就不算稳固的军心冲散啊。 身在辽地多年,没有人比袁督师更明白,一旦军心散落,究竟会是什么可怕的噩梦了啊。 袁督师此时也顾不得要吃个大胖子了,直接喝令身边亲兵道:“快,传令祖军门、满军门出击!” “是!” 很快,军令便通过旗语和传令兵,迅速通传到了满桂和祖大寿这边的一线。 满桂早就等不及了,大呼道:“弟兄们,随我杀鞑子啊!杀啊!” 说着,一马当先,率领麾下五千余山海关精骑,山呼海啸的朝着前方战阵冲杀过去。 祖大寿本还想再等一轮,等形势稍稍明朗一些再出击,但满桂已经动手了,这般时候,他再拖着,也说不过去。 一咬牙道:“儿郎们,随着老子冲锋啊!” 片刻,关宁军战阵这边的精骑也动起来。 瞬时,整个战阵,马蹄轰鸣,尘烟翻滚。 也幸得是此时正值深冬,脚下的黄土地都被冻的结实,马蹄卷起的尘烟并不算多,否则,便是谁是谁,怕一时都难得分清。 好在明军战阵很规整,中间都留出了宽阔的通道供身后骑兵冲锋,又有各部将官大声呼喝着指挥,倒不至于会误伤了自己人。 眼见整个战场局势已经被带动起来,后金军战阵这边,阿巴泰不由淡淡一笑:“谭拜,感觉如何?” 谭拜又岂能不明了阿巴泰的深意? 冷冽的一笑道:“祖大寿,满桂,简直比猪还慢!贝勒爷,咱们也动手吧。冲一波走人。” 阿巴泰笑着点了点头,面色却骤然凛冽起来,“也好。差不多也到时候了。来人啊!传我军令!前军突击!” “喳!” …………… 正文 第1212章 关宁的荣耀! ~~~~~~ 前方大约六七个牛录、两千多不到三千人的正蓝旗、镶黄旗士兵,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随着阿巴泰、谭拜这边中军的命令下达,他们登时犹如沸腾了的狼群,风起云涌的朝着前方的明军骑兵线冲杀过去。 双方的战阵相隔三里多、不到四里。 虽然周围地势很宽阔,但双方都出兵不少,一挤压这空间,双方骑兵在很大程度上,其实都无法达到最大的速度, 毕竟,这战阵只是刚刚开始而已,骑兵一旦真正冲起来,那就是九死一生。 此时,明军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不论满桂还是祖大寿,首要目标都是这些讨厌的蒙古人,并未发动全力冲锋,都在留后手迎接后金军主力的冲击,保存实力。 谁也不傻啊。 自然不会再刚上来便拼劲全力。 此时,看到真奴战阵动了,满桂眼睛里登时精光四射,他等这一刻可是好久了,低声怒吼道:“弟兄们,都把招子放亮了!准备杀鞑子啊!” 已经冲起来的骑兵战阵中,旗语都有些跟不上溜,主将的命令、意图,基本全靠将官士兵之间们默契的口口相传。 满桂这五千精骑,在去年的京师守卫战中折耗了不少,此时,有小两千人是新补充进来的新兵。但他这大半年可以说是卧薪尝胆,又有之前老兵的骨架,这些心腹骑兵贯彻他的意图,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片刻功夫,满桂这五千精骑纷纷朝着中间的满桂靠拢过来,直接不再理会这些蒙古杂碎,而是全力应对真奴主力的冲击。 骑兵的冲锋,其实就像是翻滚起来的怒涛。 这怒涛越大,冲击力便越强。 反之,一旦怒涛本身示弱,冲击力自然也要本能的减弱。 满桂是百战宿将,他自是非常明白,这些蒙古杂碎,不过只是狗腿子,只要冲垮了真奴主力,他们必将会任由己方宰杀。 祖大寿这边也差不多,目标非常明确,不再理会这些卑贱的蒙古杂碎,而是聚集主力,直取真奴主力。 说时迟,那时快。 红色和蓝色、黄色的对冲,简直就像是电光火石一般,马上就要剧烈的碰撞了。 而两边的蒙古杂碎早就看明白情势不妙,纷纷凭借着他们高超的控马技术,急急脱离战场。 明军中军,袁督师的一双小黑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 再只消片刻,他便能看到红色碾压杂色了! 吴三桂的小心肝也完全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舅父证明关宁铁骑十年辛苦经营荣耀的时候到了! “冲啊!舅父!冲啊!兄弟们!冲啊!关宁铁骑的荣耀!” 吴三桂强自控制着表面的激动,但心底深处,已经开始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呐喊! 明军‘炮灰’前阵,被亲兵、家丁牢牢护卫在核心的刘兴祚,整个身体也有些完全僵住了。 作为后金出身的将领,他可是深深知晓后金军主力精骑的可怕的。 尤其是阿巴泰,虽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后金军王族中非常抵实的实力派,有勇有谋。 而谭拜,更是诡计多端,骁勇善战。 他麾下的精骑,虽是汉军旗居多,却尽是早年便归附大金的汉军旗骨干,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说是皇太极的亲随也毫不为过。 明军此时虽人多,但~,到底能敌得过这两个猛男么…… 就在所有的人目光,都全力聚集到战阵中央,等待着那可怕、却简直又仿似开天裂地一般刺激的剧烈对冲发生的时候。 突然间。 后金军这两三千精骑突兀的分成了两队,战而,瞬时调转了方向,一排箭雨飞斧标枪之后,他们迅速朝着两翼突围而去,一个个放浪形骸的哈哈大笑。 而与此同时,前方的后金军营地,一排排燃烧的火箭,径自射向前方,脚下的土地里,竟然是一堆堆的干柴和莫名燃烧物。 登时,滚滚的浓烟四起,火势迅速蔓延了起来。 “我艹他个亲娘哟!” 满桂瞬时便发现了形势不对,忙拼命大呼:“往左翼突围!往左翼突围!快!快啊!” 后金军精骑能在急速中做出这般简直类似于汽车漂移的高难度动作,已经近乎于是极限。 明军中的确也有不少精锐能做到这般动作,但~,大部分人却是远远无法做到,更不要提这般娴熟了。 前方的浓烟滚滚升腾,谁他娘的又知道狗鞑子究竟在浓烟后有什么鬼把戏? 骑兵的冲锋力的确是陆地上的王者。 但~,他们却毕竟不是装甲坦克啊。 一旦后金军的烟雾后有蒺藜阵、陷阱壕沟,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关键是此时弟兄们胯下战马的速度已经冲起来,想刹车根本已经刹不住了。 若万一形成己方的冲撞踩踏…… 满桂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他已经预料到了千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阿巴泰和谭拜竟然这么卑鄙,完全就没有跟他们硬刚的意思啊…… 也幸得是此时周边地势宽敞,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大部分的儿郎们,都迅速跟随在满桂的主将大旗周围,迅猛的朝着左翼狂奔而去。 但还是至少有百多人,无法控制的被冲撞倒地,亦或是直接没有选择的冲向了前方的烟雾。 另一边,祖大寿也跟满桂差不多,简直要跳起脚来狂骂阿巴泰和谭拜的祖宗十八代啊。 他麾下的关宁军儿郎,本就金贵,那可有大半都是他的家丁啊。 别说死个百八十了,便是伤上一个,就足够他祖大寿肉疼啊。 但战场局势变化就是这么快,瞬息之后,已经完全又是另一个天地。 好在,这些鞑子毕竟也是人,不可能像是极少数精锐白甲那般,在急剧‘漂移’之后,还能转而调转马头,重新折回来对明军发动攻击。 此时,后金军中军战阵,眼见形势完全走上了轨道,阿巴泰哈哈大笑,却没有半分犹豫,摆手对谭拜道:“今日这第一出小戏,还算唱的不错。谭拜,咱们走吧。” 谭拜看着烟雾两侧已经突围出来的两部明军精骑,还有些不甘心,但阿巴泰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 低低啐了一口:“贝勒爷,真是便宜这些明狗子了。” 不过,他却绝不恋战,大呼道:“撤军!” “喳!” 瞬时,悠扬的鹿角号鸣声迅速响起来。 周围这万余后金军骑兵,迅速借着烟雾,朝着西面方向快速退却而去。 明军中军这边,直到烟雾后、再也看不到后金军一个人影儿了,袁督师这微微回过了神。 只是,熟悉他的人却都可以看出来,他本就阴郁的小黑脸上,简直就快要滴出水来了。 旁边,左辅、吴襄诸人自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啊。 阿巴泰、谭拜这一出,已经不仅是打他袁督师的脸了,他们的脸上,也都说不出的火辣辣的疼啊。 尤其是己方五万余主力大军,却是被这万余狗鞑子简直就像是‘遛狗’、‘耍猴儿’一样…… 后金军营地之前的烟雾越刮越大,满桂和祖大寿都摸不清深浅,加之后金军主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他们自然也不敢乱追,只得迅速急急撤回了中军营地。 好在,今天双方的声势虽大,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双方并未发生太过激烈的冲突,伤亡只有几百人,阵亡者更是寥寥,只有几十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对明军军心士气的打击,却是有些无以复加…… 加之此时双方对阵的角度是东西向,随着上午的北风烈起来,后金军的浓烟攻势很快被吹散,倒也不会直接威胁到三四里之外的明军营地的安全。 不多时之后,袁督师的大帐内,关宁军各部主将,满桂和刘兴祚等十几个‘杂牌军’主将,四五十号人,齐聚一堂,但整个帐内的气氛,却简直比灵堂更令人压抑。 如果说之前,皇太极率后金主力直接绕过了辽西,由喜峰口入关,袁督师和关宁这边还情有可原,但此时~,阿巴泰和谭拜这一出,那已经不是打他们的脸了啊。 而是直接跳到他们身上来,用鞋底子用力狠狠的碾着踩他们的脸啊。 这事情,若是一旦传出去…… 这时,袁督师反而平静了不少。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自傲,还有些端着架子、高高在上,但此时,面对已经危及到这般的形势,也由不得他有半分杂念了。 “诸位,今日,我军虽是遭遇小挫,但鞑子的目的已经显现出来。他们这是要沿路骚扰、不让咱们这么顺利的进京啊。诸位,尔等可有何破敌良策?” 袁督师的声音虽稍稍有些嘶哑,但却非常柔和,非常平静,仿似~,他在叙述的是一件寻常至极的小事儿,而不是直接关乎大明国运的军国大事。 袁督师话音落下,周围却登时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久久没有人应答。 袁督师却仿似也不着急,耷拉着眼皮子,仿似没有太多神采,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事情已经是这般,满桂也来不及考虑其他太多了,忙出列恭敬拱手道:“督臣,鞑子简直是狡诈无比啊。不过,这恰恰说明,他们也是畏惧我关宁主力的锋锐,只敢取巧,而绝不敢力敌。我军今日虽遇小挫,但鞑子这么轻易的便暴露了他们的目的,对我军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 “这……” 众将纷纷有些讶异的看向了满桂。 便是袁督师和祖大寿的眉头都微微皱起来。 一时也想不到,一向轴的跟木头一般的满桂,竟然也能说出如此精巧、讨人欢喜的话来。 满桂自是看到了周围众人的错愕,心中不由微微冷笑。 今日之战,为何堂堂关宁主力,竟然会被这些卑贱的狗鞑子像是猴儿一般耍着玩? 还不是你们这帮狗杂碎,每个人都死死的捂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就生怕别人占了你们的便宜? 军队不打仗,又如何能获取更强的战力、更好的技战术,应对更突发的困难战事? 阿巴泰和谭拜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宿将。 再加之,他们常年与李元庆这种人中龙凤对战,各种技战术的层次,早已经跟传统的对战方式天差地别。 你们却这般保守、畏首畏尾,又岂能讨的了好? 当然,满桂不只是在恨袁督师和这帮大军头,对他自己,他也是非常的不爽。 若是他能提前看出一些变故来,又岂能被狗鞑子如此侮辱? 此时,满桂虽是已经被排除在了关宁的腹心,但在骨子里,他还是觉得他是关宁的人。 关宁被人这般虐待,他的脸也觉得火辣辣的疼。 但不爽归不爽,问题总是要解决。 否则,他们还没进京呢,怕又要被人挖坑。 片刻,满桂忙又笑道:“督臣,既然咱们已经抓到了狗鞑子的目的,那~~,接下来应对,比之前怕就要容易不少啊。” ………… 正文 第1213章 最优秀的父亲,最优秀的儿子 小船尽量发大章节,跟兄弟们省点银子..跪求订阅支持啊..小船这种厚道人,现在可真不多了啊... ~~~~~~ “哦?满军门有何破敌良策?” 袁督师非常温柔的笑着看向了满桂。 花花轿子人抬人。 他袁督师虽是喜欢端着架子,但更多的时候,他之所以这般做,不过是为了更突显他的威严。 此时,满桂已经这般拉下脸来,给他堵这个‘大窟窿’,强撑着提升士气,他袁督师又怎能不给满桂面子? 看到袁蛮子居然这般柔和,满桂微微有些愣神。 这他娘的,这还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这袁蛮子,究竟也有服软的时候。 不过,此时已经不再是苟且的意气之争了,狗鞑子这般嚣张,已经不单单是打他袁督师的脸,更是打大家伙儿、弟兄们的脸,若不是好好治治这些狗鞑子的嚣张,这事情还怎么玩? “督臣,诸位。以我老满的愚见,阿巴泰和谭拜这边,人并不多,也就万把人。看他们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后续,应该也没有援兵。但咱们想吃下他们,却也并不容易。但有了今天这一遭,他们尝到了甜头,咱们之后的麻烦,怕是会无穷无尽那。” 满桂虽是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此时,他主动挑开了这个头,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给了在场的弟兄们面子,如此,谁又会在这般时候不给他满桂面子? 祖大寿笑道:“满军门,您可有何好办法?” 看祖大寿都出来应承了,满桂也明了,士气总算是回过来一些。 他也不再遮掩,肃穆又谨慎的道:“督臣,诸位同僚。此时我军骑兵虽多,但若是想逮住阿巴泰和谭拜,可绝不容易。而看他们今日的意图,主要还是骚扰咱们的行程为主。这一来,咱们便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派出更多的精骑,游弋在主力周边,尽最大可能,护卫主力的周全。”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人群中的吴三桂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满桂这厮,就是个莽汉,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被踢出关宁,更是他人生的一大败笔。 但此时,满桂在这个关键节骨眼儿上的‘放光’,却是让吴三桂一下子重新开始审视起满桂来。 这个大胡子蒙古人,可远非他表面表现的这么简单啊。 吴三桂一时也非常期待满桂的对策。 袁督师此时道:“流疾不除,身体难安啊。若咱们这般行军,怕很可能会被这些狗鞑子拖死啊。” 满桂重重点头道:“督臣所言不错。所以,卑职还有另一个建议!” 满桂说着,颇为凛冽的扫视了帐内众人一人,“咱们想个办法~,灭了狗日的主力!” ………… 军议完毕,紧接着就是午饭时间了。 时间已经非常紧急,算上今天,关宁军主力已经在这边被拖了两天多,这一来一回的,皇太极的主力都怕快要到京师了。 好在,今天因为满桂的出彩,大家原本有些散落的信心,又被重新拾了起来,而且有比之前更强大、更团结的意思。 这也让所有人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但毕竟时间紧急,袁督师已经下了令,下午必须要继续赶路,只留给大军半个时辰的吃饭休息时间。 吴三桂回到父亲吴襄的大帐,火兵早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午饭,但吴三桂却并没有多少胃口,一直未动筷子。 吴襄看着宝贝儿子居然一直没动筷子,忙也放下了碗筷,柔声道:“长伯,今日是怎的了?怎么不吃饭?” 对于他这个自幼便聪慧异常、远超越同龄人懂事成熟的宝贝儿子,吴襄可以说是极尽疼爱。 很多时候,他虽是也有父亲的架子,但却是给了吴三桂非常充裕的自由发展空间。 公道一点来讲~~。 吴襄或许不是一个非常优秀、成功的将领,但~,这厮却是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极为成功的优秀父亲。 吴三桂今年已经十九岁,脸堂虽是有些俊美,显得他的身体有些稍稍文弱了,但吴襄却知道,他这宝贝儿子,简直跟牛犊子一般健壮。 而他这宝贝儿子,也是他吴襄此生最大的骄傲! 吴三桂笑了笑,拱手对父亲一礼,“爹,孩儿今日并没有太多胃口。爹您先吃便是。孩儿在思量些事情。” “哦?呵呵。” 吴襄一笑:“长伯在思量什么?可是满桂之事?” 虽是时间紧迫,但能与宝贝儿子聊天,吴襄还是非常开心,充满了充裕的耐心。 吴三桂知道瞒不过父亲的眼睛,笑道:“爹,知子莫如父。孩儿知道,此事肯定瞒不过您。爹~,说真的,孩儿……孩儿真的没想到。满桂这厮,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种关键时候,竟然~,竟然这般顶壮。” 顶壮是辽地的土话。 意思就是关键时候能顶住事情,男人,爷们,真汉子。 吴襄不由微微一笑:“长伯,你记不记得,爹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对你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满桂此人,虽是大大咧咧,看似鲁莽至极,但~,这厮能跟李元庆称兄道弟,跟铁子一般。你想~,他能简单的了?” 吴三桂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爹,您~,您说,满桂这厮,是之前就看穿了鞑子的计量,还是在之后,才看穿?” 吴襄眉头一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此事,为父估摸着,满桂之前应该也没有看穿此事,否则,他也不会急急去冲锋当先锋了。八成是之后。莫说是他了,便是咱们,谁又能想到,阿巴泰和谭拜这两个狗鞑子,竟然这般狡猾呢。”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又道:“爹,那~,您认为,满桂此次之计,可否行得通?能成功么?” “呃?” 吴襄一愣,片刻,却是‘呵呵’笑起来,亲昵的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道:“长伯啊。此事,为父便说不好了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永远是常胜将军呢?尤其是,阿巴泰和谭拜,皆是百战之将那。不过,长伯,你以为此计如何呢?” 吴襄忽然笑着反问了吴三桂一句。 吴三桂一笑,却道:“爹,孩儿认为。满桂此计,九成要空。鞑子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嗯……” 吴襄的眼睛不由用力眯起来,低声沉沉道:“长伯,这是为何?” 吴三桂笑了笑道:“爹,事情很简单。皇太极之所以派阿巴泰和谭拜过来断后,恐怕~,就是看上的阿巴泰和谭拜的机敏和稳重。这两个狗鞑子此次看着是玩的有些悬,但不论是真奴勇士还是蒙古鞑子,马术都极为高超。做出此种战术,并不是太难。再者说,如果不是他们做的这般逼真,咱们也不可能会上当,被他们这般戏弄。” 吴襄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吴三桂继续。 跟自己的亲爹,吴三桂自是不会太多遮掩,又仔细解释道:“爹,这些狗鞑子,其实~,就跟山里的恶狼没有什么分别。有好肉,他们才会群起而攻之。否则,若是没有好肉,只是硬骨头,他们又怎能拼上性命?这一次,咱们之所以失手,关键还是~,咱们刚刚进入战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节奏,有些紧张,没有放开来。但~,只要咱们周边的防御工作做周全了。咱们关宁主力,这么精锐精骑,他们还敢来冲咱们这硬骨头的阵?” “长伯,你,你是说……” 吴襄虽在祖家兄弟父子的映衬下,显得稍微平庸,但这厮~,能在不动声色间,积累起几千家丁,又怎可能是凡人? 他已经抓住了吴三桂的深意,但这事情毕竟太过重大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确认。 吴三桂笑了笑道:“爹,若是孩儿是阿巴泰和谭拜这一方,孩儿必定会在路途中,极尽骚扰明军主力,而却不会再轻举妄动。因为轻举妄动,根本就没有半分好处。倘若是莽古尔泰这种暴脾气,或许,会忍不住突然下手。但~,老练如阿巴泰,狡诈如谭拜,他们却绝不会这么做。爹,孩儿猜测,恐怕,皇太极给阿巴泰和谭拜的命令,就是对咱们无限骚扰啊。这一来,即便咱们能顺利赶到京师,怕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啊。” 吴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吴三桂的深意,背后冷汗都开始翻涌出来。 他这宝贝儿子的话,不仅有条有理,有理有据,关键是~,实在有些太过生动精准了。 吴襄仔细一想,若是她是阿巴泰和谭拜,也绝不会再突然贸然那。 “长伯,此事~,若真如你说的这般,那~,我大明,又该如何应对呢?” 心中虽是惊骇莫名,但吴襄还是稳住了心神,他也必须要在宝贝儿子面前稳住心神,绝不可让他有太多骄傲。 现在这个浪潮,还远不到他们吴家冒头的时候啊。 吴三桂自是明白父亲的心思,笑道:“爹,您放心。这事情,孩儿是绝不会乱说的。哪怕是舅父。” 说着,他又道:“爹,到了这般程度,我军其实已经陷入了一个相当困难的境地。这个因,早在皇太极率领后金主力,绕过了大凌河防线,直接从喜峰口入关,便已经种下来。这就注定了,我关宁主力要赶往西线战场,必定要非常困难。而我关宁虽精骑不少,但老兵还是太少了。与鞑子的百战精骑相比,那更是没法比。这也就注定了,我军不可能~,对阿巴泰和谭拜发动突袭,击伤或者是击溃他们的主力。” “而满桂这边,想法虽是不错,想刻意露出破绽,引鞑子上钩。但~,阿巴泰和谭拜,恐怕绝不会这么傻。满桂若是一直这般考虑,怕只会更累,劳心费神,而且不会有任何收获。” “爹,依孩儿之见,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进为进。把表皮子功夫做严实了,让这些狗鞑子发虚,不敢过来攻咱们。咱们尽快的迅速赶路。” “嘶。” 吴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长伯,你的意思是……” 吴三桂笑了笑,淡定自若道:“爹,此时满桂锋芒正甚,咱们吴家,自是没有必要在此时得罪满桂。更不要提,满桂这厮后面,还站着李元庆这个真神。爹~,您可耐心等待三五天,等满桂这边气势稍稍消下来一点,再去对督臣建言……” ………… 正文 第1214章 一头活羊 ?  ~~~~~~ 满桂的建议迅速在军中得到了实施。更新最快 不论是袁督师、祖大寿,亦或是左辅、吴襄、谢尚政这些关宁大头,都对满桂表现出了坚决的支持态度。 这也使得满桂一时间志得意满,充满了雄心斗志。 可惜的是,一晃,四五天过去了,马上就要出正月了,明军主力已经进入了玉田境内,但阿巴泰和谭拜两部,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满桂不免也有些急了眼。 纵然行军过程很顺利,但各人各部却无时无刻,都要加倍注意力,无形之中,各人每天的工作量,不说是翻倍吧,却至少要加个七八成。 关键此时距离京师还有数百里,哪怕皇太极的主力再墨迹,此时,距离京师也绝没有太遥远了啊。 尤其是想到京师周边的百姓们即将生灵涂炭,满桂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傍晚,明军主力在一处溪流边扎下营来。 满桂此时负责主力左前哨的防御工作,将营地的防御工作跟麾下几位副将交代清楚,满桂带着百多名亲兵,策马来到了后方袁督师的主营参加每日例行的军议。 袁督师这边也刚刚扎下营来。 这几天,行程虽还算顺利,但不论是袁督师,将官们,还是底层的士兵们,大家无论身心,都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 阿巴泰和谭拜的主力虽不多,但他们的冲击力,大家却早已经见识过。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与明军主力保持着三四十里、四五十里的距离,简直如影随形。 这又让明军如何能在晚上睡的安稳? 但摄于先天性的劣势,明军想攻却还没法攻,想诱敌深入,但阿巴泰和谭拜简直比狐狸还狡诈,根本就不上钩。 这就像是本来正在好好奔跑的人,突然被坠上了百多斤的重物,想挣脱却也挣脱不了,又怎的可能好受了? 此时,袁督师的大帐内,各主要军官都到了。 但明显,大家的脸上,都挂着说不出的疲惫,一个个都有些无精打采,步履深沉。 袁督师这边也是有些无以复加的疲惫,真正离开了宁远的坚城,他终于体会到了袁应泰、王在晋、王化贞等他的前辈们的无助。 不过,他袁督师此时比他的前辈强的地方,就在于整个明军主力的控制权,依然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诸位,阿巴泰和谭拜这边,简直就像是狗皮膏药,若是再不想个办法,我大军主力,怕要愈发艰难那。” 袁督师有些阴郁的扫过帐内诸将,已经无法再压抑他的阴沉。 到了此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怕是留守永平的刘兴祚,也派了两千精骑过来助阵,谁又还能逃避? 满桂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诸位同僚,此事,我老满有责任那。我实在没想到,这些狗鞑子,竟然~,竟然这般狡诈。哎……” 满桂深深叹息一声,一咬牙道:“督臣,若实在不行,我老满留下来断后,保障主力先行。” “满军门,此事不可。” 祖大寿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出言阻止。 或许是觉得他说的太急了,祖大寿忙舒缓了表情,强自稳住了语调,“满军门,此时,你便是想断后也难那。阿巴泰、谭拜两部,精骑足有万余,而你部却不过五千人,即便挡得了一时,但这代价也太大了。我辽西,此时就这么多本钱,可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那。” 虽然满桂一直与祖大寿不对付,但此时,满桂也明了,祖大寿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他留下来断后,恐怕,非但起不了太好的效果,反倒会白白牺牲掉。 “哎……” 满桂再次深深叹息,忍不住狠狠啐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老满能活捉阿巴泰和谭拜,必要将其去皮抽筋,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那。” 左辅忙打着圆场笑道:“满军门,您也不必如此着急。此事,不光咱们累。我就不信,这些狗鞑子能不累。这几天,咱们已经收获了十几级真奴哨探的首级了。这买卖,还不算是太亏。” 这几日,双方主力虽未真正交火,但底下哨探的争斗,却简直是白热化,大大小小的小规模厮杀,几乎从未停止过。 明军这边,单兵战斗力虽不如后金军这边,但毕竟人多,一时之间,倒并不落下风。 五万余大军,至此虽只有十几级真奴首级,但这东西,就像是一块遮羞布,总算让大军不是‘0’了,各人心里总算是有了些支撑。 谢尚政也忙陪着笑道:“左帅说的不错。咱们累,鞑子也累。再者说,咱们已经过了玉田。而京师那边,鞑子主力还没有兵临城下,只是在周边肆虐,咱们还有着很充裕的时间啊。” 祖大寿点了点头道:“皇太极的主力不围京师,咱们这边,却反倒是要更加小心。若皇太极诚心想要吃下咱们,这事情,咱们不能不提前做出筹谋那。” 众人纷纷点头,登时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压抑。 满桂心中虽是极为不爽,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他也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也强自压抑着自己。 不过,满桂心中还有最后的一跟救命稻草。 那便是李元庆的后续主力,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只要李元庆一过来,满桂深信不疑,此时明军主力的这个危机,必定能够得到极为妥善的解决。 可惜啊。 满桂也非常明了,他能委身在袁督师麾下,但李元庆这边…… 满桂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着,这时,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吴襄父子,却是一个隐秘的眼神交流。 片刻,吴襄恭敬出列拱手道:“督臣,诸位,阿巴泰、谭拜两部,虽是给咱们很沉重的威慑力,但此事~,其实未必不能解决。” “嗯?” 周围原本压抑的众人登时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纷纷看向了吴襄。 祖大寿也一下子精神一振,他非常了解他这个舅子,若是没有把握,吴襄是绝不敢打诳语的。 袁督师此时却极为冷静,残酷的现实,已经让他放弃了太多不该有的幻想,他此时也更为沉寂,不动声色的看向吴襄道:“吴军门,你有何良策?” 吴襄此时只是副总兵,袁督师称呼他一声‘吴军门’,完全是高抬他。 但此时,谁还会在意这些不起眼的鸟毛细节呢? 吴襄恭敬笑道:“督臣,诸位将军,我军主力此时的确比较困难。但正如之前诸位将军所言,鞑子这边,也未必比咱们轻松多少。尤其是此时咱们主力,兵精粮足,其实未必就真虚了鞑子。鞑子毕竟是抢掠入关,又怎的能比咱们更熟悉周围的地形?督臣,诸位将军,卑职的意思是~,咱们可放款了心,该吃吃,该睡睡。做好严密的侦查工作。把这些苦活、累活,都留给这些狗鞑子!” “嗯?” “这……” 帐内诸将,谁都不是傻子啊。 他们片刻便明白了吴襄的深意,简直就好像一下子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袁督师这边,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看起来一向是跟块‘木头’一样的吴襄,在此时,竟然可以一语道破天机…… 不过,此时,袁督师也早已经今非昔比,比之前时要老练更狠辣了不少,不动声色道:“诸位将军,尔等有什么思量?” ………… 明军主力这边正疲惫不堪的时候,此时,距离明军主力营地三十多外的一片树林子包裹的山谷内,阿巴泰和谭拜这边,也并没有轻松太多。 大帐内,炭火正烧的噼啪作响,两只冷冰冰的冻羊腿,刚刚被架上烤架,两个奴才正在小心翼翼的忙活着翻烤。 一旁,阿巴泰和谭拜正在百无聊赖的喝着闷酒。 “贝勒爷,这他娘的,这些明狗子,还真是难缠的紧那。照这般下去,咱们想吃只活羊,怕都要成奢望了!奴才真想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活撕了!” 谭拜用力喝了一口酒,满脸虐气,根本遮掩不住。 阿巴泰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妙,但他的城府极深,片刻,淡淡笑道:“谭拜,你这狗奴才,什么时候,性子也这么急了?这才到哪儿?静下心来,耐住性子。这些明狗子,早晚会露出破绽来,给咱们机会的。” 谭拜当然明白阿巴泰的深意,却还是极为不爽的道:“贝勒爷,这一晃,已经快要七八天了。其他人,怕是早已经抢的瓢满钵满,咱们这边,到现在,却是连根鸟毛也没够到!这他娘的!” 听谭拜提起此事,阿巴泰的脸色也稍稍有些阴郁。 后金虽早已经立国,但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强盗性武装集团,如果不抢劫,就没有收获,那他们就没有财富。 事实上,刚刚被皇太极派到这边,做这个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之时,阿巴泰的心里,也是充满着逆反的。 但皇太极之前亲口对他做出了保证,承诺不会缺少了他的利益,阿巴泰又怎能反抗皇太极的威势?自然只能听令了。 尤其是此时,他和谭拜两部,看似是占尽了机动性的优势,但实际上,两人的苦,又跟谁去诉说? 周边区域,早已经几近无人区,尤其是明军哨探简直比苍蝇还多,他们也不可能大规模分兵。 如此,七八天了,他们连一头活羊都没有进账,虽然无关于大局,但~,一想起别人都瓢满钵满了,他和谭拜,谁的心里又能好受了? “谭拜,困难终究会过去的。咱们还是要耐住性子嘛。再者说,大汗又岂会不知道咱们的辛劳,他必定会给予咱们补偿的。” 皇太极再怎么不是,却毕竟是他阿巴泰的兄弟,更是大金之主,为了大局,更为了皇太极的承诺,阿巴泰自是要维持住这个大局观的。 说着,他正要再仔细宽慰谭拜几句,这时,门口却又亲卫奴才急急来报:“报~!贝勒爷。有李元庆的消息了!” ………… 正文 第1215章 李元庆的作用力! ~~~~~~ 此时,永平城外长生营临时营地,大帐内,李元庆正在跟刘兴祚这边喝着小酒。 李元庆是今日下午,刚刚抵达的永平城外。 原本,李元庆是想在密林中,继续休整一些时日,等待形势继续明朗化一些,这边也差不多到日子了,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来之后,他再按部就班的‘找寻过来’。 但此时,形势比想象的还要恶劣不少。 阿巴泰和谭拜一直‘尾行’袁督师和关宁军主力,这让李元庆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若是皇太极存心想吃掉袁督师和关宁军主力,那~~,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虽然在大势上,皇太极若要将袁督师和关宁军主力‘去皮抽筋’,对他李元庆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一旦事情真正发生到了这个程度,依照祖大寿这帮鸟人的性子,九成九啊,他们怕是要直接投入鞑子的怀抱。 历史上,这可并非没有前车之鉴。 所谓‘此消彼长’。 关宁这边,虽是他李元庆的一大对头,但至少,在当前的形势下,大家都还维持着面子上的‘工作’,各行其事,各走各的道儿,谁也不影响谁。 但~,一旦关宁军主力被歼叛变…… 李元庆此时在大势上,在军事上,虽已经拥有着一定的统治力,但~,这般完全兵败如山倒般的倾颓,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个人服从整体,局部服从全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历史的车轮翻滚到此时,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关键点。 哪怕有一丝细微的变动,很可能~,也会对整个大势,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李元庆也只能尽他的全力,将整个大势,尽量维持在轨道上。 当然,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直接出兵,也不现实,但却不妨碍他,显露自己的行踪,放出风声。 十年磨一剑! 这些年,他李元庆的威风、杀名,可不是白来的。 而在此时,袁督师和他的关宁军,也远非是之前贺世贤、尤世功、刘渠他们这些空有虚名的‘大头总兵’可比。 说白了。 当年,贺世贤、尤世功、刘渠诸人,就算是嚣张,就算是跋扈,但他们都还是大明的总兵,听从皇帝的命令、听从朝廷的调遣。 但此时~,整个关宁系列,几乎已经变成了‘家天下’。 老奴当年可以凭借后金精锐勇士的包围分割,吃下贺世贤、刘渠诸人,但此时,皇太极想要吃下整个抱了团的关宁军主力,可绝非那么容易。 将官士兵都是个人的财产了,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肯轻易认输,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 更不要提,这还是在大明关内的本土了。 如此,只要他李元庆显露出了踪迹,皇太极必定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明了,依照皇太极的雄才伟略,在此时这般状态,让他去‘钻牛角尖’,啃硬骨头,那恐怕很难。 但凡事多做一手准备,总不会是错。 此时,自袁督师和关宁主力离去之后,刘兴祚这小心肝儿里,也简直是犹若火烧啊。 作为后金的叛变者,刘兴祚又岂能不明白,这些后金王族,一个个就恨不得将他去皮抽筋、大卸八块了。 尤其是此时~,蓟镇、包括周边沿线的大量百姓难民,纷纷涌入永平一线,再进入东面昌黎一带的海边。 后金军本来就不肯放过他了,又有这些百姓的‘肥肉’,又怎可能会放过他? 关键是为了‘服从全局’,刘兴祚这边还抽调了两千骑,让他兄弟刘兴治率领着,跟袁督师去京师勤王。 此时,他身边可用之兵,不过三千出头…… 而此时,看到了李元庆,刘兴祚简直像是看到了最大的救星、看到了如来佛祖啊,就差给李元庆跪下了,眼泪鼻涕都快要翻涌出来。 “李帅,李帅,您可是一定要救救老哥哥啊。您若是不救老哥哥,老哥哥怕是,怕是真的活不成了啊……” 两杯酒下肚,刘兴祚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惊惧,眼泪鼻涕再也忍不住,用力拽住了李元庆的衣袖,简直可怜至极。 李元庆此时对刘兴祚的性子早已经非常了解。 这厮~,虽是泥腿子,但偏偏要往文人的屁股底下钻,虽是人之常情,但无论是眼界还是手段,他这火候,着实是差了不少。 不过~,这厮毕竟有恩与东江,也算是有恩与他李元庆,尤其是此时永平的位置,对李元庆而言,也是相当关键。 李元庆忙笑着将刘兴祚扶起来,“刘帅,您也不必太过担忧。老话怎的说的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元庆是不会坐视永平城受到危难的。” 刘兴祚虽早知道李元庆不会放弃永平,但此时听李元庆说出来,他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此时也了解了不少李元庆的性子。 这个高大威凛的年轻人,只要他刘兴祚不去轻易破坏‘规矩’,李元庆的承诺,还是重比千金的。 “李帅,有您这句话,兴祚可就安心了啊。您是不知道啊,这些时日,老哥哥我这头发都快要掉干净了啊。不过,李帅,您,您的主力,何时,何时才能抵至永平……” 说着,刘兴祚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此时,身边只有不足一千亲兵相随,刘兴祚虽然非常相信李元庆的实力,但没有大军过来,他心里总还是不踏实。 李元庆当然明白刘兴祚的小心思,笑道:“刘帅无需太着急。也就三五天吧。元庆的后续主力便可抵达海边。最迟六七天,陈帅的主力也会尽数而至。” “这,要这么久……” 刘兴祚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帅且安心,刘帅有城池之利,城外,交给元庆便是。” “呃?” 看李元庆只有不足千人的亲兵,却是如此豪迈,刘兴祚不由有些尴尬,片刻,忙端起酒杯讨好的笑道:“李帅,来,老哥哥我敬你一杯。” ………… 打发了刘兴祚,李元庆来到大帐外,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看向辽阔的西侧平原,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国事至此,还真是…… 不过,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那。 想要一下子将大明这个陈旧病重老人身上的病毒污垢全部清理干净,又怎么可能? 好在,他李元庆有的是时间,更有的是耐心。 最关键的,清理一部分病毒污垢的时机,并不遥远了。 ………… 李元庆出现在永平城的消息,很快便像是风一般,在西侧战线扩展开来。 袁督师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哪怕,他此时已经知道,李元庆只是带着亲兵过来,主力还没有赶到,但~,这个消息,对他本人,对整个关宁主力,却像是一剂强有力的强心剂,登时~,便把全军的士气都带起来。 关宁这边,虽是大山头们对李元庆非常不爽,但~,大家毕竟都是武人。 尤其是这些基层的军官和士兵们,对李元庆的赫赫威名,那可是都有着强烈的崇拜感的。 此时,连天下闻名、战无不胜的李元庆和长生营都快要来了,那~,他们还虚个球子的。 再加之~,有了吴襄父子这个颇为精巧的定计,整个明军主力的士气,已经有所上升。 如此,双重作用力叠加,整个明军主力的士气,一下子被带起来不少。 阿巴泰和谭拜这边,就算要骂娘,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时间飞速流逝。 一眨眼,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初二。 但~,这本是‘龙抬头’的日子,京师方面却是传来急报,皇太极亲率后金军主力,已经逼近了京师外围防线。 而此次不同于去年那次后金军入关,此次~,皇太极身边后金主力已经超过了六七万人,简直就像是乌云压境。 崇祯皇帝诏令天下兵马,进京勤王。 九边各部,包括山东、河南、陕西等周边各地区,军队都得到了进京勤王的调令。 而此时,袁督师和关宁军主力,拼命赶了几天路,已经进入了宝坻境内。 当然,阿巴泰和谭拜两部主力,依然对袁督师和关宁主力如影随形。 但这周边地区,早已经被之前他们的同伴洗劫的差不多了,便是仅有的剩余的百姓,也早已经逃到了深山里。就算他们麾下的‘打粮队’,每天奔波个一两百里地,却是收获零星。 好在,他们已经与皇太极的主力牵上了头,倒不至于真的冲动,去跟关宁军主力搏命。 关宁军主力营地,袁督师的大帐内。 袁督师本就黑的小黑脸儿,此时几乎要变成了铁~蛋儿。 今日傍晚时,崇祯皇帝对袁督师传来了密令,虽然语气用词还都颇为正常,但袁督师却已经感觉到,天子已经对他万分不满。 大帐内,诸将自是知道袁督师的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多言半字,都是噤若寒蝉。 良久,袁督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扫视诸将道:“诸位,都说说吧。在此时这般状态,谁有什么好计策?让我军摆脱如此被动之局面?” 时至此时,满桂反而不着急了。 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了准确的消息,那~,他还急个球子的啊。 以他和李元庆的关系,只要李元庆的主力到了,功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满桂也当然知道袁督师此时为什么不太……不太开心…… 李元庆这边这般迅速,留给他们关宁的时间,可是更不多了啊…… ………… 正文 第1216章 突然遭遇! ~~~~~~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弥补。 而同样,一个失误,就更需要千千万万个争取的选择,去纠正,去改变。 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是傻子啊。 若是再无法拿出些切实的功绩,洗掉关宁之前一系列的颓势,那~,便是进了京,他们的状态,他们的地位,依然会继续倾颓啊。 毕竟,大家都是宿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都非常明白,皇太极哪怕是亲率主力逼临京师,却也很难直接去攻克京师雄城。 届时,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大战,到底有没有再去改变的机会,这谁都说不准那。 更不要提,身后,还有简直仿若‘疯狗’一般逼上来的李元庆呢。 “督臣,咱们必须得寻个机会,好好跟鞑子干一仗那。这些时日,阿巴泰和谭拜这边,必定也一直憋着一股火气。咱们必须得好好抓住这一点,即便不能大胜,至少也要小胜!” 祖大寿此时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恭敬对袁督师一抱拳,又有些说不出阴郁的扫视过帐内诸将。 帐内诸将谁又敢在这个时候直面他的目光?纷纷避过。 锦州、大凌河一线,一直是他祖大寿的防区,此时,袁督师这边主要领导责任逃不掉,他祖大寿这边,想抛却责任,也远非那么容易啊。 在野狼沟之时,祖大寿便想对阿巴泰和谭拜下手,却是被他们以奸计戏耍,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祖大寿自是也不会有太多保留了。 左辅这时也道:“不错。督臣,诸位同僚,咱们老是这般被动,也绝不是办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此时,阿巴泰和谭拜两部,虽尽是真奴精锐,但他们毕竟人数少。咱们必须要尽快寻个机会才是。” 左辅跟祖大寿虽算是一条阵线上,但两人之间猫腻也很多,但此时,大家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袁督师和祖大寿都出了事儿,他左辅这边也绝别想讨的了好。 左辅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 吴襄、谢尚政诸人纷纷点头附和。 满桂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李元庆这边的底气,只要不是袁督师再点他的名,他自是不会再轻易冒头了。 其余蓟镇的几个代表,本就已经有了失土之责,就想着保命呢,又怎敢与关宁这帮‘亲儿子’硬刚? 纷纷点头附和。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小黑脸上却波澜不惊,“祖军门,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事实上,早在与会之前,关宁的这几个大山头,早已经在私下里有了商量,危急存亡之计,也由不得婆婆妈妈了。 祖大寿恭敬拱手道:“督臣,卑职思量。我军若继续这般规整,鞑子这边,怕依然还会观望。老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若想引得鞑子先动手,咱们这边,必须要先露出个破绽!” “嗯?” 袁督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祖军门,说下去!” ………… 香河之北,毗邻通州腹地,一片宽阔规整的粮田旷野上。 温暖的阳光下,关宁主力正迅速前行。 前方,分别是四片,约莫七八千人的骑兵快速开路前行,中间,则是中军、大量的骑兵、步兵,以及诸多重要军需辎重,但队伍的尾巴上,却是大量的‘粮草辎重’,但负责看押的,却只有不足三千明军,而且多半是有些倾颓疲惫的步兵。 一辆‘吱嘎吱嘎’响着、缓缓前行的骡马车旁边,吴襄用力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回身朝着身后的旷野望过去。 这里其实并不是官道,而是一片粮田与旷野的交界。 此时,吴襄举目望过去,除了有几颗看着怕是都要枯萎的老树,偶尔有一两只‘呱呱’叫着的黑色老鸹飞过天空,再见不到半只活物。 便是连一直紧随他们不舍的后金军哨探,此时,仿似也刻意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一时根本看不到踪影。 今日已经是二月初六中午了,怕再用不了两天,关宁主力就要抵达京师城下了。 这四五天,只要是平原,关宁主力都会摆出这个阵势来,希望能吸引阿巴泰和谭拜上钩。 但阿巴泰和谭拜简直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仿似根本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 祖大寿和左辅、吴襄、谢尚政这帮关宁核心的苦心筹谋,完全是变成了跟瞎子抛媚眼。 “这他娘的!” 吴襄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此次,为了将戏做的真,他们这帮人可是下了血本了。 断后的工作,由关宁的嫡系军、祖大寿的舅子吴襄亲自来完成,其他杂牌军,都跟主力先行,就是为了一旦发生大战,大家伙儿能齐心协力,并肩子上,多留下几级鞑子首级。 但此时,鞑子却根本不上当,这…… “帅爷,咱们马上就要进通州了。恐怕,鞑子是不会来了啊。” 身边,一个亲兵千总,小心扫视了一眼周边,低声对吴襄汇报道。 “嗯。” 吴襄用鼻孔应了一声,有些疲惫不堪的道:“还是不要大意。鞑子狡猾万分,必须要做好充裕的迎敌准备。” “是。帅爷,您放心吧。弟兄们都机灵着那。” 吴襄随口应着,但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除非是皇太极亲自来袭,否则~,这个哑巴亏,他们这帮老伙计,只能是硬生生吃下了。 前方四五里外的中军,一身晶亮威风银甲的吴三桂,一直在紧张的打量着后队他父亲那边的局势。 虽然这几天,鞑子一直没有来吃下这诱饵,好像是已经放弃了,但吴三桂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今年虽只有十九岁,却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得多。 他不仅自幼便接受名师授业,还曾经跟过李元庆一段时间,他深深记得李元庆的一句话,‘战场之上,哪怕一分一毫,也绝不能有半分懈怠’。 此时,吴三桂虽是第一次直面这般宏大宽阔的战场,但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紧张,反而是沉寂如水。 阿巴泰和谭拜虽是迟迟不咬钩,吴三桂却明白,他们必定早已经动心了,怕就等着他们这边懈怠松懈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直到快要过了晌午了,前方的后金军哨探明显多了不少,但后队这边,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此时这赶路状态,中午,主力自是不可能埋锅造饭的,大家都是边走边吃,竭力保持着阵型的严整性。 冬日的暖阳照的人非常舒服,尤其是今天没有风,更是让人惬意不少。 赶路虽是疲惫,但这个点儿,不说是骑在马上的骑兵了,便是正在用‘11’路赶路的步兵们,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客官一点来讲,关宁的军容还是很不错的。 此时这个时代,没有航空飞机,也没有运输卡车、大巴,这般超过千里的行军路程,有人掉队是不可避免的。 但关宁这方面做的很好,百人也就有这么一两人偶尔掉队。 当然,身后几乎皆是无人区,鞑子又如影随形,简直犹如恶狼,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已经过了申时,眼见日头都快要落山了,鞑子却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原本一直被军官们强撑着打起精神的关宁主力们,此时,都已经有些蔫巴巴的了。 便是这些军官们,从心底里也放弃了,今日个,鞑子必定不会再来了。 的确,他们的判断非常正确。 此时,阿巴泰和谭拜已经在他们身后十里之外的一条河边,扎下营来。 关宁的戏份做的的确很足,但~,这东西却也分要对谁了。 如果是毛头小子,愣头青,说不定,真就忍不住这诱惑,要冲上来,拼命的做一票了。 但~,阿巴泰和谭拜,都是老油子中的老油子了,几乎从娘胎里,就是在战场上度过,他们又怎的会犯这种傻子般的失误? 这边关宁的傻子们既然喜欢演,那让他们演便是。 哪如晒着温暖的夕阳,舒舒服服的架起篝火来,烤上一条羊腿、温上一壶酒? 但~~~,就在关宁军主力,刚刚进入通州境内,拉下身后的阿巴泰和谭拜十六七里、十七八里距离的时候,北面,忽然有万余白色的后金精骑,‘呼呼呼’如风般朝这边掠过来。 双方的哨探很快便接上了火,登时,双方都是如临大敌。 不过,只看这些鞑子的衣服配色,袁督师和一众关宁主将们便迅速反应了过来,这绝不是阿巴泰和谭拜的兵力。 而对面,这帮后金军精骑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 “十四哥,哈哈哈,咱们运气好啊。竟然逮着明狗的主力了!这想必就是辽西的那帮狗杂碎吧。” 一匹威凛的纯黑色汗血宝马之上,过了年刚满十七岁,英俊坚挺,唇红齿白,仿若一杆锐利标枪一般的多铎,笑着看向了身边一身亮银铠甲,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骓宝马上的亲哥哥,老奴的十四爱子,多尔衮。 多尔衮今年不过刚刚十九岁,跟吴三桂同年,长相虽不是太过英俊,但却是极为英挺。 尤其是多尔衮一脸从容的自信,便是人中龙凤的吴三桂一时也有些不及。 片刻,多尔衮淡淡笑了笑,“十五,你小子不要太心急。” 说着,他看向了身边的一个马脸、身材有些干瘦、留着一撮很长的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笑道:“驸马,依你之见如何?” 抚顺驸马李永芳忙恭敬拱手道:“十四爷,十五爷,不会有错的,的确是关宁主力的旗号。那袁蛮子、祖家众人,应该就在阵中。” “哈哈哈!十四哥,明狗那话怎的说的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年少轻狂的多铎忍不住放声大笑:“怎么样?十四哥。咱们要不要做上这一票?” “十五。你休要孩子气。这可是明军的关宁主力。可不是之前的那些县城、镇子。不要乱来。” 多尔衮用力瞪了多铎一眼,眼睛微微眯起来,仔细审查着明军战阵。 他此时的确还年幼,但却已经是正白旗真正的主人,而他的兄弟多铎,则是以更年幼的年纪,执掌了镶白旗。 哪怕他们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旗主。 但~,便是抚顺驸马李永芳这种老臣,也只能是他们哥俩儿的奴才。 不过,上面有几位简直就像是乌云一般的强势兄长,他们这小哥俩儿到底是怎么熬过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眼见自己的亲哥哥这般严肃,多铎一时也有些不爽,只得小心打量起明军战阵来。 但不多时,多铎的眼睛忽然一亮,“十四哥,看,快看。明军后队有人拉下了!” …………… 正文 第1217章 吴三桂请战! ~~~~~~ 此时,明军战阵如临大敌。 原本是‘一’字长龙的队伍,纷纷调转过方向,直面北方来敌。 好在,袁督师和关宁这些大头们在之前部署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在布阵方面,秉承着‘前军飘逸,中军厚实’,尾部虽稍显单薄,却是诱饵。 此时,放眼望去,整个关宁中军虽稍显松散,但却非常匀称厚实,骑兵们已经快速拉开了架势,在各级军官的大声呼喝叫骂声之下,步军也开始按照序列迅速顶上来,夯实防御层次。 就像是一条正在缓慢涌动的红色巨蛇,虽看似有些杂乱,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条巨蛇可并不好惹。 最中心的‘袁’字大旗下,袁督师的小心肝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也万万没想到,没等来阿巴泰和谭拜,却是等来了两白旗这帮狗杂碎。 如果单是面对两白旗这万余人,他袁督师当然不虚,但~,别忘了,阿巴泰和谭拜还在后面呢。 若是万一他们来个前后夹击,一拥而上…… 袁督师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他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他究竟犯了多严重的失误了…… “督臣,看旗号,应该是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兄弟。后面谭拜和阿巴泰并没有跟过来。应该不是他们的蓄谋。” 祖大寿虽也是极为紧张,但他毕竟也算是宿将,很快便冷静下来,强自撑着底气道。 之前,关宁主力虽一直没有与后金主力野战获胜的经验,但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再加之,这里已经是通州地界,是大明本土,数不尽的勤王军正在加速赶往京师,包括他们身后,李元庆这边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两个两白旗的小鞑子,难道真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在这里跟他们关宁主力来狠的? 左辅此时也有些慌了神,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是咬着牙硬上了。 “督臣,祖帅所言不错。这应该绝不是鞑子的蓄谋。很可能只是个偶然。他们人数不多,绝不敢乱来的。” 满桂也反应过来,忙也道:“不错。若他们是蓄谋,怕是就不会停下来了,而是直接冲上来了。看~,咱们也在犹豫呢。” 袁督师缓缓点了点头,黝黑的小脸儿上没有半分表情,声音有些嘶哑,但却是中气十足的道:“诸位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我大明的荣耀,天子的信任,本官和这数万儿郎们的性命,可就交到诸位将军手中了!” 祖大寿阴厉道:“督臣放心!只要狗鞑子敢过来,卑职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至多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了,咱们熬也熬死他们。” 在此时这个时代,骑兵在晚上夜战,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哪怕是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呢,小范围的突击夜战还勉强凑活,若是像此时这般直接大规模的正面硬刚,那谁也不敢乱来啊。 地面的凹凸不平只是其中一个诱因,最关键的,夜战很难形成建制,更不要提,此时明军主力阵营还并未散乱了。 祖家此时已经是关宁军最大的山头,祖大寿此言一出,一旁,祖大乐、祖大弼,祖泽远、祖泽法等一众祖家子弟纷纷出言表态,表示愿与鞑子血战到底。 左辅、谢尚政,包括刘兴治和蓟镇这帮残军也不傻,纷纷高调的出言表态。 老话说,蛇无头不行。 此时,袁督师这边的中军,便是关宁主力这条红色巨蛇的核心蛇头,诸位大佬们统一了意见,登时,将周边将士们的士气也带起来。 一时间,激昂澎湃的欢呼声不断。 将士们纷纷用这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来给己方打气。 但在人群之后,吴三桂却远没有这些大佬们这么乐观,两只拳头紧紧握起来。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他父亲,可是还在后队当做诱饵呢…… 对面,眼见明军竟然如此嚣张,多铎简直牙根子都恨的痒痒,冷笑着啐道:“嘿,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踩着鼻子还想上脸了!十四哥,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旁边李永芳忙恭敬道:“十五爷,明狗阵势未乱,且皆是主力。咱们切不可贸然那。按照道理,阿巴泰和谭拜应该在他们后面那。此时为何不见他们?” 多铎对李永芳这懦弱的老狗非常不爽,刚想要出言喝骂,却正看到多尔衮一个颇为凌厉的眼神。 多铎虽然年少轻狂,但这些年,十二阿济格只顾自己的前程,对他和多尔衮几乎不闻不问,他们小哥俩儿能走到今天,吃过的苦头,受过的罪,那只有他们小哥俩儿最清楚。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够让多铎真正用心来尊敬,那~~,就只有他的亲阿哥多尔衮了! 多铎早已经记不清了,有多少次,都是他的阿哥多尔衮,用他还不算坚挺的胸膛,帮他挡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难。 眼见此时多尔衮这般凌厉,多铎当然也明白多尔衮的意思。 李永芳这老狗虽然已经有些不中用了,但多少还有些实力在,又算是他们的长辈,也算是个可以拉拢利用的对象。 多铎自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呵呵。驸马所言不错。明狗子这阵势,明显是意有所指啊。我估计,阿巴泰和谭拜这边,必定是早已经识破了他们的意图,才会这般放任他们。” 多尔衮笑着看了李永芳一眼,亲昵的捋了捋他胯下宝马的鬃毛。 李永芳对年少老成的多尔衮也很欣赏,忙笑道:“十四爷,咱们今日刚从平谷赶过来,勇士们已经赶了百多里地,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形势不迟。” 多尔衮当然明白李永芳的深意。 此次大金勇士们入关来,是为了劫掠发财的,可不是为了跟明军主力硬刚的。 再者说,大汗的命令就是劫掠为主,即便此时他们真的下死力气打了胜仗,恐怕~,奖赏不过也就是寥寥。 更不要提,此时是面对明军极为精锐的关宁主力了。 片刻,多尔衮笑着点了点头,“驸马爷所言极是。不过,就这般放过这些明狗子,也有些太轻易了。” 说着,多尔衮笑着将马鞭指向了明军主力的尾巴、正紧张的如临大敌的吴襄这边。 李永芳和多铎登时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多铎不由大喜,片刻,忙恭敬道:“阿哥,小弟愿为先锋,试试这明狗子的水!” 多尔衮一笑,“两三个牛录便可,人数不要太多。冲散了他们,马上回来,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 多铎哈哈大笑着一抱拳,“阿哥放心。小弟马上安排。” 说着,多铎大声喝令过几个心腹奴才,手中马鞭高高扬起,直指向明军主力的尾巴、吴襄部。 片刻,约莫有三个多牛录,千余人的镶白旗精骑,简直就像是一片狂猛的白色旋风一般,直冲着吴襄部疯狂冲杀过来。 吴襄此时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身边,虽是他的本部不假,但却皆是辅兵、杂役,真正的家丁不过百多人,为的,就是突出这个破绽,引鞑子上钩。 但此时~,事情分明已经跳脱了这剧本,竟然不是阿巴泰和谭拜,而是两白旗的这两个小鞑子。 最为关键的是,此时大势完全紧绷了起来,他便是想跑,一时却也绝不敢跑。 否则,万一因为他的逃跑,引发了整个大势的崩盘,那~,这大锅,他吴襄的小肩膀可担不住啊。 眼见这千余镶白旗鞑子精骑就快要冲过来,吴襄也只能咬着牙道:“弟兄们,都他娘的给爷我打起精神来。咱们的主力就在边上。京师就在眼前!皇上在看着咱们,督臣也在看着咱们。弟兄们都在看着咱们那!拿出你们的本事来,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杀光了狗鞑子,咱们才能活命那!” 这些辅兵杂役此时哪还有什么选择? 只能一个个歇斯底里的拼命怒吼呐喊,拿起各自的武器,依靠身边这些骡马车为屏障,准备拼死抵抗。 而中军这边,大家虽都很紧张,但看到鞑子的目标竟然是‘尾巴’,不由都是松了一口气。 却唯独有一人例外。 那便是吴三桂! 开玩笑啊。 亲爹已经陷入了险境,简直危在旦夕,吴三桂又怎可能束手待毙? 这般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来到了袁督师身前,用力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道:“督臣,卑职父亲深入险境,肯请督臣恩允,卑职愿率本部家丁,击溃鞑子攻势,保全尾队安全!” 袁督师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此时,他显然不愿意去主动招惹鞑子。 但吴襄这边,显然不能不救,尤其是袁督师也知道,吴襄父子,这几年积蓄了不少实力,此时,也正可检验一下他们父子的实力。 不过,袁督师是何人? 他又怎的肯如此轻易便做出决定?故作深思状。 形势已经是这般,自己的亲外甥就这般跪在地上,祖大寿又怎能没有表示?片刻,忙恭敬对袁督师拱手道:“督臣,长伯忠勇可嘉,一心报国。卑职恳请督臣给长伯一个机会!” 这时,这千余正白旗鞑子已经冲进了尾队里,剧烈的与吴襄部留守激烈厮杀起来。 但~,这般旷野,又不是精锐的战兵,这些辅兵杂役,又怎的可能是多铎镶白旗精锐的对手? 不要忘了~,多铎的镶白旗,可绝不是当年老奴时期的镶白旗啊,而是老奴当年两黄旗留下来的底子啊。 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女真勇士啊。 眼见尾队这边已经一片爱护惨嚎,简直惨绝人寰,吴襄也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袁督师的嘴角边微微挑起来一点点,片刻,却消散不见,极为稳重沉定的道:“长伯,你是咱们关宁的希望之星!本官允了!此战,你可自定斟酌,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吴三桂眼见身后父亲已经陷入了苦战,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一听到袁督师这边竟然允了,登时不由大喜啊,拼命对袁督师磕了几个响头,飞速爬起来,“督臣且等卑职的好消息便是!” …………… 正文 第1218章 风之子!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此时,尾队这边,吴襄部辅兵杂役虽是有周边骡马车作为掩护,手中也有不少刀~枪长矛弓箭,但却根本没有太多远程反抗的余地。 而这千余镶白旗精锐鞑子,却是个个弓马娴熟,他们一边不断对这些可怜的明军释放箭雨、标枪、飞斧,另一边,不断运用他们娴熟的马术和穿插错位,近距离收割这些可怜的明军的小命儿。 一个身材极为敦实,左胳膊这边却是稍稍有些残疾的明军辅兵,本已经藏到了骡马车之下,想要装死躲避过这些狗鞑子迅猛的侵袭。 却不防,早有一个白甲已经盯上他了。 “呜~~!” 这白甲一声嚣张的野兽般怒吼,猛的策马冲上前来,反手便是一记极为精准的冷箭。 片刻,这冷箭正中这可怜的明军身前骡马的大屁股。 这骡马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猛的拉着身后的车子,没头没脑的迅速往前冲了起来。 这明军哪想到这些狗鞑子竟然这么卑鄙、又这么会玩啊? 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关键是这些车子里,装的并不是粮食,而是更为沉重的沙土碎石啊。 “啊------!” 这明军辅兵一瞬间简直感觉要天崩地裂了,发出杀猪般的痛呼,眼睁睁的看着怕是至少承载着五六百斤的车轮子,剧烈的从他的身上碾压过去。 但这白甲显然还不算完。 他冲出十几步后,猛的又调转过马头来,哈哈大笑着,就这样冲这明军辅兵身上冲过来。 这明军辅兵哪怕憨傻,却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啊。 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大呼,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惊恐的看着这白森森阴森森大笑的眼神。 但这明军辅兵越是痛苦,越是惊惧,这白甲心中的畅快却是越深。 转瞬,他哈哈大笑着,胯下战马的马蹄,已经精准的踩在了这明军辅兵的胸口上、脸上…… 片刻,一股无法言喻、却还带着丝丝热乎气的暗红色液体,剧烈的从他的头部喷涌出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都该死!都该死啊!!!哈哈哈哈!!” 这白甲仿若杀神一般,高举手中短弓,哈哈大笑。 周围一众鞑子,也是一个个打着呼哨、欢呼雀跃不止。 此时,在站阵中间,吴襄的家丁已经倒下去了十几人,其余人,也皆是陷入了苦战。 刚才那白甲这时也看到了这边有大鱼,忙也招呼身边奴才,快速朝着吴襄这边围过来。 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时,明军中军后侧,吴三桂也动了! 吴三桂并没有举大军压上,因为他非常明白,今日之战,并不适合大军作战。 否则,一旦引发了连锁反应,他这小肩膀,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为关键的是,在此时这般状态,想要救人,大军反而不如小股精锐更为直接有效。 一千余吴家最精锐的家丁,就像是一杆杆立在战马上的标枪一般,径自侍立在吴三桂身后。 吴三桂眼睛已经有些血红了,原本俊秀的小脸儿,此时却仿似厉鬼一般狰狞。 他低声阴沉着近乎是咆哮一般怒吼道:“杀敌一人,赏十两现银!敢退后半步者,只要我吴三桂还有一口气在,必取他的狗命!弟兄们,跟着我杀鞑子啊!” 说着,他一马当先,毫无畏惧,率先朝着前方的镶白旗精锐冲杀过去! “杀鞑子啊!” “跟着小爷杀鞑子啊!” 吴家这些家丁,皆是老军精锐,有很多,甚至是当年广宁军序列中的老油子,在此时这般时刻,他们也知道,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纷纷策马扬鞭,急急跟在吴三桂身后,犹如一股健壮的赤色洪流,玩了命一般朝着前方的镶白旗战阵冲杀过去。 中军。 一直在紧密关注着这边的袁督师,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暗道:“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一战,保不准有戏。” 而在袁督师身边,祖大寿、祖大乐这帮祖家人,心却都提了起来。 这可是他们的亲人啊。 若吴三桂此次不成功,那就要成仁那。 与吴三桂交好的祖泽润、祖泽法几人,甚至双手合十,开始向佛爷乞求起来。 另一边,后金军战阵,多尔衮、多铎、李永芳这边,很快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太对劲。 吴三桂这帮人虽是从南面、后金军视野的盲区,偷偷冲杀出来,但中军距离吴襄这边的尾队,至少有两里多、小三里地。 他们即便不出盲区,但轰鸣的马蹄声却根本遮掩不住。 多尔衮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有意思。有意思啊。这些明狗,果然有后手啊。” 李永芳本来还非常紧张,生怕有什么闪失,但~,待看清了明军这边,不过千把号人之后,不由笑道:“明狗还真是托大啊。他们想要干什么?” 多铎极为不爽的道:“狗杂碎!竟然敢看不起老子!待老子逮住了机会,必定要将你们去皮抽筋,方解心头之恨!” 多尔衮不由哈哈大笑:“十五,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说时迟,那时快。 骑兵奔涌的速度,简直就像是离弦之箭! 转瞬,吴三桂这千余人,已经快要接近前方战阵。 而这些镶白旗骑兵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纷纷调转了马头,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但片刻,他们便发现了形势不对,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似乎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倒像是要与他们硬冲啊。 “这些卑贱的明狗!真是找死!准备灭了他们!” 领头的镶白旗甲喇章京不由大怒,摆手招呼身边奴才向四周扩散,不正面应对吴三桂部冲起来的锋锐,而准备等他们冲过来,利用大金勇士的灵活性,从两翼围杀他们。 身边的镶白旗精锐片刻便明白了主子爷的意思,迅速便调整好了阵型。 但这边,刚刚冲锋到顶速的吴三桂,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冷厉的笑容。 胯下战马正在拼尽了全力,飞速狂奔,原本平缓的气流骤然被冲散,‘嗖嗖嗖’的激烈风声,骤然从耳边略过。 吴三桂脸上的肌肉都被吹的有些松散,银盔下,不小心露出来的几根发丝,随风不断飘摇,甚至偶尔会遮住他的眼睛。 但吴三桂却浑然不觉,眼睛仿若发现了猎物的雄鹰,直勾勾的盯上了前方的目标。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 吴三桂感觉,他就像是风之子,正跟随着他最崇拜的那个高大男人,奋勇向前! “长伯,冲吧!冲上去!杀光他们!你才能超越我!冲吧!用尽你所用的勇武!你就是关宁军最大的骄傲!” “杀光他们!” “杀光这些卑贱的狗鞑子!”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吴三桂的眼睛一时有些微微模糊,但~,李元庆的音容笑貌,却就仿似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李元庆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片刻,吴三桂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用力张开了嘴巴,仿似要吃尽这所有暴虐的气流,用他们,来洗涤自己的身心! 转瞬,他却忽然冷冽的一笑,手中马鞭高高举起,骤然指向了前方鞑子人群! “关宁军万胜!!” “我大明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周围的家丁们仿似瞬时被点燃了火药桶,根本不需要他吴三桂再做些什么,激烈的声浪,仿似要将整个天地的气流都撕扯开来! 一千家丁在各自将官的统帅下,瞬时分成了几股,简直就像是几支激烈的利箭,目标非常明确,直冲向前方镶白旗鞑子的人群! “该死的明狗子!” 这镶白旗甲喇章京也没有想到,这些明狗子竟然胆敢这般猖狂,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 什么时候,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也敢直面大金勇士的锋锐了? 但此时,他想重新发起冲锋,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声喝令周边奴才,随时准备迎敌。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如同火星撞地球,艳红色的吴家家丁,白拉拉的镶白旗精锐,剧烈的刺破了空气的平衡,猛的撞击在一起! 哪怕鞑子的箭雨飞斧标枪,已经就在眼前,但这些吴家家丁,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根本毫无畏惧,硬生生的顶着这些乱雨暗器,剧烈的冲杀到了镶白旗勇士的战阵里。 这些镶白旗精锐身后,吴襄此时也看清了这边的局势,忍不住仰天长啸啊,“长伯!长伯!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吴襄一时简直捶胸顿足,老泪都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他死了便死了! 至少,天子、朝廷,念在他以身殉国的份上,必定会厚赏他的家人,加之吴家这些家丁,他这宝贝儿子吴三桂的前程,算是得到保障了。 这也是撑着他到现在的最后底气! 但此时~,他的宝贝儿子竟然只带着千把号人,就过来冲这些狗鞑子的阵,这…… 可惜啊! 在此时,吴三桂根本就听不到父亲的呼喊,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所有的能量,全都聚集到了眼前的鞑子身上。 “去死吧!狗鞑子!” 吴三桂使得是一杆非常精巧的马槊,虽不是太大太沉,但却非常适合他的体格,用起来非常顺手。 包括吴三桂身后的吴家家丁,也大都使得是长兵器。 老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 在真正的骑兵冲锋中,正面硬顶,长兵要比短兵好使的多,尤其是更容易发上力。 斩~马~刀、弯刀虽也算是神器,但更多的却是骑兵用来追杀步兵。若是真正用在骑兵的对冲中,效果其实并不怎么好。 因为双方甲都很厚实,单手发力,显然很难一击便击穿对手的战甲。 而马槊、长枪之类,就算无法击穿对手的战甲,却也可以当‘烧火棍’用。 不论是照着头、肩膀,还是胸口、后背来一下,可绝不轻。 哪怕不能将对手直接砸下马来,却至少可以让对手疼一阵,延缓他的反应,方便身边、身后的同伴们随后补刀。 当然,在此时,除了财大气粗的吴家家丁,寻常士兵,想装备的这么周全,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了。 吴三桂显然并不是以力气见长,但他的眼睛又狠又毒,出手更是极准。 转瞬之间,他手中的精巧马槊,已经击中了一个镶白旗白甲的后脖颈。 这镶白旗白甲吃痛之下,猛的本能的俯低了身子,想要借用他娴熟的马术,快速穿插过战场,暂时获得喘息之机。 但却不料,吴三桂身边一个高大威猛的家丁,早已经有所准备,就在这白甲刚刚要过去的瞬间,他手中巨大的狼牙棒,就像是开天辟地一般,带着一股虎虎生风的劲风,剧烈的从这白甲的头顶上砸落下来。 登时,“咔嚓”一声闷响。 这白甲连人带马,直接被砸趴在地上,痛苦的战马剧烈的嘶鸣着,突兀的连连在地上翻滚,顺势又将身后几匹鞑子的战马绊倒在地。 ………… 正文 第1219章 勇冠三军,孝闻九边! ~~~~~ 刺鼻的血腥味道剧烈的在空气中上升、蔓延。 凄厉的厮杀叫喊声,剧烈的兵器撞击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仿似要将天都扯破。 随着吴三桂麾下这千余家丁的迅猛冲击力,逐渐被这千余镶白旗精锐的强烈韧性慢慢包裹、化解,整个战场,完全变成了公平的白刃肉搏战,就仿若一片暴躁的血腥屠宰场,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这些镶白旗精锐虽是勇猛无比,但吴家家丁这边也毫不示弱,双方简直犹如针尖对麦芒,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分出高下。 关宁军中军,袁督师的两只小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战场,甚至都不敢眨一下眼睛。 在之前,他虽是知道,吴三桂这厮有些本事,算是年轻人中的翘楚,此时这场仗,即便不能胜,却至少能冲掉、磨掉一些这些镶白旗精锐的锋锐。 那~,接下来,他再派出后续去冲一波,把这些镶白旗的鞑子赶跑还是没问题的。 但此时,袁督师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三桂这厮,竟然能跟鞑子杀的难解难分,甚至~~,似是隐隐还占到了一些上风。 这…… 就像是一个走在沙漠深处的人,已经精疲力尽,本来已经放弃了希望,却是突然发现,前方竟然突兀的冒出了一眼小清泉。 而且,这小清泉正不断的往外喷涌,似乎还有越喷越大的趋势…… 他袁督师可不是傻子啊。 刚才,他之所以‘顿’吴三桂一下,就是为了激发吴三桂最大的斗志,让他先去冲出去当这‘炮灰’,杀一杀鞑子的威风。 但此时~,这‘炮灰’似乎要反客为主,要把这些狗鞑子给拿下来…… 就算用屁股想,袁督师也能知道,一旦吴三桂真的成了,那……他们关宁之前所有的颓势,不是找到了最好的开脱借口嘛…… 一旁,祖家众人,包括左辅、满桂、谢尚政、刘兴治一众人,也都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真章,更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啊。 但~,这般纯粹的硬碰硬、从正面、跟后金军精锐直接刚武勇,吴三桂这次,简直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出啊。 怕就算是李元庆~,也绝不敢在这般时候,采用这般冒险的方法啊。 这真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长伯,好样的。好样的啊。再加把劲儿啊。把这些狗鞑子的威风杀下去。” 随着前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尤其是吴家家丁们越来越武勇,便是一直深沉似海的祖大寿,一时也有些无法压抑心中的兴奋了。 他双拳紧握,老脸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都鼓掌起来,简直像是要爆裂一般,口中不断的喃喃低语。 “长伯,撑住啊!撑过去,你就是咱们大明最武勇的英雄啊。” “长伯!加油啊!加油啊!” 祖泽远、祖泽润诸人,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始低声为吴三桂加油喝彩了。 整个明军战阵都有些无以复加的微微骚动。 他们关宁军,拿着天下最厚的饷,居于最要害的位置,简直万千宠爱于一身,但~,这数年来,他们却并未有什么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功绩,一直牢牢的被李元庆的辽南和毛文龙的东江压过一头。 这也使得,在很多时候,碰到了辽南和东江的人,尤其是碰到了长生营的人,关宁的弟兄们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就生怕被他们揭短奚落。 但此时~,吴三桂的骁勇,简直就像是在幽暗的深夜里,骤然划过了一道飞火流星! 让在场所有关宁的弟兄们都看到了,他们关宁,绝不是没有好儿郎,只不过,他们一直肩负着天下间最沉最重的担子,一直无法真正发挥,只能将所有一切都憋在心里! 而此时,借着这个特殊的契机,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火山喷涌,就要全面爆发出来了! “吴爷威武!”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登时,“吴爷威武!” “吴爷万胜!” “我关宁军万胜!” “吴爷,杀光狗鞑子啊!弟兄们给你助威啊!” “杀光狗鞑子!杀光狗鞑子!杀光狗鞑子……” “………” 也就是短短两三分钟的瞬间,整个关宁军主力战阵,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登时迅猛的爆裂开来,简直山呼海啸。 ………… “我艹他娘的!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他们要干什么?” 对面,多铎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像是砍瓜切菜、杀猪宰狗一般,却是骤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尤其是~,随着明军主力战阵中的呼喊声愈演愈烈,这千余明军骑兵越来越骁勇,怕是真的要压过勇士们一头了啊。 李永芳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胆寒那。 这些卑贱的明狗,什么时候,也有这般战力了?这,这不能够啊…… 身为最早一批、便投靠老奴的汉人势力,李永芳当年已经在明军熬了几十年,他又岂能不了解明军中的这‘老一套’? 以往,这些明狗子莫说是与大金锋锐冲锋了,便是正面力敌都不敢,大金勇士们只要稍稍发力,这些明狗子必然是落荒而逃,溃不成军。 哪怕是李元庆~,在与大金主力对战之时,也一向都是以稳妥的防御、守势为主。 而后,再凭借他的火器优势,搞个偷鸡摸狗的突袭,极少有这般,跟大金勇士们硬碰硬的时候。 但此时…… “难不成,这些关宁狗杂碎的后起新人,已经有这般能量了?” 一时间,李永芳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他也能深深明了,一旦~,一旦大金这边露出了颓势,等待他的,究竟是后果啊。 这些明狗子怕是还不得将他去皮抽筋、大卸八块啊…… 多尔衮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看到一个个的镶白旗勇士,惨烈的倒在了刺目的血泊中,多尔衮简直心都在滴血啊。 他和多铎这小哥俩儿,看似是得到了老汗阿玛的不少遗产,但~,谁又能知道他们的苦楚呢? 老八那个死胖子,简直是心狠手毒、毫无骨肉亲情可言那。 但凡是有些真本事的好勇士,不是被他拉拢,就是被他以各种手段挤兑掉。 再加之人欺他们小哥俩儿年幼,他们麾下的奴才中,诸多不平之事时有发生。关键是这些事情,在很多时候,他们小哥俩儿根本就说不上话! 此时,能战的,愿意为他们战的,那可都是他们的心腹和骨血啊! 别说是死一个了,便是伤一个,都已经足够让多尔衮肉疼了! 眼见前方明军越战越勇,而镶白旗的勇士们,却是越来越疲惫,多铎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间宝刀。 “阿哥!这些明狗子欺人太甚那!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阿哥,你且稍待片刻,我去将这些明狗子鸠杀干净!!” 说着,多铎便欲招呼身边亲随奴才,拔马上前。 但多尔衮却是一马鞭,‘啪啦’一声,用力抽在了多铎身前,厉声怒喝道:“十五,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阿哥?” 多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就要发作,但一看到多尔衮冰冷至极的眼神,他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哎!”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狠狠往身边的空地上抽了一马鞭。 这时,李永芳也反应过来,忙恭敬对多尔衮拱手道:“十四爷,不能再打下去了。明狗的威势已经起来,再打下去,咱们的勇士们要吃亏啊。” 多尔衮阴郁着小脸儿,缓缓点了点头,“传令,收兵吧。” 多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多尔衮阴郁的脸色,再看到前方艰难的勇士们,他只能用力闭住了嘴巴。 片刻,悠悠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夹杂着刺耳的金声响起来,前方,这些镶白旗精锐登时如获大赦,登时~,便向潮水一般,迅速朝着己方主力战阵这边退回来。 而此时,战阵之中,吴三桂早已经是精疲力竭,浑身浴血,已经就要到极限。 看到鞑子终于退兵了,他忍不住像是疯了一般,仰天长啸:“狗鞑子!来啊!来啊!有种再来啊!你们这些狗杂碎,跑什么?跑什么啊!” 一旁几十步外,这些镶白旗的鞑子退走,终于给了吴襄可以挪步的空间,忙吃力、艰难、却又迅速的拔马朝宝贝儿子这边奔过来,嘶哑着大呼道:“长伯,你,你没事吧?” “爹?” 一看到吴襄这边并无异样,吴三桂忍不住大喜啊,哈哈大笑道:“爹!爹您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啊!孩儿没事!孩儿没事!这点区区狗鞑子!还能伤的了孩儿?” 身边家丁们登时也反应过来,“少爷威武!少爷威武!”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爷俩相视一眼,忍不住喜极而泣! 周围一众家丁们、残存的辅兵杂役们,也都是眼泪鼻涕一大把,重获新生啊! 而这边,明军主力战阵中的欢呼声更澎拜了,简直要撕扯开天地,重新开天辟地一般。 袁督师身边,左辅忍不住哈哈大笑:“督臣,督臣,长伯这,这简直是勇冠三军,勇冠三军那!” 祖大寿也忍不住大笑道:“督臣,长伯这次,真是给咱们争大脸了!争大脸了啊!” 谢尚政、蓟镇军残将,也登时是恭维喝彩声不断,简直恨不得将天下最华丽的辞藻,都用在此时的吴三桂身上。 袁督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长伯这孩子,的确是勇冠三军,孝闻九边那!” “勇冠三军,孝闻九边!” “勇冠三军,孝闻九边!” “………” 身边所有关宁军儿郎,简直就像是传声筒一般,片刻,便将袁督师的定论,用最直接、却也是最迅速、效果最好的方式,大声呼喝出来。 一旁,满桂的表情却微微有些复杂,嘴角边甚至还有几分轻蔑。 别人或许是没看到,亦或是看到了全当没看到,但~,他满桂却是看的非常清楚。 吴三桂的确骁勇,但~,却远没有骁勇到袁督师定论的这般程度。 刚才,吴三桂与父亲吴襄这边,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但~,就是这二三十步的距离,却简直就像是天堑。 哪怕吴三桂就算要拼上了性命,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冲杀过去。 若是后金军这边不收兵,吴襄的这条小命儿,怕是插翅也难飞啊。 ………… 正文 第1220章 吴三桂的标杆! 拼命的小船怒求一发订阅...跪谢...... ~~~~~~ 不过,以吴三桂此时这个年纪,他能做到这般,已经是相当相当的了得了。 便是满桂也对吴三桂佩服不已。 但~~,这本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却是骤然被袁督师这帮人、一下子套上了这么个‘大帽子’…… 满桂心中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在这摊子浑水中,这么年轻便要被人别有用心的捧上云端~,吴三桂这骁勇,还能坚持几时呢? 但满桂早已经过了‘脑后生反骨’、眼皮子里根本容不得别人的程度,忙笑着对一旁的祖大寿拱手道:“祖军门,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外甥啊。我老满这边都要眼红咯。” 祖大寿虽对满桂不爽,但又怎会‘伸手去打笑脸人’?更不要提,是在此时这种时候了。 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满军门,借您吉言那!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边夕阳已经缓缓落下地平线一小半,赤色的光芒染红了晚霞,将整个天地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关宁主力阵营中,将士们刚才激烈兴奋的呼喊,许多人嗓子都有些哑了。 多少年了,他们何曾像是此时这般痛快过? 尤其是多尔衮、多铎这些两白旗的鞑子,见到这边再讨不到便宜,已经纷纷拔马离去。 不过,人究竟是血肉之躯,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在高度兴奋状态,在周边各将官的呼喝指引下,欢呼声逐渐散去,而吴三桂这边,胸腹中燃烧的热血,也逐渐开始冷却下来。 “少爷,少爷,此役,咱们一共斩获了八十三级鞑子首级啊。其中真奴三十六级,蒙古鞑子二十七级啊。哈哈哈!” 吴三桂身边,一个亲兵千总,欢天喜地的将战果汇总到了吴三桂这边。 “嗯?才这么少?” 吴三桂原本的笑意登时一僵。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仗已经打的这般顺畅了,到头来,怎么只有这么点鞑子首级? 他依稀记得,至少他本人就手刃了一个白甲,两个健壮马甲啊。 这…… 一旁,吴襄当然明白宝贝儿子的心思,忙笑道:“长伯,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战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鞑子,一般不会留下尸首。依照为父目测,此役,咱们至少斩杀了二百鞑子以上。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功了。” “呵呵……” 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吴三桂勉强笑了笑,又对身边这心腹千总道:“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这千总笑意登时一凝,片刻,这才恢复过来,忙小心道:“少爷,我方伤亡在四百人左右。阵亡者大概在一百八~九十……” “嗯?” 吴三桂眉毛登时一挑,“那重伤呢?” “呃?” 这千总一愣,也不敢再隐瞒,忙低低道:“重伤,重伤大概在百人左右……还不算那些辅兵杂役……” “我……” 吴三桂登时就想来句标准的国骂。 但父亲毕竟还在场,他自幼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话到了嘴边,他生生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这时,中军方向,百多匹快马急急朝这边奔过来。 有亲兵眼尖,忙大声汇报道:“帅爷,少爷,是表公子他们。” 片刻,吴襄和吴三桂也看清了来人,正是祖泽法和祖泽润几兄弟。 吴襄又怎能不明白宝贝儿子的心思? 忙笑道:“长伯,今日打了大胜仗,可不能再闷闷不乐了。快,收拾一下,咱们去迎接你几位表兄。” 吴三桂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本以为,他今日,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真正到收敛战果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摸到法门。 他本以为,他已经有了追上、甚至是超越李元庆的机会,但~,到头来,却发现,他不过还是一只嫩的不能再嫩的小雏鸡…… 但吴三桂究竟也非常人,片刻,他便收敛好了心神,大笑着朝着他这几个表兄弟迎过去。 祖泽法、祖泽润几人,虽是有些嫉妒吴三桂的功绩,但此时,吴三桂代表的是整个关宁的脸面,加之他们的私交一直不错,他们自然也愿意继续托吴三桂一把。 “长伯,这一回,你可是真给咱们关宁长脸了啊!” “长伯,这仗漂亮啊!看的哥哥我简直是热血沸腾啊!哈哈哈!” “长伯……” “………” 听着几个表兄简直毫不吝惜的赞美之词,吴三桂本就已经疲惫至极,脑仁儿不由都开始有些疼起来。 片刻,他强撑着笑道:“多谢几位表兄夸赞。长伯这点小手段,跟诸位表兄可是没得比。若刚才换做是诸位表兄,怕是能比长伯做的更好!” “哈哈哈!长伯,你这可是太谦虚了啊!” “没错。长伯,哥哥还真不敢跟你这般玩命儿啊。” “对了,长伯,督臣等着见你呢。咱们赶紧收拾一下,过去见督臣吧。” ………… 有了吴三桂这一出‘勇冠三军’,明军主力的士气已经完全起来,多尔衮、多铎也知道,他们再在这边耗着,已经不可能讨到太多便宜,很快便退回到了北方深处。 而袁督师这边也更有了底气。 此时已经在通州界内,距离通州县城,也就五十六十里的路程,依照关宁主力的装备,就算是再慢,明日傍晚前,必定也可抵达。 这一来,不论是对天子、对朝廷,亦或是对治下将官、士兵,他都有了非常完美的交代。 当夜,关宁主力便直接在这小河边扎下营来。 袁督师自然是亲自宴请了劳苦功高的吴三桂。 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时候,想喝醉很容易,但也有时候,想喝醉,却是千难万难。 比如吴三桂此时,今晚虽是喝了一些酒,但此时毕竟还不到真正庆祝的时候,大家都不敢放开了多喝,点到便为止了。 回到大帐内,有医师小心为吴三桂身上的几处不碍事的伤口,又换了一遍药,并小心包扎好,又有亲兵小心将吴三桂扶到行军床上休息。 吴襄今日因为家丁的拼命守护,倒并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些惊吓,但有着儿子的勇武,这点惊吓,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亲自在这边伺候着吴三桂,顺便与宝贝儿子好好聊一聊。 “长伯,督臣对你很器重啊。八成,此次,你要被竖立为关宁的标杆啊!” “长伯,这可是大好事儿啊。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务必要抓好这个机会。只要能抓住了这个机会,你的仕途,必将比父亲为你规划的,还要顺畅数倍。” “届时,咱们吴家,就算是变成真正的豪门,也并非不可能啊……” 看着一旁眉飞色舞、简直兴高采烈的父亲,吴三桂心中虽是极为不以为然,但良好的教养,使得他并没有去打断父亲的话。 好不容易,等吴襄这边说累了,唾沫星子都快要干了,吴三桂这才小心道:“父亲,孩儿都记得了。孩儿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处理今后之事的。父亲,孩儿现在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吴襄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长伯,你小心睡便是。父亲在这边为你守着。” “………” 吴三桂不由无语。 但他应对这,早有了经验,忙装作非常疲惫的模样,呼呼睡了过去。 吴襄这边其实早已经疲惫的不行了,看到宝贝儿子睡过去,他又小心帮吴三桂盖好了被子,仔细检查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一处有纰漏,这才用力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帐外。 察觉到父亲离去了,吴三桂忽然用力睁开了眼睛,一翻身,坐在了床沿上。 片刻,他端起一旁的酒壶,‘咕咚咕咚’用力灌了一大通,又从一旁的皮囊里,取出了雪茄盒,挑出一只,借着一旁的烛火引燃,深深的坐在床沿上吞云吐雾。 看着手中仿若呼吸一般,不断燃烧着的火红的烟蒂,吴三桂忽然一笑。 他依然还记得,李元庆曾经严重警告过他,“雪茄这东西,如果他不到十八岁,敢偷偷碰。李元庆必定会狠狠打他的板子。” 今日之胜,如果放在寻常的将官身上,尤其是所谓的‘将门虎子’身上,怕一下子就要飘飘欲仙、飞上天了。 但~,他吴三桂却不一样。 因为,他自幼,便在心底深处,埋下了一个高高的标杆! 哪怕他知道,他想超越这个标杆,甚至是去接近这个标杆,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吴三桂却依然一如既往的坚持。 他依然记得李元庆对他强调的最多的一句话,“人,尤其是男人,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想要比别人更牛逼,想要在战场上杀鞑子,想要扬名立万,被天下人知晓,称为英雄,那~~,就要忍受得了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去做成常人看似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像是今天,关宁阵中,有多少宿将? 尤其是他的这些表兄们,论家丁的武勇、能力、装备,很多都不再他吴三桂之下。 但~,却无一人,敢在这种时候冲出去。 当然,今日,他吴三桂之所以会冒这天下之大不韪,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吴襄被鞑子围困。 倘若换成是寻常的辅兵杂役,他吴三桂又怎的可能去救这帮泥腿子? 但~,吴三桂想不明白的是~,今日,他明明已经拼尽了他的最大努力,麾下家丁们也是损伤惨重,简直是血流成河,为何~,为何战果却是这么少呢? 而反观李元庆,看似是轻飘飘、不动声色、不起眼的一小仗,其收获,却要远远超越他此次? 难道是这些镶白旗的鞑子真的是超乎寻常的武勇? 片刻,吴三桂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过多少大仗,但不论是宁远、觉华岛,亦或是后来的大凌河诸战,他吴三桂一直都在暗处偷偷旁观。 对后金主力的战力,吴三桂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这些镶白旗的鞑子就算武勇,但~,比之皇太极亲领的两黄旗精锐,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远的不说,就单单说一直尾随在关宁主力之后的谭拜。 吴三桂知道,他想要战胜谭拜,起码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会实现。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那! 若他吴三桂自幼便不知道李元庆,今日之战,怕简直就是他的封神之战,他自是会兴高采烈,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但~,真正心里有了标杆,有了对比,吴三桂却是清晰的知道,他距离李元庆的程度,简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啊。 但~,他与李元庆之间,到底差的是什么呢? 为何李元庆可以轻飘飘、简直毫不起眼、毫不费力就做到的事情,他这边,拼上了性命,却还是…… 吴三桂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用力的吸着手中雪茄…… ………… 正文 第1221章 隐忧! ~~~~~~ 有了吴三桂此役的胜利,关宁主力无论军心还是士气,都被带起来不少。 袁督师自然不会浪费这等机会,次日清晨一大早,便下令大军迅速启程,赶往通州县城方向。 此时,平谷、顺义一线,包括北部的大片广袤区域,几乎已经完全沦陷与后金之手。宣府,山西,甚至包括大同、保定周边,都出现了鞑子肆虐的身影。 形势比袁督师想象的还要更加恶劣,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办法,做出筹谋,缓解这个对他已经是极为不利的局面。 就在关宁主力拼命赶往通州战区的路上,此时,在京师东北约莫三十里外的后金军大营,皇太极刚刚吃了早饭,又接连收到了几封西线和南线的战报,心情可谓是相当不错。 自后金军入关以来,虽赶路消耗了不少时间,也遭遇了少许抵抗,可谓是小有波折,但从整体大势上而言,简直是大获丰收啊。 岳托的西路军,不仅在宣府全面开花,甚至一度杀到了大同腹地。 而豪格、阿济格的前锋西路军,先是杀到了山西腹地,而后,豪格部又一路向东,转战到了保定府境内,简直是赚的瓢满钵满。 代善、莽古尔泰,还有诸多贝勒贝子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粗略统计,此时,仅是各部掠获的现银,就已经达到了二百万两以上。 皇太极这时也意识到,他之前还是有些太过保守了。 明军在关内的防御力,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差上不少,除了一些关键点,对于大金的勇士们而言,大多数地区,简直就像是不设防一般。 若是早想明白这一点,他又何须再在辽南跟李元庆那狗杂碎纠缠,直接入关劫掠,岂不是要事半功倍? 这时,门口有心腹奴才小心禀报:“大汗,范文程范大人到了。” “嗯。”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有请。” “喳。” 片刻,范文程小心来到了帐内,忙恭敬跪倒在地上,“奴才范文程,见过大汗。大汗吉祥。” 皇太极笑着摆了摆手,“范卿,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昨夜睡的可还安好?” 这些时日,后金军奔波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百多里,少的时候也得四五十里地。 这还是皇太极的中军主力。 此时毕竟不同于后世。 后世时,哪怕是奇瑞qq,一天开个一百公里、两百公里,也不会让人有太多不适。 但此时,哪怕是后金军已经有非常高的机动性,但却是要靠骑马的。 哪怕就算是汗血宝马呢,又怎可能有轿子舒服? 在这般高强度的行军中,尤其是时常还要面对一些小规模战争的情况下,人的精神和身体,压力都是比较大的。 皇太极这些强悍的女真勇士自是没有太多问题,但~,范文程这种文弱书生,平日里,除了伺候主子就是在女人白花花的肚皮上打发时间,自是有些撑不太住了。 加之天又极冷,自从进入了京师腹地之后,范文程身体一直有些感恙,尤其是他晚上一直失眠,着实是痛苦难熬。 此时,听到皇太极居然亲自过问他的身体,范文程登时有些受宠若惊,忙恭敬拱手道:“多谢大汗挂念,奴才已经好了不少。” 皇太极笑着摆手示意范文程坐在一旁的软塌上,又有小太监奉上了香茗,皇太极笑道:“范卿,身体才是本钱那。若战事消息与范卿的身体相比,吾更愿让范卿的身体保持安康。” “大汗……” 范文程一时激动的眼泪都要涌出来,皇太极笑却笑着摆了摆手,指着范文程边上的茶杯笑道:“范卿,这是人刚刚送给我的雨前龙井,尝尝味道如何?” 此时还没有开春,这雨前龙井自然不可能是今年的新茶了,但就算是去年的新茶,到现在,那也绝对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啊。 范文程对品茶方面一时有很深的造诣,两口之后,他便已经明了,给皇太极送这茶之人,简直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不过,范文程可不傻,不该问的,不该知道的,他绝不会多哪怕半句嘴。 片刻,范文程笑道:“能跟在大汗身边,真是奴才的荣幸。这般美味,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 小心拍了皇太极一句马屁,范文程偷偷的打量着皇太极的神色,见皇太极心情似是相当不错,范文程也明了,今日一大早过来的战报,必定都是好消息。 范文程也小心将话题转向了正题,笑道:“大汗,这几日,我大金收获可是颇丰啊。若是按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我大金此次入关,简直要瓢满钵满那。不过,大汗,此时已经是二月初,我大金下一步的行军计划……” 虽然范文程说的很小心,简直谦卑至极,但皇太极又岂能听不明白范文程话里的担忧? 片刻,皇太极淡淡笑道:“范卿,你我之间,不必过于拘谨。吾这几日,有些事情,也有些捉摸不定。范卿,说说你的想法?” 皇太极的相貌虽不甚佳,白白胖胖的,似乎没有多少威严,但他这温文尔雅、尤其是柔和的语调,却是让人非常舒服。 尤其是他对范文程这种规整的态度,让范文程心里更为舒服,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此时,皇太极虽然说的有些玄妙,但范文程又岂能不明白皇太极的深意? 他早有准备,沉吟片刻,恭敬道:“大汗,平谷、遵化一线,已经被我大金牢牢控制。诸多奴隶物资,正快速朝着东线运过去。不过,依照奴才估计,若想将事情全都收拾立整,怕至少要一月时间那。如此,我大金锋锐兵临明人京师城下,倒也并非不可。只是……” 范文程顿了一下,又道:“大汗,明人诸部勤王军,也正在快速朝着京师这边赶过来。辽西的关宁军主力,怕是就快要到京师了。尤其是,还有一直像是狼一般藏着的李元庆,着实是让人……让人有些担心那。” 皇太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慢慢品了一口茶水,“范卿对此事,可有什么好想法?” 范文程忙道:“大汗,去岁我大金锋锐入关,已经吃了李元庆的一次亏。这一次,咱们必定要防备周全才可得当。依照奴才的思量,我大金锋锐,直逼京师城下,倒也并非是坏事。这可直接干扰整个明军的防御重心,迫使他们将更多的兵力,部署在京师防线,如此,其他地区,必定会更为空虚。但~~,关键是此时咱们不能确定李元庆的位置,这着实是让人有些伤脑筋那……” 看皇太极不语,范文程也不敢再卖关子,忙继续道:“大汗,其实,想破解李元庆这边的威胁,倒也并非是太难。咱们只需……” ………… 傍晚时分,天色将将黑下来,袁督师的关宁军主力,经过了一日的艰苦奔波,终于成功抵达了通州县城之下。 多尔衮、多铎部,也包括阿巴泰、谭拜部,虽一直尾行在关宁主力之后,但今日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只敢小心与关宁主力保持着距离,却是绝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也让关宁主力的气势更加高涨,晚上扎营时,许多士兵们口中,都唱起了欢快的辽南小调。 经过了今日一整天的传播,吴三桂‘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名号,几乎已经开始渗入到了每一个关宁军士兵的骨子里,也使得吴三桂就像是后世歌星、球星的一歌成名、一球成名,简直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关宁的英雄。 若是换做别人,此时怕就恨不得要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但此时,吴三桂的心里却并不是太快活,他甚至隐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痕迹。 晚上,袁督师再次宴请了吴三桂父子,极尽勉励,爱护有加。 陪同的祖大寿、左辅、满桂、谢尚政、刘兴治诸人,也是毫不吝惜言辞赞美,简直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华美的辞藻,都用在他吴三桂的身上。 尤其是袁督师亲口告知吴三桂,或许用不了几天,天子或将直接召见他吴三桂。 回到大帐内,吴襄忍不住哼起了舒畅的小曲儿,咕咚咕咚喝了一大通茶水道:“长伯,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啊。若是天子都召见了你,那~~,你可真的是咱们辽西的希望之星了啊。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咱们老吴家,终于要出人头地了啊!” 吴三桂之前一直保持着的红光满脸,此时却是已经渐渐阴冷下来,他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却并未理会父亲的话。 “呃?长伯,你,你怎的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吴襄这时也发现了宝贝儿子的不对劲,忙伸过手来,摸了摸吴三桂的额头。 吴三桂强撑着笑了笑,“爹,孩儿身体无事。只是,孩儿心中有些思量。” “嗯?什么思量?长伯,爹看你今日,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到底发生了何事?” 宝贝儿子此时就是他吴襄的一切,面对吴三桂的情绪波动,吴襄当然不敢有半分怠慢,忙搬了一把小圆墩,坐在了吴三桂的对面。 吴三桂笑了笑,帮着吴襄也点燃了一颗雪茄,低声道:“爹,你~,你有没有想过,此事,或许……或许有人别有用心呢?” “呃?” 吴襄一愣,却是也有些摸到了吴三桂的深意,忙看了看帐门口,确定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长伯,你是说,袁……” ………… 正文 第1222章 暗流叠伏! ~~~~~~ 吴三桂笑着点了点头:“爹,孩儿小时候,您便时常教导孩儿,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爹,您难道没有发现,督臣现在有些……有些艰难么?” 吴襄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用力的吸了一口雪茄,半晌,这才从口鼻中一起,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吴三桂的深意,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声道:“长伯,咱们父子此时毕竟有功……哪怕是没功呢,却至少有苦劳吧?他袁蛮子还能真不管不顾,把咱们父子推出去?” 吴三桂笑了笑。 作为吴襄的儿子,他自是深深明了,父亲性格中一个最大的缺点,那便是‘只准进、很少出’。 一旦进了他父亲口袋里的东西,别人很难再从里面拿出来。 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此时,他若不放弃一些东西,怕~,将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爹。您觉得,孩儿此战打的如何?” 吴襄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宝贝儿子的深意,但看到吴三桂眼神很真诚,他下意识道:“长伯,此战,你真的是打出了咱们关宁儿郎的威风,为父为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吴三桂笑着点了点头,“爹。不错。此战,孩儿的确是拼尽了全力,简直恨不得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但爹~,您觉得~,此战,孩儿比之李元庆如何?” “这……” 吴襄已经有些明白了宝贝儿子的深意…… 他的确是只想到了第一层,必须要宝贝儿子,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争取面圣,在天子的心中留下影子,而后,逐步一飞冲天。 但他却是忽视了,此时,整个大战毕竟还没有结束啊。 若是天子真以为,他这宝贝儿子是天生将才,让吴三桂直接去跟鞑子主力硬刚…… 一瞬间,吴襄的背后简直要被冷汗给湿透了。 若万一,万一…… 吴襄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若是宝贝儿子真的出了事儿,那~,他这‘糟老头子’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长伯,你能看到此事,想到此事,很好,很好啊。为父倒是真没想到这一点。还好你机灵,还好你机灵啊……” 看着父亲手脚都要哆嗦的模样,吴三桂原本锋锐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不少,笑道:“爹,此事,的确是危机深重,但您之前说的也对,这的确是孩儿非常好的一个机会。所以,咱们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把各方面都收拾周正。到时候,就算有人相对咱们下黑手,咱们也能有充裕的应对余地……” ………… 吴襄已经回去休息,吴三桂又点燃了一颗雪茄,将他俊秀而又英挺的脸孔,遮掩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刚才,虽是给父亲提了醒,又打消了父亲的顾虑,让父亲这边有了应对准备,但~,吴三桂还有一件更为深沉的心事儿,一直藏在心底深处,没有对父亲说出口。 因为,他隐隐有感觉,此时,袁督师这边,似乎还有什么更深的筹谋。 包括他的舅舅祖大寿,在此时,也并不值得他完全信任…… 可惜啊。 此时他人言微轻,就算立下了些许功绩,但在众人眼中,怕还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 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 如同吴三桂猜测的一样,次日清早,袁督师并没有像是往常一般,利用此时这种机会,继续朝京师方向赶路,而是以‘旅途疲惫、休整’为名,令大军就地加强营地的防御工事,全军待命。 不过,一大早便起来,一直关注着营门方向的吴三桂,却是清晰的看到,还不到辰时,至少已经有十几波信使,急急出营门外而去。 他袁蛮子究竟想干什么? 袁督师的休整的命令一大早便已经下放到全军,此时天寒地冻的,北风凛冽,除了有任务的将士们,其余空闲之人,大多数都在吃过了早饭之后,选择回到了大帐内补觉。 但吴三桂此时又怎可能睡着? 思虑半晌,他决定先去舅父祖大寿这边,试试口风。 而此时,就在关宁主力七八里外,多尔衮、多铎、李永芳三部,已经与阿巴泰、谭拜两部合流。 前日傍晚那场仗,多铎麾下的几个奴才,虽算是战败了,但实际上,不过只是小挫,完全没有伤筋动骨。 而这场仗,大家都也心知肚明,自然是不会着急往上报的。 今日一大早,他们诸部人便已经收拾立整,准备继续尾随袁督师和关宁主力,但随后到来的消息,却是让一众人傻了眼。 关宁军主力竟然没有继续朝京师逼近,反而是依托着通州废城,开始修筑起了简易的工事。 这一时让阿巴泰、多尔衮这些王子公孙们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只能令麾下奴才,将已经收拾妥当的大帐,又重新扎下来,派精锐奴才,牢牢的盯死了关宁军主力的动向。 大帐内,火盆中的炭火被烧的劈啪作响。烤架上,几个奴才正小心靠着两只小羊羔和几只鸡,还有一只倒霉的兔子。 多铎在多尔衮面前,虽然表现的十分暴虐,性子有些毛躁,但此时,在阿巴泰这种老大哥面前,他可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哪怕阿巴泰的牛录,远远少于他。 而李永芳和阿巴泰、谭拜,都是老交情了,此时,自也是由他来充当这个‘润滑剂’。 “这些明狗子,究竟在想什么?这袁蛮子究竟是怎么盘算的?今日,这么好的时机,他怎的不走了?难道,他还想要故技重施,引诱咱们去攻他?” 李永芳紧皱着眉头,用力的捋着下颌的胡须,紧紧皱着眉头道。 辽地的风霜伤人那。 李永芳此时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但他的光溜溜的脑门子后面,油腻的金钱鼠辫已经有了几分花白的斑驳,便是胡须也是有了白色。 尤其他眼颊两边的皮肤,不知为何,非常的松垮,鱼尾纹简直就像沟壑。 若是不知道的,说他六十、甚至七十了,怕也绝对有人相信。 只是,谁又知道他的苦楚呢? 表面上,他是老奴的乘龙快婿,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但实际上…… 阿巴泰慢慢品了一口热酒道:“很有可能啊。袁蛮子这厮,一路上,老是想引诱咱们过去攻他,想必,他是有着什么自信的后手。此事,咱们不可操之过急,耐心点,陪他耗着便是。” 多尔衮道:“七哥,就怕明人京师周边,勤王军越来越多,尤其是李元庆这厮,此时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啊。拖下去,与大局,会对我大金不利啊。” 阿巴泰点了点头,看向了谭拜,笑道:“谭拜,你这狗奴才,有什么好想法?” 谭拜笑着品了一口酒,“贝勒爷,几位爷,奴才这边,一时倒也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此时这般,压力可不在咱们大金身上。别忘了,是他袁蛮子,把咱们大金主力放进关内的啊。” “呵呵。谭拜,你这狗奴才。” 阿巴泰不由笑骂了一句,却是切了一片腊肉,放到了谭拜的盘子里。 “谢谢贝勒爷赏赐。” 谭拜笑着讨巧了一句。 一旁,多尔衮和多铎一时却脸色各异。 尤其是多铎,心里简直有些翻江倒海啊。 也无怪乎,阿哥总是让他低调隐忍了,谭拜这厮,能到今天,绝非是偶然啊。 这厮虽是简单一语,却是直接戳破了整个事情的核心。 的确。 此时,他们急什么,又愁什么呢?该愁的,该着急的,是不远处的袁蛮子啊。 ………… 京师,紫禁城。 时已至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崇祯皇帝等的花儿都快要谢了,却是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关宁军主力进京的消息,反而是得到了袁督师的一通纷杂的解释,言:‘关宁主力战力不齐,要在通州暂时休整!’ 关键是袁督师甚至没有言明这个休整的期限…… 可他娘的前日时,那叫什么吴三桂的,不是刚刚打了胜仗么? 一边对朝廷报着功,一边却又言需要休整战力,这他娘的把他这天子当成什么了? 若不是袁督师这厮,是他一手亲手提拔上来,崇祯皇帝怕早就要将袁督师去皮抽筋、大卸八块了。 但时至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什么用。 崇祯皇帝低低在心中道:“袁爱卿,袁爱卿那。希望,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那……” “报~~~!东线急报!”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 崇祯皇帝登时被吓了一个机灵。 这些时日,他简直有些怕了这声音了,因为~,每次听到急报,必定都不是好消息,不是这里失守,就是那里被攻克! 这可是关内的城池、大明的核心腹地啊。 被鞑子掠获、伤害的,可都是他大明的子民那! 崇祯皇帝眼睛阴郁的盯着门口,刚要等小太监进来后,狠狠训斥几句,斥责他们不守规矩呢。 片刻,却见王承恩急急奔进来,笑道:“皇上,好消息,好消息啊。” 一听是‘好消息’,崇祯皇帝的脸色登时由就要暴雨雷霆,瞬间变成了‘晴转多云’。 但他毕竟是天子,国事已经至此,他自然不会表露的太过轻佻,稍稍稳了稳心神,笑道:“大伴,是什么好消息?朕可是有日子,没有听到过好消息了啊。” 王承恩闻言心中不由有些发酸。 他当然知道今日袁督师搞的这一出,心中对袁督师的恨意,不由的便又加重了几分。 片刻,王承恩也回过神来,忙笑道:“皇上,是东线李元庆的消息。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已经成功在永平汇合,正在急急朝着京师方向赶过来。” “李元庆?” 一听这个名字,崇祯皇帝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但片刻,却又舒展开来。 李元庆这厮虽是有些桀骜,有时候甚至让人害怕,但~,他毕竟是有真本事的。 只要李元庆能率领他的主力抵达京师,京师的安危,必定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尤其是之前,李元庆已经与他达成了妥协…… 片刻,崇祯皇帝笑道:“大伴,李元庆这厮,何时能到京师?” ………… 正文 第1223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求正版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傍晚,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已经开赴到玉田境内,在一条潺潺的小河边扎下营来。 不过,陈忠部主力并未与李元庆一起同行,而是走的南线,双方的间隔保持在五六十里左右。 李元庆与陈忠之间的关系,天下人,便是三岁小儿也能知晓。 两人此次分兵,虽是为了避人口舌,‘脱了裤子放屁’,但事实上,在这层表象之下,李元庆也有着更深的用意。 此时,喜峰口、三屯营、遵化、平谷,一直延伸到京师,这条线,已经被后金军牢牢掌控住。 皇太极此时也非常明白,更非常害怕,李元庆会去抄了他的后路,在这方面,他做了非常充裕的准备。 每城不仅有数千的精锐驻守,在沿线上还囤积了大量的精锐精骑,包括之前一直徘徊游弋在大凌河沿线、迷惑袁督师和关宁军的那两万余‘杂牌军’,也都开进了关内,囤积于三屯营、遵化、平谷一线。 后金军这套防御体系,不仅非常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消息的共享程度非常快,关键是其韧性,或者说容错性,也非常的强。 李元庆毕竟不是大罗神仙,不可能一口气同时吃下这数个城池。 而只要他一动了心思,先去克下一城,暴露了位置,怕片刻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事实上,这几天,李元庆也一直在考虑,派出麾下精兵,先将位置紧要的三屯营拿下来,卡住后金军后逃的‘狗洞’。 此时,在李元庆麾下,无论是段喜亮,顺子,孔有德,牛根升,李三生各部,都具备这样的突袭能力。 但~,拿下来容易,再分兵去防守,这就将自己盯死在了一个钉子上。 就像是‘黑瞎子掰棒子’,这显然极为不智。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保持这条线路的畅通,九成以上,皇太极会按原路返回,毕竟,这厮已经在这条线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而一旦李元庆破坏了这条线路,皇太极狗急要跳墙、再从其他关口寻找突破口出关,那~~~,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依照皇太极后金主力的战力,再加之他的雄才伟略,就算是拿下大同……那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啊。 打个不是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家里安静整洁的院子里,突然间闯进来一只恶狼。 这只恶狼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翻江倒海,简直可恶之至,但~,因为房子的坚固性,它一时还进不到屋子里面。 在这般状态,破坏已经发生,其实还有不少余地可以挽回,若是安静小心的靠近它,一把掐住它的脖子,所有事情瞬间便能解决。 但~,若是毛手毛脚,一下子把它给惊着了,让这只恶狼冲进屋子里伤了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此时,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贴着这条线行军,一直密集在这条线上的后金军哨探们,一下子也老实了不少。 他们绝不敢觊觎半步,始终像是苍蝇蚊子一般,小心尾随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 这一来,南线的陈忠部,便有了更多的休息和赶路时间。 陈忠此时携带的主力比李元庆还多,足有一万七八千人,可谓是主力精锐尽出。 而李元庆这边,长生营的人手要稍微少一些,除却了留守在永平城的两千人,只有不到一万三。 而后续,陈~良策、张攀部主力,都已经在路上。 甚至,包括东江的陈继盛方面,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也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由徐敷奏率领,正在往这边赶。 如此~,在整个大势上,李元庆可实际支配调动的兵力,已经稳稳的超过了五万。 这就让李元庆有了更多的选择和更深厚的底气,可以将网子拉的更大,也更为密集。 而陈忠,在这种时候,自然也可以帮李元庆吸引更多明面儿上的‘火力’了。 天边,晚霞映彩。 层层叠叠的云朵,在赤红色的夕阳映衬下,就像是一朵朵被烤熟了的棉花糖,又像是一副恢弘而又精美的金边版画。 脚下,河水虽还是处在封冻状态,但中间最向阳的部分,已经有缝隙裂痕融化,哗啦啦的流水声,缠缠绵绵,让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春天,已经不再那么遥远了。 给一众将官们开了一个战时每日例行的短会,着重强调部署了营地的防御工作和明日的行军计划,李元庆叼着一根雪茄,大步来到了河边,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先贤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些时日,李元庆也一直在思量,到了此时这般状态,实际上,在各方面,大明已经具备了与后金军主力决战的可能。 尤其是此时,皇太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再次率主力闯进了关内。 这简直可以说是天赐良机啊。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却是不由苦笑着摇头。 此时,时机的确非常良好,如果操作的好,完全可以将后金军主力堵在关内,击溃他们的补给线,把他们硬生生憋死。 但~,除了李元庆自己掌控的实力,谁又肯听他李元庆的安排呢? 更不要提,李元庆若喧宾夺主,这又让崇祯皇帝怎么搞? 说到底,还是李元庆本身的权利太小啊。 此时,就算是机会出现了,他却并不能完全把握住。 好在,有了海州攻略的成型,在后续,李元庆将会有更为坚实、也更为稳妥的基石奠基。 不过~,整个形势虽是没有想象中的美妙,但对整个大势,李元庆还是有着很强的信心的。 此时崇祯皇帝诏令天下兵马勤王的范围很广,九边各部,包括内陆一些省份的军队,都收到了调令。 再加之京师还有二十余万京营主力,皇太极想要强硬克下京师,那几乎是没有太多可能的。 就算大明此次有不少损耗,但~,只要操作得当,未必就会吃大亏。 尤其是还有袁督师这边…… 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着,李元庆随手抓起一颗小石子,极为精确的丢进了河道中间哗啦啦流水的裂缝里。 这时,身后一个身形有些娇弱的亲兵,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侧,咬着红唇低声道:“爷,这边风这么大,您,您怎的在这里?若是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李元庆不用回头,只是闻她身上的香气,便已经猜到了是谁,不由笑道:“夕儿,这边景色不错。太阳片刻就要下山了,等下可就看不到了。过来,陪爷坐一会儿。” 之前,李元庆本想将他在京师新收的这些妻妾,送回长生岛的府中,但她们大部分却都不愿意。 李元庆当然也明白她们的心思。 若是他这个主人不陪同回去,天知道,张芸娘、渠敏秋她们,究竟会给她们什么待遇。 更不要提,才这么几天,还没有过蜜月期呢,就跟李元庆分开,她们心里自然也不是很能接受。 好在,李元庆在这方面早已经非常有经验。 经过一番筛选,除了几个身体比较娇弱、体力不好的侍妾,留在了永平城暂时休整,其他人,都融入了李元庆的亲兵序列。 毕竟,这条线路,简直就像是李元庆的后花园,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女性地位提高的标识。 此时,颜夕听闻李元庆此言,一时不由有些无语。 李元庆的强势,她早已经深深体会过,李元庆的温柔,她也早已经驾轻就熟,但~,李元庆这偶尔简直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孩子气,却是让颜夕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今晚,好不容易才轮到了她独自来伺候李元庆,她可是不想浪费这个机会,特意给李元庆熬了一碗人参枸杞汤…… 不过,李元庆发了话,在这般状态,她又怎能反驳?微微撅起了小嘴,有些小不爽的坐在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颜夕的诱人小嘴,不由微微一笑,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指着天边的夕阳笑道:“夕儿,看。这夕阳多美。可惜啊。她马上就要下山了。” “嗳?” 颜夕一愣,忙顺着李元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壮阔的夕阳,已经有一多半,落入了地平线之下。 她虽是个极为感性的女人,也非常喜欢雪月风花,但……在军队中,尤其是在即将参加战争的军队中,陪着这支军队的最高领袖、闻名天下的李元庆,一起看夕阳,这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但片刻,颜夕也回过神来,低低喃喃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不错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不过,只有夕阳西下,这一切,才会真正归于平静吧。呵呵。走,夕儿,咱们回去吧。” “嗳?” 颜夕虽然是头牌花魁,冰雪聪明,但此时,她却一时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了…… 看李元庆已经将她拉起身来,大步走回了大帐,她也反应过来。 管那么多干嘛?这本就不是她操心的事情。她只需要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嘛…… 忙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 通州,关宁军大营。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快要到子时了,除了值夜的哨兵,这庞大的绵延数里的大营,已经陷入了一片沉静,但吴三桂的帐内,这个俊秀的少年人却依旧未眠。 今日,他不仅与他的舅父祖大寿聊过,与左辅也有了一些接触。 甚至,晚饭时,他与满桂还有几句看似简单的聊天。 作为一名出身良好、自幼受到了良好教育的将门子弟,吴三桂在之前,一直秉承着一句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此时,仔细回想着他今日的行程,吴三桂的胸腹中却像是翻江倒海,根本不可能平静下来。 舅父祖大寿这边,虽依然对他爱护有加,温言勉励,但~,吴三桂却明显感觉到,舅父明显没有与他进一步深入交流的意思。 这也难怪。 毕竟是舅父啊。 哪怕是亲生父亲,在很多时候,都不一定能尿到一个壶里,更不要提,是在此时这种关键时节呢? 左辅这边也非常亲热,但吴三桂却非常明了,这老油子,句句话漂亮,却没有一句是重点。 跟这狗日的多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满桂这边,虽然有些雨里雾里的,但却隐隐让吴三桂抓到了一些东西。 满桂对袁督师也不看好! 尤其是~~,袁督师今日一直缩在大帐里,深居简出,也没有怎么见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虽然此时关宁的粮草很充裕,还能维持一个多月,但这明显不是要与鞑子决战、护卫京师的节奏啊…… 想起粮草来,吴三桂忽然一个机灵。 京师腹地,就算是客军,但关宁毕竟还是有面子的,怎么着也不用为粮草太过担心。 加之~,关宁是急急进京勤王,本该轻车简从、加快速度才是。 但~,袁督师在出征之前,却是下了大力气,令各部带足粮草,哪怕是危急时刻也不舍得丢弃……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更深的思量不成? ………… 正文 第1224章 错综纷杂,扑朔迷离! ~~~~~~ 再恐怖的阴谋,却也敌不过时间这把杀猪刀。 水中石即便藏的再深,却终究也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次日清晨辰时初,袁督师终究还是做出了调令,以满桂部主力为先锋,以朱梅部两千余精骑为策应,以吴襄部两千精骑,责令吴三桂亲领,为中军前锋,以左辅部五千精骑为压后,保障大军,全速前行,赶赴京师。 因为朱梅此时留守辽西,朱梅部虽是有两千精骑过来助阵,但朱梅临出征之前,便对领军的几个心腹爱将说的明白,‘大差不离’可以,但~,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那却绝不行。 但今天袁督师的布阵还算规整,朱梅部几个主要将官都挑不出毛病来,自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反抗袁督师的权威。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很好,风也不是很大,大军的拔营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 而一直紧随关宁主力身侧的阿巴泰、谭拜两部,多尔衮、多铎、李永芳三部,在关宁主力拔营之后,很快,便像是运奴船后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鲨鱼,很快便跟了上来。 通州县城此时完全已经变成了废城,虽依然还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但想在这边据城防守,那几乎已经不可能做到。 因为通州城里,无论水源还是粮草,都已经无法得到保证。哪怕有不远处的大运河呢。 前军,满桂走的很快,不多时,便已经与主力拉开了三四里的距离。 此时,已经进入了战区腹地,鞑子的探马很多,但满桂已经很有经验,并不主动与这些鞑子探马纠结,而是令精锐精骑四散在主力四周,一旦鞑子探马敢靠近,那决不能让这些狗鞑子舒坦了。 这些鞑子探马似乎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始终与满桂部先锋保持着一个恭谨的距离,一直不敢突破这个红线。 晚冬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阳光柔和中却又带着几分灼热,抬眼看过去,一时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虽在出发之前,袁督师已经勉励过满桂,让他放宽心,鞑子此时不可能、也必定不敢过来,与关宁主力硬刚。 但满桂却总是在思量前日晚上,李元庆的密探,交给他的一封李元庆的亲笔手书。 李元庆警告满桂,‘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加倍警戒,绝不可轻敌冒进。再者,便是一定要将甲胄穿戴周全,责令亲兵护卫得力。’ 满桂虽莽,但他可绝不傻。 时至此时,满桂也明显感觉到了,此时的这整个大风向,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绝不可言传的感觉。 就像是常年奔波在深山老林子里的老猎手,哪怕只是微微一阵小风呢,他却也能感觉到凶猛野兽的气息。 但如果要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满桂一时绝根本找不到法门,只得如李元庆所言,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绝不敢有半分懈怠怠慢。 过了午时,太阳更毒了。 满桂部先锋已经奔出了二十余里地,后方主力传过来消息,让满桂部暂时放慢速度,休整一下吃午饭。 满桂回头一看,后面主力跟的很紧,旌旗战马林立,始终与他的先锋保持着三里左右的距离,并没有受到后金军的骚扰。 满桂心里不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招呼亲兵原地休息,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一路上,周边的村子、庄子、包括一些豪门权贵的庄园,都已经有些不成模样。 就算用屁股想,满桂也能猜到,袁蛮子这次,麻烦可真的是大了。 就算天子对他信任,但~~,那些权贵们,怕是也得撕他一层皮。 要知道,这些庄园,那几乎就没有一个能下十万两。 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鞑子给毁了,而且是接连毁上两次,这他娘的就算是神仙,那不也得肉疼啊。 不过,事已至此,满桂也懒得想这么多了,反正他已经跳脱了关宁主力的范畴,关宁这帮狗杂碎,爱咋咋地,他是绝不会轻易掺和的。 但满桂可以对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乱流置身之外,他身后不远,吴三桂却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关宁是他们吴家的根子,此时,‘山雨欲来风满楼’,‘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吴三桂又怎可能置身事外? 但最令吴三桂无言的是,他此时根本没有话语权,更无法深入到关宁的决策核心。 哪怕是他的老子吴襄,在此时也根本没有什么参与的权利,只能被动的等待忍受。 这…… 好奇害死猫。 如果是不知道、没有发现异常还好,但此时,明明感觉到了哪里有不对劲,却就是无法得到结果,只能听由别人摆布,便是吴三桂这般心胸气量,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关宁军序列的午饭非常简单,基本就是干饼、咸菜、就着水。 各主将的家丁,或许干饼里能带点肉星子,好点的还有一两个鸡蛋,但大头兵们,就只能是就着凉水干啃干饼了。 吴三桂的午饭也很简单,一块加了肉心的干饼,一个鸡蛋,一小撮咸菜,还有一壶还温和的水。 在此时这般状态,根本不可能埋锅造饭。想喝热水,那注定是痴人说梦了。 便是吴家有不少存贮,在午饭肯定是没有办法开小灶的。 此时,关宁序列骑兵虽多,但步军杂役也有不少,虽有不少的骡马帮助押运各种物资,但整体效率还是不可能快的起来。 哪怕京师就近在眼前,但吴三桂明白,今日,他们是别想了。 好在,或许是因为他的‘明星’效应被竖立起来,鞑子也一直没敢过来纠缠,将士们的士气、军容军貌还算不错,这也让吴三桂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襄此时正在后面不远的中军,吴三桂想找人说话,在此时却也不敢擅离职守,索性,也不再想其他,安静的吃完饭,便闭目养神,等待后面传来号令,继续出发。 小半个时辰的休整,中军很快传来消息,大军继续启程。 吴三桂也收敛起精神,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行军之中。 关宁军主力这边有条不紊,身后,阿巴泰、多尔衮这些鞑子们,一时也很难找到破绽,继续如影随形般跟上来。 一番疲惫不堪的行军,傍晚时分,关宁主力在一座被废弃庄园的河边,疲惫的扎下营来。 将士们纷纷埋锅做饭,大家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此时,距离京师还有三十来里地,所有人的精神都松懈了不少。 负责督战的李邦华也派来了信使,与袁督师这边接上了头。 不过,关宁军的整体阵势,还是保持着白天的节奏,吴三桂此时还没有来得及回到中军,与父亲交流。 夜幕渐渐黑下来。 底下的将士们虽是欢声笑语不断,但吴三桂这边,却是愈发心事重重。 他虽是人中龙凤,前不久又有大功在身,简直前程无量。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没有满二十岁的少年人,此时扑朔迷离的局势,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更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 将士们吃完饭,纷纷回到帐内休息。 今天足行军了五六十里,这般又慢又快的行军节奏,便是骑兵的大腿~根子,怕是都要被磨出泡来,更不要提是步军了。 不过,吴三桂却并没有着急回到大帐里休息,而是坐在帐外不远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边上,呆呆的看着火焰出神。 夜晚,风比白天要大上不少,‘嗖嗖嗖’的,连着气温怕是也被降低了几度。 但对此时的吴三桂而言,恶劣的环境,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真正恐怖的~,是他有些无法言喻、简直说不出的迷茫,更可怕的是,他还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好在,吴三桂并没有等太久,不多时,有心腹家丁急急过来禀报,“少爷,老爷过来了。” “嗯?” 吴三桂一愣,片刻便反应过来,忙道:“在哪儿?快请。” 不多时,吴襄提着一兜子用油布包裹好的肉食,笑着快步来到了这边,“长伯,看~,爹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吴三桂忙小心将父亲迎进帐里。 吴襄笑着剥开了油布包,竟然是大半只被烤的金黄诱人的兔子。笑道:“长伯,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这可是爹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闻着这烤兔子诱人的香味,一刹那,吴三桂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忙道:“爹,您吃过了没?孩儿给您倒酒,咱们爷俩儿一起吃点。” 吴襄忙笑道:“没看到兔头儿已经没了么?爹已经吃过了。来,长伯,爹陪你喝一杯。” “嗯。”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忙别过脸,用力抹了一把眼睛。 依照此时吴家的财力和地位,寻常时候,莫说是吃一只兔子了,便是吴三桂想吃老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此时,地方、局势毕竟都不同,能逮到这只兔子,吴襄可是没少花费功夫。 父子俩喝了几杯酒,吴三桂也将兔肉吃了个大半,低声道:“爹,您今日擅自来孩儿这边,没问题吧?” 吴襄一笑:“长伯,你放心便是。爹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过,爹不能在这边多呆,过会儿肯定要有人巡营。”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忙低声道:“爹,今日个,可有什么消息?” 吴襄可绝不傻。 自从那日吴三桂说出了他心中的隐忧,吴襄这边也长了心眼儿,时时关注着原本并不属于他职责范畴内的一些动向。 看着宝贝儿子眉头紧锁的模样,片刻,吴襄摇了摇头,低声道:“长伯,我今儿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儿。今天,袁蛮子那边信使不少。但究竟是给什么人,来的又是什么人,除了李邦华的人,爹跟着过去见了一次。其他的,爹也说不清楚。爹中午跟你几个舅父吃了顿午饭,他们这边似乎并没有察觉。” 吴三桂闻言嗓子眼不由一紧,刚想说些什么,但片刻,却是又生生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吴、祖两家一体啊。 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捕风捉影,便对父亲透露了错误的风向,万一~,要出点什么问题,他吴三桂这小肩膀可绝扛不住。 起码在此时…… 片刻,吴三桂笑了笑道:“爹,没事情就好。舅父那边……您也不要去太过麻烦他们了。” 说着,吴三桂刻意压低了声音,低声道:“爹,此时这般时候,咱们还是尽量夹起尾巴做人。先把手头上份内的事情做好。” 吴襄忙笑着点了点头,“长伯,放心吧。爹这边有数。明日,你务必要加倍小心。满桂这厮,鼻子比狗还灵。你千万莫要被这狗杂碎给晃了眼。” …………… 正文 第1225章 区别? ~~~~~~ 关宁军阵中一时虽有些迷雾重重,让人很难看清方向,但~,这东西,主要还是在金字塔的最顶端。 甚至~,便是金字塔顶端稍稍慢些的,都未必能分清。 而此时京师已经在望,后金军主力又一直没有来袭,底下的将士们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到了京师,大家就不用再这般辛劳的奔波赶路了。 再者,弟兄们辛辛苦苦从辽地赶过来,给皇帝老儿解围,这皇帝老儿还能不给他们意思意思、搞点好酒好肉好好犒劳他们一下? 就在这种颇为诡异的气氛中,次日清晨一大早,关宁军主力继续朝着京师前行。 而这时,前方也传来了最新消息,皇太极的后金主力一直驻扎在京师东北三十里外,似乎并未着急有什么动作。 这也让将士们的心情登时更加放松开来。 哪怕鞑子就在身后尾随,但大家却都是欢声笑语,士气高昂。 但过了晌午,距离京师差不多也就十里地了,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京师的城墙了,身边,鞑子的游骑探马,明显比之前要密集了不少。 甚至,出现了几股百多人、上千人的规模性队伍。 受到他们的影响,周边的鞑子游骑探马们明显兴奋了不少,不住的试图与关宁主力散步在外围的探马交手。 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怕至少已经有了几十次小规模的冲突。 好在,此时关宁主力士气正旺,倒并不是太过落在下风,但这些精锐探马的死伤,总是在所难免。 未时中,大概两点左右,京师雄伟的城池已经近在咫尺,但后金军这些游骑探马的骚扰攻势也达到了高~潮。 甚至出现了千多人的队伍,直接冲击满桂的先锋。 满桂这牛脾气,又怎的可能对这些狗鞑子忍让,自是强硬还击,一时间,搞的前方战事颇为激烈。 吴三桂这边,身为中军前锋,有满桂这道遮掩,他倒是不用太过着急的顶上去,一直在紧密的观察着周边战事。 吴三桂也一直在用李元庆多次对他强调过的换位思考,在仔细思量眼前的局势。 如果换做他是阿巴泰、多尔衮他们,在此时这种时候,趁明军立足未稳,简直可以说是突袭的天赐良机。 毕竟,即便明军能迅速做出还击,但这也很容易就冲开明军的阵型,就像是捕猎一样,一旦明军的阵型露出破绽,这些后金军的精锐射手们,就可以从容又淡定的捕杀明军的软~肉。 但阿巴泰这老油子却并没有这么做…… 最让人难以捉摸的是~,皇太极的主力大营明明距离这边咫尺之遥,却是到了现在,也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这…… 这简直就是…… 吴三桂的心里蓦然闪过来一个简直恐怖至极的念头,一时间,后心里,冷汗都渗出来。 但吴三桂毕竟远非常人,很快,便强迫自己收敛了心思。 此时,想太多也是无用,必须要先抵达京师,扎下营来,先确保了自己的安全、才能再谈其他。 “通知弟兄们,加倍警戒!若有鞑子敢上来,跟小爷我狠狠的打!绝不留手!” 吴三桂低声对身边几个心腹家丁下达了严令。 “是。” 几个心腹家丁头目不敢怠慢,赶忙将命令传递下去。 某种程度上而言,吴家这些家丁,比祖家、左辅、朱梅这些家丁,还要更靠谱。 因为附身祖家、左辅、朱梅的这些家丁,基本都是军中的佼佼者,不论走到哪里,都不愁没饭吃的那种。 但~,吴家这些家丁,却都是军中没有什么根子的中层,他们只有依靠吴家才能活,离开了吴家,怕老婆孩子马上就要饿肚子。 庆幸的是,或许是畏惧广渠门外城头上的红衣大炮,随着关宁主力诸部,逐步抵达了广渠门外,这些鞑子探马登时收敛了不少,又与关宁这边拉开了一些距离。 傍晚,关宁军主力陆续抵达广渠门外的临时营地,此时督战京营的李邦华也亲自迎了出来。 而吴三桂此时身为将门子弟的好处又显现出来。 寻常的千户,在此时,又怎的可能接触到朝廷的中枢大员? 营地这边的防卫已经安排周全,吴三桂便跟着父亲吴襄、舅父祖大寿、祖大乐,以及一众表兄弟们一起,跟随在步履沉稳的袁督师身后,迎接李邦华。 看到李邦华一众人已经迎出来,袁督师忙大笑着快步上前数步,与李邦华一众人寒暄在一起。 文官们见面说话。 此时,莫说是吴三桂了,便是舅父祖大寿,左辅这些总兵级要员,也只能在后面眼巴巴看着,绝不敢插嘴半句。 不过,吴三桂却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此时,出来迎接关宁主力的,最高文职,不过也就是李邦华,而李邦华此时不过只是兵部左侍郎,论分量,可远不如袁督师这边有底气。 别说是王承恩、阁老了,便是六部中的大佬,也一个都未现身。 这…… 吴三桂此时袁督师隔着二十来步的距离,加之此时风又大,一时听不清袁督师他们正在说些什么,但~,吴三桂却是明显可以感觉到,袁督师的心情,怕是绝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这么酣畅。 对于李邦华此人,吴三桂也有一些了解。 此人是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出身,先后在多处为官,但最有含金量的,还是在天津巡抚任上。 尤其是,吴三桂隐隐绰绰的听说,李邦华在天津巡抚任上时,与李元庆有着很深的纠结。 最关键的是,此时的李邦华身份非常……非常特殊。 因为~,在此时朝中的纷杂错乱中,李邦华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身后没有朋党的真正大佬。 此时,李邦华虽是督战京营,但却毕竟还不是‘本兵’啊…… 一瞬间,吴三桂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弯弯绕绕,却忽然发现,父亲吴襄这边正在给他使眼色。 吴三桂忙抬头看过去,却正看到李邦华诸人,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片刻,袁督师笑道:“李大人,这位便是吴帅的爱子、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吴三桂,字长伯。” 吴三桂哪还敢犹豫? 忙恭敬跪倒在地,重重对李邦华磕了几个响头,“卑职吴三桂,见过大人!” 李邦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吴三桂,片刻,不由哈哈大笑:“吴三桂。吴长伯。好!好啊!果然是一表人才,俊秀非凡那!此时风大,长伯你又一路辛劳,不必多礼,请起吧。” “呃……” 吴三桂没想到李邦华居然这么好说话,遮掩不住的对他的欣赏,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又是恭敬一礼,“谢大人。” 这才小心站起身来,恭谨侍立在一侧。 李邦华又笑着对一旁眼巴巴的吴襄道:“吴军门,您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吴襄登时受宠若惊,赶忙谄媚的笑道:“多谢李大人夸赞。长伯毕竟还年幼,还请李大人多多鞭策啊。” 李邦华哈哈大笑:“吴军门可是太过谦了。皇上都对吴军门的爱子赞誉有加呢。” 看着李邦华风流倜傥、如鱼得水的与一众关宁军主将们寒暄,吴三桂虽是一直恭谨的垂着头,侍立一旁,但心思却在飞速回转。 他明显感觉到,李邦华今日,在他身上浪费的笔墨,着实是有些多了。 甚至,是先跟他说话,再去跟舅父、左辅他们说话,这…… 这时,寒暄差不多已经完毕,袁督师笑道:“李大人,我关宁将士一路劳累,此时时候已晚,可否请李大人打开城门,让我关宁将士们,暂时去瓮城中歇息?” “呵呵。” 李邦华不动声色的一笑:“袁督,您也知道,我大明历来的规矩。您这件事,可是让下官为难了啊。下官可不敢做这个主啊。不过,这件事情,下官会尽快禀告皇上。今晚,就先委屈袁督和一众将士们,暂时现在临时营地内休息了。下官来时,已经给城内下了令,各项肉食物资,应该马上就能运出来了。呵呵。” 袁督师忙笑了笑,“那真是有劳李兄了。不知皇上这边……” 袁督师话虽未说完,但李邦华又怎的不明白袁督师的深意? 忙笑道:“袁督,皇上这几日压力极大啊。下官回城后,会尽快去面圣。一定将袁督的意思,转告于皇上。” “呵呵。那真是有劳李兄了。” 袁督师忙笑着一抱拳。 但吴三桂却明显注意到,袁督师的右边眼皮子,明显有些不经意的抽动了几下。 众人又寒暄一阵,城内的肉食补给物资也开始运出城来,李邦华刚要离去,这时,城内却有小太监急急奔出来,对李邦华低低耳语几句。 李邦华面色未变,片刻,笑着转过身,看向了吴三桂,柔和笑道:“吴小将军,皇上听说你来了,龙颜大悦啊。这样,你收拾一下,现在便跟本官一起进城。皇上明日说不定要见你。” “呃……” 吴三桂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跪地称是。 身边众人不由纷纷羡慕的看向了吴三桂,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就要得到天子的召见,这真是…… 吴家怕真的要发达了啊。 吴襄脸上也是满面红光,简直比他自己的荣耀,还要更让他兴奋百倍,手脚简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李邦华这时笑道:“那~,今日便先这样吧。袁督,诸位将军,下官告辞了。” 说着,他又笑着看向吴三桂道:“吴小将军,咱们走吧?” “呃?是。” 吴三桂赶忙小心跟在了李邦华身后,却是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袁督师的神色,果然,袁督师的小黑脸上,怕就快要阴郁的滴出水来了…… 吴三桂很想跟父亲好好交流几句,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般态势,但李邦华已经走出了五六步,他显然没有时间再跟父亲这边叮嘱了。 而周围这么多人,使眼色显然也不行。 吴三桂只能在心里祈祷,父亲千万不要有什么兴奋过了头的表现啊。 很快,一行人进了城,李邦华的轿子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吴三桂本以为李邦华要直接上轿,正准备恭敬俯首呢,这时,却不防李邦华蓦然转过身来,笑着对他道:“吴小将军,刚才本官忽然忘记了。皇上若是今晚忙完了,说不定要见你。你去皇宫附近先找个客栈休息下吧。本官这边差两个人手给你。呵呵。省的等下找不到人。” “呃?谢,谢李大人厚爱。” 吴三桂赶忙恭敬拱手。 李邦华笑着亲昵的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那。” 说完,这才笑着上了轿。 看到李邦华的轿子已经走进了内城门,吴三桂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对身边这两个李邦华的家丁道:“两位大哥,咱们,咱们今晚去哪儿住?” ………… 兄弟们最近也听说了吧.有些风大浪急啊. 小船这小屌~丝,悲催的又在风潮中. 小船这小土鳖,纯屌~丝,可是不敢跟大势过不去啊.. 所以,最近这段敏感、又有些充满了争议纠纷的情节,小船只能从侧面简要过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小船也会拼劲全力,去努力交代清楚一些关键点。 反正咱们就跟国足一样,坚决不能射~正... 当然,这仅是小船一家之言,喝醉了胡说,兄弟们可万万别当真啊. 最后,如果您觉得小船还靠谱,怒求订阅支持啊....... 正文 第1226章 你与十年前的李元庆,孰更强 擦,拉虚了....晚了些....跪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戌时出头,吴三桂一行人在东安门大街对过不远的一间气派的客栈内暂时安顿下来。 这片街区,客栈很多。 吴三桂粗粗数了一下,一条还不是主街的胡同,不过一里多地,就有七八家。 拐弯抹角的询问了李邦华的家丁,吴三桂这才明白,这里是外地的臣子,进京面圣时最喜欢居住的地方。 如果放在寻常,便是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地方。 因为这里离皇城极近,这些客栈,多半也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产业,外地来的臣子住在这里,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这些大人物们示好。 但此时,鞑子入关,这边的生意自也就极为难得的冷清了下来。 吴三桂并不是第一次来京师,他早年曾有过在京师求学的经历,不过,那时候他毕竟年幼,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远远摸不到核心。 他最近一次来京师,还是之前他袭千户官身的时候。 大明一直有个惯例,袭千户职,必须要亲自到京师跑一趟,到兵部备个案,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认认脸。 毕竟,这个时代的通讯,远非后世可比。 千户其实就是种子,若以后生根发芽了,长成参天大树了,朝廷方面也更好控制。 但之前,即便吴三桂是将门子弟,即便是他已经袭了千户职,但在漫漫的大明官僚体系中,他不过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而此时,距离他上一次来京师,虽只有短短两年不到,但因为之前他‘一战成名’,一切却都是变了模样。 将李邦华的这两个仆从都伺候妥帖,一人去给李邦华那边报信,另一人进了房间休息,吴三桂这才终于有机会,时隔多日,再一次躺在了舒服的床上。 点燃了一颗雪茄,说不出疲惫的看着头顶精致的雕花,吴三桂却并没有即将要面圣、被天子接见的欣喜,反而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忧虑。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更为让吴三桂惊悚的是,他竟然被当成了那个‘靶子’,被单独拿出来,与袁督师并列,却又区别对待…… 刚才,他已经从李邦华的仆从口中得知,李邦华进城之后,直接便去了皇城面圣。 那~~,今夜,天子要接见他,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啊。 用力的吸了一口雪茄,吴三桂一遍又一遍的用力将自己额前的头发,不断的往脑后捋,用力闭上眼睛,却又用力睁开眼睛。 自从进城之后,他也一直在思虑,为何,好好的进京勤王,到头来,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本,吴三桂还没有半点头绪,但此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吴三桂却仿似忽然抓到了些什么…… ………… 紫禁城,养心殿。 李邦华刚刚离去,去传令吴三桂进宫面圣的小太监,也已经出发多时。 崇祯皇帝有些疲惫的坐在明黄色的龙椅上,看着御案上比平日里少了不少的奏章,神情一片阴郁。 周围伺候的小太监也都知道天子此时心情不太妙,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仿似都在神游天外。 便是深受崇祯皇帝信任和宠爱的小豆子,眼睛也一直在与脚下一块金丝羊毛地毯作对,绝不敢多看半眼别处。 气势恢宏、灯火透亮的大殿内,除了偶尔有一丝调皮的夜风,拍打着窗檐发出的啪啪声,几乎再没有任何一点杂音。 空气都仿似都凝滞了,似乎谁也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 终于,在半晌之后,一个有些老迈又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直奔崇祯皇帝身边低声道:“皇上,之前的事情,奴婢都查的差不多了。” “嗯?” 崇祯皇帝剑眉一挑,直勾勾的盯着王承恩的眼睛,从牙缝儿里挤出一个字:“说。” “是。” 王承恩忙又靠的崇祯皇帝身边近了些,低低私语起来。 小豆子偷偷挑了个不起眼的间隙,用余光往御案那边飘了一眼,却发现,天子的脸上,简直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太监有些尖锐的禀报:“宁远前军千总吴三桂觐见。” 王承恩一怔,忙挺直了身子,低声道:“皇上,人来了。” “嗯。” 崇祯皇帝缓缓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宣吧。” “是。” 片刻,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又响起来,“宣~,宁远前军千总吴三桂觐见!” “宣~,宁远前军千总吴三桂觐见。” 不多时,一身大红千总官袍的吴三桂,忙快步而又小心的来到了殿内。 身边小太监赶忙低声道:“吴千总,就在前面的线前磕头行礼。” 吴三桂怎敢怠慢?在金线后几步外,便恭敬跪倒在地,“卑职宁远前军千总吴三桂,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吴三桂。 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纪、却是能立下如此骁勇战功的年轻将领,崇祯皇帝也很感兴趣。 两人相隔差不多有个二十来步,吴三桂又一直垂着头,崇祯皇帝一时也看不清吴三桂的脸。 不过,只看身形,或者说衣着打扮,崇祯皇帝已经对吴三桂有了一些莫名的好感。 吴三桂自幼良好的教育出身,或者说气质,在这种时候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这就像是后世,有的幼儿园,一年可能只要一两千块,但有的幼儿园,一年却是百万起。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觉得也没什么差别么。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片刻,崇祯皇帝笑道:“吴千总无需紧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呃?是。” 吴三桂忙恭敬而又谦卑的抬起了头,但目光却绝不敢直视龙颜,而是一直盯着前方不远的金边地毯。 一看吴三桂的相貌,崇祯皇帝心中不由更喜,笑道:“吴千总看起来并不像是武人呢?又怎能会立下如此奇功?” “呃……” 吴三桂微微有些发愣。 一旁,王承恩笑道:“吴千总,你不必拘谨。照实回答皇上便是。” “呃?是。” 吴三桂这才反应过来,忙恭谨道:“皇上,那时,那时……说实话,卑职的父亲,正处于危难之中,卑职也没有多想,就想着拼死也要把父亲救出来……就这样,卑职跟鞑子玩命了,却发现,这些狗鞑子,也是人,也会死,并非是之前卑职想象的那般,无法战胜。” 吴三桂这话说的虽很俗,简直俗的掉渣,完全有失他正常的风流水准,但这却并不是吴三桂真的紧张至此,而是他早有预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被揍死的都是会武的,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若再不知死活,非要在天子面前再出风头,那~,就算是天子能容得下他,怕~~,老天爷也容不下他了啊。 反正这东西,这么多人看到了,纸里肯定是包不住火。 与其自作聪明,花言巧语修饰,反倒不如返璞归真,如实叙述。 毕竟,他吴三桂还不满二十岁啊,总是需要一定的成长时间不是? 御案旁边,崇祯皇帝和王承恩相视一眼,王承恩微微点了点头。 崇祯皇帝脸上笑意不由更甚,但片刻,却是强自压抑着又刻板起来。 王承恩笑道:“吴千总,你这般叙说,可是与传闻有所出入啊。杂家可是听说,你是奉命前去救父,拼死力敌,才杀退了鞑子?” 吴三桂后心里冷汗都要渗出来。 他简直做梦也没想到,这老太监,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儿,而且还把话说得这般直白…… 虽然吴三桂之前并没有见过王承恩,但此时,能伺候在天子身边,与天子这般亲昵,又让天子这般信任的,用屁股想,吴三桂也能知道,这种老太监,怕是两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啊。 但吴三桂究竟也非常人。 片刻,他便回过神来,忙恭敬道:“回,回公公的话。卑职,卑职其实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尤其是鞑子的战力和勇武,比卑职想的还要更甚许多。当时,若不是卑职铁了心,就要一往无前、跟鞑子拼命了,结局真的是难料啊。卑职这几天做梦,有时候都要惊醒呢。也幸得是皇上庇佑,佛爷开恩,卑职才能有这样的造化。” 王承恩故意沉下了脸,非常不悦的道:“吴千总,杂家听你的意思,若是再来一次,你就不一定能打的过鞑子了?” 吴三桂身子一哆嗦,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此时已经知道这老太监言辞极为犀利了。 忙恭敬拱手道:“回公公的话。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怕是李元庆这种百战宿将,也不敢言必胜之战。若是再来一次,哪怕卑职不能取胜,但至少,应该不会太吃亏。因为卑职对鞑子的战力、勇武,包括他们的习惯,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卑职还年轻,麾下儿郎也少。卑职相信,只要卑职再多跟鞑子交几次手,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小猴子,倒也是机灵的紧那。竟然把李元庆都抬出来。那~,杂家问你。倘若与十年之前的李元庆相比,你觉得,你二人孰更强呢?” “呃……” 吴三桂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这老太监,简直句句诛心那。 关键是~,天子竟然一直没有表态,仿若冷眼旁观,这…… 但吴三桂也知道,他此时根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片刻,只能强撑着咬着牙道:“回公公的话。卑职不敢与闻名天下的李帅相比。这,这就像是关公与秦琼。当年李帅的时代,与卑职此时的时代已经不一样。而且,李帅自幼便久历战阵,卑职却多是纸上谈兵。公公,这事情,卑职,卑职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卑职现在也明白,只有经历更多、更残酷的战阵,卑职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话说到后面,吴三桂反而放开了。 他虽是将门之后,但辽西到底是个什么事态,这老太监不可能不明了。 再者,他毕竟有功在,这老太监也不可能因为他有些太……太憨厚,直接就定他的罪不是? 吴三桂非常明白,他又怎能与李元庆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枭雄之辈相提并论? 但他吴三桂毕竟年轻,他佩服李元庆只是一方面,但他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未必就一直会比李元庆差。 王承恩闻言微微一笑,刚想要再‘刺挠’吴三桂几句,一旁,崇祯皇帝却笑道:“大伴,你可不要吓唬吴千总了。以吴千总此时的年纪,能做到这般,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与李元庆相提并论的。李元庆那厮,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怪胎啊。呵呵。吴千总以为呢?” …………… 正文 第1227章 突然调动! ~~~~~~ 离开皇宫,返回客栈,小心关死了房门,有些颤颤巍巍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稳了稳心神,吴三桂胸腹中一直澎拜激荡的血液,这才稍稍安分了一些。 但蓦然,吴三桂忽然发现,他背后的衣襟,早已经与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怕是都快要粘住了…… 片刻,吴三桂不由摇头失笑啊。 之前时,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预料~,但~,他还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间,他居然真的成为了各方势力的‘角逐点’,便是连当今的天子,都会对他寄予这般厚望。 不过,吴三桂也非常明白,他之所以会如此,多半还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因为在此时,确实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支撑点’了。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让辛辣的烟草香味在胸腹中几个回旋,吴三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他俊秀的脸孔,隐藏在一片云山雾绕之后。 正如那句老话,‘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天子要利用他吴三桂,朝廷也要利用他吴三桂,包括袁督师这边,似乎也隐隐出现了这个架势。 但~,真当他吴三桂这些年的深耕苦读,都是白玩的么? 想利用他吴三桂? 可以! 但,你们必须都要拿出对等的价码来! ………… 次日清晨一大早,吴三桂便急急返回了广渠门外关宁军主力营地。 不多时,李邦华也赶了个大早过来,与袁督师会面。 两人谈了差不多一刻钟多些,李邦华便急急返回了城内,袁督师在之后虽一直没有出大帐,但很多人都看出来,袁督师的心情并不是太妙。 吴襄的大帐里,咕嘟咕嘟的热锅中,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五花腊肉炖干笋,诱人的香气,已经溢满了整个大帐。 吴襄亲自为宝贝儿子倒了一杯酒,又给吴三桂夹了几片油腻已经被干笋吸附、漂亮好看又好吃的大肉片,笑道:“长伯,昨日情况如何?天子对你这边……” 吴三桂自是也不会跟自己的亲爹遮掩,大口嚼了一片大肉,笑道:“爹,情况还不错。天子对孩儿的态度很柔和。还有,昨日孩儿与王承恩聊的也不错。应该没有太多问题。” 吴襄登时不由大喜,差点就要手舞足蹈,好在,他究竟还是忍住了,但眉眼间的笑意却根本遮掩不住,忙笑道:“长伯,那~,那之后,咱们吴家该怎么办?” 吴三桂用力喝掉了杯中酒,笑道:“爹,此事,你先不要操之过急。孩儿估计,或许用不了多久。有些东西,就会显露出风向。爹~,孩儿昨日没睡好,今日需要补个觉。爹,您这几日,最好按部就班,什么都不要去做。” 吴襄这时也回过神来。 宝贝儿子的表现虽沉稳如水,但他却是仿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宝贝儿子心里,必定有什么重大的压力。 但吴襄也明白,宝贝儿子既然不肯在此时告诉他,想必,是因为他还没有吃准,怕自己担心。 吴襄虽也是‘大家长’的脾气,但此时,他却明显感觉出来,宝贝儿子的成熟,简直用肉眼便可以看到。 犹豫了片刻,吴襄低声道:“长伯,你吃完饭,好好在为父帐中休息便是。为父给你守在帐外,打听外面的动向。” 吴三桂一愣,看向老爹的眼睛,片刻,不由重重点了点头,“爹,这样,咱们父子俩两班倒,你值上午和晌午,下午和前半夜,孩儿来盯着。” ………… 吴襄离去,吴三桂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 满满一大锅炖菜,已经去掉了一多半,但酒吴三桂却只喝了三杯。 昨夜,他的确近乎是一夜未眠,却也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亦或是西北风还是西南风,至少在此时,他吴三桂,他们吴家,还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 只要不是他自己犯下重大失误,亦或是他们吴家,在‘站队’方面,出现决定性的失误,至少,在短期内,他们吴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反而是机遇重重。 在此时这般状态,时间简直就是生命,吴三桂也不敢浪费时间,吃饱喝足,直接躺在了老爹吴襄的行军床上,他必须要趁着还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迅速补个觉。 只有保持他自己的精力充沛,时时处在最佳状态,才可以更从容的面对即将发生的各种危机和机遇。 吴襄这边,出了大帐,他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帐门口,透过偶尔露出的一条小缝隙,偷偷看着宝贝儿子的状态。 看到吴三桂已经躺在床上,似是睡下去,吴襄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招呼周围几个家丁头子,低低耳语几番。 这几个家丁头子很快离去,吴襄也点燃了一颗雪茄,似是百无聊赖般的在帐外散着步。 时至此时,吴襄也非常明白,他这宝贝儿子全面超过他,已经不再是梦想。 事实上,吴襄也非常了解自己的能力,守成或许有余,但开创,却难免不足。 更为关键的是,他胆子有些小,很多事情,即便是发现了机会,却也很难真正顶上去,只能是随波逐流。 今日,宝贝儿子虽是没跟他说面圣的详细,但~,看到宝贝儿子的从容自若,吴襄已经明了,他这宝贝儿子,心里必定已经有了谱儿。 退一万步说。 长伯此时毕竟还是个孩子,哪怕他真的做错了,或者说没有做好,有他在,有他们吴家的家业在,至少,还能给长伯给条后路。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沉的,风也是极大,吹的身边的大帐猎猎作响。 吴襄刚要到一旁的辅帐里休息一下,烤烤火暖和暖和,这时,却又心腹家丁急急过来,低声道:“帅爷,卑职刚刚在帅帐那边打听到的消息。督臣今日再次恳求李邦华,想要进京,又被拒绝了。” “嗯?” 吴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片刻,忙低声道:“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这心腹家丁忙低声道:“帅爷,咱们的弟兄一直在那边盯着呢。暂时还没有别的消息。等一有消息,卑职马上便过来禀报帅爷。” 吴襄笑着拍了拍这心腹家丁的肩膀,“柱子,辛苦了。这一回,只要少爷能顶上去,咱们回去辽西,爷我再给你百亩地,给你讨两个漂亮小妾。” 这叫柱子的心腹家丁不由大喜,忙恭敬对吴襄一礼,“帅爷,您放心吧。能为帅爷和少爷效力,那真是卑职百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看着柱子快步离去,吴襄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半晌,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边军进京,只能有五百人亲兵相随,这是大明的老祖宗们,传下来的多少年的规矩了,他袁蛮子又岂能不知晓? 去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进城? 袁蛮子难道傻了?非要去贴李邦华这冷脸? 还是…… 吴襄的脑子里忽然一个机灵~,这时,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何~,长伯这边,一直不敢对他透露太多口风呢。 但~,问题是,祖家这边…… 吴襄一时不敢再往下想啊。 回到辅帐里,屁股还没坐热,刚要喝口茶,这时,外面又有亲兵急急来报:“帅爷,天子刚刚传来消息。要求少爷率两千精锐,移驻北门。” “什么?” 吴襄此时本就敏感至极,不由又被吓了一大跳,忙一把扯住这亲兵的胸前的衣襟,“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一口气说完!” 这亲兵忙道:“永定门和右安门附近,发现了不少鞑子。天子调令咱们关宁主力,去永定门附近驱散这些鞑子。还有,满桂跟少爷一起,前往安定门和东直门一带,驱散那边的鞑子。” “………” 吴襄沉吟片刻,这才缓缓点了点头,“爷知道了。通知弟兄们,马上收拾,准备出征。” “是。” 亲兵赶忙离去。 吴襄也不敢怠慢,急急奔到了他的大帐内,小心叫醒了吴三桂,将这些消息,对吴三桂叙述一遍。 吴三桂面色未变,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忙低声道:“爹,有没有,有没有皇太极的后金主力的消息?” 吴襄也明白了宝贝儿子的意思,忙低声道:“暂时还没有。长伯,你去北门,务必要多加小心。满桂这厮,可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吴三桂忙笑着点头,“爹,您放心吧。孩儿省的的。孩儿会尽量跟满军门多多学习。爹,您这边,也要多加小心。” 吴襄笑着摸了摸吴三桂的头,“长伯,放心吧。爹还没有那么不中用。” ………… 此次天子的调令显得有些突然。 但天子发了话,谁又敢反驳? 关宁军主力,包括周边的诸部勤王军,很快便都开始运作了起来。 吴三桂此时也已经与满桂汇合。 与去年的京师守卫战不同,满桂此时并未遭受恶战,军容非常齐整,颇为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边拨弄着马鞭,一边对身边的吴三桂笑道:“小吴啊。天子圣明啊。早该肃清肃清城外这些狗鞑子的哨探探马了。一看到他们,老子我就心烦。” 此时,京师附近的勤王军,已经有了小十万人。除了广渠门外这边,是关宁军驻守,西侧,西直门,西便门,都是延绥、山西、陕西兵在驻守。 包括满桂的老伙计候世禄也过来了。 但此时时间紧急,两人距离虽看着近,但各人都不能擅离职守,自然也无法见面。 而包括李元庆在内的辽地精锐,山东军、河南军,以及周边地区的各部军队,都已经急急在赶赴京师的路上。 若是各部军都到齐了,再加上京营主力,京师周边的军力,超过五十万,也绝不是梦。 此时,吴三桂虽有些摸不清满桂的深意,但城墙根子周边,许多鞑子哨探在避风处燃着的火堆,包括他们的屎尿,着实是让人看着心烦。 忙笑道:“满军门所言极是。小侄也早看不过这些狗鞑子了。若不是昨日行军疲惫,小侄必定要好好肃清肃清他们。” “呵呵。” 满桂一笑,瞟了一旁谦逊的吴三桂一眼。 吴三桂赶忙更谦卑的垂下了头,做足了恭谨的态势。 身为关宁系出身的将领,满桂认识吴三桂,可绝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对祖家、左辅、朱梅这些人,包括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满桂打心底里就厌烦。 但~,吴三桂这厮,不仅长的俊秀漂亮,为人也是十分机灵,满桂就算是想强迫着自己讨厌他,却也不得不佩服,吴襄这狗日的,生了个好儿子啊。 “小吴啊。你小子,跟那帮狗日的不一样。不错。对我老满的脾气。” 满桂飘飘然来了一句,却是用力抽了一记马鞭,“驾”,麾下宝马登时大步朝前奔过去。 吴三桂看着满桂的背影,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人都说满桂不好相处,这其实也未然嘛。 片刻,吴三桂忙也一扬马鞭,快速跟在了满桂身后。 两人两部抵达东直门北面的墙根角,刚刚过午时,很快便发现,在北面、西面,贴近安定门一线的区域,零零散散的至少有五六股、怕有几千人的鞑子散勇。 “这他娘的。这些狗鞑子想干什么?怎么不叫西边人儿来弄?” 满桂不由用力啐了一口。 吴三桂面色也有些不好看,狗鞑子在北面着实有些猖狂啊。 他们这些‘散勇’,虽是不能攻城,但这般耀武扬威的,总归不是件好事情。 片刻,吴三桂忙笑道:“满叔,时候已经不早。咱们不若先让儿郎们吃些午饭,再过去找这些狗鞑子的麻烦。” “呵呵。小吴啊,你小子倒也灵透。行,那咱们就先吃午……” 但满桂话音还未落,这时,东北方向忽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仿似地面都要被炸裂开来。 ……………… 正文 第1228章 满叔,这仗打的真窝囊那! ~~~~~~ 满桂和吴三桂之间,年纪虽是差了一倍,老子、儿子了,但都是在辽西混,吃的刀口舔血这碗饭,就算是用屁股想,两人也都明白,这声音,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 “满叔!狗日的啊!这必是鞑子万人以上的铁骑啊!” 吴三桂此时也无法再淡定了,俊秀的脸孔一时简直狰狞无比,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满桂这边也绝没好多少,满脸性~感的大络腮胡子,都在微微颤动,低低喃喃道:“狗日的,狗日的鞑子想干什么?” 虽然两人这边加起来,也有七千精骑,且都是精锐,在气势上,倒真不至于输给谁。 但~,两人两部此时毕竟是贴着京师的城墙根而行,还一边清理着墙根子边的垃圾,虽是还一直保持着阵型,却根本未冲起速度来。 而东北方向的不远处,明显是冲起了速度的上万铁骑,这…… 但满桂究竟是老油子了,片刻,他便反应过来,大呼道:“快,快令弟兄们列阵!准备迎敌!” 说着,他又忙朝着城头上大呼道:“京营的弟兄们,狗鞑子怕是主力要过来了。火炮都准备好、轰他娘的啊。” 城头上京营的防御力量有些分散。 毕竟,京师城太大了,莫说是二十万京营了,怕是一百万,也不可能将这城墙面面俱到,只能是由点连成线,再连成面。 此时,城墙根子这边驻守的是个京营把总,他本来刚刚准备去贴着墙根子边的太阳,好好午睡一会儿呢,却是骤然被声音惊醒,又被亲兵呼喊着来城头上看这声音的来源。 听到底下的满桂喊了几遍,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不由大惊失色。 好在,此时京营的体系还算严密,责任都是具体到个人的。 谁这边要是出了岔子,那后果~,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片刻,这京营把总赶忙大呼道:“满帅,您稍等。卑职马上向上汇报。弟兄们,快,快!都给爷打起精神来。把炮口给爷亮出去!” 城墙一众守军登时炸开了锅,赶忙急急忙活起来。 这时,已经三四分钟过去,满桂和吴三桂这边的临时防御阵势也勉强列好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人身后就是宽阔的护城河,前方空地也还充裕,城头上又有京营的火炮、火器支援,狗鞑子怕也绝不敢直接硬冲。 又过了两三分钟,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鞑子万马奔腾的洪流,正中间,一杆明黄色的旌旗大纛,格外的显眼。 吴三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满叔,这,这是皇太极亲临了啊。” 满桂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到了前方,但身体却是微微放松了一些。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后金军主力的骑兵,正在减速,大概,在三里多外就可以停下来。 “小吴,你慌个球子的!他们敢过来么?” 吴三桂这时也反应过来,鞑子不可能直接冲过来,一直憋在嗓子眼儿上的一口气,不由稍稍松了一点,忙道:“满叔,这,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情况?皇太极这鸟厮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吴三桂与满桂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他却是已经清晰的抓到了满桂不少的性子。 满桂很讨厌按部就班的格式化,或者说,他看不惯那种坐着端着、怕是上茅房都要端着的臭架子,吴三桂字自也是敞开了来,投满桂的喜好。 他自幼便在军中厮混,对这里面的脏话,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需要顾及身份、忍耐罢了。 此时跟满桂在一起,吴三桂反而有些真正放开了的意思。 满桂此时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吴三桂的小心思,不过,吴三桂这般刻意逢迎,又没有那些关宁将门的狗毛病,非常对他满桂的脾气,满桂自是也乐意提点吴三桂这已经混出名望的小年轻一把。 “小吴!皇太极这鸟厮,可绝不是省油的灯!不管他要做什么,咱们必须先得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是。满叔。您放心吧!狗日的要真敢乱来,咱们也决不能让他们讨了便宜!” 吴三桂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颇为阴厉的应了一句。 满桂身上泥腿子的气息虽重,但吴三桂这时也发现,满桂能混到今天,可绝不是偶然那,他对危机的敏感程度,可是比他吴三桂要灵敏不少。 正如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 更不要提,是满桂这种闻名天下的宿将呢。 吴三桂此时非常珍惜与满桂相处的机会。 满桂用力点了点头,忽然一阵冷笑,“小吴!你比你爹和你舅可是强多了!收拾好精神,待会儿,咱们肯定有机会!” “呃?是!” 吴三桂赶忙恭敬应了一声,握紧了挂在战马一侧的马槊手柄。 ………… 此时,皇太极被千余人的正黄旗精锐护送在中央,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满桂和吴三桂部,以及这边的京师城池。 “范卿,这是满桂啊。呵呵。好像还有那个刚刚被他们捧起来的吴三桂。你有什么思量?” 皇太极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范文程。 此时,除了正黄旗本部主力精锐,还留在皇太极身边,便是索尼、宁玩我这样的文臣,都已经领兵去周边劫掠。 皇太极身边只留了最亲信的范文程一人。 范文程当然明白皇太极的深意,忙笑道:“大汗,袁蛮子此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抓住了一片树叶子,也拿来当救命稻草。不过,这厮心思倒也真准。明人此时倒正需要这样一个英雄。不过,满桂和吴三桂居然被调来了这边,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皇太极笑了笑,“那咱们去吓吓他们?去见识下这位吴英雄的实力?” “呃?” 范文程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深意,忙恭敬拱手笑道:“大汗圣明。” 皇太极微微一笑,摆手对身边的达素道:“放三个牛录,过去吓吓他们。” “喳。” 达素赶忙快速闪身进了战阵里。 片刻,三个正黄旗的牛录已经纠结完毕,达素一声令下,他们约莫一千三四百人,骤然而起,就像是一片原地起飞的龙卷风,呼啸呐喊着,迅猛的朝着满桂和吴三桂这边冲过来。 ………… 按照老奴八旗的定制,一个牛录是三百人。 但这只是旗丁。 也就是说,这三百人,只是有编制的旗人。 甭管你是汉人、蒙古人、披甲人还是不是人,只要被抬了旗,你就有了拥有奴才的资本。 因此,在出战时,一个牛录三百人,真正出战的,再加上奴才,人数往往会翻倍增长。 当然,旗丁中也分真奴、汉军旗、蒙古人之类。 真奴有奴才相随这是铁定的,但汉军旗、蒙古人出战,尤其是骑兵作战,这就要看个人的家底了。 家底厚的奴才自然就多,家底少的,或者是奴才不中用、只能打杂的,就只能靠自己、去抢奴才了。 此时,明军战阵,满桂和吴三桂都没想到,皇太极竟然派人冲他们的阵,一时间,简直如临大敌。 吴三桂毕竟年轻,已经有些急了眼,忙道:“满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鞑子来势汹汹,不若小侄先带人顶上去,顶下他们的威风来。” 骑兵对阵,一方有速度加成,一方没速度,这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但满桂却是一伸手,将已经有些暴躁的吴三桂,拦在了身后,“小吴,你他娘的慌个球子?他皇太极就一千多人,就想冲咱们的阵,也忒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 “呃?” 吴三桂何等精明?片刻也有些明白了满桂的意思,忙道:“满叔,您,您是说……” 满桂一笑,“小吴,你这猴儿,平日里不是机灵着的么?通知前面的弟兄,把狗日的给老子放进来!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老子把这些正黄旗的狗鞑子吃下去,皇太极狗日的心疼不心疼!” 吴三桂一时简直要对满桂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此战,若是没有满桂在,他吴三桂怕是真要跌大跟头了。 忙大笑道:“有满叔在此,小侄又怕他皇太极的个球子的!满叔,小侄去前面盯着!” 说着,吴三桂忙策马快速上前,大声呼喝着身边士兵们,给狗鞑子留出空隙来。 对面,皇太极和范文程很快便发现了明军动作的深意。 范文程不由笑道:“大汗,满桂这厮,的确是有些意思啊。” 皇太极也是哈哈大笑:“这是头狡猾的野猪啊。不过,咱们大金的锋锐,也不能在此时弱了气势不是?达素!” “奴才在!” 达素忙迅速出现了在皇太极身边。 皇太极一笑:“再加三个牛录。给吾好好吓吓他们!” “喳。” 片刻,又是三个牛录,一千五六百人的镶黄旗精锐,又冲起速度,朝着明军战阵迅猛冲去。 此时,明军战阵之前,鞑子已经冲到了百步,马上就要进入射程。 吴三桂歇斯底里一般大呼:“放箭!快!” 身边,千多名明军射手,早有准备,纷纷松掉弓弦,登时,千多支箭矢,像是骤雨一般,迅猛的朝着这波正黄旗精锐面上奔过去。 但这些正黄旗精锐有速度,更有几层精甲护身,他们根本丝毫不虚,顶着明军的箭雨,‘嗖嗖嗖’,飞速的朝着明军的头顶上射出抛物线箭。 这时候,速度的优势便显现出来,明军这边就非常难受了。 抛物线箭虽不如明军瞄准的射击更准确,但没有速度的箭矢,顶在冲起速度的战马、战士甲片上,威胁并不大。 反之抛物线箭虽没有准头,但速度极快,又是从天空中落下来,士兵们只能举起护盾,抬起头小心防备。 关键是战马上方要乘坐人,甲片不好安排,对战马的杀伤也非同小可。 一轮互射之后,满桂和吴三桂两部将士,纷纷举起随身的小圆盾,抵挡后金军的抛物线箭雨。 登时,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还是有不少倒霉的将士,被这些箭雨伤到,甚至直接毙命。 而正如满桂所料,这些狗鞑子,并不是真的敢冲阵,在放完箭雨之后,飞速的拔马回身,迅速离去。 “狗日的!狗日的啊!” 一支鞑子的箭矢正插在了吴三桂的小圆盾上,加速度带来的强势力量,将他的手臂都震得有些发麻。 可他就算是不爽,却也根本没有办法。 便是身后早有准备的将士们,顶着鞑子这般箭雨,也根本冲补上来,只能本能的防备。 好在,城头上京营的将士们总算是回过神来,‘轰隆隆’几炮,总算是给鞑子的战马造成了一些惊吓,有几个倒霉的鞑子,正在调头时被惊了马,很快便被身边的同伴踩成了肉酱。 但这边明军还没有太回过神来,后面补上来的三个正黄旗牛录,新的一轮箭雨又到了。 这般快的速度,城头上京营的火炮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是看着鞑子耀武扬威,对己方这边造成杀伤。 好在,鞑子并没有恋战,来得快,去的也快,总算是没有给明军造成太多的混乱。 皇太极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兴趣已经是寥寥,笑着摆了摆手道:“走吧。返回六里外扎营。” “喳。” 很快,汹汹的黄色战阵,卷起一大片尘烟,消散离去。 看到他们走远了,吴三桂这才有些灰头土脸的来到了满桂这边,忍不住低声啐道:“满叔,这,这仗打的真窝囊那!” ………… 正文 第1229章 急诏入京! ~~~~~~ 满桂此时也非常不爽。 皇太极这狗日的驴鳖蛋,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打他们的脸那。 不过,皇太极此时的拳头简直比砂锅还大,满桂还真不敢上去跟这狗杂碎硬顶,因为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但~,他满桂又岂能是吃素的?吃下这哑巴亏? 片刻,满桂阴声啐道:“跑的了和尚,狗日的还能跑的了庙?小吴,收拾一下,咱们先在这边把工事收拾起来。” “嗳?” 吴三桂一愣,但片刻,他却忽然抓到了满桂的思路,心中不由对满桂愈发佩服。 他们此时的确搞不过皇太极这只大狗熊,但~~,还能搞不过身边这些小喽啰? “满叔,您放心,小侄马上去收拾。” 吴三桂忙恭敬对满桂一礼,快速去前面、招呼弟兄们收拾。待等下确定了部署,得赶紧先把壕沟和土墙搞起来。 看着吴三桂麻溜的身影,满桂不由也是暗暗点了点头。 究竟是将门子弟啊。 要真干起活来,可真比身边这帮大老粗强多了。 不过,皇太极的主力居然在这时候过来了,这可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 夜幕缓缓降临,仿似一层深色调的纱幔,笼罩在整个天地。 满桂和吴三桂的临时营地内。 弟兄们已经点燃了不少篝火,也扎下了不少简易的营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着简易的干粮,聊着今天下午的战事,一边烤着火取暖。 今日弟兄们忙活了一下午,战果总还算是不错,不仅驱散了三股鞑子,收敛了三十来级鞑子首级,还搞到了四五十匹死马,晚上还能搞到口新鲜的烤肉吃。 即便今晚大家伙儿要‘天当被子地当床’,但有肉吃,还能有口小酒喝,弟兄们的状态都还算不错。 营地当中,土堆堆起来的临时避风窝棚内,吴三桂小心给满桂倒上了一杯酒,笑道:“满叔,小侄敬您一杯。” 满桂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浓雾,片刻,一笑道:“来,小吴。今儿你干的不错。咱们爷俩走一个。” “哎。好来。满叔,小侄先干为敬。” 吴三桂忙笑着干掉了杯中酒,又小心为满桂切了片马腿肉。 满桂笑了笑,“小吴啊。你小子比你爹强,更比你舅强。今晚到此便行了,咱们点到便为止。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咱们争取再扩大些战果。” 吴三桂当然明白满桂的战略用意,却是没想到有些嗜酒如命的满桂居然在这时候这么克制,心里对满桂的认知,不由又加深了一层。 片刻,吴三桂忙拱手笑道:“满叔,今儿喝的不爽。等打完了狗鞑子,小侄做东,必定要好好伺候叔儿您一场。” 满桂哈哈大笑:“你这小猴儿,能有这个心,不错。你满叔可是记下了啊。” ………… 离开了满桂的土窝棚,吴三桂刚才一直谦逊的笑意,却是骤然冷了下来。 连平日里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满桂,此时都表现的如此谨慎,这……这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不过,吴三桂却一直深深记得李元庆给他灌输的一个理念,“危险越大,机会却也同样越大。” 此时虽是暗流汹涌,让人一时看不清方向,但只要手里有战功,表现的又足够积极,再加之他之前救父的‘大功’,别人或许被动,但他吴三桂却是已经占据了一片很有利的主动权。 回到自己的土窝棚里,吴三桂倚着身后有些冰凉却很松软的墙壁,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看向了夜空中的寂寥繁星。 满桂今日虽是半个字也没有提及那方面的深处,但吴三桂却是明显感觉出来,满桂必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事实上,今日下午,弟兄们虽是冲杀疲惫,但东直门距离广渠门外的营地,并不是太远,依照弟兄们麾下的马力,基本一个冲锋便可到了,但满桂却是执意在东直门这墙旮旯角儿扎下营来…… 尤其是满桂今下午所表现出来的灵活又机动的战术,他吴三桂简直仿似被当头棒喝。 他吴三桂简直是做梦也没想到,像是满桂这种粗鄙的泥腿子,在真正的战事中,竟然能这么灵活,这么机警。 关键是这战术根本不起眼,要换做是舅父、父亲,包括他那帮高傲的表兄弟们,怕早就要嗤之以鼻、笑掉大牙了。 但~,就是满桂这种看似土的不能再土的战术,他们今日不仅收获了三十几级鞑子首级,还搞到了不少马肉。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这时,有心腹家丁小心来到了吴三桂身边,低声汇报道:“少爷,老爷那边有消息了……” 说着,忙附在吴三桂耳边,低低耳语一阵。 吴三桂听着,本来已经有些放松的心情,登时忍不住又紧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心腹家丁已经说完半晌,他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少爷?” 这心腹家丁忙小心提醒了吴三桂一句。 “嗯?嗯。” 吴三桂缓缓点了点头,用力吸了一口雪茄,“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风吹草动,必须及时对我禀报。” “是。” 看着这心腹亲兵迅速出了土窝棚,吴三桂握的有些发僵的拳头,不由缓缓却用力的砸了几下身边的土墙。 今日,永定门、左安门一线,袁督师的主力战阵,就在城下跟阿巴泰和谭拜部的交火中,城头上的京营,竟然没有开炮助阵…… 这…… 吴三桂不由又想起了昨晚他面圣时,天子对他似是笑谈般的言语:“李元庆可是千年不遇的怪胎啊。吴千总以为呢?” 这时,‘嗖嗖’一阵凄厉的冷风,从上而下卷过,将吴三桂的身体吹的一个机灵,也将他手中的烟蒂吹的愈发火红。 片刻,吴三桂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裘皮袄,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继续盯着寂寥的夜空,缓缓思虑起来。 ………… 次日清晨一大早,昨日各方面的战报,蜂拥朝着满桂和吴三桂的营地内汇总过来。 除了他们老爷俩东直门这边,战果还算顺利,剩下的,不论是永定门、左安门一线的南线,还是西直门、西便门一线的西线,明军的战果都不是很顺利。 尤其是袁督师亲领的南线,两万余关宁铁骑精锐,当着城头上近万京营将士们的面儿,被谭拜的镶黄旗精锐冲的七零八落,简直是颜面尽丧。 若不是摄于地势的缘故,怕谭拜直接能领军冲杀进关宁军的主战阵了。 “这些狗艹的狗鞑子,也忒嚣张了啊。满叔,咱们今日该怎么办?” 吴三桂说着,偷偷的打量着满桂的神色。 一山更比一山高。 尤其是随着吴三桂本身的素养,不断的飞速提高之后,他更是感觉到了,满桂绝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吴三桂不由也对满桂愈发的尊敬,更是加倍加倍再加倍小心的观察、学习着满桂身上的本事。 满桂自是注意到了吴三桂的恭谨,不由一笑:“怎么着?小吴。你小子,还想跟昨日一般,咱们再搞些鞑子首级来?” 满桂虽是对祖大寿、吴襄这帮人,简直是厌恶至极,就跟烦苍蝇一般讨厌,但~,吴三桂这厮却明显比祖大寿、吴襄要懂事许多,更关键的是~,吴三桂此时已经杀出了名头。 他满桂自是不介意,给吴三桂身上再添上点花儿。 吴三桂闻言一愣,忙道:“满叔,看这模样,今日皇太极的鞑子主力应该不会过来了。咱们干脆把这些狗鞑子,都赶跑了,省的看着碍眼。” 满桂哈哈大笑:“小吴啊。你小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候反而犯浑呢?记住了。鞑子主力不出现,咱们便绝不能有半分轻举妄动。耐心点。在这边烤烤火暖和暖和。” “呃……” 吴三桂本想着撸起袖子来,大干一场呢,却不防,满桂这边,竟然一盆子凉水给他从头浇到了底。 这…… 不过,吴三桂是何人? 转瞬,他便有些想明白过来。 若是鞑子主力不出现,他们万一再碰上了,可就不一定能有昨日那般好运了啊。 现在这般关键时候,到了手里的首级攥稳了,那才是自己的功绩啊。 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这点功绩,怕是还不够堵窟窿的啊…… 片刻,吴三桂忙讨巧的笑道:“多谢满叔指点。若不是满叔,小侄差点就坏了大事儿。” 满桂哈哈大笑几声,却不再理会吴三桂,靠在身后的土堆上,闭目养神起来。 ………… 日升日落,又一天的夜晚悄然来临。 令吴三桂有些遗憾的是,今日,满桂的猜测并没有算准,今日一整天,皇太极的后金军主力始终没有出现。 倒是周边这些鞑子的散勇,像是苍蝇一般,有些出跳,一直围绕在他们两部营地周边,蠢蠢欲动。 但满桂这边下了令,不让主动出击,吴三桂就算不爽,此时却也不敢违抗满桂的命令,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这帮苍蝇就像是耍猴儿、大呼小叫。 不过,随着天色黑下来,吴三桂有些躁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满桂今日虽是有些压抑住了他的兴奋,有些磨灭了他的热情,但却也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儿。 仔细冷静下来,吴三桂也发现,他还是太年轻啊。遇到事情,着实是有些太着急了。 每逢大事有静气。 越是遇到大事,反而要越冷静。 这也是李元庆当年着重对他强调的事情。 但很多时候,形势紧迫,他往往将这些真理格言,都给忘到了脑后。 此时,能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整理一下思绪,理一理大局,吴三桂忽然发现,他似乎比早上时,又要进步了不少。 但就在吴三桂靠在土窝棚里,不断反思静心的时候,南面,百多里外,一位威震大明、极为让人熟悉的花甲老人,也在一百多子侄和心腹家丁的护卫下,餐风露宿,星夜兼程,从高阳老家,急急朝着京师腹地狂奔而来。 “爷爷,天已经黑了,周围又可能有鞑子散勇,咱们还是停下来休整一夜吧?您老的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孙承宗看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小孙子一眼,原本的坚毅的眼神,登时一下子柔和了不少,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呵呵。小幺儿。国事危矣啊。爷爷的身体没事,咱们再赶二十里地,到前面的沙子滩再休息。” 看着自己最崇敬的爷爷放缓了胯下战马的速度,小幺儿忙对身边的几个兄长使了个眼色,飞速跳下马来,用力扶住了孙承宗的战马,旁边几个兄弟忙也反应过来,纷纷飞身下马,帮小幺儿一起,将孙承宗的战马扶稳停下来。 小幺儿忙急急道:“爷爷,咱们人就算不吝惜力气,总要吝惜马儿的体力啊。咱们今日已经赶了小二百里地,爷爷,您看,这马儿都快要吐白沫了。” ………… 正文 第1230章 趋向明朗! ~~~~~~ 由于鞑子各路主力、散勇,已经深入到了京畿腹地,便是保定、河南北边,都出现了鞑子的身影,孙承宗此行进京,并没有走官道,而是走的没有鞑子消息的弯饶小道。 不过,此时已经到了固安境内,已经地处京师腹地,谁也不知道周围到底有没有鞑子。 孙承宗此行虽带了一百多人,其中不乏他们孙家小辈中的好手,但孙承宗很明白,这些小辈们,在他们高阳老家的乡亲们面前耍耍武勇,或许还像是那么回事儿。 但~,跟真正凶残暴虐的鞑子相比,他们还差得远那。 此时队伍正好进入了一处僻静的山谷,正是扎营休息的好地方,而沙子滩那边,虽有河流护卫,但太过平坦了,万一碰到了鞑子,那事情可就真不好说了。 片刻,孙承宗不由笑了笑,“好了好了,小幺儿。爷爷知道了。今夜,咱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 “好来,爷爷。” 小幺儿不由大喜,赶忙招呼兄弟们、家丁们,快速收拾起来。 看着这帮后生们兴高采烈的忙活着,孙承宗将毛毯子铺在一颗大树下的平整地上,缓缓坐下来,充满疲惫沧桑的老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又释怀的笑意。 国事虽艰~,但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嘛。 身边这些年轻后生们这一张张朝气蓬勃的小脸儿,孙承宗就仿似看到了早晨初升的朝阳。 鞑子的确是强大。 但~,大明已经立国二百余载,堂堂天下正统,还能畏惧了这些蛮夷? 尤其是李元庆这边,已经为大明立下了榜样,鞑子,并非是不可战胜啊。 想起了李元庆~,孙承宗的笑意瞬时消散,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这几年,他孙阁老的确是远离了朝廷中枢,但~,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辽地和朝廷的动向。 尤其是之前李元庆花大力气,给他建立的这条直接他高阳老家门口的情报线,孙承宗得到大明各处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朝廷中枢晚多少。 说实话,孙承宗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袁督师一上台、大权独揽之后,竟然……竟然把事情搞的这么僵。 尤其是他竟然私自杀了毛文龙,完全不顾朝廷规矩,直接导致了东线东江一时群龙无首、彻底丧失了之前的主动权…… 孙承宗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评价袁督师。 不过,袁督师居然连进京勤王,都这么拖拖拉拉,显然,这可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孙承宗是前日下午时,才接到的朝廷消息,天子密令他,迅速进京。 虽然天子并没有对他说,让他进京究竟是什么事情,但孙承宗是何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其实…… 其实不论是关宁还是袁督师,几乎都是他孙承宗一手提拔起来,袁督师此时搞到这般局面,他的心里也不是太好受。 但~,总是要以大局为重那。 相形之下,个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着,孙承宗的眼神又开始坚毅起来,抬头看向寂寥的夜空,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 此时,同一片夜空下。 京师,东直门吴三桂的土窝棚里,吴三桂也收到了今日南线袁督师和关宁主力的战报。 相比于今日他和满桂在东直门这边的顺风顺水,袁督师和关宁主力那边就要悲催多了。 今日,不仅谭拜、阿巴泰部,展开了对关宁主力的侵袭,多尔衮、多铎、李永芳部,也轮番主动,将关宁主力搞的是疲惫不堪。 舅父祖大寿这边仅是一下午就伤亡了七百余人,父亲吴襄这边也有百多人伤亡,再加之其他各部,仅是关宁主力在南线的伤亡,就超过了一千七八百人,简直是溃不成军,当着天子的面儿,被后金军追的跟狗一样,颜面尽丧。 尤其是吴三桂得知,今日傍晚时,袁督师又对李邦华提出了入城休整的要求…… 这天本就冷。 一时之间,吴三桂只感觉他的脊背都有些发寒那。 这~,这袁蛮子究竟想干什么? 关键是……舅父他们,究竟在这里面牵连多深? 若是…… 吴三桂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你们他娘的连鞑子都干不过,还想…… 别忘了,李元庆、陈忠他们,可都已经在路上、怕没有三两天便能进京了啊。 再者说,京营这二十多万人,那也不可能都是吃干饭的啊。 吴三桂一时也是简直把脑壳磕破了,也完全想不明白袁督师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这厮已经在私下里,早就跟狗鞑子达成了妥协,议和了…… 一瞬间,吴三桂简直是汗如雨下啊。 乖乖的。 如果单论皇太极后金主力的行程,他们至少要比关宁这边提早几天,却是……却是等到了关宁主力抵达了广渠门外扎下营来之后,次日下午,他们这才逼近了京师…… 吴三桂忍不住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颤抖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事情,便是他这种毛头小子,都能想明白,更不要提,是~~,是宫里那位真神啊…… 尤其是他袁蛮子到现在,不但没有打几分胜仗、却一溃千里不说,反倒还一次又一次的对朝廷提出‘入城’这种无理要求…… “不行!必须要尽快见到父亲。跟父亲好好聊一聊。否则,若是万一……怕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了啊。” 吴三桂用力攥紧了拳头,猛的站起身来。 已经是这般,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了。 形势此时趋向于明朗化,跟着他袁蛮子,非但吃不到半口肉,反倒是要惹上一身不干不净的骚腥啊。 舅父他们那边,他吴三桂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他也吃不准,祖家到底在这里面牵连有多深。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舅父的支持,他袁蛮子敢尔…… 但父亲吴襄这边,吴三桂一直与他朝夕相处,是非常明了的,父亲并没有牵连到此事之中。 当然,这可能也是父亲的位置还不到,还没有资格参与到里面的游戏。 再者,祖家、吴家一体,有舅父这边,父亲能不跟着? 披上裘皮袄,戴好了鹿皮帽,又裹紧了毛皮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吴三桂招呼过土窝棚几个亲卫家丁,低低耳语一番。 “是。是。” 几人赶忙称是,快速去准备。 吴三桂则是快步走向了满桂这边的土窝棚。 在此时这般态势,白天,营地内的来往哨探虽然很频繁,但毕竟就在城头上京营的眼皮子底下。 有些东西,大家都是按部就班,谁又敢乱来? 吴三桂与父亲这边联络的心腹,不到天黑,是绝不敢乱来的。 而此时出营地,吴三桂其实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出去,尽力不让满桂察觉,神不知鬼不觉了去了又返。 但吴三桂却明了,在满桂那浑浊沉重的眼皮子底下,其实比猴儿还精。 满桂此时对整个事态,必定要比他吴三桂更为门清。 退一万步说。 他吴三桂此时心里并没有鬼,好不容易才与满桂这边有了些许交情,他吴三桂因怎的可能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尿~骚事儿,把这事情搞砸了? 而吴三桂隐隐有感觉,或许,在此事上,满桂可能会给他什么指引。 快步来到了满桂的土窝棚外,吴三桂忙小心对一个值守的亲兵把总道:“周哥哥,劳驾啊,小弟有件急事,想要见满叔,还请您帮小弟通秉一声。” 不动声色间,一张百两银票,已经从吴三桂的手里,递到了这周姓把总的手里。 这周姓把总不由低低一笑:“吴爷,您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弟兄,可不用这般客套。您等着,卑职马上为您通秉。” 他说着,却是飞速把银票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小心进了窝棚内。 吴三桂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土窝棚内,满桂居然在把玩着一串佛珠,数着星星…… 事到如此,满桂已经非常明白,有些事情,也该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明明是个耍嘴皮子的货,却又不干人事儿,这种人,又怎的可能长久? 这时,周姓把总忙恭敬又小心的对满桂禀报道:“帅爷,吴三桂吴千总过来了。他说有急事要见您。” “哦?” 满桂慢斯条理的嗯了一声,却并未睁开眼睛,片刻,笑道:“让他进来吧。” “是。” 周姓千总忙小心离去。 满桂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天下间,糊涂人不少,但却也未必就没有明白人啊。 片刻,吴三桂小心来到了满桂身边,低声道:“满叔,侄儿,侄儿有件事,想求满叔。” “嗯?” 满桂笑着看了吴三桂一眼,笑道:“长伯,坐下说话。” “是。” 吴三桂小心坐在了满桂下首,低声道:“满叔,今夜,侄儿,侄儿想去父亲营中跑一趟。” “嗯。” 满桂笑着一点头,却并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吴三桂不由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忽然‘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满桂面前,眼泪都要流出来,恭谨的低声道:“满叔,还请您,还请您救救侄儿。” 满桂却似乎早就聊到了吴三桂会是这般反应,淡淡笑了笑,“长伯,起来说话。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满叔……” 吴三桂还要说些什么,满桂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长伯。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满叔此时也帮不了你太多。不过,人在做,天在看。长伯,关键时候,男儿就要顶上去才成啊。你丑时之前回来便成,别耽误了明日的正事儿。” “呃?” 吴三桂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对满桂磕了几个响头,“满叔对侄儿的恩义,侄儿铭记于心。” “呵呵。去吧。凡事小心些总没错。” “是。” ………… 正文 第1231章 谁能保他们? 跪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就像是最凛冽的海啸。 其势起时,那简直要吞天蔽日,根本无法阻挡,天地都为之变色。 但~,吴三桂此时却非常明白,再猛烈的海啸,终究~~,也会有浪头过去、风平浪静的时候。 此时,有了满桂这边的支持,吴三桂心里不由更为踏实了不少,借着夜色,带着十几名心腹家丁,摸着墙根子,拔马朝广渠门方向狂奔而去。 这几日,袁督师和关宁主力的战区虽是在南线,但~,其主力的营地,却是一直在广渠门外。 更为悲催的事实是,明军南线的防御规模,从本来广渠门、右安门、永定门、左安门的串联,到了此时,关宁主力的防御范围,已经只维持到广渠门和左安门一线。 吴襄的营地在广渠门南面,如果要过去,必须得穿插过这边祖家的势力范围。 如果是换做是其他人,这简直是登天也不可能做到之事,只能是绕到外线,冒着被鞑子哨探袭击的风险绕过去。 但吴三桂是何人? 他显然不用在祖家这边浪费太多力气。 很快,他便被放行,来到了父亲吴襄的营地内。 “长伯,你~,你怎的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满桂那边知道么?” 吴襄也没想到宝贝儿子居然在这么晚过来,马上就要进入子时,周边已经开始进入宵禁状态了。 满桂若是狮子大开口,完全可以说他宝贝儿子‘擅离职守’。 以满桂的身份,一旦这顶大帽子飘下来,他这宝贝儿子的前程,可就令人堪忧了啊。 尤其是此时,他这边,简直是兵败如山倒…… 吴三桂笑了笑,快步来到了吴襄的大帐里,“爹,您放心吧。满帅那边,孩儿已经打过招呼。满帅还帮孩儿出了几个计策。” “呃……” 吴襄登时目瞪口呆。 但片刻,他却也反应过来,以他这宝贝儿子的能力,交好满桂,还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长伯,坐下说话。吃饭了么?爹让人给你搞点好吃的。这几天在那边辛苦了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对他这宝贝儿子,吴襄可以说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吴三桂忙笑道:“爹。不着急。让他们随便弄点便成。孩儿有事情,想跟爹您好好聊一下。” 吴襄自是也明白了宝贝儿子的心意,若是没有大事儿,他又怎的会在这种时候、冒着这般大的风险赶过来? 忙点点头,“长伯,你先稍等下。我让他们给你搞点好饭来。” 吴襄说着,快步走到帐门外,对几个亲兵知会几句,又快步来到了吴三桂身边,“长伯,爹这边也正有几件事情,要跟你好好说说呢。” 吴三桂本刚想说话,片刻,却笑道:“爹,您先说。” 吴襄有些皱眉道:“长伯,这几日,你应该也知道了。形势不是太妙啊。咱们主力这边,接连几天大战,却都没有讨到便宜,反而是损失不少。今日,城里已经传来消息,天子对督臣很不满了啊。” 吴三桂不动声色道:“爹,那~,督臣这边是什么反应?还有,我舅父呢?” 吴襄道:“督臣这几天一直深居简出,今日督战都没出来。而且督臣的亲卫对消息封的很死,爹现在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爹今日下午时,倒是跟你大舅聊了几句。你大舅对此时的事态,也很担忧啊。” 吴三桂缓缓点了点头,“爹,咱们的儿郎们没事吧?这几天,伤亡多少?” 吴襄一笑:“长伯。你放心吧。爹可不傻。这种骚~腥事儿,爹怎的可能会出死力?咱们这边死伤了五六百人,不过都是辅兵杂役。家丁这边几乎没动着。” “嘶。” 吴三桂却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又道:‘爹,这几日,您缴获鞑子首级了没?” 吴襄登时有些尴尬,片刻,忙笑道:“这,这倒没。长伯,咱们是打败仗,就算杀伤一些鞑子,又怎可能有机会收缴鞑子首级?” 吴三桂点了点头,“爹。明日,若是再出战,您这边,务必要尽些力。您这边不是还有咱们千多名家丁嘛?明日,若是机会好,放他们出去冲一冲,争取能搞点鞑子首级来。” 吴襄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宝贝儿子的心思,看了看门口,没有任何异常,这才低声道:“长伯,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消息?”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起身来附在吴襄的耳边,低低道:“爹,孩儿怀疑,那袁蛮子,可能~,可能与后金有某种交流。还有,大舅这边,可能也……” “什么?这……” 吴三桂话虽未说完,但吴襄又怎可能不明白儿子的深意啊。 但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重大了,重大到他吴襄一时简直有些接受不了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是这般,那…… 吴三桂这时却小心扶着父亲坐下来,低声道:“爹,这事情,孩儿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爹,您想啊,袁蛮子这几天,战事里是否尽了全力?还有,大舅这边,是否尽了全力?再者,袁蛮子明知不可能被允许,为何又一直要求进城?” “这……” 吴襄这边登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吴襄可不傻啊。 只是,他毕竟‘身在此山中’,又一直与袁督师、祖大寿、左辅、祖大乐这边有接触,吴襄并未往这么恐怖的方面去想。 但此时,听宝贝儿子将这事情亲口说出来,吴襄脑子里也一下子将珠子串成了线。 的确,依照关宁主力的战力,哪怕是打谭拜、阿巴泰呢,可绝不至于会这么狼狈。 但祖家这边一直飘飘忽忽的忽悠着,左辅也是,只是用少许精锐,掺和着周边这些杂牌军,‘交作业’一般应付城头上观战的朝廷大佬和京营,却真就没有实打实的来一次的时候。 他吴襄虽也是一直这般,却还以为是要加饷之类,争取政治筹码呢,哪能想到,上面的几个狗日的,怕是早已经将他吴襄、将他们吴家卖了啊。 “我艹他娘的!这帮驴日的!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已经到此时这般模样,吴襄也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了,忍不住恶狠狠的啐了一句脏话。 吴三桂此时却非常理解父亲的感受,低声道:“爹,您好好想一想,我大舅家这边,有没有,有没有给您知会什么?” 吴襄思虑片刻,却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长伯,我就知道,祖家这帮狗杂碎,活脱脱的就是白眼狼啊。没有我吴襄这么辛苦的给狗日的赚银子,他们能有今天?” 吴三桂却非常冷静,忙低声劝道:“爹,您先别生气。这事情,或许是大舅并不想牵连上你,不想牵连上咱们吴家呢。毕竟,到了此时,他也没有害咱们不是?” 吴襄也有些回过神来,忙道:“长伯,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三桂这边刚要开口,门外,却有亲兵呼道:“帅爷,酒菜来了。” 吴襄忙对吴三桂摆了摆手,“知道了。送进来。” “是。” 片刻,几个亲兵忙将一锅乱炖、几碟子小菜和几壶热酒,小心摆在了父子俩面前。 等他们都出去了,吴三桂小心给父亲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低声道:“爹,您想下,如果~,如果大舅这边出了事情,他又该怎么办?或者说,谁还能把他们保下来?” 吴襄一愣,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长伯,你这么说。爹倒是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 次日清晨一大早,满桂并没有再拒绝吴三桂的提议,派出了多股百多人一组的精锐,不断的侵袭骚扰周围的鞑子散勇。 两部都是精兵,吴三桂这两千人,更全部是他们吴家的家丁。 一直厮杀到中午,他们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进账了五十多级鞑子首级,还收获了百多匹死马,足够舒坦的享受两天了。 此时,京营士兵虽是通过吊篮,给他们运送了一些粮草物资,但分量都不算多。 好在,战马急需的干草、豆子倒是很充裕,可以让麾下战马一直保持着充裕的战力。 有这些战马肉在,弟兄们可是可以好好开开荤了。 时已至此时,吴三桂和满桂之间已经有了一种不用说的默契,中午,弟兄们关死了几处营门出口,在营中大快朵颐,再也不去谈下午进攻的事情。 许多弟兄们甚至拿着从鞑子身上缴获的银两,跟城头上的京营换酒喝。 加之这几天陆续从广渠门那边取回来一些营帐,外围的壕沟土墙又被加强了不少,这临时营地,已经有了几分营地的模样。 吴三桂倒是一直想找满桂好好交流,但自从昨夜的事情之后,满桂却忽然对他一下子冷谈了下来,除了军务,不再搭理他。 这让吴三桂一时有些纠结,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但满桂高高在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自己干熬着。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吴三桂本想借着下午战事的由头,跟满桂套套近乎,但想了一下,他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路,还是得靠自己来走啊。 吴三桂窝在自己的土窝棚营帐里,凝神静气,仔细思量起来。希望今日,父亲那边,能有些鞑子首级进账吧。 关键是此时他这边首级也太少了,又有满桂在,要不然,匀给父亲那边一些,就不用再这般纠结了啊。 ………… 正文 第1232章 夜逼平谷! ~~~~~~ 就在京师战场迷雾复杂、又如火如荼的时候,东线,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与陈忠部主力,已经进入了平谷东部山区腹地,成功合流在一起,在官道附近一片河畔的空地扎下营来。 与以往稍稍不同的是,今日,刚刚过了晌午,两部大军便扎下营来,并没有再急急赶路。 此地,距离平谷县城大约二十里出头,前方不远,便是一个三岔路口,直接通往通州、京师方向。 周围的后金军哨探对李元庆和陈忠部这个动作非常敏感。 之前,李元庆两部行军过程中,两部哨探一直密布在周围,虎视眈眈,这些后金军哨探根本没有什么靠近的机会,只敢远观,绝不敢贸然上前。 但此时,趁着明军扎营、吃午饭的这个间隙,他们的胆子强撑着大了不上,有几股哨探,甚至已经靠到了两部大营两里内的距离,偷偷摸摸的观察着两军战阵。 营地中央,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土坡上,陈忠极为不爽的看着周边这几股靠上来的鞑子哨探,低声啐道:“元庆,这些狗杂碎,踩着鼻子还想上脸了。他们现在想必已经看清了咱们扎下营来,把他们轰走吧。” 李元庆却是不疾不徐,笑着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大哥,还不着急。再过十五分钟,等儿郎们吃完午饭不迟。怎么样?大哥,这一天多了,休整过来了么?” 之前,李元庆与陈忠两部分兵交错前进,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主要是为了防备鞑子主力有可能会出现的截杀,再者,便是李元庆主动承担起警戒后金军北面平谷、遵化、三屯营一线的任务,若是有大功,把陈忠推在前面,他李元庆则是隐藏在后面,将自己隐于暗处。 但此时~,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遵化、平谷一线,以鞑子的辅兵、杂役居多,基本呈守势,并没有大规模的进攻性主力存在。 这一来,李元庆之前的筹谋,便成了‘给瞎子抛媚眼’-----没多大卵用。 不过,这却让李元庆开拓了新的思路。 深思熟虑之后,李元庆决定,两部合流,展开新的作战计划。 陈忠此时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哥哥我早就准备妥当。那一千儿郎也已经挑选完毕,所有军官,皆是辽南军校的科班生,随时都可行动。” 李元庆一笑,掏出雪茄盒,丢给陈忠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待咱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把精力,都留在晚上。” 陈忠嘿嘿笑着点头,“元庆,放心吧。你先去休息便是。我得等着把这帮狗杂碎赶远了再说。” 李元庆自是深深了解陈忠的脾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多话,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内休息。 ………… 时间过的飞快。 眨眼,夜幕已经悄然降临,白天原本还算柔和的北风,一到了这时候,仿似一下骤然暴躁了不少,气温怕是得直线下降了七八度。 正所谓春寒料峭。 此时虽未开春,但也就十来天了,正是一年中气候最多变、人也最容易生病的时候。 大帐内,睡了一下午的李元庆已经起身来,正在做着简易的拉伸,舒缓着自己的手脚。 片刻,杨磊在帐外恭敬禀报:“大帅,陈帅过来了。” 李元庆晃了晃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摆手示意正在身边伺候的凤儿和林凌两女去辅帐,沉声道:“请陈帅进来。” “是。” 不多时,已经换好了一身深色迷彩色夜行衣的陈忠,虎虎生风的出现在了李元庆面前,嘿嘿笑道:“元庆,你别说,这衣服,穿着还真舒服。可惜啊。就是成本太贵了。要不然,咱们定要在全军中普及。” 李元庆一笑:“大哥,全军普及,是早晚的事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怎么样?养足精神了没?弟兄们状态如何?”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这么多年了,咱们弟兄也算是见多了大场面。但~,真正的后金王族,咱们可是还真没逮到过。嘿嘿嘿……元庆,代善家的老三啊。这可算是真正老奴的嫡系血脉了。嘿嘿。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这他娘的还用动员嘛?只待吃过了晚饭,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五了,笑道:“大哥。七点、戌时准时开饭。出战将士,每人加一碗热姜汤。戌时中刻、八点前,准备出发。” 陈忠的精神头登时一下子暴躁起来,“元庆,放心吧。我马上去安排。” 看着陈忠兴奋的虎虎生风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舒坦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好好活动一下手脚的时候了。 顺便~,也检验一下后金军嫡系王族的战力,到底长进了多少! 时至此时,无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出征,早已经有了非常规范的流程,更不要提~,是此次以两部嫡系精锐、尽数都是军校科班生为骨架的精锐特种作战了。 七点一刻,出战的三千将士,李元庆的长生营两千人,陈忠部一千人,都已经吃完晚饭,收拾好行装,以把总为单位,在各自的大帐内做最后的战前休息。 李元庆此时的食谱也跟将士们没有任何异样。 两张热乎乎的羊肉饼,两个鸡蛋,一碟子酥鱼,还有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 此时,长生营哪怕是饮食上的一个小细节,都已经非常规整。 此时这般天气,正值冷热交替最频繁、也最突兀的时候,哪怕是最强壮的壮年男子,也很容易受到冷热交替的侵袭,很容易诱发感冒。 羊肉天生便带有驱寒滋补的作用,而鸡蛋里,则是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酥鱼更不用多说,鱼肉里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更有多种人体必需的矿物质和维生量元素。 姜汤则是最简便、最有效、也是最低成本的驱寒汤药。 这些营养成分叠加起来,再加之今日这一下午的休整,足够弟兄们安稳的撑到明早了。 李元庆此时也换好了有些不伦不类的迷彩装,脸上也涂上了之前精熟水性的儿郎们,从河底捞上来的淤泥。 若是与后世的人民军相比,李元庆此时怕是连山寨的山炮都比不上。 但在此时这个时代,这看似不伦不类的装备,却是相当的有效,几乎可以说是此时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夜行军队装备了。 换用后世的话说,这装备有着极高的性价比。 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在夜间隐藏己方的踪迹。 当然,在此时这般状态,也就是李元庆麾下的长生营精锐儿郎,包括陈忠这边最精锐的骨架,才拥有这个能力。 否则,若是换成寻常的明军,哪怕是后金军呢,在黑暗深邃的深夜里,别说行军了,怕是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大帅,鞑子的哨探都被驱散到了北面和西面,东面已经空出来。” 这时,一身跟李元庆同样装扮的孔有德,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对李元庆汇报道。 李元庆稳稳点了点头,“通知弟兄们集结吧。随时准备出发。” “是。” 很快,李元庆这边的主要军官便集结完毕,陈忠部也是一样。 一连串紧张而又急促的低声报数之后,各级军官层层上报,又汇总到李元庆和陈忠这里。 片刻,今晚主战、并是李元庆第一副手的孔有德,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低声汇报道:“大帅,今晚我长生营应到两千人,实到两千人整,随时等待大帅召令。” 陈忠那边,主战的郇猛也是一般无二。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片刻,李元庆一摆手,低声道:“李三生部和陈长亮部为先锋,顺子和陈长友殿后。出发。” “呃……” 顺子不由有些无语。 他本来正想着好好大干一场呢,没想到,居然被李元庆安排了个殿后的位置…… 不过,李元庆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 只得乖乖的招呼他的兄弟们,跟陈忠这边的陈长友部汇合在一起。 很快,夜幕下,三千人的队伍排成了一道松散却又异常紧致的迷彩暗龙,迅速朝着东面山上的老林子里钻进去。 这边的山区,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山区,虽然也是沟壑纵横,但山势都比较缓和,加之此时又处在深冬,地面都被冻的很结实,也没有下雪,并不是太难走。 李元庆为了避过周边鞑子哨探的耳目,便选择了绕上一小段距离,而后再直插敌人腹心。 半个时辰不到,队伍已经翻过了这个小山头,来到了山侧的河畔,路也一下子好走了不少。 这条河并不宽,也就六七步、七八步,却也算是平谷东南侧的母亲河了,养育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 但自从去年鞑子入关,平谷便是重灾区,此时,河道这里的这条小路,早已经被荒废了,枯草遍地。 有机敏的李三生和陈长亮两部突前,李元庆和陈忠的中军这边,便轻松了不少,只需迅速赶路便是,有障碍,李三生和陈长亮自是会清楚干净。 身边除了有不知名野兽低低的嚎叫声,只有儿郎们细微的脚步声。 因为儿郎们的鞋子,都是上好的牛筋底,不仅防滑耐磨,而且非常柔软,踩在此时这般被冻僵的河滩上,声音非常小。 李元庆身边,陈忠虽非常兴奋,但他却强忍着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进了子时,队伍来到了平谷东南四五里外的一个小山丘的林子里,暂时休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平谷城头上的火光了,这厮这才嘿嘿对李元庆笑道:“元庆,萨哈廉那。嘿嘿嘿。这次,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狗日的跑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放心吧。只要萨哈廉今日还在城内,这厮,便绝跑不了。这么多年了,这些狗鞑子杀了咱们这么多父老乡亲,这么多兄弟姐妹,也该是狗日的吐出点利息来的时候了。” 说着,李元庆对身边的孔有德一摆手,“小孔,传我军令。全军休整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准备战斗。” “是。” 孔有德忙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 片刻,身边儿郎纷纷有序的摆头向后,低低续传道:“大帅有令,全军休整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准备战斗。” “大帅有令,全军休整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准备战斗……” ………… 正文 第1233章 关门打狗! ~~~~~~ 夜色已经深了,淡淡的暮霭笼罩着大地。 平谷城内,便是平日里喧嚣一直不曾间断的汉人奴隶女营,此时也已经陷入了沉寂。 只有一堆堆熊熊的篝火,依然烧的旺盛,噼啪作响,偶尔,有几个懒洋洋的巡哨士兵,出来透透气,给篝火再添点柴火。 但平谷县衙中院的主卧内,却依然还亮着灯火。 代善的嫡三子、老奴的嫡孙、后金正红旗新贵萨哈廉,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 萨哈廉今年二十七岁。 与沉稳的大哥岳托、暴虐狡诈的二哥硕托不同,萨哈廉的性子很温和,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仿似没有几分脾气,非常的朴实无华。 仿似他并不是真正的王子公孙,而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屌~丝。 但~,老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那。’ 在此时后金的政治序列,虽是并未遵循大明传统的‘嫡长子制’,而是讲究‘立贤’,但萨哈廉的运气有些不好,先他出世的大哥岳托、二哥硕托,都是比较强势的人物,这一来,落到他这个老三身上的资源,不可避免的就少了不少。 此时,他的大哥岳托虽是‘分了家’,成为了镶红旗旗主,但,还有二哥硕托在,这正红旗旗主的宝座,怎么看显然都轮不到他。 但奈何萨哈廉有一个超级牛逼的‘特异功能’,或者叫远远超乎常人的第六感,又或者叫识人技能。 他非常的会选择‘站队’。 老奴时期,他便时常伺候在老奴身边,鞍前马后,简直就是孝子贤孙的典范。 这也使得,在老奴末年,他刚满二十岁,便已经晋升为了贝勒。 要知道~,此时他的叔叔阿巴泰,已经四十出头的人了,不过也只是贝勒。 老奴死后,新汗登位,萨哈廉最大的气运也来了。 在与父亲代善一时纠缠未果后,他果断的找到了他的大哥岳托,经过了短暂的商议,两人几乎一拍即合,全力以赴,拥立‘四贝勒’皇太极继位。 而时至此时,事实已经证明,他的选择,究竟有多么正确。 此次大金主力锋锐入关,几乎所有的王族都有很明确的劫掠任务,但~,唯有他萨哈廉,非但没有沉重复杂的劫掠任务,反倒是可以尽情享受其中的美妙成果,并镇守此时大金后防线上最重要的核心要塞-----平谷城。 不过,到了今日,萨哈廉悠闲的好日子有些到头了。 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的到来,虽然没有逼向平谷方向,却是给萨哈廉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力。 从今天下午开始,他便一直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总是感觉,李元庆是一头真正吃人的恶狼啊。 一旦碰到了李元庆,大金这边,总是没有太多好事情。哪怕~,李元庆这一路上,一直很安分,并没有袭击大金的防线呢。 此时,平谷城内,虽有三四万汉人奴隶,但真正可用的大金锋锐,不过三千出头。 若是李元庆的大军主力来攻,即便他可以安稳的退走,但~,这些勇士们辛辛苦苦才劫掠过来的奴隶,尤其是这两万出头的年轻女人……可就要白白便宜李元庆那狗杂碎了~! 好在李元庆此时并没有急急逼过来,而且,明人京师方向,战事愈发焦灼,李元庆想来也不会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毕竟,平谷城就算是无险可守,但毕竟也是座城池,他这九个牛录的精锐奴才,那可不是吃素的。 再怎么着,李元庆要克平谷城,也得浪费一天时间。 稍微拖一下,怕至少要两三天。 这恐怕是李元庆很难接受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一直是萨哈廉的处事格言。 如果放在寻常,他萨哈廉早就跑到几百里外的安全地带躲起来了,又怎可能去面对李元庆这简直犹若虎狼的锋锐? 但此时,这个判断,却成了萨哈廉的救命稻草。 他一直对此事充满着幻想,幻想李元庆不过只是过路,明日一早,就会离去。 不过,即便是幻想,对皇太极这边,他却是绝不敢有半分怠慢的,他必须要将情况、以及他的推测,仔细对皇太极叙述清楚。 事实上,从今天天黑开始,萨哈廉便一直伏在这案头,小心修饰自己的言语了。 只是,之前数遍,他都非常不满意。 觉得他对皇太极的用语不够谦卑和恭谨。 此时,仔细的打了数遍草稿,完整又规规整整的抄写了一遍,萨哈廉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定再没有了任何出入,这才小心翼翼的吹干了笔墨,将信放好了,等待明天一早,即刻将信送往京师。 这也是萨哈廉很大的一个讲究。 那便是‘夜不出门’。 因为他一直信奉,‘夜路出门容易遇到鬼’,对事情不利。 将这边的东西都收拾立整,萨哈廉这才小心躺在了床上,却是用力的把玩着一串佛珠,希望他一直崇敬的长生天,可以给他最虔诚的庇佑。 ………… 已经到了子时初刻,也就是十一点半左右了。 平谷城外的这座小山包上,李三生、陈长亮两部先锋军,已经一左一右,插向了平谷城两翼,孔有德和郇猛的中军主力,也已经下山大半。 李元庆和陈忠此时也来到了山脚下,站在一处大树下的空旷处,小心观察着前方平谷城的动向。 “元庆,你别说,这萨哈廉还真有模有样。若不是此时咱们的装备这么先进,怕还真就不一定能摸进去。” 看着城下有五六处依然在熊熊燃烧着的烽火堆据点,陈忠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五六处烽火堆形状并不规则,相距一里多的有之,两里多的也有之,看似有些散乱,实则牢牢的卡死了周边旷野通往城门的核心。 这就对明军的要求极高了。 想要清除这些据点,要么不动,要动~~,必须要一鼓作气全部克下,绝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好在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锋锐,不仅训练有素,早已经有过多次夜袭模拟的经验,装备更是此时整个时代的最先进,李元庆并没有太多担忧。 但今天不仅要克城,更重要的是要‘关门打狗’,李元庆必须也要有更强的耐心,等待儿郎们将平谷城的四门都围起来。 “呵呵。大哥。这萨哈廉可是个人物啊。背着他老子,拥立皇太极。你说,他这心思眼力得有多毒。” 李元庆对萨哈廉非常感兴趣。 此时是战乱时,各方面的不稳定因素都很多,萨哈廉都能做到如此程度,倘若换做和平稳定的年代,此人又将是何等规模? 陈忠此时自是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却不由摇头大笑:“元庆,所以说这些狗鞑子无君无父嘛。这一切都乱了规矩,他们又焉能不乱?” 李元庆一怔,片刻,不由一笑,却不再与陈忠辩驳什么。 倘若陈忠知道了历史上,满清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奴化能力,他怕就绝不会这么说了。 但连陈忠这般位置,这般眼界,这种高角度,都依然对后金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鄙夷,那就更不要提,是大明传统的士大夫阶层了。 “大哥所言不错。今日,咱们必定得取个开门红啊。”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 接近子时,前方各处突袭后金军据点的力量,都传回来暗号。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怀表的时间,冷冷一笑:“发讯号,动手!” “是。” 杨磊早已经准备多时,取下身上一只约莫手臂长的弩机,对着一侧的天空,‘啪啪啪’,抬手便是三箭。 三支锋锐的弩箭骤然飞上天空,发出像是萤火虫一般幽幽的绿光,持续了也就四五秒钟,很快便消散不见。 前方,诸部早已经在黑暗中隐藏多时的儿郎们,眼见中军讯号已经传过来,又哪儿还会犹豫? 儿郎们纷纷端起跟杨磊一般大小的弩机,冲向了这些据点中、正在做着美梦的狗鞑子。 这些弩机的看着虽不大,但爆发力却是极强。 尤其是短距离,只要吃准部位,可谓是见血封喉,一击必定可毙命。 这也是长生岛军器坊,在崇祯二年末的一项重要新技术,为的,便是装备特种作战部队,在短时间内形成最大的爆发力。 弩机这种利器,汉人,可以说是开山鼻祖。 李唐时,各种床弩已经开始装备军队,到了南北宋,弩机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 只可惜,摄于弩机天然的物理特性,包括技术手段问题,在大规模的战事中,弩机显然没有火药表现更好。 到了大明,更是已经完全没落。 李元庆原本也忘了这种利器,但在一次军校生的毕业会上,有人却是对李元庆提出了弩机这个概念。 军器坊经过了这一年多的不懈努力,花费了大价钱,购买了不少当年南北宋的军事残卷,经过了数百次实验,终于成功做出了合格的弩机。 这种弩机,每次可装备五支利箭,理论上,其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七八十步,甚至更远。 但物理特性摆在这里,弩机真正的爆发力,还是在二三十步内。便是穿破三甲,也绝不是梦。 包括后世米军的特种部队中,也有着不少现代化的弩机装备,当做一种突袭利器。 李元庆亲自给长生营这弩机命名为‘风弩’。 就像是风一样,直接穿破敌人的心脏。 此时,夜色已深,这些后金军据点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来了,谁又曾想到,明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来偷营? 关键是,他们的哨探一直密布在李元庆和陈忠部的周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啊。 风弩瞬息解决掉值守的鞑子,接下来还在睡梦中的狗鞑子,自然就不用费什么力气了。 不多时,前方各部便纷纷通过风弩的萤火绿,对中军发来了得手的信号。 陈忠不由大喜:“元庆,开始吧!” 李元庆一笑:“主力压上去。准备动手。” “是。” 片刻,纷纷洒洒的两部精锐儿郎,在各自军官们的带领下,犹如一片片处在暗夜的深色灌木丛,徐徐朝着前方的平谷城包过去。 ………… 正文 第1234章 穷凶极恶的萨哈廉! ~~~~~~ 子时三刻。 左右两翼李三生和陈长亮两部,都传来了抵达预定位置的讯号,但两部前往平谷北门方向的力量,路途实在有些远了,又无法通过信号弹来传递讯号,但已经到了预定的时间。 李元庆和陈忠中军主力,此时已经逼临了平谷城下,便是李元庆和陈忠都俯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等待着时间点到来。 眼见已经到了到时候,李元庆当然不会再犹豫,一摆手,“动手。” 前方孔有德部和郇猛部攻坚的儿郎们早已经准备多时,迅速朝着平谷南门冲将过去。 此时,东门、西门、北门皆是据点防守,不承载任何进攻压力。 李三生和陈长亮两部,虽只有千人,但防守这三门,其实并不用费多少力气。 每个城门二百鸟铳兵,五十长枪兵便已经足矣。 有着成堆的炸药包堵住门口,这些狗鞑子,谁又敢不开眼的冲上来? 时至此时,长生营在这种突袭攻坚战方面,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若敌人不发现,便由工兵直接冲上前去,将炸药包怼满城门,引出引线,一声爆破完事儿。 若敌人发现了,那便利用鸟铳兵的火力优势,强势压制,由刀盾兵保护工兵们冲过去,还是一声爆破完事儿。 此时,因为两部儿郎们的迅猛突击,暗迷彩色的有效伪装,加之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正值人最为疲惫劳累的时候,城头上的鞑子根本没有反应。 不多时,随着犹如火龙一般的引线迅速逼向城门,‘轰隆隆’,一声简直仿似要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平谷城饱经风霜的南城门直接被炸塌了,终于寿正终寝,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儿郎们这边哪还会怠慢? 片刻,随着‘嗖嗖嗖’的信号弹升上夜空,剧烈的炸裂开来。 孔有德和郇猛几乎同时发生大呼:“弟兄们,冲进去,灭了狗鞑子啊!” 早已经等不急了的儿郎们纷纷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由重甲长枪兵突前,鸟铳兵随后,投手最后,迅猛的朝着城内冲杀过去。 到了此时,一直沉吟在美梦中的鞑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登时一阵鸡飞狗跳,哭爹喊娘的叫喊起来。 而随着这边的战事展开,东门、西门、北门方向,也各自传来了信号弹回应,表明他们已经进入了既定的轨道。 陈忠一直稍稍有些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你猜,咱们多久能拿下平谷城?” 虽然路途有些艰辛,部署也有些费神费力,但此时,马上就要见到开花结果了,李元庆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大哥,我猜~,半个时辰吧。希望萨哈廉这小肥猪在城内。”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你我弟兄,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你在这边坐镇中军,我去前面顶着,只要萨哈廉这小肥猪在城里,便绝不能让他跑了。” 李元庆知道,陈忠这些时日,旺盛的精力有些无处发泄,笑着对陈忠点了点头,嘱咐道:“大哥。你小心些。不要贸然往里冲。” 陈忠这时却已经冲出了十几步去,回头哈哈大笑道:“元庆,放心吧。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看着陈忠带着百多名亲兵急急离去,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让陈忠这厮这么搞的,他都想去冲阵了。 不过,陈忠可以这般任性,他李元庆可就得给他兜着了。 夜袭。 其实对交战双方都是严峻的考验。 哪怕是后世时,夜袭也很容易发生意外,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 李元庆此时虽已经从军十载有余,几乎战无不胜,却也绝不敢放浪的在夜间的旷野上对鞑子发动突袭。 而夜袭偷城,包括偷袭营地,因为有建筑物规整的存在,便避免了很多无法预知的风险。 此时,尾队压后的陈长友部也已经顶了上去,冲杀进城内,顺子却还被李元庆留在身边,忍不住也有些猴急了。 “哥~,前面人手有点少啊。若是不能迅速绞杀鞑子的有生力量,怕他们会屠杀汉人奴隶啊。您就让我顶上去凑凑热闹呗。” 李元庆瞪了顺子一眼。 顺子这厮登时哑口无言,乖乖的闭住了嘴巴,绝不敢再多言半字。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顺子这厮,聚集会神的看向了前方战场。 身为主将,自然不可能像是寻常的士兵们一样,在各种战事中,都能冲锋在一线。 但主将的位置虽是拖后,压力和危机却并不比前方的士兵们少多少。 就像是此时,有城墙的阻隔,摄于视野的遮掩,李元庆也无法看清楚前方的大势,只能是通过声音、通过感觉、通过经验,来判断前方战事的进展程度。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很难言传的感觉。 想要达到李元庆此时这种程度,唯有不断的参战、参战、再参战,只有通过不断的实战经验累积,才能达到李元庆这种人为最高程度上、精准的效果。 仔细观察聆听了七八分钟,李元庆也完全放下心来,一切,都处在预定的轨道上。 像是这种夜间的突袭偷城,其实讲究的并不是在破了城门之后,傻乎乎的冲进去。 当然,如果兵力足够,这样做的确是最有效克城的方法。 但~,像是李元庆此时这般兵力并不是太充裕的突袭,那就要讲究一个‘巧’字了。 这其实就像是围捕被圈起来的野兽。 要给野兽留个门,让它们知道,从门口能出去,但却又要把门口牢牢控制住,它们出来一个便杀一个,用这种强有力的控制力,不断狙杀它们的有生力量。 而只要它们的有生力量被打残了,那~,克城自然就容易许多了。 这时,西门方向忽然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清脆的鸟铳嘀鸣声不断。 顺子登时不由一紧:“哥,狗日的要冲西门那。” 李元庆看向西门方向的火光,英挺的脸孔上并未太多表情。 不多时,西门方向传来了‘嗖嗖嗖’三发信号弹。 顺子不由大喜:“李三生这厮,不愧是老子带出来的兵。没有让老子失望。嘿嘿。” 李元庆又瞪了顺子一眼。 “呃……” 顺子一愣,却只得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但眉眼中的兴奋,却根本遮掩不住! 今晚,这些狗鞑子,这些汉人奴隶,这些财富,他们可是要牢牢收下了。 ………… 与李元庆和顺子这边惬意的欢快不同的是,城中,萨哈廉身边,亲卫奴才已经不足百人了。 这般混乱局势,到处是火光,到处是鸟铳嘀鸣,到处都是剧烈的手~榴~弹爆裂声,仿似周围都变成了铜墙铁壁,加之数次突围遇挫,他们一时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突围了。 “爷,明狗子已经把咱们围住了啊。咱们没有退路了啊。这可怎么办那……” 身边奴才的说话声都已经带上了哭腔,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趾高气昂,明显是方寸已经大乱。 “都给爷闭嘴!谁他娘的再乱嚷嚷,爷非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已经到了这般时候,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萨哈廉,终于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眼神凶恶,披头散发,简直犹若恶鬼。 他恶狠狠的扫视过周围众人。 身边奴才无一人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谦卑的垂下了头。 萨哈廉此时简直想要骂娘那。 他本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居然真的来了。 而且,并不是大军围城,而是偷偷摸摸的摸过来…… 这让他逃都无处可逃了啊。 不过,他萨哈廉是何人? 又岂可能这般便束手待毙? 他仔细聆听周围的厮杀叫喊声,片刻,忽然阴阴冷笑:“走。去汉人女营营地。” “呃?” “这……” 身边奴才都是大惊,不知道萨哈廉想干什么。但萨哈廉可是真主子啊。他发了话,谁又敢反驳? 忙急急围拢着萨哈廉,快速奔向了这边的汉人奴隶女营营地。 此时,奴隶营地这边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先的真奴守卫和奴才们早已经急急去突围了,已经没有了看守。 这两万余年轻的汉人女眷,此时被圈禁在两座巨大的府邸之中,她们此时虽是知道外面出了事情,却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敌是我,又怎的敢乱跑? 只能乖乖的等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萨哈廉和他的奴才们对这里早已经驾轻就熟了,平日里,他们可没少来这里寻欢作乐。 令亲卫奴才控制住大门,上墙头十几个耳目监听外面,又令二三十奴才去外面收拢溃兵,又让奴才去里面大堂搬来了一把椅子,萨哈廉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前院正中,还喝上了一壶小酒。 只是,他的脸上虽挂着笑意,但眼神却是阴冷无比,心中暗暗啐道:“狗日的李元庆,你不是喜欢玩阴的么?呵呵。那爷今天就陪你玩个彻底!看看到底谁更狠!” 他摆手招过身边一个心腹奴才,低声道:“把这里的酒坛子都搬到这里来,去里面把那些娘们儿都给爷带出来,能带多少带多少!还有~,把周边的干柴都给爷聚到这边来!” “呃?” 这心腹奴才登时也明白了萨哈廉的用意,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有些呆了片刻。 “狗日的,没听到爷说话么?” 萨哈廉不由大怒,猛的站起身来,抬手便朝着这奴才脸上一鞭子。 “哎哟。” 这奴才吃痛,忙本能的捂住了脸,鲜血已经从他手的缝隙里流出来。 他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忙恭敬道:“是,是。爷。奴才马上去办。” 看着这奴才快步离去,萨哈廉还算英俊的脸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扭曲起来,颇为得意的哼起了一首叫不出名字的小曲儿。 ………… 正文 第1235章 不想活了? ~~~~~~ 时间来到了寅时初,大概凌晨三点钟出头一点点。 这时,平谷城内的噪杂声已经停息下来不少,前方也传回来消息,各处要点、路口,都已经被儿郎们掌控,俘获了大量的真奴和奴才,基本已经完全瓦解了鞑子的建制。 儿郎们正准备进一步突进,控制鞑子的仓储和奴隶营地。 陈忠也派人过来通知李元庆,差不多可以进城了,他正在紧密的搜索萨哈廉的下落。 不过,此时形势虽然还算是顺利,但李元庆却并不是太高兴,脸色颇为有些凝峻。 今日之战,几乎可以算是‘闪电夜袭’的教科书了,但皆是精锐儿郎的两部,攻势却并不是太过顺畅。 原本预计是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出头,便可以结束的战斗,此时,已经耗费了一个时辰多些、两个多小时了,却还未控制城中最核心的仓储和奴隶营地,这…… 李元庆此时虽一直未进城,但根据城中的声音、烟火,他已经可以清晰的判定出儿郎们在城中遭遇的抵抗规模和战斗程度。 要知道,平谷城可是大明的地盘,李元庆手中可是有详尽的城内地图啊。 尤其是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萨哈廉的下落…… “哥。或许……或许是萨哈廉这狗杂碎害怕了,缩在某地躲了起来。今日之战,可能,可能只是个意外。待天亮,咱们的主力过来,好好收拾一番,应该没问题的。” 看李元庆神色不善,顺子也不敢再耍滑头,小心在李元庆身边低声道。 顺子这厮。 有时候虽然有些轻佻,依仗着他的身份,颇有些不在框架之内、‘不在五行中’的意思,但他可绝不傻。 什么事情可以耍宝,什么事情是红线,他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这厮从十五六岁,便一直跟随在李元庆身边,几乎可以说与李元庆形影不离,他对战局战事的理解程度,捕捉能力,绝对是一流战将水准。 在此时,他自然明白李元庆的不愉在哪里。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顺子,你小子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顺溜了?” “呃?” 顺子哪想到李元庆居然一下子转变了天气,不由有些跟不上节奏,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哥。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嘿嘿。我都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要是再没点长进,回去我姐和丫头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李元庆笑着踢了顺子的屁股一脚,“少他娘的跟老子油嘴滑舌。去。招呼你的弟兄们,五分钟后进城。还有,今天这事儿,可能有些不简单!把精神头都给老子收拾利索喽!” 李元庆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威凛的森然。 顺子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以他对李元庆的了解,他非常明白,恐怕~~,又有人要倒大霉了啊。 但李元庆竟然都这么郑重,城内局势保不定真有什么变数,顺子又哪还敢怠慢?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快速招呼起身边儿郎来。 李元庆的后续主力刚走到城门,城中大概是中间位置,突然响起了激烈的鸟铳嘀鸣,一时间,手~榴~弹激烈的爆裂声,简直犹如鞭炮。 瞬息,城中区域,三颗激烈的红色信号弹,骤然升上夜空,剧烈的炸裂开来。 这是求援的标志。 李元庆也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我艹他个姥姥滴!顺子,杨磊,都他娘的给老子提起速来!快!” “是。” 顺子和杨磊也都被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这般形势了,城中居然需要支援? 他们又怎敢怠慢?忙迅速护卫着李元庆,急急朝着城中方向奔过去。 一行人刚走出了一里多地,正迎上了陈忠的亲兵急急过来求援,“李帅,萨哈廉这狗杂碎,居然,居然控制了城中的女营营地。我家大帅受伤了,恳请李帅支援啊。” “什么?我大哥受伤了?”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发蒙,一把扯住了这亲兵的胸口。 这亲兵忙道:“李帅,我家陈帅被鞑子的暗箭射伤了左肩,好在箭头上没有淬毒。暂时没有大碍。”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骤然一片阴郁,“走!” “是!” 一行人直接跑步前进,迅速朝着城中方向逼过去。 ………… “萨哈廉,你这狗杂碎!识相的,赶紧自缚手脚出来请罪,爷我饶你不死!若再敢负隅顽抗,你爷我必定要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城中女营府门外的空地上,陈忠的左肩已经被缠上了白色的绷带,但鲜血早已经将白色浸红,似是还在往外渗透。 但陈忠却仿似浑然不觉,像是一只起了势的狮子一般,暴躁的朝着府门里面大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府门里登时传出来一阵阴郁又暴躁、猖狂的大笑。 “陈忠,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你有什么资格?对着你贝勒爷这般咋呼?来啊!来啊!你倒是来啊!哈哈哈!只要你敢进这门里半步来!你贝勒爷我保证,必将把宅子内这两万多娇滴滴的小美妞们,全都烧成黑灰!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艹他娘的萨哈廉!等下抓住了这狗日的!老子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便是一向沉稳的郇猛都有些忍不住胸腹中的暴虐了,狂躁的低声咆哮。 这么多年了,他郇猛跟着李帅、大帅,转战南北,纵横千里万里,什么阵仗、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却还是头一次,碰到萨哈廉这种~,这种卑鄙的亡命啊! 尤其是大帅又受了伤…… 这他娘的! 这口气怎么可能咽下去? 一旁,孔有德的面色也是极为不好看。 刚毅的脸孔上,简直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 今天这次夜袭,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各个环节,基本都是尽在掌握,但~,谁又曾想到,今日大家伙儿居然在萨哈廉这小阴沟子翻了船…… 若是不能把这场子找回来,那~~,他孔有德这张脸又该往哪里放? 他又还有何面目,号称是辽南第一战将? “陈帅,萨哈廉这狗杂碎阴险歹毒,这么耗下去,还不知道狗日的又会耍什么狗花样?卑职愿率本部精锐,绕到其背后,活捉这狗杂碎!” 孔有德恭敬对陈忠请战道。 陈忠被萨哈廉麾下的神射手阴了一箭,又和萨哈廉对骂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他这时也知道,他和李元庆兄弟两人,这些年,有些太过顺了,行事起来,难免太过张狂大意。 此时萨哈廉虽然是嚣张猖狂,简直让人恨及,但此事却并非就是一件坏事儿。 让兄弟两人稳一稳,缓一缓,让底下的兄弟们也能沉一沉,缓一缓,可没有太多坏处。 “小孔。别着急。现在天色正黑,这院墙又这般高大,不好分清里面地势,要不要轻举妄动。元庆应该快过来了,咱们的主力又在后面。不用着急。咱们慢慢磨着便是!” “这……哎!” 孔有德不由深深叹息一声,极为的不爽,但他也知道,陈忠说的是对的。 否则,若他贸然冲进去,萨哈廉这狗杂碎狗急跳墙,那事情可真就没法收拾了! “萨哈廉,你这驴球子日的!你陈爷真看不起你!还是什么狗屁的贝勒呢?你真是把你们狗日的觉罗家的老脸给丢尽了啊!有事没事竟然拿着女人撒火!碰到你这样的傻~逼!我陈忠都替你丢人啊!要是你家大汗皇太极知道了,怕也得找个狗洞钻进去吧?若是不然,我老陈倒要看看,这头死肥猪以后还怎么做人那!” 一旦冷静下来,以陈忠的阅历和经验,他自然知道如何应对萨哈廉这种‘疯子’,不断的挑着萨哈廉的软肋打击。 但萨哈廉显然也不是寻常人物。 对面的府宅内,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斯条理的喝着小酒润着嗓子,根本不为陈忠的言语所动。 在他身前不远,密密麻麻,皆是汉人女眷。 她们被像是牲口一样,被强迫跪在地上,簇拥在一起,人挨人,人挤人。 这不大的前院空间内,怕是已经有五六千人。 但她们却是连哭都不敢哭一声。 她们周围,到处都是湿润的液体,浓郁的酒香简直扑面而来。 包括她们很多人的身上,头发上,都是湿漉漉的,直接被浇上了烈酒。 周边的湿润上面,则尽是收拢起来的干柴。 这般状态,怕只要一个火星子,都会引发燎原之势啊。 “陈忠。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还他娘的好意思说你贝勒爷?哈哈哈!真是笑话啊!” 萨哈廉这边润完了嗓子,开始扯着嗓子跟陈忠对喷起来,“陈忠,你说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啊?还天天给李元庆这狗日的驴鳖蛋当孙子?啊!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他娘的连脸都不要了?陈忠,你贝勒爷念在你还是条汉子,又有些本事,便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乖乖投降你贝勒爷,把李元庆那狗杂碎给贝勒爷我绑过来,你贝勒爷我保你荣华富贵,不仅娶大金最漂亮的公主,爷我再把爷我最漂亮的女儿许给你,绝对比现在要舒坦几百倍……” 别说。 萨哈廉这厮的口才还真不错。 哪怕是这般状态,简直是口若悬河、张口就来。 若是换成寻常的大明将官,说不定,真就能这厮给说动了。 但陈忠又怎可能被萨哈廉这小儿科的手段晃了眼睛? 刚要继续与萨哈廉对喷,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赶过来,正是李元庆一行人。 “陈忠!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跟着李元庆这狗杂碎,能有什么好处?啊?我告诉你!怕用不了多久,你们那狗屎朝廷,就要对你们……” 萨哈廉这边还在滔滔不绝,陈忠却是快步朝着李元庆迎上来,“元庆,你听,这狗杂碎!” 萨哈廉的嗓门很大,声音又有些破锣般,极具穿透力,加之周围很安静,李元庆刚转过这边的拐角,便已经听到了。 但李元庆却并未询问萨哈廉的事情,而是先小心检查着陈忠肩膀上的伤势,“大哥,怎么搞的?没事吧?上药了没?” 陈忠心中登时不由一暖,忙笑道:“元庆,没事儿。小伤而已。已经上好药了。萨哈廉这狗杂碎还算讲究,没有在箭头上淬毒。不过,这小子可不安分啊。” 李元庆一笑:“无妨。对付这种傻逼,我有办法!” 说着,李元庆清了清嗓子,大呼道:“萨哈廉!你这狗奴才!还他娘的不给老子闭嘴!不想活了?” ………… 正文 第1236章 王者之气! ~~~~~~ 李元庆这一嗓子中气很足。 声音虽不如陈忠的嗓门更大,但其中的自信、霸气,尤其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强势和强横,显然比陈忠要更甚许多。 里面,萨哈廉原本像是乌鸦一般呱燥的破锣嗓子登时不由一怔,一下子哑了火,沉寂下来。 萨哈廉可不傻啊。 他此时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刚才对喷了这么一大会儿,他对陈忠、孔有德、郇猛几个明军主将的声音,早已经非常熟悉,而此时李元庆的声音明显与他们不同。 关键是这声音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而又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但萨哈廉对这种感觉却又似曾相识,甚至是非常的熟悉…… 因为~,在极少的时候,皇太极暴怒的时候,他也会这种感觉…… “李,李元庆?你是李元庆?” 迟疑片刻,萨哈廉终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对院外大呼。 李元庆冷冷一笑:“萨哈廉,你这狗奴才,谁给你的这么大胆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好说好道的,老子兴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若是再敢墨迹,老子必定将你去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你~~!” 萨哈廉登时不由大怒:“李元庆,你~,你竟敢羞辱你贝勒爷!你贝勒爷跟你没完!你他娘的神气什么?有种你冲进来啊!哈哈哈……” 萨哈廉虽故作放声大笑,但明显~,他的气势,已经比刚才低下去了不少。 陈忠忍不住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到了这时,他明显也发现~,他与李元庆之间的差距了。 孔有德也是满眼崇拜的看向了李元庆。 他虽是宿将,又号称辽南第一战将,杀伐决断,杀人如麻,几乎从不犹豫手软,与常人相比,也算得上是威势十足了。 但~,跟李元庆这种霸道强势的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一般的王者之气相比~,那还是差的太远了。 一旁,郇猛心中也是连连赞叹不止。 ‘有李帅在,今天这事儿,平下来已经不远了啊。’ 周围将士们也登时都有了主心骨,仿若众星捧月一般,不自禁的便对着李元庆行注目礼,将李元庆拱卫在正中。 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却并未有半分懈怠,眼神甚至愈发冷酷。 原本,李元庆的规划是~,拿下了平谷城,活捉了萨哈廉,将萨哈廉这厮,当做一颗棋子的,却不料,这棋子脑袋后面居然长反骨,这又怎的还能容他? “萨哈廉,老子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你乖乖出来给老子磕头认错,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子饶你一条狗命!若你这狗奴才还不知悔改,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李元庆直接摆手对身边孔有德、郇猛诸将道:“炸药包推过去,大门、院墙全部炸塌!全军待命,一盏茶之后,即刻攻进去!” “是!” 李元庆发了话,谁又敢怠慢? 弟兄们刚才被萨哈廉这狗杂碎闹腾了这么一出,本来就有些憋屈,此时,有了李元庆决断做主,他们又怎还用受萨哈廉这恶气? 很快,几十个炸药包,已经给儿郎们堆到了院墙底下,引出了引线。 府内正堂屋檐高处几个正小心趴着望风的奴才,简直都快要吓尿了,一个领催忙急急对萨哈廉禀报道:“爷,李元庆,李元庆这狗杂碎要动真格的啊!” 院墙里、院墙外不过隔着四五十米,此时又没有什么风,萨哈廉早就听到了外面声音有些不对。 但碍着面子,他还一直强撑着,此时听到身后这奴才说‘李元庆要动真格的了’,一瞬间,萨哈廉后心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他可以用这些年轻的汉人女眷们来要挟陈忠,那是因为陈忠是‘将’,这种事情他不敢轻易做主。 毕竟,这么多娇滴滴的女人,平白被烧成了焦炭,谁也会心疼不已啊。 但李元庆却是真正的辽南王啊! 这些年,李元庆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萨哈廉就算是用屁股,那也能倒背如流啊。 跟李元庆这种霸王般的枭雄耍小心眼儿,他又怎可能讨的了好…… 到明日,李元庆怕是随便支个理由,便能将这两万多女眷轻描淡写的抹过去啊…… 不过,不到最后时刻,萨哈廉还是不想放弃,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呼道:“李元庆,你,你这狗杂碎!你真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行这罪恶滔天之事嘛?这些汉人女人如果死了,那可全都是因为你而死-----!” 李元庆身边,陈忠也有些急了眼,忙急急道:“元庆,咱们已经控制了大势,何须,何须这般着急啊。若是把萨哈廉这疯狗逼急了,那……” 李元庆笑了笑,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递给陈忠,自己又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笑道:“大哥,你~,你要知道!这世道,有些牺牲,不可避免那。” “呃……” 陈忠登时哑口无言。 他很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孔有德也是一股寒意、直接从后脑勺凉到了后脚心底儿,大帅这…… 但片刻~,孔有德却也回过神来,若是大帅此时不做出这种杀伐决断,之后,怕还不知道萨哈廉这狗日的,究竟要耍出什么狗手段来。 与其让萨哈廉抓着主动,将自己的弟兄们至于险境,又何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将事情了结? 这府内前院,撑死了也就能盛个五六千、六七千人,即便她们牺牲掉,却是还可以保全剩下的万多人啊。 总好过所有女眷,都陪着萨哈廉这狗杂碎一起殉葬。 想着,孔有德心态表情不由都骤然轻松了不少,‘大帅说的不错。有些牺牲,总是无法避免那。厚待她们的家人便好了。’ 郇猛、顺子、杨磊、金回子诸将,包括身边的所有将士们,脸色也都是有些各异。 但~,只要有李元庆在,所有人的心里,却都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主心骨。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身边诸人的表情变化。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冷厉道:“萨哈廉,你还有半盏茶!” 在此时这个时代,因为华夏传统的传承,像是一炷香、一盏茶、一个回合之类,是没有精确的时间限制的。 后世的一刻钟,是十五分钟,但此时,一刻钟却是半小时。 一炷香大概介于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大于一刻钟,却又小于半个时辰。 而一盏茶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十分钟、或是十五分钟左右。 其中具体的精确,那就要看个人喜好了。 在很大程度上,这其实也是华夏传承文明非常有意思的一个地方,‘以人治’、在一小部分唯物的基础上再‘唯心’。 此时,听到李元庆阴厉又充满了冷酷的声音,萨哈廉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住的翻涌出来。 身边诸多奴才,也都像是将死一般,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们都是壮年汉子,小的才十几岁,大的也不过三十大几、四十出头,正值人生最巅峰鼎盛的时光啊。 如果能有选择~,谁又不想好好的活着,而愿意被这狗日的活活烧死啊。 关键是这几年,大金在与李元庆的辽南锋锐交锋中,只要是放下武器投降的大金勇士,哪怕是真奴呢,却已经不会再遭遇到天启中年以前那般,战死也是死,投降也是死。 尤其是进入了明人的崇祯年以来,但凡是投降长生营和辽南的勇士,基本都能保障自己的性命安全。 甚至,如果在明军的劳改营地中表现的好,还可以与家人进行书信往来,甚至得到特赦。 武纳格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而萨哈廉这边,他不过才二十七岁,上有老,下有小,妻妾娇美,孩子可爱,若不到万不得已,他又怎会选择与这些卑贱的汉人女奴同归于尽? 这完全就得不偿失、完全不对等啊! 这些娇滴滴、柔软可欺的汉人美女的确是好,但~,一把火过去,还不是一堆红粉骷髅? 难不成,他萨哈廉还能把这些享受带回到阴曹地府…… 这时,外面有李元庆麾下嗓门大的亲兵大呼道:“萨哈廉,你听着!我家大帅又令!我数一百个数,若是你再不投降,可就不要怪弟兄们翻脸无情了!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就像是秒表一般,刹那间,这数数的亲兵已经数到了八十几,萨哈廉手脚都开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啊! 只是……若是他不死……爱新觉罗家的威望,又如何得以保全? “七十八,七十七……” 但外面这破锣嗓子,简直比发了情的乌鸦还要令人呱燥,萨哈廉简直恨不得即刻冲出去,割了他的舌头,让时间静止下来。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萨哈廉心中简直纷乱如麻。 尤其是身边这些奴才,一个个简直仿似死了爹娘一般的神情,萨哈廉已经明白,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但他萨哈廉显然绝不是常人。 片刻,他眼神忽然一冷,一把扯住身边一个心腹奴才,低低耳语几句。 “呃…这……” 这心腹奴才瞳孔猛然放大,几乎要被吓尿了,片刻,忙道:“爷,这,这怎的能行啊?这……” “少他娘的跟爷废话!要是你想死,就出去送死!要是不想死,就快照爷我说的做!” 萨哈廉说着,站起身来,高高举起了双手,片刻,却又将双手垂到了背后。 “三十七,三十六……” 外面已经数到三十几,眼见这奴才还没有动作,萨哈廉不由大怒:“狗日的,还不快动手!若是用爷自己的性命,换你们这些狗奴才的平安!爷这条命就值了!” “爷!” “爷啊……” 身边奴才登时也都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 “动手!动手!” 萨哈廉像是狮子一般,低声咆哮。 “喳。” 身边奴才再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来,小心捆住了萨哈廉放在背后的双手,这心腹奴才急急对外面大呼道:“李元庆,李军门,您千万不要乱来啊!我们投降!我们都投降!求您绕过奴才们一条性命啊!奴才们已经将萨哈廉这狗杂碎绑了!马上开府门啊!” ………… 正文 第1237章 元庆,你当哥哥是打桩机啊… ~~~~~~ 片刻,府门被人用力打开,十几个奴才簇拥着被缚住双手的萨哈廉,手中兵器高高举过头顶,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府门的台阶上。 李元庆此时虽是穿着夜行迷彩衣,但这心腹奴才却是一眼就认出李元庆来。 因为周围明军如山峦般的众星捧月,加之李元庆高大的身材,那几乎就是风向标啊。 这心腹奴才忙快步奔下了台阶,‘扑通’一声,隔着几十步,‘砰砰砰’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都被地面的沙石咯出血来,忙道:“李帅,李帅,爷,爷啊!奴才等迷途知返,已经将萨哈廉这狗奴才绑了!求主子爷绕过奴才们一条小命儿啊。” 他身后一众奴才们登时也反应过来,忙‘哗啦啦’跪倒一地,“主子爷饶命,主子爷饶命啊。” “这……” “这些狗鞑子……” 明军这边登时有些无语。 这形势变化的也有点太快了吧…… 刚才还剑拔弩张呢,但此时,这些狗鞑子却是认怂了…… 陈忠也有些目瞪口呆,半晌,迟迟回不过神来。 李元庆身边,杨磊、顺子、金回子、孔有德诸将,以及李元庆的近身亲兵们,此时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牢牢的拱卫着李元庆,在李元庆身前,形成了一道人肉城墙,生怕狗鞑子耍诈。 “元庆,这事情,小心些。说不定萨哈廉这狗杂碎又在耍阴招。” 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忙低声对李元庆道。 他之前就是因为太冒失,被萨哈廉麾下的神射手偷袭了,若不是他反应快,萨哈廉这边的奴才又还有些‘道义’,怕小命儿都要交代掉。 李元庆点了点头,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些狗鞑子喊他‘主子爷’,其实……其实也不算错。 因为他李元庆……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后金的驸马。 尤其是聪古伦的身份极为高贵,是老奴的嫡出血脉,再加之李元庆本身的地位,按照此时女真和蒙古混杂融合后的规矩,李元庆也算是最高等的‘金刀驸马’了! 这些狗鞑子们抓住了这一点,倒也的确是用心了。 政治这种东西……其实本来就充满了敌我纷杂的纠缠、又晦暗无比的深奥、生涩。 尤其是豪门权贵,他们的鸡蛋,不可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 这就像是历史上的祖家。 祖大寿虽是辽西的一面‘老旗’,但祖家却是有不少的子侄,甚至是嫡系子侄,一直在后金军中效命。 包括吴三桂,也一直与后金军暗通款曲。 至于松山之后,朝中的阁老名门们,与李自成这边的猫腻,那就更不用提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趋吉避凶,本就是人最本能的一种本能。 事已至此,以李元庆的身份和阅历,早就过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年纪,若能早些顺畅的结束乱局,又何苦自命清高、非要自己在自己前方的道路上制造麻烦? 李二有句话说的其实非常透彻了:“历史是面镜子啊。” 西楚霸王项羽勇不勇?猛不猛? 坐拥以江东为根基的数十万锋锐,到头来,却为何被泥腿子刘邦给打趴下? 包括后世的我军,为何能在后来的战事中,将美式制式装备加身的诸多国军王牌军打趴下,甚至简直犹如摧古拉朽一般? 哪怕在后世,总是习惯一板一眼的人,或许可以在某一个小领域,做到巅峰,做到极致,却是绝不可能在大局上玩的顺溜。 其实,这东西……无他。 一句话便可解释:“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要善于创造机会,更要善于把握机会,但~~,要更上一个层面~~,却要同样善于给别人创造机会,并帮助别人把握机会。 正如大名鼎鼎的澳门何生那句话,“大家好,那才是真的好嘛……” 不过,在此时,依照李元庆对后金规制的了解,若是没有萨哈廉的允许,这些奴才们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那是绝无可能的。 后金的‘奴隶制度’的确是落后,但却未必就没有比大明先进的地方。 这些奴才们多半是真奴,剩下的便是汉军旗和蒙古人,也皆是既得利益阶层,个个都拖家带口,怕是不止一个老婆孩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若是这种事情,万一走漏出一点风声,那~,对于他们而言,老婆孩子、财产土地,只能成为别人的玩物和奴隶了。 “呵呵。都起来吧。既然你们明是非、知清理,爷我自然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都起来,把衣服脱光了,手举到头顶!” 李元庆说着,却是看向了萨哈廉的眼睛。 萨哈廉与李元庆的目光对视了也就一秒,忙有些惊慌失措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仿似……仿似要直接穿透他的内心啊。 不过,李元庆的眼神里,却仿似还有那么……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玩味…… 这也让萨哈廉的心中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或许~,事情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啊…… 这时,数百名长枪兵、鸟铳兵,已经这些鞑子奴才团团围起来,明晃晃的长枪头、黑洞洞的铳口,径自对准了他们。 这些鞑子奴才也不敢怠慢,纷纷丢下武器,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此时天气虽冷,但一时半会儿,总是冻不死人的,已经到了这般,他们又哪还有什么选择呢? 片刻,等这些鞑子奴才都脱掉了衣服,儿郎们已经将他们推到了两边,有李元庆的亲兵冲上前去,直接脱光了萨哈廉的衣服,将赤条条的萨哈廉像是拎小鸡一般,拎到了李元庆的面前。 萨哈廉此时再也无法故作矜持了,忙哆哆嗦嗦的跪倒在李元庆的脚下,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奴才萨哈廉,见过,见过姑……” 他后面那个‘父’字还没有说出来,却已经被李元庆一个颇为凛冽的眼神制止了。 萨哈廉片刻便反应过来,忙又道:“见过李帅。李帅,奴才知错了啊。恳请你大仁大义、大慈大悲,绕过奴才一条狗命吧……” 李元庆蹲下身来,笑着拍了拍萨哈廉的脸颊,“卿本良人,奈何为贼?” “呃……” 萨哈廉登时不由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庆却是笑着站起身来,“给他披上一条毯子。带回县衙叙话。孔有德,郇猛!” “卑职在!” 孔有德和郇猛赶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 “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严防死守,等待大军主力进城!” “是!” 李元庆又笑着对一旁的陈忠道:“走,大哥。咱们去县衙喝杯酒、暖和一会儿。好好检查下你的伤势。” 大局已定,陈忠原本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此时也完全放松下来,笑道:“元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狗日的,伤口还真是疼啊。” 一旁,萨哈廉的小脸儿上却登时一片晦气。 他他娘的干嘛非要不知死活,给陈忠来上这一箭呢…… ………… 此次突袭,李元庆携带的兵力虽是不多,只有三千人,但此时,明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形势,北门、西门、东门的李三生和陈长亮两部已经进了城,顺子又亲自回去调遣大军主力,平谷城在事实上已经完全被李元庆吃进了腹中。 县衙这边早已经被肃清干净,李元庆亲自为陈忠检查了伤口,清洗过后、重新上好了金疮药,又缠好了绷带,包扎结实,这才放下心来。 李元庆简直像是女护兵一般仔细,搞的陈忠都有些无语了,“元庆,区区小伤而已,你看,你非要搞的这么郑重……” 李元庆却是狠狠的瞪了陈忠一眼,“大哥,以后,你若再敢这般轻易冲进战阵腹地,可不要怪兄弟我不讲情面!我非关你三个月禁闭,丢给你一百个女人!” “………” 陈忠不由无语,忍不住对李元庆翻了个白眼,“元庆,你,你这也太狠了吧……你当哥哥我是打桩机啊……哥哥这小身板,哪能经得起这折腾……” 陈忠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几声,神色却是郑重了不少,孩子般嘿嘿笑道:“元庆,你放心便是。有了这次教训,哥哥我以后可绝不敢这般贸然了。咱们弟兄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你还有这么多事儿等着我帮忙,我又怎能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儿呢?” 李元庆对陈忠这脾气也有些无语,沉声道:“大哥。我发誓,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想看到你再受伤。” 陈忠不敢再纠结这个话题,忙嘿嘿笑道:“元庆,我去那边歇会儿,顺便看看羊腿烤好了没。萨哈廉这厮不简单,你好好跟他聊聊。等下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看到陈忠拔腿就当了‘逃兵’,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他这个大哥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一上来简直跟孩子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这般……兄弟两人又怎可能走到今天?还依然尽善尽美…… 坐在宽大舒适的主座上,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平稳了一下心神,摆手对门外侍立的杨磊道:“把萨哈廉带进来!” “是!” ………… 正文 第1238章 元庆第二! ~~~~~~ “奴才萨哈廉,见过……见过李帅。” 当身上的毛刺儿被剥开,此时,萨哈廉简直比狗还要温顺,额头贴地,屁股朝天,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脚下。 他本想称呼李元庆为‘姑父’、拉近下双方间关系的,但纠结片刻,他还是做出了一个最稳妥的选择,并没有贸然,颤颤巍巍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李元庆手中的烟蒂已经燃出了不少的烟灰,但李元庆却仿似走神了,英挺的脸孔被遮掩在淡淡缥缈的烟雾之后,并未有任何动作。 一分钟,两分钟…… 很快,五分钟已经过去,但李元庆这边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萨哈廉额头上的冷汗,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帘,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开来。 此时时间虽并不是太长,但萨哈廉的双腿却已经有些跪不稳了,整个身体几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就像是骨头软了,怕是稍稍一阵小风儿,便能将他刮倒。 但李元庆不说话,萨哈廉又怎敢说话? 只能是拼死强撑着,继续忍耐等待,等待着眼前这个简直仿似山岳般巍峨深沉的男人的审判。 这时,李元庆忽然动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手里只剩下一点点尾巴的雪茄,狠狠将烟头按死在旁边的茶盏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萨哈廉的小心肝登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说不出艰难吃力的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的鞋面。 半晌,李元庆似是有些疲惫般的缓缓道:“萨哈廉,我想知道,此事,你怎么跟我解释?” “李帅,李帅,都怪奴才让猪油蒙了心、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傻事儿啊。李帅,李帅,恳请您看在小姑姑的份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绕过奴才这条狗命吧!李帅……” 本来,在进来这极为熟悉的客堂之前,萨哈廉心里已经准备了多种预案,准备用他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元庆,再跟李元庆谈条件。 毕竟,他萨哈廉可是血统纯正的后金王族,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他有李元庆需要的东西,李元庆总不会真的一刀将他杀了。 但此时,李元庆简直仿似地狱一般的深沉,看似平稳内敛,实则却是仿似遮天的迷雾一般的威势,着实是给了萨哈廉极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李元庆颇有些惜字如金,萨哈廉哪还敢再耍滑头? 就生怕一言不合,李元庆真的将他剁碎了喂狗啊。 李元庆默默的看着萨哈廉,英挺的脸孔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淡淡道:“萨哈廉,你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很讨厌跟聪明人废话。想在我这里活命,可以。但~,你得先拿出你的本钱来。” 萨哈廉一时简直汗如雨下。 他虽是已经无数次想象过,在这间他已经住了十几天的客堂内,究竟会与李元庆有怎样的对话,但他却是做梦也没想到,他所有的想象,所有的筹谋,在真正面对李元庆的时候,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已至此,萨哈廉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爱新觉罗家的荣耀啊。 荣耀能当饭吃么? 荣耀能比他的小命儿更珍贵么? 忙道:“李帅,平谷城此时是大金的核心中转站,大金的各方面物资、人丁,都是经过平谷城,再转向遵化、喜峰口方向。只要李帅能绕过奴才的小命儿,奴才,奴才愿意为李帅将大金的所有物资、人丁,都吸引到平谷城来。” “呵呵。”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片刻,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萨哈廉,你让我很失望!很失望啊!来人,将萨哈廉这狗杂碎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是!” 片刻,厅内五六名虎狼般的亲兵,大步冲进来,拉起他便要往外拖。 萨哈廉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刚才话里的纰漏了,忙拼命挣扎着呼喊道:“李帅,李帅,奴才昏了头。奴才说错了话。李帅,奴才有大金此次入关的详细军力,只要李帅肯绕过奴才的性命,奴才愿全部献给李帅啊。李帅……” 李元庆大步站起身来,对几个亲兵摆了摆手,大步走到了萨哈廉身前。 萨哈廉此时已经像是淋了雨一般,忙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脚,“李帅,从今之后,奴才萨哈廉,就是您最忠心的奴才。不论您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必定尽心竭力,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啊!” 李元庆笑着蹲下身来,一把扯住了萨哈廉的金钱鼠辫,猛的往后一拽。 “哎哟。” 萨哈廉吃痛一声,本能的被带着抬起头,正面面对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笑了笑:“萨哈廉,你小子,比泥鳅还滑溜啊。不过,看在小伦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你阉了,送到京师伺候皇上。二,把你阉了,留在长生岛。” 说着,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萨哈廉的脸颊,“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半个时辰之后,把结果告诉我。带走。” “是!” 几个亲兵像是拖死狗一般,拖着萨哈廉便往外走。 直到快要到门口,萨哈廉这才反应过来,忙拼命挣扎着大呼:“李帅,您不能这么对我,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对您有大用,我对您有大用啊……” 可惜。 他这点力气,又怎的可能是如狼似虎般的亲兵们的对手,很快,他的声音便渐行渐远。 片刻,陈忠嘿嘿笑着从一旁的侧门里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只肥硕的烤羊腿,“元庆,瞧。怎么样?还成吧。这可是我亲自烤的。对了,萨哈廉这小子没给你找麻烦吧?” 李元庆一笑:“大哥,刚才是谁在门外面偷听来着?” “呃……” 陈忠老脸不由一红,片刻,却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元庆,萨哈廉这厮,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又是后金王族,可绝不能留在长生岛啊。依我看,把他那活儿割干净,给皇上送宫里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元庆笑了笑,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大哥。此事,还不着急。我想~~,咱们在平谷这边休整几天。” “呃?” 陈忠登时一惊,万万没想到,顺利拿下了平谷城,李元庆却又会突然改变计划,忙道:“元庆,这,这事情不好吧?咱们本来便是进京勤王,此时离京师还有几百里地,这……朝廷万一追究下来,咱们不好交代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刚才一直在想,咱们此时急急赶去京师,袁蛮子那边,又该怎么办?再者~,咱们已经有了平谷城,你又受伤了……” 陈忠便是再愚钝,此时,却也抓住了李元庆主线,忙压低了声音道:“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大步走回到主座上坐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大哥,有时候,咱们不能只为自己想,也得为弟兄们,多想一想啊……” ………… 京师,东直门营地。 天色刚刚放亮,吴三桂这边便已经收拾立整。 昨日下午,不出意外,关宁主力又被狗鞑子杀的惨败。 他的老爹吴襄虽是拼尽了全力,精锐家丁尽出,想要拼死搏些战功出来,却不防~,整个大势已经失控,各人各部都只顾着逃命了,吴襄便是有心杀敌,却根本无力回天,不但主力溃败不说,家丁甚至都损失了几十人。 这让吴三桂稍稍升起的对未来的一丝期待,一下子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若事情真的如他所料,他这边问题倒不是太大,可老爹吴襄那边就…… 若是在他吴三桂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看着老爹出事……这~~,他吴三桂还有何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 要知道,按照大明的惯例,文臣最多不过下狱,要掉脑袋的直接责任人,首选武将们这些泥腿子啊。 尤其是……若舅父祖大寿这边万一真的要……要造反,那他们吴家可真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前想后,吴三桂决定跟满桂摊牌。 已经是这般事态,已经由不得他再犹豫了! 哪怕他吴三桂豁出去、拼着自己的前程不要了,却也必须要在这泥汤子之中,把父亲拉出来。 吴三桂大步来到满桂这边,直接跟满桂表述了他想‘抗命’,前往南线战场,支援父亲吴襄的战事时,满桂却是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他。 “长伯,此事,你其实未必就要去南线。只要你能把握住这边,多搞些鞑子首级,分给你父亲一些,不也成?” 看着满桂有些缥缈,却又有几分真诚的眼神,吴三桂瞬时也反应过来,满桂这话,可是到家了啊。 这些时日,他的努力,终究并没有白费,他已经赢得了满桂的认可。 但片刻,吴三桂却苦笑着摇头道:“满叔,您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不过,您又不是不知道,南线战事,简直……简直是不堪入目啊。小侄想拼一拼!小侄也想好好看看,这些狗鞑子,战力究竟有几何!” 满桂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沉吟半晌,这才笑道:“长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好事儿。但关键,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掂量清楚分量那。” 吴三桂忽然用力跪倒在满桂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满叔的恩义,小侄铭记于心。可是,父亲前程叵测,小侄唯有拼死一搏了!” 满桂忽然笑起来,用力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既然长伯你如此坚持,我老满也不再劝了。年轻人,好好干吧!这边的功绩,叔我依然给你留着!” “满叔?” 吴三桂一时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满桂。 满桂一笑,“长伯,元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风险越大,机会却也同样越大。” “呃……” 吴三桂忽然也反应过来,忙重重对满桂磕了几个头,“满叔,小侄告退了。若此行小侄侥幸还活着,必大摆筵席,与满叔不醉不归!” 看着吴三桂步步生风的快速离去,满桂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小子,他真的能成为元庆第二么? 离开了满桂的营地,吴家的近两千家丁已经集结完毕,一个心腹家丁千总,忙快步过来跟吴三桂汇报道:“少爷,都已经收拾妥当。”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脑海中却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风险越大,机会却同样也越大! 尤其是皇上那边…… 仿似一根线,一下子脑海中诸多散乱的点,一下子串联起来,吴三桂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李元庆为何这般猖狂?简直蔑视天下? 无怪乎就是因为他有着常人难以拥有的强势力量和显赫战功罢了! 只要他吴三桂能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又何愁他们吴家,没有出头之日…… 片刻,吴三桂又恢复了斗志昂扬,冷冽道:“通令全军,出发!” “是!” ………… 正文 第1239章 兵不在多而贵在精! ~~~~~~ 广渠门外,关宁军主力战阵。 已经过了辰时,马上就要进入战时了,各部都在频繁而又噪杂的调动着。 自他们抵达京师城下,鏖战已经进入第六天了,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却无一胜绩,简直兵败如山倒…… 东南方向不远处,今日的后金军明显比往日来的更早些,他们不断奔跑的战马,张狂的口哨呼叫,即便隔着几里远,却依然可以很清晰的传到关宁军的营地这边。 这让关宁军不论是将官们还是士兵们,都显得紧张又局促,很是不安,便是战马,也有些止不住的啸叫,比平日里暴躁了不少。 打仗~,总是要死人啊…… 今天,若万一被调到哪个倒霉的差事,那…… 关宁中军右翼吴襄部战阵。 吴襄原本白胖又精神、充满了油光的胖脸上,此时却有些说不出的憔悴和疲累。 他的眼眶已经深深往下窝下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便是平日里一直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胡须,在此时,也早已经走了形,弯弯绕绕的不成模样,怕是早上连脸都没洗。 军心已经散落成这般模样,可~,可中军那位爷,却依然我行我素,按照他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规划来调动部署兵力。 他难道不知道将士们都已经很疲惫了么? 若再这般继续下去…… 吴襄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好在,宝贝儿子吴三桂一直在北线东直门外,跟满桂一起,此时又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这也成了吴襄最后的慰藉。 只要能保住他的宝贝儿子,他这把老骨头,在这边死磕着也就完了。 但吴襄正要派人去请示中军,他这边今日到底是个什么行程,却不防,身后忽然有家丁急急来报,“帅爷,少爷,少爷率主力过来了。” “什么?” 吴襄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下去的心绪,登时就像是火山喷发般的爆裂了,“他想干什么?他不想活了啊!人在哪里?” 吴襄像是头发了狂的狮子一般咆哮。 这家丁统领吓的扑通跪倒在地上,忙道:“帅爷,少爷是从后面护城河方向绕过来,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 吴襄此时简直恨不得拔刀砍了这个狗家丁,却正见宝贝儿子吴三桂一身银甲,快马朝这边奔过来。 “爹,何事这般生气?” 吴三桂潇洒的翻身下马,恭敬跪倒在了吴襄面前。 吴襄此时哪里还能顾及其他太多,帮摆手将身边家丁打发了,一把拉起吴三桂来,低声怒斥道:“长伯,你,你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了,啊?你还要到这边来?你,你这是抗命啊……你要把爹气死不成啊。” 吴三桂却是嘿嘿一笑,贴着父亲吴襄的耳边低低解释了几句。 吴襄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片刻,这才回过神来,“长伯,你,你是跟满桂请战?” 吴三桂一笑,“爹,满帅贵为山海关总兵官,得知南线战事危机,特令孩儿过来增援。” 吴襄此时也有些摸到了宝贝儿子的用意,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低声道:“长伯,你,你真是要把爹气死啊……” 吴三桂低声道:“爹。这般形势,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呃?” 吴襄一愣,却也有些被宝贝儿子淡定自若的气势感染,“长伯,你是说……” 这时,中军却是响起了激昂的擂鼓声,这是各军出战的讯号。 吴三桂忙低声道:“爹,咱们等下再说,先招呼好将士们,准备跟狗鞑子好好干一场那!” ………… 此时,在广渠门外东南四五里之外,皇太极也在身边十几个嫡系牛录的护卫下,来到这边观战。 后金军此时在广渠门到左安门一线,可谓是主力云集。 阿巴泰部、谭拜部、多尔衮部、多铎部、李永芳部,包括从保定刚刚返回来的豪格部,以及从东线返回来的硕托部,上百个牛录的精锐,都聚集在了这边,在人数上,几乎已经与对面的关宁军主力平齐。 皇太极的王旗大纛已经竖起来,前方,这些鞑子哨探、散勇们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大汗已经来到了一线观战,自然也格外的兴奋,更格外的卖力,想要在他们的大汗面前好好表现。 反观关宁军主力这边,人数虽然不少,战阵也算有序,但~~,便是不懂战事的人也能看出来,关宁军艳红色的庞大战阵,此时就像是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一般,动作迟缓,毫无精神,仿似已经病入膏肓。 袁督师今日的用兵与昨日又有了不少的差别。 昨日吴襄本是中军右翼,今日却是被调到了左翼。 左辅部主力,昨日本是压后,今日却是被调到了正前。刘兴治和蓟镇的残军,也一改往日被压在后面,全都被调到了前军。 祖大寿他们祖家的中坚势力,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中军了。 此时,明军激昂的擂鼓声虽是不停,但诸多将士们的脚步,明显没有跟上鼓点的节奏,行动有些缓慢。 中军左翼,与吴襄等身边一众人的疲惫不堪不同,吴三桂此时却是精神抖擞,非常的振奋,低声对身边的父亲吴襄道:“爹,看模样,今日个,袁蛮子是要出死力,跟狗鞑子罡一波了。” 吴襄却不由苦笑:“罡?怎么罡?前几日鞑子主力未曾云集的时候,他狗日的袁蛮子不把握机会。此时,鞑子主力阵型稳固,又如何去罡?怕是又要白白葬送将士们的性命啊。” 吴三桂一笑:“爹,放心吧。袁督师不会这么傻的。咱们只要耐心等待,总是会有机会的。” 看着宝贝儿子淡定自若,吴襄当然也明白宝贝儿子的心思,若不是为了他,他又何苦来趟这趟浑水? 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若等下真有机会,必定要保着宝贝儿子拿下些功绩来! 双方对峙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了各自的战区,后金军这边率先对明军发动了冲击。 此时,明军虽是结阵前行,但已经出了营地工事半里多,基本上已经等同于跟后金军主力野战了。 在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各部大小主子的怪叫口哨中,数部后金军精骑,山呼海啸般朝着关宁军战阵冲杀过来。 关宁军这边虽然颓,但样子功夫还是不含糊的,一杆杆鸟铳,各种火器,都已经对准了前方的狗鞑子,就等着他们进入射程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正面战场战事之时,广渠门城头上,一个不起眼的把总驻地,一个一身京营士兵打扮的少年人,两只小拳头也紧紧握起来,指甲都陷入到了肉里。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隐藏的不伦不类的老太监,和一个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头。 正是崇祯皇帝、王承恩和孙承宗一行人。 孙承宗是昨夜刚刚进的城。 从固安到京师,不过短短百多里地,他却是用了三天多的时间,甚至,还付出了几个子侄伤亡的代价。 但此时,能站在这里,陪伴在天子身边,这老头儿却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内心里也在不住的呐喊,希望眼前他亲手缔造的这支边军精锐,能够发挥出他们真正的水平来,击溃这些狗鞑子,打出大明、打出他们关宁的荣耀来! 一旁,王承恩的面色却有些说不出的缥缈,战事已经开始了,他却在盯着关宁中军的那杆帅旗。 “砰砰砰。” 随着激烈的鸟铳嘀鸣,各式火器连绵开火,新一天的战事,正式拉开了帷幕。 随着前方的后金军骑兵冲杀进明军战阵,两翼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关宁铁骑,也迅速从两翼冲杀出来,想断了这些鞑子的后路。 但明军的战略意图虽不算错,可不论是单兵素养,还是团队协作能力,显然无法与后金军相提并论。 明明是可以迅速抢得先机的战局,却是很快便陷入了苦战,苦苦挣扎。 中军左翼。 吴三桂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时至此时,虽然他的战阵经验已经算是很丰富,但在这般状态,他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照这般发展下去,前方的杂役兵们明显撑不住了,届时,一旦他们溃散,明军这边再想组织起进攻、跟狗鞑子罡正面,已经是不可能了。 片刻,吴三桂一咬牙,沉声对身边的吴襄道:“爹,您驻守中军,孩儿带咱们的精锐家丁上去冲一波。怕过了此时,咱们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长伯,你……” 吴襄刚要说话,却发现吴三桂已经纵马上前,纠结亲兵集结了。 “哎!” 吴襄重重叹息一声,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在心底里,乞求着佛爷保佑,保佑他的宝贝儿子,保佑他们吴家。 有着之前胜利的经验,吴三桂非常明白,越是这般乱局,兵力反倒是越不能多。 兵不在多而贵在精! 否则,顺势还好,一旦逆势,这就像是大窟窿,有多少兵,怕都得填进去。 吴三桂此时只带了五百亲卫家丁,各个都是好手,快步从左翼背后腹地,冲起速度来,直接杀入了战阵正中。 更为关键的是,他这五百家丁,在此时整个大战场上,并不是太显眼,不会让各方面感觉到不快,他也有从容的余地来交差。 “死!” 就像是一颗用力被抛出去的石子,丢进了有些纷杂的池塘内,溅起的水花虽不大,但却非常有力。 吴三桂这五百家丁,就像是一阵小旋风,骤然在战阵中掀起了一抹犀利的风潮。 “弟兄们,顶上去!冲垮他们!” 吴三桂马槊飞舞,随手挑落一个正蓝旗的汉军旗奴才,用力拉着马缰,大声喝令着身边家丁向前。 他身边的家丁们自也明白,今日出战,就是为了取首级而来。 吃谁的饭,就给谁卖命。 少爷都如此勇武,谁又敢怠慢? 纷纷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本事,疯狂冲阵。 很快,他们便在战阵中冲杀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直接冲向中间腹地。 东南几里外,皇太极很快便发现了战场中的这个小波动,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对身边的范文程道:“这是何人?明军中也有如此骁勇之人?” 范文程忙瞪着眼睛小心观察,但毕竟隔的太远了,人的目力有限,范文程一时也看不清前方究竟是谁。 忙道:“大汗,应该不是什么大将,看这模样,他们也就五六百人而已。” ………… 正文 第1240章 来自李元庆的强心剂! ~~~~~~ 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很快也发现了吴三桂这五百精兵,不由精神一振,忙道:“大伴,这是何人?” 王承恩也没想到这像是老太太的臭裹脚布一般的战事,此时竟然出现了这一幕亮点,忙擦亮了眼睛,查看前方, 但战事实在是有些太纷杂了,王承恩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忙问一旁的孙承宗道:“阁老,这,这是何人?” 孙承宗此时也有些秀逗了。 之前这一会儿的战事,又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好在,这一抹小股兵力的亮色,一下子让他也提起精神来。 忙道:“王公,老臣此时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必定是关宁的新锐无疑啊。” “关宁新锐?” 王承恩一愣,忙道:“难不成是那吴三桂?” 一听是吴三桂,崇祯皇帝不由大喜,手心里都攥出汗水来,但有了袁督师这个大坑,崇祯皇帝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他自是不会再轻易的发话,忙全神贯注的聚集到了前方的战事中。 对面几里外,皇太极身边,范文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大汗,您多虑了。进来容易出去难啊。这股明军,必定得长点记性了。” 皇太极不由也是摇头失笑。 他本以为,这一小股明军真能给他提提精神,让他有点兴奋度呢,却不料,不过只是昙花一现那。 此时,后金军前军阵中,意气风发的豪格也一下子发现了这股亮点,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脱光衣服的美女,不由哈哈大笑:“去,去把这明狗子将官的脑袋给爷拧下来!把他们这股精神头给爷狠狠的压下去!” “喳。”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登时,又有两个牛录的精锐,快速朝着吴三桂的方向狂奔过去。 这边,谭拜者也发现了这边出跳的吴三桂。 他跟豪格基本是一个路数,就是必须把明军的出挑者,打断骨头、敲断脊髓。 必须要让这些明狗子们害怕,让他们再也提不起精神气来。 “招呼勇士们,把这部明狗子给爷活捉过来!” “喳。” 战场风云突变。 吴三桂这时也体会到了,为何老人、前辈总是对他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先不说周边这几股直奔他杀过来的鞑子了,单单是进入战场腹地之后,他已经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到处都是人。 简直仿似杀不尽、除不绝。 而且,这些狗鞑子的战力非常惊人,哪怕是寻常的杂役兵,却也要消耗他的亲随家丁们不少力气。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泥潭啊。 吴三桂不由也后悔万分,干什么要这么冒失呢? 这种不对等的冲阵,简直就是送死啊! 好在~,他麾下皆是精锐,战马也皆是良马,又刚刚冲杀入战阵,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忙大呼着招呼身边家丁:“弟兄们,快!快朝北面突围!” 这些家丁怎敢怠慢?纷纷调转了马头,将吴三桂护卫在正中,急急朝北面突围。 明军红色战阵中的一抹亮点,又迅速被抹灭了。 广渠门城头上,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崇祯皇帝,此时,脸色却已经有些止不住的发青起来。 这就是他大明的勇士啊,却…… 王承恩也是眉头紧皱,阴郁的老脸上,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孙承宗也有些木讷了,这脸打的…… 饶是他这张老脸已经久经风浪了,却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啊。 关宁这边怎的,怎的…… 吴三桂部迅速溃逃,袁督师又舍不得把中军祖大寿的精锐顶上去,很快,战场局面又开始重复起了之前的一幕。 明军简直兵败如山倒,简直就被后金军追着杀猪宰羊一般,疯狂的收割着。 “哼!好兵!好将!好人那!” 崇祯皇帝此时又怎还能看下去?用力一甩衣袖,大步朝城头下奔去。 王承恩意味深长的看了孙承宗一眼,有些吃力的摇头道:“阁老,国事艰难那。” “呃……” 孙承宗刚要说些什么,却见王承恩已经跟着崇祯皇帝身后,快步离去。 “哎!” 孙承宗不由用力叹息一声,也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幕,颤颤巍巍的跟在了王承恩身后。 回宫之后,养心殿内,便是王承恩都被崇祯皇帝赶走,只听得殿内‘噼里啪啦’的乱响,不知道又有多少宫里的宝贝,成为了替罪的羔羊。 御座上,崇祯皇帝血红着眼睛,“袁崇焕那袁崇焕,朕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若是明天……那,你也不要怪朕对不起你了!” ………… 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 到了申时初刻,原本纷杂的战场已经平息下来。 明军的营地毕竟就在身后,工事延绵密布,后金军也不敢再这般时候贸然冲阵,毕竟,一旦近距离,明军的火器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襄吴三桂父子此时也回到了己方的营地内。 吴三桂在今日冲阵时,受到了两支箭伤,还在他身上有精甲护卫,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破了点皮,皮肉伤而已,没有大碍。 但有了今日的挫折,便是吴三桂的精气神仿似也一下子被抽空了。 爷俩对坐在大帐内,空气仿似都已经停止了流动,简直悲伤的有些可怕。 良久,吴襄低声道:“长伯,你,你也不要太过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就算是李元庆,未必就没有失败的时候啊。” 吴三桂微微苦笑:“爹,您不必再劝孩儿。孩儿还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孩儿再想,若,若是李元庆在此,他究竟会如此应对此事?他难道也会放任这般失败吗?” “李元庆……” 吴襄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一时竟然无言。 对啊。 若是李元庆在此,这事情…… “长伯,不要想那么多了。今日败了,明日再战便是。好在今日咱们的家丁伤亡不大。咱们明日依然还有机会。” 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爹,孩儿今日虽败,却是看明白。若是正面力敌,咱们实在太吃亏。此事,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先下手为强才成啊……” ………… 夜色已经深了,窸窸窣窣的北风肆虐着席卷而过,发出鬼呼般的风声。 关宁军营地早已经一片死寂,多日征战的疲惫,所有将士们,都已经是疲惫不堪,早早便躺下休息。 便是对面一直在疯狂庆祝的后金军营地,此时也已经安静下来,这些狗鞑子毕竟也要睡觉,也要养精神。 皇太极的大营内,皇太极此时也已经放下了兵书,躺在了宽大舒适的行军床上。 这几天接连的试探,让皇太极更为明了,明军的战力,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的多。 只要他再稍稍用点力,这事情…… 想着,皇太极的大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美妙的笑意,但他刚要畅想未来,这时,门外值守的小太监却是急急禀报道:“大汗,平谷……平谷急报。” “平谷?” 皇太极的脸色登时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肥胖的身躯登时一下子比猴子还灵敏,径直坐了起来。 “快拿进来!” “喳!” 小太监简直已经带上了哭腔,却只得小心将战报递到了里面,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片刻,华贵的王帐内忽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咆哮:“李元庆,总有一天,吾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那!” 而此时,北面安定门之外,有十几骑明显非常彪悍的骑兵,快速来到了城下。 他们人人都是人强体壮,彪悍异常,虽只有十几人,却有百多匹马。 “李元庆李帅平谷大捷!快放吊篮!” “呃?” 城上值守的京营士兵们本来快睡着,但一听这消息,却一下子被吓醒了?忙%%道:“你们,你们可有文书令牌?” 这长生营的把总掏出令牌,用弩机准确的将令牌射到了城墙上,低声呼道:“请京营兄弟查阅。皇上怕要等不及了!” “啊?” 这京营士兵一看令牌是真,哪还敢怠慢?忙道:“兄弟稍等。卑职马上喊千总大人过来!” 养心殿内,已经过了子时,但崇祯皇帝却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国事至此,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呢? 若非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他怕是现在就要将袁督师去皮抽筋了! 这袁蛮子,竟然敢负他、竟然敢负他啊! 便是将其凌迟处死,又怎能解心头之恨那? 这时,殿外却忽然传来小太监嘶哑却又无比兴奋的呼喊:“大捷!大捷!大捷啊!李帅平谷大捷!李帅平谷大捷啊!生俘鞑子主力两千余人那!” “啊?快,快去禀报皇上啊!” “皇上,大捷!大捷啊!” 夜晚寂静的大殿外,却一下子炸开了锅,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崇祯皇帝原本疲惫的精神,登时也一下子振奋起来。 对啊! 李元庆!他怎么把李元庆给忘了啊?李元庆又怎会让他失望?李元庆什么时候又让他失望过? “皇上,大捷,大捷啊!” 这时,小太监却是已经冲到了殿内,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崇祯皇帝身边,将手中报捷文书急急递到了崇祯皇帝手里。 崇祯皇帝心中虽是也兴奋至极,却是止不住踢了这小太监一脚:“慌什么?成何体统?” “呃?皇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崇祯皇帝此时已经飞速的阅览开战报,片刻,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再也无法遮掩住。 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痛快,痛快,痛快啊!李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你这小太监,今日也算是有功了。朕不跟你计较。嗯。你今日也辛劳了,朕便赏你十两金子吧。” “啊?” 这小太监简直要被这冰火两重天烧晕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拼命磕头:“谢皇上赏赐。谢皇上赏赐……” ………… 正文 第1241章 连锁反应! 昨天被老婆骂死了..一夜无家可归...跪求订阅支持.安慰..tt.. ~~~~~~ 李元庆在平谷大捷的消息,就像是风一样,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京师全城。 这就像是在一片漫无边际、几乎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无边干旱里,骤然下起了一阵温润有声、简直滋人心田、沁人心脾的袅袅春雨,一下子将京师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死城’,重新又点燃了生机。 自昨夜这消息从宫里传出来之后,诸多权贵们连夜奔走相告,而很快,这消息又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民间。 一大清早的前门大街。 “这位爷,李帅平谷大捷,正在赶赴京师,这战乱马上就要结束了。老汉这包子十文一个,您来几个尝尝吧?” “什么?李帅在平谷大捷?这战乱快要结束了?” “是啊。这位爷,老汉怎敢骗您那。这消息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现在,已经在京师传开了啊。” “啊?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老板,快,给我包十个肉包子。不,给我包二十个大肉包子。我得赶紧回家告诉婆娘和娃。” “好来客官,您稍待……” 而就距离这路边摊包子铺几十步外的一家大粮米商行外,原本高高在上,一直将存粮当宝贝一般、死死放在后面粮库里的大豪商,此时,竟然令十几个伙计,将大量的粮米堆在了门外。 戴着小帽、留着精致的山羊胡的掌柜,正在用他字正腔圆的京腔大呼道:“父老乡亲们,伙计姊妹们,李帅在平谷城大捷啊,生俘鞑子两千余人,解救百姓三四万人,我们东主今日也借着李帅他老人家的仙气儿,大促销了啊。上好的湖广大米直降二百文,五百文一斗了啊。走过路过您不要错过那……” 在这粮米行街头的岔路口上,一家粮油店也是大开促销,油价直降一百五十文。 隔壁的白面坊、几个大酒楼、小酒馆,甚至是绸缎庄、裁缝铺,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做油条豆腐脑的老婆婆,甚至是大栅栏这边的窑子、青楼,哪怕是明月楼,都开始借起了李元庆这股东风,想尽了一切办法,大肆招揽生意。 此时,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虽还未曾赶到京师,但一时间,整个京师却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起来。 ………… 广渠门吴襄父子营地。 刚刚起床不久,正在吃饭密谋,准备今天好好大干一场的吴襄父子,也被兴奋的家丁急急过来通传了这个消息。 吴襄夹着筷子,刚刚放到了嘴边的一块肥肉,却就像是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怎么着也无法将这肥肉放进嘴里了。 旁边,吴三桂本想用力喝口酒,却蓦然被呛到了嗓子,连连咳嗽了十几声,好不容易,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却是一片蓦然。 “帅爷,少爷,听说,听说现在城里柴米油盐,甚至窑子,都开始大幅降价,想借着李元庆这股东风啊!” 这家丁赶忙将城中的消息,也汇报给了吴家父子。 吴襄这时才回过神来,但这口肉却是已经吃不下去了,忙放下了筷子,摆手示意这家丁下去,低声对宝贝儿子道:“长伯,李元庆这厮,还真是……真是……” 吴三桂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不少,片刻,忽然摇头失笑:“春江水暖鸭先知啊!这帮狗日的奸商,鼻子真是比狗还灵啊!不过,爹~,李元庆此人,真是……大丈夫~,当如是啊!” 眼见宝贝儿子并没有被李元庆这边的消息打击到,吴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忙道:“长伯,那,那咱们这边,今日……” 吴三桂淡淡一笑,从容的淡定自若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爹,孩儿还没您想的那么脆弱!若是这点困难,就能把孩儿打倒,那~~,孩儿以后又有什么资格,去跟他李元庆争?仕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李元庆的消息已经传过来,那~,结束这场纷乱,已经为时不远了啊!爹~,咱们赶紧吃晚饭,马上开始干活!” 吴襄又怎能不明白宝贝儿子的心意?不由大喜,忙道:“长伯,放心吧!今日,你只管征战,剩下的事情,全包在爹身上!” ………… 东直门满桂营地。 满桂正在就着烧酒吃烤马肉,骤然得到了李元庆在平谷大捷的消息,忍不住放声大笑! “元庆,你小子啊。人来没露面呢,却就先搞出了这么大的场面。哥哥本还想等着你来一起干呢。你却不给哥哥留点!不过,哥哥也不是吃素的!又怎能一直落后与你?今日个,哥哥也让你亮亮眼!” 想着,满桂大呼道:“传令!全军把总级以上军官,即刻到本帅帐中议事!” “是!” 西直门候世禄、侯拱极父子营地。 这爷俩儿也是准备吃饱喝足,找点鞑子散勇捞点油水、能捞一把是一把呢,一听到亲兵传过来这消息,正准备给他老爹倒酒的侯拱极,差点没一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爹,李元庆,李元庆这,这真是……” 候世禄心中也是惊骇莫名那。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他们爷俩来京师已经快十天了,满打满算,却只有不足三十级鞑子首级,至于真奴,更是只有不到五级…… 但~,李元庆那边,这人还没到京师呢,却是把后金军此时的咽喉要塞平谷城给拔了,轻描淡写一般,便俘虏了两千鞑子主力,这…… “拱极,你慌个球子的?成何体统?” 候世禄毕竟是老油子,片刻便反应过来,厉声呵斥着他这宝贝儿子。 “呃?是,爹。” 侯拱极赶忙小心起身来,恭敬侍立在父亲身前。 侯家的家风还是非常不错的,属于按部就班的大明将门,讲究的便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看到宝贝儿子如此懂事儿,候世禄心里也是莫名欣慰,片刻,压低声音道:“拱极,李帅怕不日就要抵达京师。这可是你的一个好机会啊。但咱们爷俩现在这般……即便有着满帅的引荐,却着实是不太好看。今日,你务必要好好把握,多搞些功绩回来。” 侯拱极又怎能不明白他老爹的心意? 心中不由有兴奋又感激,忙道:“爹,您放心吧。孩儿今日一定拿出孩儿的真本事来!那吴三桂算个球子的,孩儿有信心把他比下去!” 不过,与诸部明军都极为振奋、仿似被打了鸡血一般不同,此时,在关宁军主力战阵,却是仿似乌云蔽日,愈发的压抑了。 祖大寿的大帐外,祖泽润、祖泽法、祖泽远等十几个祖家心腹子弟,亲自在外面守着帐门。 帐内,祖大寿阴沉的坐在他的虎皮宝座上,祖大乐、祖大弼分别居于齐下。 这老哥仨儿已经在这里发呆沉默了十几分钟,帐内的空气仿似都被凝滞住了,简直要把人给憋死。 半晌,祖大乐终于沉不住气了,低声道:“大哥,咱们不能再这般拖下去了。李元庆这狗杂碎都过了,他袁蛮子,还有个球的胜算?咱们必须得先为咱们自己打算了啊!” 一旁,祖大弼也很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皮子,嗓子眼儿都来回涌动,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毕竟是庶非嫡啊。 这种场合,这般关键,他又怎能轻易表态? 却是本能的用眼神,眼巴巴的看向了当家做主的祖大寿。 祖大寿的脸上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左眼皮在无意识的一抽一抽,但他却仿似老僧入定,并没有接话。 祖大乐当然也看到了祖大弼这般的急切,知道,祖大弼这边也有些扛不住了。 连祖大弼都是这般,又可想而知下面的小辈们呢? 片刻,祖大乐咬牙道:“大哥,咱们不能再犹豫了啊!否则,一旦李元庆过来,咱们便是想反水,那都不可能了啊。大哥,我听说,阁老……已经到了京师城内……” “啪!” 祖大寿忽然猛的用力一拍桌子,登时将祖大乐和祖大弼都吓了一大跳。 “哼!听风便是雨!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这点事情,还沉不住气?” “呃?是,是。” 祖大乐和祖大弼怎敢反抗家主的权威?赶忙恭敬低头称是,跪倒在地上。 片刻,祖大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捋着他下颌的胡须,低声道:“老二,你等下便进城,去拜访督臣。疯子,你今日,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咱们绝不能再这般被动了!” “大哥英明!小弟马上去办!” “大哥,您放心!小弟今天就跟鞑子杠上了!” ………… 今日的天空虽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反倒是稍稍阴郁些,太阳并不怎么好,风也有些调戏人。 但~~,就像是散乱在地面上的一颗颗珠子,被一根无声无色的细线,精巧而又不漏痕迹的串起来,整个京师、城外所有明军战阵,就像是发生了某种不可察觉的化学反应,在不动声色间,却已经汹涌澎拜起来。 后金军主力战阵。 皇太极虽是一直想压制平谷方向的消息,但纸里究竟是包不住火,这消息很快便捕风捉影的传到了各部阵中。 哪怕是皇太极面对这般形势,也不能再强自压制,只能是顺势引导,同时号令各军,将防线撤后,先稳一稳阵脚。 但这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瞬时便引发了连锁反应。 李元庆已经到了平谷,距离京师不过只一步之遥了。 明军诸部,诸将诸人,谁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好好露露脸,借一借李元庆的仙风儿? 关宁主力是什么样,这已经五六天了,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谁都不是傻子啊。 就算牛皮吹的再响,哪怕是能吹破天呢,但~~,一到了关键时候,却是忽然认怂了,简直兵败如山倒……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老婆孩子小妾仆从弟兄,谁又会再跟着这种人身后陪葬? 还不到辰时,除了关宁主力的步伐依然还是那么迟缓,京师周边的整个明军战阵,登时有些说不出的活跃起来。 尤其是后金军各部下意识的退让,更让这些明军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仿似~,这些时日,被干的步步后退、简直有些找不到北的,并不是他们,而是眼前这些狗鞑子! 他们纷纷扬扬、跃跃欲试,开始主动挑衅着鞑子、找着鞑子干! ………… 正文 第1242章 预感! ~~~~~~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七叔,我是有些忍不了了!您帮我策应一下,我出去冲这些狗杂碎一波!” 广渠门东南,就快要到左安门的后金军防区,豪格急急策马来到了不远处的阿巴泰部战阵。 因为去年时积累下的良好交情,又经过这一年的温润滋养,豪格与阿巴泰之间的关系,也是更进一步,又上一层楼。 豪格此次在保定沿线的劫掠,还特意为阿巴泰留了两个汉人美女。 此时,后金军主力后撤换防,豪格便顺畅又了无生息的混到了阿巴泰身边。 看豪格这般怒气冲天、简直仿似要爆裂开来的模样,阿巴泰不由淡淡一笑:“怎么了?豪格。这点小事儿,就有些想不开了?” 阿巴泰的声音非常柔和又附有磁性,充满了长辈的宽厚与和善,豪格登时不由一愣。 片刻,忍不住啐道:“七叔,你看,你看这些明狗子,还不如咱们大金的辅兵强壮,却也敢这般追着咱们紧逼,这口气,我,我真的有些咽不下去!” 阿巴泰不由哈哈大笑:“豪格,记不记得七叔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越遇到事情,便越要冷静。你跟这些明狗子生什么气?这几日,你还没有在他们身上撒够气?” “呃……” 豪格也有些反应过来,这些时日,他可不是干的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简直哭爹喊娘,若不是他汗阿玛这边有令,不得冒进,怕~,他早已经把广渠门外这连绵的明军主力营地清干净了。 但豪格这性子,又怎可能吃亏? 还是有些忍不住负气的道:“七叔。话倒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这般嚣张,简直是猖狂啊。我大金的颜面又何在?若事情传出去,怕让那些狗奴才笑话啊。” 阿巴泰怎能不明白豪格的心思?哈哈大笑道:“豪格,这些时日,咱们大金诸部主力,收获可是颇丰啊。这些狗奴才,跪下来求咱们都来不及呢,又怎敢挑咱们的刺儿?豪格,你可是注定要站在云端的人。大汗就在身后看着呢。你又怎能这般沉不住气?” “这……” 豪格登时不由无言,但片刻,眼睛里却是露出了说不出兴奋的光芒。 对啊。 他可是博达尔汗的嫡长子啊。 他可是注定要成为大汗的人! 又岂能在这种小阴沟儿里翻了船? 片刻,豪格忙笑道:“七叔,多谢您提点。小侄差点误了大事儿。这些明狗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小侄又怎会跟他们这帮卑贱的泥堪计较这许多?嘿嘿嘿……” 阿巴泰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嘛。豪格,李元庆可是马上就要过来了啊。” “七叔。您放心吧!这一刻,小侄可是等了一年多了!” 看着豪格风风火火的离去,阿巴泰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豪格是个好孩子啊。他必须再加把力气,好好扶他一把!’ ………… 后金军的逐步退却,登时让明军这边气势更盛,口哨声、挑衅声、叫骂声,一时此起彼伏,简直要将老奴和皇太极这些后金王族的祖宗十八代卷上几千几百遍。 只不过,后金军的战阵始终保持的很完整,明军这边虽是军心大振,但摄于先天性的劣势,却很难顶上去,只能是不断的耍嘴皮子,用言语攻势刺挠这些狗鞑子。 豪格部对面不远,吴三桂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平谷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师来,对大局或许是个好事儿,但~,对他吴三桂而言,显然就不是这么利好了…… 看后金军各部主力的模样,这是有些要收兵的意思啊。 这样下去,他还怎么再立新功? 他又拿什么跟拥有平谷大捷的李元庆相争? 毕竟,他之前那点小功绩,与李元庆的平谷大捷相比,那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根本不可能啊。 这让他如何完成他的计划,进一步加固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呢…… 但吴三桂可远非豪格这种‘单细胞动物’可比。此时既然没有机会,吴三桂自是不会轻举妄动。 有多大的饭量,就去吃多少饭。 这几日与后金军主力的交锋,吴三桂早已经深深明了了后金军主力的战力。他此时虽已经将他们吴家最精锐的三千家丁都带在了身边,但吴三桂很明白,若是面对同等人数的鞑子,他未必会吃亏。 可若面对这般鞑子主力,他这边可就没有啥子优势了。 想着,吴三桂不由看向了不远处关宁军主力、那个最熟悉人影的方向。 袁蛮子此时,恐怕也坐不住了吧? ………… 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又换上了便装,带着王承恩过来观战。 只不过,此行他并没有带上孙承宗。 孙承宗虽然好用,对他也忠心,但毕竟,这老爷子已经老了啊。 让这已经七旬的老爷子再次担上这般沉重的担子,崇祯皇帝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关键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他大明无人了呢。 虽然崇祯皇帝心底里还不愿意承认,但~,一旁的王承恩却是看出来,天子这还是要再给那袁蛮子最后的机会啊。 只是……袁蛮子这厮,到底给不给天子这脸面呢? 此时,不过辰时中刻多些,八点钟出头,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残存的夜色刚刚被彻底驱除,整个天地刚刚恢复正常的明亮。 明军各部欢呼雀跃的士气大振,让崇祯皇帝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老话说,‘爱之至极,恨之至极。’ 若不到最后一刻,他天子又怎可能会承认他的错误,自己打自己的脸? 尤其是关宁军主力未损,依然还有着很强劲的战力,崇祯皇帝心底里,又重新升起了对袁督师的希望。 袁蛮子这人虽然自负,但能力还是有的。 只要他能把这事情过去,哪怕这厮真的在私下里与后金军议和呢,他也闭着眼睛将事情过去,给他一个善终。 此时,被顶在关宁军主力右翼前哨的刘兴治和朱梅两部,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朱梅部此时领军的心腹游击绰号叫‘朱三’,算是朱梅的子侄们,只不过,血亲稍稍有些远了,已经出了五服。 不过,这厮头脑很‘灵活’,又身强体壮,某些时候,也算勇武,‘矮子里拔将军’,十几年下来,他也成为了朱梅的亲信之人。 “刘爷。今日看势头不错啊。咱们可是要逮住这个机会才成。” 朱三笑嘻嘻的看着刘兴治,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 这些时日,刘兴治与朱三基本都是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炮灰边缘人物,好活计没有他们的份,但苦活累活送死的活,他们却常常要被拉出来,顶在前面。 这种大规模作战,身边又没有主心骨,‘抱团取暖’就格外的重要了。 朱三和刘兴治也算是难兄难弟,加之~,他们的驻地一个在辽西,一个在永平,挨的并不远,自然也想好好‘加深’一下感情。 此时,听闻朱三所言,刘兴治低声笑道:“三爷,此事咱们急个球子的。大老爷不发话,咱们冲上去岂不是送死?先不着急,稳住了阵脚再谈其他。等机会出现了,咱们弟兄自是不能放过。” 朱三虽与朱梅有‘亲戚’,但不过还是手下,但刘兴治这边却是永平总兵刘兴祚的亲兄弟,高下自然立判。 朱三当然也明白刘兴治的心思。 他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混个人场,凑个人数,便已经足够了,后续事务,自有他的亲哥刘兴祚为他处理妥当。 更不要提,刘兴祚又与大名鼎鼎的李元庆交情匪浅了。 刘兴治此时说的虽好听,但明显敷衍的意味更重,朱三心中登时有些不悦。 可惜啊。 形势比人强,若不是‘抱团取暖’,撺掇着刘兴治也出兵,他朱三此时只剩两千人出头一点,战马也损伤不少,显然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忙对刘兴治笑道:“刘爷所言极是。咱们便耐心等待机会。不过,依小弟来看,咱们的机会,应该不远了啊。” 明军战阵虽各有心思,但此时大势已经起来,明显是主战的意味更浓一些。 毕竟,之前的一系列,明军这边着实是太颓了,大家也都想透过李元庆这阵‘仙风儿’,沾上点仙气儿。 袁督师此时哪怕别有心思,却也不敢公然冒这天下之大不韪,他终于令关宁主力军左翼祖大弼部,率先发动了攻势。 祖大弼两千余奔腾的铁骑,就是最直接的讯号,直接吹响了整个战阵的号角。 一时间,周围诸部明军,简直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翻滚着、咆哮着,气势汹汹的直扑着后金军有些分散的主力屁股后面冲杀而去。 这就像是一口正在煮着乱炖的大锅,本来,事情已经接近了临界点,还没有沸腾,但此时,随着临界点骤然到来,整个锅内,已经控制不住的翻滚沸腾起来。 面对士气简直如日中天的明军,后金军这边的应对稍显保守了些,整体以防御为主,并没有你死我活般、直接用精骑对冲。 站在广渠门城头的高处望过去,铺天盖地的艳红色明军战阵,竟然占据了主动,开始不断的吞噬着前方杂色的后金军乱流。 崇祯皇帝一时不由大为兴奋,“大伴,你看!朕早就说过嘛,这袁蛮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要他能将功补过,朕自是不会计较他的太多得失,给他一个前程。” “呵呵。皇上圣明啊。袁蛮子此人,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此战,咱们大明希望很大啊。” 王承恩一边随口应付着天子,但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袁督师的中军战阵。 此时,关宁军主力中,祖大弼部虽是出动,但祖大寿、祖大乐诸部主力,却依然在按兵不动。 这袁蛮子还是想藏着掖着啊。 当然,此时战争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王承恩自然也不好对袁督师多说些什么。更不要提,天子刚刚都发了话呢。 只是~,王承恩心中却始终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明军此时大局虽好,但明显太过散乱了,袁蛮子这边又未出主力…… …………… 正文 第1243章 导~火~索! ~~~~~~ “阿哥,这些明狗好生嚣张!咱们这么多勇士,何须后退?直接冲过去,冲垮他们便是!” 后金军右翼,多尔衮、多铎兄弟的战阵,眼见明军诸部阵型如此散乱,却也敢这般嚣张,多铎有些忍不住了,握紧了拳头,低声咆哮。 他们小哥俩儿因为年幼,此时处在右翼战阵最外侧,以兼顾为主,并没有实际的作战任务。 之前一直在照应他们小哥俩儿的李永芳已经被调到了中军,身边都是亲信奴才,多尔衮说起话来自也没有了太多顾虑。 笑道:“十五,明狗虽是看似散乱,但气势却正盛,我大金勇士虽勇,但这般强硬罡上去,即便能取胜,怕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勇士们的性命宝贵啊。更不要提,咱们后面,还有李元庆这只恶狼。大汗英明着呢。咱们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自然是要保存实力体力。” “这,这……” 多铎一时有些无言,忙道:“阿哥,若是这般,咱们营地怕是都要被明狗子攻破了,这些物资,可就白白便宜了这些明狗子啊。” 多尔衮哈哈大笑:“十五,你急什么?只要把这些明狗子拉到了旷野上,他们不就是面团,任由着咱们揉捏?” “呃?” 多铎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但片刻,脸色却又阴郁下来,低低对多尔衮道:“大哥,那人,那人真的将这所有都算计到了么?” 多尔衮原本放松的笑意突然一收,片刻,低声道:“十五,休要再提此事。咱们只需做好咱们的本分即可。” 多铎可不傻,忙重重点头,“阿哥,您放心吧。小弟省的了。咱们也往后撤便是。” ………… 时间飞速流逝。 到了子时中刻,十二点钟出头,后金军各部已经退出了三里多之外,明军先锋已经杀到了几部靠前的后金军营地内。 明军红色的狂潮已经开始泛滥,此时,便是想收也有些收不住了。 鞑子的示弱,一下子给了明军简直前所未有的勇气,所有人都是争相上前,就生怕落在了后面,被被人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功绩。 此时,明军战阵右翼,吴三桂却是稍稍收住了冲锋的脚步。 后金军主力今日表现的实在太过反常了。 哪怕李元庆真的在平谷断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却也绝不可能这般疲软,简直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 世事无常即为妖啊! 这世上又怎可能从天上掉馅饼来? 后金军必定是有什么后手在等着。 但此时,关宁军中军,便是祖大寿也有些忍不住了,跟袁督师请战几番,也带着精锐主力冲杀出来。 明军的士气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顶点,怕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收住了。 “少爷。前方已经攻克了阿巴泰部营地!咱们若再不过去,怕是汤水都没有的喝了啊。” 一个家丁千总,急急奔到了吴三桂,喘着粗气禀报道。 吴三桂朝着左侧看了一眼,父亲的先锋也已经进入了阿巴泰营地。 已经是这般,再墨迹可就真要遭天谴了。 再者说,阿巴泰部营地怎么说也有防卫,总是比旷野上要安全不少。 片刻,吴三桂一摆手道:“走,咱们也冲上去!” 而此时,朱三和刘兴治两部,也已经杀进了豪格部营地。 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们本就处在中军阵前,冲锋起来自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本来两人还在观望,但一看形势如此大好,谁又肯浪费这等机会?登时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简直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朝着前方冲杀过来。 可惜的是,豪格部虽还有少许营帐,但大部分的物资,都已经被搬空了。 好在,有胜于无,总比没有强。 朱三的麾下还找到了两条精美华贵的毛毯,看模样像是豪格帐中所用,不由对一旁的刘兴治哈哈大笑:“刘爷,正好。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回去可都好交差了啊。” 刘兴治以前就在后金混,自然知道这两条毛毯,必定是后金王公贵胄之用,不由也是大喜:“三爷,您的恩义,哥哥可是都记在心里了啊!” 朱三不由哈哈大笑:“刘爷,咱们弟兄谁跟谁啊?此时时间宝贵,狼多肉少,咱们还是尽快搜罗,省的有宝贝被别人抢走了!” 刘兴治赶忙点头,“是极是极。” 对一旁的将士们大呼道:“弟兄们,快,快顶上去,好好搜刮一番。” 此时,皇太极的主力已经退到了主战场三里多之外,正在一处高高的土堆上,瞭望着这边的战事。 看到明军一进入后金军营地,就像是饿鬼投胎一般,皇太极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对身边的范文程道:“范卿,何言?” 范文程心中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虽是以身事奴,但总归是十几年的天朝上国文化熏陶,在某种程度上,他倒是希望大明能搬回一些来。 但此时~,眼前的景象,实在……实在是太让人无言了。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片刻,忙笑道:“大汗英明。此时可以将这些明狗子赶跑、又不会耗费我大金太多锋锐了。” 皇太极一笑,“吾本还想再留他们一会儿,但既然是范卿所愿,那便如此吧!” “呃?” 范文程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忙恭敬对皇太极拱手道:“大汗对奴才的恩义,奴才真是万死也难以报答!” ………… 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原本一直在退却的后金军战阵,登时一下子变了模样。 数不清的后金精骑像是潮水一般,剧烈的朝着艳红色的明军战阵冲杀过去。 明军战阵登时一片纷杂,简直犹若惊弓之鸟,就要四散逃命般的模样。 好在,有后金军营地的工事稍稍阻隔,这些后金军精骑不能直接冲杀入阵中,加之他们似乎并不是要真的冲阵,而是以箭雨为先,似乎并不想与明军‘硬碰硬’。 这就好像是蓦然被对手飘出一拳来,简直快要吓死,却忽然发现,对手这一拳居然有些偏了。 很快,明军各部都在各自将官的呼喝声下,回过神来,利用后金军的营地,利用他们的各种火器、远程打击武器,与后金军你来我往的混战起来。 原本有些‘一边倒’的战场,此时终于有了几分火药味。 广渠门城头上,看着明军虽是取得了比较大的进展,但整个战阵,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仿似~,这场战果,是后金军施舍给他们,而并不是大明的将军们,以勇武杀敌获得而来。 尤其是整个战阵实在是又散又杂乱,简直毫无头绪,这让崇祯皇帝心里过不去就算了,关键是,脸面上也不好过去啊…… 看着身边天子有些阴沉的小脸儿,王承恩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袁蛮子这仗打的,简直就跟放羊一般了,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难道,这厮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纷杂的战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天色已经黑下来。 到了此时,整个战局已经完全纷杂开来,有不少明军被杀退,兵败如山倒,也有不少鞑子被杀的找不着北,分清敌我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吴三桂此时却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有了一百多级鞑子首级进账。真奴虽是寥寥无几,但已经足够他们父子交差了。 但祖大寿却没有他这外甥这般好运气了。 今日祖家诸部虽是主力尽出,但除了顶在前面的祖大弼收获了几十级首级,勉强还说的过去,他这边的主力一直被前面的杂役兵堵着,又有后金营地阻隔,根本冲不上前去,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了。 关键是此时战场简直人挤人,天色又黑下来,便是祖大寿也有些分不清他的主力究竟在那边了。 浓浓的火药味,刺鼻的血腥味,几乎一直不曾间断的喧嚣、呼喊,到处飘散的火光,整个战场,一片纷杂。 就像是数不清的线头被缠在了一起,根本就找不到北是哪边。 此时,鞑子主力虽是有些‘销声匿迹’,但散勇却是留下不少,甚至,他们比鞑子主力的威慑力还要更大。 鞑子主力并不敢贸然往上冲,双方也很容易分辨,可此时天黑了,完全是一团乱麻,骤然遭遇下,明军很难是这些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鞑子散勇的对手。 一时间,各处都传来明军被杀的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刘兴祚和朱三今日的收获都还算不错,各有十几级鞑子首级入账,财务方面虽是寥寥,但有了豪格那两条毯子,这哥俩儿也算是对各自的上面,都有了好的交差了。 “刘爷,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厮杀了这一天,午饭还没吃呢。弟兄们怕也都饿坏了。咱们三十六级,走为上策?” 刘兴治忙笑道:“三爷英明,哥哥我也正有此意。走,招呼兄弟们,先撤一步再说。” 很快,两人招呼附近的麾下,开始往后撤退。 此时这般状态,想完全聚拢主力,完整的撤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但鞑子主力都已经退了,自然不用担心会有太多损伤,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是? 两部约莫两千余人,开始缓步往回退,但刚退出了不到一里,突然碰到了一股百多人冲杀进来的鞑子,登时便是一番剧烈交火。 这百多号鞑子眼见刘兴治和朱三人多,也不敢再连战,丢下一排箭雨,迅速退走。 “草他娘的晦气啊。临了了还有几十个兄弟阵亡。” 朱三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刘兴祚忙笑道:“三爷,能保住大部分兄弟,已经是咱们的造化了。先回营地再说。” 朱三心中虽有气,却是只得点头道:“刘爷说的不错。咱们撤!” 两部又往后摸了大半里地,突然又碰到前方有不少人手,但看模样好像是明军,是自己人。 刘兴治知道朱三此时心情不是太好,忙对朱三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上前喊个话问问。 但刘兴治刚刚走出没几步,前方却登时迎面就是一阵箭雨。 刘兴祚虽是一身铠甲,但骑在马上简直就是活靶子,猝不及防之下,身上已经中了七八箭。 尤其是脖颈附近一箭,力道十足,已经刺穿了他的甲片,登时一头栽倒下马来。 朱三蓦然看到这一幕,小心肝都快要被炸裂开来,忍不住大呼道:“都是明军!是自己人啊!你们究竟是哪部分的呢?为何对刘副将放箭!” ………… 正文 第1244章 迷之暗夜! ~~~~~~ 刘兴治的亲兵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拼命将坠马的刘兴治抢了回来。 “刘爷,老刘,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兄弟啊……” 朱三强撑着精神,忙快步上前来查看刘兴治的伤势,语气中却已经带上了些哭腔。 战场上虽说刀枪无眼,死伤是难免的事情,但此时可是明军战阵内啊,尤其是两人身边还有两千多精锐,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 刘兴治万一出了事情,就算朝廷方面他朱三能蒙混过去,怕必定要被刘兴祚给嫉恨死啊。 大明将门盘根错节,想交好一个人、往上爬不容易,但~,得罪一个人,却根本就是‘莫须有’啊。 这就好像是去窑子里逮着个美女,本正欲行好事、裤子都脱了,却忽然被告知,上面有大头急着要这美女…… 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都说不出来啊。 好在刘兴治毕竟也算是宿将,身体素质还算不错,身上又有精甲护卫,脖颈这一箭和突兀的坠马,虽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但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他的意识还算清明,还能说话,却明显像是回光返照了。 朱三忙小心附耳到刘兴治嘴边。 刘兴治低低喃喃道:“老,老朱,对面,对面是明军没错!这,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给我报仇,报仇啊……” 说完,刘兴治用力抓住了朱三的几根手指。 朱三忙拼命点头,眼泪都涌出来,“刘爷放心,刘爷放心。此事,我老朱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为刘爷讨回这个公道!” 身边刘兴治的亲兵登时哗啦啦跪倒一地,“三爷,恳请您为我家将军讨回这公道啊。” 朱三重重点头:“弟兄们,你们好好照顾刘爷!我上去看看到底是哪帮狗日的这么不长眼!” 朱三招呼十几名亲兵,飞身拔马上前。 对面,这股明军明显也有些轻微的骚乱。 别的他们没听清,但这边射中的是个副将,他们却是听到了,自然也是有些心虚。 “你们这帮狗日的,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管事的给我滚出来!艹你们娘的驴鳖胆,一个个眼睛都瞎了么……” 事到如此,朱三已经没有了退路,挥着手中长刀,对着对面大骂。 对面阵中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忍不住皱了皱眉,溃兵还敢这么嚣张?直接道:“把他们射死!” “呃?” 周围士兵登时一愣。 但刚才指挥射箭的亲兵千总却是反应过来,低声呵斥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人的话么?” 周围士兵哪还敢怠慢?纷纷张弓搭箭,对着正在大声叫骂的朱三便是一阵箭雨。 朱三早就看到了这帮狗日的不怀好意,早有准备,忙用力挥舞着手中长刀抵挡,贴在马背上对着身后不远的百多名亲兵大呼道:“狗日的要造反那!给老子抓几个活口!冲上去!” 这边朱三和刘兴治的精锐们本就憋着气,对面都已经下杀手了,他们这边怎还能忍? 百多精骑登时加起速度,迅速朝着对面的战阵冲过去。 “反了反了!把他们赶走!” 黑暗中的人影大呼。 登时,箭雨纷飞、鸟铳嘀鸣,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对面虽不是骑兵,但明显火力非常强大,片刻间,朱三这边已经又有几十名骑兵倒地。 但有冲在前面的士兵却是已经发现了对面的旗号,临死之前拼命大呼:“他们是,是中军啊!” “什么?” 这边朱三简直要被吓尿了。 但刘兴治这边的一个亲兵很机灵,扯下了身上一些布条,绑在箭头上,做了一支简易火箭往对面的天空中射过去。 借着火光,朱三周围百多人都看清楚了,的确是中军的旗号! 中军这边也发现了朱三这边的用意,登时恼羞成怒,箭雨、鸟铳更为激烈。 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中军,朱三心中已经生了惧意,但对方居然这般不留情面要杀人灭口,朱三心中又惧又恨,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嘛? 但此时抓活口明显没有希望了,朱三只能咬着牙大呼道:“弟兄们,先撤一步!咱们去朝廷说理去!” 身边士兵都反应过来,纷纷急急退后,快速朝着北方突围。 中军这边火力虽强,但没有太多骑兵,这般乱势,也不可能在追上去,只得对着狂奔而逃的朱三一行人大骂不止。 但很快,这一幕,便被这喧嚣的战场遮掩过去。 朱三这帮人狼狈而逃,却又不敢直接回营,很快,他们冲到了东便门沿线,正巧碰到了从广渠门外视察局势,正要从东便门进城回宫禀报的李邦华一众人。 李邦华身边有千多京营精骑护卫,又打着火把。 朱三见过李邦华,一眼就认出来,哪还敢怠慢?忙拼命大呼道:“李大人,李大人,您可要为卑职和刘副将做主啊!” 朱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也来不及顾及身上还有几支羽箭没有拔下来,拔马奔到李邦华身边,飞速跳下马来,拼命磕头。 李邦华也被吓了一大跳,但等朱三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他也不由面色大变。 这时,身后却是传来刘兴祚亲兵的大声哀嚎:“李大人,李大人,您可要为我家将军做主啊!将军他,他不行了啊……” 李邦华也没想到事情是这般模样……但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他也不敢怠慢。 忙对身边的京营游击道:“黄将军,你先将这位朱将军两部,暂时安置在这东便门外。本官马上进城面圣。” “是。” 这黄姓游击忙用力一拱手,“此处交给卑职便是!” 说着,他一摆手,“弟兄们辛苦一下,把外围警戒起来。老二,去跟城上联系。” “是。” 周围京营精骑迅速忙活起来。 一看这黄姓游击办事这么利索周正,朱三原本惊恐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忙恭敬对这黄姓游击拱手道:“这位兄弟,敢问,敢问您高姓大名?” 京官高半截,这历来便是不成文的规矩。 朱三也是游击,但含金量跟这黄姓游击肯定是没得比,他也没报什么希望跟这黄姓游击结交,只是想记下人家的恩义。 但这黄姓游击却并没有太多架子,笑着一拱手:“朱将军威武。末将是京营游击黄得功!” ………… 紫禁城,养心殿。 听完底下李邦华的禀报,崇祯皇帝的小脸儿,简直就像是暴风前的乌云,就要到了喷发的边缘。 一旁,几乎与李邦华前后脚进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左右扫视一眼,也知道了该到他出场的时候,忙恭敬道:“皇上,卑职这边,也收集到了这些天的不少情报!” “拿过来!” “是!” 骆养性忙恭敬将手中情报,递给了小豆子。 小豆子又恭敬递到了崇祯皇帝的手中。 只翻看了一页,崇祯皇帝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迅速涨红了起来。 但他究竟还是忍住了,片刻,暴躁的一摆手,“你们两个先下去!去,去速传大伴过来!” “是!臣、卑职告退。” 两人走出刚刚走出殿门口不久,便听到了里面天子仿似狮子一般的咆哮。 骆养性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恭敬对一帮的李邦华拱手道:“谢,谢李大人提携。若不是李大人,卑职此次可就要……” 李邦华淡淡一笑:“骆大人,相互扶持嘛。” 说着,大步走到了前方。 骆养性登时也反应过来,赶忙闭住了嘴巴,小心又谦卑的跟在了李邦华身后。 不多时,得到了消息的王承恩急急赶了过来,正欲对崇祯皇帝行礼,却不料,崇祯皇帝直接将骆养性的‘黑材料’丢到了王承恩的脸上,阴声道:“大伴,你自己看!” 王承恩已经得知了朱三和刘兴治这边的消息,忙拿起来密报来仔细翻阅几页,片刻,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来,“皇上,此事,您,您……” 崇祯皇帝原本清秀英俊的小脸儿,此时简直比厉鬼还要狰狞,仰天长啸道:“他真以为朕不敢杀人那!他真以为朕不敢杀人那!他将朕当成什么了?大伴,他将朕当成什么了啊……” 王承恩此时却非常冷静,哪怕此时木已成舟,但袁蛮子必定是大员,此时又领兵在外,显然不好轻举妄动,忙低声道:“皇上,此事,此事怕还不能着急。咱们必须要耐些性子。” 崇祯皇帝闻言也冷静下来不少,他当然明白王承恩的意思,低声道:“大伴,你有什么好办法?” ………… 城外战场局势,一直到了子时才稍稍平息,但各方面小规模的战斗,却依然没有停止。 袁督师此时已经返回了关宁军战阵,但祖大寿的关宁主力,包括左辅部、吴襄父子诸部,都还没有返回来。 看这模样,至少要等明天天亮了。 袁督师刚要坐下喝杯茶,这时,门外却有亲兵小心禀报道:“督臣,李邦华李大人过来了。” 袁督师眉头一皱,片刻,却舒展开来。 有了今日的战果,对天子那边,他应该有交代了。 片刻,摆手道:“请。” 李邦华笑着进来,“袁督,今日,下官可是要恭喜袁督了。” 袁督师淡淡一笑:“借李大人吉言了。不知李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李邦华淡定自若的笑道:“皇上得知今日战果,非常高兴。想请袁督进宫亲自汇报一下战事结果。下官刚刚出宫,便顺道过来通知袁督一声了。” 袁督师面色微变,但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如果放在之前,他倒真不敢随意进宫,但此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战果,加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问题应该不大。 忙笑道:“有劳李大人了。李大人稍待,且等本官收拾片刻,马上入宫面圣。” 李邦华忙拱手笑道:“袁督请便。” 看着袁督师慢斯条理的收拾他的官袍,李邦华赶忙别过了目光,心中却暗道:“这袁蛮子,还真是……胆大包天那……” ………… 袁督师跟李邦华很快便收拾利索,由广渠门进了城。 而这个消息,不出片刻,便传到了不远处、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祖大寿部临时营地中。 “大哥,袁蛮子竟然被天子叫去宫内了?这……” 祖大乐一时急的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里面的猫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祖大寿深深的吸着一颗雪茄,火红的烟蒂在暗夜里格外显眼,忍不住烦躁的一摆手:“老二,你他娘的慌个球子!老子都快要被你晃晕了!” ………… 正文 第1245章 兔死狐悲…… ~~~~~~ “大哥,这……咱们……” “闭嘴!” 看祖大乐还要呱燥,祖大寿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呃……” 祖大乐寻常虽是跋扈,但在此时这般状态,他又怎敢反驳大哥的威势?赶忙识趣的闭住了嘴巴。 祖大寿冷冷一笑:“此次袁蛮子进宫,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好事儿?还没出事情,你这边倒自己先乱了阵脚!老二,你他娘的真让老子失望。” “大哥,我……” 祖大乐不由无言以对,他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的确有些太过着相了,冷静片刻,忙道:“大哥,那咱们……” 祖大寿冷冷笑了笑:“水落自会石出。这些年,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安心等着便是!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你慌个球子?不过,稳妥起见,咱们的营地,再往东进一里,把谭拜营地里的狗杂碎清了!” 祖大乐登时也反应过来,心神不由大定,忙讨好的笑道:“大哥英明。小弟马上去安排。” ………… 此时,在南侧的吴襄部临时营地,吴襄父子也是极快的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吴襄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啐道:“这,这袁蛮子怎的就敢如此猖狂那!竟然,竟然把刘兴治给射死了……长伯,此事,八成要被你料准那!” “呵呵。” 吴三桂淡淡一笑。 不同于之前的仓皇,此时,他手里已经有小三百级鞑子首级,他们爷俩自保已经是绰绰有余, “爹。任他风大浪急,咱们只在远处,远远的躲着看着便行了。和咱们有何干?不过,爹,明日一早,我得去满帅营地谢过了。” 吴襄又怎能不明白宝贝儿子的用意?忙用力点头道:“长伯,这是正事儿啊。要能行,你直接认满桂做义父。” 吴三桂笑着点点头,“爹,这事儿,水到渠成吧。您忘了,平谷还有一座真神呢。” 吴襄一愣,片刻,笑着点头道:“长伯,你长大了。爹也放心了。事情,你来拿主意便是!爹来给你打下手!” ………… 东直门满桂部营地。 满桂今日倒是并未追的狗鞑子太深,事到如此,他非常明白,京师这边,已经沦为了二线战场,真正的战场,还是要看在平谷方向的李元庆啊。 如此~,他又怎可能把力气用到这狗尿不骚的京师战场上? 更不要提,他手中此时已经有二百来级鞑子首级,对各方面,都已经足够交代了。 只不过,满桂也没有想到,这袁蛮子竟然如此猖狂,直接把刘兴治给搞死了…… 要知道,刘家兄弟,那可是大明的一面旗帜啊。 这下倒好,你把旗帜给人家撂倒了……那接下来看你怎么收场…… 与别人今夜怕都要彻夜无眠不同,满桂今夜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爽快,自己一个人干掉了一只肥美的烤羊腿,又喝了大半坛子酒,这才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 次日清晨一大早,随着清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原本嚣张的战场,总算是归于了平静。 后金军主力此时已经完全撤离了战场,便是断后的散勇,也大都撤到了十里之外。 明眼人都已经看明白,此次京师之役,在事实上已经是到头了。 但此时,因为昨夜纷杂的纠缠,明军多部,都没有回归原先的营地内,而是纷纷就地扎营,整个布局一时显得有些散乱。 还不到辰时,京里忽然传来了一条重磅消息。 原蓟辽总督袁崇焕,因为个人身体有恙,暂被去职,在京师养病,与此同时,德高望重的老阁老孙承宗,再次走马上阵,充任蓟辽总督,统领天下勤王兵马,应对此次鞑子入口。 这消息一传出来,对底下的士兵们倒是没有太多影响,神仙打架,跟他们这些大头兵自是一毛钱的关系也没,但对整个明军的中上层,却是刮起了一阵旋风,简直要炸开锅。 一时间,简直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显然比此次鞑子入口的危害,还要大上几十倍。 吴襄部临时营地。 他的宝贝儿子已经前去了东直门满桂营地给满桂道谢,吴襄独自缩在简易的土窝棚里,不由感慨万千那。 终日打雁,却险些被雁给啄瞎了眼睛。 若不是他的宝贝儿子机敏,提前做出了筹谋,精心应对,此时,吴襄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啊。 不过,身为舅子,他不去询问祖家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一大早,吴襄便派了心腹,赶到了不远处的祖大寿营地,打探消息,顺便‘请求指示’。 可惜,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去的人却还没有回来,又让吴襄刚刚放到了肚子里的心,有些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此时,他的宝贝儿子吴三桂虽是已经杀出了名声,但吴襄却深深明白,他们爷俩根基还是太浅了,尤其是吴三桂年纪太小,一旦祖家这边真出了事情,他们吴家这边,少不了要受到牵连那。 “小五办事一向都是挺牢靠的啊。今日个,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现在还不回来?” 吴襄点燃了一颗雪茄,正准备出去查看情况,却听到外面家丁低声禀报:“帅爷,小五回来了。” “嗯?快让他进来。” 吴襄忙收拾好心神,一下子站起身来。 片刻,小五快步来到了窝棚内,低声道:“帅爷,事情已经清楚了。昨夜,老阁老力保,祖帅爷这边没事儿。不过,那袁蛮子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太妙啊。” 听到孙承宗保下了祖家,吴襄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经落了地,忙亲手将这家丁扶起来,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详细告知爷。” ………… 时间已经来到了巳时,也就是九点钟出头。 送走了殷勤懂事的吴三桂,满桂的心情愈发明媚,这时,有亲兵却急急过来禀报一番。 满桂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半晌,忽然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真是命好啊!这他娘的还真是朝廷有人好做官那。这么大的风都吹不倒这帮狗日的?” 不过,袁蛮子这边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朱三就像是疯狗一样,就是咬死了他,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面对朱三的当面对质,袁蛮子竟然被憋的没说出话来。 可惜啊。 这一幕,他满桂不能亲眼见到了,要不然,真当好好的干上几碗辽南老窖啊。 但袁蛮子究竟是倒了,总是好事情,接下来,他必须要收拾起精神,准备平谷方向的硬仗了! 有李元庆在,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他满桂岂不是傻了? ………… 祖大寿部关宁军主力营地,得到了这边的消息,上上下下一众将官,简直是如获大赦啊。 有着阁老力保,他们依然是辽西第一精锐! 各种待遇,自然不会有太多变化了。 祖大乐也开心的简直就像是孩子,“大哥,您真是英明啊。只要咱们手里有强兵,便是天子,又能拿咱们怎的?” 祖大寿却是狠狠的瞪了祖大乐一眼,“给老子少说些这种胡话!这他娘的,事情不过刚刚开始而已。老二,知会疯子一声,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必须要尽快赶往平谷方向。在京师丢的这个人,咱们必须得尽快找回来!” “呃?是!” 祖大乐瞬时便明白了大哥的心思,忙连连点头道:“大哥放心。论骑战,便是李元庆也比不得咱们!这口肥肉,咱们可是要吃定了!” ………… 就像是一阵飓风过境,虽是伤痕遍地,但总归是过去了。 到了傍晚,前方传回来消息,鞑子主力已经过了通州城,这让京师上下,所有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但民间却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言后金军主力之所以会如此快的撤军,是为了纠结主力,去平谷报复截了他们后路的李元庆。 这也让诸多百姓们忍不住开始为李元庆担心起来。 毕竟,李帅虽是勇武,威震大明,但他不过万余人的部队,又怎可能阻挡鞑子的十万主力大军呢? 平谷城。 已经过了子时,夜色已经非常深了,北风愈演愈烈,‘呼哧呼哧’的作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抓,不断的在把玩着天地间的万物,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但李元庆却依然没有入眠,站在城头上,扫视着前方足有十几里、层峦叠伏的火光连绵。 这是这些时日,李元庆精心构架的战事防线。 而就在刚刚,李元庆也收到了京师方面的最新消息。 如果放在往常,用鸽信来传递消息,比地上的战马自是要快上数倍的。 但后金军训有诸多鹰奴,覆盖范围非常广,李元庆也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保持着对京师的关注了。 事实上,在攻下平谷城之后,李元庆是打算休整个一两日,便赶赴京师勤王的。 毕竟,在这种时候去京师露个脸,一方面是风光,另一方面,也可以表表对崇祯皇帝的忠心,两全其美。 但得知袁督师在京师的布局之后,李元庆却是很快便扭转了思维,转而将目光聚集到了平谷。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对于袁督师的本心,李元庆自是不好揣摩,但~,依着葫芦画瓢,总是不难看出大概的。 就像是那句老话,‘最了解你的,可能是你的敌人。’ 隔岸而观火。 也使得李元庆的思维更加清晰。 无论袁督师成与不成,事实上,他李元庆都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毕竟,袁督师若进,成了,李元庆便有了聚集天下大义在身的最好机会~,而像是此时,袁督师败了,老孙重回宝座,对李元庆也没有太多的不利影响。 老孙虽是拼死保下了祖家,但这老头想要挽回大局,指望祖家肯定是不现实的,还是得靠他李元庆啊。 不过~,此时大局虽是顺风顺水,对李元庆极为有利,但~,李元庆的心里,却……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仿若兔死狐悲一般的悲哀…… 袁督师有很多事情,做的的确是不地道,本身的性子,更是让人难以琢磨、非常难伺候。 但其本身,却未必就没有优点…… 尤其是毛文龙双岛事件之后,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与袁督师的‘交往’,已经趋向于正轨。 包括此时李元庆能有如此地位、如此风势,袁督师可是实实在在的帮他挡了不少枪啊……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却是传来了陈忠的大呼:“元庆,嘿嘿嘿。这还真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 正文 第1246章 弹指间,一语定乾坤! 怒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呵呵。大哥,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嘿。元庆。这么大的事情,哥哥我怎的还能睡着?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那!元庆,走,咱们找个好地方,好好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片刻,点了点头:“也好。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十年了,有些事情,也该结束了。” “呃?” 陈忠一愣,有些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片刻,忙道:“元庆,是不是…是不是有心事儿?” 李元庆一笑:“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儿,就是有些累。” 陈忠忙道:“元庆,看这模样,鞑子有个三两天才能过来,你不要把自己搞的太累了。今日这顿酒,咱们先记下了。等干完了狗鞑子,咱们再好好喝一杯。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我倒还没有这般脆弱。只是~,心里一时有些不太痛快。哎。这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走!大哥,今日咱们先小酌几杯!” “也好!就去这城门楼子里吧。今儿正好是顺子这小子值夜。” ………… 陪陈忠和顺子喝了十几杯酒,李元庆这才返回了平谷县衙他的居所。 今夜伺候的颜夕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洗澡水,看到李元庆回来,忙恭敬迎出来,“爷,您回来了?夕儿伺候您洗澡。” 李元庆笑了笑,点了点头,伸开了双臂。 颜夕赶忙招呼过门外今夜伺候的四个她的贴身侍女,帮李元庆收拾起来。 泡在舒适的热水中,感受着颜夕温柔的小手恰到好处,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思。 李元庆依稀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袁督师,袁督师还只是兵备佥事,与孙元化处在激烈的较劲中。 孙元化能力虽是不弱,算得上是相当精明能干的人才了,但与锋芒毕露的袁督师相比,他还是有些弱势了,最终的结局,也是孙元化被逼离了辽西,袁督师大获全胜。 在天启朝的前几年,李元庆虽与袁督师接触不多,但李元庆却明白,两人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彼此。 只可惜,文贵武贱,在很多时候,袁督师并看不起他李元庆这泥腿子。 后来,形势一步步颠倒,他李元庆一步步扎实向前,袁督师也是龙精虎猛、一跃千里,两人也有了更多直接对话的机会。 袁督师也从原本的高傲、鄙视,慢慢变成了委屈、求全,到最后,两人形成了某种无法言喻的默契,算是平等相处……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 两人这默契还没有延续几天,他袁督师这边,却是因为风大浪急翻了船……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袁督师若动手,为何不早动手……在形势差不多就要明朗的时候,却又拿刘兴治来撒气…… 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恐怕~,袁督师此时,在京师的天牢深处,也在默默反思吧。 想着,李元庆忽然一笑,两人这还真是……真是好基友啊。 恐怕~,袁督师在此时,也在想念自己吧。 只可惜啊。 时代的浪潮,风大浪急,一步错,步步错,袁督师自此后,再也没有了跟他李元庆平起平坐的机会啊…… 这世道,如履薄冰,谨小慎微,还不一定好混,更不要提,是自大猖狂、不拘小节呢。 片刻,李元庆忽然冷冽一笑,猛的睁开了眼睛,“夕儿,你们几个,都脱光了,在床上等着爷!” “嗳……” 颜夕和几女不由一愣,但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威严?赶忙依照李元庆的吩咐,开始小心脱起衣服来…… ………… 随着京师的格局明朗化,孙承宗重新上任,整个战事的节奏,也瞬时紧凑了不少。 次日中午,李元庆收到了孙承宗的亲笔信。 老孙在信里追忆古今,明确表示了对他李元庆的支持,同时,勉励李元庆,能在此次后金军主力疯狂报复的风潮中,顶住压力,再接再厉,另立新功。 城头上,看完信,李元庆笑着递给了陈忠。 陈忠快速看完,忍不住苦笑着啐道:“元庆,老爷子这是老糊涂了吧?咱们结阵防御,怎么再立新功?皇太极难道会傻到要与咱们硬刚?后面,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他们的援军,可是不到一天路程了啊。皇太极难道会犯这傻?”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保不准啊。皇太极和他的主力能跑的掉,但他们的收获,又怎可能这么快跑掉?绝不能掉以轻心那。” 陈忠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重重点了点头,却是苦笑道:“元庆,老爷子这回重吃回头草,真是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啊。”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爷子这边,咱们尽力便是了!” 大明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一日傍晚。 张攀、陈~良策、徐敷奏,包括朱梅令支遣的一队千余人的精骑,陆续赶到平谷,与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汇合在一起。 这一来,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核心的辽地主力,在平谷沿线,已经接近了五万人的规模,战阵营帐,连绵起伏,简直一眼望不到边际。 不过,后金军主力此时也经过了三天的休息调整,距离平谷城,也只一步之遥了! 二月二十三日一大早,由皇太极亲领的正黄旗精锐开道,十余万后金军各部主力,如同一片鲜艳的大杂烩,缓缓却又威凛的进逼到了平谷明军战阵沿线。 后金军主力十余万人,整个铁骑的规模,怕至少在四五十万上下。 大地都在颤抖。 放眼望过去,各种颜色的旌旗随风飘扬,数不清的铠甲战阵,简直就像是连绵的洪水猛兽,让人从心底里便要发寒。 不过~,明军诸部,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首,皆是老将老兵,经过了短暂的喧嚣纷杂之后,很快便又回归了平静。 城头上,陈~良策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我艹他个姥姥滴哟!狗日的皇太极,他这是不想过日子了,要跟咱们死磕?” 张攀脸色也不好看,“鞑子凶猛,咱们绝不可有半分怠慢那。” 顺子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年纪虽轻,此时不过二十六,但这些年来,什么风浪,他没有见过? 笑着调戏张攀道:“张哥,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这哪是鞑子嘛!分明就是咱们的功名利禄啊!” “………” 张攀一时不由无语,瞪了顺子一眼。 陈忠忙笑着打圆场道:“顺子,这么大人了,还没大没小的。还不快给你张哥道歉。” 顺子也知道说错话了,忙嘿嘿笑道:“张哥,您是看着小弟长大的,小弟这臭嘴,您可千万别跟小弟一般见识啊。” 说着,顺子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陈~良策忙笑道:“都是自家弟兄,你们这是要干嘛?” 忙碰了张攀一下。 张攀这时也反应过来,顺子说的还真没错,这几年,脱离东江、到了李元庆的庇护下之后,舒坦日子过的多了,现在反倒是他着相了。 忙笑道:“顺子,别刺挠你张哥。你张哥这把老骨头,还没老到不中用呢。等下,看到你张哥的本事,你等着摆酒吧!” 众人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元庆却是没有理会这边,而是笑着走向旁边有些孤单的徐敷奏道:“徐兄弟,感觉如何?” 徐敷奏在毛文龙麾下,也算是老人了,不说是能征善战吧,却也是见惯了大场面。 但此时,后金军十余万主力精锐尽聚,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手脚心都有些发寒。 听到李元庆的问话,片刻,徐敷奏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李帅,鞑子来势汹汹,让人心生寒意啊。咱们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才是。” 李元庆笑了笑,“不错。不过,鞑子也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人。徐兄弟,放松些。” 徐敷奏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道:“能跟在李帅身边,真是卑职的福气。”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徐敷奏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大步走到了中间。 陈~良策忙笑道:“元庆,鞑子来势汹汹,看模样~,这是想硬来啊!”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诸位兄弟,这一仗过后,咱们辽地,怕是又要多不少的总兵了啊!” “呃?” “………” 整个城头的气氛登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片刻,却是一下子急剧的爆发出来。 陈~良策不由哈哈大笑道:“元庆说的不错。此役过后,咱们辽地,可真得多不少总兵了啊!” “哈哈哈!不错!这里面,可是得算我老张一个啊!这他娘的,弟兄们可都是熬了多少年了啊!” 陈忠看了李元庆一眼,打心底里,忍不住要给李元庆竖起大拇指啊。 这般局势,弟兄们都有些人心惶惶,鞑子十余万精锐主力大军啊,谁他娘的又能不害怕呢? 但~,李元庆这看似飘飘然、没有什么力气的一句话,却是瞬时将整个士气提起来。 他陈忠已经荣升总兵多年,早已经对这东西习以为常,但~,身边张攀、陈~良策,哪怕是徐敷奏,可盼着这东西,不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了啊。 ………… 正文 第1247章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 面对李元庆在平谷城摆下的沟壑纵横、连绵交错的‘铁桶阵’,皇太极虽是兵强马壮,在兵力上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一时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令各部按照序列扎营,先稳下阵脚来。 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势,稍稍缓和下来一些。 不过,与李元庆交战多年,皇太极早已经深深了解李元庆的手段,更非常明白李元庆的歹毒。 划分完营地之后,后金军的杂役们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扎营,而是拼命挖掘壕沟,堆砌土墙,用人为构架、拉开与平谷城李元庆明军主力的间隔。 城头上,陈~良策一时不由叹为观止。 他们有些虚狗鞑子,但这些狗鞑子何尝不虚他们?这些年,元庆的威名,那可绝不是盖的啊。 便是皇太极带着他的‘老婆本儿’亲临,却还是得规规矩矩、收起毛刺儿、洗干净了脖子做人啊…… 一旁,张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都是人不假,都是武人也对,但~~,这就是差距啊…… 曾几何时,他们碰到鞑子主力,除了退、拼命逃,还是退、拼命逃,连结阵防御都很难做到。 而鞑子就像是赶大集一般,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儿,耀武扬武,他们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而此时,鞑子十余万主力,王公贝子几乎都要到齐了,连皇太极都亲临了,却是做出了这般保守的防御态势…… 张攀当然知道,这些狗鞑子,可绝不是看他张攀的面子啊…… 李元庆身边不远,徐敷奏也是面色吃紧。 这么多年,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大名不止一次两次了,但老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包括徐敷奏之前一直与李元庆的接触,他总感觉,李元庆是一个温文尔雅、相当谦逊、不论做什么、都很好与人相处的一个人,完全没有太多高高在上的架子。 甚至~~,李元庆给徐敷奏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武将,而像是一个八面玲珑、调动全军的军需官。 他徐敷奏虽然因为出身等各方面的原因,始终保持着对李元庆的恭敬,但这种恭敬,更像是……更像是一种感激。 他徐敷奏此时虽生命不显,没有太多光芒,但毕竟已经从军近二十载,马上马下,谋略韬略,无一不烂熟于心。 他一直坚信,他与李元庆的差距,只不过是欠缺一个机会~,一个他可以一战成名的机会而已。 但此时…… 陈忠这边倒是没有太多异样,这些年一路走过来,他们弟兄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皇太极此时没有急急冲上来,算这狗日的长了些记性,要不然,必须得让这狗日的肉疼一会儿、好好给他上一课。 不过,皇太极这边的谨慎,却让陈忠心里有了一种不是太妙的预感,忙低声对一旁的李元庆道:“元庆,皇太极这厮~,还真是……他难道想跟咱们耗下去,这应该对他不妙吧?” 李元庆淡淡一笑。 他自是清晰的注意到了身边诸将的神色变化。 老话说得好:“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此时,明军虽然兵强马壮,有近五万人,但因为张攀、陈~良策、包括徐敷奏、朱梅这边的加入,成分有些混杂了,反倒是不利于防守。 兵不在多而贵在精。 尤其是在防守端,对主将命令执行力的要求,那就更高了。 张攀、陈~良策他们的加入,事实上,远不如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在平谷的防线更为好使。 但之所以会收拢张攀、陈~良策、徐敷奏、朱梅部这一众人,并且将他们聚拢在自己身边,将原本简单的战事,一下子调到了hard模式~,‘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李元庆这也绝不是无的放矢。 还是澳门何生那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一个人哪怕再强~,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华夏之地,何止千里万里? 哪怕是大罗神仙,究一己之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适当分出一部分自己的利益,将更多的人,聚拢在自己身边,为更多的人,带来向上的希望,以点而连线,以线而汇面,聚少成多,这才能在最大限度上,发挥‘滚雪球’效应的威力。 换个角度而言,武力纵然可以更简单、更粗暴、也更直接的方式,直接解决问题。 但~,这其实就像是‘逆水而行舟’,哪怕李元庆最后真的做成了,怕~,华夏大地,也要硝烟弥漫、生灵涂炭,李元庆胡子怕都要斑白了。 如此,又怎还有时间、还有精力,却完成自己的蓝图规划? 历史已经证明,温水煮青蛙、掐头去尾、去掉带刺儿的、不听话的,永远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捷径’! “呵呵。大哥,皇太极是个人物啊!到此时,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境那。不过,缓一缓,对咱们也是个好事儿。让弟兄们对战争也有个接受过程。看这模样,今天,鞑子应该不准备攻了。大哥,吃过午饭,咱们分头去各部勉励军心。” 陈忠自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重重点头道:“也好。元庆,此事事不宜迟,稍微收拾一下,咱们赶快行动起来。” 李元庆一笑:“也好。招呼弟兄们,咱们边吃午饭边开个短会。” ………… 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和诸将明确分工,分别深入前方战阵,与一线的将士们交流、谈心,顺便‘画饼’勉励军心。 对面,后金军的壕沟土墙工事依然在如火如荼的修竹当中,皇太极也在一众后金王公贵胄的陪伴下,来到了营地前已经堆起来的一段土墙之后,小心查探着明军的防御规模。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对皇太极而言,每一次与李元庆对阵,都像是一次天人纠葛,若非实在是无法选择,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个结局。 深悉汉文化精髓的皇太极,自然是非常明了‘此消彼长’这个词的深意。 说实话~,已经这么多年了,哪怕此时他已经存下了不少‘秘密武器’,但与李元庆的主力对阵,尤其是李元庆已经摆好了防御工事的情况下,他心里也没有任何把握。 因为……这仗胜了还好说,可以勉强削弱一下李元庆的威势,减缓一下李元庆的脚步,但~~,一旦失败,那…… 不过,强啃李元庆的‘乌龟壳’,皇太极没有把握,但~,与李元庆保持对峙,保障后续的奴隶和财产从容过境,皇太极却是有着充裕的信心。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那。 时至此时,后金军主力在攻城方面,已经远算不上是弱项了,但~,那却只是对普通的明军而言…… 一旦面对李元庆,这不是弱项的弱项,却也只能变成是弱项了…… 而此时,即便是李元庆这边已经有了不少的战马,但~,若真是拉开了架势、撸起了袖子野战,皇太极却是丝毫不虚李元庆的。 只不过…… 皇太极非常明白,即便他和李元庆对有些事情,简直心知肚明,但~,该走的过场,那是决不能少的……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阳光很好,但嘶嘶着呼啸的北风,不但将人身上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也冲散了阳光的温暖。 这就好像你前一秒刚出了汗,但下一秒却直接被风给风干了,尤其是这风又干又涩,让人非常不舒服。 此时,皇太极和百多名王公贵胄,并没有排开往常一样的排场仪仗,而是以皇太极为中心,挤成一个扁团,缩在被堆的高高的土墙之后。 此地距离明军前哨阵地虽已经三里有余,但谁也不知道,李元庆这狗杂碎到底有没有强力远程打击武器。 否则,一旦被李元庆这边发现了猫腻,不管不顾的来上几发,那~~,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诸位,尔等可有何破敌良策?” 皇太极盯着前方战阵看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来,扫视周围一众满蒙权贵。 此时,除了老十德格类,带着十几个牛录的散勇,在后面断后,阻截京师方向的明军追兵,整个后金的王公权贵,基本上都到齐了。 但此时,这一众‘爷’们,面色却……却都有些不太好看。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在辽西,在蓟镇,在京师,在大明腹地,他们简直是犹入无人之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因为这些明军,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除了一些大的坚城,因为有高大宽厚的城墙阻隔,他们一时不愿硬碰硬,折耗勇士们的性命,会选择绕过去,在其他地方,那却简直就跟大草原上的牧场一样啊。 屠个村子吃小肉,破个县城吃大肉,破个府城~~,那简直就是人人有肉,晚上还有更放松的享受了。 但此时~,先不去说对面的明军究竟怎样,仅是看着连绵交错、沟壑密布的‘铁桶阵’,那就足够让人触眉头的了。 大家都是宿将。 几乎从娘胎里出来,便是在马背上征战度过,又怎可能看不出来,此时明军这阵势,那简直就像是大草原上的纷乱地下迷宫,别说进去了,便只是看上一眼,都会叫人胆寒那。 尤其是此时~,大家都已经赚的瓢满钵满,谁又愿意在这种时候,去触了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的眉头。 两三分钟过去了,身边这帮狗奴才竟然无一人应对,皇太极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微微冷哼一声。 代善率先反应过来,忙恭敬对一旁的皇太极拱手道:“大汗,李元庆这厮,好歹毒的心思啊。他怕是算准了,咱们要着他的道儿啊。这事情,依奴才看,咱们绝不可操之过急。反正我大金此时已经是大获丰收,慢慢与李元庆这厮磨着便是!呵呵。他李元庆难道还有胆量来攻咱们的营?” 莽古尔泰也反应过来,忙补充道:“大汗,二哥说的不错。李元庆此人,阴险卑鄙,奸诈异常,简直堪比火狐,又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对我族人极为仇视,咱们切不可贸然行事,先以防御为主便是!不出意外,此时,明廷的希望,怕都已经落到了李元庆的肩头上,此时这般态势,该着急的~~~,可不应该是咱们那!” ………… 正文 第124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眼见代善和莽古尔泰这两位爷发了话,旁边,阿巴泰、济尔哈朗、岳托、阿济格这些‘大号’的王公贝勒,纷纷出言附和,表示应当以稳妥为主。 一旁,豪格虽然气急,简直怒火攻心,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将李元庆碎尸万段,以解他心头之恨,但~,他可不傻啊。 大势已经是这般,又怎还能有他说话的机会? 就算他是皇太极的儿子,又怎敢与众人为敌? 只不过,豪格的一只大手,却是深深的抓进了一旁的土墙上,哪怕这土墙已经夯的非常结实,却仍是被他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爪子印’。 事情虽是由代善和莽古尔泰领衔,给了皇太极一个还算和缓的台阶,但~,皇太极的脸色却依然阴沉无比,仿若要滴出水来一般。 仗打到这里,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收获,勇士们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好战之心那。 尤其是~,现在面对的是李元庆这样的狠角色…… 这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又该如何走? 但事已至此,皇太极就算是大汗,也不可能逆势而为,缓缓点了点头,“勇士们最近的疲累,吾是知道的。李元庆此人虽是有些道行,但整体大势,依然还在我大金的掌控之中。今明两日,便先以稳妥的防御为主吧。二哥,后面的奴隶随行,可就要劳烦二哥多多照料了。” 代善忙恭敬拱手,“奴才遵命。” “那~,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皇太极扫视众人一眼,一摆手,拂袖而去。 看着皇太极走远了,众人顿时如获大赦,纷纷四散离去。 豪格虽是不甘心,但大势已经是这般,他又怎能反驳?只得恶狠狠的又在土墙上锤了一拳,负气而去。 但边缘的边角上,多尔衮、多铎这两个小弟兄,却并未着急离去,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对面明军的战阵。 如果抛却有色眼镜,单论兄弟情义,多尔衮、多铎这哥俩,可以说是华夏历史上、‘兄友弟恭’的一个难得的典范了。 这哥俩,从出生,到被老父宠爱,到老父身亡,兄长强势,孤苦无助,再到皇太极早逝,兄弟俩纵览大权,顺势入关,一直到死,他们俩一直保持着最亲密的弟兄情,从未有过反目。 这种事情,莫说是王公勋贵家庭了,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家庭,都是一件极为难得之事。 看着身后一众哥哥子侄们都已经走远,又看了看前方的明军战阵,多铎忍不住小声啐道:“阿哥,这李元庆,也就这点能耐嘛。亏还都把他吹的跟什么似的,依我看,李元庆这厮,不过就是一个会缩头的乌龟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 多尔衮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明军连绵叠伏的战阵,缓缓摇了摇头:“十五,你休要再说这种话,更不得对李元庆有半分懈怠。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旅顺之役,阿敏是怎么趴下的?” “旅顺,这……” 多铎不由一愣,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怎的会忘? 又怎的敢忘当年的旅顺之役? 当年,他们小哥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因为父亲老奴的宠爱,被带着跟大金主力一起、一路杀向了辽南,直逼明狗在辽南的最后据点旅顺城。 旅顺城地势虽险要,可以说是易守难攻,但那时,城中明军守军不过万,还多半都是杂役,而大金却是坐拥数万精锐。 可就在这般状态下,李元庆凭借着他简直有些让常人无法想象的手段,接连抵御了大金数次凶猛的攻势,并在最关键的一战中,直接一把火,将气势汹汹的阿敏,最精锐、最心腹的两个嫡系牛录,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便是他们的简直仿若天神般的汗阿玛,在面对那般状态时,也不好再与李元庆力敌,只能是选择了退兵。 而李元庆火烧阿敏的那把火,也成了幼小的多铎心中,简直难以抹去的梦魇,他甚至已经记不起、到底多少次了,无数个同样的夜晚,他都是被同样一片火红的噩梦所惊醒。 看多铎面色有异,多尔衮自是知道他这兄弟已经想起了当年那一战,沉声道:“十五,永远不要小看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尤其是李元庆这样的枭雄之辈!李元庆此人,对我大金而言,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啊!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你一旦对他懈怠,吃亏的,恐怕还是我们。” “阿哥……” 多铎本来还想反驳几句,但片刻,他却是重重点了点头,“阿哥说的是。小弟以后绝不敢再有这种思想了。不过,阿哥,此时,您,您有没有什么破敌良策?” 多铎知道,他的亲阿哥绝不会害他。 多尔衮虽比多铎只大了两岁,但‘长兄如父’啊,在多铎心中,多尔衮简直就是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胜利化身,比阴沉的老八皇太极,那简直要英明神武出一万倍。 多尔衮缓缓摇了摇头,“李元庆这工事极为规整,防守又极为严密,贸然狂攻,咱们大金怕是讨不到丝毫的便宜。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多铎不由大喜,“我早就知道,阿哥您一定有办法的。阿哥,您,您能不能对小弟先说说?” 看着孩子般的多铎,多尔衮不由笑了笑:“这办法还不是太成熟。十五,走,咱们回帐里去,吃点羊肉喝点热酒慢慢说。” “好来。”多铎赶忙兴奋的跟在了多尔衮身后。 ………… 此时,在对面四里多之外、长生营防区的一个土堆‘碉堡’内,李元庆正与段喜亮、许黑子、顺子、孔有德等七八名长生营主将,吞云吐雾。 “大帅,看这模样,狗鞑子是不准备攻了啊。难不成,他们这是吃饱了想走人?拖过咱们去?” 段喜亮眯着眼睛,从狭长的瞭望口里,盯着不远处后金军正在玩命般堆砌壕沟土墙的辅兵杂役好一会儿,恭敬又疑惑的看向了李元庆。 顺子笑道:“老段,保不准啊。狗鞑子若有战意,怕也不会拖上这么久了。依我看,皇太极这死胖子,这次似乎想和稀泥啊。” 孔有德道:“这倒未必。就算皇太极想和稀泥,但后面京师的主力,就快要围上来,他们的奴隶队伍,不可能比骑兵跑的更快。届时,咱们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对他们可就更不利了。” 许黑子笑道:“老孔,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你也忒看得起关宁那帮狗杂碎了。鞑子在后续不可能没有人看守奴隶队伍,就祖家那熊样的,他们敢跟鞑子硬刚不成?” 时间是把杀猪刀。黑了…软了…紫了…… 当年的小孔,此时也变成了老孔。 “老许,你这般说,倒也有道理。不过,辽西这帮子鳖蛋能跟上来,对咱们总不是一件坏事儿。就怕他们……” 孔有德虽是没说完,但众人又怎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顺子不由啐道:“要不说这仗难打呢!老他娘的外行来指挥内行!不该上逼着人硬上,该上又不敢上,这他娘的怎么玩?” 李三生低声道:“大帅,诸位,卑职倒是感觉,咱们或许可以在深夜,偷一波营试试。狗鞑子这么多战马,草料肯定不少。此时虽马上就要开春,但草根子还都埋在土地。只要咱们能烧毁他们一处草料堆,必定能乱了狗鞑子的阵脚。” “老李,你这办法倒真不错。不过,看狗鞑子防卫这般严密,咱们一时怕也不好过去啊。但此计,值得冒险。” “嗯。这办法可行。我支持。” “也算我一个。” 身边众将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淡淡一笑:“三生这办法不错。不过,后金军今日刚刚抵至,又摆出了这严防死守的模样,防卫必定森严,哪怕是事成,恐怕~,也要得不偿失那。” “……” 众将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件事虽是可行,但难度还是极大的,此时虽是天干物燥,极易放火,却又是天高气爽,不出意外,晚上能见度必定也很高。 如此,即便是能把事情做成,那这代价~,怕也绝不小啊。 尤其是后金军外围哨探密集,这其实已经跟正面强攻没有多少区别了。 看众将一时陷入了沉默,李元庆一笑:“诸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急,想必,皇太极比咱们更急。咱们今日已经放开了阵势,等他们来攻,他们却都不敢来。咱们又急什么?再者说,这是我大明的土地,还能跑的了他们?” “大帅英明!” 众将纷纷跪倒一地。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众将起身,“当下最紧要的,诸位务必要做好各部将士们的心理工作,控制好将士们的情绪。再者,要主动些,去协调与他部兄弟的关系……” ………… 给一众主将们开完了会,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拿起千里镜,仔细的观察起后金军的阵势。 时至此时,无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也包括对面的后金军,在扎营布阵上,都有了非常完善的体系。 大贤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用‘齐头并进’这个词,来形容长生营与后金军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但事实却就是这么个现状…… 作为大明、包括整个东亚地区,战事最频繁、等级最高、水平也最高的战事,不论是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还是后金军主力,在军力上,在经验上,在水平上,早已经拉开了周边的同僚们几个大档次。 这就好比是后世的体育联赛,李元庆和后金军主力,已经远远高于身边的小兄弟们,甚至已经具备了跟世界顶尖强队一较高下的资本。 但~,现实毕竟不是体育联赛,两边不论那边,若是先忍不住,有了动作,引发的后续影响,可都不是小事情啊…… 李元庆非常明了,若不到最后一步,皇太极怕是绝不会选择、在这大明的土地上,与他李元庆来一场硬碰硬。 某种程度上,保持现状,不论是对皇太极还是李元庆,才是最有利的结果…… 不过,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场仗,想要从容的避过去,也远非那么简单那。 ………… 正文 第1249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 晚上,陪陈忠、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他们,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交流了一下各部今下午的成果,各人又继续前方各部一线,深入将士们之中,继续稳固军心。 与诸部将官一起吃饭,是李元庆的军旅生涯、多年传承下来的一个瑰宝,也是一个非常强力、却又非常不起眼的‘杀手锏’。 兵者,凶器也。 军队这种东西,远与其他事物不同。 稍有风吹草动,很可能就会引发无法估量的连锁反应。 老话说:‘劳心者为上!’ 正如太祖言:“与人斗,其乐无穷。” 想要最好的掌控人的动向,吃饭,是一个最温润、也最简单的方式了。 人与人之间,只有常联系,才会最好的得知对方的动向,了解对方,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某种程度上,能与他李元庆一起吃饭,对张攀、陈~良策这样的将官,也是一件很有殊荣的事情了。 而以李元庆的老辣,他们若是有什么心思,即便隐藏的再好,却也很难逃过他李元庆的眼睛。 此时这段时期,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比赛前的紧张。 如果战事开打了,得知了对方的实力,就算是紧张,但很快也会被激烈的战事吸引,从而投入。 而这种有些冰冷的对战,对长生营、陈忠部的老兵们而言,自是没什么,但~,对张攀、陈~良策、包括徐敷奏这些没有太多心理优势的老兵,李元庆可绝不敢怠慢。 晚上的风比白天更大,呼啸着席卷而来,非常生猛。 但经过了这些时日的辛苦经营,明军的防御工事早已经非常稳固,将士们甚至可以直接在工事内休息过夜。 接连走了十几处壕沟营地,与李元庆的预料相差无几,长生营这边没有半分大碍,一切都在轨道上。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但李元庆却并未着急回城内休息,而是耐心的在前哨阵地、李三生部这边,喝起了功夫茶。 不出李元庆的预料,刚进入子时,前方哨探便传回来消息,他们得到了一封皇太极的亲笔信。 很快,信经过几道严密检查之后,被递到了李元庆手里。 李三生、杨磊诸人,又怎敢掺和这等机密?早就跑到了这土碉堡外聊天,把空间完全让给李元庆。 李元庆打开信,自信扫视一遍,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与他预测的几乎无二。 皇太极先是温和的问候了李元庆,又问候了聪古伦的一些现状,随后,才进入了正题。 皇太极表示,只要李元庆这边可以保持克制,让后金军主力相安无事的过境,临了,皇太极对李元庆有所表示,丢下一些蒙古杂役,供李元庆向上交差,也不枉了李元庆兄弟般的交情。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着飞速给皇太极回了一封信。 李元庆表示,放后金军主力离开,可以。但~,后金军必须放弃所有在大明掠获的奴隶和人口,另~~,需要赔偿李元庆本人,大明在此次战事中的损失,合计白银两千万两。 如此,李元庆也会送给皇太极一些小礼物,来自遥远的南洋和非洲的‘极品’美女。 信飞速发出之后,李元庆交代李三生几句,哈哈大笑着、说不出畅快的返回了城内。 李三生有些一头雾水,但又怎敢揣测李元庆的心思?忙继续小心监察着后金军这边的动向。 ………… 后金军大营。 不多时,皇太极很快便收到了李元庆的亲笔信,但看完之后,他却并未发怒,而是笑嘻嘻的将李元庆这亲笔信,放到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内,小心保存了起来。 片刻,他来到帐外,看向夜空中寂寥的繁星,不由呵呵笑道:“李元庆,这一次,吾倒要看看,谁的耐心更好,谁能笑到最后!” ………… 既然事情没有谈拢,次日清晨一大早,后金军这边就展开了相当庞大的推进攻势。 差不多有万多汉人奴隶,在背后的几部鞑子驱赶下,徐徐~向前,修筑土墙,收集沙土袋,不急不慢的往前推进过来。 城头上,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这些狗日的,他娘的还是老套路。真是气人那。” 后金军这边展开了攻势,张攀这边反倒是放松了不少,笑道:“老陈,跟狗鞑子生什么气?他们又不是这么做一天两天了?只可恨那些……” 张攀顿了一顿,忙又笑道:“他们抢过去的人力,咱们再抢回来便是。” 陈~良策忙笑道:“这些汉人奴隶,对咱们可不是坏事儿。我老陈啥都不缺,就是缺人那。” 陈~良策明显比张攀圆滑不少,他的话,很快便引起了周围诸将善意的笑声。 李元庆笑道:“老陈,你这嘴皮子,是溜啊。不过,倒正是这么个道理。狗鞑子也算是帮了咱们的忙那。这种好事儿,可是不轻易遇到啊。” 李元庆亲自聚拢气氛,城头上的气氛很快便轻松了不少,冲淡了后金军推土攻势的压抑。 这时,杨磊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前,低声道:“大帅,西线阁老急报。” “嗯?” 李元庆一愣,片刻,对杨磊伸出了手。 杨磊忙恭敬将情报递到了李元庆的手里。 随着李元庆展开信笺,城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李元庆随手扫视了一遍信笺,嘴角边却是露出了淡淡的说不出的笑意,又将信笺递给了陈忠。 陈忠看完,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古怪,片刻,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笑道:“阁老对咱们的期望很大啊。希望咱们能多留下些鞑子主力。将来,在收复失土的时候,也能更顺利。” 众将登时一阵纷纷低声议论。 陈忠看了李元庆这边一眼,眼睛里,却满是无法言喻的无奈。 孙承宗竟然在信中说,要李元庆诸部,尽最大能力,留下鞑子主力,他和关宁主力,加之各部勤王军五万余人,马上就要赶至,届时,必定要给鞑子以重创。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陈忠怕是要骂人那。 哪怕孙承宗对他有提携之恩,但这老爷子,也不能满嘴跑火车----什么话都敢说啊。 难不成,他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就凭现在明军这实力,吃下后金军主力…… 李元庆这时笑道:“阁老对咱们寄予厚望啊。此事,既是压力,却也是动力。咱们必须要好好把握好这个机会。” “元庆,放心吧。老哥哥我盼望此战,可是多时了。不把鞑子身上撕下几块肉来,这事情绝不算完。” “不错。元庆,沉寂了这么久,我都有些亟不可待了!” “………” 张攀和陈~良策纷纷表态。 徐敷奏和朱梅这边的游击也忙跟上。 李元庆笑道:“现在不过辰时中,咱们还是按照昨日的计划,继续聚拢军心,随时应对鞑子变动。” 打发完了张攀诸人,陈忠却并未离去,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老爷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若是他,他万一在后面着急了,这事情,可就不太好收场了啊。关键是咱们这边,劝还不好劝……” 陈忠一时急的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陈忠这时是终于体会到了李元庆这话的深意。 但老爷子位高权重、并有恩与两人,加之他正值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和李元庆也不能真的就拂了他的面子,这真是…… 李元庆一笑:“大哥,事情或许还没想的那么坏。阁老就算着急,但祖大寿、吴襄、满桂他们可不傻。他们不会乱来的。再者,还有咱们在这边牵制,皇太极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的。” 陈忠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道:“元庆,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过,皇太极可远非常人啊。后续京师方面过来的部队,皆是精骑,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啊。”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昨晚,皇太极给我写了封信。” 说着,李元庆将皇太极的密信递给了陈忠。 “呃?” 陈忠忙接过来,仔细扫视一遍,片刻,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元庆,你,你怎的给他回的?” 李元庆一笑,低声在陈忠耳边耳语几句。 “这……” 陈忠的瞳孔猛然放大,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道:“元庆,那~,阁老这边……” “大哥,别着急,我马上给阁老回信。” ………… 此时,平谷西南百多里外的旷野内,已经年过七旬的孙承宗,正亲自率领祖大寿祖家部、吴襄父子部、满桂部、候世禄部主力,三万余精骑,正快速朝平谷方向赶过来。 后续,还有九边几部精骑,山东、河南、陕西等诸部勤王军,因为人数少又分散,加之内地勤王军以步军居多,处在殿后压阵的位置,与主力保持着一天多的距离。 原本,孙承宗是希望他们关宁这些明军主力,紧随后金主力其后、咬死了他们的,到时,与李元庆完成合围,包围后金军主力。 但很快,现实就打破了他的计划。 明军这边刚收拾起来,后金军主力却已经走远了,想追也追不上了。 孙承宗只得听从了祖大寿、吴襄、满桂等诸将的共同建议,走后金军散勇相对较少的西南方向,先赶到平谷,与李元庆的主力汇合再说。 ………… 正文 第1250章 高下! 感谢兄弟们的批评指正。这段时间的确有点艰难。小船压力有点巨大。哎... 好在,困难总算是快过去了。小船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不说尽善尽美吧,却也必须完完整整的有始有终。 有能力的童靴,给小船来点支持吧。历史作者,还是救亡流作者,个中体会,五味杂陈那.... ~~~~~~ 风呼啸着掠过,卷起阵阵沙尘。 已经是二月末的天气,马上就要开春了,空气虽还是有些干燥、依然非常寒冷,但地面上,许多小草已经长出了幽幽嫩芽,干枯的老树上,小骨朵也偷偷露出了头。 河流小溪的中间、水流湍急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化冻,许多调皮的小鱼儿,早就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欢快在水面下游来游去。 放眼望去,整个天地虽还是有些枯萎凋敝,但大部分的生灵,却是都已经感知到了春的气息。 奔腾的战马上,孙承宗的斗志也是极为高涨。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之前,虽是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辽地的事态,但孙承宗其实也没想到,天子居然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再次启用他,将这千斤重担交给他,对他这般信任。 天子都这般信任他,哪怕时局糜烂,他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最关键的是,此时大明的大局虽看似不利,但平谷一线,却还有李元庆这颗‘定海神针’! 这么多年,亲眼目睹、亲手提拔了李元庆的成长,孙承宗深深明白,这世上,如果还有谁,敢明目张胆、针尖对麦芒、在明面上与后金军硬罡,又还能不落下风的,也唯有李元庆一人了! 这几年,身虽未在朝堂,但孙承宗的心,却从未离开过,他自是也明了天子对李元庆的猜忌、李元庆这边遭受到的误解和委屈。 袁蛮子这人…… 想起了袁督师,孙承宗不由摇头失笑。 原本,他以为锐意进取的袁督师,可以协调好辽西、辽南、东江各方面的关系,在他打下的底子上,更进一筹,将辽地的整体事务再上一个台阶。 届时,大明就算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却至少可以在大势上,压过后金一头,占据整个战事的主动权。 但…… 谁又能知道……那袁蛮子上台后,竟只是枉顾一己私利,非但没有什么开拓进取,反倒在私下里与后金军议和,不断打压其他诸部,甚至手刃了毛文龙,将本来好好的事情搞的一团糟…… 好在~,李元庆并没有被牵扯到这里面太深,又抓住了平谷这颗此时最关键的棋子,一切还并非无法挽回。 尤其是对李元庆的人品,孙承宗是极为信任的! 他深信,只要他能与李元庆好好见个面,仔细交流一番,李元庆必定会站在朝廷百姓的大义之上! 此时,大军已经进入了平谷境内,距离主战场,不过七八十里了,周围的后金军哨探明显多了不少,像是恶狼一样,瞪着油绿的眼睛,盯死了他们。 “驾!驾!” 这时,祖大寿快马来到了孙承宗身边,拱手抱拳道:“阁老,已经到了后金军的覆盖范围,咱们必须得压着速度,小心前行了。” 孙承宗自是明白祖大寿的意思,小心放缓了些战马的速度,让两人说话能听的清楚,“祖军门,哨探们有没有后金主力的消息?” 祖大寿忙恭敬道:“阁老,周边二三十里范围内,只有压后的德格类一部散勇,不超过三千人,并未发现鞑子主力。想必,鞑子主力应该在平谷城战区。” 孙承宗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是非常想即刻便赶到平谷城下的主战场的,但孙承宗也非常明白,疲军乃是兵家大忌。即便周围没有鞑子主力,但他们这般赶路,就算今夜赶到了平谷城下,也不可能对战局有太有利的帮助,反倒容易被鞑子盯上,成为了李元庆他们的累赘。 他孙承宗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差这几天么? 强自稳了稳心神,孙承宗道:“傍晚之前,再进军四十里。另~,密切保持与平谷城的联系。” 祖大寿虽是对孙承宗这决议不爽,但这般时候,他又怎能反驳?忙恭敬称是,拔马离去。 看着祖大寿离去,孙承宗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虽是老了,可还没糊涂。 他们这般急行军,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非常有利于后金军偷袭的,孙承宗对此也一直在小心防备,但后金军主力却仿似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并未分兵关注他们,而是一直在平谷城盯着李元庆,这…… 即便孙承宗不想承认,但……这其中的高下,还用分辨吗? ………… 时已至傍晚。 平谷城下,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已经推到了明军前哨阵地一里之外,一路上修建了不少的掩体土墙。 这么多年,他们可是清晰的知道长生营的火力的,在这方面,绝不敢有任何怠慢。 按照这般速度,明日中午,后金军已经可以开始对明军工事发动冲锋了。 李元庆其实也有些佩服皇太极的胆魄。 在这般时候,在大明的土地上,他竟然敢摆出要强势作战的意思来。 哪怕只是故弄玄虚呢,却也远非常人的胆魄可比。 随着夜色微微笼罩大地,这些后金军的辅兵杂役们,押运着汉人奴隶,就像是潮水一般,在各自主子的呼喝下,快速退却,没有一丝留恋,非常的规整,防卫森严。 显然,他们也非常害怕李元庆会在这种时候,直接冲他们的阵。 长生营部前哨阵地碉堡。 陈忠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低声对正在一旁吞云吐雾的李元庆道:“元庆,咱们,咱们真要在这里,陪着老爷子跟鞑子死磕么?” 按照李元庆和陈忠之前的规划,接下来,两部核心,包括整个辽南,将全以海州战局为主。 身为宿将,又经历了系统文化理论的学习,陈忠是非常明了各方军队优劣的。 长生营,包括他陈忠麾下部核心,摄于先天性的不足,最擅长的是守势,突袭,而并非野战对攻。 哪怕他和李元庆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的战马,但骑兵还是太单薄了。 后金军一部万人精骑,至少需要四万匹、五万匹,甚至是六七万匹良马的衬托辅助。 但他们哥俩儿这边,满打满算,能拼出个三万匹战马来,那已经是勒紧裤腰带了。 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拉出去、怼着后金军主力干。 虽然在列阵上,他们并不虚鞑子主力,但……这东西明摆着啊。以步军方阵对阵后金军主力精骑,即便能取胜,这伤亡~,怕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起啊。 更不要提,在此时,打打擦边球、捞些小功绩就够了,可远非与后金军决战的选择。 李元庆的脸上却非常平静,仿似深深的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片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吐出一口浓雾笑道:“大哥,你怎么思量?你觉得,皇太极会跟咱们死磕么?” “呃?” 陈忠不由一愣,“元庆,这事儿我也一直在寻思。如果我换做皇太极,我是绝不会在此时这般时候,跟咱们硬碰硬的。因为这不论成败,对咱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啊。” 李元庆笑了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大哥,以前,我也是这般思量。不过,今日,我却想明白了一些。” “元庆……” 李元庆继续笑道:“大哥,此时,咱们是卡住了平谷,但整个战事的主动权,却依然还是在后金军身上。他们要跑,咱们也留不住。但大哥,你觉得他们会轻易逃跑么?” “再者,祖大寿这龟儿子,都能漫天要价,咱们这边,为何就要忍着他呢?” “这……” 陈忠已经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李元庆又笑道:“大哥,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水到自然渠成。咱们且耐着性子便是!” ………… 次日清晨一大早,后金军这边继续开始了他们辛苦的推土攻势,小心推进到了明军战阵一里的范围附近,开始大肆修建土墙掩体。 但后金军主力却并未有动作,显然,他们今日还不着急攻城。 而巳时中刻多些,十点钟出头一点,孙承宗这边满桂的先锋主力,却是已经赶到了平谷城南线。 这让后金军的推土攻势登时产生了一阵骚动。 后金军营地内,此时已经兴建起了数个土堆构架的瞭望塔,皇太极正带着范文程、索尼、达素几个心腹,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明军战阵。 看到满桂部主力过来,在南线与明军汇聚在了一起,皇太极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对身边几人道:“范卿,索尼,你等可有何思量?” 索尼忙恭敬道:“大汗,明人并未对我大金形成合围,显然,他们已经露怯了。此战,不足为虑。” 范文程忙偷偷看向皇太极的表情,却发现皇太极波澜不惊,不可置否,小心肝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忙恭敬道:“大汗,索大人说的不错。明人畏惧我大金锋锐,竟放弃这等良机,舍弃了对我大金主力的合围,士气上必然已经落入了下风。但明人这般稳扎稳打,对我大金而言,却也必须要小心应对啊……” 皇太极笑了笑,“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走,回帐去,吾请你们喝一杯。” 索尼和范文程一时都有些摸不透皇太极的用意,忙小心又恭谨的跟在了皇太极身后。 ………… “卑职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见过阁老。” 子时中刻,孙承宗和关宁主力,如约抵达了平谷南线。 满桂这边,李元庆因为战事原因,可以不用出来迎接,让这厮自己跑进城去,但此时,孙承宗到了,后金军又没有发动战事,李元庆自然要亲自出来相迎。 “元庆,好,好啊。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再次看到久违的李元庆,孙承宗一时也是感慨万千,忙亲手将李元庆扶起来。 看着双鬓皆已经雪白的孙承宗,此时竟还要这般餐风露宿,为了大明而奔波,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忙恭敬起身来,笑道:“阁老,元庆已经在城内备好午宴,阁老先洗洗风尘,休息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孙承宗却笑道:“元庆,吃饭还不急。老夫看鞑子已经开始准备攻势了,走,咱们先去城头看看。” 陈忠、张攀、陈~良策等身边诸部辽南将官一时不由都有些无言,没想到孙承宗性子居然这么急。 但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异常,笑道:“也好。阁老,您请这边。大哥,祖军门、吴军门他们,你招呼着些。”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点了点头。 陈忠他们留在这边见礼,李元庆则是亲自扶着孙承宗上了马,直奔城头这边。 ………… 正文 第1251章 主动出击,伯爵! ~~~~~~ 城头上风很大,孙承宗老脸的风尘也遮掩不住,但他的精神头却是极好。 看着不远处后金军连绵叠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帐,再看看明军前哨战阵之前,正仿似蝼蚁一般,密密麻麻小心推土的后金军杂役和汉人奴隶,孙承宗稍稍放松了些的脸色登时又凝重起来。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询问战事,而是道:“元庆,这几年,辛苦你了啊。”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重重点了点头,“阁老,您回来,元庆心里就有主心骨了啊。” 孙承宗的能力,包括眼界,的确是……让人有很多理由去诟病。 哪怕是李元庆呢,一时也有些不能理解孙承宗的‘天真’。 但孙承宗的人格,包括他这种……这种追求,李元庆却是也深深佩服不已。 只可惜…… 孙承宗笑了笑道:“元庆,此时时局虽坏,但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嘛。老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说着,孙承宗眼角边苍老的鱼尾纹,一时都舒展了不少。 “呃……”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无语,没想到,这老爷子,一上来就给他戴这么高的高帽子…… 刚想要拒绝,但李元庆却正看到孙承宗说不出期待、甚至有几分哀怜的眼神,李元庆到了嘴边油腻的话,忍不住又咽了回去。 片刻,李元庆笑道:“阁老。鞑子此时目的不纯那。以卑职的经验来看,平谷防线,咱们若只是守,怕是很难会有收获的。” 李元庆这话虽是看似简单,但只有身在局中人,才能明了,李元庆这话~~,已经到线了,更到份儿上了。 说白了! 后金军主力此时已经瓢满钵满,便是条狗为统帅,也能知道,跟严阵以待的明军主力硬罡,哪怕胜了,也绝得不偿失。 而关宁主力此时虽到了,精骑环绕,但他们跟后金军主力相比,明显还是差了数格。 更不要提,关宁主力之中,‘觥筹交错’,错综复杂,哪怕是孙承宗呢,又能真正指挥动几人? 这就注定了,明军很难对后金军发起主动进攻来。 毕竟,大家就这么点‘老婆本儿’,有兵就有权,有权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没有好处,没有把握,谁又敢硬上? 华夏官~场,一直讲究的就是‘无过便是功’。 大家都是宿将。 说的难听点,大家都是老油子了。 谁又会、谁又敢~~~,在这般时候出头? 孙承宗此时虽然老迈,甚至有些昏聩了,但~~,‘惯性原理’使然那。几十载浮沉起落,最基本的政治~敏感性,他还是有的。 片刻,他便消化更明了了李元庆的深意。 凝神思虑了半晌,孙承宗这才道:“元庆,难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阁老。无他啊。有我无敌,有敌无我!唯有正面罡上去,硬碰硬的来一场!” “………” 孙承宗登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半晌,这才道:“元庆,你……” 李元庆一笑:“阁老,若您发话,明日,我李元庆,愿率长生营主力将士,主动出击,攻克鞑子营寨!” “………” 孙承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眼睛里老泪都翻涌出来,忙重重点了点头,用力拍着李元庆的后背,“元庆,元庆,你……好,好啊!若你能击溃鞑子!老夫便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必定要为你拼个好前程!” 李元庆一笑:“阁老,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能为阁老效死,是元庆此生最大的荣幸!” 说着,李元庆恭敬单膝跪倒在地上! 孙承宗连连重重点头,“元庆,你的赤胆忠心,老夫会据实禀报皇上。但功者赏,错者罚!又岂能没有规矩?更不要提,还有这么多将士们呢!元庆,只要你能击溃鞑子主力,老夫必竭力保你伯爵之身!” 李元庆等的就是孙承宗这句话,忙恭敬对孙承宗磕了个头道:“阁老,吃过午饭,元庆便开始筹备!阁老,请!” 孙承宗不由大悦,“好!元庆,你来扶着老夫。” ………… 因为孙承宗的执意,不愿离开战场,原本准备在县衙内的午宴,便临时调到了平谷南门营地的大帐内。 此时,祖大寿、祖大乐他们祖家一帮人,满桂,吴襄父子,候世禄父子,包括李元庆麾下长生营、陈忠本部、张攀、陈~良策、徐敷奏等等诸部将官,足有上百人,将大帐内挤得是满满当当。 足以改变整个历史进程的‘泥腿子们’,基本上都聚齐了。 但因为李元庆刚才与孙承宗的密谋,这午宴显然是不能喝酒了,自然不用搞大圆桌,直接就是类似后世小自助的简单午饭,以吃饱肚子为主。 孙承宗高高坐在原本属于李元庆的虎皮宝座上,精神极为振奋,哈哈大笑道:“诸位~,诸位将军,尔等都是我大明宿将,更是国之栋梁!老夫虽是新官上任,但咱们大伙儿,也都不是外人了。来,老夫便在此,以茶代酒,敬诸位将军一杯。” “阁老……” “阁老,您太客气了。” 众将纷纷起身,恭敬饮尽杯中茶水。 孙承宗也喝掉了他杯中温热的茶水,哈哈大笑道:“都是老熟人,老夫便也不卖关子了!老夫刚才已经与李帅达成了共识。明日,李帅将亲领起本部长生营主力,主动出击,攻克鞑子营寨!而此事若成,老夫将保举李帅伯爵之身!” “什么?” “这……” “竟然去主动攻击鞑子营寨……” “伯爵?伯爵……” 帐内诸将登时炸开了锅。 这两个消息,不论哪一个,那都是原~子~弹级别啊。但此时,老孙不过刚刚抵达平谷城,屁股还没坐热呢,却一下子抛出了两个…… 祖大寿此时的脸色止不住也有些发绿了。 李元庆这狗日的,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嘛?这他娘的……这话他也敢对孙承宗说? 怕等下,这狗杂碎必定要找什么理由推脱吧? 祖大寿忙小心看向了他正对面的李元庆。 祖大乐也有些被吓尿了。 见过胆大的,见过胆肥的,却是~,却是没见过李元庆这么胆大、又这么猖狂着胆肥的啊。 伯爵是好,这谁都知道。 但~,可别忘了,对面是后金军主力啊。皇太极都亲临了啊。这…… 吴襄一时间手脚都有些发凉。 李元庆这,这是想干什么?他难道真的不想过了?后金军主力十余万人那,这,这竟然要出动出击…… 李元庆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秀逗了啊…… 陈忠一时简直也有些不可理解。 元庆这是,这是……哪怕是想要封爵,却也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啊。最起码,得等关宁这帮狗杂碎先上去磨磨鞑子的锐气再说啊。这…… 满桂一时也有些彷徨了。 元庆这是要逆天啊。跟鞑子主力硬罡,那怕就算是赢了,却也必定要下血本啊。这,这买卖不是太赚啊…… 吴三桂一时小脸儿也止不住的涨红起来。 在来平谷之前,他本已经卯足了力气,准备在这场大战中好好把握机会,再立新功,争取~~,能继续进入天子的视线,在把他的声名威望先提起来,打好基础,筹谋着以后能与李元庆抗衡呢。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要,要…… 这就好像是萤火看到了皓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吴三桂简直感觉,他好不容易、费劲了千辛万苦,这才积攒下来的这些自信,怕要有一下子灰飞烟灭的趋势啊。 左辅,张攀,陈~良策,徐敷奏,候世禄父子,一时也都是脸色各异,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但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李三生这些长生营的将官们,在经过了最初的错愕之后,却是止不住的兴奋起来。 李元庆在他们心中,那简直就像是太阳一般的存在啊。 此时,他们虽是不明了李元庆的计划,但这么多年,他们早已经对李元庆建立起了仿若本能一般的信赖! 大帅既然敢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万全的把握啊!这种机会,弟兄们又怎能浪费? 李元庆自是清晰的注意到了身边众将的神态,笑着看了孙承宗一眼。 孙承宗正巧也看向李元庆这边。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 孙承宗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啊。 弹指间,大势尽在掌握! 也无怪乎,袁蛮子那么强势的人,到头来,还是要折戟沉沙、低头吃土了啊。 没有李元庆的支持,这辽地的军务,又怎可能玩的转? 更不要提,此时东江主力还没有过来呢。 只要这一战,能打出士气,打出大明的威风来,或许~,距离与后金军主力决战的时候,真的并不遥远了啊。 “呵呵。诸位将军。鞑子主力势大,李帅也对老夫提出了一些要求,需要你们各部协调应对,共同应对明日战局。不过,这事情,还是由李帅亲自来说吧。” 孙承宗笑着扫视众人一圈,又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了李元庆身上。 这么多年,大风大浪,孙承宗着实是经历了不少,却是从未有一次,能像是现在这般轻松,更这般大势在握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哪怕他的权威、权势,要分给李元庆一些,但孙承宗却是能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意愿在走。 有人替他扛起了不好的,而他,只需要享受其中好的。 李元庆也不客套,笑着站起身来,对众将一抱拳,“诸位,阁老说的不错。都是老熟人了。咱们也不墨迹了!满帅,明日,你可愿意为我护卫右翼?” 满桂一愣,片刻便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有何不愿?能与天下闻名的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是我满桂的荣幸!必尽心竭力,完成李帅所托!”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又对陈忠道:“大哥,你可愿拱卫我后阵,随时接应?” “呃……” 陈忠心中一时却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他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如此着急,但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又怎可能不给李元庆面子? 忙道:“元庆,我陈忠必为你坚实的后墙,随时充作预备队!”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扫过祖大寿、祖大乐、左辅、吴襄,但最后,却是在吴三桂的小脸儿上停留下来,笑道:“长伯,你可愿为我护卫左翼?” ………… 正文 第1252章 一切为胜利服务! 怒求订阅。 兄弟们要给小船留言,最好在pc端的主站。app这边回复很麻烦的。 欢迎各路大人来喷。小船抖擞精神,全力应对... ~~~~~~ “李元庆这狗杂碎!这狗杂碎也忒猖狂了啊!” “说什么把咱们留在中军,护卫阁老安危!可他娘的,明日根本就没有咱们的份儿,阁老就在城头观战,后面又有陈忠,咱们去哪里护卫阁老?” “这狗日的竟然用长伯这毛孩子和候世禄那老西儿,竟然也不用咱们!” “大哥,李元庆这狗日的就分明没有把咱们祖家放在眼里啊!这是在活生生的打咱们的脸啊!” “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平谷城东南,祖家关宁军主力战阵。 祖大乐像是头被人羞辱过的公狮子,脑袋都快要被气炸了,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低声咆哮。 一旁,祖大弼的脸色也是非常不好看。 李元庆这厮,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那。再怎么说,大家都是明军,就算之前双方有误会,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祖家,还有何颜面在辽地立足? 这是明摆着要撕破脸啊。 祖大寿此时的面色却是极为平静,深沉的简直仿似一股死水深潭。 今日的午宴加军议,他的确感觉到了李元庆的不友好,但~~,若说是羞辱,这就有些过了。 倘若他祖大寿出征,也绝不会将自己的两翼,交给对头去收拾不是? 这事情,李元庆虽是让他们面子上不好看了,但却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李元庆并未针对他们。 最让祖大寿不爽的是……李元庆竟然,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蛊惑’了孙承宗,甚至让孙承宗甘愿将整个战事的指挥权交出来,任他李元庆为所欲为……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辽地是关宁的天下,但什么时候,辽南的这帮泥腿子,竟然能坐到他们头上拉屎了? 但祖大寿此时却非常冷静,这事情,闹腾,可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元庆并未针对他们,他们若是主动挑事儿,依照李元庆的性子,谁知道这狗日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不要提,平谷现在事实上就是李元庆的地盘。 但弟兄们的情绪却不能不控制…… 片刻,祖大寿呵斥道:“老二,你慌个球子的?李元庆指名道姓的骂你了么?打你了么?” “呃……” 祖大乐一时不由无语。 “都多大的人了,却还跟孩子一样沉不住气。枪打出头鸟,你真以为他李元庆明日出征就能得胜?伯爵帽子砸在头上?你当皇太极和后金主力都是吃干饭的?” “这……” 祖大乐一时也冷静下来,大哥说的不错啊。 明日李元庆只是出征而已,又不是打了胜仗回来,说不定……别说打胜仗了,怕是李元庆这狗日的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啊…… “大哥,您,您是说……” 祖大寿冷冷一笑:“弟兄们一路奔波疲累,下午,你和疯子亲自巡营,一定要照顾好弟兄们的情绪。这场仗~,离了咱们祖家,还能玩得转?” 祖大乐和祖大弼登时也明白了老大的心思,不由都是大喜,忙恭敬称是,急急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 “元庆,你,你疯了。你,你怎么会跟老爷子提这要求……这可是后金军主力,十几万人那!元庆!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啊!” 后金军的推土工事今日一直在明军前哨阵地一地外修筑土墙,并未继续往前推进,李元庆自是也不用再花费力气将他们往外赶。 这种土墙,其实都是相对的。 虽是后金军花费大力气修的,但对明军而言,却未必就不能用。 只不过因为倾斜角度的问题,明军用的时候要稍稍转化一下脑筋。 此时,回到前沿阵地,陈忠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将李元庆堵在了一条战壕里。 看着几乎快要被气炸肺般的陈忠,李元庆笑着递给这厮一颗雪茄,“大哥,这事情,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么?至于这么大的火气。” 说着,李元庆笑着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折子,帮陈忠引燃雪茄。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不由一滞,忙道:“这狗尿不骚的战事,咱们稳扎稳打,捞点边角便够了,你,你为何要这么急?你难道不知道,若是硬罡,不知道要损伤多少好儿郎的性命吗?” 李元庆也点燃了雪茄,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却极为平静,笑道:“大哥,你须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这场仗,若不付出牺牲,那是没有可能讨到好处的!” “可,可你为何这么急?让祖家那帮狗日的先去冲一冲也好啊!他们这么多战马,难道都他娘的是吃屎的?” 陈忠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笑道:“大哥。此次鞑子入关之役,咱们大明,士气低迷啊。除了之前咱们拿下了平谷,哪还有能拿出门的东西?与其让祖家再次兵败,兵败如山倒,坠了士气,又哪能如咱们自己上?先把弟兄们的士气带起来!” “呃……” 陈忠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声音不自然的就小了不少,忙道:“元庆,可,可这太危险那。鞑子十几万主力,可绝不是闹着玩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几年,咱们可是真没打过什么大仗,也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也该是时候,好好检验一下儿郎们的战力了!再者说,大哥,有你在身后亲自为我坐镇,我又害怕什么?” “………” 陈忠一时不由无语,也明白了李元庆战意已决,片刻,却忙道:“元庆,老爷子那边,靠谱么?他该不会是画张饼、忽悠咱们吧?” ………… 此时,明金双方营地,虽只有三四里间隔,简直近在咫尺,但就算是平地旷野,双方纠结起主力来,也是相当费事的事情。 更不要提,明军这边,还有层层叠叠的沟壑工事呢。 不过,长生营这几年虽是没有大仗,但例行的合演大操,却是从未有一次懈怠过。在这方面,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晚上,明日将出战的长生营九千七百多人,已经全部换防完毕,李元庆也拿出了他的‘存货’,给儿郎们享受最高的伙食待遇。 像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正面攻坚战,可绝非是一鼓作气的事情。 从集结、出营,包括清扫战场障碍,到真正与鞑子主力碰头,开始交火,就像是一场马拉松一般,既需要耐力,又需要非常高的爆发力。 哪怕是李元庆已经从军十余载,却也是第一次,真正历经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大场面。 有过团体操经验的朋友可能会更清晰一些。 几十人的团体操,基本没有什么难度,轻轻松松便能搞定。 但几百人的规模,怕就需要指挥劳心费神、花费不少力气了。 再大到上千人,上万人,那就更是一个简直巨大工程一般的活计了。 但骑兵在这方面便有着天然的优势。 因为他们不需要太整齐,只需要冲起速度,用速度来碾碎一切对手便够了。 但步军战阵却就要有相当的讲究了。 千万人如一。 这话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那却是千难万难。 更不要提,其中还是多兵种的纷杂配合。 不过~~,李元庆其实也取了个巧儿。 后金军此时在战场中间,修筑的这些土墙攻势,的确是为了防御明军的火炮和远程打击武器,但~,在很大程度上,这却也成为了明军的防御屏障。 再加之李元庆的两翼分别有满桂和吴三桂、候世禄父子的精骑护卫,容错率一下子又被提升了不少。 换句话说,明日虽看似是野战攻坚战,但其本质上,却还是阵地战的攻坚战! 李元庆和他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机动性,虽是被拖下来不少,但整体防御工事,进攻的攻势,却是都得到了比较有利的保障。 再加之此时马上就要开春,脚下的泥地已经被冻的不是那么结实,挖掘起来,并不是太费力气,这在无形之中,又为李元庆平添了一份助力。 师夷长技以制夷。 就像是杜鹃鸟一样,它们从不会抚育自己的后代,而是在生下鸟蛋之后,偷偷摸摸的来到别的鸟巢附近,待别的鸟出去捕食,它们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鸟蛋与别人的鸟蛋混合在一起,让别人来替它们抚育后代。 而具体到战场上,为了保证胜利,李元庆自是绝不会有任何妇人之仁,那必须一切都要为胜利来服务! 晚上,李元庆在南门营地宴请了满桂、吴三桂和候世禄父子,孙承宗和陈忠作陪。 当然,在这般事态,酒肯定是点到为止的。 大家一边商议明日的行军计划,联络信号,也一起加油打气。 李元庆和满桂、陈忠这边,自是不用多说的,但与吴三桂和候世禄父子,却必须要就讯号多沟通一下。 否则,在战场上会错了意,那可就是灾难了。 吴三桂此时简直又紧张又兴奋,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也参与其中,并拱卫重要的左翼。 尤其是长生营中的讯号体系,以信号弹为主,非常简单明了,让吴三桂一下子简直脑洞大开,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到底是带领精锐家丁出征,还是鱼目混珠‘混日子’,他与父亲吴襄之间,还没有达成完全的一致。 这时,李元庆却是笑着看向了吴三桂,“长伯,说说你的看法。” “呃……” 吴三桂一愣,这才有些收回了心神。 ………… 正文 第1253章 出战,赏心悦目! 兄弟们,大家伙儿都在准备跑路..小船也是人心惶惶..跪求一发订阅安稳下小船幼小脆弱的心灵啊... ~~~~~~ “元庆,这~,这吴三桂……终究是年幼……候世禄他们爷俩,真正能战之力,不过两千出头而已……把他们放到左翼,是不是,是不是……” 大战将临,大家都需要休息准备,晚宴自然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戌时中、八点出头一点便已经结束。 满桂却是偷偷留下来,对李元庆说出了他心中的最大隐忧。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吴三桂此时虽已经小有名气,也展现出来一定的手段,但他毕竟年幼,关键他又是辽西体系中的核心,在这般大战中,满桂又怎可能放心? 李元庆却并没有太多担忧,淡淡笑道:“桂大哥,此事,你无需太过忧虑。明日主战,还是以我长生营为主。你们两翼,主要以策应掩护为主,不用承担太多激烈的作战任务。” 说着,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满桂的肩膀:“桂大哥,早些休息吧。养足精神体力,明日,咱们大战一场!” 眼见李元庆如此胸有成竹,满桂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小心离去休息。 看着满桂离去,李元庆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沙盘,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丝飘忽的笑意,‘长伯,可不要怪你世叔不给你机会啊。’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还未完全透亮,明军战阵率先展开了动作。 以长生营的主力步军系列为主,在四五百辆被简易改装过的辎重车掩护下,迅速跳出了明军前哨战壕,有序往前逼近。 两翼,满桂部,吴三桂部,候世禄父子部,也迅速到位,防备后金军有可能突然冲上来的偷营。 但此时天色还未亮,长生营的动作又紧贴己方战阵,这种几率自是不大,甚至很难发生,明军工事内的各种火器,可不是吃素的。 也就小半个时辰,还不到辰时,长生营诸部已经完全到位,陈忠部迅速紧随其后,开始冲出战阵,并开始填补一些工事,为前方长生营之后有可能的退兵,先铺平道路。 初升的朝阳下,沐浴着清晨仿似带有几分神圣效果的阳光,长生营战阵缓步向前,很快,便已经抵达了前方一里处、后金军的前沿土墙。 后金军早就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各种哨探,游弋在战场周边,天上,各种猎鹰来回盘旋。 但此时时候还早,还未到后金军主力出战的‘生物钟’,他们只是以预防紧盯为主,还未有进一步直接的动作。 但包括皇太极在内的一众后金王族,却是早已经起身来,站在他们的工事内,仔细观察着这边的明军战阵。 “这些明狗子,他们,他们想干什么?看旗号~,像是李元庆的亲军主力啊!”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透亮,明军中军战阵上方,日月浪涛旗来回翻滚,血色赤鹰旗迎风招展,尤其是一杆威武雄壮的‘李’字大旗,更是其中核心的核心。 后金军高高的观战台上,豪格死死的盯着这杆‘李’字大旗,拳头都紧紧握起来。 一旁,代善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恭敬对身边的皇太极道:“大汗,李元庆这是~,这是要主动出击、挑衅我大金的威势么?” 莽古尔泰一时也有些紧张:“李元庆到底想干什么?他今天难道吃错药了?” 与李元庆交战多年,莽古尔泰又怎能不了解李元庆的性子? 说是‘谈虎色变’,可能稍稍有些夸张了。 但~,莽古尔泰却是深深明白,李元庆这厮,那简直比深山里的老狐狸还狡猾,他绝不会打没有把握之仗,他此时竟然亲自领军出战了……那必定已经有了什么周全的计划啊。 皇太极的大白脸上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凝重和压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看来,孙承宗到来,李元庆憋不住了啊。” “大汗,这……” 莽古尔泰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没了下文。 包括身边一众后金王族,也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个个都小心闭住了嘴巴,谨小慎微,绝不敢多言。 皇太极自是注意到了身边一众王族们的状态。 连他们都是如此,那~,底下的奴才们,又该是如何呢? 李元庆这厮,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不过,明军战阵距离大金营地还有三里多,李元庆的主力又皆是步军,他们想过来,可绝没有那么容易,皇太极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静静等待着李元庆这边的先手动作。 此时,平谷城西门的城墙高处,孙承宗、祖大寿、祖大乐、祖大弼、左辅、吴襄、张攀、陈~良策等等百多名各部将官,早已经严阵以待,小心关注着前方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战阵。 虽早就听说,李元庆威凛天下、几乎战无不胜,但~~,天下之大,与李元庆配合过、或者说共事过的将领,究竟是少数。 包括孙承宗在内,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李元庆亲自指挥作战。 所有人都是聚起了精神,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都想好好看看,李元庆这厮到底有什么本事。 此时,长生营战阵正中,李元庆骑在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之上,头戴金盔,一身金色铠甲,金灿灿精美的甲片,迎着初升的朝阳,散发出凛凛金光。 身边,杨磊、金回子诸人,率领五百精骑护卫,牢牢将李元庆护卫在中间,却又丝毫不挡李元庆的视野。 此时,长生营出战战兵九千七百余人,加上各部辅兵,人数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在阵中看似是人群庞大,但若以整个旷野作为参照物,目标瞬间便小了不少。 只可惜,没有强大的战车,李元庆的视野不能再高些,稍稍受到了一些局限性,但有高大的汗血宝马作为依托,俯瞰整个战场阵势,却没有任何问题。 早上起来风不是很大,柔软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暖和,有些暖洋洋的,仿若让人感觉这里不是战场,而是舒服的春游一般。 此时,后金军的被动防御,使得长生营这边的进展非常顺畅,不用多久,便已经完全掌控了后金军的前哨土墙工事。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片刻,李元庆忽然微微冷笑,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剧烈指向前方,“我长生营---------” 以身边亲兵为轴心,所有人几乎不假思索,放声大呼:“万胜!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万胜……” 阳光下原本有些缓慢、甚至静止的红色战阵,登时变成了一片翻滚的红色浪涛,激昂的声势,简直仿似要天都扯个窟窿,一下子激昂澎拜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兵,好兵那!” 城头上,孙承宗忍不住抚须大笑。 也无怪乎,这些年,李元庆连战连捷,不过刚刚而立,却已经成长为大明的擎天柱石了啊。 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 此时长生营虽只是步军,但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仅是这最简单的阵势、站位,行走配合,天下间,便已经无人能及,简直让人赏心悦目啊! 尤其是儿郎们这洪亮的声音、澎湃的气势,尤其是李元庆这简直众星捧月一般的向心力,便是孙承宗这一大把年纪了,胸腹中的热血,仿似也一下子被熊熊燃烧的业火引燃,止不住的开始翻滚着咆哮着沸腾起来。 孙承宗身边,祖大寿的脸色也是极为凝俊。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李元庆为何敢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犹如一杆犀利的标枪,直面后金军十余万主力的战阵啊。 这厮~,的确是有这个狂傲的资本啊。 最起码他祖大寿面对长生营这般阵势,一时可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祖大寿身后不远,祖大弼也是神色凝俊,口中念念有词,“真是好兵,好兵那。李元庆的威名,果真是名不虚传那。” “疯子,你嘟囔什么呢?” 祖大乐阴声低声碰了祖大弼一下。 祖大弼的声音虽是极小,但祖大乐还是听清了一些,胸腹中,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名业火,登时一下子窜到了脑子深处。 ‘李元庆这狗杂碎,不过只知卖弄花拳绣腿的杂耍玩意儿!只待等下一见真章,毕竟要露出原形来!到时候,看这狗杂碎还神气什么?’ 但这话祖大乐又怎敢说出来?只能偷偷埋在心底里,不过,却不防,他用祖大弼来泄泻火气。 “呃……” 祖大弼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忙道:“没什么,没什么……”赶忙闭紧了嘴巴。 他当然了解他这位本家兄弟的性子~,在这般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一旁,吴襄也是忍不住的倒吸凉气啊。 还好,还好啊。 还好他昨日没有犯浑,继续与长伯纠缠、让长伯带出去了两千精锐家丁……否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李元庆这厮,还不得活扒了他的皮啊。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怎可能是李元庆这种霸王的对手…… 周边,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众人,也是一个个面色各异,全神贯注的看向前方仿若红色激流一般的长生营战阵,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个细节。 此时,长生营战阵正中,看着身边连绵翻滚激昂的红色,李元庆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就是他的儿郎、他的弟兄们啊! 这就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享尽富贵荣华、纵览天下的资本啊! 虽千万人,却仿若一人,犹如臂使! 区区后金狗鞑子,哪怕有十几万人呢,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差不多已经到时候了,李元庆对身边的杨磊使了个眼色。 杨磊早就准备多时,片刻,‘嗖嗖嗖’,三发激烈的红色信号弹,划过三道长长的红色烟浪,剧烈的窜向天空。 登时,周围一万三千余长生营儿郎,纷纷侧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中央、那杆高大的迎风招展、仿若太阳一般的‘李’字大旗上。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冷冽的笑意:“传我军令!全军前进!” “大帅有令,全军前进!” “大帅有令,全军前进!” “………” 大旗用力来回挥舞。 登时,一个个高傲的长生营将官,就仿似一个个传声筒一般,将李元庆的命令最迅速的扩散开来。 并不算巨大、但却浑然一体、澎湃有力的红色战阵,就像是一只起航了的红色洪流猛兽,缓慢却又迅速、整齐而又机敏的朝着前方后金军战阵的方向进逼过去! ………… 正文 第1254章 哑火…… 冰天雪地、果体怒求订阅! ~~~~~~ 长生营战阵的前进速度并不算太快,甚至都有些说不上整齐。 他们越过一道道土墙,有许多拿着差不多半人多高、一柄柄有些奇怪铲子的士兵,飞速潜入土墙后忙活着什么,而后又迅速上前。 尤其是站在左翼吴三桂这个角度,将这一切看的更为清晰。 长生营的战阵虽看似有些散乱,但却非常紧凑。 哪怕他吴三桂的战阵经验并不是太多丰富呢,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长生营大到千总编制,小到把总、总旗、甲长编制,散乱中却透露着说不出的规整。 吴三桂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就好像这是一群强壮的红色蚂蚁。 以最小的一甲为单位,由这一个个甲为基础,组成一个把总,组成一个千总,最后,再汇聚成整个战阵。 他们看似有间距,却又联系非常密切,散而不乱,却又‘又散又乱’,却又仿似能在瞬间汇聚起来。 就好像……一甲就是一个千总队,而一个千总队又像是一甲…… 吴三桂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这厮毕竟是年轻人,自幼又接受到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奥秘,简直有些叹为观止啊。 这不就是李元庆之前跟他强调过的‘以点连成线,以线连成面’么? 哪怕没有两翼他和候世禄父子、以及满桂的保护呢,吴三桂绝对相信,只要后金军的骑兵敢冲入这战阵里面,绝不可能会讨到半点好处! 因为长生营这战阵,简直就是一个会吃人的洪水猛兽啊。 但一般的洪水猛兽,可能只有两只眼,但长生营这洪水猛兽,却是有千千万万只眼,而且每只眼都好用、都好使啊。 这…… 很快,长生营战阵已经逼出了大半里地,距离后金军的前哨阵地,只有两里多一点点了。 但他们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徐徐往前推进,并没有丝毫的着急。 后金军营地中的主观战台上,一时也有些轻微的骚动。 “李元庆这狗杂碎到底要干什么?他要硬憾我大金的权威么?” 莽古尔泰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暴躁起来。 明知道李元庆要冲过来,打他们的脸了,但一时间,他们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好像只能被动的等着,等着李元庆过来打他们的脸…… 这滋味可不受啊。 大金已经立国十几年,何曾像是现在这般,这么被动…… 但莽古尔泰也明白,李元庆亲自出战,谁又敢脑子秀逗了不开眼、要在这种时候出头,去挑衅李元庆的威势? 这些年,不长眼的的确是有不少,也包括他莽古尔泰在内,都曾经去尝试过挑衅李元庆的威势,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很疼,甚至是疼怕了啊…… 便是一旁发誓要与李元庆不共戴天的豪格,此时都紧紧闭住了嘴巴,谁他娘的又敢这般不开眼呢…… 代善的脸色也是极为凝重。 但他是大贝勒,别人不说话可以,他又怎能不说话?尤其是已经到了这般危机时刻。 “大汗,李元庆来势汹汹啊。照这般形势,怕巳时中刻之前,他们就能逼近咱们的营地啊。咱们必须要及早做出应对。长生营的火器极为犀利,若让他们逼上来,事情可就不好应对了。” 代善强自平缓着自己的语气,生怕会影响到周边兄弟子侄们的情绪。 这时,皇太极的大白脸上却已经恢复了平静,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他淡淡笑道:“谁人愿意出战?替吾灭了李元庆这嚣张势头?” “………” 但迎接皇太极的,却是周边几十人的一片默契的沉寂。 豪格倒是很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在这般时候冒头。 他的确是恨及了李元庆。 但他豪格也不是傻子啊。 此时,李元庆这狗杂碎,明显气势正盛,又规整有度,现在冲上去,那岂不是要跟李元庆硬碰硬? 这天下间,傻子才会跟李元庆这种疯狗硬碰硬哟…… 何如等待形势明朗,专挑肉吃,不啃骨头? “怎么?无人愿为吾、愿为我大金出战?” 皇太极冷冽的扫视身边众人,语气已经阴森的仿似东北深山老林子深处的千年寒冰。 周围一众后金王公权贵谁又敢面对皇太极这般凛冽的威势?纷纷垂头弯腰,绝不敢看皇太极的目光半分。 人群后面,谭拜一直死死的盯着像是红色的洪水一般活跃的长生营战阵。 若是有人肯顶上去,他谭拜绝对会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必定要让李元庆这嚣张的狗杂碎好好长点记性啊。 可惜------- 李元庆这些年,已经将大金勇士们的手脚都打痛了…… 大金此时又拥有阵地之势,并非无路可退,谁又愿意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去硬罡李元庆这疯狗般的威势? 谭拜也只能是强自压抑着胸腹中快要爆裂般的业火,耐着性子,静静等待局势的变化。 谭拜身边不远,多铎的两只拳头也止不住的紧紧攥起来,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水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明狗子,也敢在大金主力面前这般嚣张了? 这~,这简直就不能忍啊。 尤其是~,若是在这般事态,强硬出击,摧古拉朽,横扫千军一般,直接将李元庆这狗杂碎荡平,取下李元庆的狗头来,这该是何等遮天的功绩? 想着,多铎胸腹、脑海,简直就想要爆裂一般那。 这实在是太爽了啊。 万军从中,直取李元庆这狗杂碎的首级! 怕是老八这死胖子,也必定要对他多铎刮目相看那。 但多铎也知道他几斤几两,凭借他这点小本事,直接顶上去,那不是犯傻么?忙看向一旁的阿哥多尔衮。 多尔衮自是看到了多铎兴奋的火焰都快要渗出来的目光,却是冷冽的对多铎使了个不行的眼色。 “………” 多铎有些无言,但在这种时候,他又怎敢反驳他的亲阿哥,只能咬着牙在心中意~淫起来。 看多铎老实了,多尔衮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转而将注意力全都聚集到前方的长生营战阵。 李元庆这厮……的确是胆大包天啊。 当着大金主力十几万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这般嚣张,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打大金的脸啊。 但…… 可悲的是~,李元庆就是这么嚣张了,大金这边,却是……却是迟迟无法做出反应来…… 只能是看着李元庆这边耀武扬威…… 若是让汗阿玛看到了此事…… 多尔衮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默然道:“李元庆此贼不除,大金怕是永无宁日那……” 对面,平谷西城头上。 看着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已经逼近了后金军营地两里的范围之内,后金军却迟迟还是没有反应,孙承宗心中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翻江倒海…… 他早就知道、早就听说过无数遍李元庆的威势,更是多次、亲自查验过李元庆所报的功绩,但此时,他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李元庆在鞑子面前的威势…… 要知道,眼前可是后金军的十余万主力锋锐啊。 他们刚刚在大明的京师腹地肆虐,简直所向披靡,明军根本无人敢直面他们的锋芒,但此时…… 此时在奴酋皇太极的眼皮子底下,当着后金这一众王公贵族,李元庆就这么嚣张的顶上去,要活生生的打他们后金的脸,后金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孙承宗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此生能看到一次李元庆亲自领军作战,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亲自指挥下,若是李元庆再能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那~~,那他孙承宗便是死~~~,也无憾了啊。 他已经对得起皇上的厚爱、朝廷的支持了啊…… “元庆,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孙承宗也知道,他此时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默默的强撑起精神,不住的在心底里,为李元庆加油。 祈祷各路神仙,祈祷各尊佛爷,让李元庆能安稳的挺过这一战,把他们的脊梁骨竖起来啊! 孙承宗旁边。 祖大寿也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仿若红色洪流一般的长生营战阵,便是北风已经将他额前的发丝吹乱,扎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却仿似毫无反应一般。 作为辽地的一线将领,生在辽地,长在辽地,根子早已经与辽地不可分割,没有人比他祖大寿~~,更了解鞑子的秉性了。 他们就是一群饿狼啊。 但…… 这群饿狼,此时却是在李元庆的面前哑了火…… 倘若不是他祖大寿亲临,亲自看到了、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若是有亲兵敢对他这么汇报战场的局势,后金军居然面对李元庆哑了火,他怕是直接要用大嘴巴子,活活把这亲兵抽死啊! 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这怎么可能呢? 后金军锋锐,还是主力锋锐,怎可能在明军面前哑了火? 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这他娘的必定是谎报军情、吹嘘战功啊! 但此时…… 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他祖大寿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李元庆的威势竟然已经…… 祖大寿只感觉老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都是明军。 他可是将门之后,是威凛天下的军神祖逖的后人啊。却……却是被李元庆这个泥汤子里出身的泥腿子给比下去…… 甚至李元庆还要因为此役而封伯…… 哪怕是李元庆此役没有获胜呢,但仅凭这巍峨的气势,仿若擎天柱石一般的威凛,皇上给李元庆封伯,那真的不亏啊…… 若再算上李元庆这些年的功绩…… 旁边,祖大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大哥神情不是太妙,尤其是他自己也非常不舒服,左右两个眼皮子,简直就他娘的像是吃了春~药一般,兴奋的乱跳个没完。 李元庆这狗杂碎,他,他一个穷逼泥腿子,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势?他凭什么啊? 这威势,明明是属于他们名门之后祖家的啊。 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敢抢他们祖家的风头,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 “李元庆,你这狗杂碎,别看你现在嚣张的欢,等下,等后金主力出兵了,你二爷倒要好好看看,你还能不能像是现在这么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正文 第1255章 李元庆让人看不懂的调度! ~~~~~~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后金军的沉默哑火,虽在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十年纠葛纷杂,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这些狗鞑子的秉性了。 他们就是一群还没有进化完全的野兽。 准确的说,就是一群白眼狼。 欺软怕硬,挑肥拣瘦。 尤其是此时,他们刚刚在京师周边劫掠的瓢满钵满,正处在归途、准备回去好好享受这丰硕的胜利果实呢,谁又敢不开眼,在这般时候,明着胆子,跟他李元庆硬碰硬的来一波? 不过,后金军的沉默,对李元庆却有利有弊。 有利自是不用多说。 可以让李元庆更从容的将长生营主力布置到战阵中央,随时协调,稳扎稳打,有条不紊。 但弊却也同样明显。 若后金军不出来,始终不肯与李元庆对战,那~~,就将李元庆搞的很尴尬了。 李元庆只能带领麾下儿郎们,去强攻后金军的营地工事。 说白了,李元庆今日虽是嚣张的出战了,但却并没有自大到、一役便可直接攻克后金军营地的意图。 凡事必须循序渐进。 李元庆的最终目标的确是攻破后金军营地,但却并不是一上来就无脑的冲过去。 要知道,长生营毕竟都是步军,哪怕阵中有不少战马、骡马,协助搬运物资,但归根结底还是步军。 步军的天然劣势就决定了,便是李元庆也无法彻底掌控整个战局。 即便有满桂和吴三桂、候世禄父子在两翼策应,但一旦攻坚战时,皇太极铁了心要灭他李元庆,派主力从两翼冲杀,那可就不好玩了。 李元庆此时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把后金军的‘炮灰’勾出来,在孙承宗面前,在身后数万明军将士面前,在皇太极和一众王公权贵的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杀杀后金军的锐气。 让他们感到害怕,感到绝望,绝不敢与他李元庆正面相抗! 把明军这边的士气带起来之后,再去图谋下一步。 但此时,后金军方面,明显有些太过保守了。 李元庆自也不会太过贸然,即刻下令前军,稳住脚步,逐步巩固、徐徐推进。 后金军营地的主观站台上。 皇太极自是很快便注意到了李元庆这股红色洪流的节奏变化。他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李元庆这厮,究竟是人,也不是神仙啊。 这厮面子上的确是玩的顺溜,但归根结底,这厮也在害怕! 那这事情,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饶余贝勒,你有何思量啊?” 皇太极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了阿巴泰。 阿巴泰登时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皇太极这狗日的竟然会在此时点了他的名,这不是明摆着要将他去当‘炮灰’么…… 但大势摆在这里,他又怎敢反抗高高在上的博达尔汗? 片刻,阿巴泰忙出列恭敬拱手道:“大汗,李元庆部进退有度,阵势规整,若是贸然冲阵,恐怕会适得其反。依奴才之见,我大金……我大金还是当以……当以骚扰为主,暂避其锋芒……” 阿巴泰怎能不了解皇太极的深意? 哪怕老八这狗日的,明知道让李元庆推过来,强行冲营,效果会更好,但这狗日的却必定要顶‘炮灰’出去。 否则,大金主力勇士们的士气,又如何提起来? 所以~,阿巴泰也用了个婉转腾挪的答案,去回复皇太极。 ‘此时,想让老子出兵可以,但李元庆毕竟势大,正在风头上,与李元庆硬碰硬老子可不干。’ 皇太极淡淡笑了笑,又怎能不明了阿巴泰的用意? 片刻,沉稳道:“饶余贝勒果然是沉稳果敢,不错,很不错。你部便为先锋,先拖着李元庆的行军脚步吧!” “喳。” 阿巴泰几乎是牙缝子里挤出了一个字,恭敬跪倒在地上,对皇太极行了礼,快步离去。 看到阿巴泰下去,身边一众王公权贵们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替死鬼’了。 但皇太极显然不罢休,又笑着扫视众人,“谁人愿与饶余贝勒一起,共抗李元庆的锋锐?” 有了阿巴泰出去,众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些主心骨。 阿巴泰这厮,人缘虽是不太好,但这厮的本事,大家都还是知晓的。 有阿巴泰在前方的牵扯,哪怕后续出兵呢,危险系数已经直线下降了不少。 但这边豪格刚要说话,却正看到了皇太极的眼睛,他可不傻啊。赶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又乖乖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看到皇太极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代善和莽古尔泰身上盘旋。 一旁,镶红旗旗主岳托忙恭敬拱手道:“大汗,奴才愿领兵主战,配合饶余贝勒一起,拖延李元庆的锋锐!” 代善闻言,心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这个长子,还真是机灵那…… 老八虽然一直忌惮他、防着他,却是并不忌惮‘忠厚老实’的岳托。 包括已经丧与李元庆之手、他的三子萨哈廉,在当初皇太极登基时,都出了大力。 岳托出来,皇太极自然不好再对他下手,也不可能让岳托真的出当这炮灰,简直是一石三鸟。 但一旁,莽古尔泰却是没有代善这么争气的儿子了。 或许是杀孽太重,他这一脉比较单薄,此时已经这般,他也只能咬着牙自己顶上来,忙恭敬拱手道:“奴才也愿出兵!” 皇太极不由展颜大笑:“好。五哥,岳托,你们两人分别从侧翼出兵吧。记得,以骚扰为主,不可与李元庆力敌,慢慢磨着李元庆的锋锐。” “喳!” 两人赶忙急急离去。 很快,平谷城头上,孙承宗、祖大寿一众人,便骤然感觉到了局势紧张起来。 先是阿巴泰正蓝旗的五六个牛录,约莫三四千人,奔扬着飞尘,徐徐从后金军战阵右翼奔涌出来。 紧接着,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主力,差不多得有八~九个牛录,五六千人,从右翼紧随其后。 左翼,岳托的镶红旗主力,差不多十几个牛录,足有上万人的规模,风起云涌的从左翼冲杀出来。 此时,明金双方的整体战阵,是稍微有些倾斜的东西向。 后金军主力营地在东,平谷城和明军营地在西。 而这边是以北风为主,在风势上,对双方半斤八两,谁也别想占到太多便宜。 在地势上,平谷城方向稍微高一些,但不过也就是高个十几、二十几厘米,有些许优势,但要把这优势当真~~,那可就是傻子了。 孙承宗的心一时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鞑子出动了,而且是两万余精骑锋锐啊,甚至还是两面旗主王旗大纛,这……元庆有危险那。 祖大寿的脸色也是极为凝俊,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 他一定要好好看看,李元庆这厮,在面对如此危机时,到底该怎么做。是要把吴三桂、满桂这两翼提上去,还是平行结阵防守呢? 一旁,祖大乐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 若不是形势不允许,这厮怕要开怀大笑出来了。 “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你不是嚣张么?你不是猖狂么?你不是不将爷爷放在眼里么?现在来了,鞑子来了,你跟他们说理嚣张去吧!哈哈哈……” 祖大弼两只拳头也紧紧握起来。 闻名天下的李元庆,究竟~,究竟该如何面对这种艰难的困局呢? 旁边不远,吴襄,左辅,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人,也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想要看李元庆究竟怎么应对这种困局。 此时,长生营战阵正中,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后金军的出兵情况。 只不过,让祖大乐这厮失望的是,李元庆的心情非常平柔顺滑,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片刻,他摆手道:“通令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三部,两翼后撤半里,拉出空地,将我长生营突前!” “是!” 杨磊怎敢怠慢?忙迅速令身边亲兵燃放信号弹。 片刻,‘嗖嗖嗖’、‘嗖嗖嗖’,两排六颗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划破了天空的宁静,剧烈的在天空中炸裂开来。 “什么?元庆让我老满后退半里?” 听到身边长生营传令兵解释着信号弹的含义,满桂的眼珠子登时瞪的比牛眼还大。 “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是啥?你是传令兵啊!若是贻误了军情,我老满也报不了你啊!” 这长生营传令兵简直要哭了,忙道:“满帅,千真万确啊!我长生营信号弹就是这个意思!让您和弟兄们退后半里,拉出空地来,保持住阵型。满帅,卑职已经在长生营服役九年,愿用项上人头担保!若是命令有半点茬子,满帅只管割了卑职的脑袋!” 这般时候,这传令兵怎敢怠慢?直接翻身下马跪倒在满桂身前,战意决绝! “这……” 满桂登时无语,元庆这,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但这时,旗语也传过来,还是同样的命令。 满桂再不敢怠慢,虽是不解,却只能通令全军后撤,拉出余地。 另一边,吴三桂和候世禄也都是有些找不到北了,李元庆这是要干什么? 但李元庆的命令,他们又怎敢不执行?只得迅速往后退却。 平谷城头上,孙承宗忍不住也低低出声来:“元庆这……这到底要干什么?为何将两翼保护撤去?” ………… 正文 第1256章 今晚咱们吃马肉! ~~~~~~ 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后金军两万余主力的出击,李元庆非但没有将两翼的精骑顶上去,保护稍显薄弱的两翼,反倒是直接让两翼明军精骑后退,拉出了一片很宽阔的空间来…… 这不仅让身后的明军将士们诧异莫名,这些刚刚出战的后金军,也登时有些被震住了。 如果眼前换做是别部明军,不论是阿巴泰、莽古尔泰、还是岳托,谁他娘的又会跟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墨迹? 哪怕是用屁股思考、闭着眼睛呢,大金的精锐铁骑们一窝蜂冲过去,怕用不了须臾,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必定会溃散千里、溃不成军。 剩下的,就像是赶羊群一般,舒舒服服的收割首级财物了。 但…… 此时眼前可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啊…… 这些年,谁他娘的又没有吃过李元庆的苦头?在摸不准李元庆用意的情况下,谁又敢直接派主力去硬憾李元庆的锋锐? 后金军战阵右翼,顶在最前面的阿巴泰,本来是想先派个千八百人,试探一下李元庆这边的火力的,但李元庆这极为诡异莫名的调动,却让本就有些紧绷的阿巴泰,登时更紧张起来。 枪打出头鸟啊。 李元庆又怎可能会无的放矢? 此时李元庆既然敢拉开阵势,又经营了这么久,那必定是有什么大依仗啊。 本就是被当做‘炮灰’、‘垫脚石’退出来,阿巴泰又怎会在这般时候、这么不开眼? 忙令身边奴才稳住阵型,先观察李元庆长生营战阵的进一步动向。 阿巴泰骤然控制住了脚步,身后的莽古尔泰紧随其后,而左翼,岳托也不傻,自然也不愿意上来当这个冤大头,忙也稳住了阵型,隔着小两里地,远远的观望前方。 此时,如果从高处望过去,就像是一道巨大的蓝色、暗红色、黄色、白色混杂的巨大厚重弧线,缓缓朝着一片艳红色的尖锐战阵靠拢。 只不过,刚才还比较兴奋的动态,却是一下子变成了静态。 后金军中军瞭望台。 皇太极此时也有些摸不清李元庆的用意了。 站在他此时的角度,可以清晰的俯瞰整个长生营战阵。 面对如此庞大的大金精锐,长生营战阵没有丝毫的慌乱,一道圆弧型的战车土墙防御,非常圆润,非常流畅。 在这圆弧形的战车、土墙防御之后,严密的排列着诸多的艳红色身影。 但他们看似严密,实则又有些散乱,但却又非常规整……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但却是让皇太极骤然想起了白山黑水的老林子深处,正在晒着太阳、放松打盹的森林之王。 温暖的阳光下,它的肌肉看似非常放松,简直人畜无害,但~~,只有经验最丰富的老猎手,才会知道,在它这几位放松的表象之下,一旦暴起~~,究竟会喷发出多么猛烈的爆发力! “范卿,你~~~有何良策?” 皇太极忽然看向了身边的范文程。 范文程此时胸腹中也是说不出的翻江倒海啊。 早就知道李元庆的大名,耳朵里怕是都要磨出茧子来,但~,对范文程而言,李元庆这个名字,就像是神话传说,‘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 关键是他兴起的时候,正是李元庆与后金军之间,保持着一个相对诡异平衡的时候。 加之范文程是文人,也就是这两年,获得了皇太极的极度信任之后,这才被皇太极一直带在身边,亲历了不少大战阵。 而以往,他不过是跟着小主子、小贝子,东面补个窟窿,西面搬块石头。 但~,因为整个大金的强势,包括范文程亲身对明军的理解,他的思维里,早已经形成了固有印象。 明军怎么可能抗衡大金八旗铁骑的锋锐呢? 但此时~,眼前活生生的现实,却几乎快要把范文程这张俊秀的小脸儿都给抽肿了啊…… 大金两万余精骑,在面对李元庆这万余步军的情况下,竟然好像被威慑住了,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看李元庆的排兵布阵,根本让范文程挑不出太过的精巧之处。 如果非要找出、李元庆在哪方面做的比较好,那就是整个长生营的战阵,相对比较规整,比较有序,移动的速度非常顺畅。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啊。 却为何……为何大金这边……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奴才,并且能混到后金高层,范文程怎可能会傻? 连他的主子们都这般忌惮这李元庆,李元庆若没有‘三两三’,这又怎的可能? ‘李元庆此人,当真是个异类,与众不同啊。’ 这是范文程之前不久,刚刚在心中对李元庆下定的第一眼评判。 但范文程虽是还很年轻,却已经见多了明军传说中的宿将,到最后,却都是‘银枪蜡头’。 他在心底里倒是盼望……盼望李元庆能给他带来一点‘欣喜’,但在事情没有真正发生之前,他还是宁愿保持着规整的谨慎。 此时,听到皇太极的问话,范文程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大汗,李元庆此人…此人阴险狡诈,却又声名在外,他此时面对我大金的强势锋锐,竟然…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此事不可不防那。奴才以为,前方诸位主子爷,谨慎些小心些,实乃稳妥之计。”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范文程就算不了解李元庆的真实能量,但此时整个风势,明显是偏向稳妥的,包括皇太极本人在内,这种恭谨而又没有多少营养的恭维,对饱读诗书的范文程而言,那还不是张口就来? 皇太极笑了笑,似是早就猜到了范文程的答案,却是也不再过于苛求范文程,似是自言自语般道:“若李元庆肯降我大金,吾愿以并肩王事之啊!” “………” 范文程正在皇太极边上,虽然皇太极这句话稍稍有些模糊,但范文程却是听清了大概,一时间,胸腹中简直犹如火山喷发啊。 这…… 但片刻,皇太极却又笑道:“不过,李元庆数次阻我大金行程,吾便是一向爱才,也容不得他了!” 范文程本来本能的就想拍几句皇太极的马屁,但此时,他的嗓子眼儿却仿似是被驴毛堵住了,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忙谦卑而又恭谨的垂下了头,就像一只年轻却又虚弱的小虾米…… 此时,阿巴泰这边也反应过来。 李元庆已经是严阵以待,再拖下去,怕只能让李元庆准备的更充分。 老八可就在后面,像是恶狼一般盯着了,纠结了大概五六分钟,阿巴泰冷冽道:“三个牛录顶上去,记得,试探骚扰为主,绝不可孟浪乱来!” “喳!” 身边奴才早已经准备多时,片刻,三个牛录的前哨,约莫一千五六百人,却左右三千多战马,猛的加起了速度,迅猛的朝着长生营战阵冲击过来。 不过,阿巴泰这声势虽大,一侧不远的莽古尔泰却是看的清楚。 也无怪乎老七敢应下老八这狗尿不骚的差事啊,这厮的脑子果然是比旁人好使不少…… 前方他麾下的主力奴才看似冲的挺猛,但实则,真正去冲击李元庆战阵的,怕是两边这五六百蒙古奴才和他们的战马! 而且,这些战马,竟是以老马居多…… 左翼,看到阿巴泰动了,岳托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本来想也派出些奴才去冲冲阵,走个过场,但看到阿巴泰这边没有旗语传过来,到了嘴边的命令,又咽回到了肚子里,吩咐身边奴才,严密监视前方战阵。 长生营主力战阵,等阿巴泰这千多奴才,冲出了半里多地,阵型拉开来之后,李元庆便已经明白了这厮的用意,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也无怪乎,皇太极这厮,始终要压着阿巴泰一筹了。 阿巴泰这和稀泥的本事,简直已经是炉火纯青…… 但在政治上,这厮倾向又不是太明显,满身油腻,哪个王者又喜欢这种臣子? 不过,虽然对阿巴泰的人品有些微词,但对阿巴泰的能力,李元庆可是绝不敢怠慢的。 这厮,可是一柄真正能打硬仗的好钢啊。 “传令李三生,拿捏着打,不要把这帮狗鞑子打的太狠了!” “是。” 李元庆此时的中军位置,距离前沿非常近,也就不到二百米,身边亲兵忙将李元庆指示,通过旗语通道,迅速通传到了前方的李三生部。 身为李元庆的嫡系心腹,还是李元庆的本家,李三生又怎能不了解李元庆的用意? 有些狰狞的一笑:“弟兄们,给老子照着他们的马干!今晚上,咱们要吃马肉!” 长生营此时虽以老兵为骨架,但新兵却也有不少,他们本来还有些紧张,但一听到自家将军李三生这话,整个气氛登时一转。 对啊。 这他娘的哪里是鞑子嘛,分明就是一块块香喷喷的马肉啊。 鞑子既然送上门来,又岂能不要?那不是要暴殄天物? 对于迎战骑兵冲锋的防御体系,长生营这边早已经非常纯熟。 远程打击、强势硬罡,双管齐下!再相辅相成! 先利用长生营强大的火器打击能力,重挫敌方骑兵的锋锐,而后,刀盾兵、长枪兵往上硬顶,顶住鞑子骑兵的威势,为身后的远程火力兵种兄弟们创造空间时间,进一步精确打击敌人。 当然,这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而此时,鞑子就这千把号人,还想进他们长生营主力战阵的身? “抛投机准备。” “抛投机准备。” “鸟铳兵预备。” “长枪兵预备!” 随着前方这帮正蓝旗可怜的‘炮灰’们进入了一里的范畴,李三生部这边迅速运转起来。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是李元庆无时无刻都要强调、要根植到长生营每个将士骨髓里的核心! 从后世走来,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军队思想工作的重要性了。 哪怕是一句谎言,每日都说上一万遍,让人形成了本能,这也是真理! 李三生这边的将士们经过了最初的紧张,随着战事马上到来,这紧张已经完全被规整的忙碌所代替。 很快,一架架小型抛投机已经就位。 几十个圆球型的威力加强版手~榴~弹,全部就位。 随着前方的鞑子战阵进入了一百五到三百五、四百步的射程范围,一条条引线被点燃,指挥的千总高举手中指挥刀、高呼道:“发射!” 瞬时,‘嗖嗖嗖’,一排黑乎乎、剧烈喷洒着引线的不明物体,径自朝着前方狗鞑子的脑袋顶上飞过去。 ………… 悲剧,胃酸的要炸了...怒求订阅。。 正文 第1257章 毫无节操的卑鄙! ~~~~~~ 来到大明这十年,除了最关键的军队思想政治工作,权利上的勾心斗角,李元庆付出最多精力的,便是对先进武器的研究了。 只不过,李元庆本身并不是工科男出身,也不是军事发烧友。 即便很多东西,他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具体到某个极为专业的专业领域,在关键时刻,他也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但~,这却并妨碍李元庆拥有一个成功商人的灵敏嗅觉! 开花弹自己解决不了,那便在最大程度上,提出这个设想,给军器坊方面下放最大的权利,让他们这些专业人才、去做他们专业范畴内的事情。 包括新式战列舰序列的研制,李元庆不怕他们花银子,也不怕他们失败~,但~,他们却必须要对他李元庆这个大老板做出合适的交代。 毕竟,他李元庆的银子,可绝不是大风刮来的! 谁敢糊弄他李元庆,那只有让他们去地狱里忏悔了! 在‘城建、规划、科技’方面,李元庆的确并非所长,但-------在‘党~务’方面,天下间,还有谁? 还有谁能出他李元庆左右!! 再一点,便是‘经济实用型’武器的成本控制了。 堂堂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没有了王屠户,就非要吃带毛的猪不成?” 在大层面上一时无法解决,那也无妨,便用最经济、最好使、哪怕是有些土掉渣的方式,来代替这种效果。 就比如此时这些威力坚强版的圆形手~榴~弹。 在最开始的几年,李元庆也使用过这种看似土掉渣、却是效力十足、‘外表大凤姐、内在志玲姐’的炸药包。 当然,那时因为诸多原因综合所限,抛投机也是用的大明传统的投石弩、投石机。 而此时,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虽然距离开花弹还差一步之遥,但在这个精确的‘土掉渣’方面,长生营去早已经是炉火纯青,驾轻就熟! 所有的抛投机,都是用严格的标准规制打造,以沉木为主要原料。 足球型手~榴~弹便更不用说了,标准已经精确到分。 这些东西,看似原始,但却是突出一个好用,接地气! 因为火炮是很沉重的,像是这种大规模野战,双方都距离本土很远,要随军携带红衣大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军队主力,可能十日就可抵达战场,但~,红衣大炮沉重的身体,可能一个半月都未必能抵达战场。 这就注定了,在双方目标都很明确的大规模会战、守城之类的大战事中,红衣大炮或许有发挥效果,但在这种野战中,几乎等同于累赘。 哪怕是佛郎机火炮,没有开花弹相助,在这种事态,效果也是寥寥,远不如李元庆这土制的‘手~榴~弹’更为有实效。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携带的数量和成本,与开花弹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伴随着天空中一片黑乎乎的‘阴云’,阿巴泰麾下这些镶蓝旗的奴才们,明知道李元庆长生营火器犀利,但木已成舟,他们根本没有选择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顶。 但刚刚到三百五、三百步这段区间内,这几十颗足球型手~榴~弹,毫无节操的在他们头顶剧烈的爆裂开来。 轰! 轰轰轰! 并不同于火炮发射的巨大轰鸣,这些足球型手~榴~弹虽也发出爆裂声,但声音很闷,有点…有点不太雅观…… 但这却并不防,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威力来! 须臾,剧烈的沙石、铁片碎片,简直就像是下雨一般,夹杂着一阵朦胧的硝烟,在这些冲锋的正蓝旗鞑子头顶上剧烈的翻涌开来。 这些正蓝旗鞑子虽是大多数都穿着双甲、甚至三甲,战马上也有不少甲片,但这些足球型手~榴~弹,完全没有任何节操啊。 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可能两三米,也可能三四米,也可能五六米,甚至是直接砸在他们身上爆裂开来。 剧烈的沙石、铁片碎雨,那简直直接捅爆的马蜂窝更要激烈百倍啊。 后金鞑子虽勇,个人战力基本都是时代的标杆巅峰,但他们究竟也是血肉之躯啊。 随着剧烈的爆裂延绵展开,一时间,这些镶蓝旗的鞑子战阵中,简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人哭马啸,剧烈的哀鸣,简直要刺破云霄。 这些碎石、碎片碎玉,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专挑这些狗鞑子的脸、眼睛、手、脖子,战马身上的各处软肋,简直怎么猥琐怎么来。 尤其是他们正处在狂奔启动过程中,便是最勇猛、最优秀的鞑子骑手,一箭射到他并不是太要害的手上,怕也直接能导致人急速坠马。 更要不提,卑鄙的‘开花弹’,是同时爆裂,直接在他们的身上开花了。 就在长生营儿郎们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就这第一轮、一小波,至少,已经百多名鞑子,翻滚着坠马,直接被后续踩成肉酱。 甚至有人直接被受惊了、吃痛了的战马甩飞出去,直接跌倒旁边同伴战马的身上,转而又狠狠落下去。 有些力气大的,甚至能将在旁边战马上的同伴,一块拽下去,找个垫背的替死鬼。 整个战场,简直变成了一边倒、屠宰般的血腥地狱。 便是老天爷仿似也不敢再看这一幕,一片乌云悄然而至,遮住了不少温暖的阳光! 但李三生怎可能会对这些狗鞑子手下留情? “发射!” “发射!发射!” 就像是传说中的流水线,这东西根本不用顾忌受冷还是受热,强悍的牛皮筋,连着来个七八十发,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时间,黑黝黝的阴云,简直就像是索命的地底幽魂,一片又一片,一片再一片,仿似不花钱、都是免费的,剧烈的在这些倒霉的正蓝旗鞑子身上疯狂的咆哮着、肆虐着。 就在长生营儿郎们,周边满桂部、吴三桂部、候世禄部,包括后方平谷城、工事中的明军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些倒霉的正蓝旗鞑子,就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糜烂,再直接化为地面上的烟尘…… “万胜!” “万胜!” “长生营万胜!大帅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呼喊,片刻间,整个长生营战阵,简直就像是连绵起伏的红色激流巨浪,瞬时被引爆起来。 他们翻滚着、升腾着,简直要将这天地都扯开个大窟窿! 这些倒霉的正蓝旗鞑子,刚开始还凭着惯性往前冲,但长生营三四波毫无节操的‘开花弹’之后,他们怎还敢直面长生营的阎王爷们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登时疯狂的朝着两翼作鸟兽散。 让人无言的是……李三生之前大部分火力,都是聚集到这些镶蓝旗鞑子阵中的真奴身上,本来准备冲阵的两侧的蒙古奴才,反倒是受到波及最小…… 有奶便是娘! 已经这般程度、简直世界末日了,这些蒙古奴才怎的还可能跟他们的真奴主子纠缠太多? 小命儿才是真的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儿更珍贵? 蒙古奴才溃逃,战马也不傻,瞬时也开始溃逃,阿巴泰麾下、正蓝旗这波鞑子的攻势,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经灰飞烟灭! 长生营战阵中的将士们,还在‘万胜、万胜’的高声呼喊,大肆庆祝着他们这‘天下第一军’、战无不胜的荣耀,但周边,整个战场,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便是一直凄厉的北风,好像都不敢再刮了。 整个天地,只有一个颜色,那便是长生营战阵中的艳红色! 看着身边欢呼雀跃的儿郎们,李元庆的嘴角边,止不住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微笑。 ‘老孙啊!你这个伯爵,我可真不好不收啊!’ “这,这,这……” 平谷城城头上,已经年过七旬,用孔老爷的话说,已经到了古稀的孙承宗~,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啊! 风里来、浪里走,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什么牛鬼蛇神,他没有见过? 但此时~~,这老爷子嘴巴里简直像是吃了一个巨大的鹅蛋,说不出夸张的张大了起来。 孙承宗很想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但此时,哪怕他读了一辈子书,写了一辈子字,做了一辈子学问,却就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一旁,祖大寿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若是强自的惯性撑着,这位强悍彪炳的中年人、后世大名鼎鼎的‘食人魔’,怕是直接要一头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他祖大寿自从从娘胎里出来,便是军队的氛围中长大,可以说,他打了一辈子仗,在军营里混了一辈子。 可……可是也从未见过这仗还能跟眼前的李元庆一般这么打啊…… 这~,这哪里是打仗啊!这,这分明是…… 祖大寿仿若已经进入了一片万物虚空的环境,他很想强迫自己,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 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身体,眼前仿若激流般澎拜兴奋的红色,却让他根本就挪不开半分目光…… “真是,真是犀利啊。李元庆此人,真是,真是……” 一般的祖大弼口中喃喃有词,虽是极度震惊,简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但在很大程度上,祖大弼与李元庆还有着…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私交。 因为李元庆非常明白,祖大弼此时在关宁中的状态。 虽然两人平日里并没有真正坐下来、一起好好喝过哪怕一杯酒,但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某种无法言喻的了解。 祖大弼虽早就知道,依照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的威势,他必不会无的放矢,但祖大弼却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这仗~,这仗竟然还可以这么打啊…… 这哪里是打鞑子,便是杀鸡宰狗也不如这容易啊…… 简直就是这些傻鞑子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李元庆来砍啊…… 但~~~,如果说祖大寿和祖大乐这边,还都算正常人的状态,在他们身边不远,祖大乐这厮,却是有些……有些不太像人样了…… ………… 正文 第1258章 强势开门红! ~~~~~~ “这,这怎么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这仗明明还没怎么开始打啊,怎么,怎么就结束了呢?” “难不成,难不成李元庆这狗杂碎会妖法?” “这也不能够啊!哪怕是妖法,面对鞑子这一千多人,数千匹战马,也不能这么快啊……” 祖大乐只感觉他的脑子都不转了,整个人,仿似一下子被抽去了魂魄,便是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没有道理啊…… 李元庆这狗杂碎,怎么,怎么就把这些鞑子给灭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痛快啊!元庆,痛快啊!阁老,阁老,大捷,大捷啊!元庆大捷啊!” 这时,不远处的陈~良策终于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孙承宗就在旁边了,扯着他的破锣嗓子,放声大笑,肆无忌惮的大笑,猖狂至极的大笑! 与一旁还有些呆滞的张攀不同,他陈~良策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他不可能跟李元庆这种旷世奇才去争什么,去抢什么,他需要做的,就是牢牢的围绕在李元庆身边,给李元庆端茶倒水,给李元庆当打手,哪怕给李元庆当狗腿子呢,只要能靠拢在李元庆身边,他便心满意足了。 这也是陈~良策可以毫无保留的将他的嫡长子陈武元,直接丢到李元庆的身边当亲兵,给李元庆端屎倒尿,也毫无半句怨言。 别人怎么样,他陈~良策不管,也不想管,但~~~,李元庆这颗大树,李元庆这条大粗腿,他陈~良策是抱定了! 张攀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对孙承宗拱手道:“阁老,元庆大捷啊!大振我军心那!” 一旁,徐敷奏也反应过来。 他很想说什么,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但话到嘴边,却突然被卡住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他是东江的啊,是边缘啊。这种时候,他又怎么能说话?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又怎的能跟张攀、陈~良策这种‘老油子’的资历相比…… 孙承宗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的畅快,简直比吃了千年人参、再活五百年,还要让他更顺畅啊! “好,好,好啊!元庆不愧是大明的柱梁啊!诸位,诸位,此次这一战,我大明~~,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看着欢喜的像是个孩子一般的孙承宗,众人登时都反应过来,纷纷马屁恭维连绵起来。 长生营右翼战阵,满桂却忍不住摇头失笑。 元庆这厮,这,这他娘的是搞的个球子啊 你他娘的把事情自己就都办了,还要~,还要这帮老弟兄们在一旁掺和什么呢。这…… 害的老子还为你担心了这么久,这他娘的,搞个娘们儿也没你这轻松啊…… 长生营战阵左翼。 吴三桂的小脸儿也是凝重的仿似要石化一般。 这~,这就是李元庆的实力吗…… 这,这简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啊…… 都这样了……他吴三桂还能拿什么,去跟李元庆争…… 可笑! 可悲啊! 在天子的簇拥下,他吴三桂还真以为,他能自己扛起大旗来,跟李元庆掰掰手腕子…… 与吴三桂相距不远的候世禄部,候世禄爷俩也反应过来。 侯拱极忍不住道:“爹,李帅,李帅这,这是天兵天将么?这简直,简直是……” 得益于候世禄的殷勤爱护,侯拱极本身的素养还是很不错的,是将门子弟中少有的熟读史书之人,也算是西北才子。 但此时,侯拱极就算是搜肠刮肚,把脑子里都挤出水来,却是也是在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李元庆的威势了。 候世禄心中也是惊诧莫名啊。 李元庆的这本事,简直要惊天地、泣鬼神啊! 还好,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走了满桂这边的关系,跟李元庆提前拉上了关系。 而李元庆也分外给他面子,竟然让他护卫在长生营主力的左翼。 片刻,候世禄强自稳住了心神道:“拱极,看到了么?这就是李帅的威势啊!等下,无论李帅要咱们做什么,咱们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 侯拱极登时也反应过来,双眼中放出了说不出兴奋灼热的光芒,忙低声道:“爹,您放心吧!功名富贵马上取!孩儿必定要在李帅面前好好露露脸!” 此时~,与明军诸部的欢呼雀跃不同,后金军战阵,却是静的有些可怕! 哪怕是皇太极,圆滚滚的大肥脸上,也是有些莫名的呆滞。 这……这让他如何用言语来形容呢? 一千多精锐勇士啊。 这可不是一千只鸡,一千只狗啊,而是一千多的大活人啊,竟然,竟然在这须臾之间,说没就没了? 哪怕他皇太极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再坚韧,此时,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李元庆这已经不是再打他的脸了啊,而是直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一旁,范文程只感觉自己下身的裤子,好像都有些湿漉漉的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李元庆吗? 他,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凡人……凡人又怎可能拥有这种威势啊。 这简直是无法想象,便是把他范文程扒皮抽筋、灌上水银,他也绝对无法想象,不过是普通的土炮,为何,为何就会有这般效果呢? 要知道~,这才不是刚刚开始、李元庆这厮还没有完全发力啊! 若是,若是李元庆真的发力了…… 范文程一时简直开始怀疑起、他此时吊在大金这颗大树上,究竟是不是明智的选择了…… 代善此时低声道:“大汗,李元庆锋锐太甚,我大金,怕~,怕是不好力敌那。” 皇太极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不少,淡淡一笑:“若此时不是李元庆在这里,咱们还用跟这些明狗墨迹么?” “那……” 代善刚想说些什么,皇太极却笑着摆了摆手,“二哥,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勇士们。五哥、七哥、岳托他们,会有办法应对的!” 代善忙默默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拿人命来填了啊。 此时,后金军右翼,莽古尔泰已经快马来到了阿巴泰身边,像是只落了水的狮子一般低声道:“老七,形势不妙啊!李元庆这狗杂碎忒的猖狂了,咱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阿巴泰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正常,但心里却简直在滴血啊。 要知道,他这个庶子,跟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这种‘饱汉子’,可是没有任何可比性啊。 莫说是损伤一个牛录了,便是损伤一个旗下勇士,都足够他肉疼啊。 而此役,虽然结果还没有传过来,但仅是阿巴泰目测,怕是有不五百的勇士,已经沦为了李元庆的战利品。 甚至,连这些勇士们的遗体,他阿巴泰只能是望洋兴叹那! 但~,泥汤子里长出来的小草,风吹日晒、刀山火海,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哪怕畏惧,哪怕恐惧李元庆的威势,但阿巴泰却绝不会慌乱。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阿巴泰低声道:“五哥。李元庆锋锐太甚了,咱们怕是不能直面其锋芒那。跟大汗要些土炮过来吧。” 莽古尔泰也明白了阿巴泰的心思,重重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啊。” 此时,明军的狂欢已经进入了尾声,李元庆也给两翼的满桂和吴三桂、候世禄部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顶上前去,收拢这些正蓝旗的鞑子遗体和战马尸体。 今日的进展虽是不错,一上来便打出来明军的气势,但~,李元庆却也非常明了,这般没有保留的攻势,之后,必然会引起后金军的强烈警觉,再想这么来,怕是很难了。 不过,正所谓‘要赢就得赢开门红’。 在此时整个明军大势、军心士气都普遍萎靡的情况下,李元庆也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强势的手段,建立起他的威势来。 要不然,关宁这帮大爷,耍花腔、和稀泥,那可都是大神宗师级的人物啊。 满桂和吴三桂他们,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不敢怠慢,纷纷涌上前去,快速开始收拾这些正蓝旗的鞑子和战马尸体。 这其实也是李元庆手下留情了。 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像是长生营这种开花弹,往里面加上点什么砒~霜、毒药之类,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甚至搞些原生态的生化~武器,也并不叫事儿。 但李元庆还是保留着一丝‘底线’,并未对这些狗鞑子斩尽杀绝。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鞑子这些战马,直接烂尸荒野,那着实是太可惜了。 这些马肉,可都是些精肉、瘦肉啊,用来给儿郎们补补身子,改善改善伙食,那才能发挥它们的真正效用嘛。 只有死鞑子,才是好鞑子。 只有变成了香喷喷马肉的鞑子战马,那才是鞑子的好战马嘛…… 这时,“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身后的平谷城方向,忽然响起了连绵而又有节奏的激烈擂鼓声,李元庆忙回头看过去。 身边杨磊早已经用千里镜看过了情况,忙恭敬对李元庆禀报道:“大帅,是祖家的亲兵。” “哦?” 李元庆一愣,片刻,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等下,收拢起战马之后,给祖大寿送过三十匹去。就说,我李元庆请他吃马肉。” ………… 正文 第1259章 给瞎子抛媚眼 ~~~~~~ 破坏永远比创造要来的简单一百万倍。 消灭正蓝旗这千多号鞑子,长生营只用了几分钟而已,但~,若想战场收拾干净、利索,满桂、吴三桂、候世禄这帮人,却最起码也得忙活小半个时辰。 不过~,刚才长生营表现出来的火器威势,‘静若处子、动若狡兔’的爆发力,实在是有些太过庞大、太过震撼了。 哪怕满桂这几帮人此时就在阿巴泰、莽古尔泰、岳托、包括皇太极一众后金王族的面前,收拢着这些倒霉的正蓝旗鞑子的遗体和战马尸体,整个后金战阵,却是一片安静。 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众人,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十分害怕后金军此时会冲过来偷袭,一直做着非常严密的防卫,准备见事不好就往后开溜。 但~,等过去了十几分钟,甚至有不少前锋将士正用各种污秽的动作,不住的对不远处的鞑子主力进行挑衅,这些鞑子却依然不敢有太多反应。 这几部的明军将士登时也反应过来,他们怕个球子的啊! 威凛天下、弹指间就将这些狗鞑子灰飞烟灭的李帅,就在他们身后,威震天下的长生营就在他们身后坐阵,他们又怕个球子的? “狗鞑子,有种冲过来啊!哈哈哈!看你爷爷不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哈哈哈哈。刘爷,当球踢算啥?咱们直接拿这些狗鞑子的脑袋当夜壶不是更好?” 身边一个明军骑手说着,直接脱下了裤子,露出了家伙什,对着一个鞑子的首级上便撒起尿来。 周围戒备的明军登时笑的更欢了,正要有样学样呢,拿这些狗鞑子的脑袋当夜壶呢。 这时,一个满桂部千总却是快马奔过来,抬手便朝着刚才撒尿的明军骑手一鞭子,“狗日的!你他娘的败家子!你知道这一级鞑子首级值多少银子吗?再敢坏了老子的首级,老子非把你们的屁股抽开花!” “张爷,不就是一级鞑子首级嘛?您至于嘛……” 这明军骑手还有些不爽,小声的嘟囔了几句。 这张姓千总却抬手又是另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这明军骑手的后背上,“艹你娘的!还一级鞑子首级?你个狗日的说的倒是轻巧!你有本事,你去取一级鞑子首级来老子看看?” “呃。这……” 这明军骑手登时有些无言,呆立在当场。 眼前鞑子可真是不少,简直黑压压的一片一片,但~,他虽有些本事,又怎敢在这般状态,冲杀到鞑子的主力战阵里,更不要说是取下鞑子的首级了…… 这张姓千总不过只是想让麾下这些弟兄安稳点,别太猖了,可并不是要打击麾下弟兄们的士气。 眼见这明军骑手认怂了,他不由大声道:“你们这些兔崽子!都他娘的给爷记住了!鞑子首级来之不易!那都是李帅和长生营兄弟们的首级,岂能容你们在这边糟蹋?想要找夜壶?行啊!把这些狗鞑子身上都扒光了,他们的身子随便你们怎么玩!” 这些明军登时也反应过来。 对啊。首级可是需要报功的,但这些鞑子的无头尸身,他们不是由着他们随便玩? “张头英明啊!小的们知道怎么做了。” “张头威武……” 身边登时响起了一阵连绵的恭维马屁声。 这位张姓千户叫张大鹏,是满桂的嫡系心腹,更是李元庆辽南军校科班出身的第一批将官。 他不仅战阵经验丰富,有了辽南军校的系统培养,对战争的理论知识,此时也是相当的充裕。 摆手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少他娘的拍老子马屁!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等下,办完了李帅的差事,李帅还能少了你们的赏赐和功绩?都给老子记住了,狗鞑子的无头尸身也不能丢在这边,把战场清理干净,一根鸟毛也不能留下!为后续李帅和长生营的弟兄们前进打好基础!” 周围这些各部的明军将士,虽大部分都是老兵,但真正面对鞑子,却这般摧古拉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却都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尤其是随着周围明军将士小声口口相传,交代出了张大鹏的背景,谁人还敢反抗他张大鹏的权威啊? 这张大鹏不仅位高权重,更是传说中的李帅的门人啊。 这普天之下,在辽地吃这碗刀口舔血饭的爷们,谁他娘的又敢不开眼、跟李帅作对、不给他李帅面子? 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必定完成李帅的嘱托、张头交代的任务。 眼见周围弟兄们又加快了不少速度,张大鹏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虽是冬末,天气还很冷,但这边旷野太平了,几乎没有啥子遮挡,这大太阳又这么毒,这些鞑子的尸身肯定是别想结冰冻住了。 甚至,怕到傍晚就要生蛆腐烂啊。 在这种旷野里生出了腐烂,用屁股想,张大鹏也能猜到后果啊。心中不由暗道:“得赶紧去跟大帅禀报,及时通知李帅啊。” 张大鹏快速策马离去,这边的工作很快恢复了正常,但不远处,吴三桂的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这边。 看着这些倒霉的狗鞑子,就像是白条鸡一般,被明军将士们直接切掉了脑袋,剥的一丝不挂,就这样赤条条的仿似垃圾一般,堆在一起,吴三桂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以往,这个场面,应该是反过来啊。 从来都只有大明的官兵百姓,被狗鞑子这般惨无人道的虐待,尤其是女人和孩子…… 但此时,这些个有些不成模样的狗鞑子,却是…… 吴三桂不由又看向了身后安静又规整的长生营战阵,心中暗道:“李元庆,李世叔啊,您这到底是个什么手段呢?接下来,您到底还要给大家多少惊喜呢……” 张大鹏的担忧很快便传到了李元庆的耳朵里,而此时,整个长生营战阵,除了值守的弟兄们,剩下的弟兄,都已经进入了暂时休整吃饭状态。 打仗这种东西,古人虽是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这其实是指的某个固定时间段。 因为一场战事的绵延,往往并不是一天两天,甚至是十天八天就可以结束的。 哪怕是一天之中呢,因为人的体力原因,也会分成诸多时段,产生诸多的变数。 这其实就像是一场一直在进行着的马拉松,你只耐力好、会跑还不行,关键你还得会休息,在跑的时候能跟上,在冲刺爆发的时候同样要爆发出来! 听到张大鹏的担忧,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 这老天爷,还真是有点玩人啊。 此时不过才刚刚进入午时,若不出意外,这些尸体生蛆腐烂,还真不是什么梦话。 尤其是刚才的战斗地点,正值长生营前方的推进之路…… 片刻,李元庆对杨磊道:“通令张大鹏,这事儿,他做的不错,给他记上一功!” “是!” 杨磊赶忙去吩咐。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了前方的后金军战阵。 当众收拢对手的遗体,并直接剥光了羞辱,这在战场上,已经是一种相当严重的侮辱了。 后金虽是蛮夷,但他们也受到了很多华夏传统文化的影响,他们讲究的也是‘入土为安’。 但此时,连这般当面打脸,皇太极和这帮后金王族都能忍住,也可想而知,刚才长生营那一波‘手~榴~弹’,究竟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威慑了。 不过,即便取得了强势的开门红,李元庆却依然不敢大意怠慢半分。 足球手~榴~弹的威势虽强,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便是射程太近了,最远也就在四百步范围内,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远程打击武器。 尤其是这种突袭,只能是‘一招鲜’,再接下来,再想取得这般简单容易的收获,显然就是痴人说梦了。 但有了这第一战的胜利,整个明军的士气,已经完全被带起来,李元庆在接下来的战事布置中,已经拥有了一丝优势的主动权。 接下来,着急的可就不是他李元庆,而是这些狗鞑子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已经进入了午时初刻,大概十一点半左右了。 长生营战阵前方,这些倒霉的正蓝旗鞑子尸首、战马尸体,已经被清理出大半,而在阿巴泰和莽古尔泰这边,也运过来几十门火炮。 这些火炮,皆是后金军此次入关,从大明各地劫掠而来,以大明本土制造仿造西洋人的土炮为主。真正的佛郎机炮,那是一门没有。而且皆是3磅炮这种小口径火炮为主。 后金军攻破三屯营时,包括在喜峰口那边,倒是留有不少佛郎机火炮,还有十几门红衣大炮,但在此时,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七,这些土炮的射程不过一里多些,咱们还是很难跟李元庆硬罡啊。” 火炮虽是搞来不少,也有现成的炮手,但莽古尔泰却并不怎么开心,低声长长的叹息一声。 阿巴泰一笑:“五哥。此事咱们也不着急,若我猜测不错,等咱们勇士们这些尸首被清理干净,就是李元庆往前推进之时了。咱们还有很多机会。” “可是,可是……” 莽古尔泰忙本能的朝身后看了一眼。 阿巴泰笑道:“五哥,此事你不必焦虑。大汗会理解咱们的苦衷的。” 看阿巴泰这般淡定,莽古尔泰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总比没有强。李元庆这狗杂碎也不是神仙,现在,就看谁更有耐性了! 皇太极此时自是明白阿巴泰的意思,他虽是对阿巴泰的保守有些不爽,但阿巴泰毕竟已经付出了不少的伤亡,此时,稳固一下,倒也是正确的选择。 哪怕无法提升起大金这边的士气来,却总比冒冒失失,再给李元庆送人头要好上不少。 皇太极也只能强迫自己安耐下性子来。 此时,平谷城头上,眼见李元庆并没有乘胜进军的意思,反倒是开饭休息,祖大寿也明了,他跟李元庆的思路并不一致,成了‘给瞎子抛媚眼’,忙制止了擂鼓声,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还给李元庆。 只不过,祖大寿此时也看出来,李元庆这开门红虽是足够畅快,但后金军这般保守稳固,接下来,李元庆的下一步,可绝不是那么好走啊。 ………… 正文 第1260章 李元庆的节奏感! 怒求一发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祖大寿心里虽是非常盼望着李元庆栽跟头,但……某种程度上,他又希望,李元庆就算栽跟头,也不要栽的太狠…… 否则,一旦长生营这边失去了控制,明军这边的大势,那可就不好玩了。 他们关宁已经在京师城下像狗一样,若是再在这平谷,再来一出,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孙承宗此时也从刚才畅快淋漓的战事中缓过神来,也敏锐抓到了李元庆此时的‘尴尬’。 后金军两万余精骑已出,李元庆若进,显然不是那么好进,若退,那更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后金军这些主力精骑的保守,实际上,也是将李元庆卡在了原地,在某种程度上,让李元庆丧失了对这战事的主动权。 这事情,可不好办了啊…… 吴襄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爆发力虽是足够猛,简直威慑天下,但鞑子明显长了记性,不过来招惹你,李元庆这边可就…… 李元庆到底要怎么应对这局面呢? 身边,左辅、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众人,也是各有所思,兴奋消退,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平谷城前方,陈忠部驻地,陈忠一时也有些上火了。 狗鞑子这般谨慎,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元庆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但摄于位置的关键性,陈忠一时还上不去,只能是在后面干等着,简直犹若热锅上的蚂蚁了。 此时,长生营战阵正中,李元庆却并未有任何焦虑,反倒是正不疾不徐的品着一颗精美的雪茄。 像是这种战事,明军虽是坐拥本土之利、拥有阵地之忧,但因为种种原因限制,实际上,明军仍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因为明军很难真正拉出去,跟后金军主力野战。 哪怕是此时,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已经拉出来,跟后金军主力正面硬顶,周边又有这么多协助,但却还是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绝不可能直接冲上前去,跟后金军主力硬罡。 但~,话又说回来,战争的魅力也就在于此。 如果这事"qing ren"人都能做到,那巍巍大明,又何至于沦落到此时这般田地?被狗日的鞑子欺负? 正是因为做到了常人远远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李元庆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基业,撑起整个大明的乾坤,稳坐辽东。 这种压抑难忍、甚至是艰苦卓绝的相持期,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无法言喻的煎熬,但~,对他李元庆而言,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如果说政治方面,由于天分的差异,李元庆可能相比此时的真正大豪们,还有些差距,但~~,十年戎马,泥汤子里打滚,一步一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论战事,论玩刀兵,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五百年的优越性,天下间,他李元庆认第二,谁他娘的敢认第一? “大帅,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杨磊恭敬在李元庆耳边汇报一声,打断了李元庆的思虑。 李元庆看了看周边几条潺潺的小河,片刻,笑着点了点头,“各部轮番吃饭,休息一刻钟。”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此时处在战场中,虽然不缺乏水源,但想要埋锅做饭,还是很困难的事情,最简单的方式,还是之前的预备,就着热水吃干的。 而长生营到了此时,在军队饮食方面,尤其是在储存酱肉、咸鱼、酥鱼方面,至少领先这个时代两三百年。 儿郎们就算不如在大营中吃的舒服,但口感和营养方面,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相形之下,对面的鞑子们,哪怕是阿巴泰、莽古尔泰、岳托这种王族,却也只能是干啃嚼不动的肉干和干饼了。 舒坦的吃过了午饭,各部各级指导员轮番鼓舞士气,提振军心,很快,时间也来到了午时中刻出头。 此时天气虽然还是很冷,后金军诸部也都是抱着团,战马也林立在一起,抱团取暖。 但时而呼啸的北风,火辣辣的日头,又干又冷又涩,简直是制作‘风干肉’的最好时机。 尤其是他们胯下的战马,仿似也能感受到这边艳红色长生营的压力。 哪怕这些鞑子不断取出金贵的豆子来,喂养这些战马,但鞑子的整个战阵,依然被有些沉重的压抑包围。 李元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十分,差不多也到时候了,大手一挥,直接下达了命令,全军继续往前推进。 片刻,激昂的鹿角号鸣声开始在长生营战阵中响起,休息了这么一大会儿,已经吃饱喝足的将士们,纷纷按照既定规划,缓慢而又有序、有力的朝着鞑子战阵进逼过去。 “明狗子动了,明狗子动了啊。” 一时间,仿若诈尸一般,原本沉寂的几部后金军战阵,一片噪杂。 阿巴泰也一下子提起了精神,笑着对旁边的莽古尔泰道:“五哥,李元庆究竟是沉不住气了。” 莽古尔泰刚刚就着干饼吃了一大块肉干,虽是极为有嚼劲的牛肉干,但因为没有热水,莽古尔泰性子又急,吃的急了一些,没怎么嚼利索,现在肚子肠子还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李元庆突然出兵,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肚子肠子登时更不舒服了。 忙强撑着精神道:“老七,咱们要不要往前压一压?若是不然,等李元庆逼过来,咱们只能往后撤了。” 骑兵的冲锋非常需要空间,但李元庆的长生营,却是比最尖锐的刺猬还要难缠。 他们既然无法应对,那就只能后退了。 若是放在以往,阿巴泰显然不会承担这种责任,但之前,李元庆的残忍暴虐,着实是将阿巴泰心中的火气也挑起来不少,他非常‘今日仇、今日报’! 要狠狠的还下李元庆来!要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好长个记性! 片刻,阿巴泰道:“五哥,退一步也好。我大金营地有壕沟土墙防卫,李元庆还能飞过去不成?咱们且放李元庆过来,届时,咱们三面夹击,看李元庆还能有什么手段!” 莽古尔泰也明白了阿巴泰的意思,忙重重点了点头。 大金内部虽然矛盾也不少,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各人谁也不敢掉链子的。 不同于之前的推进,此时,长生营主力的推进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推进出了大半里地,来到了刚才灭掉阿巴泰麾下千多人的战场。 脚下,殷红的血迹已经渗进了泥地里,战场虽是被满桂、吴三桂他们收拾的很干净,但浓郁的血腥气味,却是驱之不散。 若是套用老百姓在民间的说法,这地方,怕是几十年又驱散不掉的晦气之地了。 但对李元庆而言,这却是他的幸运之地,尤其是闻到这种已经与泥土混杂的血腥味道,更是让他的整个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仿似春天的气息一般! 此时,长生营的推进速度虽是很快,但却是稳而不乱,阿巴泰这边几次想冲锋,最终还是都忍住了,只能下令主力朝后退却,把战场的空间让给李元庆。 左翼的岳托这一万多人一直在打酱油,但他可不傻,阿巴泰就是他的风向标,阿巴泰和莽古尔泰都退了,他又怎会还傻傻的耗在这边,等着与李元庆交火吗?忙也开始退却。 一时间,原本有些拥挤的战场,一下子说不出的宽阔起来。 整个后金军大营,已经开始暴露在长生营眼前。 一点半左右,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主力,已经逼近了后金军大营一里半之外,李元庆大手一挥,全军登时稳稳的停下了脚步,就地开始构架防御工事。 但各方面的事情虽是都很顺利,却也有一个美中不足之地,在这个位置,再想去身后的小河边取水,就比较困难了。 身后,陈忠虽是很想快速补位过来,填补李元庆背后露出来的这一大片的空间,但李元庆这边却没有这样的命令,陈忠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眼巴巴的干瞪眼着急。 但李元庆却早有准备,之前,在身后营地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储备满了水壶里的热水,过一会儿虽是凉了,但撑个一两天,问题并不大。 看到李元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之地停住了,阿巴泰简直要骂娘啊。 这个距离,他的大部分土炮,还差一点点,也就是个百八十布。 即便已经有十几门土炮,已经可以够到长生营,但~,才十几门土炮而已啊,若是打草惊了蛇,又怎能解他阿巴泰的心头之很? 但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长生营的简易工事已经迅速搭建起来,这阿巴泰简直想冲过去、跟李元庆拼命了。 好在,多年的战争经验、野兽般的本能,还是强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后金军战阵正中,皇太极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李元庆竟然如此嚣张,这是活生生的当面、不给他这博达尔汗面子啊。 这让他还怎的能忍? 哪怕阿巴泰真的能在之后,击溃了李元庆,他却是也将阿巴泰深深的恨上了。 一整天了,整个后金军主力营地一直都非常宁静,简直仿似住的不是活人,而是一片鬼魅一般。 但此时战事的主动权,却是已经被李元庆掌控,皇太极就算极为极为的不爽,却也是只能耐住性子,等待着阿巴泰这边的动作。 他也不相信,李元庆敢在这般程度、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进攻他的主力营地。 原本刚刚有些活跃起来的战场局势,一下子又凝滞起来,除了始作俑者长生营这边极为放松,后金军,包括身后的明军诸部,却是全都紧张的无以复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最中心那片艳红色的长生营身上。 李元庆此时却没有任何的着急,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里的怀表打发时间。 在此时这般状态,如果后金军不主动进攻,想要他去主动进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一旦等到天黑,这事情,就得两说了! ………… 正文 第1261章 油尽灯枯的阿巴泰! 跪求红票、收藏、订阅。小船多谢。。 ~~~~~~ 猥琐发育,不要浪! 虽说通过之前的战局,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将士们,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优势,更拥有了一定的掌控力,但在此时这般状态,这种优势和掌控力,其本质还非常微弱。 就像是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不假,但此时,却非常需要呵护。 以己之短,击敌之长,这种事情,李元庆又怎的可能去做? 如果后金军犯错误~,那自然最好,李元庆必定要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顺便教育一下他们该怎么做人。 但如果后金军不犯错误,始终保持这般稳固状态,李元庆却也丝毫不着急。 长生营战阵内此时预存着两千多发火油弹,等到了天黑~,那才是发挥它们真正威势的时候! “阁老,您,您已经站了一天了。先喝些稀粥补补身子吧?身体才是本钱那。” 平谷城头上,孙承宗从一大清早、李元庆长生营本部出战之后,便一直在紧盯着前方战局,到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午饭却都还没吃。 虽然除了阿巴泰麾下那千多号鞑子的惊鸿一瞥,整个战事都显得非常沉闷,但孙承宗却看得津津有味,非常入迷。 到了此时,他已经有些看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只不过,他却一时猜不到,李元庆到底要用如何的手段。 此时,看着祖大寿亲自端过来一碗热乎乎的稀粥,孙承宗原本刚毅的老脸上,一下子柔缓了不少,笑道:“祖军门,你有心了。” 祖大寿赶忙恭敬拱手:“能听命阁老身前、为阁老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祖大寿这话倒是说的非常真诚。 从天启元年到现在,老孙可是救了他不止一次。可以说是他的头号贵人。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祖军门,其实……其实你也不要气馁。元庆锐气的确足了些,但你这边,却未必没有机会。” “呃……” 祖大寿又怎能不明白孙承宗的言下深意?不由大喜,忙恭敬拱手道:“只要阁老一声令下,卑职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承宗哈哈大笑:“很好!就是这样嘛!老夫倒是真有些饿了!” 说着,孙承宗笑眯眯的接过了祖大寿手里的碗。 祖大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李元庆你不是牛~逼么?到头来,还是咱们关宁才是亲生的啊!有阁老在此,就算是老子不出战,功绩怕未必就比你少了! 孙承宗喝了半口粥,看到祖大寿步履有力的恭谨撤到了一边,他的一双有些花白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 心中默默道:“国事艰难那。元庆,有些事情,你也不要怪罪老夫啊……”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半左右。 兴奋了一天的太阳,此时已经缓缓落入了地平线下一大半,红彤彤的光芒,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将整个世界,交错一片冷暖色调交融的状态,也将长生营主力战阵的那片艳红色,渲染的更加瑰丽。 此时,莽古尔泰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忙对一旁的阿巴泰道:“老七,咱们若再不动手,天色怕都要黑了。李元庆这狗杂碎,若要跑了,这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阿巴泰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这一天,虽是绝大多数状态,都处在对峙状态,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真正激烈的冲突,但~,后金军这边,所有的压力,却是都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饶是阿巴泰性子坚强,顶天立地一般,此时也不免有些油尽灯枯了。 跟李元庆对阵…… 那是谁经历过、谁才懂里面究竟是有多少痛处啊…… “五哥。开始动手吧。通知勇士们顶上半里去,给李元庆来上一波!” 阿巴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莽古尔泰重重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忙招呼麾下奴才,往前推进,把那些土火炮顶上去。 整整一天了,大金这边要再拿不出什么火气,那可真叫李元庆把这脸给抽肿了啊。 便是长生营身后那些明狗子,怕是都能理直气壮的笑话他们了。 长生营战阵,前方李三生部很快便发现了鞑子的动向,迅速将情报通传到了李元庆这边。 看到鞑子居然要来一波‘炮战’,李元庆一直有些处在过度放松的状态,不由也一下子提起来不少。 说实话,对阵后金军,哪怕是此时对阵后金军主力呢,李元庆却也很难再提起太多兴奋度。 因为李元庆很明白,在这般政治意识形态下,点到便为止了,绝不能太过、太深。 狡兔死,走狗烹啊。 若狗鞑子被灭了,天子还要他李元庆作甚? 此时,长生营阵中还有百多门先进的3磅炮和6磅炮,射程覆盖两里,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容易。 要压制这些狗鞑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不想打草惊蛇,片刻,笑道:“通知前方弟兄们做好防御准备。务必要保证己方安全。” “是。” 对阵此时这种不是开花弹的炮弹,甚至并不需要深深的壕沟和掩体,简易的沙土袋、砂土墙便已经足够。 尤其是鞑子都是些不入流的土炮,那就更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经过了这一下午,长生营的战阵工事早已经非常规整完善。 很快,随着对面阿巴泰部身边,几声凄厉的呼喊,登时,‘轰隆隆’,一排黑黝黝的炮弹,借着天边晚霞的余晖,飘飘忽忽的砸向了长生营战阵之中。 但将士们早有准备,纷纷躲入了战车土墙掩体。 后金军见明军这边竟然没有进行火炮还击,一时间,胆子也大了不少,‘轰隆隆’的火炮轰鸣,登时像是过年一般,连绵不断的响起来。 可惜的是~,这些土炮的声音虽然不小,威力却是寥寥。 不到一里半的距离,虽是土炮的最佳射程,但明军这些土炮,那简直是要多坑爹、有多坑爹…… 大明的工匠们,在打制这些土炮的时候,本就预算不足,各种上官,还要层层扒皮,又怎可能保证的了质量? 更不要提,这些土炮,皆是这些狗鞑子从一些小县城掠获了。 三四轮土炮袭击之后,后金军战阵中,突然‘轰隆’一声闷响,十几个炮手登时哭爹喊娘,一杆铸铁不合格的土炮,毫无征兆的发生了炸膛。 几个汉军旗炮手和十几个汉人奴隶炮手,直接成为了最倒霉的替罪羔羊,血流满面,想死都一时死不了,痛苦的哀嚎呼喊挣命。 阿巴泰和莽古尔泰此时距离这火炮也极近,若不是两人身边有不少亲卫奴才护卫,怕也要中招了。 “这他娘的,这他娘的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爷非要艹他们十八辈祖宗啊!” 暴躁的莽古尔泰忍不住破口大骂! 阿巴泰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他虽是不对这些土炮抱有太多的希望,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炸膛啊。 这他娘的,这事情还怎么玩? 长生营这边很快便发现了后金军这边的不对劲,儿郎们纷纷放声大笑,扯着嗓子狂骂,登时也让后金军战阵,一片寂寥的骚动。 “老七,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跟李元庆这狗杂碎拼了吧!” 莽古尔泰已经急了眼,一双铁拳握的直‘咯吱’作响。 阿巴泰虽是也是怒火攻心,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白天对阵李元庆都没有胜算,更不要提,是晚上呢。 他麾下的奴才就这么多,可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啊…… 片刻,阿巴泰咬着牙道:“五哥。此事,不可贸然那。您在这边守着,我去跟大汗请罪。” “老七……” 莽古尔泰又怎能不明白阿巴泰的心意? 他虽是对庶出的阿巴泰,一直很看不起,但此时,两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莽古尔泰也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片刻,忙又道:“老七,李元庆锋锐太甚……此事,我跟你一起去!走!” “五哥……” 看到莽古尔泰居然愿意为他分担,阿巴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莽古尔泰一笑:“自家弟兄。快走吧老七,李元庆这厮诡计多端,迟则生变那!” “嗯。” 阿巴泰也不敢再犹豫,忙跟莽古尔泰一起,策马直奔营中。 事已至此,皇太极心中其实已经早有了预料,面对阿巴泰和莽古尔泰的同时请罪,他自然也不好太过下狠手。 思虑半晌,道:“五哥,七哥,你们今日辛劳,便回来休息吧。让豪格、多尔衮、谭拜他们,今夜守夜。” “喳。” 后金军两边主力相继退却,长生营阵中,登时响起了铺天盖地一般的欢呼! 鞑子主力又怎样? 今日,大家伙儿可是明目张胆的出来干了,可这些狗鞑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只一波,便已经被长生营打回了原形! 平谷城头上,虽然天色黑了,看不太清前方具体,但鞑子主力的火光却是朝后消散了,大家伙儿猜也猜出来,鞑子这是退兵了。 一时之间,从长生营战阵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平谷城防线,明军欢呼滔天的声浪,简直要刺破整个夜空一般。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的高兴,反而是有些深深的沉默。 鞑子中有能人啊。 也无怪乎,能将诸部明军简直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想怎么虐、就怎么虐了。 今日,李元庆本是想待鞑子炮击之后,阿巴泰他们能再冲一波阵,多搞些鞑子首级的。 却不料,他们竟然直接退兵了…… 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忍耐力? 便是他李元庆,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后金军主将的坚强了。 而这一来,即便今夜李元庆能攻破鞑子营地,想要获得首级,怕也只能是寥寥了。 ………… 正文 第1262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怒求订阅支持!兄弟们,小船需要你们的支持啊! 竟然还有兄弟不知道小船的正版在纵横....小船再次提醒一句,这本正版在纵横中文网,只有在这里支持小船,才是对小船的强有力支持啊。跪谢。 ~~~~~~ 夜色渐渐深下来。 对面,后金军主大营方向,已经燃起了不少的篝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红彤彤的,让人下意识便能感觉到暖意。 但长生营这边的篝火却是有些零星,并且极为不规则。 即便此时豪格、谭拜、多尔衮、多铎众人,是站在后金军阵中高高的观战台上,却根本无法通过篝火来判定,长生营的战阵究竟有多大,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正值冬春之交,尤其是又在这种几乎没有遮挡的旷野上,昼夜的温差还是很大的。 观战台上,虽说四周都有篝火和火盆,周边也都以木架、毛皮遮挡起来,但头上并没有封顶,一阵寒风略过,就如同从上往下灌风一般,简直就是活靶子,这滋味,可绝不是太好受。 “李元庆这狗杂碎,若是被爷捉到了他,必将把他去皮抽筋、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那。这鬼天气,居然还要爷在这里陪着他!” 已经到戌时末、大概快要晚上九点钟了,但对面、长生营方面,却没有任何动作。除了一堆堆零星的篝火偶尔随风摇摆,仿若让人感觉,对面长生营营地,并不是活人营地,而是一片死寂。 多铎毕竟年幼,虽是已经有不少战阵经验了,但昂贵的血脉,他又何曾受到过这种苦楚?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豪格也是非常的不爽。 虽说他就做好了不少的准备,穿着厚厚的裘皮棉袄,又戴上了厚实暖和的鹿皮帽,但此时,像是傻子一般,站在这种高台上,傻乎乎看着对面,这又怎的能是他豪格的风格? “十四叔,十五叔,谭拜,看这模样,李元庆今晚应该是跟咱们杠上了。咱们这般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不若~,咱们派些精兵,去冲冲他们的营试试?” 豪格低声对身边几人道。 虽说豪格比多尔衮还要大一点,但辈分摆在这里,此时又同命相怜,豪格对几人的态度还算不错。 谭拜忙道:“大爷,此事不得贸然那。李元庆诡计多端,阴狠卑鄙,他既然在这边扎下营来,想必,必定是有什么仪仗。此时天黑风大,咱们贸然出击,绝非明智之选那。” 作为皇太极的心腹奴才,谭拜对豪格这王长子很是恭敬。 尤其是~,在晚饭的时候,皇太极还专门派人过来,跟谭拜知会了一声,让谭拜务必照顾好豪格。 此时,谭拜自然知晓豪格与这边十四、十五爷两兄弟的纠结,生怕豪格冲动,赶忙出声劝阻。 “谭拜,你这狗奴才!要再这般下去,怕不用等明天天亮,用不了多久,咱们便要被冻成死狗了!你是要把爷冻死吗?” 豪格在平日里,对谭拜还是很尊敬的,尤其是与阿巴泰交好之后,他也知晓了谭拜的本事。 但此时,心中实在是太过积郁憋屈了,豪格忍不住低声啐了谭拜几句。 谭拜却也不生气,忙道:“大爷,您若累了,便去后面歇息一会儿。奴才在这边盯着便是。” 豪格又怎肯在多尔衮、多铎兄弟面前弱了气势,索性不再理会谭拜,笑着对多尔衮道:“十四叔,您一向智计无双,此时,您可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 多尔衮一笑,“豪格,今日之战,你也看到了。连莽古尔泰和阿巴泰、岳托他们,都没有讨到好处。我一时又哪来什么好办法?不过……” 多尔衮顿了一下,“我有一种预感,李元庆今日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绝不会这么简单呢。” 豪格心中不由冷笑,‘多尔衮这厮,就他娘的会装神弄鬼。李元庆这边明显已经睡觉了,还他娘的不简单个鸡~巴。’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多尔衮的辈分毕竟摆在这里,豪格也不敢公然不给多尔衮面子,忙笑道:“十四叔英明。那咱们便耐着性子,看李元庆想耍什么鬼花招。”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两边人本就不是一路的,自然也不可能扯到哪里去。 稍稍起来一点的气氛,很快又被这呼呼的北风声淹没,陷入了阴郁的沉寂。 ………… 此时,平谷城头这边,孙承宗也没有休息。 在稍早些时候,他已经接到了李元庆的消息,李元庆将会在今夜,对后金军营地发动大规模攻势。 但在时间上,李元庆却并未给孙承宗详细信息,只说要‘见机行事’。 如果别人敢对他孙承宗这般禀报,哪怕是他孙承宗脾气好,怕也要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了。 因为这根本不成体统啊。 这是糊弄谁呢? 但此时~,禀报的却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这事情,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李元庆的判断,对于李元庆的嗅觉,包括李元庆对战机的把握、果断,孙承宗充满了强烈的信心。 不过,李元庆有一点~~,却是让孙承宗不太……不太满意。 李元庆并没有提及之前、孙承宗告知李元庆的,如果事情得成之后,让关宁主力压过去。 仿似,李元庆完全将这事情忘记了,又或是没看到…… 这让孙承宗的心里微微有些不满。 此时是你李元庆出战不假,但关宁毕竟是辽地正统啊,是之前广宁军的正规军序列啊。 你不能因为想独占战功,就把关宁晾在一边那。 但孙承宗毕竟久历宦海,摸爬滚打一辈子了,就算是他对李元庆有些不满,却也绝不会再这般关键时候表现出来。 毕竟~,这肉还没有吃到肚子里呢。 不过,孙承宗却是也做了一手准备。 以祖家、左辅为主的关宁军主力,他已经预备出了一万多精骑,若在今夜,真的有好机会,那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必定要借着今夜李元庆这股东风,将后金军主力杀个七零八落! 此时,平谷城防线,除了祖大寿和左辅,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还陪伴在祖大寿身边,其余诸将,皆已经被孙承宗‘打发掉’。 孙承宗的整体战略战术素养,虽不是太高,但毕竟,这老爷子也是‘二进宫’了,这几年,又一直关注着辽地战事,苦读兵书,比之前时,他的战略战术素养,已经提高了不少。 今夜,他的确是要借李元庆这股东风,但同样,却也决不能让平谷防线有失。 最多,就是在今夜取得战功之后,多补偿其他将领们一些了。 一旁,祖大寿和左辅自是早已经明了了孙承宗的深意,虽然天气极冷,但他们却是精神头十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夜,有李元庆这个‘当头炮’在,谁胜谁负,那还要看手底下的真章才行! ………… 此时,吴三桂、候世禄父子、满桂,包括陈忠,却是被李元庆邀请到了长生营战阵之中。 风很大,猎猎作响,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大的避风掩体,只有两面半人高的小土墙。 李元庆和诸人此时就缩在北面挡风的小土墙之后,用临时堆积起来的简易沙盘,部署着战略任务。 “诸位,今日咱们弟兄们虽是辛劳一天了,但这还远不到放松的时候,必须要加上一把劲儿,给鞑子真正的致命一击。现在是亥时初,我给诸位一个半时辰的准备时间。过了子时,丑时整,咱们三条线,全面对鞑子营地发动总攻!” “桂大哥、长伯、老候,都是自家弟兄,我李元庆也没有别的要求,但凡是能着火的东西,全他娘的给老子用上,别心疼银子!不过,你们要记得,给鞑子营地制造足够的混乱便已经足够,千万不要贸然往里冲,亦或是从两边往后冲!明白么?” 李元庆说到最后,声音非常凛冽。 满桂忙第一个拍着胸脯保证:“元庆,放心吧。哥哥必定完成任务,把右翼的攻势搞好。” 李元庆又看向吴三桂。 在吴三桂的印象里,李元庆一直是面带笑意、波澜不惊,仿似一切都尽在掌握,很少有像是现在这般严肃的时候。 但李元庆一旦严肃起来,吴三桂却只感觉周边的温度都要下降了数度,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权威? 忙恭敬点头:“李帅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看李元庆的目光看向这边,候世禄也忙保证道:“李帅安心,卑职必保证一万支火箭以上!” 李元庆沉稳的点了点头,“你们三部,每部至少一万支火箭,加起来,便是三万支火箭,已经能让狗鞑子喝一壶了。但我再强调一遍,放完火箭,你们即刻回归预定位置,保护我长生营两翼,绝不可贸然有任何多余动作!否则,我李元庆容的了你们,我李元庆手中的刀~~,容不得你们!!!” 李元庆这话简直杀意十足,冷冽的扫视身边众人! 便是满桂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直面李元庆的目光,谦卑的垂下了头。 “元庆,放心吧。我老满记得了!” “李帅,卑职记得了。” “李帅,卑职也记得了!” 看到众人又纷纷表态一遍,李元庆的脸色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笑道:“诸位弟兄,战场之上,没有父子,也没有弟兄交情!丁是丁,卯是卯!如何制定的计划,就必须要如何实施!你们也不要怪我李元庆心狠!待到明日事成,大家一起喝酒吃肉!” 满桂忙重重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抛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小心道:“元庆,既然,既然咱们已经可以控制局势,给狗鞑子造成混乱,为何~,为何不乘胜追击,多取些鞑子首级过来?” 李元庆看了满桂一眼,又看向了吴三桂和候世禄父子,包括陈忠,显然也非常不解,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 片刻,李元庆一笑:“诸位弟兄,我李元庆又何尝不想,借势将鞑子主力冲垮啊。可你们感觉,鞑子阵地防御工事这般严密,咱们~,有机会么?” “呃?” “这……” 众人登时一阵沉默。 李元庆又笑道:“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啊。皇太极十余万精锐主力,又怎可能被咱们一战而下?咱们才多少人?先挫其锋锐,让其不敢与我大明力敌,之后,咱们的机会多的是!切莫逞一时之贪心!” “是!” 李元庆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明白,谁还敢再反驳?纷纷恭敬拱手称是。 满桂众人很快离去准备,陈忠却并未着急离开,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两翼问题应该不大,只是……阁老那边……” 旁边,微弱的篝火堆将李元庆硬挺的脸孔映衬的有些飘忽,李元庆掏出雪茄盒,自己磕出一颗点燃,又将雪茄盒丢给陈忠,忽然一笑道:“大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人,不知道痛,他又怎的会长记性?随他吧!” ………… 正文 第1263章 火烧连营! ~~~~~~ 陈忠今晚并不承担作战任务,主要任务是接应李元庆和长生营主力。 得知了李元庆的心意,了解了李元庆的筹谋之后,陈忠又宽慰了李元庆几句,便迅速离去,不敢在这般时候打扰李元庆的思虑。 看着陈忠熟悉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迷茫的夜色里,李元庆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眉头微微挑起来。 从心底里讲,对孙承宗这老爷子,李元庆是充满了敬佩和尊重的。 换句话说,他李元庆有今天,老孙出力不少。 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 李元庆对孙承宗的敬佩和尊重,却绝不等于唯唯诺诺、完全听从孙承宗的号令、甚至抛弃自己的主见! 就像是今夜~,他李元庆虽是有把握冲开后金军营地的第一道防线、制造混乱,给后金军当头来一棒,但~~~,后金军十余万主力大军啊,后金雄主皇太极亲临那! 这…… 见好就收、拉起士气来便算完了,却非要再去皇太极的脑门子上‘火上浇油’,这…… 这他娘的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当然也理解孙承宗的苦衷,毕竟,这老爷子的本质,也想是把这碗水端平了。 可惜啊。 人在做,天在看! 有很多东西,岂是所谓的‘平衡之术’,就能平衡的了的?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也无法顾及这么多了。 正如他刚才对陈忠所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还能去强迫不成? 这彩票还没中呢,就去想着怎么花…… 决定出战之前,李元庆便对今日之战,做好了充裕的准备。不仅储备了丰厚的火油弹,包括干柴木,在之前,李元庆也节省下了不少。 此时,得知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儿郎们准备起来也不用花费太大力气。 后金军此时火力虽是远不及长生营犀利,但毕竟人多势众,兵员素质要远远高过于明军一大截。 哪怕是长生营的单兵素养,就单纯是论冷~兵器,也很难是骁勇的女真勇士的对手。 但若是论团体协作,小规模战斗团体,包括文化知识、各种天气地形之类,那他们就差的太远了。 但此时的长生营虽是具备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具备俯视后金军一般的优势,但李元庆却非常明了,没有强力远程武器的支撑,像是红衣大炮开花弹之类,长生营这种优势,只能是优势,还远远无法达到碾压的程度。 这就注定了,李元庆也只能取巧。 制作传统的火箭,是比较耗费心神精力的。 但若制作简单实用的火箭火把,长生营的儿郎们、包括周边满桂、候世禄、吴三桂诸部,也都是非常简单。 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以棉布、麻布衣物,扯成布条,缠绕在箭矢、木棍头上。 若有条件,再浸一遍火油,包括再涂上些动植物油,方便其燃点燃烧。 但此时,一切以功利为主,自是不用这么多繁琐的手续了。 直接在箭矢、干柴上缠上布条便可。 只要其能充作燃料,后续,有火油弹的支撑,很快就能把其没有燃烧充分的火势,再燃起来。 再加之后金军营地中有诸多营帐、干草、草料,只要稍微能飘过去一丝儿火星子,很快便能引发连锁反应。 但后金军有密布的工事,这就注定了,没有推土之前,李元庆和明军的这种火攻,只能给后金军主力造成大量的混乱和财产损失,却无法致命。 话又说回来。 此时后金军这些工事,却也成为了明军这边的工事,可以保障明军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将火把、箭矢、火油弹丢进他们的大营里。 时间过的飞快。 眨眼间,已经到了子时中刻,也就是后世的夜晚零点。 满桂部,吴三桂部,候世禄部,分别传过来消息,都已经准备妥当。 长生营这边,也准备好了万多条火把。 而此时的后金军营地方向,依然可以看到火光下、有不少人影在巡视走动。 李元庆也明了,在这般状态,想要打偷袭,哪怕是到了此时理论上人最疲惫的时候,却也是很难了。 他李元庆毕竟声名在外,皇太极又亲自在营中,在防御上,又怎的可能会懈怠呢? 思虑片刻,李元庆当机立断,摆手对杨磊道:“给满桂和吴三桂、候世禄部传令,即刻开始进攻!” “是!” 杨磊怎敢怠慢?赶忙迅速派人去传令。 在此时这般状态,信号弹虽是最好的传令方式,但一旦发出信号弹,却也是给了后金军提醒和准备,只能是以人力了。 不多时,两边都传回来回应,他们已经动手! 李元庆大手一挥,“各部按序列顶上去!开始总攻!” “是!” 骤然,原本像是龟壳一般的长生营战阵,迅猛的开始往前移动开来。 “驾,驾!” “弟兄们,动作快些!李帅可就在边上看着咱们呢!” 吴三桂今晚说不出的兴奋,低声呼喝着身边家丁、士兵上前。 他这一辈子,终于能有与李元庆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他也非常想亲身体会、好好感受,李元庆的筹谋,究竟会引发何种效果! 左翼两翼都是马蹄翻滚,激昂升腾,这也让李元庆意识到,这毕竟是大规模的大军作战,想要再像是以前那般,偷偷摸摸的摸过去,直接暴起对后金军进行打击,已经是不可能了。 后金军方面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时间,人生噪杂,说不出的混乱。 李元庆当机立断,“信号弹!全军强攻!都他娘的给老子快些!” “是!” 片刻,“嗖嗖嗖!”“嗖嗖嗖!” 数排激烈的信号弹骤然升上夜空,彻底划破了这夜的宁静! 转瞬~,两翼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三部,已经顶到了后金军阵前,密密麻麻的火箭和火把,简直就像是狂暴的流星雨一般,直接砸向后金军阵中。 但这般大风,火箭也就能射个七八十步,火把就更不要提了,有个五六十步、四五十步已经算很好了。 但老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 后金军这边虽是有准备,但明军三线齐发,骤然顶上来,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情,又是深夜,他们刚刚反应过来,两翼明军的火势,已经形成了流星雨,直接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很快,随着长生营战阵也赶至,‘嗖嗖嗖’的火油弹飞过夜空,加之大量的火把,没了命的往后金军阵中投掷,后金军原本就不算是宽敞的营门,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走水了,走水了啊!明狗子用火攻啊!” “快,快救火啊!” 明军的火势扑上来的太快了,也太多了,饶是后金军营地在设定之初,已经预留出了防火地带,却也敌不过明军这边又狂又猛又乱的狂轰乱炸啊。 尤其是长生营数百架抛投机投掷的火油弹,夹杂着分不清的开花弹,简直就像是下了会爆炸的冰雹一般,直接深入到了后金军营地中二百步、二百六七十步的腹地,夹杂着狂风火焰,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懵了,更不要提是凡人呢? “快!火力继续!顶上去,顶上去!压死他们!” 李元庆已经亲临一线,大声呼喝着身边儿郎们顶上去。 两翼,满桂、吴三桂、候世禄父子,也皆是亲临一线大声呼喝着指挥。 所有明军将士,今日基本就没有出什么力,吃的又好,又有李元庆这精神支柱,哪里还会跟这些狗鞑子墨迹? 能有多少劲,那便使出多少劲! 明军的攻势从十二点十分左右开始发动,到了十二点二十,整个后金军营地的前半部,已经完全变成了滔滔烈焰的火海。 后金军此时已经根本无法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了,只能是拼了命的往后撤离,撤离到后方的安全地带。 但今日疲惫了一天的阿巴泰、莽古尔泰、岳托诸部,都睡的死沉,这般一闹腾,他们哪里还来得及披甲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赶紧先跑出这火海再说啊。 熊熊的火光越烧越旺,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到处都是一片火红色,熊熊的火焰直冲云霄,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成了,成了!元庆成了啊!” 平谷城头上,孙承宗不由大喜,简直开心的手舞足蹈。 他身边,已经等了近乎一夜的祖大寿和左辅,眼睛里也是精光四闪,就等着孙承宗开口了。 孙承宗又怎还能不明白这老哥俩儿的意思? 忙道:“祖军门,左军门,快,不要浪费如此良机。你们迅速包过去,尽量多杀些鞑子首级回来!” “是!” 祖大寿和左辅都是大喜,急急离去。 前方,到了十二点三十五分左右,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三部,相继传过来消息,他们的火箭、火把都已经用干净了。 而长生营这边,也已经用去了一千六七百颗火油弹,火把也得丢进去了万多把,这火势已经足够旺了! 李元庆当机立断,“发信号,全军撤退!” “是!” 瞬时,‘嗖嗖嗖’的信号弹升上夜空,前方明军诸部都紧随李元庆的号令,迅速开始往后撤退。 身后,陈忠部早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诸多将士们打着火把,不断的对前方将士做出指引,引领将士们朝着正确的方向撤退! 而此时,已经迅速赶到平谷城南线的祖大寿和左辅两人,刚刚加入他们的本部,正拼命招呼他们麾下将士,迅速冲出营门口,杀向前方混乱的后金军战阵。 ………… 正文 第1264章 懵圈…… 中午没吃饱,饿昏了。。。跪求订阅支持啊。 ~~~~~~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庆怎的在这种好机会时撤退了?” 平谷城头上,看着前方陈忠部不断挥舞的火焰手势,孙承宗一下子冲到了前方的垛口上,浑然不顾冰冷的城墙了。 但眼前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李元庆又拥有对战事的绝对掌控权,孙承宗就算着急,却也无法对李元庆下达命令。 “这,这,这……” 孙承宗一时只感觉怒火攻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无法说出口了,就要一头歪倒在地上。 “阁老,您怎的了?” “阁老,您没事吧……” 好在身边随从眼疾手快,忙迅速冲过来,小心扶住了孙承宗,又是捶背,又是捋他的胸口。 半晌,孙承宗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忙道:“老夫没事。快,快给老夫弄些饭食来。还有,通知前方,待,待李元庆回来,让他即刻过来见老夫。” “是。” ………… 此时,长生营战阵。 因为之前的周密筹谋,以及李元庆下的死令,不论是满桂还是吴三桂、候世禄部,都坚决贯彻执行李元庆的战略意图,三条线连成一线,规整的后退,并未引发太多混乱。 不过,后金军营地距离这边的明军前哨工事,相隔着三里多、小四里地,长生营又以步军为主,想要一下子迅速退回来,也不现实,至少得需要小半个时辰。 但整个军心已经被李元庆牢牢掌控,大势皆在掌握之中。 可南线这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贸然冲出来祖大寿和左辅,在此时却有些懵圈了。 “大哥,怎么办?李元庆这,这狗杂碎,居然在此时跑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沉闷苦熬了一整天加大半晚上的祖大乐,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到此时竟然是这个结局。 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硬生生放弃了他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这个局面。 这让祖大乐一时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难道李元庆傻了?害怕他们关宁了?要把这天大的功绩让出来? 祖大寿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却并未理会一旁呱燥的祖大乐。 之前,对于孙承宗与李元庆这边有些不愉快,他是感觉到了一些的。 但他却并未多想。 毕竟,‘虎口拔牙’这种事情,他们关宁做的多了,什么大阵仗没有见过?从别人的嘴里挑食吃,哪怕是李元庆呢,又怎可能痛快了? 但祖大寿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在这般关键时候,放弃了对鞑子营地的围攻…… 这…… 一侧,一直与祖大寿部齐头并进的左辅,很快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眼见祖大寿的先锋停住了脚步,左辅下意识也控制着部队停下来。 战功虽好,但他可不傻,对面可是鞑子主力啊。那也得他有命拿才行。 “大帅,咱们不往前冲了?前面可是有好多鞑子首级等着咱们呢?”身边一个亲随有些不开眼的问道。 左辅登时便是一鞭子,直抽在这亲随的背上,“你他娘的傻了?咱们才多少人?祖家不冲,咱们冲个球子的?耐心等着!” “呃。是……” 无故被抽了一鞭子,这亲随也有些憋屈,但又怎敢反抗左辅的威势,赶忙闭上了嘴巴。 此时,前方后金军战阵的火势越演越烈,将整个夜空都染红了半边。 哪怕在祖大寿这边,隔着四里多地呢,能见度却没有丝毫的障碍,比白天差些也差不了太多。 沉吟片刻,祖大寿也不想放弃此时这大好机会,冷声道:“老二,你跟疯子突前,一左一右,咱们冲过去,先看看形势再说!” 祖大乐也明白了老大的意思,忙恭敬称是,“大哥,放心吧。咱们这一次,一定比李元庆这狗杂碎白天的首级更多!” 很快,祖家先行,左辅这边自也不会再怠慢,忙急急跟了过去。 主力正面战场在迅速撤退,侧翼支线战场却是在急速突前,一时间,整个战场,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起来。 ………… 此时,后金军战阵,皇太极早已经起身来。 只不过,雄才伟略的博达尔汗此时显得有些狼狈,裤子都没穿利索,只披着一件华贵的黑色裘皮大袄。 “谭拜,豪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太极今日是动了真怒,抬头便朝着豪格的脑袋后面一鞭子。 “哎哟。” 豪格吃痛一下,痛呼一声,忙双手抱住头,趴在地上,屁股朝天,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 谭拜这边也没有比豪格轻松多少,直接被皇太极有力的一脚,蹬翻在地上。 倒是多尔衮和多铎兄弟,并没有直接承担皇太极的怒火! “回,回大汗的话!李元庆在子时中刻,突然发动袭击。勇士们虽已经有所防备,但李元庆这边明狗子的攻势太猛、也太快了。奴才,奴才一时之间也……” 谭拜几乎是咬着牙、对皇太极汇报着此时的战事。 豪格也忙道:“汗阿玛,李元庆这狗杂碎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鬼东西。油乎乎的,简直在泥地上都能着起来。本来,明狗子的火势,只能在咱们营前的空地上,后来,那种油乎乎的东西冲进来,直接到了咱们营中,这才,这才让局势无法控制啊……” 皇太极此时虽没问多尔衮,但多尔衮却知道,他必须要说句话,表明态度了,忙恭敬道:“大汗,此事奴才也有很大责任。没有防备住李元庆的攻势,恳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阴沉着脸,冷笑的扫视众人,“好啊!好啊!你们几万大军,却就是在眼皮子底下,被李元庆来了这么一出!关键是还让李元庆跑了!真是好,好啊!” 身边众人那敢接话? 纷纷跪倒一地,就恨不得趴在这冰凉的泥地上了。 但皇太极也知道,跟李元庆对战,李元庆出什么样的鬼牌,那都是情理之中,要怪,恐怕还是要怪他自己,做出的应对还是不够充分,警戒级别还不是最高,这才让李元庆这狗杂碎钻了空子。 刚要说几句宽松话、饶恕这几个不成器的奴才,让他们重新收拾起来呢,这时,却有奴才急急过来禀报:“大汗,明狗有骑兵出动了,在南线!” “嗯?” 皇太极不由一愣,片刻,眼睛却微微眯起来。 身边,豪格、谭拜、多尔衮众人也都是神色各异。 李元庆已经退走了啊,怎的还有明军骑兵杀出来? 转瞬,皇太极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这事情,有意思啊! 片刻,他冷声道:“豪格,多尔衮,谭拜,多铎,吾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希望这次,你们不要让吾再失望!” “喳!” 豪格、谭拜诸人,仿似一下子被打满了鸡血,忙快步急急离去。 看向前方漫天飞舞的火势,皇太极脸上的冷笑不由更烈,“李元庆,这一次,你怕是不好对上面交代了啊。” ………… 此时,后金句营地前部虽是火势滔天,但中间,包括后面存贮干草、粮草的地方,却并未受到火势波及太多。 主要是此时以北风为主,而且,后金军这种老牌劲旅,在防火上也早已经非常有经验,营地中的隔离地带很多。 除非是火油弹直接投掷到他们营地中心,否则,很难将整个营地都串联起来。 就算干草、粮草、装备、大帐有损失,却只损失前营,对主力而言,并不会伤筋动骨。 祖大寿、左辅两部,此时已经冲到了南线,却忽然发现,鞑子营地竟然还很规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 祖大寿本能的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刚要下令撤退,忽然,旁边有数股精骑,迅猛的从几处冲杀过来。 顶在前面的祖大乐本来还想跟这些鞑子骑兵对冲一下,但片刻,却忽然发现,他们简直连绵不绝,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啊。 身为‘食人魔’、‘马拉松冠军’的弟弟,祖大乐在天赋上,即便逊色于祖大寿一些,却绝不多,刹那间,这厮便已经反应过来,忙大呼道:“弟兄们,鞑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啊!” 说着,第一个调转马头,没了命的朝后狂奔而去。 身边一众人登时也反应过来,忙急急跟在了他身后。 另一侧,哪怕鞑子人多,祖大弼还是想硬顶一下的,但一看这边祖大乐已经跑了,他已经失去了支撑,又哪敢再连战?只能也是狼狈跑路。 很快,祖大寿本部、左辅部,也意识到了形势不对,开始迅速加入了仓皇的跑路大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论是豪格、谭拜,亦或是多尔衮、多铎兄弟,此时已经打满了鸡血,吃满了枪药,又怎可能这么容易便放过他们? 直接狂追不舍,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一时间之间,南线战场,在熊熊的火光下,在幽深的夜色里,却是鬼哭狼嚎。惨烈不断,连月亮都不敢再看这一幕,偷偷的躲回到了云层深处。 ………… 丑时初,凌晨一点十分左右,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包括两翼的满桂部、吴三桂部、候世禄父子部,都成功撤回到了陈忠部前哨工事范围内,开始有序的往工事内撤离。 陈忠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这边,低声道:“元庆,南边真出事了。祖大寿和左辅这两个憨货,出战了。看模样,他们被揍的不轻啊。对了,元庆,老爷子那边也传过来消息,要你回来之后,即刻去见他……” ………… 正文 第1265章 怜悯和分功! ~~~~~~ 李元庆之前一直在中路战场,忙活长生营本部和满桂诸部的撤离,虽是听到了一些南线的喊杀声,却并未有太多时间去查看。 此时,距离这喊杀声传出来,怕已经有二十来分钟了,这事情…… 就算用屁股想,那也能猜个大差不离啊…… 不过,孙承宗召唤,李元庆也不能不给这老爷子面子,思虑片刻,道:“大哥,这边你来收拾,让儿郎们先吃顿热乎的饱饭,再下去好好休息。” 时至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之间的默契,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语言来解释。 陈忠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马肉已经在后面炖着呢。不过,元庆,老爷子那边,你也要小心些。” 李元庆一笑:“大哥,周围都是咱们的人,放心吧。待会儿忙完了,咱们喝一杯。” 又跟陈忠交代了几句详细的后续事务,李元庆直奔平谷城头而来。 平谷城是李元庆打下来,周围的工事也是李元庆亲自规划设计构架,整个平谷城的兵力规划部署,自也牢牢的掌控在李元庆的手中。 孙承宗到来后,为了表示对孙承宗的尊敬,李元庆虽是让出了县衙,供孙承宗居住,自己搬到了平谷城西门新营,但城头城中,都有不少长生营的兵力留守。 老孙的信誉虽是不错,但~~,毛文龙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这里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尤其是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程度,对他本身的安全防卫工作,他自是半分也不敢怠慢。 “元庆见过阁老。” 到了城头,吩咐杨磊他们去一边值守,李元庆恭敬对孙承宗一礼。 此时,南线的战事基本已经接近了尾声,但还是有不少激烈的厮杀声、马蹄声,从南线传过来。 孙承宗正眼巴巴的、用力遥望着南线的战事,听到了李元庆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看向李元庆,“元庆,你~~~,你怎的在这种好时机退兵了啊。哎……” 孙承宗老脸上的表情简直说不出的惋惜,老泪都快要流出来。 此时从他这边的视野,虽是看不太清南线究竟是什么战局,但已经这般,他又怎可能不明白,祖大寿和左辅怕是被鞑子胖揍一顿啊。 看到孙承宗这模样,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默然。 老孙这人……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片刻,李元庆恭敬拱手道:“阁老,今日不过是出战第一天,为了稳妥起见,元庆的战术稍显保守了些。不知南线这边……” 李元庆其实是很想给孙承宗留些面子的。 毕竟~,这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了大明的国运,还要在这边煎熬着,但此时,这事情已经发生,他李元庆不把这事情说明白,肯定是不好过去的。 哪怕李元庆非常怜悯孙承宗,但~~~,这世道,怜悯显然不能当饭吃,孙承宗之前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那~~,他就必须要承受后续的代价。 否则,不论对谁,这事情都交代不过去。 “呃……” 蓦然听到了李元庆问起南线战事,孙承宗一时不由有些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李元庆出战时,事情就已经交代清楚,今日之战,完全以他李元庆为主,并未有大局上的协作,但此时,南线祖大寿和左辅…… 孙承宗也意识到,今日之事,他实在是有些太过太过着急了,好处没捞到多少,反倒是还沾染上一身骚`腥。 原本想要质问李元庆、为何会在这般时候撤退的话,也一下子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对啊。 今日之事,李元庆之前就已经表示过了,他这边一厢情愿的冲动,又能怪谁呢? 看着此时像是孩子般无助的孙承宗,李元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忍,但片刻,却又坚硬如铁。 老孙资历老没错,人品好也没错。 可惜啊~,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还有最关键的魄力和冷静,这老爷子,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就像在后世,把这老爷子放在名校里教教书、当个做学问的老教授,必定会桃李满天下,相得益彰。 但~,若是把这老爷子放到商场的烂泥汤子里,而他本身这家上市公司又直面倒闭的危机,那…… 但老孙毕竟是长辈~,这事情,究竟也要过去,此事就算是老孙昏了头,急功近利,李元庆却也不能一直揪住不放。 “阁老,这事情,倒是元庆疏忽了,未能将第一时间的战报,传递给阁老。阁老,元庆有责任那。” 孙承宗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此事……此事怎能怪你呢,战场之上,千变万化,你又一直处在前阵,一时传递不回消息,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只是元庆,为何,为何你会在这般优势下,竟然突然放弃了总攻……” 孙承宗究竟还是没忍住,把他最想不明白的问题,抛了出来。 李元庆故作思虑片刻,解释道:“阁老,原本,元庆也是想能在今夜,冲破后金军主力大营的。但后金军大营工事密布,咱们今日没有时间推土,尤其是后金军的防火工作做的很好,火势无法向其内部蔓延。这便很难伤到其主力。元庆仔细思量,便决定先退一步,以稳妥为主。” “………” 孙承宗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连李元庆这种威震天下的宿将,在面对后金主力时,都这般保守谨慎,可笑他这老书呆子,竟然还想一口吃个大胖子…… 此时,也就是李元庆在此啊。 若是李元庆不在,就像是在京师一般…… 孙承宗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片刻,孙承宗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元庆,你今日出战辛劳,下去好好休息吧。具体军务,咱们明日再详细商议。” 李元庆直到孙承宗需要时间冷静,也不再墨迹,恭敬一拱手:“阁老,元庆告退。” 看着李元庆大步离去的身影,孙承宗的老眼中一阵黯然。 今日,他这自作聪明的主张,现在看起来,简直比小丑还可笑啊。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收拾起来,孙承宗忙强自收拾起精神,等待着南线的消息传过来。 ………… 李元庆回到西门外的工事内,长生营、满桂、吴三桂、候世禄、陈忠部诸部的五万余将士,正在吃着热腾腾的马肉,欢天喜地的聊着什么。 整个西门工事外,到处都是热腾腾的马肉飘香。 华夏民间一直有句俗话,说的便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但马肉跟驴肉不同,包括骡子肉,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怎么好吃。 这个中原因,李元庆一时也说不清楚,但马和骡子的内脏,包括驴子的内脏、蹄子,可远不如猪羊那么值钱,甚至直接不能吃。 包括民间一直有传说,用黑驴蹄子来驱邪。 不过,十几年的经营,战无不胜,长生营的火兵们在做马肉方面,早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套路。 只取其中好肉,配合海鲜、腌菜来炖汤,不仅可以去除马肉本身的腥气,还可激发出其中的劲道。 味道与鲜羊肉肯定是没法比,但在此时,喝上一口浓郁的肉汤,吃上一股热乎乎的瘦肉,谁他娘的还管这到底是什么肉呢。 陈忠此时正聚齐了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侯拱极、顺子、段喜亮、徐黑子、陈长友等诸部几十名将官,围在一口大锅边嘻嘻哈哈的说笑这什么。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忙快步迎出来,低声道:“元庆,情况怎么样?” 李元庆一笑:“问题不大。大哥,咱们先吃点饭食再说。”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点点头,“我给你留了一条后腿。” 诸将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纷纷起身来问好。 李元庆大笑道:“今日之战,诸位弟兄都是辛劳。来,咱们不来废话。先干上一碗,吃点热乎的肉食暖暖身子。” 诸将谁都不是傻子啊。 南线的战事此时虽还没有消息,但李元庆这般镇定的回来,想必,已经对上面有了交代。 加之,今日与长生营并肩作战,诸将也都想明白一件事,原来,这仗还可以这么打。 在这般状态,谁又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说笑一番,诸人都吃了个七八分饱,候世禄忙端起一大碗酒,对旁边的宝贝儿子使眼色。 侯拱极也反应过来,忙也倒满了一碗酒,小心陪在父亲身边。 候世禄忙恭敬对李元庆示意道:“李帅,今日之战,我部竟无一伤亡。多谢李帅拂照。我们父子敬您一碗。” 看候世禄父子就要喝酒,李元庆一笑:“老候,拱极,不忙。你们父子的心意,元庆记在心里了。但今日是战时,就不要喝这么多酒了。等打完这场仗,赶跑了鞑子,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场不迟!” 说着,李元庆又笑道:“不过,你们父子的酒,我李元庆又怎能不喝?来,只此一碗了,咱们一起干了!” 候世禄父子仿似坐了一回过山车,片刻,等他们反应过来,不由都是大喜:“李帅,我们父子先干为敬!” 喝完了这碗酒,一旁,吴三桂也是蠢蠢欲动,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时,跟李元庆一起喝酒。 本来想好好敬李元庆一杯的,但李元庆已经封了口,这…… 李元庆这时却令杨磊拿来几盒雪茄,分散到众人手中,笑道:“刚才陈帅也跟我讲过了,咱们今日主要以守势为主,收获并不是太多,一共五百来级鞑子首级。老话说得好,好弟兄,账目清。咱们现在就把这些首级分一分。” “这……” “李帅,此事还不急吧?” “李帅,我们父子今日并未出多少力,又怎能分这些首级……” “………” 李元庆自是清晰的看明白诸将的表情,笑道:“一码是一码。弟兄们跟着我李元庆征战,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来,大哥,你来念吧。” 分攻这种东西,陈忠早已经跟李元庆做过无数次,看到此时眼前这帮人,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跟李元庆分攻时候的场景,心中自是明了这帮人的感受。 片刻,笑道:“元庆这是将我老陈赶鸭子上架啊。也好。咱们就按照老规矩来吧。今日,咱们一共出战五部,那便平分开,一部一百级。吃过饭,诸部过去认领!” “这……” “李帅,这,这怎的好意思啊。” ………… 正文 第1266章 不眠之夜! ~~~~~~ 李元庆这边的效率快的简直令人发指。 吃过了‘夜宵’,陈长亮已经将这五百多级鞑子首级收拾利索,各人直接招呼亲兵领回本部便是。 不过,众人还没来得及离去,南线那边却传来了消息。 祖大寿、左辅两部,今夜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突袭,简直损失惨重。 此时虽还没有准确数字,但祖大寿这边折耗了至少一千五百人,左辅这边也有近千号,战马、铠甲之类就更别提了。 甚至,祖大乐让人一箭射掉了头盔,差点被吓尿裤子。 也幸得是李元庆规划的工事森严,后金军铁骑无法突破工事的障碍,否则,莫说是祖大乐了,便是祖大寿、左辅,今晚上也得被皇太极请去‘喝茶’。 如果放在寻常,关宁面对这种惨败,很多手段可以遮掩过去,但此时,平谷可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是平谷最大的军头,有李元庆在这边亲自坐阵,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就算是想瞒,又如何能瞒? “哈哈哈!祖家这帮王八羔子,也有今天啊!肥肉没吃着不说,反倒是给人抡了一盆子屎!爽利!爽利啊!” 虽然吴三桂就在边上,满桂却并未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敞开了胸脯,露出了一身黑乎乎性感的胸~毛,放声大笑。 候世禄父子相识一眼,都有些惊诧莫名那。 这~,这都是人,差距怎的就这么大呢。 他们今日跟着李元庆,喝酒又吃肉,但祖家、左辅这边却…… 候世禄心中默默道:“此次来平谷,可真是来对了啊。这里面,那真是天差地别啊。好在他们候家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下一步,必须得牢牢抓稳了李元庆的战车才行。” 甚至,候世禄心中冒出了一个有些……有些厚颜的想法,要不然,让拱极认李元庆当干爹…… 毕竟,在军队中,‘将门虎子’这种事情,那简直是太普遍了。 不过,好像李元庆暂时还没有开这方面的先河啊。 此时,李元庆并没有过来,满桂那边已经哈哈大笑着离去,侯拱极也知道父亲有话说,忙小心对父亲使了个眼色,示意爷俩回营再说话。 满桂、候世禄父子很快离去,吴三桂这边也收拾好了他应得的鞑子首级,只是,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舅父的猫腻,没有人比他这个亲外甥,更了解了。 却是想不到,此次,好处没捞着不少,反倒是把今天长生营的收获,直接又送还给了鞑子…… 吴三桂心中简直想骂娘那。 但事已至此,他又怎能公然表露情绪?还是先回营,跟父亲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吧。 满桂这一众人离去,李元庆的临时营地这边,一下子空荡了不少,陈忠和李元庆一人点燃了一颗雪茄吞云吐雾。 陈忠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元庆,今日这事儿,祖家和左辅虽是不地道,但你这样就把他们卖了,怕是能让他们给恨死啊。之后,咱们可不可不防那。”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看向天空的繁星,眼睛非常清明。 一山不容二虎。 这其实也是此时明军中的最大隐患。 外行领导内行,内行却又不办人事儿…… 那这仗还怎么打? 谁他娘的又不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别人就得让着你们关宁呢?谁他么也不欠谁啊! 片刻,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雪茄笑道:“大哥,这事情,早晚都得出。此时早出些,虽是有些损伤,但还没有伤到全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儿。关键是能让老爷子想明白,对咱们而言,也是一件有利之事了。” 陈忠此时也明白,为何今日李元庆要死死将他按在后面,绝不让他突前了。 今日,要是他们兄弟真跟后金军主力杠上了,哪怕是能打赢呢,但大局方面,还真不好说啊…… “元庆,那,那这场仗,咱们下面该怎么打?关宁有了今天这一遭,就算没废,估计也得收敛几天了。元庆,你别忘了,你可是跟老爷子打过包票的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时,先不要想这么多了。稳固好咱们能做好的事情,明日事,明日再说。先好好休息一天,咱们卡在这里,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看着李元庆离去,陈忠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若真的有人想在这方面生事儿,元庆不方面出手,那~~,就不能怪他陈忠心狠手黑了! ………… 吴三桂回到城南父亲吴襄的营地,却发现父亲居然不在。 跟家丁一打听,吴三桂英俊的小脸儿登时有些黑下来,父亲果然去了祖家那边。 但冷静下来一想,他或许可以先暂时跳出这个泥汤子,但父亲又怎能跳的出来呢…… 点燃了一颗雪茄,狠狠抽了两口,冷静片刻,吴三桂也顾不得今日一整天的疲累了,招呼几十个家丁,忙赶向舅父祖大寿的营地。 吴襄的营地距离祖大寿的关宁主力不远,一条小道儿之隔而已,都处在平谷城南,周围都是纵深的壕沟土墙交错。 按照道理,骑兵营地,其实是不用设置这么多的壕沟土墙工事的,因为不方便进出。 骑兵出击突出的就是一个速度,有了工事的遮掩,无论出兵还是回应,不可避免都要浪费很多时间,这很容易消耗宝贵的战机。 但此时,看着前方乱哄哄、简直鬼哭狼嚎一般的祖大寿部营地,吴三桂却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先见之明。 恐怕,李元庆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 可怜舅父诸人还…… “吴少。” “吴少……” 一路之上,诸多将官士兵纷纷对吴三桂行礼,恭敬有加,本能的为吴三桂让开了道路。 吴三桂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以往,在祖家大营内,他虽也享有特权,却远不能像是此时这般,这些将士们居然给他让路。 要知道,这可是军营那。 莫说是他是祖大寿的外甥了,便是祖泽远、祖泽法众人,在营内也得乖乖的守规矩。 但此时~,吴三桂也明了,他能获得将士们的尊敬,恐怕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了…… 好在,吴三桂是何人?很快便收拾起了自己的心神,快步来到了舅父祖大寿的大帐外。 还没进门,却已经听到了帐里传来的叫骂。 “………” “李元庆这狗杂碎,老子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告他啊!他这是坑人,坑人啊!老子绝不会放过他的!” “二哥,您消消气,消消气。人没事就好,就没事就好啊。” 后面说软和话的,明显是自己老爹的声音。 吴三桂本不想再进这大帐内,以免再横生枝节,但仔细思虑片刻,他一咬牙,大步走进了帐内。 该来的总是要来啊!逃避显然不是办法! ………… 李元庆回到他在城西的大营,凤儿、颜夕、林凌诸女,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战争这种东西,莫说是女人了,便是带把的爷们,也不免要心头发虚啊。 尤其是此时面对的可是鞑子主力啊。 凤儿、颜夕她们又不能出营地,也不敢到城头上观战,只能是眼巴巴的数着佛珠在营地里等着,等着前方传回来消息。 之前时虽是已经传回来消息,但没有见到李元庆的本尊,谁又敢放心? 要知道,到了此时,她们所有的一切,早已经与李元庆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爷,您没事吧?” “爷,奴婢给您熬了莲子粥。” “爷……” 看着身边穿着亲兵服饰的温香软玉,一双双满是关切的美眸,李元庆一天的疲累,登时也消散了不少。 片刻,大步躺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笑道:“爷没事。你们几个,今日也辛苦了。凌儿,去把粥端来,爷润润嗓子。” “是。爷。” 林凌赶忙扭着娇俏的腰肢,去旁边给李元庆端粥。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颜夕的小手,又嗅着凤儿乌丝深处的清香,笑道:“你们不必这般紧张。等明后日,若再有战事,爷给你们安排一下,你们可到城头上去观战。但要记得,绝不能随意乱跑。否则,爷绝不饶不了你们,知道么?” “是。谢谢爷。” 几女登时都是大喜,赶忙乖巧称是。 与几女温存一番,只留下林凌在这边给自己按摩,李元庆有些疲惫的躺在虎皮宝座上,靠在林凌丰满的胸口前,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幽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其实,李元庆今天真没想过卖祖家和左辅,但老孙的固执坚持,祖大寿和左辅的虎视眈眈,李元庆甚至连拒绝都已经不可能。 哪怕明知他们前面是个深坑,李元庆却是也拦不住了,只能是由着他们往里跳了…… 就如同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人心这种东西,就算是大罗神仙,怕也不能控制。 他们要去寻死,李元庆还能拦得住? 之前时,李元庆和祖家、包括左辅,虽有一定的不对付,但这种不对付,勉强还算是可以控制,大家都没有扯破脸皮,摆在明面上。 但此时~~,有了今夜之事,扯破脸皮,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啊。 李元庆其实也一直在反思。 今日之事,如果孙承宗能冷静一点,包括祖大寿这边能有点战略眼光,事情其实完全不必发生到此时这般境地。 他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一点优势,一下子都被加倍送回去…… 但转念仔细思虑,李元庆却不由摇头失笑。 大明此时的整个大风气就是这么浮躁,他这种泥腿子,又能反驳什么呢? 今夜,对很多人而言,怕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过,这也好! 事情此时算的清楚些,总好过在关键时刻,又掉链子,又出什么猫腻! 片刻,李元庆忽然用力拉住了林凌柔弱无骨的小手,笑道:“凌儿,给爷揉揉肚子。爷今晚可能吃的太多了,肚子不舒服。” “嗳?” 林凌俏脸登时一红,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片刻,忙乖巧的‘嗯’一声,转身来到了李元庆身前…… ………… 正文 第1267章 排排坐,吃果果! 怒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早晨,和煦的阳光温柔的拂照着大地。 地面上,昨夜大火的痕迹虽依旧明显,但或许是昨日一战,双方都太累了,除了双方值守士兵,依然警戒的来回巡视,整个世界,一下子变的说不出的安静起来。 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一,实实在在的开春了。 但大火的后遗症作祟,放眼望去,黑灰的痕迹,遮掩住了大量的绿骨朵,仿似整个春的气息,来到这平谷城下,比别的地方,要慢上半拍。 李元庆此时早已经起身来,站在平谷城西城头上,神清气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佳人的幽香还残留在唇边,却也让李元庆的脑海更加清明。 想要过的好,保持现有资源,开拓新的资源,那就只能持续继续坚挺,一步一步坚实的往前走! 别说是什么牛鬼蛇神挡道了,哪怕是神挡道、佛挡道,他李元庆也要杀神弑佛! 县衙方向,孙承宗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南城方向,祖家、左辅那边,也都在保持着沉默。 他们都不着急,李元庆更不会着急了。 战争是个相当消耗体力的重型劳作工作,昨日一战,虽看似波澜不惊,但无论是明军还是后金军,消耗其实都非常大,在今日这般状态,双方必定是很难再爆发大规模交火了。 这时,杨磊快步来到李元庆身边,低声禀报道:“大帅,今早鞑子又有一万多汉人奴隶,赶到了后金军阵后。此时已经有十几万人,怕再有三五天,他们就能把人手聚齐了。还有,大帅,卑职刚刚碰到了陈帅,陈帅应该马上就过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道:“杨磊,你这几日也是辛劳,不必把自己绷的这么紧。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再过来报到!” “呃?大帅……” 李元庆一笑:“今日无事,你好好休息,晚上,咱们可能有大动作!亲兵弟兄们这边,也是一样。” “是。” 杨磊赶忙恭敬离开。 片刻,陈忠哈哈大笑着跑上了城头:“元庆,今日怎的起的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会儿?鞑子今天也应该老实了。” “呵呵。大哥,你不是也一样。怎么样?昨晚睡的好么?”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 陈忠又岂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低声笑道:“还行吧。就是他娘的好像胸口压着石头,有点不痛快。”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放松些。这才到哪儿?真正的肥肉还没露出来呢。” 陈忠低声笑道:“对了,元庆。那边来消息了么?” 陈忠眼睛飘向城中。 李元庆一笑:“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大哥,警戒方面,你要多留些神。” “放心,元庆。我今早又往城里调了一千多好手。谁他娘的要是敢不开眼!我不介意当着老爷子的面儿活剐了他!”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事情嘛,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就算有矛盾,还没有上升到敌我矛盾嘛。卡住城中防御便好。” 陈忠也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却是低声道:“元庆,昨夜,我一直在想。要是咱们直接咔嚓!” 陈忠有些狰狞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咱们这边的战事,是不是会顺畅些?” 李元庆笑了笑,却是摇了摇头:“大哥。这事情,怎么说呢?没有了老祖家,说不定还有什么老吴家,老马家冒出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咱们可不干!放心吧!水落自会石出。咱们这边纷杂,皇太极那边想来也不会太好受!” “元庆,我真不知道,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娘的,我都想找个高僧好好聊聊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找个高僧可以,但可不能沉迷啊。咱们弟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不能轻易听别人忽悠了!” 哥俩儿在这边聊着,这时,身后有亲兵快步过来禀报:“大帅,陈帅,阁老请您二位去城角儿。” 此时~,明金双方的大阵势,虽是东西向,但这方向并不正,在平谷城头视野最好的地方,并不是西墙、也不是南墙,而是西墙和南墙的城角儿。 孙承宗的指挥据点,便也设在了城角儿。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这不是来了么?” 陈忠脸色却还有些狰狞,低声啐道:“我倒要看看这帮驴球子日的说什么!” ………… 李元庆和陈忠来到孙承宗的城角儿据点,诸部将领差不多都到齐了。 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人,虽是没有看到昨夜的精彩,但心中却都有了分寸,忙纷纷上前来跟李元庆和陈忠问好。 满桂、吴三桂、候世禄父子诸人,也忙凑上前来。 相形之下,祖大寿和左辅这边的空间,一下子被空出来不少,显得有些冷清。 祖大乐的头发此时已经收拾利索,经过了一夜的休养,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但看到昨天‘卖’了他们的李元庆,竟然如此淡然的跟一帮泥腿子谈笑风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来安慰他们,祖大乐一时牙根子都恨的痒痒! 心中暗暗啐道:“狗杂碎,看你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老子还就不信了,你没有跌跟头的时候!” 祖大寿面色虽也有些深沉,但瞥了李元庆一眼,却及时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倒是左辅很想上前给李元庆搭个话茬,但又顾及到这边,想动却就是挪不动步,有些尴尬。 一众将领寒暄完毕,李元庆笑着来到了孙承宗身边,“元庆见过阁老。” 孙承宗的精神头已经比昨夜时好了不少,笑着点点头道:“元庆,昨日一战辛劳,今日又叫你早起,老夫有些过意不去啊。” 时至此时,孙承宗也明白,想要一口吃个大胖子,根本就不可能。 关键是,昨日他的失误,反倒将本来就不太对付的两边人,无形之中又加大了差异。 这可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尤其是此时~,‘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辽地各军,各部的力量配比,早已经与他当年时,发生了很大的偏移,稍有不慎,孙承宗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您这么说,元庆可是要无地自容了。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分忧,为阁老分忧,是卑职的福分!” 说着,李元庆又笑着看向祖大寿:“祖兄,昨日之事,元庆很抱歉那。战局当时纷杂迷惘,元庆这边也无法及时通传回来消息,还请祖兄多多海涵那。” 祖大寿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主动对他说话,还将姿态摆的这么低,老脸登时不由一红。 好在他的肤色不白,一时看不太出来。 但片刻,祖大寿也回过神来。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有这般威势,稳稳压过他一头了。 昨日之事,连他都难以启齿,但李元庆轻飘飘、三言两语便带过去,在孙承宗和众人面前,给足了他祖大寿面子,他祖大寿自问是绝做不到如此的。 他还能再不给李元庆面子不成? 忙恭敬拱手笑道:“李帅客气了。昨日之事,都怪祖某鲁莽,险些误了李帅的大事,还请李帅海涵那。” 李元庆一笑:“祖帅明白便好。鞑子势大,咱们大家此时又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过去都不一定能稳当,若是其中再出些什么变故,怕是要更艰难那。祖帅以为呢?” 祖大乐心中不由狂骂啊:“狗日的李元庆啊。猫哭耗子假慈悲!昨日你他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害关宁损失这般惨重,现在,倒来这里充好人了!真是卑鄙无耻至极啊……” 但这种场合,这话他怎敢说出口?只能是强自憋着。 祖大寿又哪里有心思理会他这兄弟?忙恭敬道:“李帅所言极是。祖某必定会以大局为重,绝不给阁老、给李帅添麻烦。” 孙承宗本来以为今日的事情,少不了又得他一顿拉下老脸来的说和呢,却想不到,李元庆三言两句之间,竟已经把这事情揭过去,片刻才反应过来。 忙笑道:“元庆说的不错。祖军门说的也不错。此时鞑子势大,咱们必须要同舟共济,度过此时难关那。” 各人忙纷纷恭敬拱手称是。 隐藏在人群中的吴襄,此时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翻江倒海。 人比人,气死人那。 李元庆这般威势,这般心胸,祖家还怎么跟李元庆去争…… 把这事情揭过去,孙承宗笑着调节气氛道:“诸位,今日,看这模样,鞑子应该不会有太大动作。我军下一步,又该如何?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谁都不是傻子啊。 到了此时,这高下,还用分辨吗? 便是瞎子聋子,也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了。 最大的山头已经站出来,谁人又敢在这种时候‘乱开炮’?忙恭敬而又恭谨的看向了孙承宗身边这个年轻英挺高大的身影! 李元庆不发话,谁~~~,谁他娘的又敢发话? 孙承宗说完,身边却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足有十几秒的时间。 孙承宗虽然老了,可眼睛却没瞎啊。 环顾周围,片刻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片刻,忙看向李元庆笑道:“元庆,你是咱们辽地的宿将,更是咱们的大明的柱梁,此事,你可有什么好思量?” 连孙承宗都已经服软认错,其他人,谁还敢~,谁又敢~~,再来拂逆李元庆的威势? 祖大乐就算是将牙根子都咬断了,却也只能含着血咽回到肚子里,又怎敢在这般时候多说半字? 李元庆自是将周围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片刻,笑道:“阁老厚爱,元庆受宠若惊那。不过,既然阁老和弟兄们这般信任元庆,那元庆便说说自己的浅薄之见!” …………… 正文 第1268章 来自李元庆的强势压力! ~~~~~~ 如果是放在寻常,尤其是孙承宗还在,还是刚刚上任~,李元庆是绝不会在这般时候强出头、不给老孙面子,甚至充作被集火的‘靶子’的。 因为这并不是抢班夺权,控制了首脑便完活了。 此时~,后金军十余万主力,可就虎视眈眈的堆在眼前那。 若还是像昨夜那般,李元庆和他的弟兄们辛辛苦苦打下来一波,关宁这帮大爷们再舒舒服服的出去送一波~,那这场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 若是再像昨夜这般来上这么几次,别说是打赢了,便是能不能保住平谷,那都是难说啊。 更不要提,后金军主力身后,还有十几二十几万百姓,正在遭受着狗鞑子的生灵涂炭! 正如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困难总是会有的。 但若面对困难,人人都畏缩不前,只为自己一己私利,只盘算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那这事情又如何继续? 这个民族的希望又在何处? 内部斗争的确存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比外在的威胁还要更大几倍,但在此时~,若是‘攘外先安内’,怕是连这点老底子也要被狗鞑子给平了啊…… 片刻,李元庆笑着孙承宗一拱手,又居高临下的扫视过身边众将,“阁老,诸位弟兄,我军昨日与鞑子数战,想必诸位也能感觉出来。鞑子的战意~,其实并不足够强烈。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打蛇还需打七寸!所以,元庆的思量,我军要打的主动一些,更要聪明一些!” 说着,李元庆继续环视身边诸将。 “元庆,你,你是说……” 孙承宗已经抓到了些什么,只不过,却还是被一层窗户纸给隔着,就好像……好事将近了,却发现,眼前美女的裙子怎么也扯不下来了,简直要把人急死…… 身边,祖大寿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 李元庆这话虽稍有些含糊,但他祖大寿毕竟也是宿将,虽是没打过太过胜仗,但却并不难、便能被李元庆引到正确的思路上。 就好像脑筋一直被浆糊着,突然,被人开启了一扇天窗。 只不过,祖大寿毕竟无法与李元庆的思维相提并论,就算抓到了一些,但他还是抓不到关键的核心详细,简直就如猜谜语一般,苦思冥想着李元庆的深意。 左辅也是若有所思。 局势这么困难,难不成李元庆是神仙,真有破敌之法? 吴襄、吴三桂、满桂、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人,也都是将将跟得上李元庆的节奏,却是完全抓不到李元庆的身形。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李元庆也不再遮掩,淡淡却冷冽的笑道:“昨夜,只不过是开始!今夜起,我军必须要加倍骚扰力度!” ………… “元庆,你,你真信任关宁那帮狗杂碎?” “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哎……元庆,你,你真是要把哥哥急死啊。” 上午的军议只是提供一个大思路,具体分配任务,约定在申时。 但上午的军议中,李元庆却是对关宁抛出了一个大的橄榄枝,这简直让陈忠百思不得其解,又怒火烧心。 刚刚回到西城营地,陈忠便急急过来追问李元庆。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这锅饭,咱们吃饱,也总得给别人留口汤水不是?放心吧。关宁只是药引子。山人自有妙计!” 打发了陈忠,李元庆回到大帐内闭目养神。 时至此时,大明的大框架虽是还算稳固,但具体到辽地,尤其是在军中,李元庆非常明了,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 坦白说,对于祖家这帮人,也包括左辅一系,李元庆没有任何好感,简直恨不得亲手手刃了这帮肥蛆。 但政治这东西,尤其是牵扯到了深厚的利益分配,显然~~,就不能只依靠个人的喜好而来了。 正如李元庆之前对陈忠所言,哪怕是此时做掉了祖家一系、左辅一系,但很快,就会有吴家,马家之类顶上来。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只要辽西一脉继续存在,这个纠结,就绝不可能结束。 任是谁,又能放弃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怕是大罗神仙上去都会疯狂啊。 暴秦二世而亡。 霸王饮恨乌江。 王莽之流,只能算是小喽啰了。 历史已经证明,‘一刀切’绝对是最不成熟、也是隐患最大的政治行为,哪怕是一时可以用暴力压制形势,但一旦临界点到了,其所造成的危害,怕是绝不下与山呼海啸啊。 所谓‘帝王之术’,说白了,就是‘合纵连横’的平衡之道。 尤其是此时明末的军制,与华夏历史上诸多时代都有所不同,甚至是差异化非常明显。 ‘撼泰山易,憾岳家军难’。 杀一个人容易,杀一群人也容易,但~,要想消灭一个集体,一个集团,一个阶级,又岂能是那么容易? 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 一把手~枪,在一个孩子手里,永远只是一把精巧的玩具,只有它到了一个胸有乾坤的成人手里,才会变成真正的武器。 半晌,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凛冽的笑意,‘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 申时,明军军议准时举行。 到了这个时候,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消化,各人都已经接受了李元庆这‘龙头’的位置。 毕竟,这世道,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的底气就更甚。 更不要提,此时连孙承宗也已经站到了李元庆这边呢。 祖大乐就算是有千万般不爽,在此时,这也只能是闭住嘴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像条狗一样缩着。 而就在明军这边被李元庆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任务之时,后金军大营,观战台上,皇太极也在与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们商讨。 昨日他们虽被李元庆一记‘窝心脚’,踹的差点背过气去,但后来,祖大寿和左辅的失误,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儿,一下子又将他们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这才是传统的明军嘛。 哪会像是李元庆的长生营一般,简直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不说,还他娘的浑身带刺儿。 这让人还怎么玩? 此时,经过了大半天的休整,后金军营地这边的防御,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昨日大火留下的痕迹,基上本被消散。 这几日的冷对峙,虽然看似没有消耗太多体力,但只有身在局中者,才会明白,跟李元庆的长生营对峙,究竟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他娘的简直比夜御十女还要累啊。 不过,看到今日长生营战阵,一直保持着沉寂,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皇太极和一众后金王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长生营究竟也是人,李元庆也不是神仙。他们也需要吃饭,他们也需要休息。 “后日,我大金的后续奴隶,基本便可全部抵至。尔等可有什么好办法,让我大金主力和这些奴隶财物,安稳的出关?” 申时还不到起风时,平谷这地方,傍晚,也就是酉时、下午五点钟出头,风势才会真正大起来,让人无法接受。 此时,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带着些许的春~意,照在人的身上,非常舒服,只是稍稍有些干。 皇太极有些冷漠的扫视过身边一众奴才,眉宇间,一股无形的忧虑,挥散不去。 “大汗,李元庆卡着平谷,咱们想走正道,的确艰难那。以奴才之见,咱们最好还是不要与李元庆硬罡,绕过去吧。哪怕多浪费些时日,多耗费些钱财粮草,只要能确保人口财物安稳出关,才是正道啊。” 代善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昨日之战代善虽是没参与,但却是几乎全程观看了其中过程,除非是真的不得不战、没有选择了,代善又怎会选择跟李元庆硬罡? 一旁,莽古尔泰也忙开口道:“大汗,奴才也赞成二哥的意思。李元庆此人,着实是太过阴狠。咱们此时拖家带口,与其硬碰硬,实属不智啊。只待咱们出关后,还有的是机会,慢慢与李元庆磨。”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看着半空中的太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又看向阿巴泰道:“七哥,你有什么好思量?” 皇太极虽是看不起阿巴泰,对阿巴泰有很多地方都不爽,但对阿巴泰的能力,皇太极还是非常信任的。 这看似是很矛盾,但却正是皇太极所谓的‘熬鹰’之术。 阿巴泰忙恭敬拱手道:“二哥所言甚是,奴才没有意见。” 时至此时,傻子才会出头哟。 代善已经定了计略,他阿巴泰又怎会再去做这吃力不讨好、还满手骚腥的伙计?自是能避开便避开了。 更不要提,若非是情非得已,他阿巴泰是绝不会再选择与李元庆这般对峙硬罡了。 皇太极眉头微皱,很是不满阿巴泰的回答,但此时,大风向已经这般,大家都这么低迷,皇太极也不好直接把阿巴泰揪出来。 片刻,他又看向济尔哈朗、德格类和阿济格道:“六儿,老十,十二,你们有何思量?”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的铁子,最忠心的奴才,此时已经接替了阿敏、贵为镶蓝旗旗主,在很大程度上,他是非常想替皇太极分忧的。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那。 李元庆就像是条拦路虎一般,挡在平谷之前,他又能如何? 思虑片刻,恭敬道:“大汗,奴才也赞成二哥的意见,以稳妥为主吧。咱们此役收获已经足够丰厚。待撤到关外,再作计较不迟。” 皇太极点了点头,又看向德格类和阿济格。 德格类虽也是老奴的种,但他性子懦弱,基本就是个传声筒,忙恭敬附和诸位哥哥的意见。 阿济格这边倒是想‘出人头地’一次,好好报去年被李元庆一把火差点把毛都烧干净的大仇,但此时大势已决,他又怎的会不开眼,忙也恭敬附和代善的意见。 眼见大势已经如此,皇太极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便依二哥所言。从今夜起,开始沿北线撤退吧。” ………… 一众人很快散去,皇太极却是将范文程留在了身边,回到了大帐内。 之前,范文程虽是屡次听闻李元庆的大名,但却都不能体会其中深意。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美女好。但究竟好在哪里,不亲自体会,却是说不出来…… 此时,李元庆并未有什么真的大动作,要跟大金玩命,但大汗却是已经被压迫至此…… ………… 正文 第1269章 母猪也会上树? 怒求订阅走一波。。。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昨晚,大明引以为傲的关宁军主力究竟是什么战力,范文程亲眼所见,简直都有些不能直视、不堪入目啊。 而李元庆这边,却就像是一座高山仰止的大山一般,不动则已,动~~,必是雷霆之势。 在这之前,能护卫在皇太极身边,充当心腹奴才,范文程心里一直是非常骄傲、非常满足的。 毕竟~,一个汉人,能在后金这种蛮人的朝廷里,混到这般规模,也绝对算是佼佼者了。 哪怕是宁完我在他范文程之先呢,现在,宁完我又在哪里? 但此时,范文程心里却第一次有了一种……一种说不出的倦意。 没错。 就是倦意。 他此时特别的想回家,想离开大明,想回到他最熟悉的辽中平原。 因为在这里,他感觉非常的不安全,就好像被隐藏在暗夜里的狼群包围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恶狼就会冲出来,要了他的小命儿。 这让范文程简直是如鲠在喉。 他才二十几岁啊。 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又岂能、又岂能在这边…… “咳…咳咳……” 这时,皇太极这边有些疲惫的几声咳嗽,打断了范文程的思虑,范文程赶忙聚集起精神,恭敬又小心的看向皇太极这边。 皇太极的面色有些说不出的凝重压抑,刚才,在外面时,他还能有所克制,保持着他博达尔汗的威严,但此时~,回到了他的金帐内,他自然无需做太过遮掩了。 片刻,皇太极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低沉的嘶哑道:“范卿,形势不容乐观那。你此时,有何思量?” 皇太极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能听得进别人说话,同时,又会给别人足够的尊敬。 这看似是很简单的事情,但~~,范文程却深深明白,在此时的后金王族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皇太极一人尔。 这正是因为皇太极的厚爱,范文程才会牢牢的绑在大金的战车上,从而与他的母国大明为敌。 此时听到皇太极问话,范文程忙抖擞精神,恭敬回应道:“大汗,奴才~,奴才也赞成大贝勒的意见。明军诸部战力虽是不齐,但李元庆的威慑力却……大汗,咱们此次入关,收获已经是颇丰,勇士们也都些疲惫了。加之此时已经开春,按照我们汉人的一句老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避开李元庆,咱们便尽力避开李元庆,先返回关外,再作计较不迟啊。” 如果是之前,范文程肯定不会将话说的这么……这么直接。 因为他非常明白,皇太极之所以将他单独招入金帐内,就是为了听听他的‘不同’意见,或者叫宽慰。 但此时,范文程本身也已经是归心似箭,他也不想再在这般时候,干扰皇太极的思虑,被那些后金王族们视为眼中钉了。 在这一刻,整个大金之中,不论是王族、真奴,亦或是汉人,大家难得的形成了难得的一致。 那便是-----尽量不去招惹李元庆,尽快返回关外。 皇太极扫过范文程一眼,范文程不敢与皇太极对视,也不敢看皇太极的大圆脸,忙谦卑的垂下了目光。 看着范文程谦卑谨慎的模样,皇太极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苦笑:“范卿,你以为,你以为吾不想尽快离开关内么?可~~,李元庆怕是不会这么容易,便放咱们离开啊。” “呃……” 范文程登时一愣,瞬间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就好像是一盆子冰水,一下子从头浇到脚底,简直一个机灵。 对啊。 他们想离开,但~,依照李元庆的性子,又怎能会放他们轻易离开? 这…… “大汗……” 范文程刚想说些什么,皇太极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范卿,你对吾的忠心、对我大金的忠心,吾是非常明了的。此时,吾有一件事,想要你去替吾办。你可愿为吾分忧?” 范文程后心上的冷汗,已经不住的往外翻涌出来,手脚都有些冰凉的发麻啊。 时至此时,他又怎能还不明白皇太极的言下深意? 但身为别人的奴才,他还有的选择么? 片刻,范文程近乎是咬着牙道:“奴才~愿为大汗分忧!” ………… 夜幕悄悄降临。 对面的后金营地火光飘摇,显得有些寂寥的沉寂。 但此时,平谷城南,明军各部骑兵,却是在紧锣密鼓的调动着。 李元庆对后金军的计略其实很简单,甚至是简单的有些粗暴~,那便是----骚扰骚扰再骚扰! 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不能让后金军安生了。 当然,这种骚扰,绝不能是主力骚扰了。 就像是关宁主力,外表看着的确是有些唬人,非常的强,但真正拉上了战场,才知道他们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所谓‘资源最大化利用’。 这些关宁主力,的确不堪重用,但其精锐家丁,还是有些实力的。加之,这帮人,每天吃喝拉撒,总是要产生排泄物不是。 既然他们不能出战,就让他们多产出些排泄物来用。 这种污秽,虽然不会致命,但在此时这般状态,对后金军主力军心的打击,无疑是有着强烈效果的。 就好像一群平日里猖狂至极的野狼,却突然被一群兔子,把屎尿丢在了脸上,这又让人怎的能忍? 当然,这些工作,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指使负责指导,真正参与的,只有寥寥,干活的皆是诸部的亲兵家丁。 “我艹他娘的。李元庆这狗杂碎,也忒损了!竟然让咱们堂堂的关宁主力,来做这下三滥的伙计。爷真想把这些东西,丢到李元庆的脸上。” 阴郁的夜幕中,祖大乐简直就像是一头要吃人的豹子,忍不住低吼着啐骂。 “二爷,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儿啊。长生营的监军就在不远,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告诉了大帅,这……” 一个亲卫家丁千总赶忙低声劝慰。 今日下午,祖大寿召开了关宁军千总以上的军议,甚至,当着几十名军官的面儿,当众抽了祖大乐几个大嘴巴子。 祖大寿严词强调,自此之后,关宁所有人,必须严格服从李元庆的命令指挥,谁要敢乱来半分,必定人头落地。 连堂堂的祖二爷都镇不住场子了,其他人,谁又还敢反抗? 好在,李元庆做事非常规整,今夜,不仅他们出战,长生营也有不少精骑出战,陈忠部、满桂部,包括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部,都有精骑出战,李元庆这碗水端的很平,大家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此时,听这亲兵千总提醒,祖大乐忙小心朝前方看了一眼,生怕被那些眼尖耳灵的长生营精骑听到了什么,眼尖他们并未关注这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低声道:“你们这些狗杂碎,今晚上都给爷把招子擦亮了!长生营的人怎么搞,咱们就怎么搞!今夜咱们这么多人,绝不能在长生营面前弱了气场!” “是。二爷,您放心吧。今夜咱们必定拿出真本事来。” “二爷,您就瞧好吧。都是大腿撑着肚子、肠子,咱们绝不能比长生营的差了!” “………” 祖家的这一众亲卫家丁,那可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大势他们无法反抗,但毕竟都是桀骜之辈。 论整体,他们自然是不能跟长生营相比,但论个人能力,谁又肯服输了? 看着身边亲随们士气很旺,祖大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李元庆,你这狗杂碎!这仗,咱们早晚有算的时候,二爷便先让你神气几天过过瘾!’ 想完,祖大乐低声道:“全体都有了!准备过去集合。” “是!” ………… 平谷南城头上,看着连祖家这帮家丁都如此规整,陈忠不由偷偷对李元庆竖起了大拇指。 这他娘的,真是母猪也会上树了。 元庆这手段,这真是…… 一旁,孙承宗也是满脸欣慰啊。 原本,他还以为李元庆会借此时机,打杀异己,甚至将关宁打入深渊。 以此时的这般状态,哪怕李元庆真这么做了,他孙承宗还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毕竟,关宁的表现就在这里摆着,之前,他拼命保下祖大寿、左辅一众人,已经是压力极大了。 若是李元庆这种与天子交好、更闻名天下的宿将,亲自跳出来指责祖大寿,那~~,怕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下他们了啊。 但李元庆却是‘四两拨千斤’,并未打杀异己不说,反倒是给了关宁这边不少的机会,这也让孙承宗心里认定了,李元庆的心胸,那真是功在千秋社稷啊。 “元庆,咱们几时动手?” 申时的军事会议,李元庆虽是明确的交代了各人的分工和任务,但整个战事的主动权,李元庆却并未交出来,而是始终抓在手里。 这让孙承宗也有些尴尬了,想问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是焦急的等待着。 但孙承宗也很理解李元庆这般做的原因。 战场之上的变化,昨夜他已经看的明白,若他再不知好歹,那今夜…… 他这一大把老骨头,可是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最关键的,李元庆所表现出来的风度、素养,值得他信任。 李元庆一笑:“阁老,还不着急,此时还不到戌时中刻,进了亥时再动手不迟。阁老,外面风大,咱们可先去城门楼子喝杯茶水暖暖身子。” 孙承宗老脸不由一红。 想不到,活了大辈子了,竟然被李元庆这小年轻给比下去。 忙笑道:“也好。元庆,前些时日,老夫恰巧得了一盒碧螺春。走,元庆,咱们尝尝这茶的味道怎么样。” ………… 正文 第1270章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 来到城门楼子里,孙承宗令他的小孙子取来了一些碧螺春,又亲自指挥他的小孙子小心泡上,简直比对心爱的女人还要金贵百倍。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好笑。 男人~,果真是不能没点爱好啊。 “元庆,来,尝尝。尝尝这茶味道怎么样?” 孙承宗眼睛里都闪着金光,亲自端着一杯茶,递到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忙恭敬接过来,笑道:“阁老,元庆可是粗人。您这般宝贝的东西,怕是要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了。” 孙承宗哈哈大笑:“元庆,茶是个好东西啊。你还年轻,体会不到其中奥妙。到了老夫这般年纪,无时无刻都离不开了。” 李元庆笑了笑道:“阁老,我华夏五千年历史,个中瑰宝,不胜枚举啊。此时虽一时气馁,但又怎的能让蛮夷压着?” 孙承宗品了一口茶水,不由笑着点头,“元庆,说实话,老夫到现在,很多事情,也是……” 孙承宗顿了一下,苦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又道:“元庆,你知道么?老夫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李元庆忙恭敬拱手道:“阁老厚爱,元庆真是受宠若惊。阁老此次如此信任元庆,元庆必竭力,给阁老一份满意的交代。” 孙承宗哈哈大笑:“来,元庆,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 与孙承宗聊了一会儿,李元庆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老孙的确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leader,但他却绝对算是一个合格的长辈。 所谓六十而耳顺。 在战事上,在大局上,甚至是在政治~斗争经验上,孙承宗可能都比不过李元庆,但~~,在心态上,在人生的长河中,孙承宗这种长辈的宽厚和循循,却是李元庆绝不能比。 但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老孙这种长者性子,护犊子,关宁又怎会成长到后来简直庞大的畸形的规模? 不过,风调未必雨顺。 人毕竟不是神仙,总不可能面面俱到,而永远不犯错误。 对于孙承宗这种文人长者性子,李元庆也很理解,在政治方面,在生活方面,包括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方面,李元庆都愿意给予孙承宗余地,愿意帮他解决一些难题,但~,在战事上,在大局上,李元庆却绝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会再容忍他继续犯同样的错误。 与李元庆聊了这一会儿,孙承宗也放松了不少。 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意,有李元庆在这边撑着大局,他的工作,实际上已经轻松了绝大半,也可以更有利、更清晰的来俯瞰整个战局。 人其实就是这样,只有交流,深入交流,了解彼此,在对很多事务上,才会达成一致,才能达成一致。 尤其是到了李元庆和孙承宗这个程度。 如果没有合适的交流,哪怕稍微随意的一句话,让底下人会错了意,恐怕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亥时整,李元庆和孙承宗一起来到了南城头,李元庆也不再犹豫,大手一挥:“全军出动吧。” “是!” 命令迅速通传下去,城下,明军足有两千余精骑,分成数百股,蜂拥涌向前方。 “元庆,为何,为何你会这般时候,派儿郎们出去?而不是早些?儿郎们在这边集结了这么久,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啊。” 刚才的谈话,与李元庆之间的关系柔和了不少,此时,孙承宗也可以询问李元庆,这些他并不擅长的战事方面的问题了。 李元庆一笑:“阁老,老话虽是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其实,这只是战事的关头。就像是戌时,鞑子都还未睡,咱们的儿郎们直接冲过去,必定要面对恶战,这就有违咱们的初衷了。” “可是,可是元庆,此时,不过刚过亥时而已,鞑子依旧未睡,儿郎们现在冲过去,怕也会面临鞑子主力啊。” 孙承宗疑惑的看向李元庆。 孙承宗有时候虽是有些……有些‘呆萌’,但毕竟也是带过兵的人,如果寻常将领敢这么对他说,他必定知道,这是在敷衍他,哪怕是以他的脾气,也绝不会可能对这种将领有好脸色。 但此时,眼前之人却是李元庆,孙承宗知道,李元庆这般说,必定是有着他的理由的。 李元庆笑了笑:“阁老。此时鞑子虽依旧未睡,但大部分人,都处在放松休息状态了。除了值守士兵,其他人,应该都回帐内了。咱们的儿郎们冲过去,会不会把他们吵起来、吓起来?” “呃?这……” 孙承宗眉头不由一皱,瞬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老脸上表情一时有些说不出的丰富。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一前一后,一个时辰的时差,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多道道…… “元庆,若鞑子出来,就要追杀儿郎们,儿郎们怕也不好应对啊。” 李元庆一笑:“阁老,您有没有注意到,之前,咱们南门之下,火把很少?” “呃?好像是。元庆,你不说,老夫还差点忘了问你,为何,为何儿郎们集中,只用这不到十把火把?” “呵呵。阁老。其实,咱们人在黑夜里,老是盯着火光看,或者一直在火光底下,您有没有发现,当咱们一出门,面对黑夜,会很不适应,甚至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经过李元庆这般细致的循循善诱,孙承宗这时也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说,要,要让咱们的儿郎们,提前先适应这深深的夜色?” “不错。”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孙承宗不由连连摇头失笑啊。“元庆,古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以往,老夫虽已经竭力好学,却不防……哈哈哈!这还真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 李元庆笑道:“阁老,您这般说,元庆可真是无地自容了啊。这些都是些不起眼的乡下土把式。元庆也是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管不管用,只能看实际战况了。” 孙承宗此时却是已经对李元庆充满了充裕的信心。 连最卑微的细节,都能做到这般精妙,还有什么,能难住李元庆? 也无怪乎啊,李元庆长生营在这里,后金军就像是被定死了脉门,绝不敢轻举妄动,与在京师时,简直是判若两支军队了。 “呵呵。元庆,你莫要自谦。老夫相信,今夜,咱们必定会有好的收获!” 李元庆笑了笑,“借阁老吉言。希望如此吧。” ………… 苍茫的夜色里,数百支明军小分队,犹若蚂蟥、苍蝇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的涌向了后金军营地。 他们有的直接将手中的屎尿包丢到后金军营地里,有的则是直接往后金军营地中射火箭,有的则是拿着破锣,冲到后金军营地之前,‘咚咚咚’就是一顿乱敲。 做完之后,他们掉头就跑。 而等后金军追出来,他们已经跑远了。 但等后金军精骑回去营地,他们却又迅速折回来,继续来上这么一遭。 今日出战的明军,皆是各部将领麾下的直属家丁亲兵,个个都是好手。 之前李元庆的集结,他们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后金军营地内燃烧的旺盛的火光,直接悲催的成为了他们的活靶子。 尤其是有许多长生营精锐鸟铳兵也混杂其中,铳法又准又狠,这些鞑子哨探也不敢追的太深,否则,被来上一铳,小命可就要玩完了。 明军这般苍蝇、蚂蟥一般,的确是不能给后金军造成太多实质性的危害,但却简直让人不胜其烦,别说是休息了,怕快要被气疯。 甚至,还有更恶毒的明军,直接跑到了北面的上风口上,烧起一大堆屎尿,让这些臭味,随着风势,直接飘进后金军大营内,简直要把人熏死。 “你们这些卑贱的泥堪!待爷抓到你们,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怎能解气啊!爷要活生生的吃掉他们的心肝,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扒皮填草!” “………” 明军分股的太多了,也就六七人、七八人、最多十几人一队,战马也皆是各部主将的宝贝,丝毫不逊色与后金军的战马。 后金军哨探本来还敢往外追,但‘砰砰砰’几次,被长生营的鸟铳兵好手狙击之后,他们也长了记性,绝不敢深入,只能是气的在营地边上直骂娘。 一时之间,后金军营地周边四面开花,简直根本无法安生。 范文程本来想出营去面见李元庆的,却是硬生生被堵在了营里面,根本出不来了。 “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范文程想过了李元庆会为难他的千万种可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被堵在了营地里面,这…… 但皇太极的命令他不能不遵守,尤其是~,这里面牵扯的机密实在太多,哪怕他想出去当俘虏,都不可能了。 尤其是因为明军的无下限骚扰,后金军营地中暴虐的情绪,已经止不住的开始升腾。 鬼知道,若再无法控制,究竟会生出什么事端啊。 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已经到子时了,但却还是出不去营地,范文程也有些急了眼,只得将皇太极的亲卫统领达素找了过来。 “达大人,这……若奴才再不得出去,李元庆怕是要睡下了。这,这无法完成大汗交代的差事,可怎生是好啊?” 达素对范文程一向不感冒。 或者说,他对所有汉人,除了汉人美女,都不感冒。 但此时,他也知道,事关重大,只能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暴虐情绪,低声道:“范大人,你想怎么办?我都尽力帮你。” 范文程等的就是达素这句话,忙恭敬一拱手,让达素看了看怀表的时间道:“达大人,子时中刻,奴才必须得赶到李元庆帐前。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派人与外面的明狗子接上头了。” 达素眉头不由一皱,他当然明白范文程的意思,有些抑制不住的暴躁,但片刻,他究竟还是忍住了,低声啐道:“范大人,我给二十人。不过,只能是汉军旗。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来安排。” 范文程大喜,忙恭敬一拱手道:“多谢达大人美意。奴才这便启程。” ………… 正文 第1271章 良辰美景虽好,却非吾乡! ~~~~~~ 如果是白天,哪怕是长生营~,也绝无法对后金军营地实施这般大规模、频繁又精确的骚扰,但此时苍茫的夜色,为明军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尤其是李元庆简直‘如丝般顺滑’的准确切入。 在最合适的时机,找到了最合适的敏锐点,后金军此时想要做出回击,已经慢了半拍,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关键是之前时,皇太极为了避免与明军、准确的说是长生营这边的频繁接触,采用了稍显保守的收缩之策,将原本散落在外面的散勇、游骑营地,都收回到了大营里。 而明军趁着这个空隙,以闪电般占据了这些地形上的主动,又有长生营这边精确的火力支持,后金军此时就算是想出来,却像是被堵在了洞里的大老鼠,除非成群出动,否则,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夺回这些有利地形。 但李元庆既然敢放任明军这么办,谁知道这狗杂碎在背地里究竟还有什么阴招留手? 便是皇太极此时也不敢贸然出兵了,只能是暂且忍耐着明军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放肆,耐心寻找机会。 但~,这东西就像是《能量守恒定律》,此消彼长啊。 后金军这边越是示弱,明军这边的好手胆子就越大。 威震天下的李元庆就在后面看着,大家平日里虽是各为其主,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圈子,谁又不想再李元庆面前露露脸,替自己的主子争争光鲜? 就如同‘滚雪球’效应,层层叠加。 如果说之前的明军,是一汪浑浊沉重的死水,但此时~,由李元庆亲自来调动指挥,虽然出战人数不多,但这汪浑浊沉重的死水,却开始非常有效的运转起来,已经成为了活水,并不断的通过周边的沙尘,开始洗涤其中的杂质。 范文程此时已经来到了后金军营地北面,准备挑个小口子,从北面出去,与明军哨探接上头,从而建立与李元庆之间的联系。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时至此时,范文程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心计手段了啊。 京师明军是什么模样,有了长生营的明军又是什么模样,如果不是范文程亲眼所见,他怕是要直接大嘴巴子抽人那。 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原先跟一群死狗一般的军队,怎的只在这旦夕之间,便能产生如此惊人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完全是两支不同的军队嘛。 不过,虽是绝对相信李元庆的实力,但范文程可不傻。 此时,虽是无法看清外面明军的编制旗号,但只听这些明军欢呼雀跃的口音、止不住的呼哨,范文程已经明了,外面这些明军,绝不单单只是长生营的儿郎们。 因为这些明军的控马技艺都是极高,甚至与一些真奴白甲都不相上下,李元庆虽是强悍,但一时之间,怕也绝无法拿出这么多好手来。 关键是今夜之事,实在是太过机密了。 皇太极这边虽不怕暴露什么,毕竟,他就是后金的当家人、一家之主,但~,范文程却不得不仔细思量。 如果这事情拿捏不好,不小心暴露了,就算皇太极能饶的了他,怕那些狗日的明军,会直接把他丢到大锅里煮了肉吃啊。 身为皇太极的亲卫奴才,范文程之前虽已经与辽西、与袁督师方面,有过数次‘议和’的经验,李元庆这边,他并未参与多少,但范文程却是明白,‘法不传六耳’、‘小心驶得万年船’那。 尤其是……今夜之事,他也有着他的私心…… “范大人,您先在这边稍等片刻,奴才先过去,争取能跟那些明狗子接上头。” 在这边的营墙内呆了几分钟,一个汉军旗的千总已经看明白了明军的行动规律,忙恭敬又小心的对范文程讨巧道。 范文程淡淡笑了笑,“齐小狗,好好干。此事若成,本官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叫齐小狗的千总登时不由大喜,他处心积虑,不就为的是范文程这句话吗? 忙恭敬拱手道:“范大人放心便是。奴才去去就来。” 说着,齐小狗招过身边两个随从,小心摸着黑,朝前面的黑暗里摸过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范文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怀表,是当年幺格格聪古伦回盛京省亲时,送给皇太极,转而,皇太极为了表示对范文程的恩宠,又送给了他范文程。 “这怀表可真是个宝贝啊。” 范文程心中喃喃一句。 他知道,此时,整个大金,拥有这宝贝的,唯有两人尔。 除了他,另一人,便是皇太极了。 而皇太极的那块怀表,是当年皇太极与李元庆会面、定下李元庆与聪古伦亲事时,李元庆亲手送给皇太极。 这东西,刚开始玩,范文程一时也摸不到其意。 但真正玩明白之后,范文程却是反应过来,这简直就是定人生杀大权的夺命利器啊。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精确无比。 范文程心中对皇太极也是感激不已。 这甚至已经超出恩宠的范围了。 可惜啊。 良辰美晨虽好,却非是吾乡啊。 哪怕他范文程已经很努力,哪怕皇太极待他范文程若手足,极尽恩宠,但~,整个后金王族之中,除了皇太极,还有谁~,还有谁把他范文程当个人看呢? 便是达素这种狗奴才,目不识丁,简直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却也他娘的敢看轻他这满腹经纶的圣人子弟…… 尤其是,盛京坊间一直有传言,豪格看上他新纳的那房娇媚的小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坦白说,为了前程,为了未来,他范文程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莫说区区一个不值钱的妇人了,若是价值足够,便是把他的老娘献出去,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关键是……这东西到底值不值呢? 千里马易找,而伯乐难寻啊…… 李元庆现在还并未怎么使劲儿,大金这边便已经这般模样,若是…… 哪怕皇太极待他再好呢,不过还是一个狗蛮夷而已,又怎的能比的上圣人门下的康庄大道……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这时,冲到了前方十几分钟的齐小狗也快步返回来,低声恭敬禀报道:“范大人,成啦。奴才联系到了长生营的人。咱们现在就可过去。” 范文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不由大喜,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用力塞到了齐小狗的手里,低声道:“小狗。好样的。今夜,你好好护卫本官的安全,待事成,本官绝不会忘记你今日的功劳!” 齐小狗也是大喜:“大人放心。一切包在奴才身上。咱们现在便启程吧。” “嗯。” 范文程重重点点头,小心攀出了营地。 ………… 约莫十分钟之后,平谷城南城头,李元庆已经收到了范文程的消息,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事实上,李元庆早就料到了皇太极可能会找他谈判,所以,李元庆今夜,在后金军营地北面,预留了不少长生营的人手。 但其他三面,李元庆却并未预留人手。 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门槛。 如果这个门槛,后金方面能迈过来,那就可以坐下来谈谈,但如果后金军方面连这点觉悟也没,比猪还笨,哪还谈个球子的? 而为何留北面而不留其他方向,三个字便可解释,在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一向都是‘北为尊’! 此时,已经进入了亥时中刻,十点出头一些。 李元庆笑着对一边兴致很高的孙承宗道:“阁老,时候不早了,今夜,咱们便到此为止吧。儿郎们的事务元庆都已经交代利索。咱们只待明早查看消息便是。” 时至此时,孙承宗早已经被李元庆的谋略手段完全折服,虽然他还很想在这边看看前方战局,好好看看明军将士们压着后金军主力骚扰,解解心中这些怨气,但孙承宗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元庆这手段,一两天之内,显然不能有最完美的效果。 片刻,孙承宗笑道:“元庆,老夫可是很久没像是今夜这般痛快爽利了。很好,很好啊。” 李元庆笑道:“阁老,不出意外,三日之内,事情或可有收获!”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战场虽是紧迫,但李元庆和一众将官儿郎们,毕竟也不是铁人,不可能一直怼在战事上,总是要有适当的休息。 他老孙活了大半辈子,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尤其是李元庆已经亲口发了话,他又还有什么是不放心的啊? 哈哈大笑道:“也好。不过,元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水到才可渠成嘛。这是咱们大明的土地,咱们有的是时间!” 李元庆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 送孙承宗离去,与今夜值夜的陈忠、祖大寿、吴襄、陈~良策交代几句,李元庆大步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如果设置一个问答题。 此时的明军还能不能用? 李元庆会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能!” 只不过,如何用,怎么用,这里面,学问就有些高深了。 归根结底,还是‘利’字当头,一碗水要端平。 水至清则无鱼啊。 理想国虽好,却注定只能是理想,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最好的成效。 这其实就是所谓的‘捷径’。 回到西城长生营营地没多久,杨磊便恭敬过来禀报:“大帅,范文程来了。” 李元庆一笑:“带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身后金仿大明的禽~兽官袍、外面套着件白色裘皮马甲,戴着一顶鹿皮帽的范文程,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奴才范文程,见过大明太子少师、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李帅!” 说着,范文程恭谨的对李元庆磕了个头,额头贴地,屁股朝天,简直规整恭敬异常。 李元庆对眼前这个闻名后世的大汉奸也非常有兴趣,打量了他片刻,笑道:“范兄,你我之间,虽有鸿沟不可逾越,但却是老熟人了嘛。不必拘谨。坐。” ………… 正文 第1272章 娥皇女英之计! 兄弟们,饥寒交迫、心惊胆战的小船,怒求正版订阅支持啊。跪谢。 ~~~~~~ 之前,范文程曾多次想象过,李元庆在面对他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态度。 是暴虐威凛,突出他的霸王之气? 还是冷漠以对,用无声的声势,打压他这个后金的新贵奴才? 只可惜,范文程千想万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此时的态度居然这么……这么柔和…… 甚至,将他当做成一个老朋友一般。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皇太极对他范文程虽也算柔和,但皇太极身上的威凛气息太重了,‘近在身边,实则远在万里之遥。’ 而此时,李元庆的话虽简单,但却非常自如轻松,就仿似是寻常的家常话一般,简直温润如水。 尤其是李元庆用的是范文程最熟悉的沈阳土话,这……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这一直是范文程的座右铭。 此时,李元庆给足了他范文程面子,范文程又怎的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片刻,范文程忙恭敬起身来,又深深对李元庆一礼,“李帅厚爱,奴才……奴才铭记于心。” 范文程说这话时中间一顿,明显是想改称呼,但片刻,他却继续说下去,显然,他是想对李元庆表达什么。 李元庆又岂能不了解其中猫腻? 片刻,笑着打量着范文程道:“范兄,请坐。” “谢李帅。” 范文程恭敬又小心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范文程此时还很年轻,脸上虽长的算是清秀,但身材却是有些高大,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第一眼贸然看过去,他并不像是文臣,反倒是像武将,等近了、仔细看,才会发现,他是规整的文臣打扮。 只不过,范文程也算是个翩翩美男了,却是被脑后的一条有些油腻的金钱鼠辫,一下子拉下了气场。 李元庆在打量着范文程,范文程也在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李元庆。 说实话,对‘李元庆’这个名字,范文程的耳朵里怕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范文程也曾无数次的想象过,威震天下、连雄才伟略的皇太极都要恕头皮、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此时,真正见到了李元庆的本尊,范文程就算饱读诗书,一时却根本不知到底该如何形容李元庆了。 与他想象的一样,李元庆的身材非常高大,相貌英挺英俊,威姿不凡。 只不过,李元庆却是并没有留传统武将的胡须,他的上唇上刮的非常干净,下颌上,虽有胡须,却远非传统的山羊胡,而是稍显凌乱,却又非常整齐的短须。 这一来,一眼看上去,李元庆非常的年轻,仿似李元庆才是二十岁,他范文程怕是要三十多了。 尤其是李元庆的眼睛~~,温润如水,和蔼可亲,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很安心,心里踏实。 若非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了与长生营的对战,见识过长生营的残暴狠厉,范文程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啊,眼前,眼前这个这么年轻、仿似是不经人事少年的一般的高大男人,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李元庆…… 这时,亲兵奉上了香茗,李元庆淡淡一笑:“范兄,元庆虽是很想跟范兄好好聊一聊,但范兄也知道,时间紧迫啊。你我之间,便长话短说。不过,我相信,以后,咱们说话的机会,还多的很。” “呃……” 范文程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笑道:“李帅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李帅,奴才此次过来,是奉了大金博达尔汗之命,想与李帅商议此次战事的问题。” 范文程说着,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示意范文程继续。 范文程心中不由默默感叹。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元庆面向虽是年轻,但举手投足、哪怕是一个细小的细节上,成熟自信男人的威凛,由内而外,让人畏惧,却又非常舒服,霸气外放,却绝不会伤人。 他范文程在盛京,可是一直有才子之名,但此时,跟李元庆一比…… 此时,李元庆话虽不多,但范文程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言下深意? 忙道:“李帅,战事打到此时这个份上,想必李帅也了解,不论是明军还是我大金军,其实,其实都非常疲惫了。大汗的意思,只要李帅肯保持现状,让我大金安稳退兵,待大汗返回盛京之后,愿将我大金所有的皮毛,交与李帅销售。” 李元庆淡淡一笑:“范兄,你我是乡党,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皇太极这些东西,白送我我或许会考虑,但想要交易,绝无可能!” “呃……” 虽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范文程一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沮丧,忙又道:“李帅,只要您可让我大金安稳出关,大汗愿再与李帅结秦晋之好,效仿娥皇女英,将我大金长格格,许配给李帅!” “长格格?”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 各人的后宫虽都是‘法不传六耳’之密,但因为聪古伦的存在,李元庆对皇太极的后宫是有些了解的。 就像是后世那句玩笑话,‘看到你女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此时后金的长格格,那应该是皇太极继妃、乌拉那拉氏所出啊。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长格格,跟皇太极的长子豪格、次子洛格,是一母同胞啊…… 这血脉。 皇太极还真是舍得啊。 不过,后金女真毕竟人少,掌控周边这些庞大的异族,他们一直采用的是和亲之策,尤其是对蒙古方面。 看到李元庆在思虑,范文程忙小心解释道:“李帅,长格格跟大汗的长子豪格、次子洛格,乃是一母同胞,血统高贵无比。只待李帅点头,大汗返回盛京之后,便会效仿明制,加封长格格为敖汉固伦公主,风光下嫁李帅!” 此时,皇太极还没有将后金改元为满清,包括皇族的体系,还是老奴时那一套。 包括老奴的嫡幺女聪古伦,嫁给李元庆时,虽是顶着公主的名头,实则还是格格。 而范文程此时这般说,明显,皇太极这厮,已经有改元之意了啊。 在后来满清的序列中,固伦公主,指的是正宫皇后所出之女,是满清身份最高、最贵的女人,而敖汉,应该是指的封地。 看李元庆陷入思虑,范文程大气儿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在大金,和亲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与大明这边一比,那就是完全没有下线了。 尤其是…… 此时显然不是地方,范文程忙小心收回了思虑,恭敬等待李元庆接下来的问话,随时做好应对。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范兄,据我所知,这位长格格,年纪还不大吧?她满十岁了么?” 该来的总是要来。 范文程心中‘咯噔’一下,忙硬着头皮恭敬道:“回,回李帅的话,长格格是明历天启元年所出,今年,今年刚刚满十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范文程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犹豫片刻,低声解释道:“李帅,此事,此事按照大明的风俗来看,的确,的确是稍稍靠前了些。但,但在大金,十岁已经可以……” 范文程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摆了摆手,“范兄,皇太极想让我李元庆帮他养女儿,也不是不可以。但绝非此时!你们此次入关,掠获我大明父老乡亲几十万,这笔账,我会跟皇太极好好算算清楚的!范兄,你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李元庆也不多说。皇太极想要安稳的离开平谷,可以。让他把此次劫掠入关的人口和财物,全部留下。再给我一万级真奴首级!否则~,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吧!” “李帅,这……” 范文程一时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尴尬无比。 李元庆的态度这般坚决,他今晚这差事,注定是要黄了啊。 虽然皇太极还对范文程交代了几个方略,但此时,两个最大的都已经被毙了,他又怎还敢说出口? 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啊。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范文程的尴尬,片刻,笑道:“范兄,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啊。买卖不成情意在。今日,你我虽是不能达成一致,但你能来,我李元庆还是很开心的。我让人准备些酒菜,你陪我共饮一杯。” ………… 过了子时,凌晨一点多了,范文程才得以从李元庆的大帐内离开。 只是~,这时范文程的脸上虽是充满了不少的酒晕,但后心处,却早已经让冷汗湿的通透。 原本,范文程以为,皇太极已经是天下难得少有的绝世奇才了呢,但……跟李元庆一比较,却是瞬时被拉低了大半格…… 尤其是李元庆对很多事物的理解,简直超脱了他范文程的想象,简直是惊为天人那。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对他范文程的态度非常柔和,虽没有半个拉拢的字眼,但字里行间,却都在透露着身为大明、身为炎黄子孙的骄傲。 尤其是李元庆对未来大明整个战略规划的憧憬,便是杀了范文程,他也绝不敢多说半字啊。 甚至,李元庆还关心,他到底要如何应对皇太极…… 这事情…… “哎。” 半晌,范文程深深叹息一声,心中暗道:“罢了罢了。神仙打架,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又如何能牵扯太多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按李元庆说的,如实对大汗禀报吧。” ………… 范文程回到后金军营地,此时,因为后金军派出了十几部主力精骑,原本骚扰的明军士兵已经收敛了不少。 只是,这些鞑子精骑,今夜显然是别想睡好觉了。 来到皇太极的大帐,皇太极果然还在等着他。 “范卿,成果如何?” 皇太极微微翻了翻眼皮,看向了范文程。 范文程忙恭敬跪倒在地,略过一些机密中的机密,老老实实,将他今晚与李元庆的见面,仔细对皇太极叙述一遍。 说话间,范文程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皇太极的神色,却发现,皇太极波澜不惊,仿似~,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大汗,奴才,奴才办事不利。恳请大汗责罚。” 说完事儿,范文程忙又恭敬跪倒在了皇太极身前。 皇太极却忽然淡淡一笑:“范卿,你今日辛劳,何罪之有?回去好好休息吧。此事,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是。” ………… 正文 第1273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天色还未亮,李元庆便精神抖擞的起身来。 皇太极这一出‘娥皇女英’之计,究竟是乎真假,李元庆此时不想管,也没有心思去管,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自己的节奏。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皇太极愿意给也好,不愿意给也罢,又怎如他李元庆亲手去取? 只要实力到了,又何须受制于他人? 孙承宗今日起的也很早。 被李元庆昨日一番开导,这老爷子的精神头也不错,笑道:“元庆,昨夜儿郎们折腾了一整夜,狗鞑子想必不好受那。不过,后半夜,咱们的儿郎威势稍减,怕是没有想象中的效果那么好啊。” 李元庆一笑,老孙这老爷子,还是有些着急啊。 不过,孙承宗能把他这着急的情绪表现出来,而不是藏着掖着,也是好事情。 片刻,李元庆笑道:“阁老。您无需着急。今晚,咱们多加把火便是!” 孙承宗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又要对李元庆佩服之至。 有了昨夜这出,后金军今夜必定会有防备,但今日明军若是骤然增加力量,他们这边可就不像是昨夜那么好受了啊。 整个战局,依然牢牢的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呵呵。元庆,有你这话,老夫心里可就踏实多了。走,咱们去城头上逛逛。” 李元庆陪着孙承宗在城头上逛了一小会儿,前方哨探传回来消息,今日一大早,后金军营地背后,北面方向,已经有先锋军带着两万余奴隶先行出发了。 孙承宗面色不由一变,“元庆,狗鞑子是想跑啊。这……咱们……” 孙承宗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长了记性,没有说出口。 李元庆一笑:“阁老无需忧虑。鞑子跑路,对咱们未必是一件坏事。这恰恰说明,咱们在平谷的战事取得效果了。且让他们先跑两天便是。” “可是元庆,若他们跑了,这些百姓……” 但话还没说完,孙承宗忽然也反应过来。 鞑子是有马,但百姓们又怎能有马? 这就注定了,他们的速度绝快不了,毕竟,平谷到喜峰口,这可不是一里地两里地的事情啊。 只是,若是这般,却不可避免的要与后金主力到旷野上野战,这…… 李元庆自是明了孙承宗的忧虑,笑道:“阁老,元庆之前,一直喜欢吃核桃。可是又嫌核桃的皮儿太硬。后来,元庆的一个侍妾,给元庆提出了一个办法。阁老,您知道,这是什么办法吗?” 事已至此,孙承宗又哪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思量? 片刻,失笑着摇头道:“元庆,你啊你。之后,军务的事情,老夫绝不会轻易干涉。元庆,一切都由你来掌控操作。” 李元庆笑道:“阁老,您太谦逊了。战事方面,还是要大家商量着来,集思广益才是嘛。” ………… 与孙承宗聊完,又与昨夜值守的陈忠诸将碰了个头,交流了一下昨夜的战果,李元庆来到西城头上,查看后金军的阵势。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视野很不错。 站在李元庆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金军营地北面,有不少汉人奴隶,正大包小包、拖着牛马骡车,像一团黑色的粗线,正缓缓往北面方向挪动。 此时,平谷防线、明军骑兵虽是不少,但~~,说句实话,能与后金军正面力敌的,一个没有…… 这几天,李元庆虽是通过各种手段,将明军的士气提起来一部分,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一旦放任各部明军去跟后金军野战,这些汉人奴隶之中,怕是又要增加不少人口了…… 天性摆在这里,对于此,李元庆一时也很难有什么真正的解决之道。 最好的办法,便是击溃后金军主力,让他们本部先产生混乱,迫不得已,只能仓皇而逃,明军骑兵这才有追杀的机会,显露出骑兵的威势。 但~~,就像是李太白那句名言,这就有点‘难于上青天了’。 不过,后金军阵势一旦分散,却也很容易露出破绽。 这对明军而言,对李元庆而言,也将会有更好的机会,对后金军的某个节点进行更为精确的打击。 从而由点而带线,由线而带面。 吃过了早饭,辰时中刻出头,八点钟左右,李元庆召集各部将官,开了一个短会,随即,令满桂部和吴三桂部主力今日出战,从正面挑衅后金军的威严。 正面出击,可远不同于侧面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李元庆给满桂和吴三桂的命令也很简单,能杀一个鞑子,那便是一个鞑子,若是不能杀,那便尽量骚扰,如果鞑子出来主力追击,那便直接往后跑。 满桂和吴三桂能得到这种近乎是表演般的机会,也都是大喜,很快便去准备。 不多时,两部精骑相继从南线出兵,直奔后金军大营方向。 此时的整个战场,双方都不再推土,因为这已经没有什么用。 不论是皇太极还是李元庆,都非常明白,双方对峙便行了,谁也无法一口吃个大胖子、直接将对方吞噬。 这使得整个战场有了更多的纵深,也有了更多的交错余地。 明军这些主力主动出击,最惊恐的自然是后金军营地阵前的那些散勇了,纷纷作鸟兽散,没了命的往后跑。 而后金军营地里,后方正在发送大部队往北去,皇太极一时也不愿意与满桂和吴三桂纠缠,并未及时排除兵力来对阵阻拦。 满桂和吴三桂怎会浪费这等机会? 登时对着后金军营地里便是一轮火箭。 只可惜,皇太极和后金军早已经长了记性,在防火方面的措施非常到位,满桂和吴三桂这般火势,已经无法起到有效的作用。 到了中午,皇太极直接令正黄旗精骑出动,将满桂和吴三桂赶走,并令他的正黄旗精锐驻守在营门之外,防备明军再来这么搞。 但李元庆也不着急,下午,换祖大寿和左辅上场,就是骚扰勾引,绝不与后金军纠缠。 毕竟是消耗了大明军饷九成的关宁,祖大寿和左辅这边的马力,并不比正黄旗这边差上多少。 而不同于之前那夜的溃逃,明军在接应方面,做得相当完善,只要后金军敢追过来,什么火炮、开花弹之类,照着脸上就招呼。 这也使得这帮正黄旗的精骑,一直到傍晚,都有些疲于奔命,简直疲惫不堪。 ………… 一晃,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已经来到了大明崇祯三年三月初五。 经过了李元庆这几天的无下限骚扰,后金军虽是已经有十几万的奴隶,踏上了北线,但留守营地的鞑子,却是一个个眼圈发黑,眼睛发红,显然是没怎么睡好。 而此时,整个后金军营地中的主力,已经不足五万了。 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 三月初五一大早,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居中,陈忠部主力居于左翼,张攀、陈~良策、徐敷奏部,居于右翼。 满桂部、左辅部,居于左翼外围,祖大寿部,吴襄、吴三桂父子部,候世禄父子部,居于右翼外围。 明军上下,足有七八万人的兵力,徐徐往前推进,正式对后金军大营发动了总攻。 后金军营地内,高高的观战台上。 面对着铺天盖地、简直就像是红色潮水一般的明军战阵,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他虽是早就看穿了李元庆的伎俩,但有这些汉人奴隶、财物拖赘,就算明知李元庆的用意,他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明军工事延绵,长生营火力又这般先进,他也无法主动攻进去,只能是这般拖着。 但此时,明显是拖无可拖了。 “大汗,明狗势大,这些时日,他们的军心也起来不少,咱们这边,不是太好应对啊。” 皇太极身边,他的铁杆弟兄济尔哈朗满面愁容,眼睛发红,显然已经疲惫不堪。 代善也道:“大汗,李元庆这是要给咱们致命一刀了啊。这事情……” 看着明军这般嚣张,莽古尔泰的暴脾气也起来:“你们怕个球子的!明狗人虽多,反而更好处理。李元庆和长生营此时居中,只要咱们将他们的两翼杂碎冲垮,明狗必定会形成四散溃逃之势,届时,我大金可一战定乾坤!了解李元庆这狗杂碎的麻烦!” 皇太极眉头微皱。 但莽古尔泰这话‘话糟理不糙’,关键是能带动些士气,皇太极自然也不好当面苛责他。 片刻,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五哥所言不错。只是,我军已经被李元庆骚扰的疲惫不堪。若与明军力敌,恐非明智之选那。” “那,那怎么办?” 莽古尔泰一时更加暴躁,“大汗,咱们总不能等着这些明狗子杀过来吧?这……” 皇太极这时看向了代善。 代善不由有些无语。 老八这狗日的明明是自己想退兵,却他娘的非要借他的口说出来…… 但形势比人强,他又怎能不遵从他们最伟大的博达尔汗的命令? 只得开口道:“大汗,明军士气正旺,咱们不若先退一步,待到勇士们休整过来,再作计较!” “可,可那些汉人奴隶呢?咱们若退兵,岂不是,岂不是白白将她们送给李元庆?” 莽古尔泰简直想杀人啊。 此时,后金军俘获的大量财物和汉人男丁,绝大部分,都已经踏上了北归之路,但还有十余万的女眷,都是些妙龄女子,却是被留在阵中,这…… 济尔哈朗也是满眼不舍,但此时,他还能怎么办呢? 忙道:“五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女眷,咱们让给李元庆便是。以后,咱们总还有机会杀回来!” “我#¥%@!” 莽古尔泰简直要把天都戳个窟窿,但此时,他也明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片刻,皇太极长长叹息一声:“胜败终有时。此役,是咱们棋差半招啊。来人啊!传我军令,退兵吧!” “喳!” 皇太极亲自发了话,谁又敢忤逆他的命令?纷纷跪倒一地。 ………… 很快,正在缓步往前推进的明军主力,也发现了后金军的用意。 顺子不由被气的破口大骂啊:“我艹他娘的,狗鞑子要跑啊。老李,你在这边盯着,我去面见大帅。” 也顾不得李三生回不回应了,顺子急急便奔到了李元庆身边,“大帅,狗鞑子要跑啊!” 李元庆却是波澜不惊的飘了顺子一眼,“屁股着火了?你慌个球子的!” “呃……” 顺子登时不由无言,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李元庆用力在顺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回去好好值守你的任务!再敢擅离职守,老子非打断你的狗腿!” “………” 顺子虽无奈,却只得快步离去。 这时,陈忠和另一侧的满桂,也纷纷策马赶到。 满桂大呼道:“元庆,这,这他娘的可咋办?狗鞑子要跑啊!” ………… 正文 第1274章 第一次我,第一次你!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姐妹们。鞠躬叩首啊。 熟悉小船的朋友们应该知道,小船媳妇的二胎,就快生了,每天小船简直忙成狗啊.. 精力毕竟有限,很多东西照顾不过来...有想跟小船交流、吹牛逼的朋友,可以加小船威信l8954126. 别的不说,每天一管鸡血,还是有保证的。来吧。来者不拒... ~~~~~~ 李元庆此时虽不是以‘名正言顺’的朝廷要职,冠领三军。 但这些时日,李元庆的谋略手腕,长生营简直要爆表般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更亲身体会到了。 再加之孙承宗这边的鼎力支持,李元庆在九边第一地-----辽地的头把交椅,已经是切切实实、稳稳妥妥的坐实了。 尤其是此时,以李元庆和长生营为首、为核心的明军主力,刚刚出动不久,对面博达尔汗皇太极亲临的后金军主力,竟然选择了退却-----临阵脱逃…… 这简直就像是点燃了即将要喷发的火山口啊。 登时,整个战场上,近八万明军主力,加之身后数万的明军各部杂役,一下子根本无法控制的被引燃了。 “哈哈哈!狗鞑子跑了,狗鞑子跑了啊!” “哈哈哈哈哈……这他娘的是临阵脱逃啊。哈哈哈……” “这些狗鞑子,原来就这个球样啊。他们不敢面对我大明的锋锐啊!” “艹你娘的狗鞑子!你们狗日的跑个球子的!有种回来跟爷爷杀上三百回合啊。” “………” 水满则溢。 明军诸部将士们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就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宣泄口,止不住开始往外汹涌的喷发出来。 片刻,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有人疯狂的歇斯底里般大呼道:“李帅威武!李帅威武啊!” “是李帅,是李帅的威势啊!鞑子不敢面对李帅的威势啊!” “李帅威武!李帅威武!” “李帅万胜!” “李帅万胜啊!!” “长生营万胜!” “我大明万胜!我大明万胜……” 就像是借风势而起的滔天巨浪,一旦起了这个头,便再也无法阻挡。 平谷城西面的旷野上,翻滚的红色浪花,就像是飞速暴躁窜起来的激流一般,以李元庆和长生营为核心,飞速的翻滚、汇聚、扩散,而后,又接着汇聚、扩散、翻滚!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似都要完全变成艳红色的洪流海洋。 “我艹他娘的哇!大哥,皇太极,皇太极这驴鳖蛋是什么个意思?他竟然跑了?……他难道不要后面这些奴隶财产了么?” 明军右翼,关宁军主战阵。 看到身边关宁的将士们,竟然也被周边这帮泥腿子搞的风起云涌,怕是连北都找不到了,祖大乐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惊惧和苦闷,忍不住低声对一旁的祖大寿啐道。 祖大寿此时眼神中也有不少的惊恐和诧异,但转瞬,便已经恢复了平静。 片刻,他恶狠狠的瞪了祖大乐一眼,“闭住你的狗嘴!再敢乱放厥词,你他娘的给我滚回锦州喂猪去!” “呃……” 祖大乐登时仿似被一巴掌狠狠抡在了脸上,然后又被堵到嘴里一大把臭苍蝇…… 但他大哥祖大寿的权威说一不二,祖大寿都发了话,他又怎还敢反驳什么?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心中却是将李元庆和皇太极的祖宗十八代,都要狂卷一遍那。 ‘李元庆这狗杂碎嚣张也就罢了,可,可皇太极这死猪为啥这么不争气啊?为什么皇太极跟李元庆这狗杂碎干,简直比娘们儿还娘们儿,可~,可一跟他们关宁干,却像是打了鸡血、吃了春~药一般呢?’ 祖大乐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但一旁,祖大寿却并未被仇恨和愤懑遮蔽眼睛,他的心里还是非常冷静和清醒的。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便是祖大寿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筹谋和手段了啊。 这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虽是同样的人,同样的对阵,但有了李元庆的调度指挥,明军其实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却是成功的占据了整个战局的主动权! 祖大寿心里,甚至……甚至非常理解皇太极啊。 碰到李元庆这样的对手,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若~,若是他的关宁,面对李元庆的长生营,那~~,他又该怎么办…… 不过,此时形势虽是大好,但祖大寿却也敏锐的抓到了其中一丝……一丝非常不妙的‘危机’。 后金军主力这般跑路了,依照明军此时的战力,想要追着后金军干,那根本就不可能。 可明军在平谷城数日,杂七杂八全加起来,却一共搞了不到一千级鞑子首级,真奴更是寥寥无几,这……李元庆又怎么对上面交代? 但祖大寿此时却是浑然忘记了,他们关宁,莫说是千级鞑子首级了,便是十级,那已经是不得了的大胜了啊…… ………… 明军山呼海啸般的威势,让不得已跑路的鞑子主力,一个个简直恨及,尤其是还有这么多汉人美女,就要白白送给明军,这可都是他们大金的财产,是他们大金的女人啊…… 但大势已经如此,尤其是皇太极又下了严令,为了避免李元庆之后疯狂的报复,大金军各人不得伤害这些汉人美女。 这一来,更让这些鞑子简直比吃了苍蝇、割肉还要恶心、心疼啊。 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明狗子士气已经起来,勇士们又都是如此疲惫,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狗子这般嚣张、在各种污秽的叫骂和不甘中,迅速退却。 此时,在艳红色洪流正中的长生营战阵,李元庆已经顺利将满桂和陈忠‘打发掉’,让各部按照原计划,继续向前进逼半里地,再谈其他。 事实上,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在这种关键时节,放弃了与明军主力的‘伪决战’,竟然连样子都不做,直接选择离去。 这就让李元庆稍稍有些被动了。 毕竟,此役纠缠了这么久,李元庆实在是没有搞到太多鞑子首级。虽是顺利攻克后金军主力的大营不难,孙承宗也绝不敢在之后报功的事情上,刁难他李元庆,但~~,没有太多首级,这含金量~,必定要降下来不少。 尤其是以崇祯皇帝的小气性子,这个‘伯爵’的位子,怕没有太容易那。 但~~,此事对李元庆个人利益虽是有些影响,但对整个大局而言,却是充满了巨大的正面意义。 多少年了啊。 明军主力碰到后金军主力,要么艰难对峙,要么直接就是一溃而散,何时像是此时这般,明军主力一出动,后金军居然不战先‘溃’了。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这对明军各部士气上、心理上的提升,简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哪怕是之后的追击作战呢,也已经抵定了大框架。 但此时,显然还不到欢庆胜利、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李元庆对皇太极这厮已经了解到骨子里,哪怕他现在看似是跑了,但一旦明军这边露出破绽,他必定会像是疯狗一般,骤然冲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毕竟~~,此时平谷的明军,可是大明最精锐的骨血啊。 一旦皇太极击溃了这些明军,击溃了他李元庆,那整个辽地~~,包括山海关,大明腹地,就等于不设防了啊。 “来人,传我军令!令各部严密保持阵型,谁敢乱动妄言者,杀无赦!!!” 李元庆冷冽的对身边的杨磊下达了命令。 “是!” 杨磊怎敢怠慢,忙急急将李元庆的命令通传到全军。 ………… 半个时辰后,明军已经逼临后金军营地一里半之外,后金军主力几乎完全撤离到四五里外。 但皇太极却一直未曾离去,而是在达素和五六个正黄旗精锐牛录的护卫下,躲在北侧的小土坡上,严密监视着明军这边的战阵。 眼见大金主力已经退走,李元庆却依然还是这般谨慎,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身边,范文程自是明了皇太极的心思,心中一时简直五味杂陈啊。 李元庆此人,真是…… 饶是范文程饱读史书,但在此时,便是搜肠刮肚,却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李元庆了。 因为在李元庆统领下明军主力,简直就像是个大铁球一般,根本滴水不漏、完全没有破绽、根本无法渗透啊,更不要说是突袭了。 大汗让出营地此举,怕是只能吞下这苦果了啊…… 这时,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深深叹息一声:“范卿,时局至斯,你有何思量?” “嗯……” 范文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忽然发现,皇太极这几天的叹息声,简直比之前加起来都多,但在这般状态,范文程又哪敢胡思乱想? 忙迅速收敛心神,恭敬道:“大汗,明狗势大,李元庆严防死守,咱们,咱们怕是没有好机会啊。” 皇太极又是深深叹息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传吾军令,退兵吧。” “喳!” 皇太极说完,再没有任何留恋,率先拔马,朝着北面奔过去。 范文程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拔马跟在了皇太极身后,心中暗道:“李元庆虽强,但大汗却也绝不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反正他已经与李元庆也算是接上了头,只要他稳扎稳打,管他是东南西北风呢,总少不了他范文程的饭和前程……” ………… 皇太极的王旗大纛离去,后金军主力很快迅速离去,除了后面留守的鞑子散勇,便只剩下依然像是牲畜一般,被卡在营地内的汉人奴隶美女们。 原本有些拥挤的天地间,骤然一下宽松了不少。 平谷城头上,孙承宗的老泪忍不住都翻涌出来啊。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大明竟然是第一次,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场上,不仅占据了主动,更是活生生的逼退了后金军主力啊。 刚开始,后金军撤退的时候,孙承宗还有些埋怨李元庆,埋怨李元庆竟然浪费这等机会,不过去追杀,多收割些鞑子首级。 但很快,孙承宗便发现,鞑子退而不乱,尤其是正黄旗、镶黄旗、镶蓝旗这边,足有两万多鞑子精骑,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迂回到北面,排好了阵势。 他老孙虽是书呆子,在大局上差了不少火候,可绝不傻啊。 就算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皇太极这么容易的撤出营地,究竟是何居心那。 但李元庆稳扎稳打,丝毫没有被皇太极的‘空城计’诱惑,这让皇太极根本找不到机会,只能被迫离去。 孙承宗也不得不感慨,幸亏~,幸亏啊。他是把指挥权交给了李元庆,否则,这后果~~,孙承宗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他这时也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何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 哪怕稍微一点点不冷静,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结局。 辽事,果然还是要靠李元庆这样的真正宿将啊…… ………… 正文 第1275章 釜底抽薪! ~~~~~~ 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中刻,距离后金军主力撤退,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多谢,明军主力此时已经逼临后金军废营之前。 因为皇太极这厮还想着回来捞一票,并不是真正死心的完全撤退,此时的后金军营地中,还有不少的营帐,以及一些没有来得及完全搬走的财物,整个营地虽是狼狈,但值钱的物件却并不少。 李元庆这边,前方哨探也传回来消息,后金军主力已经退到了北面五六里之外,正在迅速朝着北方退却。 看这模样,他们显然是不打算再杀个‘回马枪’了。 李元庆思虑片刻,令满桂、吴三桂、候世禄、徐敷奏四部,分别出阵,去卡住后金军营地的四个角,防备后金军营地中奴隶可能出现的变乱。 但即便已经探查明白皇太极的用意,李元庆却并未急于进入后金军营地,而是令全军就地休整,先吃午饭。 同时~,加倍整肃军纪! 对于长生营的军纪军容,李元庆是有着充裕的信心的。 十年磨一剑! 这些年李元庆的功夫、力气,可绝不是白下的。 但此时,后金军营地后方,十余万汉人女眷,还都是年轻的美女。 这些明军将士们,出征少则两三月,多的都已经大半年了。 老话说得好,‘当兵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啊……’ 更不要提,此时后金军主力并未远去,而是一直在北方徘徊游弋。 即便他们此时已经奔出几十里外,但一旦他们发现了明军这边产生混乱,依照皇太极的性子,他还能坐的住? 尤其是这些高傲的女真勇士们,上午时,脸都要被李元庆和明军主力打肿了,真有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呢。 借着午饭的间隙,陈忠又快马来到了长生营的营地里,跟李元庆一起共进午餐。 到了此时,陈忠也发现了此役中最大的尴尬…… 这些汉人女眷虽好,且都是些漂亮的值钱货,但~~,有着她们的拖赘,明军主力这边,就更别想提起速度来了。 “元庆,这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难不成,此战都就到此为止了?哎!” 此时明军虽是取得了胜势,不战而屈人之兵,白白劫掠下这十万余的汉人女眷,但陈忠却并不是太开心,反而是一肚子的怒火怨气。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怎么了,大哥,心里不爽利了?” “………” 陈忠不由无语,简直像看外星人一般看向了李元庆,“元庆,你,你不着急吗?鞑子主力若跑了,咱们再想追,那可就很难追上了。咱们此时就这点首级,怕老爷子那边去了京里,也不一定能拿下伯爵之位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 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 “大哥,这事情,其实也不能这么算。水到渠成嘛。着急也没有太多办法。能挽回一点损失,那就是一点损失啊。” 陈忠不由翻了个白眼,“元庆,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与大局……哎。还不如咱们两部呢。这些狗杂碎过来,真是又臭又难缠,白白拖慢了咱们的脚步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你莫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不出意外,今晚上,必定还要有些波折。” “呃……” 陈忠一愣,也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有多少的度肚量,咱们就去吃多少饭。何必非要去一口吃个大胖子呢?别忘了,咱们的核心,还是在辽南!等忙活完今夜,咱们哥俩儿,一人挑几个好的。” 陈忠的思路被李元庆几句话便完全贯通起来,一时只觉神清气爽,哈哈大笑道:“元庆,放心吧。哥哥我省的的。这事情,咱们保证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陈忠离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着雪茄,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一旁,杨磊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陈忠这般火势旺盛的冲过来,却被李元庆两三句话,便轻而易举的瓦解掉,一下子又充满了斗志,这,这真是…… 但即便他杨磊明白其中详细,想跟李元庆学,一时却根本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更不要提,是要李元庆这般游刃有余、轻松自如、仿若浑然一体了。 片刻,杨磊赶忙收敛起心神,仔细回忆起李元庆刚才的一举一动。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心思理会杨磊这边。 今日明军主力的正面出击,虽是在明面儿相当漂亮,却是在不经意间,丧失掉了整个战事的主动权。 虽然由于民族的天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李元庆的心里,一直却还是有些过不去。 陈忠有句话真没说错。 如果是长生营和陈忠部两部,包括满桂、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他们这些听话的部队在周边,此时的战果,怕是至少早已经翻上几倍了。 但因为孙承宗和关宁主力的到来,李元庆最大的敌人,就不再是皇太极和后金主力了,而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显然不是与后金军决战的良机,李元庆首先要考虑的,还得是自己屁股下这把宝座啊。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给张攀部、陈~良策部、已经朱梅的两千余部,下达了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命令他们三部,先行开凿一条沟渠,将北面一条十几步宽的河水,引流到后金军营地方向来,傍晚之前,必须完工。 张攀和陈~良策几人虽是无语,但李元庆下了命令,他们又怎的敢不执行?忙快速去忙活。 李元庆随后又令陈忠部一部分人,进入后金军营地内收拾这些财务,同时,将这十几万女眷的看押地,换到宽敞的营中。 她们之前的生活环境,甚至还比不过鞑子的马厩,恶劣的有些太过分了。 尤其是后金军还在不断施虐,她们的健康状况,着实是令人担忧。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未有太多精力,来关注她们的健康,只能是以稳定为主。 随即,李元庆又令各部,围绕后金军营地,开始扎营设防,同时,延伸后金军的壕沟工事,与张攀、陈~良策这边的沟渠汇合,争取在晚上时,能将沟渠中蓄满水。 李元庆的命令下达完毕,便是祖大寿也不敢怠慢,只能是去照做。 不过,不多时,孙承宗却是从平谷城头上赶过来。 孙承宗将李元庆拉到没人的墙下,低声道:“元庆,你这般谨慎,可是,可是担忧鞑子晚上回来偷营?” 李元庆一笑,也不隐瞒,“阁老,十有八~九啊。您有没有发现,鞑子的这个营地,就像是一个鸟笼子?” 孙承宗倒抽了一口冷气,转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重重点头道:“元庆,还真是这么回事。之前,有这些汉人女眷拖累,这些狗鞑子,就像是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被咱们固定在此地,慢慢磨着拖。但此时,他们一旦放弃了这些女眷,可就……” 李元庆笑道:“阁老。这其实也是好事儿。咱们之前,功绩不是不够多嘛。不过,元庆在此时,要劳烦阁老一件事。” 孙承宗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营中女眷的安抚工作,老夫现在便去做!” 李元庆忙恭敬对孙承宗拱手道:“有阁老在此稳定江山,今夜,元庆必全力以赴!” ………… 夜幕瞧瞧降临,如水般的夜色与清幽的月光混杂在一起,仿似一丝淡淡的薄纱,柔和的笼罩着整个大地。 此时,如果从高处看下来,明军各处的营地虽是依靠着后金军营地的墙体而建,但非常不规整。有大有小,一眼看过去,很是杂乱。 只不过,让人不解的是,有数道人工水渠,却是与后金军的壕沟延伸连接起来,将整个明军营地串联起来,仿似一片深幽而又小心的泽国。 时间很快来到了亥时。 明军今日虽是未曾与后金军正面交战,但体力活却是不少,随着夜色渐深,除了值守的明军士兵,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大帐内休息。 放眼望去,除了有些缥缈的篝火,整个连绵的明军营地,有些异常的安静。 此时~,在幽深的夜色深处,分别从北面、西北、西面,三部后金军的精骑,就像是幽灵一般,已经来到了明军营地七八里之外。 为首的,正是位于西北面中间的阿巴泰和谭拜部主力。 三部加起来,加之皇太极镶黄旗的亲卫统领鳌拜一部,接近一万五千余人的精锐中精锐。 豪格今日本是非常想过来的,但皇太极却是下了严令,要他留后接应,豪格就算不爽,但又怎敢违背皇太极的命令? 只得乖乖的在三部五里之外的一片树林边,等待着接应。 “贝勒爷,时候差不多了吧?今日一天,勇士们已经赶了七八十里地,这些时日,又都没睡好觉,再拖下去,奴才怕勇士们撑不住了啊。” 谭拜有些忧虑的看向了原来他们的营地、现在已经被李元庆和明军战局的方向。 谭拜虽是极为佩服皇太极这一计‘釜底抽薪’,但此时整个大金主力,不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非常疲惫。 再加之对面明军是李元庆领衔,这让谭拜心中其实没有多少底气。 阿巴泰疲惫的缓缓点了点头,“谭拜,你所言不错。不过,咱们还需暂且忍耐一刻钟。子时,准时动手。让勇士们也趁着这个间隙,好好歇息一下。告诉他们,只要攻破了明军,这些女人,随便玩!” 谭拜也明白阿巴泰的忧虑,进攻的时辰是皇太极定下来,皇太极此时就在东北二十几里外,阿巴泰已经骚腥了,又怎还能惹上这种骚腥? 片刻,谭拜道:“贝勒爷,您先歇会儿,奴才来处理这些琐事儿。” ………… 正文 第1276章 如云如火之夜! 怒求订阅支持! 兄弟们,这是本钱那。小船跪求。几分钱,让小船讨口生计.... ~~~~~~ 子时。 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仿若雷鸣,从北面、西面、西北面,西南面,甚至是东面,简直风卷残云一般、疯狂的朝着明军的临时营地围拢过来。 明军营地中登时一片‘大乱’。 哭喊声、糟杂声,简直就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深幽的夜色中,明军营地的火光,就像是灯塔一般,目标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加之后金军诸部鞑子,已经在这边数天,早已经非常熟悉周边的地形,他们也不用太担心战马会栽跟头,纷纷加起了速度,燃起了火箭,直冲明军营地而来。 “嗖嗖嗖!” “嗖嗖嗖嗖!” 一支支凄厉的火箭,夹杂着数不清的标枪、飞斧,已经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暗器,在一个个女真勇士手中,就仿似是长了眼睛,拼了命的朝着明军营地中的人影投掷过去。 很快,熊熊的火势引燃了大帐,火光愈演愈烈,诸多骁勇的女真勇士们,纷纷策马越过了明军的简易壕沟,迅速冲进了明军诸部营地。 登时,‘砰砰砰’的鸟铳声,凄厉的厮杀叫喊声,骤然而起,熊熊的火光,简直要直冲天际! 后方的后金军主力,没想到前方战事居然这般顺利,登时纷纷将胯下战马加起了速度,蜂拥冲着明军营地而来。 阿巴泰和谭拜也不再保留了,直接压着主力冲上前来。 大金的勇士们太疲惫了,他们从未像是此时一般,这般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宣泄他们的怒火,爆发他们的战意,证明他们的荣耀。 但诸部后金军主力冲到明军营地阵前时,形势却陡然突变。 轰! 轰轰轰! 雷鸣般的火炮声突然在四周响起,数不清的黑黝黝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抡起来便砸向了密密麻麻的后金军骑兵阵中。 此时炮弹虽不是开花弹,骑兵也有不少的甲片防备,但毕竟不是步军那,也没有战车护盾。 这些黑黝黝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的弹跳蛋,直接在诸部后金军的骑兵人流中开了花。 数不清的女真勇士沦为了最悲惨的靶子,许多战马、士兵,直接被砸的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但能直接死掉,他们还是幸运的,更多的人和马,则是未被一击致命,痛苦的倒在地方翻滚哀嚎。 “贝勒爷!不好啊!李元庆这狗杂碎有埋伏啊!” 谭拜血红着眼睛,简直要杀人一般,急急冲到了侧身不远的阿巴泰这边。 阿巴泰此时也是想杀人啊。 虽说他早就有一种不是很妙的预感,皇太极此计,有可能会出现问题,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们往里跳啊。 但事已至此,阿巴泰也来不及犹豫了,咬着牙道:“谭拜,冲进去!把他们冲散就好了!给爷顶住!!!” 谭拜也知无法选择了,冲还有机会,不冲,那他们只能像是狗一般逃跑了,最关键的,李元庆万一有后手,他们怕是就要全折在这里了! “大金的勇士们,为了大金的荣耀,为了大汗,冲啊!冲啊!” 谭拜高举手中宝刀,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喊。 周围的后金士兵们也知道,此战只能进不能退了,纷纷爆发出了最大的能量,疯狂的冲着明军营中冲杀而来。 红红的火光越烧越旺,轰隆隆的炮火连绵不息,哭喊声,糟杂声,浓郁的血腥气息,将整个夜色,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原来皇太极的观战台上,李元庆此时正陪着孙承宗,居高临下,打量着周围的战事。 孙承宗此时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果真被李元庆料准了! 皇太极真的吃不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后金军勇士的战力,比孙承宗想的还要更甚,明军营地中的残留,还想已经要支持不住的意思了。 “元庆,让两翼的骑兵出击吧。若不然,咱们怕是要吃亏啊。” 孙承宗急急看向了一旁的李元庆。 火光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照的有些阴郁,更平添了几分缥缈。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战斗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了,片刻,李元庆笑道:“如阁老所愿。来人啊!传令!两翼骑兵出击吧!” “是!” 片刻,“嗖嗖嗖嗖”,十几排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冲上了夜空,随即,剧烈的炸裂开来,虽没有太多烟花,但在此时,却是格外的绚烂璀璨。 明军两翼,一直隐藏在后面五六里外的祖大寿、满桂、吴三桂等诸部明军骑兵,纷纷冲出了隐匿点,加起了战马的速度,如云如火一般,迅猛的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已经冲杀到明军营地中的鳌拜,忍不住仰天长啸:“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来啊!来啊!不怕死的就给爷来吧!” 明军此时虽有诸多火器支撑,但此时的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 除了长生营本部和陈忠部,对小团体协作战斗驾轻就熟,其他诸部明军,显然不是个。 面对鳌拜、阿巴泰、谭拜的精锐主力,哪怕明军有优势,但他们还是很快便显露出了原形,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可惜啊。 明军此时沟壑交错的战阵,一条条水渠,却是成了天然屏障。 人可以疯狂的不管不顾,跳到水渠里、连滚带爬的游过去逃命,但战马显然不能。 尤其是明军背后还有炮火支撑,这些后金军勇士显然追不过去。 而这地形又决定了,明军就算溃散,但却形不成势,无法左右其他地方。 这就让后金军将明军击溃的愿望落了空。 明军的建制依然非常规整,而此时以他们的能力,显然是无法击溃了! 阿巴泰和谭拜此时都冲到了明军营地中,看到两翼明军的精骑已经冲上来,谭拜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贝勒爷,不能再这么打了啊!再这么打下去,勇士们要被打光了啊!咱们先撤一步吧!” 阿巴泰此时也急了眼。 这狗尿不骚的差事,使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横竖左右都是死啊! 他本想留下,跟明军拼了,直接战死沙场,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他毕竟还有老婆孩子啊。 一旦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用屁股想,他也只能知道,皇太极之后会怎么对待他的老婆孩子,还不如他将这所有的黑锅,一力扛下来! 片刻,阿巴泰咬着牙道:“明狗骑兵极弱!传我军令,所有人,朝北面突围!多杀些明狗子!” “贝勒爷英明!” 谭拜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句马屁之后,急急率本部朝着北面突围而去。 急促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 “朝北突围。朝北突围啊!” 后金军士兵口口相传,随着这鹿角号鸣声激昂的节奏,纷纷朝着北面突围而去,与已经抵达这边的明军骑兵,剧烈的纠缠在一起。 高高的观战台上。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此时,夜色迷茫,虽是看不清具体,但前方战事的大概,却是大差不离能看个差不多。 明军这诸部精骑,加起来足有两万多人了,厚度虽是稍薄,但起码也得有个百多人的厚度了。 可即便是这般,后方还有这么多炮火支持,却是不到十分钟,便已经被后金军主力杀开了数个缺口,然后,从容奔逃。 孙承宗也是看的直摇头啊。 今晚,李元庆这构架创意,绝对可是说是天才般的设想了,开始执行的时候,也还算到位,但~,到了这最后的关键节点,骑兵却是一下子掉了链子…… 但孙承宗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金勇士,的确是勇武啊。 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哪怕是坠马的士兵,也要拼死拼掉几个明军骑兵,为同伴们创造出生路,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才算是死去。 反观明军,开始气势虽盛,但让后金军这般玩命的冲击波,很快便被吓住了…… 即便有勇武的儿郎也不要命,但还是比后金军差了些。 “哎!这真是,真是……” 孙承宗长叹息一声,一时简直不知到底该怎么形容了。 李元庆不是不尽力,儿郎们也不是不尽力,只是……现实就是这般,明军的确是不如鞑子勇武。 而在这般态势,李元庆长生营儿郎们发挥的余地,也被限制住,只能是这般纠结着。 “阁老,您也无需纠结。今夜,战果必定斐然。鞑子就是这般勇猛。咱们能拿下今夜的战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元庆低声开解着身边的孙承宗。 孙承宗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苦笑,“元庆,你说的,老夫都明白。可是,可是这么好的好机会啊……” 李元庆一笑:“阁老,鞑子有今天,这些主力骨架,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咱们的儿郎们又多年轻?此事,不能着急啊!” 孙承宗也回过神来,笑着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是老夫糊涂了啊!今日已经是大胜,又怎还能奢求这许多?完美,让所有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嘛。元庆,谢谢,谢谢你!” “阁老,这都是您执掌乾坤,元庆可不敢居功!” 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放心!有了今夜一役的功绩,老夫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 正文 第1277章 桑榆东隅,帝王心术! ~~~~~~ 清晨,柔和的朝阳从东面地平线的云雾层中露出了头,带给这春日的早晨无限生机。 明军营地内外的喧嚣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昨夜还未燃烧完全的篝火,还在随风飘摇。 只不过,柴火已将要耗尽,也意味着这些篝火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尾声。 昨夜的战果,此时也被完整的统计出来。 此役,明军俘获鞑子首级近两千级,皆是成年壮汉,皆是属于后金军阵中的主力级别,真奴首级也有六七百级。 后金方面的战马尸体,接近三千匹,明军本身阵亡的战马尸体,也有近两千匹。 五千战马尸体,哪怕是明军小十万人,也足可以开个狂欢晚宴了。 至于兵器铠甲,营帐物资,那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要完整的统计出来,怕至少还要个一两天时间。 事已至此,大家虽都是心照不宣,但大家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谱,这场仗,到此便为止了。 有了此役的胜利,不论对各方面,大家都有了交代。 一天一夜的辛苦鏖战,此时,除了值守士兵和正在忙着处理这些战马肉的火兵们,其余绝大多数儿郎,都回到了各自的临时营帐内休息。 但李元庆、孙承宗、陈忠、祖大寿、张攀等诸位主将,却都在长生营李元庆的大帐内,静静的等待着北方的消息。 毕竟,这种东西,也不能只靠明军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想了结便了结。 如果皇太极还要再战,那~,明军自然也只有奉陪了。 ………… 此时,在平谷城东北方向二十几里外的一出土坡林子边,整个后金军主力的临时营地,也非常的安静。 不过,不同于明军是兴奋过后的安静,将士们哪怕在睡梦中还带着笑颜,此时的后金军营地,简直就像是寂寥的停尸场一般,简直静的仿似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皇太极华贵的金帐内,布满了缥缈的烟雾,一旁的白玉烟灰缸内,零零散散的堆砌着几十支雪茄头。 皇太极其实并不喜欢雪茄这种消遣物,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内心中也有着极高的追求。 如果分析皇太极喜好的消遣,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第一是胜利,第二是女人。 只不过,前者却要占到九成以上。 因为皇太极非常明了,只要他拥有无穷无尽的胜利,那他便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女人。 反之~~,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只是,在此时,伟大的博达尔汗,这一夜之间,却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额前白丝甚至都飘出来。 虽说昨夜之计,皇太极心中并不是太过坚定,但他还是抱有着很大希望的。 毕竟,明军诸部中,就算是李元庆和长生营很强,但其他诸部,却明显与长生营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甚至有数个等量级之差。 皇太极之所以不在昨日白天时,对明军发动总攻,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避免与明军产生决战、这种无法绕过去的因由。 就如同那句老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除非是拥有着绝对必胜的把握,可以保证完全碾压明军,皇太极又怎肯直接与明军决战? 大金此时毕竟是一国啊。 这种东西,如果胜了还好说,但万一出现偏差,败了,甚至哪怕是胜了,主力却受损,谁又能承担这个后果? 皇太极何等雄才伟略,又怎可能去犯这种失误? 而之所以令极为英明和精锐的阿巴泰、谭拜两部主力,在深夜去偷明军的大营,皇太极只是想寻求一场胜利而已。 说实话,依照此时大金的国力,损失个两三千人,哪怕损失两三千女真勇士,皇太极都并不是不能接受之事。 但关键的是~~,损失了这么多人,这仗还没打赢啊…… 这就注定了,自大金主力抵达平谷、碰到李元庆之后,几乎无一胜绩…… 虽是还有大量的汉人青壮奴隶、包括大量财物牲畜入手,但~~,大金面对李元庆无一胜绩,这简直让人想想都可怕啊。 更不要提,十余万汉人美女,就这样白白送给了李元庆…… 此消彼长。 这次他们避开了李元庆,那下次……下次他们还能避开李元庆么? 这时,外面响起了悠沉的鹿角号鸣声,这是后金军勇士们起床的集结号。 皇太极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刚想出去透透气,但走到帐门口,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这些时日,勇士们太累了啊。他又何必再出去,带给勇士们进一步的压力呢? 片刻,皇太极忽然摇头失笑,随手抓起一串佛珠,坐在了蒲团上,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有小太监恭敬禀报:“大汗,勇士们都收拾利索了。可以启程了。” “呼~~。” 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传令全军,准备启程吧。” “喳。” 听到小太监声音离去,皇太极这才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帐外,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达素这时却快步来到了皇太极身边,恭敬低声禀报道:“大汗,北边刚刚传来消息。科尔沁那边已经做出了决断,只待咱们返回盛京,博尔济吉特氏愿将台吉寨桑之女海兰珠,嫁与大汗!” “嗯?” 皇太极闻言精神登时不由一阵,沧桑疲惫也瞬间洗去了大半。 海兰珠是科尔沁大草原最美丽的一枝花,虽说已经嫁过人,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但皇太极之前却是有幸目睹过她的容颜,便再也不能忘怀。 虽说皇太极本身对女人并不是太过看重,但这东西毕竟也要分人。 对于海兰珠,他早已经垂涎非一时一日,甚至,有许多次在他的梦中,都浮现着海兰珠的俏颜。 这对气吞山河的皇太极而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尤其是这让皇太极一下子转换了思维。 他和他的大金,此时的确是在李元庆面前吃了败仗,但只不过是微微小挫而已,大金完全未曾伤筋动骨,依然拥有着极强的竞争力!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他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只要科尔沁稳固,先把林丹汗这狗杂碎灭了,得到更多精骑,李元庆这厮,又算什么? 片刻,皇太极淡淡一笑:“达素,这些时日,你辛苦了。对了,饶余贝勒和谭拜、鳌拜诸人,出战有功,等下,你亲自过去,每人给他们送十只肥羊!” “呃……” 达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道:“喳!” ………… 平谷城明军营地。 李元庆众人是在接近午时时,才收到的后金退兵的消息。 这主要是李元庆对前方哨探有严令,必须确认后金军主力完全拔营、真的离去之后,再传过来确切消息。 否则,一旦出现了‘谎报军情’,让明军这边陷入了盲目欢庆胜利的魔咒,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狗鞑子退兵了,退兵了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这他娘的,咱们可算是轻松一下了啊。再这般折腾下去,老子这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啊。” “………” 大帐中诸将都有些无法言喻的兴奋。 后金军离去,这就意味着,他们总算是解脱了啊。 已经有了这么多战功在手,谁他娘的又愿意给狗鞑子耗着纠缠? 孙承宗也是极为兴奋,老泪都要涌出来,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元庆,鞑子退兵了,鞑子退兵了啊。是咱们将鞑子杀的退兵了啊。” 孙承宗还不忘强调最后一句重点。 “呵呵。阁老。这都是您运筹帷幄,将士们用心效命的结果啊。鞑子,其实也就这个熊样。”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这场仗,李元庆虽是预谋已久,但却并不是要跟后金主力玩命儿,而是有些类似于‘保驾护航’。 此时,其中过程虽有不少的波折,出现了不少的变数,但整个大框架,却都在李元庆预定的轨道上。 有人起,有人落,陈忠和满桂都好好的,又有老孙这边的保证,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孙承宗哈哈大笑:“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元庆,只要咱们能再来这么几场胜利,建奴之祸,可定矣!” 众人也纷纷过来,拍着孙承宗和李元庆的马屁。 便是祖大寿都道:“阁老,此次卑职能跟在李帅身边,着实是受益匪浅。” 但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将十几二十万青壮被鞑子带走的事情忽略掉。 李元庆这时摆手笑道:“阁老,诸位,诸位。” 众人登时停止了喧嚣,纷纷侧目看向李元庆的方向。 李元庆淡淡一笑:“阁老,诸位兄弟,此时仗虽算是打完了,但后续的事务,咱们却更不得怠慢马虎半分。这首当其中第一条,便是后金军退兵的消息,咱们要暂时保密。” “呃?” “这……” 众人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孙承宗也有些疑惑道:“元庆,鞑子退兵了,咱们,咱们不是该与官兵同庆么?为何,为何要隐匿这消息?” 李元庆笑了笑:“阁老,鞑子虽退兵,但奴酋皇太极此人,也算是人中龙凤啊。此人颇善行叵测之计,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若是咱们的儿郎们士气懈怠,这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再者,这事情……咱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元庆最后这句,虽然稍显隐晦,但众将都是老油子了,又怎可能不明白这其中深意? 若是现在欢庆胜利,而不去追击鞑子,传到朝廷里,传到皇上耳朵里,谁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片刻,祖大寿率先恭敬回应道:“李帅英明,卑职没有任何意见。” 一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连连拱手表态。 孙承宗不由点了点头。 说实话,对‘蒙蔽’朝廷,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天子对他这般信任,哪怕他没有担任过当今天子的老师呢。 但孙承宗也明白,李元庆此计,的确是最稳妥的选择,只要这样做,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儿郎们行军鏖战都已经数月,又怎可能不疲惫? 若是强自追击鞑子主力,万一吃了败仗,谁又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片刻,孙承宗道:“元庆此言不错,就这么办吧。” 李元庆一笑:“阁老,诸位弟兄,大家都累了这么多时候,元庆也不再墨迹,咱们长话短说。分功方面,也得拿出章程了。” ………… 正文 第1278章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怒求订阅,小船跪谢。。 ~~~~~~ 一晃,十几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三年三月中旬末。 后金军主力此时已经顺利出关,在经过了平谷之役的失利后,他们退的非常迅速,也非常果断,几乎没有在中途停留,三月十四,便已经顺利从喜峰口出关。 孙承宗此时也亲自赶去了京师,为诸将报功,包括为李元庆封爵之事,孙承宗走之前,还单独与李元庆商议了好几次。 老孙这次是也是铁了心,下足了本钱,要用他李元庆这个开先河的先例,为九边诸部将官,竖立一个扶摇直上的典范! 这些时日,李元庆和诸部明军主力,都停留在平谷城外诸处营地暂时休整。 扯皮的分功已经结束,这十余万女眷的分配,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只待各部离开时,一并带走。 此次平谷之役,明军一共收获鞑子首级三千出头,但诸部排的上号的将官,却多达十几二十人。 以孙承宗为虎皮,李元庆亲自为主导,经过多方数次‘友好的’会谈磋商,李元庆和陈忠,以放弃首级、物资、军械为代价,李元庆换取了三万余汉人女眷,陈忠这边也有两万余。 其余的,便都被祖大寿、左辅、吴襄父子、候世禄父子、张攀、陈~良策诸人瓜分。 当然,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但在李元庆的亲自主导之下,各人基本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人人升官发财,那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也使得,这段时间,明军军营周边都非常热闹。 但令诸部将士最不爽的是,这些女眷,此时虽已经被分割,却是只能看不能用,必须要等到返程、回到各部驻地之后,他们才能享用。 不过,连长生营的将士们都是如此,其他诸部将士,就算有不满,却也只能压在心底里了。 谁又敢不开眼,在这般时候,跟李元庆、跟长生营的将士们作对? 三月十九,京师方面、老孙传回来消息,要各部将官准备好封赏事宜,同时,可率各部返回驻地了。 毕竟,大家伙儿凑在一起的确是热闹,但这每日人吃马嚼的,那可绝不是小数字啊。 更不要提,大明此时不仅遭受到后金军入关的后遗症,本身的国库贮备,也早已经是捉襟见肘。 三月十九日晚,经过了友好的磋商,次日一大清早,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首,率先拔营,返回长生岛。 其他诸部将官,除了主将和亲兵留下,诸部主力,依次返回驻地。 李元庆此次其实并不想进京封赏的,他想回去长生岛,尽快准备海州攻略的筹谋,再者,离家已经快要半年了,家里的一众花花草草,可都等着他回去灌溉呢…… 但此时有孙承宗这个伯爵之事吊着,再加之……袁督师此时已经被拖到菜市口,凌迟处死,被葬在了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坟内…… 虽说一直是对手,水与火不相容,但~~,说到底,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的纠葛,其实远没有上升到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 甚至……某种程度上,袁督师甚至是李元庆的知己…… 人死为大! 于情于理,李元庆都不能不去对袁督师这边有所表示,更不要提,袁督师的家眷,已经被发配教坊司,男人更是要被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西南疆。 生前时,李元庆的确无法为袁督师做些什么。但身后时,李元庆却也不能这般冷眼旁观那…… 长生营主力、三万余女眷们,交由顺子、段喜亮、许黑子他们共同统领,返回长生岛。 陈忠这边也是如此。 两人协同满桂、候世禄父子、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部一起,在三月二十中午,踏上了进京之路。 祖大寿他们则要晚上个一两天,平谷这边后续的善后工作,祖大寿帮李元庆映衬下来。 具体的封赏虽说还没有准确消息,但推到四月中旬、甚至是下旬,那是肯定的了。 平谷距离京师不过咫尺之遥,三天后的傍晚,一行近三千人的精骑,抵达了熟悉的广渠门外。 此时,广渠门外战争的痕迹还没有被完全去除,即便是傍晚繁华的出城时间,却并不是怎么繁忙,显得有些冷清。 按照大明的惯例,边将进京,身边只能携带五百亲随。 此时各人带的亲兵都不到五百,入城没有太大难度。但五百人的吃喝住宿,这可不是小数目。 李元庆可以不眨眼,但张攀、候世禄、满桂诸人,可就得好好算计算计了。 毕竟朝廷的封赏还没有发下来。 短暂商议后,各人一致决定先在广渠门外扎下营来,然后主将先去城内聚一聚,明日,找好了便宜的客栈,大家在一起进城去。 不过,李元庆和陈忠却并没有参与今晚的喝酒聚会,而是来到了京郊袁督师的坟冢这边。 李元庆的侍妾颜夕、林凌、凤儿诸女,此行虽是也随同李元庆一起返回京师,但她们都是乘坐马车,加之李元庆是与诸部将官一起进京,她们的行程要慢上两天。 不过,有李三生带着一千精锐亲自护卫,李元庆并不用担忧她们的安全。 袁督师的坟冢被安排在了京北几十里外的一处乱葬岗,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主要是李元庆令人去城中买了不少酒菜,耽搁了不少功夫。 这片乱葬岗很大,正处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头上,绵延足有十几里地。 来到袁督师已经长出青草来的小坟头之前,陈忠沉闷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看李元庆亲自摆着酒菜,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感慨! “袁蛮子啊袁蛮子。你说~,你至于么?啊?为啥你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乌七八糟的玄虚呢?老百姓争着吃你的肉不说,到头来,你死了,连个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哎!袁蛮子啊袁蛮子,我老陈都有些可怜你了啊……” 陈忠这边喋喋不休,李元庆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帮袁督师摆着贡品。 身后不远,一身娇俏书童打扮的久保恭子,虽是很想过来帮李元庆,但此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按照华夏的传统,她自是不能做这些活的。 甚至,她今日来这边,已经算犯了忌讳。 好在李元庆杀气冲天,便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怎敢进他的身? 便是门神秦琼和尉迟恭,又怎能达到今日他李元庆的身份地位? 李元庆为袁督师准备了非常丰厚的贡品,足有十几个菜。 摆了五六分钟,这才完全收拾利索。 山头上风很大,此时初春还是很冷的,陈忠一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元庆,差不多就行了。跟袁蛮子这傻帽儿墨迹个啥子?咱们晚上怕只能在山下扎营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先下去扎营吧。我不着急,跟袁蛮子喝一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多陪他一会儿。” “………” 陈忠有些无语。 但他也明白,李元庆的心事,他还是不要过于细致为妙,忙打了个哈哈笑着离开。 陈忠离去,久保恭子也跟着先下山去营帐里休息,李元庆却摆手让杨磊和几十名亲兵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空地内,扎下营来。 他自己,则是给袁督师的坟冢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 将袁督师这杯酒浇在了坟前,李元庆一口饮尽自己的杯中酒,笑道:“袁督,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啊。十年相交,相濡以沫那。只可惜……”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一块手绢,用力擦了擦袁督师坟前的木牌。 木牌上用毛笔、不是很规整的写着袁督师的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诗是好诗。 只不过,写这首诗之人,显然是半吊子,而且是差的有些过分的半吊子。 但话又说回来,以袁督师当时之窘境,真的,有人给他收尸,并将他埋了,不至于露宿荒野,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袁督师当时一出事,不仅仅是他自己被控制,他的家人,他的仆从,全都被牵连,男为奴,女为婢。 而崇祯皇帝这边又完全不管不问,又怎的可能有的了好? 这也是李元庆之前一直……一直很纠结的一个思量,罪不及妻女那。 只可惜…… 哪怕是他李元庆,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两颗雪茄,给袁督师一颗,深深吸了自己的一口,笑道:“袁督,我本以为,我今夜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或许,你才是这世上,我李元庆唯一的知己啊。可惜,到了这个关头,有太多太多的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哈哈哈!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没关系。你看不起我也没事。反正,我李元庆是泥腿子出身,一直不得入你的法眼。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哥俩儿,也算是同命相怜那……” “………” “袁督,你知道么?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杀了毛帅!我知道,你容不下毛帅,顺便也想杀鸡儆我这只猴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hold不住这个结局啊。” “呵呵。或许,你就从来没有想过hold住吧?” “……不过,这事情,我李元庆却是要感谢你,真的要感谢你啊。” “袁督,你放心吧。别人畏你如虎,不敢牵扯你的事情,但我李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必定要保全你的家人。你也不用再等到满清的狗鞑子,给你出书立传修坟冢了。我会将你的坟冢,牵至双岛,与毛帅一起,圆了你最后的梦……” “另外,袁督,你这首诗……其实不咋样。我便送你一首前人的经典吧。” 说着,李元庆拿起一根树枝,龙飞凤舞的在地上写起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 正文 第1279章 夜之花香 怒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当夜,李元庆就睡在了袁督师的小坟冢旁边。 虽然山头风极大,也有些邪乎,吹的小营帐呼呼作响,仿似鬼哭狼嚎,但李元庆这一夜却是睡的踏实无比。 简直是李元庆有生以来,睡的最为踏实的一夜。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起床来,神清气爽,浑身简直没有一处不爽利。 袁督师的坟冢还是老样子,但旁边的贡品,却是被野猫野狗之类撕咬掉多半,有点狼藉。 李元庆却并未理会,恭敬对袁督师的坟冢拱了拱手:“袁督。这事情,你也不要怪我。你总是一个人,太孤单啊。这些野猫野狗,虽是畜生,但勉强也是个伴儿。你也不要太着急,一月之内,我李元庆必将答应你的事情办妥。” 下山之后,李元庆并未骑马,而是乘坐久保恭子这边的马车,前往京师城内。 陈忠知道李元庆有思虑,自也不会在这般时候打扰李元庆,而是策马护卫在马车身边。 温暖的马车里,久保恭子像是只小猫一样,乖巧温柔的帮李元庆按着头,李元庆的思绪,也飘散在天地之间。 也无怪乎当年陆游言:“死去元知万事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任尔王子公孙,帝王天子,到最后,不过还是一捧尘土,尘归尘,土归土。 但区别就在于,有的人坚挺到了最后,他的血脉还在继续有效的运转,身后名与利,意志得到传承,流传千秋。 但有的人,却没有坚持到最后,中途弃权了,那便只能任由他人评论摆布了。 已经到这般程度,对也好,错也好,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他李元庆的存在,便可使袁督师的家人子嗣,不用再像历史上那般悲惨。 返回京师,已经是晌午。 满桂、张攀、候世禄他们,已经在京师城内找好了客栈,不过,却都是在城边上,也并不是所有亲兵都能进城来住,而是轮流,让大家伙儿都能看看京师的风光。 李元庆回到三福客栈,令人在不远处的三晋酒楼,包了两层楼,几十桌大席,宴请一众将官和弟兄们。 李元庆他们这些主将这边,则是直接连开两席,晌午一顿,晚上接着再一顿。 主要晚上这顿要邀请孙承宗过来,中午这顿便是以吃菜、吃饱喝足为主。 可惜的是,孙承宗本来已经答应过来,到饭点时,却突然被招入宫内面圣,这场酒自然是喝不成了。 而李元庆虽是没刻意放出消息来,但王承恩、田宏遇、周奎、驸马爷,甚至包括曹化淳等等一众京内的王公贵胄,已经将李元庆的晚上时间,排到了十几日之后。 这简直让满桂一众将官们咋舌啊。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他们这帮泥腿子,那才是真正的泥腿子啊,想跟王承恩这些人喝杯酒,那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 但此时李元庆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情都没做,这帮人却是眼巴巴、主动的送上门来,还是要请李元庆喝酒…… 不过,孙承宗虽是没来,但晚上的酒宴却是相当尽兴,诸人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痛快异常。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喝多少酒。 到了此时他这个程度,谁又敢灌他的酒? 李元庆也是分外注意保护身体,只有活得久,才能看的远那。 三福客栈究竟还是小了点,陈忠并没有在三福客栈下榻,而是包了三福客栈对面的一个客栈,离李元庆进点,他心里也踏实。 酒宴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却怎的也睡不着了。 久保恭子虽是很想伺候李元庆,但她此时正值怀孕的关键期,她可不想因为一时之欢,让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出现什么意外。 只能看、只能把玩,却无法深入交流,李元庆也有些兴致寥寥,久保恭子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有些兴奋的道:“爷,您,您可以去毛府啊。毛府那边,现在已经皆在咱们掌控之中。事情基本也已经查明了。有一个丫鬟和两个婆子,与外面的地痞勾结,想对毛府落井下石,敲诈一笔钱财。”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看着久保恭子的眼睛道:“此时怎的去毛府?” 他心中虽已经意动,但又怎会亲口说出来? 这也是上位者最大的好处,弹指间,鼎定乾坤,完全不用把自己推到一线上。 久保恭子忙笑道:“爷。芍药和小雨她们,现在可都在毛府呢。熟门熟路。” “………” 李元庆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久保恭子又低声凑到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半晌,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必须用暗卫,机密再机密!” “是。爷,您放心吧,奴婢马上安排。” 看着久保恭子急着穿衣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生得意不尽欢,老天爷怕是都要看不过去啊。 ………… 毛府距离三福客栈并不远,四五里路程而已。 此时,因为战后的原因,京师一直实行宵禁,不过,这事情,又怎的能难得住久保恭子? 两人绕过三福客栈,从雾雨阁正门这边,上了一边不起眼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即便是宵禁,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大栅栏这边找不自在? 万一碰上个王公勋贵,掉的可就不是饭碗,而是脑袋了。 李元庆和久保恭子赶到毛府后门时,正好是子时中刻,这时,因为李元庆也有些兴奋,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爷,这边都是咱们的人。您稍待片刻。奴婢去开门。” 说完,久保恭子低低敲了几下门,学了几声小猫叫。 很快,后门的小门被打开,两个值守龟奴,恭敬对久保恭子行礼。 此时,李元庆早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这两个龟奴都是雾雨阁出身,虽然李元庆蒙着脸,但只看身形,他们便已经认出了李元庆。 他们刚要下跪磕头行礼,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今晚,吾有机密要事。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呃?是。” 雾雨阁规矩森严,两个龟奴哪敢怠慢?忙恭敬低头称是。 李元庆和久保恭子又通过了两道龟奴防卫,来到后院,久保恭子轻车熟路的带着李元庆绕到了沈氏的宅子之后,翻过院墙,攀到了里间,低声道:“爷,二夫人院子里没有守卫。奴婢这里有药。您可直接……”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低声道:“你陪着爷。” “嗳?”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片刻,忙又羞又喜道:“是。” 此时,人睡的普遍比较早,因为晚间着实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已经是深夜了,沈氏的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花丛草丛里,偶尔有几只感受到了春~意的小虫偶尔鸣叫。 久保恭子一边沿着屋子后的排水道走着,一边小心为李元庆介绍着沈氏这院子的构架和布局防卫。 毛府虽也算是深宅大户了,但说实话,与真正气派有底蕴的大户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沈氏这院子虽也算是主院儿了,但其实并不大,也就一亩多点。 很快,李元庆和久保恭子这两个‘夜行人’,便已经准确的来到了沈氏的屋子背后的窗檐前。 久保恭子虽是伪忍者出身,但毕竟幼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所谓的‘忍者之道’,了解的也很通透。 加之在京师这数年、得到李元庆丰厚资源的磨练,她的手段,早已经今非昔比。 片刻间,久保恭子已经用一个小物件,打开了沈氏的窗檐,小声道:“爷,您小心些。这窗檐有些高。” 李元庆一笑:“爷还没你想的这么弱。我先进去,抱你进来。” “嗯。”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窗檐差不多到李元庆的胸口,如果是便装,便是李元庆的身手,也要费上些力气,因为此时的衣服并不是很实用。 但此时李元庆和久保恭子都是穿的改良过的夜行衣,就跟后世的贴身运动服差不多,非常轻便。 片刻,李元庆已经翻到了屋子里面,只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响动。 李元庆忙俯低了身子,等了两三分钟,确认不远处的主床铺没有动向,这才对外面的久保恭子打了个暗号,伸手把她拉上窗檐、直接抱进来。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雕花香木的床铺前,久保恭子小心拉开了帘子,可不是沈氏正侧着身,盖着一床绣着绿色鸳鸯的米色棉被,睡的正酣。 只不过,她俏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太开心,还隐隐有些许泪痕。 久保恭子取出一个小药丸,用力嚼了几下,直接捏住了沈氏的小嘴,嘴对嘴塞进了沈氏小嘴里面,低声对李元庆道:“爷,这个药丸,可以保证她睡到明日中午。明早您若过来,奴婢可用解药提前将她唤醒。奴婢来帮您。” 说着,久保恭子已经开始帮沈氏宽衣解带…… 片刻,李元庆有些梦寐以求的雪白肌肤,已经显露在面前…… 李元庆其实非常犹豫……这事情,实在是…… 但久保恭子忙完了沈氏那边,又迅速来到李元庆这边,帮李元庆做准备活动…… 不多时,李元庆的意志已经飘摇,片刻,他眼神骤然一抹冷厉,用力爬上了床…… ………… 一夜虚无缥缈,简直如梦似幻…… 直到早上五点多,天都快要亮了,李元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毛府。 有久保恭子帮李元庆善后,李元庆也不害怕沈氏会发现什么。 也幸得是沈氏已经跟女儿丫丫分床睡,卧室里也没留侍女,要不然,事情就算能得成,却也必定要麻烦不少。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的腿脚竟有些发虚,刚才着实有些用力过猛…… 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用力在久保恭子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恭子,辛苦了。你的好,爷铭记在心。” 久保恭子大喜,小猫般靠在李元庆的怀里,“能为爷分忧,是婢子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一笑:“咱们好好休息会儿。辰时末,去毛府。” 搂着怀中久保恭子娇小却丰满的娇躯,佳人已经甜甜谁去,但李元庆却是久不能眠,心里仿似被打开了一扇天窗。 今夜之事,怕是可以复制啊。 那~,田贵妃那边…… 甚至是周皇后…… ………… 正文 第1280章 波澜再起!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回忆并不一定都是美好,未来也并非皆是坦途。 但~~,去做,去改变,去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去将生米煮成熟饭,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承担不少风险呢,至少,这事情已经走在路上,而不是只能在心中‘痴心妄想’。 次日辰时末,快接近九点,李元庆准时来到了毛府拜会。 此时,毛府的内鬼虽是已经查清,外面的目标也已经确定,但京师这地方就是这模样,枝节横生错杂,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个领头的混子头目,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一个宠妾的弟弟。 骆养性这人……这人有点奇葩。 纵观国朝二百余载,自有锦衣卫之始,怕是没有那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当家大哥,能跟骆养性这般窝囊了。 简直毫无存在感一般。 不过,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锦衣卫到此时,仿似陷入隐匿,没什么存在感,原因其实有诸多方面。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天子对其不够信任。 但饶是这般,锦衣卫二百年的凶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便是李元庆,也不好在此时、公然不给骆养性面子,拿他的门人开刀。 所以,毛府此事,暂时还只能是搁置,等李元庆将关系捋顺了,再徐徐图之。 张氏自从毛府出事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哪怕李元庆已经为她寻遍了京师名医,但效果依然不是很理想。 所有的名医都是一个结论,“心病还须心药医。” 与沈氏不同,李元庆跟张氏可没有太多交情,这事情,便是李元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先用各种名贵的养药帮张氏维持着了。 李元庆在客堂里等了片刻,二夫人沈氏便袅袅迎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雅的淡绿色长裙,头上别了一朵小白花,虽不施粉黛,但或许是有了昨夜李元庆辛勤的‘滋润养护’,沈氏今天的气色、皮肤,比李元庆的印象中要好了不少。 原本已经有些像妇人的沉淀,但此时,她的肌肤神态,简直仿若少女一般柔美。 “元庆见过二夫人。” 李元庆赶忙起身来对沈氏行礼。 昨夜时,李元庆虽与沈氏早已经‘亲密无间’,灵魂都已经交融,但毕竟是一方被蒙蔽在鼓里,李元庆此时可绝不敢怠慢半分,露出了马脚。 “李帅请坐。奴家还未恭喜李帅在平谷获得大捷哩。芍药,给李帅上好茶。” “是。” 旁边芍药去给李元庆沏茶,沈氏袅袅的坐在了李元庆旁边的椅子上,俏脸却微微有些泛红,有些不太敢看李元庆。 沈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昨夜,她好像做了个一个漫无边际的长梦…… 更令沈氏惊恐的是,出现在梦里的,竟然是李元庆…… 嗅着沈氏身上已经非常熟悉的香气,看她陷入了幽幽的沉默,李元庆忙笑道:“有劳夫人挂念了。幸得天子仁德、祖宗庇佑,阁老英明神武,元庆这才侥幸取得了微末胜利。实在不足挂齿。” 说着,李元庆偷偷打量着沈氏仿若芭比娃娃般精致的侧脸。 这时,芍药已经分别为两人端来了香茗。 沈氏淡淡抹了抹茶盏,笑了笑道:“天佑我大明啊。若是老爷在世,想必也会欣慰的。” 沈氏说完,又陷入了幽幽沉默。 李元庆此时也明了,这般状态,这般环境,两人肯定是没有啥子共同语言的。 片刻,李元庆忙转换了思路,笑道:“二夫人,毛府之事,元庆有愧啊。不过,元庆会尽最大所能,争取将这事情尽快解决……” 李元庆也不再隐瞒,将久保恭子这边掌控的详细情报,仔细对沈氏叙说一遍。 沈氏闻言,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她知道,李元庆对她的垂涎,早已经非一时一日,但李元庆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如果这件事情能处理,李元庆必定早已经处理,很难用这种骚腥事儿来压迫她。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对李元庆的声名可不是太有利。 但此时,连威势如此冲天的李元庆都处理不了,只能暂时搁置,由此也可知,这其中的阻力~,究竟是有多大了。 “感谢李帅一直以来的照料。妾身和毛府上下,感激不尽。” 沈氏起身来,深深对李元庆一礼。 “夫人您,您真是太客气了……” 李元庆想伸手扶沈氏,却恍然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有些尴尬的看着。 待沈氏行完礼,李元庆忙又转移话题道:“二夫人,大夫人这边此时是否方面?若是可以,元庆想去看望下大夫人和承斗。” 沈氏点了点头,“李帅稍待,妾身去内院看一下。” “二夫人请便。” 看着沈氏袅袅离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一码事是一码事啊。 即便……但这层窗户纸,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捅破的。 不多时,毛承斗快步来到了客堂,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承斗见过大兄,给大兄磕头了!” 张氏出身很卑微,并没有什么大见识,但她却是认准了一条,便是让毛承斗‘标’上李元庆。 毕竟,有毛文龙当年的遗留,李元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给毛承斗一个前程。 毛承斗虽然年幼,但他也不傻,尤其是此时的李元庆,简直要如日中天,他自是也对李元庆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渴望。 而毛承斗尊称李元庆为‘大兄’,那~~~,李元庆掌控整个东江集团的合法性,也有了最坚实的基石。 “承斗,好孩子。几日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快快请起!” 说着,李元庆亲自起身来,将毛承斗扶起来,用力摸了摸他的头。 毛承斗看李元庆态度这般柔和,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心中也极为兴奋,忙小心起身来,侍立李元庆身边,兴奋道:“大兄,您在平谷城的胜利,小弟已经听说了。真是振奋人心那。大兄,何时,何时小弟才能跟大兄您身边,上战场杀鞑子?” “呵呵。”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雄心壮志倒是不小嘛。不过,你功课做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大兄先考考你?” 毛文龙去时,毛承斗还小,毛文龙也没有来得及给他的儿子留下什么规划。 不过,李元庆也是一个父亲,他其实有些明白毛文龙这种‘冷处理’的深意。 辽地苦寒那。 毛文龙自己已经在辽地吃了一辈子的风霜,又怎肯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重复他的老路? 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很多后续,毛文龙也没有了规划的余地…… 毛承斗对李元庆的问话却是愈发兴奋,忙恭敬道:“大兄,四书五经小弟还有许多不甚精通,但《孙子兵法》,小弟却可倒背如流。恳请大兄考验。” 李元庆哈哈大笑:“孙子兵法?不错嘛,承斗。不过,大兄此时不想考你这个,你这些时日,有没有伺候好你母亲?” “呃……” 毛承斗登时有些尴尬。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儒家一直讲的是‘仁义’。 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自儒家定鼎之后,整个华夏的正统王朝,无一不是‘以孝’治天下。 如果一个人的孝心出了问题,哪怕他再有才华,却也绝不可能被主流社会所容。 尤其是文人。 片刻,毛承斗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低声道:“大兄,吾,吾知错了。吾这些时日,一直顽皮,没有照顾好母亲。” 李元庆笑着摸了摸毛承斗的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好嘛。承斗,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毛府的男人,你就要撑起毛府这片天。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府中事务,你都不能处理妥当?又如何能跟随大兄领兵出征,杀伐鞑子?” “是。大兄教诲,承斗铭记于心。” 毛承斗赶忙恭敬的对李元庆磕头。 一旁不远,沈氏看着李元庆英挺的脸孔,若有所思。 毛承斗虽不是张氏所出,但却是一直被张氏养大,情若母子,但也正是因为张氏对毛承斗太过娇惯,使得毛承斗在府内的性子非常乖张,此时张氏生病,毛承斗莫说是伺候张氏了,还总要调皮惹事儿,经常逃课,这让张氏本来就不是太好的身体,又怎能好得起来? 关键是毛承斗是张氏的宝贝疙瘩,除了张氏本人,谁又敢再去管束毛承斗? 层层叠加,更使得毛承斗乖张暴虐,颇有些无法无天了。 但此时,李元庆三言两语之间,却是已经将毛承斗安抚下来,这…… “呵呵。承斗。说好了。等三两日过后,大兄再来检查你的作业。若是做不好,大兄可不会跟你客气,必将你拖到军营中,好好打你的板子。” 毛承斗又惊又喜,忙道:“大兄,您放心。小弟必将好好照顾母亲,也好好读书。” “呵呵。起来吧。走,带我去看望你母亲。” “是。” 但一众人刚要去后院看望张氏,这边,杨磊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低耳语几句。 李元庆面色一变,片刻,笑着对沈氏道:“二夫人,承斗,今日行程怕是要拖后了。我这边出了些事情。二夫人,您且好好保重身体。承斗,大兄跟你说的话,都记得了么?” 毛承斗没想到李元庆这时就要离去,他还想恳求李元庆带他去军营里转转呢,只得道:“大兄,承斗记得了。” 沈氏也道:“李帅,您公务繁忙,还是以国事为重。” 李元庆恭敬对沈氏一拱手,“二夫人,既是如此,那等明后日,元庆再过来看望大夫人。” 沈氏和毛承斗一直将李元庆送到了大门外,看到李元庆的马车远去,这才准备回府。 毛承斗却忙恭敬对沈氏一礼:“二娘,这些时日,您辛劳了。” “嗯……” 沈氏不由一愣。 自从她进了毛府,毛承斗从未跟她说过一句话,这…… 片刻,沈氏的俏脸上忙露出了春天般的笑意,“承斗,好孩子。走,咱们回府吧。你要好好照顾大娘……” ………… 快速行驶的马车里,李元庆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遮掩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孙承宗刚刚传过来消息,给李元庆册封伯爵之事,本来已经就要尘埃落定,但就在这快要出炉、传出准确消息的时候,却是再起了波澜。 今日有人搬出了祖宗礼法,十几人在养心殿外跪恩,要求天子收回成命,再议李元庆的封赏。 ………… 正文 第1281章 一面之词! ~~~~~~ “元庆,此事,此事是老夫对不住你啊。哎……不过,元庆你放心,此事,老夫必定会竭尽全力……” 小巷子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内,李元庆与孙承宗相对而坐,老孙的老脸上,满是愁容,仿似一下子都苍老了三四岁。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端起酒杯,对孙承宗示意一下,品了半口酒道:“阁老,此事,其实也不着急。距离封赏还早的嘛。元庆相信,天子一定会给元庆一个公道的功赏。” 孙承宗一愣,片刻,老眼不由一亮,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用力干掉了一杯酒道:“元庆,吃过饭,老夫便再进宫,去天子面前好好为你争上这一争!” ………… 与老孙坐了也就二十分钟,老孙便急急去了宫门外,准备求见天子。 李元庆却依然留在了小酒馆内,慢慢品着酒。 空穴必不来风啊。 事情没有因由,又怎的可能生的出波澜? 不过,李元庆担忧的却并不是这些出来挑事儿的言官们,他们其实是一群最卑微的可怜虫。 李元庆更在意的,是崇祯皇帝的态度。 甚至……这事情,是不是崇祯皇帝亲自搞出来? 若是崇祯皇帝亲自搞出来,那这事情,可就精彩了啊…… 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若是太过主动,反倒是落入了下成…… 喝完最后一杯酒,李元庆忽然一笑,大步起身来,走向外面。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备战’今晚王承恩为他准备的接风宴。 ………… 华灯初上。 安逸了一天的京师城,仿似恢复了一些神采,大栅栏街区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慢慢开始热闹起来。 后世,有人说,红灯~区代表一个城市的繁荣状态,这句话虽说有些绝对,但却至少有七八成。 饱暖思淫~欲。 人只有在饱暖之后,才会考虑更多更深层次的享乐。 大栅栏街区的兴盛,也就意味着,京师城的人们,已经渐渐开始走出鞑子兵临城下的阴影。 王承恩定的这酒楼,位于大栅栏街区的东段,属于远离青楼客栈的边角。 毕竟,以王承恩的身份,也不可能跟李元庆去窑子里喝酒。 这酒楼不是很显眼,但格调很不错,外面车马也不少,李元庆一行人来到门口,便直接被小太监引领着上了楼上雅间。 “王公,多日不见,风采更盛往昔啊。元庆见过王公,也沾王公一点仙风儿。” 刚进门,李元庆便准确的找到了正在慢斯条理品茶的王承恩,深深对王承恩一礼。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比以往可是要更溜了啊。杂家都快被忽悠晕了。” 两人亲热的拥抱一下。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元庆不过在说事实。您看,现在说实话也难啊。” 王承恩哈哈大笑道:“元庆,你小子,少给杂家灌迷魂汤,来,坐。平谷一役,打的漂亮啊!” “嘿嘿。这可都要靠王公提携拂照,元庆可不敢居功。”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有小太监为两人斟满酒杯,又恭敬的退到远处。 王承恩笑道:“元庆,平谷战事,杂家都已经了解详细。也幸得是你啊!以稳妥为主。否则,杂家真是不敢想象其中后果啊。” 王承恩说着,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示意一下,深深饮下一口。 李元庆也喝了一口酒,却笑道:“王公,事情虽是如此,但元庆现在可是很尴尬啊。王公,有人非要盯着元庆不放那。” 王承恩不由用力将酒杯拍在桌上,满面怒容道:“有些人,就是巴不得事情安生那。事前,一个个装孙子,学乌龟。事后,却一个个都是诸葛亮,就没有比他们更明白的!元庆,你放心,此事,杂家必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多谢王公恩宠拂照。” 李元庆忙起身来、深深对王承恩一礼,“有王公您的话,元庆心里暖和,也踏实了啊。” 王承恩笑着摆了摆手,小太监又为两人斟满酒杯。 “元庆,此事,杂家却也有个疑惑。平谷时,我大明近十万精锐主力,当真,当真不能与鞑子力敌?” 王承恩这话虽是说的有些缥缈,但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其核心深意? 八成啊! 这也是崇祯皇帝的疑惑。 思虑片刻,李元庆笑道:“王公,明人不说暗话。当时战报,王公您想必也清楚。当然,也可能是元庆见识短浅了,但当时的情况,元庆以为,我大明精锐若要与鞑子力敌,恐只在五五之数。尤其是我关宁主力,是在后续赶至,京师鏖战已经疲惫,我大明恐还要再减上半分。所以,元庆斗胆,力荐阁老,绝不可贸然,而是温水煮青蛙,徐徐而图之。” 李元庆说完,谦卑的低下了头。 “五五之数……” 王承恩喃喃念着这几个字,沉吟良久,忽然笑道:“元庆,你也别多心。此事,只是杂家的好奇,可不代表其他人。只是……” 王承恩顿了一下,“元庆,若是这般,我大明,要平定东奴祸患,又需要多久?”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明了,王承恩今日,就是崇祯皇帝的传声筒。 只是~~~,因为某些无法言喻的东西,崇祯皇帝不能直接召见他而已。 既如此,李元庆自是也不会再跟王承恩聊什么交情、情分,片刻,恭敬拱手道:“王公,此事,元庆很难回答啊。或许,一千个人眼中,对此事便有一千种方略。依照元庆思量,若要彻底灭除东奴祸患,关键是要瓦解东奴王庭核心。若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便我大明可取得一时胜利,但之后,怕很快便会死灰复燃。” “但东奴善骑战,游走漂移不定。此时又占据辽中坚城。我大明想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怕是艰难啊。元庆还是当初的思量,可以海州为主,逐步朝前推进,通过守城战,战略骚扰、瓦解东奴核心战力。” 李元庆说的语速很慢,确保王承恩能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王承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事实上,崇祯皇帝告知他这些今晚晚宴‘要素’的时候,王承恩心里是有几分抗拒的。 毕竟,袁蛮子的先例就摆在眼前。 五年平辽。 可现在还没三年,便已经两次被鞑子打到了京师城下,他袁蛮子更是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天子有要求,他这做奴婢的,还能怎么办呢? 半晌,王承恩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元庆,此事……艰难那。你对海州攻略,有没有详细的计划?” ………… 一个半时辰之后,大概深夜十点半左右,养心殿内。 崇祯皇帝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王承恩,“大伴,他真是这么说的?” 王承恩重重点了点头,“皇上,奴婢可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些话,奴婢一个字都未曾说错。” “………” 崇祯皇帝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王承恩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当然了解天子的苦衷,朝廷没银子啊。辽东战事拖一天,天子便要勒紧一天裤腰带。 尤其是陕西的那帮泥腿子,从年初就开始闹得欢,天子此时可不好受啊…… 这时,崇祯皇帝却低低喃喃般低声道:“大伴,此事,是朕太急了么?” 王承恩忙恭敬跪倒在地上,重重对崇祯皇帝磕了几个响头,“皇上,平谷之役,李元庆纵使有过,却是瑕不掩瑜啊。正如李元庆那句话,此事,当温水煮青蛙为上,绝不可操之过急啊!” “你------!” 崇祯皇帝登时大怒,手指就要指到王承恩的脸上,对王承恩怒目而视。 王承恩只是拼命磕头,绝不敢再言半字。 眼见王承恩的额头都已经发青肿了,崇祯皇帝有些说不出疲倦的一摆手,“大伴,你先起来说话!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朕会让李元庆比下去吗?” “谢皇上。” 王承恩的老泪都流出来,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 “你……” 崇祯皇帝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 这世上,他谁都不信任。 若是还有一个人,能值得他信任,那就只有眼前的这老太监了。 片刻,崇祯皇帝亲自为王承恩搬来一个小圆墩,又亲自扶着王承恩坐下,拿起一块御用的明黄色手绢,亲手为王晨恩擦了擦额头,低声道:“大伴,你是朕的亲人,朕岂会不相信你?可你,你这样,这不是逼朕吗?这根那些大臣们,又有什么分别?” 王承恩老泪忍不住的翻涌出来,想要跪下,崇祯皇帝却是摁着他,不让他跪下。 “皇上,皇上啊。此事,此事奴婢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您。但奴婢却是知道,这事情,只有当面面对面说开了,才好化解其中纷杂啊……” “哎……” 崇祯皇帝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深深叹息一声,“大伴,朕知道了。朕会尽快召见李元庆的!” ………… 打发掉王承恩,崇祯皇帝大步来到了殿外透口气。 他当然明白王承恩的初衷。 王承恩是害怕他再与李元庆把关系闹得太僵、不可收拾了。 事实上,崇祯皇帝在潜意识里,其实明白王承恩说的是正确的。 李元庆就算身上毛刺儿很多,但却是朝廷的栋梁,是大明的肱骨之臣。 但崇祯皇帝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平谷城这么多机会,李元庆为什么要放弃!他怎么就敢放弃? 他还将他这天子放在眼里嘛? 尤其是孙承宗,竟然默许了李元庆这般胆大妄为,还妄图许以伯爵?他们将他这天子至于何处? 他此时非常想招李元庆入宫,当面好好问个明白! 但思虑半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夜,王承恩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不能只听信某一方面的一面之词,必须要仔细静下心来,再好好衡量几遍那…… ………… 正文 第1282章 成事、败事! ~~~~~~ 晚上,李元庆并没有再去毛府‘采花’,而是让久保恭子服侍着洗了个澡,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凤儿、颜夕、林凌她们,要明日才能赶到京师,李元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顺便也好好理一理思绪。 还是那句老话,‘空穴不来风’。 本来好好的事情、几乎已经要板上钉钉了,却突然间生出了这般波折,天子竟然要反悔了,这怎的可能? 崇祯皇帝的性子虽是阴柔,有些不着边际,但这种事情,他也绝不敢乱放炮的。 尤其是他又非常注重他的羽毛。 那-----,事情便只有一个结果。 某个环节,出岔子了! 尤其是结合今晚王承恩的话……很可能是某个环节,出现了‘不一样’的战报。 此时,李元庆虽是还没有来得及跟陈忠他们交流,但~,李元庆非常明了,陈忠,包括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人,跟他李元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元庆的腾飞,对他们只有利、而很少有弊,他们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满桂这边也没有因由。因为李元庆与他在正面上的利益冲突并不多,甚至是没有。 除非是满桂的脑子秀逗了,否则,又怎敢在这种事情乱放炮? 那~~,这事情便已经明了了。 另一方面的详细战报,出现了问题。 身边佳人已经沉沉睡去,李元庆把玩着久保恭子深深厚实的青丝,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有些人,注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跟亲兵们一起操练,活动手脚。 这些时日,不是在赶路就是在鏖战,他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规律起来了。 不到辰时,李元庆已经跑了二十几里地,又做了会儿准备活动和力量训练,只感觉神清气爽。 久保恭子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参汤和丰盛的牛肉、羊肉,两人一起舒畅的饱餐一顿,李元庆正准备去找陈忠他们聚聚,门外却有亲兵过来禀报:“田宏遇、田国爷过来了。” 李元庆也没想到,依照田宏遇这厮的尿性,竟然在这种情势还不明朗的时候,就过来拜访他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对身边的久保恭子低声道:“查一查,昨夜天子是哪里过夜。尽快禀报与我。” “是。” 久保恭子忙帮李元庆收拾好衣衫,小心退去。 “哎呀。国爷,我可是听着,今早儿这喜鹊一直叫个欢呢。原来这是有贵客盈门了那。” 李元庆热情的亲自到门外,迎接田宏遇的马车。 田宏遇顿感颜面生光,哈哈大笑的上前来,热情的与李元庆拥抱一下,“元庆,平谷之役,干的漂亮啊。早上,老哥哥我在街边吃了碗豆脑,小贩们都在议论兄弟的大名啊。老哥哥我可是都羡慕了哟。”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哥哥,这是您没去啊。您若去了,那还有小弟献丑的份儿?老哥哥,请。” 两人寒暄几句,来到了房间内,亲兵奉上了热茶,两人又分别点上了一颗雪茄,吞云吐雾。 待亲兵关死了房门,田宏遇故作神秘道:“元庆,今日,老哥哥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是因为老哥哥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品了一口雪茄,笑道:“老哥哥的消息,那必定是金贵的消息。元庆愿闻其详。” 有了之前在明月楼的经历,田宏遇也不敢在李元庆这边卖弄太多刺儿,忙道:“元庆,我听说,有人说你在平谷之役,殆战,浪费了不少好机会。” 田宏遇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想看看李元庆究竟是什么反应? 但让田宏遇有些失望的是,李元庆仿似是老僧入定一般,半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眼睛里,沉稳如水。 半晌,李元庆道:“不知~~,老哥哥可知,这风声,是哪方面放出来?” 田宏遇这时也明白,李元庆必定是胸有成竹啊。 不过,这也难怪,平谷之役,收获依然是颇丰,李元庆又有孙承宗的庇护,加之这么多将领到京,谁想朝李元庆身上波脏水,可绝不是那么容易啊。 田宏遇也不隐瞒,低声道:“元庆,据说,据说是关宁方面的消息。当然,这事儿哥哥也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个准信儿。”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老哥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哥哥的情谊,元庆铭记于心!今儿中午,咱们老哥俩一定要好好整几杯。” 田宏遇等的就是李元庆这句话,哈哈大笑道:“元庆,老哥哥我也正有此意!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田宏遇还文绉绉的绉了一句名言。 两人这边说笑着,这边,亲兵却又传过来消息,‘孙承宗过来了。’ 田宏遇一时有些尴尬,有些左右不是。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老哥哥,此时稍有波折,咱们老哥俩儿这顿酒怕是要拖后了。这样,晚上,老哥哥若有余闲,不管多晚,元庆必定去府中拜访。” 田宏遇也明白此时李元庆必定多事,他在这里等着也不是稳妥之计,但李元庆这句话,却是给足了他面子,不由低声嘿嘿笑道:“元庆,那正好。老哥哥我现在便去,筹谋好酒好菜!” “哈哈!那今晚元庆可是要去吃大户了!” ………… 打发了田宏遇,李元庆将孙承宗迎进了另一边的客堂。 老孙精神头有些不好,眼眶发黑,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明显是没睡好。 “阁老,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您才是咱们辽地的主心骨啊。” 李元庆亲手扶着孙承宗坐在软塌上。 孙承宗有些说不出疲惫的笑了笑,“元庆,此事,怪老夫啊。可老夫真是想不明白,天子怎么在这般时候反悔了呢?哎。这帮言官那,有时候真是气死人!”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笑道:“阁老。这毕竟是开先河之事。咱们也不能着急嘛。再者说,一个虚名而已,不过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也无碍。那咱们就等拿下海州之后还求封赏嘛。” 孙承宗却摇头道:“元庆,事情是不错,但话却不能这么说。这些年,你的功绩,封伯早已经在情理之中。此事,能争取,咱们还是必定要争取啊。” ………… 孙承宗来李元庆这边,更像是发泄情绪,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是安他李元庆的心。 只不过,此时的孙承宗虽是有阁老之名,但实际上,他却并不参与内阁事务,其实已经有些像是‘替补’,已经被边缘化。 李元庆陪了孙承宗一上午,吃完了午饭,孙承宗又去进宫面圣,继续纠缠李元庆封伯之事。 但李元庆此时却已经沉下心来。 老孙的确是老了啊。 哪怕老孙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毕竟七十的人了,此时又不像是后世那般发达的医疗条件,老孙的脑子不如年轻时好使,也是正常。 若是以此来难为这个古稀老人,那他李元庆可就是真的落入了下成。 话又说回来。 李元庆连皇太极这种千年不遇的异族枭雄都不虚,还会怕了内里的几只爬虫? 下午,李元庆召集了陈忠、满桂、张攀诸人,去三福客栈不远的一间大酒楼,开了一桌大席。 虽是知道陈忠诸将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卖他李元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元庆相信陈忠,也相信满桂,陈~良策也还算不错,但张攀和徐敷奏,李元庆却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试探一下,总不会有错。 “我艹他娘的!是哪个狗杂碎这么缺德啊!这他娘的不是满嘴喷粪么!事后倒都成了诸葛亮!鞑子兵临城下时,他们狗日的怎么不出来呢!” 陈忠一听这消息,登时就要跳起来! 他可是寻思着,已经进京好几天了,皇上再忙也差不多该忙完了,怎么就是没有召见他们入宫呢。 想不到,竟然出了这等猫腻。 满桂也是满脸怒容,“元庆,你也别太生气。这些人,就是这个狗模样!打仗不是个,抢攻、出幺蛾子,却是一个个比一个拿手!元庆你放心!这事情,咱们弟兄必定站在你这边,一定要将里面的事情查个清楚!” 张攀、陈~良策、徐敷奏几人,也纷纷表态,义正言辞。 李元庆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数。 人应该不在这里面。 如果连他李元庆也看走了眼,那这人,隐藏的可就太深了。 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不顾兄弟情谊,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了! “呵呵。事情虽有波折,却并非无法收拾。咱们还是要相信皇上嘛。皇上英明神武,必定会给咱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 陪陈忠诸将吃完了这顿午宴,已经到了傍晚。 今夜本就是田宏遇邀宴,李元庆也不着急现在便去,节奏可以稍稍缓缓了。 对李元庆而言,这种宴席,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比行军打仗还要疲累,劳神又费力。 陈忠本想跟李元庆单独聊聊,李元庆却以眼色示意他不要着急,等晚上有机会再说。 此时这般状态,人心本就惶惶,若万一有人会错了意,怕还要再横生波折。 但李元庆刚刚休息了没多会儿,宫里却传来消息,‘天子要召见他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崇祯皇帝还不是太糊涂嘛。 ………… 正文 第1283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求订阅。小船多谢。 有想跟小船吹牛逼、打鸡血的兄弟姐妹,可加小船微信号l8954126,一起加油。 ~~~~~~ “臣~~,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暖阁的淡淡垂暮纱帘之后。 看着十几步外一身大红官袍、恭谨内敛、却又飒爽英姿的年轻将领,崇祯皇帝的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当李元庆进到暖阁来之后,他握着明黄色椅首龙头的左手,因为用力有些过猛,他大手的几处关节都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 此时,崇祯皇帝也有些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其实非常不想见李元庆。 因为在他的下意识里,感觉……感觉现在便见,李元庆,很可能会助长李元庆的‘嚣张气焰’。 就好像……没了他李元庆,巍峨堂皇的大明王朝,就运转不了了?就要因此而陷入崩塌? 但心中最后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不见李元庆! 他不能只凭借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去否定李元庆这功大于国的巨大战功,否定李元庆这朝廷栋梁的功勋身份。 他是明君,他可不是昏君啊。 他又怎么能不给李元庆说话的机会呢? 更何况,关宁呈上来的这份战报,并不是毫无纰漏的规整,至少,关宁几个将领,他们本身的立场便并不够端正。 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坨屎都擦不干净,反倒来突出李元庆这很可能并算不得过失的小纠结~,于情于理,怕都难以服众啊... 思量之间,几分钟已过。 崇祯皇帝这时也反应过来,“咳咳”清了清嗓子,沉声笑道:“呵呵。李帅,朕~,朕刚才有些走神了。请起。小豆子,给李帅赐坐。” “是。” 小豆子赶忙小心帮李元庆搬来一个小圆墩。 “臣李元庆,谢主隆恩。” 李元庆又恭敬对崇祯皇帝一礼,这才站起身来,有条不紊的坐在了这小圆墩上。 但李元庆只坐了半个屁股,规整而又恭谨的看向了帘后。 崇祯皇帝一看李元庆这般规整,刚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思量片刻,这才笑道:“李帅,朕其实,其实前日、昨日便想见你。只是,诸多琐事杂务缠身,李帅,你不会怪罪朕吧?” 从崇祯皇帝十一二岁、还是个毛孩子时,李元庆便已经与他有了很深处的接触,又怎可能不了解、不明了他的性子? 忙笑道:“皇上,国事虽重,但您也要先保重龙体啊。臣这几日正在思量,去北面的深山里,为皇上打些生猛野味补补身子呢。” “嘶……” 崇祯皇帝不由一愣,呆了好几秒,这才回过神来。 李元庆刚才这话声音非常柔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磁性,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崇祯皇帝有了一种错觉,他又回到了小时候,跟在李元庆屁股后面,听李元庆讲述在辽地战事时候的场景。 片刻,崇祯皇帝忽然摇头失笑啊。 为何,为何他总是一直对李元庆带有偏见呢? 无怪乎是李元庆太过优秀,在一段时间内,他感觉他能追上李元庆的步伐,并成功超越李元庆,但时至此时,他忽然发现,他根本就超越不了李元庆,甚至已经很难再跟上李元庆的脚步。 但他却是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就算李元庆再强,却始终是他的臣子,是大明王朝的柱梁! 仅凭李元庆这句话,给李元庆一个伯爵,那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依照李元庆的功绩,怕是几年之前,他就足够封伯了啊…… “李帅,有劳李帅费心了啊。朕还好吧,呵呵,朕还年轻,感觉还撑得住。倒是李帅您,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只有有您在,朕心里才能踏实啊。” 崇祯皇帝的语气骤然柔和了下来,仿似一下子由遥远冰冷的北极寒冬,一下子来到了暖和热乎的晚春。 一旁,一直在这边伺候着的小豆子不由瞠目结舌啊。 皇上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今日在养心殿内伺候的所有人,哪怕是大些阁老大臣呢,别说说句话了,便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此时,爷一过来,竟然,竟然一句话之间,便已经扭转了整个乾坤,这…… 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到爷的这一成本事,还用得着每天都提心吊胆么…… 李元庆自是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崇祯皇帝的语气和心情变化,笑道:“皇上,此次京师之役,臣一时正好路程交错,误了时辰……是臣对不住皇上啊。” 崇祯皇帝此人…… 虽说在很多时候固执的可怕,但他可并不傻。 尤其是此时,崇祯皇帝还年轻,刚刚二十岁,还远不像是崇祯十年以后,他已经刚愎自用到无法形容的状态。 再加之他与李元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话说开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呢? 崇祯皇帝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笑道:“李帅,此事又怎能怪您?是咱们都没有想到啊,鞑子竟会在您进京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兵。李帅,您可否为朕详细解释下,此次平谷之役的战局?” 崇祯皇帝这语气,即恭谨又柔和,仿似小时候询问李元庆辽地战事那般。 李元庆心中却微微有些发涩,但片刻,他便调整过了状态,将平谷之役的战局,详细为崇祯皇帝分析起来。 对于崇祯皇帝的能力,李元庆是丝毫不会有半分怀疑的。 所以,对明金双方的实力对比,包括双方将领的个人秉性,以及当时李元庆所面临各种状态时的考量,都详细为崇祯皇帝叙述解释。 等李元庆说完,已经用了大半个时辰,口都干了。 崇祯皇帝也反应过来,忙令小豆子给李元庆沏了一杯香茗,让李元庆润润喉咙。 崇祯皇帝此时也走下了龙椅,出了垂帘,搬了个小圆墩,与李元庆坐在一起,面对面说话。 “李帅,依照您的意思,我大明,与鞑子决战的时机还不够成熟?”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品了一口茶水道:“皇上,倒不是战局不够成熟。而是,当时臣的思量,在我大明腹地,与鞑子决战,并不明智。因为鞑子尽是骑兵,而我军又无法完整的对其主力进行合围。若是战事顺利还好说,若是万一不顺,出现了偏差,那我军再想要对鞑子形成威慑,那可能难了啊。所以,臣斗胆,采取了保守之策,恳请皇上责罚。” 崇祯皇帝深深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这话虽然没有说透彻,但其中深意,却已经是透彻无比了,他又如何能不懂? 平谷之役,鞑子十余万大军主力,皇太极亲临,而明军这边,虽有地利之势,但加起来,尚不足十万人。 虽说还有不少勤王军在往京师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更要不提,鞑子皆是骑兵呢? 崇祯皇帝甚至在想,如果将他换在了平谷城主将的位置,怕是已经…… 崇祯皇帝简直不敢再想这个后果啊。 祖大寿、左辅他们到底是什么实力,京师城下时,他可是明明白白的看着呢…… “李帅,那,那我大明,在此时这般状态,到底该如何在与鞑子的对阵中,取得更多的主动权呢?” ………… 李元庆离开皇宫,已经过了子时,今晚,他与崇祯皇帝足足谈了两个多时辰。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直接能将人眼睛都吓的掉在地上。 哪怕是当今阁老首辅,什么时候又能与皇上聊上半个时辰了? 好像上一次,与皇上聊这么久的,也是李元庆…… 过了白玉桥,上了马车,杨磊忙恭敬道:“大帅,时候不已经不早。咱们是回去休息,还是去田府?”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色,“去田府吧。人不可言而无信!” “是!” 车队很快调转了方向,前往田府方向。 马车里,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将自己英挺的脸孔,遮掩在一片云山雾绕深处。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今夜,崇祯皇帝的态度虽然非常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甚至是恭谨异常,并亲口保证了李元庆的伯爵之位和利益,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崇祯皇帝恭谨的表面背后,他的内心深处,明显十分……十分的紧张。 开门虽是一片红,但让皇帝的心里感觉到紧张,甚至是压抑,这可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哪怕他李元庆真的已经对崇祯皇帝非常真诚,又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依托了呢。 可…… 也无怪乎,李太白当年言:“高处不胜寒!” 孤家寡人。 可就不是孤家寡人么? 不过~,有海州的大攻略撑着,崇祯皇帝就算不爽,却也不敢在此时对他李元庆不利。 只是,他李元庆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养肥了、已经学成的雄壮猎狗,只待冲过去、把老林子深处里的那只老虎咬死,其使命,那也就到头了啊…… 马车来到田府,田宏遇果真还未睡。 只是,这厮也没想到,这么晚了,李元庆居然还能过来,不由大喜,亲自来到府门外迎接李元庆。 田宏遇的消息比凡人可是要精通不少,李元庆刚出宫门外,他这边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两人寒暄几句,直接来到了客堂主厅内。 “元庆,你今日辛劳,却还要来到寒舍,老哥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啥也不说,咱们喝酒便是!” 两人接连喝了十几杯酒,田宏遇早已经准备好的山珍海味也陆续端了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这边都已经放开了些,田宏遇这时才讪讪笑道:“元庆,今夜入宫成果如何?你这伯爵之位,应该差不多了吧?” 李元庆本想搪塞过去,但片刻,却忽然一笑,道:“老哥哥,皇上对元庆如此信任,元庆真是有些受宠若惊那。无他,唯有以此身躯,忠心报效君恩矣!” 田宏遇虽然台面上玩不利索,也不够溜,但他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 登时便明了,大明当今武臣中的第一个伯爵,就要诞生了啊。 而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 此人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哈哈哈!元庆,为了庆祝你的锦绣前程,也为了咱们的生意发达,来,咱们再喝一杯!” ………… 正文 第1284章 老虎和蚂蚁!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事情没有切实落地之前,就像是‘治水’,很多人只知去堵,却并不知去‘疏’。 当然,堵有堵的好处,疏也有疏的好处。 相形而言,包括华夏传统的潜意识里,前者始终要比后者更为稳妥。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采取了后者的方略。 他李元庆封伯之事,虽说有些出跳,有些过于耀眼了,就像是在漫无边际的森林中,骤然突出来一颗比寻常树木高出几倍的参天大树,想不让人注目都不可能。 但有着今晚与崇祯皇帝的对话,李元庆却非常明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以他个人之愿,想去改变什么……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一来,与其藏着掖着,反倒不如利用此时已经有些起来的风势,将自己的名声和利益最大化! 就像是此时,虽已是深夜,怕大多数有心人,都已经得到了他李元庆今夜进宫成果的消息。 ………… 此时,在京北教忠坊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内,祖大乐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连连低声咆哮,“大哥,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已经这般周密,为何,为何还是会被李元庆那狗杂碎避过去?甚至,皇上亲口对他许诺啊……” 祖大乐实在是无法想象,此次他们的筹谋,几乎是天衣无缝了,处心积虑的挑出了几个平谷之役的小瑕疵,在皇上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本指望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呢,谁知道,才短短几天,这颗种子,便直接被李元庆一脚给踩死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祖大乐又如何能接受? 祖大寿却并未理会一旁的祖大乐,而是闷着头,深深的抽着雪茄,将他整个人,都隐藏在一片烟雾缭绕深处。 祖大寿也没有想到,李元庆此次,竟然这么容易便过了关。 虽说祖大寿也明白,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威势、声名,他们这点小伎俩,不可能对李元庆造成真正的伤害,但总归是能给李元庆找点麻烦的。 毕竟,一旦李元庆真的升格为伯爵,那~~,已经不是稳稳压过他们关宁一头的事情了,而是彻底压死了他们关宁。 甚至,以后他们再见到李元庆,那必须要跪拜行礼啊。 他们堂堂祖逖的后人,都没有达到这程度,李元庆那穷狗泥腿子,又怎的能? 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 李元庆就是嚣张,他们却丝毫没有办法。 “大哥,李元庆这狗杂碎,留着究竟是祸害!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祖大乐脸色忽然猛的狰狞,对着祖大寿做了个狠狠的抹脖子的动作。 “放肆!” 祖大寿登时大怒:“老二,你想死,也别牵连上我们祖家!李元庆是何人?他难道不清楚你的小心思?你以为,你能动的了他?” 祖大乐却犟着脖子道:“大哥,事在人为,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咱们这边好手多的是!我还就不信了,他李元庆这狗杂碎能刀枪不入!” 祖大寿缓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老二,此事,你闷死在心里便好。绝不可再提半句。否则,哪怕被人容的了你,我也容不下你!此事休要再提!” “大哥……哎!” 祖大乐忍不住用力一锤桌子,像是一只被抽干了力气的皮球,无力的躺在了椅子上。 事情说起来容易,但若想做成功,却是…… 更不要提,李元庆身边,简直好手如云了。 一旦失败,天下之大,怕再没有他祖大乐的容身余地了啊。 祖大寿这时也觉得对祖大乐有些过于严厉了,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不少,“老二,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咱们这边,机会还多的是。明日,多准备些礼物,咱们去好好拜访李元庆。” 祖大乐虽是无奈,却也明白,大哥所言才是正确的,只得道:“大哥,您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气话而已。明日,咱们去好好恭喜李元庆。” ………… 李元庆返回三福客栈,已经是深夜了。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李元庆的脑子却是分外清明。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不出意外,明日一大清早,他在三福客栈的居所,怕是能被人踏破门槛。 如果放在以往,这种事情,李元庆必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但此时,这恐怕是他李元庆最后在京师公然露脸的机会了啊。 他又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此时,凤儿、颜夕、林凌诸女已经赶到京师,李元庆也不用再‘偷鸡摸狗’,可以安稳的享受她们的服侍。 一夜风吹雨打,虽是稍有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和斗志却是格外的旺盛。 次日清晨一大早,不出李元庆预料,京师头头脑脑、但凡是与他李元庆有所交集之人,都派人送过来礼物,明里暗里的表示了对他的恭喜和祝愿。 不过,这些事情,只要不是他们的正主儿本尊亲临,李元庆自是不用亲自接待的,交给杨磊处理便是。 不多时,陈忠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急急道:“元庆,我听说,你昨夜进宫成果斐然那。可是要把哥哥急死了啊。是不是真的?”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你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听谁说的。” 陈忠不由有些无语,“元庆,现在事情都传开了,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天子没为难你吧?” 李元庆笑了笑,田宏遇这厮此次办事倒还可以,片刻,笑道:“大哥,大差不离吧。不过,具体要等到四月中的封赏。” 陈忠登时大喜:“元庆,太好了!咱们辽南此时终于名正言顺了啊!”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是不是辽南伯,尚没有定论啊。不过,大哥,这几天,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呃?啥事?元庆,咱们弟兄,你有事情直接吩咐便是?” 陈忠一愣。 李元庆一笑:“大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几天,我想你帮我,去京北的深山里,搞些鲜活的好猎物好。记得,品相一定要好。” 陈忠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天子也不容易啊。” 陈忠忙笑着点头:“元庆,放心吧。我尽力搞只凶猛些的大虫回来。” 老哥俩儿在这边聊着,门外有亲兵禀报:“大帅,祖家人过来了。” 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李元庆却波澜不惊,笑道:“大哥,中午请酒的人来了。” 陈忠有些无语,低声啐道:“元庆,祖家这帮狗杂碎吃里扒外,你何须与他们纠结不清?”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要有容人之量嘛。老虎能跟蚂蚁过不去?” “呃……” 陈忠一时简直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快步跟上了李元庆的脚步。 ………… “李帅,祖某,祖某惭愧啊。祖某只是,只是想详细的对天子禀报平谷之役细节,却不料~,竟然生出了这么多事端来……” 三福客栈侧院门口,祖大寿尴尬的对李元庆拱手作揖。 祖大乐也没有了寻常的嚣张,像是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规规整整的跟在祖大寿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李元庆一笑:“祖帅客气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皆是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有些时候,产生些误会纠结,那可是人之常情嘛。事情,说开了便好了。都是为了国事嘛。祖帅不必太过挂怀!来,祖帅请。二爷请。” 祖大寿和祖大乐都没有想到,这般大的事情,竟然被李元庆飘飘然一句话便过去了。 这…… 难不成,李元庆是有什么阴谋,要对他们哥俩儿不利? 哥俩儿有些颤颤兢兢的来到了三福客栈的客堂,却发现陈忠、满桂、张攀、候世禄诸人都到了,哥俩儿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元庆总不敢对他们来阴招吧。 “哟~~!这不是祖大将军、祖二将军过来了嘛?贵客,贵客啊。快请,快请!” 陈忠一看到两人进屋来,登时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动作,像是店小二一般,迎接祖大寿兄弟两人。 满桂、张攀诸人,看向弟兄两人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鄙夷。 祖大寿和祖大乐老哥俩儿的脸上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李元庆呵斥道:“大哥,祖帅和二爷可是贵客,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忠却不买李元庆的账,忙笑道:“元庆,正是因为祖大将军和祖二将军是贵客,我这小喽啰,这才要更恭敬嘛。祖大将军,祖二将军,您二位说是不是?” 祖大乐登时就要发作,祖大寿却是忙用力攥了攥他的手,笑着看向陈忠道:“陈帅,祖某知道,这里面,咱们可能有些误会。陈帅要觉得不妥帖,奚落祖某也无妨。” 陈忠不由冷笑,刚要开口,李元庆却道:“大哥,都是自家弟兄,你再多话,军法从事!” “……” 陈忠登时无语,却索性直接不看祖家兄弟两人。 李元庆笑着邀请祖大寿和祖大乐宾主落座,笑道:“大爷,二爷,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别见外。有些话,不说开,咱们总是有误会嘛。说开了,大家都明白,一切不就都容易了?” 祖大寿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在此时,两边关系闹僵,不论对两边哪一边而言,都不是明智之选。 忙笑着拱手道:“李帅的心胸,祖某佩服啊。诸位兄弟,此事,其中的确有些误会……” ………… 正文 第1285章 把李元庆震住的双美! 求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大哥,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啊!李元庆那狗杂碎都没怎的,陈忠那狗瘪三凭什么,他凭什么啊!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打断陈忠这死瘪三的狗腿……” 马车里,还未返回驻地,祖大乐已经控制不住了,低声撞着头咆哮。 祖大寿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无形之中,将他的年龄好像也拉高了几岁。 今日之事,虽大体顺畅,他们兄弟也和李元庆杯酒释嫌,但陈忠却是话里话外,止不住的奚落着他们。 便是满桂、张攀、候世禄、陈~良策那些泥腿子,也一个个像是耍猴儿般看着他们,便是祖大寿的城府,心中的积郁一时也难以散去。 不过,李元庆的态度很柔和,尤其是李元庆与他单独交流时,那句话非常有深意,“合则两利,斗则两败。” 这让祖大寿一时也摸不清李元庆的心思了,陈忠此事,到底是李元庆指使,还是陈忠本意而为? “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呀。再这般下去,咱们关宁的脸怕是都要让这些泥腿子踩在地上了啊。” “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吗!” “呃……” 看到祖大寿真要发脾气,祖大乐也不敢再乱来,只得闭上了嘴巴。 祖大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老二,不管怎的说,这事情,是咱们先落入了下乘,李元庆怎么对咱们这边,都不算错。此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不要再揪着不放!短时间内,咱们难是李元庆的对手啊!” 看祖大寿放缓了态度,祖大乐也稍稍放下了心,忙道:“大哥,那,那咱们就这么看着,李元庆他们骑在咱们的头上吗?” “骑在咱们的头上?” 祖大寿忽然冷笑,“那也未必啊!山不转水转,海州,真有那么好玩?” 祖大乐眼睛登时一亮,“大哥,您是说……” 祖大寿脸色骤然一寒,“此事,休要再提半句。一切等封赏完之后,再做计较!” “呃?是。” ………… 与祖家这顿酒宴三场不久,吴襄父子便携带着厚礼,过来拜访李元庆。 事实上,这爷俩儿早就过来了,不过李元庆一行人都在饭局中,加之之前事情的影响,吴襄爷俩儿也有些相遇祖家避嫌的意思,便等到李元庆忙完了、这才过来。 “长伯见过世叔。恭喜世叔荣封伯爵,扬我武人声望权威。” 小客堂内,吴三桂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一旁,吴襄则是陪着笑,说不出的恭谨。 李元庆又怎会不明白这爷俩的心思?笑了笑道:“长伯,起来吧。你的成长,没有让我失望啊。” 吴襄忙陪着笑道:“李帅,这,这都是您教诲有方。卑职一直寻思着,若是,若是李帅您方便,让长伯再在您身边呆些时日。” 吴三桂也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吴兄,你我之间,不必这般拘谨。长伯是个好孩子啊。此战,只不过才是第一层打磨而已。我始终认为,好钢,必须要经过千锤百炼,才可真正成为宝刀。树荫下的小树苗,是长不成真正的参天大树的。吴兄以为呢?” “呃?呵呵。” 吴襄忙讪讪笑了笑,虽说知道此事为难,但李元庆的言语却很柔和婉转,给足了他们爷俩面子,吴襄心里也很舒坦。 吴襄其实也非常明白,此时,让他的宝贝儿子吴三桂投入李元庆麾下,其实并未有太多好处。 因为长生营的军制跟明军其他诸部的军制完全不同,去了长生营,就意味着吴三桂很难保证家丁的利益。 而长生营内……或许,所有长生营将兵,都是他李元庆的家丁。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点道理,吴襄又怎可能不明白? 而之所以这般恭谨,不过还是为了跟李元庆套个近乎,加深一下感情。 “李帅所言甚是。待回到辽地之后,卑职一定会好好督导小儿,让他得到更多打磨。”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吴三桂,笑道:“长伯,你以为呢?” 吴三桂微微迟疑一下,低声道:“世叔,长伯,长伯还是愿意跟在您身边。”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也无怪乎,吴三桂后来可以有那般基业了,虽然此时他还年幼,但其谋略手段,却是早已经远远超脱他的老子。 “呵呵。长伯,你只有更强壮了,才可以更好的帮上世叔嘛。关宁精骑的威力,我长生营也不得比啊……” ………… 打发了吴襄父子,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疲倦的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一直在旁边小阁内伺候的凤儿,忙过来为李元庆按摩解乏。 嗅着凤儿身上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心神一时也舒缓了不少。 到了此时这般状态,就像是割韭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最后一茬,能收拢多少,可就要看他李元庆的本事了。 此时关宁虽依旧强势,又有孙承宗的庇护,但李元庆很明了,一旦他克复海州,关宁的位置瞬间便会尴尬,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怕很快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而崇祯皇帝此时最期待的,也是用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辽饷,便可以支撑起辽地战局。 说来也是可笑。 世人明知世上没有捷径,却偏偏要去走这个捷径,这……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世人皆没有贪欲,人人忠心为国,又哪来他李元庆的机会? 今晚是头牌国爷周奎邀宴,李元庆也不好怠慢,休息了一会儿,收敛起心神,摆好仪容,便直接乘马车,赶赴周奎的宴请地点。 周奎请客的地方,位于仁寿坊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小巷子尽头的这间小院儿外面看着不起眼,但内在,却是别有一番乾坤。 虽无大户人家的典雅,却充满了青山流水、小桥人家的极致精致,亭亭朵朵的精致盆栽,精巧至极的花石摆放,尤其是此时正值初春,万物复苏,与周围的情景一相称,到处都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李元庆一进院子里,仿似直接来到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便是一直有些疲惫的心神,一下子也舒展开不少。 这时,周奎笑盈盈从一旁的小回廊下迎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很是婀娜的美妇,在美妇身后,还有一个极为灵巧、非常灵秀的小丫头。 李元庆虽只是扫了一眼,却也可知,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可绝非是凡品那。 “哈哈哈。李帅,您进来怎的也不通知某一声。若不是小厮乖巧,看到了门外的马车,某都不知道李帅您已经过来了。” 周奎大步热情的上前,结结实实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 李元庆也是大笑:“伯爷,您这可是……可是金窝藏娇啊。有这等好地方,有这等佳人,竟然不知会元庆一声?可当罚酒?” 周奎虽是国丈,堂堂正正的国爷,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封号,嘉定伯。 外人不知情,常常喜欢称呼周奎国爷,却不知,这厮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伯爷’。 这其中幽秘,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此时,有着范永斗这高效率的马仔,步步升商号已经开始正式运作,李元庆与周奎之间,自是也一下子亲昵了不少。 周奎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可是拿捏哥哥啊。好!这院子,我送与你便是!” 李元庆也没想到周奎这厮居然这么慷慨,这可与范永斗这边的情报不太相符啊。 但片刻,李元庆便发现了周奎眼神中的异样,不由哈哈大笑:“老哥哥嗳,君子不夺人之美。您这样,可是让小弟下不来台了啊。待会儿,咱们酒桌上见分晓。” 周奎原本稍稍悬着心,不由一下子放回到肚子里,哈哈大笑道:“元庆,那哥哥今天也敞开了。毕竟要决战到底!哦,对了。你看哥哥这脑子,差点忘了介绍。元庆,眼前这位美娇~娘,你可知是谁?” 李元庆本以为这美妇是周奎的禁脔,今日过来添彩的,却不了,周奎居然这么介绍这美妇……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这位美女姐姐在上,小生这厢有礼。” “咯咯……” 美妇登时施施然一笑,简直仿若百花盛开。 她大约三十出头年纪,按照当代的标准,虽稍稍有些老了,但她保养的极好,身材丰腴而不多出跳,肌肤雪白而又充满神采。 就像是一只熟透了个水~蜜~桃,不仅鲜嫩而又多~汁,肉怕都已经软了……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李帅,竟然也会这般油嘴滑舌。奴家江南徐佛,见过李帅。” 说完,她施施然对李元庆一礼,胸满雪白的饱满丰满,简直有些晃李元庆的眼睛。 饶是李元庆见多了美女,一时却也有些发晕。 这凶器……简直就是凶器啊…… 徐佛自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目光中灼热,忙对一旁的小侍女道:“如是,还不快给李帅行礼。” “嗳?是。” 小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忙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奴家柳如是,见过…见过李帅……” “柳如是?”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登时想明白,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原来是徐大家,元庆失礼了,还请徐大家海涵那。” 李元庆忙恭谨的对徐佛一拱手。 徐佛微微一笑:“李帅,请。奴家已经做好了小菜。” 李元庆忙看向了一旁的周奎,意思是,‘难道是徐大家亲自做菜?’ 周奎很满意李元庆的态度,也不枉他这一番苦心了。 当今这世上,能把李元庆镇住的人,可真不多了。 忙笑道:“这小院儿,是徐大家亲手设计妆点,这菜式嘛,自然也是徐大家亲手而制了。元庆,你感觉如何?” 饶是李元庆见过识广,又杀人如麻,却也不得不佩服周奎的手段了。 与周奎相比,田宏遇那简直是连小菜鸡都比不上啊。 忙对周奎伸出大拇指道:“老哥哥嗳,元庆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今晚,元庆可是值大了啊!” ………… 正文 第1286章 深宅有女初长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愤怒的小船怒求订阅支持!跪谢! 小船微信号l8954126,欢迎来喷,欢迎吐糟,每天满满鸡血能量。 ~~~~~~ 碧纱待月,红袖添香。 虽说徐佛已经有些稍稍过气,柳如是此时还是个黄毛丫头,还没有长开,但周奎这手笔,可绝不小了。 纵然他已经是大明的第一号国爷,‘周家班’在苏州也是相当强势,但规矩毕竟是规矩。 整个士大夫阶层的传承摆在这里,周奎也不可能吃独食。 此时,周奎能请到徐佛来伺候他李元庆,已经是相当不容易、极为有诚意的事情了。 李元庆当然也承他的情,给足了周奎面子。 幽深素雅、充满了浓郁倭国风景的雅间内,徐佛和柳如是一左一右,分别伺候李元庆和周奎喝酒、吃菜。 桌子上菜肴并不算多,只有十个菜。 不过,却是个个典雅精致,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尤其是还有生鱼片、寿司之类,让李元庆仿若回到了后世的岛国料理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已经活络开来。 徐佛和柳如是分别伺候着李元庆和周奎点燃了一颗雪茄。 到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影响,雪茄已经成为了大明王公勋贵、士大夫阶层的新流行。 就好像,你不弄点这玩意儿,就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周奎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稍稍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元庆,实不相瞒那。今日,老哥哥这边…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啊。” 周奎说着,笑着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明显稍稍有些紧张。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清酒,淡淡一笑:“伯爷,你我弟兄,情如骨肉。还需这般藏着掖着?伯爷有何吩咐,元庆立马去办!” 开席没多久,李元庆便已经察觉到了周奎有心事。 而此时,聊了这么一大会儿,话里话外,李元庆对周奎的性子也摸得更透彻了不少。 这厮,明面上看似光鲜靓丽、高高在上,实际上小气而又小心谨慎,很多东西,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再加之,他是崇祯皇帝的正牌子老泰山,也不可能让李元庆去做什么站在大明王朝对立面的事儿,李元庆自然不介意给足周奎面子。 尤其是徐佛和柳如是还在旁边。 周奎闻言不由大喜,忙笑道:“元庆,我就知道,你这人,没的说!” 说着,周奎看了一眼旁边的徐佛和柳如是。 徐佛和柳如是又怎的不会意?忙乖巧的退到了门外。 看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离去,周奎低声笑道:“元庆,是这样……有一位朋友,可能…可能在之前时,与你之间有些小误会。元庆,老哥哥我这位朋友,面子稍稍有些薄,就找到了我这里。元庆,你看…此事……” 周奎话虽未说完,但却是满眼期待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雪茄,笑道:“伯爷,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元庆脾气冲,这些年,这些事情,着实是没少得罪人那。不过,既然是伯爷的朋友,元庆又怎能不给伯爷面子?若是伯爷的朋友有时间,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喝杯酒嘛。” 周奎登时不由更喜。 早就听说李元庆此人会办事,会做人,在之前与李元庆的接触中,周奎已经感觉到了不少,而此时,周奎不过是‘借花献佛’,李元庆却是已经将路都给铺好了,只待他周奎来坐收这渔翁之利,周奎心里又怎的能不畅快? 片刻,周奎忙笑道:“元庆,实不相瞒,老哥哥这位朋友,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元庆,你等下,我去将他叫进来。” 看周奎亲自出去,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恐怕~,今日这桌,坐庄者另有其人那,他还真是高看了周奎。 不过,能让周奎都这般殷勤,李元庆对来人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起来。 不多时,周奎带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高大男人,小心来到了室内。 这黑衣高大男人,大概三十四五岁,仪表堂堂,很是有威严,但此时,他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谄媚的笑意。 周奎忙笑道:“元庆,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哎哟。瞧我这嘴,这可不是新朋友了。只是,大家平日里都未曾交汇,不曾谋面而已。骆兄弟,还不快给李帅见礼?” 一听周奎称呼此人为‘骆兄弟’,李元庆心里就已经有了谱。 片刻,这黑衣男人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道:“小弟骆养性,可是久闻李元庆大名了。见过李帅。” 说着,骆养性忙深深对李元庆一礼,简直谦卑异常。 李元庆其实也没有想到,骆养性这厮居然将关系拖到了周奎这边,来跟他李元庆拉上关系。 要知道,这厮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啊,锦衣卫的最高统领。 哪怕此时锦衣卫已经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锦衣卫这三个字,吓住小儿夜哭,那还真没难度。 但骆养性此时居然转了这么大个弯儿,找到了他李元庆这里……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骆兄弟亲临,元庆可是有些受宠若惊啊。骆兄弟,请上座。” 李元庆伸手指向了左边上首位置,却是并未起身。 骆养性一时不由有些尴尬,李元庆竟然不曾起身迎他,这是毛府那事情,李元庆不打算轻易过去吗…… 忙急急看向了一旁的周奎。 周奎可不傻。 到了此时,他也明白,必定是骆养性与李元庆之间的纠结……比较麻烦。李元庆心里可能还有‘梗儿’,一时怕不好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这事情这么容易便过去了,又还要他周奎作个甚? 又或是,李元庆这是纯粹抬高他周奎这边…… 李元庆可不是不知礼数的人那,尤其是~,面前可是大明的‘活阎王’那…… 转瞬,周奎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心中登时不由更为舒畅, 李元庆这胆量,这手腕,这魄力,真是简直了啊。 周奎忙笑道:“骆兄弟,都不是外人。来,先坐下。陪李帅喝杯酒再说。” 骆养性也找到了台阶,忙自己倒了一杯酒,恭敬对李元庆示意一下,“李帅,小弟先干为敬!” 说着,一样脖子,干脆利落的干掉了杯中酒,又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眼皮微微一翻,这时,脸上才露出了几分舒缓些的笑意,“骆兄弟,不必这般客气。坐。咱们再来一杯。” 骆养性又陪李元庆喝了一杯酒,这才敢坐下来,忙笑道:“李帅,之前,之前毛府之事……不过,李帅您放心,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您要杀要剐,小弟我绝无二话!” 李元庆哈哈大笑:“骆兄弟,老话怎的说的来着?不打不相识嘛。你要是再这般客套,那可就是不将李元庆当朋友了!人,你带走。下面人,我收拾!来,咱们喝酒。” 骆养性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李元庆这巴掌高高轮起来,却是这么飘飘然竟然就揭过去了。 片刻,他也明白过来,李元庆这是要‘两面通杀’啊。 这该是何等的心机手腕…… 如果他骆养性和李元庆对换,给他一百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这般来啊…… 忙也大笑道:“李帅,小弟真是悔不当初啊。若能早些结识李帅,小弟又何须走这么多弯路……” 里面,三个男人推杯换盏。 外面的屏风后,像朵稚嫩小花儿般的柳如是却是忍不住撇了撇樱桃般的小嘴,低声道:“阿姐,这,这骆养性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可为何,为何他竟然会这么怕李元庆?李元庆不过是区区边将,他骆养性可是天子近臣那?” 徐佛微微一笑:“是儿,李元庆的确是边将,可他可不是普通的边将。” “不是普通的边将?” 柳如是微微一愣,“阿姐,这,这是何意?” 徐佛此生也算是辉煌一时,与多位才子名士、大儒豪强,都有过交往往来,但到头来,却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春~梦而已。 到了此时,她早已经明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道理。 一个女人,想要永远处在人群的注目中间,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仙女儿呢,却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但~~,想要一直掌控其间风浪,却并非是不可做到。 事实上,早在几年之前,雾雨阁便对已经独身‘出局’的徐佛有过拉拢,但徐佛仔细思量后,却是放弃了这个衣食无忧的保障。 某种程度上,她跟杨娇~娘很像。 即便她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却必须要培养出、或者说,传承出一个继承她衣钵传承的所在,持续她的影响力。 而眼前的柳如是,便是徐佛花费了大心血的‘宝贝’。 此时,看着柳如是天真无邪、仿似宝石一般晶亮的大眼睛,徐佛低低一笑:“是儿,至此时,李元庆和骆养性两人你都有接触,你感觉,两人~,孰更强?” “这……” 柳如是虽说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又是从泥坑子里长起来,对很多东西,比同龄人要透彻百倍,但她此时毕竟还年幼,阅历的不足,使得她的政治~敏感度远非成年后、颠沛流离时可比。 思虑片刻,柳如是低声道:“阿姐,骆养性此人,官威很足。奴家看出来,他对奴家充满了欲望,可是却不敢乱来。而且颇有些油头粉面,见风使舵的意味。李元庆此人奴家却有些……有些看不透。他看似没什么架子,对奴家虽是欣赏,目光却并没有太多停留,反倒是一直在看阿姐你……你的胸脯……” 柳如是说着,还有些稚嫩的俏脸不由升腾起一丝娇羞的红晕。 徐佛的俏脸一时也有些泛红,她又怎会告诉柳如是,今天这开衫打扮,是她特意准备了良久的…… 片刻,徐佛低声道:“是儿,你能看明白这些,很不错。这高下其实已经显现出来。你看李元庆的眼神,你觉得,那是美色可以左右的么?” 柳如是忙摇头,贝齿轻咬红唇,“阿姐,奴家,奴家此时反正没有把握。” 徐佛一笑:“李元庆此人,怕是比传说的还要更甚啊。你有没有发现,不论是周奎还是骆养性,早已经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 有徐佛这边‘手把手’的亲自教,柳如是也有些明白过来,忙低声道:“阿姐,你是说……李元庆之前毫不掩饰的看你的胸脯,是,是装的。装给周奎看?” ………… 正文 第1287章 罗裘不耐五更寒! ~~~~~~ 徐佛浅浅一笑:“李元庆对人心的洞察把握,怕是已登峰造极。他看我,却不看你,明显是不知道你我身份,拿捏不准。但我已年过三十,哪怕与周奎有牵扯,却必不是周奎心肝。否则,周奎也不会把我带出来。而李元庆故意色眯眯看我,这气氛,不就眨眼便活络起来?” “阿姐,这……” 柳如是一时简直叹为观止。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只是单单的几个小细节,里面居然有这么多门道。 但柳如是此时也无法不佩服李元庆,论心智,论手段,论胆魄,不论是周奎还是骆养性,根本就无法与李元庆相提并论。 柳如是忽然也反应过来,为何,对此事,她的阿姐会这般重视了…… “阿姐,听说,李元庆就要被封为我大明首个武人伯爵了。骆养性这狗一样的男人,对李元庆这般谦卑,想来,必定是有所求啊。可惜~,咱们现在不能进去。” 徐佛一笑:“是儿,不要着急。他们的酒应该不多了。咱们还有很多机会。” 柳如是自是明白徐佛的用意,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此时,里面李元庆正在耐心的听着骆养性的陈述,自是不可能注意到外面徐佛和柳如是这两个‘心机婊’。 骆养性此时已经有些眼泪汪汪,像是个可怜的鼻涕虫一般,低低对李元庆‘哭诉’道:“李帅,小弟也知道,贸然提出这个请求,着实是小弟不懂人事了。可,可小弟也是没有办法了啊。皇上已有意,在年中之前,进一步压缩锦衣卫的预算,可弟兄们都是拖家带口,实在是,实在是……” 李元庆却不动声色,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中的金怀表。 眼见气氛微微有些冷场,周奎忙干咳一声笑道:“元庆,骆兄弟此事呢,的确,的确是有些唐突了。这事儿,也怪哥哥考虑不周,没有提前与你打声招呼。不过,元庆,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你看……能帮着骆兄弟一把,那便是一把嘛。当然,其中该怎么算,那便怎么算!元庆的好处钱、辛苦钱,是决不能少一分的。” “是,是。李帅,小弟已经准备好了份子钱。哪怕小弟只占五成,也绝无二话。” 骆养性忙抹了一把眼泪,小心将他身边一个锦盒打开,推到了李元庆面前,皆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银票,应该是十万两的规模。 李元庆淡淡笑着磕出一颗雪茄。 骆养性忙小心取过了火折子,恭敬替李元庆引燃。 李元庆一笑:“骆兄,你的本金,占五成太少了啊。这样,咱们一人退一步。你五五成,我四五成,其中开销费用都算我李元庆的,骆兄只需出账房,如何?” 骆养性不由大喜。 他费劲了心思手段,找遍了能找的关系,总算是能搭上李元庆的马车了,忙屁颠屁颠给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又忙给周奎倒满,“李帅,伯爷,小弟敬你们二位一杯。” …………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子时,宾主尽欢。 骆养性这厮的酒品倒还算不错,非常实在,一口一个,绝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倒让李元庆有些刮目相看。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有求与他李元庆的关系。 不过,今日之宴,三人都是‘相敬如宾’,都给足了彼此面子,勉强也算是支撑起了一个新的小团体。 但周奎这般‘先斩后奏’,明显是不够地道。 散席时,骆养性已经醉了,周奎也有些不成模样,李元庆亲自扶着他们,安排亲兵送他们上了马车,一路护送他们回府。 但李元庆刚要离去,徐佛却施施然笑道:“李帅好酒量。奴家泡了些解酒茶,李帅可愿尝尝?” “徐大家相邀,元庆怎敢不从?说起来,今日元庆还未谢过徐大家的美酒佳肴哩。” 李元庆看了徐佛一眼,并未有太多犹豫,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徐佛登时不由大喜。 连骆养性都眼巴巴的求爷爷、告奶奶,要上他李元庆的大船,此时机会好不容易才出现在她眼前,她又怎能不好好把握? 忙笑道:“李帅,请。” 李元庆一笑,大步又走进了院内。 徐佛这茶室也很精致,比之之前喝酒的雅室,虽是笑了些,却是引了一汪活水、顺着竹筒流进流出,更有几分韵味。 徐佛亲自为沏茶,柳如是则是扭着小腰肢,小心帮李元庆摆着甜点。 柳如是此时虽是已经有了几分模样,但明显还是小菜鸡,李元庆扫了几眼,便提不起兴趣,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柳如是虽是一直规避着李元庆的目光,但却一直在暗地里偷偷打量着李元庆,见李元庆扫了她几眼,便不再看她,她的芳心里登时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她虽年幼,可绝不傻啊。 一旦与眼前这个高大男人有了什么牵扯,哪怕最后事情不能成呢,对她的身价,却必定有着极大的提高。 只可惜,流水有意,泥土无情啊。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心思理会柳如是这小黄毛丫头的心思,他已经开始仔细思量今日的酒宴。 举一二反三。 这一直是李元庆非常推崇的一句格言。 尤其是京师的人际关系,那可没有一人是善茬啊。 自魏公公之后,锦衣卫的没落,已经是必然。 只不过,这个机构的中枢一直很神秘,凡人难以了解。 之前,李元庆虽是有过预测,基本也接近核心,但却并没有切实的底气。 而此时,通过今日与骆养性的交流,包括骆养性这软骨头的模样,李元庆也明了,锦衣卫的落魄,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大明威凛天下、传承两百年的锦衣卫,之所以会落到此时这般田地,最关键的核心,有两点。 第一点,还是出在骆养性本人身上。 或者说,出在锦衣卫传承的人事架构上,尤其是那个特殊~时期。 骆养性是接他的老子的班,爷俩都与魏公公有很深的牵扯,种种原因纠结,崇祯皇帝虽是没有拿下他们父子,但对他们的不信任,那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再加之王承恩这边权力欲望不是太甚,也没有要支持锦衣卫的意思。 而曹化淳虽有些话语权,但又怎敢在这般时候,跳出来、拂逆天子之意? 种种人为原因叠加,骆养性已经是近乎是死局。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大明国库空虚,多半饷银都用于辽事、军事,用到锦衣卫这边的,自然就不可能太多了。 包括骆养性本人对锦衣卫的掌控力度也不够。 如此,上行下效,各自为战,内廷中枢又没有什么有大油水的任务,他们被边缘化,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然。 但李元庆今日之所以顶着周奎、对骆养性开这个口子,也绝不是冲动,而是经过了仔细的思虑。 锦上添花,又怎如雪中送炭? 骆养性此人虽颓,但却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锦衣卫这身飞鱼服、绣春刀,就是一面最好的招牌。 就算李元庆不能将其掌控,但渗透影响力,之后却必定方便不少。 扯起虎皮做大旗。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还叫问题么? 只不过,此事看似皆大欢喜,但周奎这先斩后奏,却必须得给他点教训啊。 否则,那还得了? 正在漫无边际的想着,李元庆的嘴唇边忽然多了一块甜甜腻腻的糕点,睁开眼睛一看,正见柳如是拿起一块酥糕,小心翼翼的递到了自己嘴边。 李元庆一笑,也没犹豫,笑着将糕点吃进嘴中,笑道:“味道不错。多谢姑娘。” 柳如是俏脸登时红了。 虽是已经被徐佛培养几年,此时却是第一次,到了‘实战战场’,一时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柳姑娘今年芳龄?” “啊?” 柳如是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还记得她的姓氏,芳心中不由又羞又喜,阿姐说的果真没错,李元庆这厮的心里,简直跟明镜儿一般。 忙低低垂下头,蚊子般道:“回,回李帅的话,奴婢,奴婢今年十三岁了。” 李元庆一笑:“姑娘正值青春好年华啊。真是让人羡慕。” 已经在芳心里打破了固有印象,又形成了新的固有印象,柳如是心里非常的紧张,简直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李元庆了,耳根子都红透了。 她很想跟李元庆说几句话,给李元庆留下更深的印象,却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出口。 这时,徐佛已经泡好了茶,袅袅端到了李元庆身边,笑道:“李帅请用。” 姜究竟还是老的辣。 柳如是忙让出了‘舞台’,来到一侧侍立,她要好好学学阿姐到底如何如李元庆交流。 李元庆端起茶盏,笑着品了一口,笑道:“有劳徐大家美意了。其实,元庆对茶并不是太在行。” 徐佛却丝毫不以为意,娇笑一声道:“李帅客气了。辽地风霜雪大,李帅统领千军万马,奴婢倒想好好跟李帅学习下松针茶的精妙。”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徐大家这般说,元庆可是要飘飘然了啊。这是去岁的雨前龙井吧?” 徐佛咯咯娇笑:“李帅,这可是奴家砸锅卖铁,才保留下来的最后一丝儿。就想在李帅面前讨个巧呢?” 说着,徐佛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身侧,让李元庆更舒服的躺下,轻柔的为李元庆揉起头来。 她明显是经过了非常专业的训练,手法极为娴熟,李元庆很快便放松开来,笑道:“徐大家,江南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徐大家为何不在江南享受秀丽风光,反倒要来北地忍受这餐风露宿?” 徐佛笑道:“李帅,罗裘不耐五更寒。江南风光虽好,却非奴家之地啊。奴家与如是孤儿寡母,积蓄又不够深厚,正巧碰到了周国爷的邀请,便索性来京师碰碰运气。” 李元庆一笑:“国爷可是怜悯天下、慧眼如炬的高人那。” ………… 正文 第1288章 李元庆,你这卑鄙小人! 兄弟们,小船可是实在人啊。加量不加价..怒求订阅支持... ~~~~~~ 柳如是还有些雾水,但徐佛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片刻,淡淡笑道:“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李帅,国爷此人……已经算是好信誉之人。奴家也在想,毕竟是天家眷属,总不会对奴家这孤儿寡母动手脚。还好,菩萨保佑,奴家和如是到此时一直都顺风顺水。” “呵呵。” 李元庆一笑。 毕竟是成熟女人啊,表明立场、撇清关系,自是毫不含糊的。 不过,李元庆自然不会只听她这一面之词。 “那~,徐大家此时可找到了好归程?京师藏龙卧虎,名士才子如云那。” 徐佛咯咯娇笑:“李帅,千里马好找,可良人难寻。奴家不过区区弱质女流,好不容易看到点曙光,却有崇山峻岭阻隔。防人心如防川那。” 李元庆哈哈大笑,“徐大家在京师收益如何?” 徐佛笑道:“勉强维持生计吧。像李帅这种贵客,可不好寻?” “哦?” 李元庆又笑道:“徐大家何时来京师?” 徐佛笑道:“奴家去岁腊月初过来,只是,彼时没有好运,未能得见李帅风采。” 李元庆哈哈大笑:“看的出,徐大家喜欢水吧?我长生岛的风情一向不错,徐大家若有闲,可来长生岛转转。路途旅费,我李元庆包了,如何?” 到此时,徐佛又怎还能不了解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大喜:“有李帅这句话,奴家和如是,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 事情到此时,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变,温度仿似都不自禁的升高了不少。 柳如是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小脸儿上不自禁的便升腾起一团红晕。 今晚这事情,怎的会这般顺利? 但这时,李元庆却笑着起身来,“感谢徐大家今日盛情那。明后日徐大家可有闲,元庆想去北面的山林中踏踏青,顺便打些野物。” 徐佛本以为李元庆今夜会在这边留宿,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料,李元庆心中还藏着深厚的戒心,不过,好在是开了个好头,忙笑道:“李帅相邀,奴家怎敢推脱?明日,奴家必扫榻以待。” ………… 离开了徐佛的院子,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徐佛打的好算盘那,‘买一送一’。 不过,依照柳如是未来的身价,一百万两,那倒真不多,李元庆也要承她这个情。 若是没有其他事务,今夜在这边留宿倒也无妨,只不过,今晚陈忠他们诸将进宫面圣,李元庆也需要好好筹谋一下。 回到三福客栈,陈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情况如何?” 陈忠笑道:“也就那样吧。元庆,皇上对咱们的海州攻略寄予厚望啊。他还亲自拍了拍我的肩膀。”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这是好事情嘛。大朝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陈忠笑道:“大概在四月初吧。皇上也想咱们早些回辽地。”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回去也好。大哥,这样,明后日加大后日,三天吧。你我各走一线,去打些猎物。” “元庆,你也要去?” 陈忠一时有些诧异,低声道:“这京里的关系……” 李元庆低声笑着在陈忠耳边耳语几句,陈忠瞳孔猛的放大,片刻,缓缓笑着点了点头。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来到了毛府。 骆养性这边已经低了头,事情处理起来自也没有了太多难度。 李元庆直接令久保恭子动手,先拿外贼,再拿内贼。 客堂内,看着正哀呼惨嚎、不断的磕头求饶的十几个男男女女,沈氏俏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李帅,他们,他们其实罪不至死,不用太过苛刻了吧?” 李元庆一笑:“二夫人仁义,既然二夫人开了口,那便依着二夫人的意思。不过,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要将他们带回长生岛。” 李元庆本就没打算杀掉这些人,自是不吝惜给沈氏这个面子。 沈氏听闻李元庆不杀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自也不会不知好歹的再去问李元庆如何处置他们。 救人一命,已经胜造七级浮屠,她此时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令人把这些杂碎带走,世界一时清净了不少,李元庆笑道:“二夫人,今日,元庆过来,一是为此事,另一件事,便是元庆想邀请二夫人和丫丫、大夫人和承斗,一起去京郊踏踏青,放松下心情,二夫人以为如何?” 沈氏不由一愣,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李元庆之前开导了毛承斗,毛承斗对张氏恭谨了,张氏的心情也就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不少,外出踏青,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氏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手段了。简直就像是环环相扣,她根本已经逃不出李元庆的魔掌了…… 如果不是李元庆提出这个要求,她其实也想出去踏青的。 毕竟,已经开春了,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也想带着自己的女儿,去郊外看看春~光,感受一下自然。 只不过,毛府之前这般境地,显然很难成行。 “李帅,此事,此事奴婢得先去问一下大夫人。” 沈氏轻咬红唇,显得有些犹豫。 李元庆忙笑道:“二夫人轻便。元庆在这边耐心等待便是。” “谢谢…谢谢李帅。” 沈氏低低喃喃一句,这才扭着腰肢,施施然离去。 一直看着沈氏曼妙的身影消失视野之外,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时,久保恭子带着一个满脸麻子的锦衣卫千户,小心来到李元庆面前。 “卑职王伦,见过李帅。李帅身体安康。” 久保恭子已经闪身退到门外,这锦衣卫千户已经‘扑通’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屁股朝天,就恨不得去~舔李元庆的鞋子了。 他是骆养性的心腹,自是知道自家‘大老板’已经上了李元庆的大船,又怎敢对李元庆有半分怠慢?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杨磊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直接塞到了他的衣兜里。 这厮登时更喜,忙拼命磕头,“谢李帅赏赐。谢李帅赏赐!” 李元庆一笑:“王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起来吧。” “谢李帅,谢李帅!” 王伦只感觉自己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没想到区区小事儿,便能得到李元庆的亲自召见。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品了一口,道:“王兄弟,此事,你是行家,可有什么好办法?” 王伦忙恭敬道:“李帅,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王伦不能的刚想卖弄,却发现李元庆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忙道:“李帅,袁督师那边的女眷,有银子应该不难。可丁口上,要稍稍费些力气……” “需要多少银子,你说个数。” 李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浓雾,径自看向他的眼睛。 “啊……” 王伦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直接,虽是个赚钱的好买卖,但他的冷汗却是都已经渗出来。 想赚、想吃李元庆的银子,还真得有个好牙口啊。 更不要提,此事大老板骆养性还在盯着。 片刻,王伦有些艰难道:“李帅,七千,七千两银子,卑职保证办妥当。” 说着,他忙解释道:“李帅,您也知道,弟兄们都不容易,都需要打点……”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王伦的话,又贴在王伦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王伦闻言瞳孔猛然放大,片刻,不由大喜:“李帅您放心,卑职日后,每日必定来一趟毛府。绝不让一只蚊子飞进毛府!”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王伦的脸颊,“很好。事情做的好,每年我再给你加一千两银子。去吧。” “谢李帅,谢李帅。” 王伦赶忙欢天喜地的离去。 人言李元庆义薄云天,只要跟着李元庆混,就算吃不到肉,必定也能有口汤喝,王伦之前一直还不信,认为这是风言风传。 但此时,待亲身体会到了其中玄妙,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家都愿意跟着李元庆混,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那。 看着王伦离去,李元庆却是将自己英挺的脸孔遮掩在一片云山之中。 本来,李元庆还想对王伦提一个更过分的要求的,那便是将张氏和毛承斗,也带离京师。 但仔细思量片刻,李元庆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树大招风啊。 他李元庆不质妻质子,已经是犯了忌讳之事,若连毛文龙的正妻也带走,又会让天子怎么想? 只能是在物质上,补偿张氏和毛承斗了。 不多时,张氏、毛承斗、沈氏、丫丫,一起来到了客堂。 毛承斗赶忙冲上前来对李元庆磕头,“承斗见过大兄。” 张氏也忙道:“李帅,这事情,真是…真是劳您费心了啊。奴家身体已经无恙,就是又要劳烦李帅操心了啊。” 李元庆怎的还看不明白? 毛承斗这小子想出去溜溜,尤其是他知道,李元庆要去深山射猎。 李元庆笑着踢了毛承斗的屁股一脚,“小子,想打老虎没问题,你母亲这边如何?” 毛承斗登时大喜,小心肝都欢快的要飞出来,打老虎?跟李元庆打老虎?那真是想想就让人期待哇。 忙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又急急跑到张氏身边,“大兄,您放心。母亲的安危,全都包在小弟身上。母亲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您唯小弟是问。就算打小弟军棍,小弟也绝无二话!” 李元庆哈哈大笑:“行!承斗,你这话大兄可记得了。去帮你母亲收拾吧。半个时辰后,大兄过来接你。” “谢大兄。” 看着毛承斗欢天喜地的亲手揽着张氏离去,沈氏看向李元庆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毛承斗在府内简直就是混世魔王,谁的话也不听。 但~,在李元庆面前却是…… 李元庆这时也注意到了沈氏的目光,笑道:“二夫人收拾好了么?” 也不待沈氏回答,李元庆笑着捏了捏丫丫的小脸儿,“丫丫,想不想出去玩,大兄给你捉蝴蝶好不好?” 丫丫本来还有些怯生生,不敢跟李元庆说话,但一听到蝴蝶,她的两只大眼睛忍不住一下子晶亮起来,忙道:“大兄,真的嘛?您给丫丫捉蝴蝶?” 李元庆哈哈大笑:“当然!若是抓不到蝴蝶,你唯大兄是问!” “耶!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我要去抓蝴蝶。” 说着,便急急往后门外跑,要回去收拾东西。 沈氏刚要追,李元庆却是抓住了她的小手,摆手示意后面的小雨和芍药跟上去。 小雨和芍药赶忙去追丫丫,沈氏的俏脸却登时一下子红透了,低声啐道:“李元庆,你放手!” 李元庆笑着放开沈氏的小手,却是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此次出城,三五年内,你是别想回到京师城了。多收拾些衣物,细软也都带上。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你……” 沈氏直到此时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搞这么个踏青了,感情在这里等着她。 但此时,整个形势已经被李元庆完全掌控,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片刻,沈氏看着李元庆的眼睛,低声啐道:“李元庆,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李元庆却不生气,低声道:“只要你能幸福,我就算刀剑加颈,斧钺加身,那又何妨?” ………… 正文 第1289章 千里不留行! ~~~~~~ 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 庄子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看着沈氏有些惊慌失措、急急离去的倩影,李元庆笑着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大步走出了门外。 ?· 杨磊早已经将马车收拾利索,一行人直奔福寿坊徐佛和柳如是的居住地。 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强势手腕,硬生生改变了帝心,将主动权又重新掌控在自己手里,也使得整个京师的王公勋贵,简直络绎不绝、犹如过江之鲤,想尽了办法、托遍了门路,想与他李元庆结交。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倒真的非常需要这些人脉网络,但~~,仔细思量,权衡得失利弊,李元庆还是选择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案。 李元庆此时虽是成功‘唬住’了崇祯皇帝,但在本质上,李元庆与当年袁督师的平台奏,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画饼充饥’。 甚至……李元庆比袁督师当时要更狠厉,更暴虐... 树大招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与其面面俱到、完美无缺,何如露出一个喜好的‘破绽’,让天子心里更踏实些? 李元庆一行人赶到福寿坊时,徐佛和柳如是早已经收拾妥帖。 她们此时并没有什么财产,这院子实际上也是属于周奎的,她们不过是‘雀占鸠巢’而已。只有三个婆子,四个丫鬟,是她们从南京带过来。 看李元庆这么一大早便赶过来,徐佛和柳如是也都是非常开心,几人寒暄几句,便直接上了马车。 柳如是并不是第一次乘坐马车,却是第一次、在这么多高大威凛、全副武装的亲兵护卫下乘坐马车。 忙小心掀着马车的窗帘,偷偷朝外面打量。 亲兵们一个个高大威猛,目视前方,规整有序,绝不无故朝着马车这边多看半眼。 柳如是芳心中一时也有些打鼓。 她们是出来郊游的,怎么这气氛…… 忙对一旁的徐佛道:“阿姐,李元庆,李元庆为何会这般严肃,他,他该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呵呵。” 徐佛不由施施然一笑,“或许吧。不过,你这小丫头,浑身也没几两肉,好像不怎么值钱呢。” “啊?” 柳如是俏脸一红,也有些回过神来,忍不住撒娇道:“阿姐,你欺负人家。” 徐佛不由娇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丰满就好像是滚滚波涛,雪白的让人不敢直视。 看柳如是这边已经撅起了小嘴,就快要哭出来,徐佛忙收敛起笑意,小声道:“是儿,你有没有发现,李元庆这些亲兵,与咱们之间见过的官兵,有些不一样?” 柳如是其实早已经回过神来,也不再对徐佛耍小女儿性子,点了点头道:“阿姐,的确是这样。? ?? ? ?·咱们以前见过的官兵,好像……好像没有他们这么高大,也没有他们这么……这么可怕。” “可怕?” 徐佛一愣。 片刻,不由笑着点头,“别说,如是。你这个词,用的还真准确。不出意外,李元庆这些亲兵,应该皆是军中精英,怕都是见过血的人那。不过……呵呵。这不是挺好嘛?有他们护卫咱们,咱们还害怕什么?” “阿姐……” 柳如是不由有些无语,‘阿姐似乎有些花痴病犯了啊。只是,她怎么感觉,李元庆此人,这么...这么危险呢。’ 福寿坊与毛府这边大约相隔一刻钟的路,来回正好半个时辰多点。 一行人返回毛府,张氏、沈氏他们都已经收拾利索,三福客栈这边李元庆的女眷们也到了,众人汇总在一起,组成了一队十几辆马车的庞大队伍,转道向北,准备由安定门出城。 此时,距离后金军主力围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京师城中,整个后续影响,其实还并没有完全消散。 在城中心的感觉倒不是太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但到了城边角落这些贫民区,差距就显现出来。 哪怕此时正是九点多、十点来钟,太阳正好的时候呢,可大街上,人影零星,做生意的小贩更是寥寥无几。 想恢复到之前的繁华,恐非一时一地之利啊。 此时城门处的控制还是很严格的,但李元庆并没有隐藏身份,一看是李元庆的车队过来,这些京营守门士兵,谁又敢阻拦? 一个个点头哈腰,就恨不得跪在地上、恭敬目送庞大的车队离去。 这又让柳如是幼小的芳心中大为感慨。 从前,她只感觉才子名士高雅,喜欢童话般的佳话,对这些当兵的泥腿子,颇为不屑一顾。 但此时,当她真正处在这个云端,切实体会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她的芳心中,不由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异样。 或许,这样的日子,并不是太坏嘛…… 李元庆此行的目的地是昌平方向,而陈忠则是往顺义方向。 两部此行最大的目标,是争取能抓到一只老虎,最好是幼虎,当做送给崇祯皇帝的礼物。 当然,具体养这老虎的费用,自是他李元庆来出。 不过,这些辛苦活,自有亲兵们去做,他李元庆的任务,则是安心的放松、享受生活,协调好内部的关系。 傍晚,一行人已经行出四十多里地,刚刚抵达昌平境内,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山谷中,准备露宿扎营。 可令柳如是有些无语的是,这边的营帐早已经收拾利索,干柴已经堆积起了几十堆,并且山谷的入口出口,皆有了百人以上的军队防卫。 这…… 柳如是虽是出身卑微,在泥汤子里成长,但因为她本身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她其实并没有怎么吃过苦。 不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比许多寻常的小门小户家中的闺女,可是要强上不少了。 可她却是从未想到,不过是外出来踏个青,竟然也可以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但这感觉,好像不坏啊…… 这边女眷扎营的事务由久保恭子协调,李元庆此时则正在与李三生交流。 此时,李元庆在京师周边有一千六七百人的长生营正规军力量,除了李元庆身边的三四百亲兵,其余的,则都由李三生率领,处理一些琐事和杂务。 “大帅,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可惜今天儿郎们没有在周遭抓到野猪,野兔山鸡倒有不少。卑职今夜便带儿郎们进山狩猎。” 李元庆丢给李三生一颗雪茄,缓缓点了点头,笑道:“不用搞的这么紧张,能抓到老虎最好,抓不到也不要着急。让儿郎们尽可能的练习下夜间深山中的射击要素。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吧。后日晚间,回来集合。” 李三生忙掏出火折子,帮李元庆引燃了雪茄,又点燃了自己的,深深吸一口笑道:“大帅,您放心吧。下次特种作战任务演练,卑职绝不给您丢脸。” “呵呵。你小子,少给老子说大话。去吧。记得,一切以稳妥为主。” “是。” 看着李三生充满斗志、虎虎生风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释怀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儿郎们啊。 事实上,老虎虽是稀缺的宝贝,但京师这地方,卧虎藏龙,有银子还能有买不到的东西? 早在昨日晚些时候,李元庆已经花高价,从京师的蒙古豪商手中,买到了两只小虎仔。 此时李元庆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更多的,是流于外表的形势,而内在,则是以练兵为主。 此时营地内女眷很多,莺莺燕燕的,足有七八十号人。 营地就扎在山谷中一条小溪的两侧,几十堆熊熊的篝火已经燃烧起来,仿若白天。 火兵们支起了数口大锅,正在紧锣密鼓的收拾着今天的晚饭。 张氏、沈氏她们,包括徐佛和柳如是,都带了厨子、厨娘过来,但今日太晚了,只能是吃大锅饭了。 只不过,对于闻名天下的长生营的大锅饭,她们也都很好奇,也很期待,胆子大些的,都偷偷围在大锅边观看。 毛承斗这厮看到李元庆忙完了,忙兴奋的跑过来,“大兄,咱们什么时候去山中射猎?小弟可是都等不及了。” 张氏赶忙追过来,“李帅,你,你可别纵容承斗。” 说着,又严肃的对毛承斗道:“承斗,你会开弓么?又如何射猎?” “我,我虽不会开弓,可我会开铳!” 毛承斗脖子上的青筋都涨起来,倔强的仰起头不看张氏,恭敬对李元庆道:“大兄,父亲当年送我一杆小铳,我在家中,时常练习开铳。大兄若不信,试试便可知。” “呵呵。” 李元庆不由一笑。 张氏虽是对毛承斗充满爱意,视若己出,但明显~,她这教育方法不对头,太过古板死板。 毛承斗身上毕竟流着毛文龙的血,将门虎子,你却非要养成小家雀儿,他又怎能不造反? “承斗。我这边倒是也有小铳。不过,你想试试,得等吃完饭之后。今夜,大兄这边倒真有队伍进山射猎。可你熬得住么?” “大兄,承斗熬得住,承斗熬得住。只求大兄给承斗一个机会。” 毛承斗的眼睛里登时像是狼一般,止不住的放出绿光来,简直欢喜的快要炸开来。 张氏这边刚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以眼色示意张氏不要着急,哈哈大笑道:“那行!你现在,去火兵们那边看看,看他们有什么是需要帮忙的,帮他们收拾利索。想射猎,先磨刀!先看看他们是怎么用刀的!” 毛承斗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笑道:“大兄,您放心。承斗现在便去给火兵大叔们打下手。” 看着毛承斗像是猴儿一样迅速奔向了不远处的大锅边,张氏不由长长叹息一声:“李帅,这,这怎的是好?承斗以前不这样,不这样啊……” 对眼前这个命运悲惨的女人,李元庆其实也充满了同情。 张氏虽显老迈,却不过四十出头,放在后世,还是大好的年华,但此时,哪怕她保养的还算不错,却已经像是老妪一般。 片刻,李元庆笑道:“夫人,承斗毕竟是大帅的儿子。您是想~,将承斗培养成一个读书人,还是~,像大帅那般雄才伟略、名扬天下的战将?” “这……” 张氏虽是没啥子文化,又是妇道人家,但她不可傻,尤其是牵扯到毛承斗前途的事情。 毛承斗的荫封皆是武勋,想走文臣路倒并非是不可,只是,显然没有武臣这边顺溜,更得天独厚。 毕竟,毛文龙已经给毛承斗混下了现成的,她又怎会傻到让毛承斗重新自己开拓呢? 而毛承斗想要顺利继承毛文龙的荫封,此时,唯一可以仰仗的,只有眼前的李元庆了。 “李帅,可,可承斗还是个孩子啊……” ………… 正文 第1290章 顺水推舟! ~~~~~~ 清官难断家务事。?   ?· 但话又说回来,‘治大国,若烹小鲜。’ 倘若连家庭琐事都处理不好,眼高而手低,又如何谈论国事天下事? 看着纠结无比,怕是要为毛承斗操碎心的张氏,李元庆笑道:“夫人,一颗小树苗,如果不加以修缮,它可能的确会长歪。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一直荫封扶着其长,若万一来了狂风暴雨,又该如何?” “这……” 张氏看着李元庆从容自若的柔和笑意,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张氏其实心中很明白,李元庆进京的时间有限,而在这有限的时间中,毛承斗得以与李元庆相处的时间便更少了。 以前,毛文龙在时,她自是什么事情都不用愁,哪怕家里日子过的稍显紧巴一些,但心里总归有主心骨。 可此时~,为她们母子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已经倒塌,李元庆虽是毛承斗的大兄,但李元庆日理万机,又怎可能有时间来培养毛承斗? “李帅,妾身晓得您的意思,只是,只是妾身担心……” 张氏说着,眼泪已经流出来,低声抽抽噎噎。 李元庆忙道:“夫人,您切莫伤心。可能是元庆着急了些,话为说明白。夫人,其实承斗喜欢深山射猎、骑马武斗,这都不是错,这都是武将的本能。但咱们最好是加以引导,引导其走向正确的路,强健其体魄,增强其能力,而不是一味的阻止,将承斗培养出一只金丝雀儿,夫人以为呢?” 张氏忙用力点了点头,“可李帅,承斗的安全……” 李元庆一笑:“夫人且放心,卑职会安排人,专职好好照顾承斗。” 李元庆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毛承斗的变化又是张氏亲眼所见,她又怎还能反驳李元庆?缓缓而又沉沉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张氏,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毛承斗这个‘药引子’在,之后,再跟张氏谈沈氏的事情时,必定会顺畅不少啊。 尤其是李元庆与张氏接触渐深之后,也明了,张氏可并非是没有心机之人。 晚饭很快做好,为了活跃气氛,李元庆直接令人将宴席摆在了帐外,直接露天就餐。 大家喝着热乎乎的山鸡汤,吃着香喷喷的烤兔肉,嗅着山间青山绿水的香气,品着香甜的茗茶美酒,在红彤彤的篝火映衬下,气氛很快就活络开来。?  ? ? ?· 柳如是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她孩童般的天性,与身边的徐佛碰了一下杯道:“阿姐,如是以茶代酒,敬阿姐一杯。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徐佛莞尔一笑:“丫头,现在开心了吧。咱们的好运气,或许要来了。” 柳如是虽还稍显稚嫩,却又怎能不了解徐佛的言下深意,低声道:“可是,阿姐,李元庆到现在都未来看看咱们。” 徐佛低低一笑:“今日这么多人,李元庆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肯定是以毛府为主。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 柳如是忙本能的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与他人推杯换盏的那个高大身影,却不料,正迎上李元庆的目光。 柳如是忙羞涩的垂下了头,但余光却还在看李元庆那边,正看到李元庆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柳如是的芳心中登时仿若小鹿乱撞一般,‘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呵呵。徐大家,柳姑娘,今日旅途稍显急促,元庆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徐大家和柳姑娘海涵那。来,值此良辰美景,元庆敬两位一杯。” 徐佛忙笑道:“李帅公务繁忙,自是当以公务为先。奴家和如是今日能来这边,就已经很开心了。李帅,奴家先干为敬。” 柳如是也忙端起了手里的茶杯。 三人喝完一杯酒,李元庆笑道:“待会儿,有队伍进山射猎,徐大家和柳姑娘若有兴趣,也可以过来玩一下。” 徐佛不由一愣,“李帅,这么晚了,还要进山射猎?” 柳如是也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小嘴,心中暗道:‘这么晚了,怎么打猎?’ 李元庆一笑:“深山的晚间,才是凶猛野兽出没的好时机。不过,两位如果想去,可要做好充分准备,换好衣服。呵呵。不愿去也无妨。在北面有处水潭。明日,咱们可去抓鱼。” 李元庆说着,示意两女他先去他处招呼。 看李元庆走了,柳如是忙道:“阿姐,这,这咱们去不去?” 徐佛一笑:“丫头,这事儿你不要问阿姐,问你自己。” “………” 柳如是登时无言,她内心其实非常想去,但又有些惊恐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一时踌躇不决,忙道:“阿姐,你去不去?” ………… 欢快的晚宴一直进行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亥时初刻,九点半多,这才接近尾声,众人都回到帐内休息。 虽已是初春,但山间的夜风还是很凉的,好在李元庆这边准备的非常充分,帐内都有几个火盆,红红燃烧的炭火驱散了寒意,将帐内熏烤的非常温暖。 此时,由金回子亲自统领的五十人打猎队,也已经收拾完毕。 毛承斗背着一支小铳,仿若意气风发、要出征的大将军一般,处在队伍正前。 李元庆此时却并不在队伍中,这只打猎队,其实就是为毛承斗而设立。 但让李元庆有些意外的是,徐佛和柳如是竟然都收拾利索,要跟随打猎队进山。 “徐大家,柳姑娘,你们,你们可想好了?” 李元庆有些钦佩的对两女道。 徐佛此时也有些错愕,没想到她棋差一招,竟然没有猜到,李元庆此时不进山。 但此时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徐佛施施然笑道:“奴家和如是本以为李帅也要去呢。谁知道李帅竟然不去了。不过,奴家和如是,争取明早打只野鸡回来,给李帅炖些汤喝。” 李元庆哈哈大笑:“那可要多谢徐大家美意了。徐大家,柳姑娘,一路顺风。” 徐佛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没有挽留,而是放任她们进山…… 好在,此时进山的并不只有她和柳如是,还有李元庆的几个宠妾。 片刻,徐佛笑道:“那就借李帅吉言了。如是,咱们走。” 随着队伍进了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边,送别毛承斗的张氏已经返回帐内,天此时有些冷,她这身子骨可有些遭不住。 旁边沈氏也要返回帐内,却突然被李元庆叫住,“二夫人,天有些凉,记得给丫丫盖好被子。” 沈氏本以为李元庆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却不料,竟是这…… 片刻,她袅袅点了点头,“多谢李帅。妾身会的。” 看着沈氏的倩影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而这其中有两夜,李元庆都是在沈氏的帐中度过…… 只不过,却是神不知,鬼不觉…… 李三生这边的进山大队倒是真有了好收获,不仅射猎到一只猛虎,还抓到了两只小虎崽。 尤其是其中一只小虎崽,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 这简直让沈氏的女儿丫丫爱不释手,总是想去摸摸小白虎的皮毛。 这小白虎差不多两三月大了,比普通的猫稍大一些,已经可以吃食,就算离开了母亲,也已经可以人为的养活。 沈氏知道这白虎是李元庆进贡给皇上的礼物,就算丫丫喜欢的不得了,却也只能是让李元庆将其带走。 李元庆却是和沈氏来到隔壁一间辅帐内,笑道:“这小白,就送给丫丫了。京里那边,我再想办法。还有,大夫人已经答应了你的事情。你先跟着大队人马去天津,后日,四月初一,我封赏完之后,便去与你们汇合。” 沈氏看了李元庆一眼,片刻,却是微微垂下了头,又沉吟良久,低声道:“谢…谢谢。” 李元庆一笑,却是准确的抓住了沈氏的小手,“痛苦已经过去。好日子很快就会来临的。” 沈氏俏脸登时一下子红了,想要挣扎,却不防,李元庆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低声啐道:“放开我。” 李元庆一笑,却并未放手,而是用力将沈氏的娇躯揽在了怀中,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有心结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 看着李元庆已经走远,沈氏眼角边,两行清泪,忍不住的流淌出来,‘为何,为何老天爷会这样呢?’ ………… 徐佛和柳如是不出意外,并未返回京师,而是直接跟随李三生一行人,先去天津。 与李元庆接触的越深,她们也越想看看,传说中的长生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三月三十日下午,李元庆一行人顺利返回京师城。 只不过,在此时,李元庆身边的女眷,除了久保恭子,皆已经先去天津。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倒成了‘孤家寡人’。 回到三福客栈,陈忠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比李元庆要早回来一天,也成功搞到了两只虎仔。 两兄弟一合计,从手头五只虎仔中,挑选了两只最雄健的,直接给王承恩送过去,由王承恩代为呈给皇上,并代为抚养。 将事情都处置妥帖,晚上,李元庆正准备与陈忠、满桂、张攀、陈~良策诸位老弟兄,好好喝一顿酒,明日休整一天,准备后日的封赏,田宏遇这厮却又派人找上门来,邀请李元庆去他府内喝酒。 李元庆自是明了田宏遇的心思,骆养性这边的加入,一下子又抽走了步步高商号的一部分利润,这厮,究竟还是坐不住了。 虽然此时李元庆并不想理会田宏遇,但田府家奴却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个用意……今夜,田贵妃或许要‘回娘家’。 ………… 正文 第1291章 真他娘的贵啊! ~~~~~~ “臣李元庆,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凤体安康!” 田府大堂,李元庆恭敬跪倒在了一身雍容华贵宫装、靓丽气势简直有些让人不敢直视的田贵妃面前。 一旁,田宏遇则是嘿嘿陪着笑,侍立在自己的女儿下首。 “呵呵。李军门,平身吧。再过两天,本宫可就要恭称李军门伯爷喽。” 田贵妃施施然笑着,小手轻轻一捂嘴。 雪白纤细的玉指上,华贵的金指甲,在烛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简直仿若高贵的女王一般。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便是见多了美女的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仅是她这声音,怕已经可让人‘食髓知味’,从而流连忘返。 也无怪乎,人人都想那九五之尊宝座啊。 “贵妃娘娘谬赞,臣,臣惶恐。” 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啊。 哪怕李元庆非常想将田贵妃吃进腹中,连骨头也不吐出来,却也绝不敢在这时候孟浪,忙谦卑的垂下头,只敢打量田贵妃小脚上精致的鹿皮宫靴。 “呵呵。” 田贵妃甜甜一笑,简直如,仿似巨大客堂内摆放的其他花朵,都要黯然失色。 “李军门,无需多礼。今日,本宫回府来,只是偶然。哎呀。在宫里住多了,想出来透透气。李军门,你与本宫的父亲,可是老朋友了。” 田贵妃小嘴着重加重了‘老朋友’的音调,又笑道:“本宫恰巧也对李军门在平谷的辉煌战功很感兴趣。咯咯。就当...就当本宫待皇上,陪李军门吃顿便饭吧。”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田贵妃的深意,感情,这父女俩是筹谋已久,要摆这‘龙门阵’啊。 “贵妃娘娘厚爱。臣感激不尽。” 田宏遇这边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忙笑道:“元庆,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来,快坐,坐。来人,快上菜。” 此时有田贵妃在场,坐次自然不能随意。 原本的大桌,此时也换成了小桌,田贵妃居中上首,田宏遇居于主人左首,李元庆则是居于田宏遇对面的客人位置。 不过,田贵妃此时还未给崇祯皇帝诞下龙子,田宏遇也没有封爵,田府内的构架,还是普通富贵人家,并没有那么遥远的距离,李元庆与田贵妃相隔,也就四五步。 既是‘龙门阵’、‘鸿门宴’,田家自是已经准备多时。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如同流水线 ?·? 喝了几杯酒热场,田贵妃咯咯娇笑道:“李军门,您可否为本宫讲述一下,之前平谷之役的精彩细节呢?” 李元庆虽明知道这父女俩‘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田贵妃发了话,他李元庆又怎能拒绝? 李元庆忙笑着,将平谷之役最精彩的精华,用最浓缩的语言,简要为这父女两人介绍一遍。 但饶是李元庆说话的时间短,也就十来分钟,但李元庆的语言功底摆在这里,登时将田宏遇父女虎的一愣一愣。 田贵妃也是有些惊恐的张开了诱人的小嘴,叹息道:“李军门,想不到,这大战居然如此惊险。李军门的胆量手段,本宫佩服啊。” 田宏遇也忙拍马屁笑道:“元庆,老哥哥我算是服了啊。若是换我当场,我怕是真要被吓尿了。” 李元庆忙笑着以‘喝酒’岔开了话题,不敢与这父女俩纠缠太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外面的夜色也渐渐深起来。 但田贵妃这边却依然没有要回宫的意思,李元庆的心脏不由也有些急速的跳起来,难不成,今晚田贵妃要住在田府…… 这时,田贵妃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咯咯娇笑道:“李帅,本宫听说,您和本宫父亲合作的那个什么步步高商号,已经开始运转起来,效益还非常不错?” 李元庆有些无言,最毒妇人心那。 如果这话是田宏遇说出来,李元庆根本不用理他,但是田贵妃说出来,李元庆只得强撑着精神来应对。 忙笑道;“贵妃娘娘谬赞啊。步步高商号,只是小本生意,也幸得是拖了田国爷和诸位勋贵的福气,臣这小买卖,勉强还能运转。” “咯咯咯……” 田贵妃笑的花枝乱颤,虽然有些矫揉做作,但却又仿似浑然天成,不仅不会让人有丝毫的不爽,反而恨不得将其立刻拉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李军门太谦虚了啊。若是您都做不成的生意,天下间,又还有谁能做成呢?恰巧,本宫这边也有些闲置的小资金,本宫也想跟着李军门赚些银子,不知李军门,能不能给本宫这个机会呢。” “………” 李元庆一时无言。 在大明,皇帝的女人在宫外有资产,倒并非是个例,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给田贵妃开这个口子,也没有什么难度,更不是什么不对。 能借上田贵妃的荣光,无形之中,对生意的各方面,反倒是有着相当大的臂助。 但此时,步步高商号毕竟是已经有了很复杂的构架成分,若是再将田贵妃牵扯进来,各方面,李元庆都不好交代…… 但皇帝的女人发了话,身为臣子的李元庆又怎能拒绝? 又如何能拒绝? 一时间,李元庆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田宏遇很想说话,但他也知道,此时他又怎好开口?忙对着一旁的田贵妃使眼色。 田贵妃自然会意,娇笑道:“李军门,若是您不便,那本宫不牵扯步步高商号也可以。只是,李军门,您赚银子,可是要带着本宫哟。” 听到田贵妃这话,李元庆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姑奶奶不钻牛角尖,不非去盯着步步高商号,事情便简单了不少。 就好像后世的民间~借贷,就算李元庆借她的银子,多给她些利息便罢了。 片刻,李元庆忙恭敬道:“贵妃娘娘,不知,不知您这边,有多少本金?” ………… 走出田府的大门,已经过了子时,快十一点半了。 这他娘的。 田贵妃这小女人,稍稍动了动嘴皮子,请他李元庆吃了一顿饭而已,李元庆还他么没吃爽,却每年便要白白支付她十万两白银的‘利息钱’。 这真是…… 不过,他李元庆也绝不是肯吃亏的主儿。 回到马车内,已经换好了夜行衣的久保恭子,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恭敬道:“爷,都已经准备妥当。” 说着,久保恭子拿出一张地图,仔细解释道:“爷,这是田府的地图。不出意外,田贵妃今晚应该住在这里。咱们可在半个时辰后,由侧院这小花园入府……” 听久保恭子说完今夜的计划,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事情你来做主。爷先休息一会儿。” “是。” ………… 半个时辰眨眼即逝。 李元庆此时已经醒了酒,换上了贴身舒适的黑色夜行衣,和久保恭子一起,两人仿若黑夜的鬼魅,了无生息的潜到了预定目标的田府侧院。 田府距离皇城根子很近,是属于达官贵人居住区,夜间的巡视和防卫都是很严密的。 但李元庆在田府不远,有一座小宅院,正是当年和安公公一起抄家之后,反手又买下来的一个锦衣卫千总的小院子。 从这个小宅院再来田府,难度便减轻了不少。 甚至,依照李元庆此时的能量,锦衣卫和兵马司,都有不少他的人,直接换防,明目张胆的潜入田府,也没有太多大碍。 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元庆还是采取了‘技术流’,完全以技术来操作。 毕竟,以他和久保恭子的身手,想拦住他们,那可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很快,两人已经如同猿猴一般,相互配合,顺利的潜入了田府的小花园。 后世,人们常说明清建筑,意思是清得到了明的传承,建筑风格一脉相传,但事实上,大明府宅的风格比辫子朝要大气太多。 府宅的规格虽有大有小,但其构架,却是大同小异。 到了辫子朝之后,因为西化等原因,汉人的建筑也有了更详细的划分,出现了不少流派,外表虽似,但内里却各不相同。 而此时,田府的宅院,跟京里大多数的府邸,都是大同小异。 田宏遇在追寻的风格上,还是偏向主流的。 李元庆和久保恭子此时又有地图在手,没有什么难度,两人便已经潜入了田贵妃此时居住的院子,顺利来到了屋后的排水道。 久保恭子很快便在各个房间之后,都点燃了一支小巧的熏香,并在窗户纸上捅上了一个小窟窿。 田贵妃毕竟是贵妃,随侍很多,李元庆也绝不敢怠慢半分。 而这种熏香,并不需要直接以火来引燃,在火石上擦一下便能着,燃尽后还不留痕迹,着实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很快,周边都已经处理完毕,两人也顺利来到了主卧。 不过,这次李元庆却并没有先进去,而是托着久保恭子先进去。 久保恭子身形娇小,还不到一米五,她此时虽有身孕,但才刚刚两三月,还不至于影响她的身手。 久保恭子先行,主要是为了处理屋内的田贵妃的随侍,毕竟,她手脚更轻,容错率更高。 退一万步说,真出了事情,有她殿后,李元庆也能更从容的撤离。 片刻,久保恭子便来到床边,低声道:“爷,都处理干净了。确是田贵妃无疑。” 李元庆点了点头,如同一只迅敏的猿猴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屋内。 华贵的花梨木大床上,田贵妃只穿着白色睡衣,睡的正香甜,艳红的肚兜,从窈窕的锁骨边露出来,简直让人无限遐想。 久保恭子片刻便为李元庆做好了准备活动,却并未为田贵妃宽衣解带,很显然,是想让李元庆亲自来。 但片刻,她却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爷,您,您等下小心些,她的皮肤可能有些敏感,不要留下痕迹。” 李元庆此时已经来到床上,低声道:“爷知道了。” 很快,连月亮也藏到了云层里,不敢再露头。 李元庆无限近距离的看着田贵妃的俏脸,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感受着她温润的肌肤,心中却暗道:“擦!这事儿,还真他娘的贵啊……” ………… 正文 第1292章 时代骄子!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要· 傍晚,崇祯三年的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人间。 京东黄华坊。 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道口,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门口,李元庆一身黑色锦袍,正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主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出神。 就在刚刚不久,王承恩给李元庆传过来消息,李元庆的伯爵宝座,已经有了准确的定论,将会在明日的大朝宣布。 王承恩特地点了这间小店,让李元庆请他吃顿饭。 李元庆又怎能不了解王承恩的深意? 这必定是事情不是最佳状态,哪怕是天子和朝廷册封了李元庆伯爵,但这个伯爵之位,恐怕并不是太过‘高大上’。此时,需要他王承恩~,待天子~,先与李元庆有个交流,让李元庆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对于此,李元庆其实早已经有了充裕的心理准备。 大明王朝的‘吝啬’,恐怕早已经写进了基因里。 大明仅封侯、伯。 而这其中又有九成九都是外戚。 哪怕是当年老朱的铁杆弟兄徐达呢,也不过是身后时,加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虚王,而没过几年,又几乎被一网打尽。 更不要提,是此时‘掰着手指头、肋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崇祯皇帝了。 不过,事情至此时,李元庆对这些套路,早已经看的轻了。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有肯定是比没有强。 与其去计较这一时一地的虚名,又何如去脚踏实地的做事,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初春的夜,比冬末时来的要晚了些。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街边的店铺里都燃起了灯笼、火烛,街上的行人也是愈发匆忙,急着回家,急着避雨。 主街和小巷虽都是以青石板盖地,但总归是有不少人的脚底,或多或少都沾了泥土。 嗅着这雨中混杂着人间烟火的湿润泥土气息,李元庆的精神头也一下子提起来不少。 尸骨铺就帝王路! 大丈夫马上建功立业,又岂能瞻前顾后,妇人之仁? 这时,一个熟悉的老马夫赶着一辆熟悉的破马车,吱吱嘎嘎的缓缓拐过了巷子口,身后还有两个撑着伞的小太监,卷起裤管,急急跟过来,正是王承恩怕是得已经有个几十年历史的‘神级’座驾。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王承恩与当年魏公公最大的区别。 李元庆忙笑着冲进雨中,帮王承恩掀开了帘子,“王公,下雨湿滑,您小心些。? ?·” 马车中,王承恩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头还不错,忙笑道:“元庆,等急了吧?本来杂家一早就等过来,恰巧这几天变天,永和宫的小主染了风寒,杂家便去抓了几副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元庆一边扶着王承恩下了马车,一边心中暗道:“不是吧。田贵妃的身子这般娇弱?就…就这样就感冒了……” 扶着王承恩小心来到了屋檐下,李元庆边扶着王承恩往院里走,一边笑道:“王公,昨日元庆还在田国爷府上见过贵妃娘娘的面儿,怎么样?贵妃娘娘没事吧?” 饶是王承恩老谋深算,却又怎能猜的到李元庆的心思?笑道:“也无妨事。只是有些着凉,皇上今晚已经去永和宫照顾了。” 李元庆忙笑道:“待下次元庆进京,定要给永和宫多带些山参裘皮,还得请王公多多照料。”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咱们爷俩之间,还需这般客套?”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进入了早就收拾周正的小雅间内。 这小酒馆主做驴肉,尤其是一手清汤颇为出神入化。 王承恩是邢台人,喜欢这个口味。而民间也一直有流传,‘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某种程度上,驴间接等同于龙。 甚至,有方士认为,常吃驴肉滋补,太监也可以再长出那活儿来。 李元庆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不过,驴肉的确是好东西,不论是驴胶、驴肉清汤、‘金钱肉’,还是驴肉本身,对人都有很好的滋补效果,自然也乐意陪同王承恩。 雅间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大锅清汤,驴胶、金钱肉、酱驴肉、热驴肉,一应俱全。 两人说笑着吃了些饭菜、喝了酒暖暖身子,王承恩也笑着抛出了正题,“元庆,此次功赏,皇上本意是想封你为辽南伯的,但元庆,你也知道,皇上这边也有不少难处啊。就在今天中午,皇上才跟司礼监和内阁把事情定下来。定海伯,元庆,你以为如何?” 王承恩说着,笑着、却是小心的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定海伯?” 李元庆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 按照大明的惯例,这种爵位的封赏,一般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封地,这种多见于外戚,另一种则是功勋,但便是戚继光都没有这殊荣。 而此时王承恩所言的这‘定海伯’,显然即非封地、也非功勋,而更像是一个任务,-----定鼎海州。 李元庆心中不由摇头失笑:“崇祯皇帝倒是真打的好算盘那。这种事情,也不忘了鞭策他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王公,天子对元庆的厚爱,元庆必铭记于心。当不惜此身,以报天子知遇之恩!” 王承恩虽是早就料到了李元庆对此事不会有异议,但此时听李元庆明确表明态度,他还是很高兴,哈哈大笑道:“元庆,你还年轻,好好干!他日,或许,辽南侯,也绝非是难事!来,咱们再饮一杯!” ………… 李元庆与王承恩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王承恩已经有了七八份醉意,这才结束了这场酒。 李元庆亲自将王承恩护送回府,这才返回三福客栈。 此时,雨还未停,淅淅沥沥的雨丝拍打在马车上,仿似有节奏的韵律,加之前方战马有节奏的马蹄声,很是好听。 不封侯,誓不休。 毛文龙年少时的誓言,依稀回荡耳边。 他李元庆此时距离封侯虽还有不少的距离,但~,以武勋而封伯,不说是前无古人,却绝对算是时代的轿子了。 尤其是崇祯皇帝也知有些‘理亏’,又赏赐了李元庆蟒袍玉带的权利。 这简直是大明这几十年来第一人! 要知道,此时的大明,可是巍巍正统,可绝不是南明小朝廷那草台班子,是人不是人都能封侯封伯。 这一来,哪怕他李元庆再见到阁老、内阁首辅,也无需再下跪行礼,只需拱手便可,而像是辽地其他的文臣武将,包括祖大寿、左辅、满桂、陈忠这些总兵级的要员,再见了他李元庆,也需对李元庆行跪礼,文臣就算不用跪,却也必须深礼到底! 十年磨一剑! 时至此时,有了这真正的勋贵头衔,再加之李元庆手中的本身实际权力,这才算是终于融入了大明这金字塔的最顶端。 哪怕还有至多七八个小时,就要尘埃落定,但李元庆此时却像是猴急的毛头小子,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 或许是老天爷也知道他李元庆在今天的大朝中注定要成为核心,凌晨,等李元庆一众人来到宫门外汇聚之时,琉璃了一天的雨势,竟也停息下来。 而因为此次平谷之役的功赏,牵扯到了京师守卫战,是最近朝廷的头等大事,封赏也被放在了大朝的最前。 例行流程走完之后,小豆子已经颇具公鸭威势的尖锐嗓子,威严各有嘶哑的高呼道:“太子少师、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上前听封。” 李元庆此时虽只排在朝臣中断,在绝大多数文臣大佬之后,但比更后面的祖大寿、左辅、陈忠诸人,却已经是天与海的差距了。 这一刻,李元庆早已经准备多时,精神抖擞的出列,来到正中,恭敬跪倒在地上:“臣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豆子登时扯着他的破锣嗓子,端着封赏圣旨,一个字一个字,规整的念起来。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小豆子一向是规整的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便是他的嗓音,颤声比寻常也多了不少。 等小豆子念到‘封赏李元庆为定海伯,并钦赐蟒袍玉带之后’,整个朝廷之内,登时一阵低声唏嘘,片刻,诸位大佬们纷纷交首接耳,低声议论纷纷。 尤其是此时正在大殿门口位置,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后背凉风的祖大乐,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这他娘的!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竟然真的封伯了呀。那不是……以后,再见了他李元庆,要对李元庆行跪礼……’ ‘让他祖二爷去给李元庆这最卑贱的泥腿子下跪,那还不如杀了他!’ ‘还好,还好啊。李元庆马上就要去攻伐海州了,大不了,这段时间,他绕着李元庆、躲着李元庆走便是了。’ 祖大乐忙在心里用‘阿q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 旁边,祖大寿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原本还算白净的老脸上,此时却有些发青,又好似有些发挥,就好像是他脸上供血不足、要面瘫一般。 他们这位置靠近门口,门并未关死,本就有凉风渗进来,有些寒冷,再加之他祖大寿这表情,又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不过,祖大寿他们对面,陈忠、满桂、陈~良策、张攀诸将,却是一个个兴奋不止。 李元庆此时走出的看似是一小步,但~,对整个大明九边,大明的整个武人集团来说,却是跨越时代的一大步啊。 尤其是李元庆又是他们的核心主心骨,他们此时又怎的能不高兴? 祖家兄弟旁边,吴襄面儿上虽保持着强自的冷静,但内心深处,却也是止不住的惊涛骇浪啊。 李元庆这一回,简直了啊…… 而在队伍最下首,吴三桂的一双鹰眼中,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希冀和羡慕。 心中暗暗道:“大丈夫,当如是啊。” “不过,李元庆已经三十岁,而他吴三桂还不到二十岁,借他吴三桂十年,未必就比李元庆差了!” 这时,小豆子已经宣读完毕,笑道:“李军门,哦不,应该是定海伯,伯爷了,快给皇上谢恩吧?” 群臣中登时又是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连一向对人不假颜色、但却是铁定般未来司礼监核心的豆公公,都要对李元庆示好,这…… 李元庆此时却气定神闲,恭敬对高高在上的崇祯皇帝磕了几个头,“臣李元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正文 第1293章 海州之局! ~~~~~~ 崇祯皇帝脸色稍显疲惫。? ? · 昨夜安慰照顾田贵妃,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并没有睡多会儿。 此时,看着下方不远处谦卑恭谨、却又意气风发的李元庆,崇祯皇帝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很忌惮李元庆。 但他也明白,此时,他也非常非常的需要李元庆。 片刻,崇祯皇帝清了清嗓子道:“定海伯,朕给予你十二分的信任,给你最大的支持,希望你能早日平定海州,为朕、为朝廷分忧,为万民解难!” 说着,崇祯皇帝的眼睛,仿若俯冲的雄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早有准备,并不与崇祯皇帝犀利的眼神对视,又恭敬磕了几个头,沉声道:“臣李元庆,必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收复故土,驱除鞑虏,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分忧,为万民解难!” 崇祯皇帝这时也意识到他对李元庆过于严厉、有些着相了,语气缓缓柔和下来,笑道:“定海伯,你平身吧。朕相信你!朝廷列位臣公,也相信你!” ………… 有李元庆这‘珠玉’在前,之后,哪怕是陈忠、满桂、吴三桂诸人的封赏,也成了萤火,又怎能与李元庆这皓月争辉? 更不要是‘食人魔’、‘马拉松冠军’弟兄了。 不过,毕竟是封赏,哪怕实际的赏银并不多呢,但整个朝会还是充满了比较向上积极的气氛。 但直到退朝时,崇祯皇帝却再没有与李元庆进行交流,也未留李元庆进一步叙话,仿似是给了李元庆极大的信任。 出了皇极殿,李元庆登时成为了核心中的核心。 认识不认识的文臣大佬,都要过来与李元庆说句话,套个近乎,搞的陈忠满桂他们,想跟李元庆说话,一时却根本凑不上来了。 好在王承恩帮李元庆解了围,和李元庆单独来到一边,笑道:“元庆,皇上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啊。元庆,好好干吧。争取,早些将海州拿下,灭了鞑子祸患!” 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王公放心,元庆必拼命全力,竭力而为!” 王承恩笑了笑:“元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杂家估计,这些时日,你可是不愁酒了哟。呵呵。” 李元庆也笑了笑,“王公,元庆打算中午便动身。这一来一回,元庆已经近半年未回岛上,必须要加速筹谋调度,准备海州攻略了!” 王承恩此时代表崇祯皇帝过来,虽有催促李元庆之意,却也没想到李元庆会这么急,一时有些尴尬,“元庆,这么着急么?休整两天,等文书印信都造齐了再走不迟啊。” 李元庆一笑:“有王公在此,这些事情,元庆可是要当甩手掌柜了。” 说着,李元庆的脸色却是一下子郑重不少,“王公,此次一别,不知经年,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希望元庆下次进京,能给王公带来好消息!” 王承恩又岂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也是!一定要多多保护自己的安全啊……” ………… 出了宫,吃过了早饭,李元庆没有任何留恋,与陈忠一起,直接前往天津方向。 满桂、张攀、陈~良策诸将,则还要登上一两天,等新的文书印信出来。 而李元庆和陈忠对于此,早已经不再是那么稀罕了。 他们两人,他们两人的名声,比这些俗玩意儿可是要好使多了。 不过,封赏的喜悦虽还没有散去,但不论是李元庆、陈忠,亦或是满桂诸将,都不可能在京师停留太久了。 此时已经开春,各人那一亩三分地,千头万绪的事务,还都在等着各人回去处理。 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将,此次虽未提到总兵宝座,但却都挂上副总兵的头衔,只要稍稍努力,宝座已经不远。 而有了平谷此役的功绩,满桂调任蓟镇,也不再是灰溜溜的,而是光明正大。 至于山海关总兵的宝座,不出意外,将由孙承宗的爱将马世龙来担任。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适得其所,马世龙这两年也不容易,总算是盼到老孙上台、春天来了。 食人魔、祖家兄弟这边虽也有封赏,却不过只是勋衔,尤其是有了李元庆简直仿若遮天蔽日乌云一般的压力,他们关宁主力想缓过劲来,恐非一时一地之力了。 倒是吴襄父子收获颇丰。 不仅吴襄这副总兵之位被扶正,升为了宁远前军总兵,吴三桂更是一下子被提到了参将位置,简直犹如坐了火箭,可谓是年少得意,意气风发。 此次鞑子主力入关,大明虽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但因为李元庆在平谷扳回的这一成,倒也不算是伤筋动骨。 皇太极虽是掠去了小三十万的汉人男丁,但没有汉人女奴封赏,他想安定这些汉人男丁的心,也绝非那么容易。 女真本族的女丁本来就不多,分给这些真奴还不太够,更不要提,是这些汉人奴隶了。 蒙古人这边虽因战争留下不少女人,但这些资源大都集中在这些王公勋贵、台吉手里,让他们将嘴里的肉吐出来,封赏这些汉人奴隶,这又怎的可能? 而这些汉人奴隶,已经习惯了大明的审美,又怎的可能会要这些粗壮的蒙古女人? 最好的选择朝~鲜,却早已经被李元庆刮地三尺,又哪来这么多成年女丁……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的本部都已经走山海关一线返回辽地,部分亲随和女眷也早已抵达天津,一路上,李元庆和陈忠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连夜兼程,次日中午,便抵达了天津的码头,直接上了船,返回辽南。 ………… 已经开春了,海面上的浮冰已经消散了不少,虽还有不少残留,但对经验丰富的两部精锐水手而言,这根本没有太多难度。 更不要提,两部的战船,都加了厚重的铁皮,堪称铜皮铁骨,比之南洋洋鬼子的主力战舰群,也绝差不了多少。 李元庆和陈忠各自在船上休整了两天,也开始了对海州攻略的精细筹谋。 后金喜欢在正月出兵,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正月的汉人比较‘肥美’,油水多,而且,他们抢完之后,还不耽误他们本身的时辰。 但对汉人而言,开春之后,一直到入冬前,这段时间,才是最好的战争时机。 哪怕汉人的适应能力超强,长生营方面,也早已经解决了极寒气候下鸟铳、火炮等火器的发射问题,但冰天雪地里作战,却并非是汉人的强项。哪怕是吃苦耐劳又耐寒的辽民呢。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虽都未在辽南本部指挥春耕,但十年下来,两部的体系都已经很成熟,春耕都很顺利,并无异常。 两部的粮草储备,也早已经过了千万石的规模,哪怕没有收成,没有粮饷,支撑一年半、甚至两年,都没有太大的难度。 尤其是要拿下海州,最关键的补给渠道,便是三岔河。 只要控制了三岔河,哪怕不去理会盖州,也足以撑起明军在海州的给养补给。 而一入了冬,三岔河封冻,对李元庆和陈忠而言,这却就是近似于灾难了。 李元庆的坐船上,宽大舒适的会议室内。 李元庆,陈忠,杨磊,李三生,陈长友,陈长亮,金回子等十几个两人的心腹爱将,汇聚一堂。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道:“元庆,正如那句老话,趁他病,要他命!这次鞑子主力入关,虽然收获不算少,但他们一下子出来了这么多壮年丁口,其春耕肯定有些跟不上溜了。咱们若是想要对海州动手,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过,海州之局之难,倒并不是在攻克海州,而是如何守住!这事情,还真是让人伤脑筋那。” 李三生笑道:“陈帅所言不错。鞑子在海州并未部署多少兵力,此时回去又忙着分赃,我军若是顺利,可能一两个时辰便可克下。但海州之前遭遇了洪水,城墙并不稳固,鞑子也没有进行好好修缮。关键是咱们再三岔河的补给点,还没有真正动手实施。大帅,卑职的意思,这事情,还是稍缓一缓。待过个两三月,各项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再动手不迟。” 陈忠摇了摇头,“三生,你说的虽不错。不过,再过个两三月,就要入夏。一到夏天,咱们的给养运输很容易出问题。而且,依照皇太极这狗日的在大明的情报体系,想必很快就能得知咱们的海州攻略计划。一旦等他有了防备,这事情,怕又要横生变数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战事其实就是这般。快有快的好处,慢也有慢的好处。这其中关键,就看要如何取舍了。大哥,你认为,咱们要多少兵力,守卫海州?” 陈忠思虑片刻道:“元庆,海州是辽中的门户,直逼鞑子腹地。皇太极绝不可能放任咱们拿下海州的。这厮万一要是急了眼……这事情,还真不好说啊。” 杨磊道:“大帅,陈帅,诸位弟兄,卑职也感觉,此事,宜快不宜迟。大帅的封伯之事,怕很快便会传到沈阳。届时,哪怕皇太极不做其他的,而是直接将海州城给毁了呢,对咱们而言,也将是一个大难题啊。” “的确啊。” 陈忠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元庆,就地建城,对咱们来说,虽不是难事,但有海州固有的城池依托,总归是好事,可以节省咱们不少力气。包括对朝廷方面,咱们就地建城,好像落了下乘。此事,着实是让人纠结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距离返回长生岛,还有三日时间。咱们不着急,慢慢权衡商议便是。” ………… 正文 第1294章 军中双派! ?  ~~~~~~ 海州之局,并不在攻,而在守。更新最快 甚至,包括守~,对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辽南精锐而言,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以此时两部的火力覆盖能力,即便皇太极要拼命,也很难讨到太大的便宜。 其中最关键的节点,也是最大的分水岭,是明军的后勤给养补给线。 这也是李元庆此时最大的尴尬。 一旦远离海边,没有了强大的船队补给支撑,长生营的活动范围下意识便被放小了。 而此时,后金军主力已经回归沈阳,要想跟当年霍去病、卫青深入匈奴,那般以战养战也不可能。 不说这会直接促使辽南与后金发生决战,更重要的,辽中平原的人口密度,可远非想象中那般丰厚。 再加之海州四面平原,水系虽充沛,却无险可守,即便李元庆和陈忠这些年存了些骑兵的底子,但与后金军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双方注定只能是相持。 相持就需要消耗。 虽说海州是折中之地,不论是对辽南还是后金军而言,都是可接受的范围,但在李元庆无法在海州和三岔河构架有效的密布防线之前,辽南的补给线注定要成为后金军的活靶子。 盖州距离海州毕竟太远了。 而先不说这战争究竟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了,只这一点,便是看似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朝廷上下的压力摆在这里,包括整个大明,都在盯着李元庆和海州,这件事,给李元庆留下的回旋余地,已经不是太多。 三日之后,李元庆顺利返回长生岛。 这三天时间,李元庆和陈忠诸将虽是商讨出几个方案,但这些方案都不是非常稳妥之选,或多或少都存在着致命的瑕疵。 李元庆也只得暂时先将事情搁置,让出征多时的儿郎们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包括李元庆本身,也享受一下这封伯的荣光,利用这个契机,将整个辽南的士气,往上带一带。 陈忠一行直接返回广鹿岛,而李元庆返回长生岛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快船传回到岛上,十几万长生岛民众从一大清早便已经聚集码头。 傍晚,当李元庆的坐船抵达最熟悉的长生岛码头,整个码头登时沸腾了。 “大帅威武!” “定海伯威武!” “伯爷公侯万代!” “伯爷战无不胜……” 李元庆站在船头,亲切的与翻滚的人浪挥手示意,眼睛里却也微微有些湿润。 这是他的子民们那。 有这么多人站在他李元庆身边,区区狗鞑子,又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 码头的庆祝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已经黑下来,这才结束,李元庆也协同一众娇妻美妾,商老六、马管家等政事署要员,返回官厅。 宽大舒适的马车内,商老六不由失笑着摇头,“元庆,天子和朝廷,此次可是给咱们出了个大难题啊。这,这是想将咱们长生营,当成炸药包啊。” 马管家神色也是极为凝重。 朝廷此时还没有任何饷银粮草拨付下来,却要指望区区辽南一隅,去对抗后金整个王朝,这…… 这简直就是疯子一般的决断啊。 若非是身在局中,他怕是直接不能相信。 李元庆笑着递给商老六和马管家两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商大哥,若不然,你以为我这伯爵,这么轻易吗。” “不是……” 商老六有些无言,“元庆,就算朝廷丢给你糖衣炮弹,你~,你怎的就这么轻易入瓮了呢……” 李元庆笑了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商大哥,马爷,这其实也不是我李元庆托大。是-------” 李元庆顿了一顿,“这么多年了,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这些骚腥事儿,也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呃……” 商老六和马管家都被吓住了。 片刻,马管家这才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大帅,您,您的意思是,要跟鞑子决战?” “呵呵。” 李元庆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却并非是直接刺刀见红的决战,而是-----,用三五年、直接拖死他们!” “这……” ………… 回到最熟悉的官厅,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众女,早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孩子们也纷纷过来跟李元庆见礼。 看着这一个个已经长成大小伙子、大姑娘的儿子女儿,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唏嘘不止。 也无怪乎大贤言:“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一顿晚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李元庆的一众妻妾、包括李定北他们几个稍微大些的哥几个,都喝了一些酒,大家欢声笑语,非常热闹。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并未着急去哪里休息,而是带着张芸娘四女、他的四个大老婆,来到了最熟悉的内书房。 张芸娘四女简单给李元庆介绍了一番这些时日岛上她们事业的情况,张芸娘又帮李元庆的茶杯里续了些茶水,笑道:“哥哥,这次回来,可是要呆久些了吧?” 李元庆不由一怔。 原本刚刚恢复了一些熟络的家庭氛围登时也是一滞,她们四女可不是小丫头,个个都是手握重大财权的boss级大佬,自然察觉到了李元庆的不对劲。 片刻,李元庆微微苦笑:“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至少会在岛上呆一两个月吧。保证先把你们都喂饱了。” “切。” “边儿去。” “……” 四女登时娇嗔一片,室内的空气重新又恢复了热度,而且比之前更加灼热。 ………… 一晃,大半个月已经过去,时间滚滚来到了崇祯三年四月中旬末。 经过了李元庆这段时间的亲自‘调理’,岛上的各项事务都被李元庆重新有条不紊的掌控,后宅内的‘田地’,李元庆基本上也已经灌溉一遍。 下午,李元庆来到了南信口大营,召开长生营全军千总级以上军官的扩大战略会意。 这些时日,各个战略方案又被完善了不少,整体条理出两个大框架脉络。 一条是以孔有德、顺子为首,几十名高级将官支持的‘战略扩大化’方案。 这个方案的战略核心是推进、游击。 并不完全依靠三岔河,而是盖州这种大城为核心,展开缓步推进式的游击战,利用长生营的团体精锐性,有效的勾引、伏击后金军的有生力量,将战场扩大化,拉伸战区的延展性,并不居于海州一城之地。 另一条方案以段喜亮、许黑子等老将为首,他们主张以三岔河为核心,利用海州充沛的水路,开展据点式河运,像是蚂蚁搬家一般,稳妥的往海州城聚集物资,修筑防御,展开拉锯式对峙,力求稳妥为主。 坦白说,对李元庆而言,这两个方案,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弊端。 孔有德、顺子他们这个扩大化方案,好处是灵活、多变,不必冒决战风险,可以将战事的主动权,更多的掌控到长生营手中。 但缺点也明显,太过扩大化的战场,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变数,劳神而又费力。 关键是在‘政绩’上,无法给朝廷最满意的交代。 而段喜亮、许黑子这些老将派的稳妥攻略,好处是足够稳妥了,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很可能会勾引皇太极和后金主力提前与辽南发生决战。 关键是这个方略,消耗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更加巨大,饶是李元庆的腰比水桶还粗,一时却也有些触头皮。 但诸将的集思广益,却也给李元庆开脱了新的思路。 崇祯皇帝和朝廷,包括天下百姓们对他李元庆的期待,是复土,是杀鞑子。 两者在之前看似是不得兼容,但待李元庆把其中细枝末节理顺了,却并非不可兼容。 关键是怎么打,如何打,才能使长生营受到最少的损伤,却又能利益最大化。 不过,李元庆的整体方略虽是已经趋向于清晰,但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表态,而是给了诸将更多的空间。 这也使得,下午的军议极为激烈。 孔有德、顺子为首的少壮派,与段喜亮、徐黑子这些老将派,发生了极为激烈的冲突,火药味都弥漫起来。 若不是李元庆还在场,双方怕是都要撸起袖子来,找个空地儿好好练练了。 但李元庆却并未制止,甚至并未引导,而是顺其自然,放任自流…… ………… 散会后,李元庆并没有返回官厅,而是来到了蟹子巷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楼内。 并不算太精致,却是足够幽静的雅间内,一身紧身绿裙的客氏笑眯眯给李元庆倒满了一杯酒,娇笑道:“我的伯爷大人,您这么搞,就不怕这些热血儿郎,一时热血冲上了天,真搞出什么变数来?” 此时,客氏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一个女儿,已经快四个月大,不过,客氏非但没有比之前更丰腴,反倒是稍稍瘦了些。 但她的腰身虽纤细了些许,胸前的丰满,却并未有丝毫缩水,依然笑傲天下。 李元庆此时虽刚回来长生岛大半月,却已经是第二次与客氏幽会,这也使得客氏的心情极好,仿似找到了第二春。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杯中美酒,揽着她柔顺的腰肢,笑道:“你这么精明的人,还要我给你解释?” “真是讨厌。” 客氏娇嗔着啐了一口,却是顺势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轻轻在李元庆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神色却郑重了不少,“元庆,你这分化之计虽然不错,很好的转移了军中矛盾,并让将士们找到了宣泄的切口,但此事,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毕竟,周围如狼似虎啊。” 李元庆深深嗅着客氏的发香,缓缓点了点头,“此事,你可有什么更好的思量?” ………… 正文 第1295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求订阅,求红票。小船多谢。 ~~~~~~ 离开蟹子巷,已经快到子时。 与客氏聊了一晚上,李元庆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客氏虽是女流,在大方略上,或许有着先天性的不足,但客氏毕竟久处深宫,耕耘近二十载,在小范围斗争,或者说在掌控把握人心方面,她甚至比李元庆还要更加精熟老练。 此时,整个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在大势上的压力,全由李元庆一人抗下。 这看似是最稳妥之计,但李元庆却深深明白,人心向背,最关键的是顺势,而绝非是逆势。 原本,李元庆还有些犹豫,但与客氏详谈过后,李元庆却是放开了不少。 辽民最大的敌人,始终是鞑子。 这是辽南、甚至是辽地立身的最核心基本点。 与后金展开大规模交锋,甚至频临决战,的确是给李元庆和辽南的财力带来极大的压力,但这却也更容易~,将整个辽南拧成一股绳。 此时,仅是李元庆实际控制下的长生岛、复州、羊官堡、永宁监城、金州、盖州一线,已经有近百万丁口。 其中成年女丁更是有高达五成,成年青壮也是三成之数。 若是再加之陈忠的实际控制地,哪怕不算张攀、陈~良策,以及陈继盛东江这边,搞出五十万成年青壮,也没有任何难度。 若是辽南辽东加起来,百万青壮,也叫事儿。 关键是此时辽南男少女多,几乎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好点的还能有自己的妾室。 而这些人,都算是李元庆治下的既得利益阶层,他们就是李元庆威势的最重要骨架。 就像是滚雪球效应,只要李元庆本身不崩盘,这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退一万步说。 甚至~,哪怕李元庆在与后金军主力交火的过程中,遭遇到了大的失败,主力尽失,但~,只要他李元庆不死,有着这十余年在辽地的扎根!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长生岛,辽南,依然是他李元庆最好的‘温床’。 包括在之后面对朝廷…… 既如此,李元庆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 虽然时辰已晚,但蟹子巷周围,一直到城区大道,路边的小商小贩依然很多,各种风味小吃、各种百货杂货,加之大量逛街的女性,将整个城市的夜晚,映衬着无限的生机。 走到蟹子巷转向大街的出口,李元庆忽然看到一个卖臭豆腐的摊位,便招呼杨磊停下马车,去买几份臭豆腐当夜宵。 今日一天,李元庆都未在官厅停留,买些小零嘴,也可以讨好家中女眷。 杨磊带着几个亲兵去买东西,李元庆则是通过马车的窗帘,扫视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 李元庆十年辛苦经营。 如果仅论繁华程度,此时的长生岛比之京师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比京师还要更甚一筹。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济州岛分流了长生岛不少远洋船队停留靠岸的红利,长生岛码头口岸,远不如南洋的大城市繁华,但只要这政策放开,包括之后李元庆辛苦打磨的主力舰队成型,用不了几年,整个码头的繁荣,没有任何难度。 看着喧嚣的街市,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愈发放松。 资本这个魔鬼,已经被他成功释放在长生岛,区区后金蛮夷,又拿什么跟他李元庆来争? 这时,李元庆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阿姐,你看,这炸鸡排好香哦。咱们买一块来尝尝吧?” 柳如是站在一个油锅摊子前,晶亮的大眼睛,已经离不开老板手里香喷喷的鸡排了,樱桃般诱人的小嘴,也有些不太淑女的微微抿起来,似是在吞咽口水一般。 旁边徐佛不由一笑:“小馋猫,今晚都吃了七八样了,还没吃饱嘛?” 柳如是咯咯娇笑着撒娇道:“阿姐,谁知道长生岛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咱们买一个尝下嘛。”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是个小馋猫。老板,给我来两个鸡排。炸的熟一点啊。我不喜欢吃生。” “好来。两位姑娘请稍待。” 看着老板娴熟的动作,徐佛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感叹。 她们来到长生岛已经大半月了,李元庆在她们抵达的当天,便给她们安排好了宅院,并派遣了仆从、车马,每月还有百两银子的生活费。 徐佛开始还大喜,以为李元庆是想将她们先养作‘别宅妇’,一直在耐心等待,精心准备。 谁知道~,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她们却一直未曾再见到过李元庆的影子。 徐佛可不是想不开的小女人,索性,她也放开了,便带柳如是来长生岛的街面上好好逛逛,真正体验一下长生岛的风土人情。 但今日,已经是她们出来逛街的第四天了,却是还未将蟹子巷周围这个大夜市逛完…… 听人说,城中主街、还有城南城西,有几个大夜市,比之蟹子巷这边也毫不承让…… 这简直让两女叹为观止啊。 此时,她们虽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宽大的马车,不过,李元庆因为与客氏见面,马车没有太多装饰,跟寻常豪绅的马车没有什么两样,包括杨磊他们也都穿着便装,徐佛和柳如是看一眼便将马车忽略,自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多时,老板已经娴熟的将鸡排炸好,又将其上面撒上了大量的调料,一边笑着问道:“两位姑娘要不要辣椒和番茄酱?” “少放一点辣椒吧。晚上吃辣不好。” 徐佛笑道,“不过,老板,这番茄酱是什么东西?” 柳如是大眼睛里也满是好奇,好奇的看着老板手里这玻璃瓶子的暗红色。 老板忙笑道:“两位姑娘,您二位来长生岛还不久吧?这番茄酱可是个宝贝啊。这可是我家伯爷,从遥远的南美洲带回来的宝贝。又酸又甜,简直比蜜还好吃。您二位要不要来一点?” “有这么玄乎么?” 身为美食大家的徐佛都有些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小萝莉柳如是就更不要提了,眼睛已经离不开。 “呵呵。那小的给两位姑娘抹上点番茄酱。” 说着,这老板娴熟的将两个鸡排上抹上红红的番茄酱,又笑着恭敬递到徐佛和柳如是两女手里,“两位姑娘,请慢用。” 徐佛付了银子,舌头小心在暗红色的番茄酱上舔~了一下,登时,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这东西,真是……” 饶是徐佛见多知广,却也实在不知到底该怎么形容了。 果真如老板所说一样,又酸又甜,又有些凉凉的,简直就像是为她徐佛量身定做一般。 但这却又不同于徐佛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食物,简直是…… “阿姐,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啊。又酸又甜,又香又脆。人家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呢……” 一旁,柳如是娇嫩的小嘴上已经满是油渍。 徐佛忙下意识咬了一口鸡排的肉。 果然,薄薄的鸡肉与脆骨相连,再加之什么孜然、辣椒和这番茄酱的调味,冷热酸甜,简直是无法言喻的美味。 却一边吃一边调笑柳如是道:“死丫头,你吃这么快,还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呀?” 柳如是却浑然不理会徐佛了,“长胖就长胖。大不了,人家明天不吃了便是。” 身后五六步外的马车里,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生活么? 看着柳如是和徐佛已经渐行渐远,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流中,李元庆犹豫了一下,却是并未追过去。 时间有限,他还是得先浇灌家中‘良田’呢。 这两块娇滴滴的酥软肥肉,只能暂且让她们先快活几天了。 ………… 回到官厅内书房,竟是杨娇~娘在这边值守。 李元庆笑着将两盒臭豆腐摆在桌上,笑道:“今夜怎是三夫人在这边操劳,小生可真是受宠若惊那。” “德行。” 杨娇~娘俏脸不由一红,却是顺势过来帮李元庆接下了外面的裘皮大衣,笑道:“是不是今夜我不来,这盒臭豆腐就没我的份了?” 李元庆顺势在杨娇~娘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舒畅的躺在了他的虎皮沙发上,笑道:“哪能啊。三夫人想吃,小生立马再去买十份,不,买百份回来。” 杨娇~娘已经帮李元庆挂好了裘皮大衣,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你当人家是猪啊。” 说着,杨娇~娘又给李元庆端过来一杯热茶,顺势坐在李元庆身边,温柔的为李元庆捏起头来,大眼睛里却有些微微担忧般道:“元庆,这些时日,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搞的这么累呀。” 李元庆一笑,大手顺势搂住了他最熟悉的丰满娇嫩腰肢,笑道:“还好吧。刚回来有些忙,明后天开始,应该就轻松不少了。对了娇~娘,徐佛来长生岛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杨娇~娘丰满厚实的娇艳红唇微微一撇,小手却是稍稍用力的在李元庆腰间掐了一把,低声啐道:“人都领到家门口来了,才告诉人家,这是啥意思?” 说着,杨娇~娘有些负气般转过了头,不再看李元庆。 李元庆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杨娇~娘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跟她生气,忙笑道:“娇~娘,你看,我说的可是正事儿。再说了,我这连人家手指头还没碰到一下呢?冤枉不冤枉?” 说着,李元庆起身来,将杨娇~娘揽在怀中,笑道:“娇~娘,我说的是徐佛身边那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柳如是。那丫头,可是个好苗子啊。咱们雾雨阁,这几年在江南不是也收拢了不少好苗子么?” 听李元庆解释的这么详细,杨娇~娘气儿早就顺了,转头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你是说,把这什么柳如是,搞到咱们雾雨阁名下?” “………” 李元庆有些无语,但又怎会在杨娇~娘面前表现出来? 忙笑道:“这倒也行。不过,徐佛看的很紧,难度怕是不少。娇~娘,我的意思是,江南这么远,在那边工作的月娘她们也是辛苦。正好,现在也开春了,长生岛的天气也暖和了,不若~,抽个时间,让她们来长生岛玩玩,也算是放放风,增进一下感情嘛。” 杨娇~娘哪里能猜到李元庆心中的心思?思虑片刻,笑道:“元庆,其实,我也早有此意。毕竟,隔的太远了,不常联系,难免会有生分。也不利于咱们的掌控。” “呵呵。对,娇~娘。就是这么个道理。尤其是那些好苗子,最好早些让她们得到长生岛的熏陶嘛。” ………… 正文 第1296章 战车起航! ,更新快,,免费读! ~~~~~~ 四月二十七。 陈忠、陈继盛、张攀、陈~良策、徐敷奏、毛承禄等一众辽南、东江主要将领,齐聚长生岛。 经过了三天的漫长商议交错,李元庆与诸部达成了统一的一致。 此次海州攻略定计在七月中旬。 各部依据各自现有条件,依次在六月中、六月末、七月初出兵。 其中东江陈继盛诸部,还是走宽甸一线,名义上挺近老寨,直逼后金腹心,实在在宽甸设网打游击,争取能牵制后金在东线部署一到两万的兵力。 东江诸部的出兵时间预计在六月中旬,主要那时天气已经炎热,东江部将士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但真正动手,还是要到七月中旬。 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调动的时间要更早。 到六月初,他们便要先期前往盖州,以盖州为支点,深入北面的深山老林,展开先期游击战,扩散至耀州范围。 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也分成两部。 其中以段喜亮、徐黑子、郇猛诸将为前路军,两部合计约为一万五六千兵力,将在六月中,挺近三岔河流域,沿途搭建工事,修筑据点,牵扯后金军注意力。 以孔有德、顺子、牛根升、陈长亮诸将为东路军,合计两万人精锐,依托盖州张攀、陈~良策两部先锋,由正面、陆路,分部控制耀州、塔山铺诸地,展开游击战。 李元庆和陈忠的中军主力,合计两万人的规模,将在六月末正式启程,沿耀州、檀山铺方向,从正面攻伐海州。 各部粮草军姿自费,但战事展开、攻伐开始之后,李元庆将会按需、给各部补给粮饷。 会议结束后,具体内容,除了东江部这边的具体任务,以及准确的出战时间,李元庆并未有太多保留,直接以八百里加急,递往辽西,由孙承宗查阅之后,再递往朝廷。 时间已经紧迫,李元庆和诸将也没有太多时间叙旧,直接开始执行。 与此同时,辽南各地,关于对此次海州之战的疯狂宣传攻势,也正式拉开了帷幕,甚至~~,并未避讳鞑子在辽南的眼线…… ………… 五月初五,后金伪都盛京。 金碧辉煌的东宫、关雎宫内。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已经有了些许燥热,只不过,风只是热乎,还残留有许多没有去除干净的微寒。 后金之主、博达尔汗皇太极,此时正躺在舒适的软塌上,与旁边一个身材极为窈窕、皮肤雪白的美少妇乘凉说笑。 这美少妇,约莫二十出头,生的娇嫩婀娜,不仅皮肤雪白,而且没有寻常北地女子的一分粗糙,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此女正是皇太极花费了大力气,耗费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才从科尔沁部弄到手的台吉寨桑之女海兰珠。 此时,距离两人成亲已经过去了近一月,但皇太极却非但没有一丝儿厌烦,反而是将他绝大多数的休息时间,都花费在了关雎宫。 “呵呵。爱妃,明日中午,吾应该可得闲,我们去城北的青草滩踏青可好?” 皇太极亲手为海兰珠拨开了一枚腰果,小心翼翼的递到了佳人白嫩的小嘴边,老狐一般的眼睛深处,满是期待。 海兰珠施施然一笑:“大汗,您政务繁忙,好不容易才有时间,不若,叫着宫内其他的姐妹一起吧。” 海兰珠此时已经二十六岁,可远非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可比。她非常明白,自从她来到盛京之后,大汗对她的独宠,已经让宫内升腾起了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 但大汗专宠她,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此时正好皇太极提出来,她便也趁机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皇太极眉头登时一皱,但片刻,却已经舒展开来。 依照他的精明,又怎可能不了解海兰珠的心意? 对于皇太极而言,海兰珠即便不能成为他的唯一,但~,只要海兰珠能陪在他身边,他便对其余的莺莺燕燕,失去了太多的兴趣。 “呵呵。爱妃既然有意,此事也好。吾会尽快安排。” 说着,皇太极便迅速转移了话题,笑道:“爱妃,这风味肉干不错,你尝一块,若喜欢,晚些吾让人给你所送些过来。” 海兰珠红唇轻启,笑着尝了一口肉干,仔细品尝片刻,正要对这肉干的美味发表看法,这时,外面却有小太监急急过来禀报:“报~,报大汗,辽南最新消息!” 原本如同一只慵懒的大肥猫一般的皇太极,气势不由骤然凛冽,冷声耻道:“吾不是说过,没有大事,不要到这里来打扰吾吗?你耳朵不要了!” 这小太监几乎要被吓尿了,赶忙拼命磕头,“大汗,是,是李元庆的最新消息。弘文馆批红的,奴婢不敢怠慢啊。” “李元庆?” 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拿过来!” “喳。” 小太监赶忙将情报恭敬递到了皇太极手中,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皇太极快速扫视一遍,原本非常舒展的表情,登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郁。 李元庆这是想干什么?要跟他撕破脸皮拼命吗? 海兰珠也看出来皇太极的脸色不太妙,片刻,柔声道:“大汗,您,您若是有国事,可先去忙。晚上臣妾给您做您最喜欢的酱羊蹄。” 听到海兰珠的柔声细语,皇太极的阴郁表情瞬时消散,忙笑道:“无妨事。一点小事情而已,这些狗奴才就要搞的这般托大。距离下午议事,还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呢?爱妃,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海兰珠一看皇太极这般淡定自若的模样,芳心已经轻松了不少,忙笑道:“大汗,咱们说到明日郊游之事了。” “哦,郊游啊。” 皇太极哈哈笑了几声,忙与海兰珠说笑起来。 只是,海兰珠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另一侧,皇太极的左手,早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 此时,长生岛和辽南驻地却远没有盛京这么宁静。 码头上,大路上,各个仓库驻地,军营内,广场上,庙宇前,到处都是宣讲队、戏班子,开足了马力,大肆宣扬鞑子的凶残以及李元庆的仁义,救万民与水火。 周围围观的士兵们、百姓们,时而如痴如醉,时而却又怒发冲冠,简直恨不得将扮演鞑子的演员生吞活剥了。 主街一座小广场对面的大酒楼四楼天台,李元庆正陪着他的娇妻孟青竹喝着茶。 孟青竹此时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身材比之前丰满了不少,原本完美无瑕的俏脸上,也有了些许淡淡的小雀斑。 不过,这非但没有减少她的美丽,反倒是让她平添了几分娇憨,多了几丝烟火气息。 两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尝着精致的糕点,品着刚刚从杭州送过来的雨前龙井,气氛非常柔和。 只不过,孟青竹娇美的眉宇之间,却是隐藏着几分说不出担忧的忧色。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下面戏台的人声鼎沸稍微小了些,孟青竹小心道:“元庆,此事,此事真的无法挽回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么?”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香茗,笑了笑道:“青竹,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该来的迟早要来啊。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呵呵。这小东西老实么?有没有让他娘亲难受?” 看李元庆飘飘然转移了话题,孟青竹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李元庆此人,什么都好,只是,他决定了的事情,便是最受宠的她,也远远无法改变分毫啊。 不过,李元庆能在百忙之中,还抽出宝贵的时间来陪她,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片刻,孟青竹俏脸微微有些羞红,轻轻掀起了肚皮上的衣襟,“元庆,小家伙刚才踢我呢。你听听。” “哈哈。这小子,估计是听到他老子的声音了吧。” 李元庆忙起身来,温柔的来到了孟青竹身边,蹲下了身子,将耳朵贴在了孟青竹浑圆又雪白的肚皮上。 孟青竹却是微微叹息一声,俏脸看向下面戏台上已经高~潮杀鞑子的大戏,心中暗道:“宝贝,你一定要给你爹爹带来些好运气啊。列祖列宗在上,一定保佑元庆出征顺利,早日平定鞑子祸患那。” ………… 时间飞速流逝,一晃,已经来到了六月初。 此时,东江部、张攀部、陈~良策部,包括长生营前路军、右路军,都已经奔赴到各自战场。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是调兵遣将,近十万重兵云集海州一线。 锦州城。 祖大寿气势恢弘的官厅内。 祖大寿、祖大乐兄弟,都已经换上了短衫,而周围伺候的侍女,也都换上薄纱衣,仔细看看,都可清晰看到其中娇美的肉~色。 但此时,祖大乐却没有心情看美女,有些烦躁暴虐的抽着手中雪茄道:“大哥,李元庆这狗日的,他,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狗算盘?这仗还没打呢,却是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场面。鞑子已经有十万大军防备,难不成,他要跟鞑子搏命?” 祖大寿身侧的小桌上,摆着十几封密报,皆是今天刚刚从前方传回来的消息。 他们弟兄父子,打仗虽是不是太中用,但情报网络却是很发达。 锦州不过才立城几年,但~~,若要论府邸的气派程度,祖家的官厅比李元庆在长生岛的官厅要豪华数倍。 许多老梁木,几百两银子一根,都未必可以买的到。 究竟是朝廷亲生的啊。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银子,谁他娘的还不会享受了? 不过,祖大寿此时的心情却并不是太美妙。 正如一旁的老二祖大乐所言,他祖大寿一时也有些猜不出李元庆的心思了。 但若说李元庆要与鞑子决战,就算打死祖大寿他也绝不会相信。 以李元庆那种恶狼一般的性子,没有肥肉,他会轻易撒鹰? 更不要提,是自己的主力顶上去了。 “此事,我现在也有些雾水啊。李元庆这狗杂碎,狼子野心,他会在这般时候,便拿出他的看家本钱来?” 祖大乐用力喝了一口茶,忙道:“大哥,那~~,泽远,泽法他们,还要不要过去投靠鞑子?” 祖大寿思虑片刻,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此事,先不着急。等咱们先看清楚李元庆的用意不迟!” ………… 正文 第1297章 请君暂上凌烟阁! ?  ~~~~~~ 晌午,骄阳似火。更新最快 盖州之北,平山北麓。 孔有德本部主力、顺子本部主力,经过了四天多、小五天的艰苦路程,穿过了茫茫的原始老林子,抵达了第一处战略要点。 与段喜亮、徐黑子、黄国山这些老将求稳不同,孔有德领兵作战,更喜欢出奇兵,出狠招,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打击。 之前,长生营本部一般都是整体作战,各人虽也有闪光余地,但总归还是要服从整体,以大局为重。 而此时,李元庆完全放开了此次海州攻略的主动权,孔有德也憋着一股劲儿,他必定要好好在此战中表现自己,拿出自己的最大本事来。 有梦,才有追梦的动力。 李元庆此次封伯,就像是一颗璀璨的启明星一般,彻底照亮了辽南,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夜空。 尤其是有诸多东西,大家虽然都不会说出来,但却都是心知肚明。 到了此时,李元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大明在辽地的战事,天下间,谁人还敢与李元庆、与他们威震天下的长生营争锋? 而相应的,荣耀越大,风险却也越大。 只不过,被李元庆亲手提拔与草莽,深悉李元庆的为人处世,孔有德对李元庆有着充裕的信心!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胜者王侯败者寇! 以李元庆的心胸智计,即便将来遇到了无法规避的困难,李元庆必定也有安稳的手段渡过去。 而此时,他孔有德需要做的,就是要在这个节点到来之前,赚足功绩和炫耀,他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请君暂上凌烟阁’,他孔有德必定要站在最前列,光宗耀祖,荫福子孙! “老孔,哎哟。我艹他娘的哟。这蚊子。” 顺子‘啪’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一只已经吃的脑满肠肥的大蚊子,登时被拍成了肉酱,沾了一手的血。 “我说老孔,你这厮到底还是不是人那。这太阳这么毒,这蚊子简直比母猪还大,要吃人啊,你还能坐的住?” 此时营帐还未扎起来,便是顺子和孔有德这种主将,也只能暂时在大树的阴凉下乘凉。 但此地还没有出平山山脉的老林子,这里面的蚊虫简直像是成了精一般,着实让人烦躁难忍。 孔有德一笑,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顺子,“抹点獾油,再擦点花露水。老张,明日,咱们争取再行五十里!” “………” 顺子登时不由无语。 别说是五十里了,在这种地势条件下,便是走上一里地,也得扒人一层皮啊。 好在,再走上五六里地,应该就能出林子了,总算是给人一点盼头。 “我说老孔,咱们的弟兄们一天还睡不到三个时辰,这么急,会不会过了一点啊?” 此时,在耀州区域,鞑子已经调过来镶红旗岳托部主力、镶蓝旗济尔哈朗部主力,足有两三万人。 孔有德和顺子他们的近万主力,是先锋精锐,直接从平山深处插过来,白天太阳毒的时候休息,晚上才赶路。 而后续牛根升、王海几部,则就要舒服多了,只待孔有德和顺子立住了脚,他们可直接由海边营地,绕过繁杂的山脉,直接赶过来汇合。 听到顺子的话,孔有德嘿嘿一笑:“老张,你想不想立个大功,让大帅好好开开眼?” 此次征程路途虽苦,顺子嘴上虽在抱怨,但这厮可绝不傻。 身为李元庆的嫡亲小舅子,自幼与李元庆一起长大,又是长生岛大佬商老六的爱婿,顺子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李元庆最信任的心腹。 但也正因为如此,顺子很多时候,都不能做些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哪怕有时候立下了功绩,别人在暗里地也会风言风语,不就是借着他姐夫李元庆的光么? 当然,谁也不敢对他顺子爷当面说这话。 但这种东西,谁听在耳朵里,也不会太好受。 不过,顺子也深深明了,此时已经非彼时啊。 现在的长生营体系,早已经过了凭借纯粹的勇武,便能‘一招鲜,吃遍天’的时代了。 哪怕他已经得到了非常多优秀的资源,但顺子却也很明白,他的天资,不过是中人之姿,与孔有德这种真正骨头都浸泡在血液里的宿将相比,他还是差的太远了。 所以,孔有德提出了扩大化游击战方略之后,顺子没怎么仔细想,只思虑了个框架,便选择坚定的站在了孔有德这边。 因为他很明白,孔有德这厮,必定有想法。 此时,听孔有德这厮这时候才抛出了正题,顺子眼睛不由一亮,不过,却是强忍着心中欢喜道:“老孔,你他娘的少卖关子!你说吧,干哪儿?你兄弟我绝没二话,现在启程都行!” 十年相处,孔有德又怎能不了解顺子的脾气? 这厮面儿上看似是自来熟,跟谁都亲,但孔有德却知道,顺子心中其实很孤独,他非常想证明自己,让他那简直跟天一般高的‘哥哥’,好好正眼看看他,证明他的荣耀。 他并不由愿意一直个跟在他哥的阴影底下,享受这唾手可得的荣耀功勋。 孔有德一笑:“老张,你说,咱们若是能抓个鞑子的旗主,大帅那边会是什么表情?” “旗主?” 顺子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即便他已经猜到了孔有德的手笔不会小,却是万万都没想到,孔有德这厮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鞑子的旗主…… 忙道:“老孔,你他娘的疯了吧?你~,你想对谁下手?” “呵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拿下耀州的岳托如何?” “………” 顺子登时又是无语,忙道:“老孔,你他娘的不是说梦话吧?岳托是在耀州不假,可塔山铺那边,还有济尔哈朗的一万余精骑啊。你……咱们尚不足万人,有没有骑兵,如何能打下耀州?” 孔有德嘿嘿一笑,“老张,山人自有妙计。不过,今日还不能告诉你。明日,等到了下一站,咱们详细商议,如何?” 顺子知道孔有德这厮的嘴巴严,他再逼也逼不出东西来,撇了撇嘴道:“明天就明天!今日,咱们好好休息一天。我可要睡个舒坦觉,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但扎下营地来,回到帐里,顺子却没有半分睡意,而是精神抖擞,打量着耀州附近的地图,详细思量起来。 孔有德这厮,到底要如何做,才能以步军力克耀州,甚至,还能活捉岳托这种旗主呢? 但耀州地势平坦,周围又有数道关口,哪怕是长途奔波夜袭,也很难做到。孔有德到底打的是什么好盘算呢? 顺子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天色便已经黑下来。 为了避免被周围的鞑子发现,孔有德和顺子两部,只敢在夜间的老林子里生火、烧水,吃口热乎的。 尤其是马上就要出山脉,在这方面就要更加小心。 两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儿郎,属于长生营的核心战力,不论是在兵员素质还是在装备方面,都是长生营顶尖级别。 简单吃过了晚饭,一行人收拾利索,迅速踏上了征程。 孔有德此时却并没有保持一贯的冷漠,而是凑到了顺子身边,故意找顺子说话。 顺子的警觉性登时一下子就高起来,低声道:“老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鸟厮,到底是什么鬼算盘?” 孔有德也不生气,嘿嘿笑道:“老张,大帅此时还未出征,也未到战时。咱们若是做下了这票大买卖,你可得替我兜着点。” “嘶。” 顺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老孔,你,你不会今夜便想动手吧?咱们就算是差上翅膀,也飞不到耀州啊。再者说,儿郎们接连行军,已经很是疲惫,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孔有德嘿嘿笑道:“老张,你说,岳托现在在干什么?” 顺子虽是有些摸不到孔有德的节奏,但他也不傻,忙道:“老孔,我知道你脑子灵透,也敢干,不过,你最好得思虑周全些。咱们现在可是孤军深入,横竖左右都没有援兵的。恐怕,皇太极这死胖子给岳托的命令,也应该是稳固防守为主。咱们可决不能贸然那。” 孔有德一笑,“老张,你说的不错。岳托八成,是缩在耀州城内不敢出来。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把他勾出来。” “这……” 顺子已经有些明白了孔有德的心思,却还是差了最关键的一根线,忙道:“老孔,周边又没有鞑子村寨,咱们想杀鸡儆猴也没地方啊。你,你又怎的将岳托这小狐狸勾出来?” 孔有德却胸有成竹,“老张,其实,想勾出岳托来,也不是太难。没有鞑子村庄,咱们可以找一个鞑子村庄嘛。或者说,咱们多绕点路……” “小孔,你……” 饶是顺子胆子已经不小了,却仍旧被孔有德这想法给吓了一大跳,忙低声道:“小孔,你,你不是想跟我说,咱们,咱们绕到鞑子屁股后面,甚至,深入鞑子腹地吧?” 孔有德淡淡一笑,眼神却骤然凛冽,“老张,将军定的总攻时间,是七月中。而此时,不过才是六月初,咱们可是有很多的时间,把咱们的名声,让鞑子传开啊。” “你……” ………… 正文 第1298章 千里奔袭,绝不给自己留后路 ?  感谢书友31355081兄弟的捧场。更新最快小船多谢。 跪求订阅、红票支持。 ~~~~~~ “一月时间,究竟可以做什么?” “一月时间,究竟可以做到什么?” 顺子看着身前几步外、正在小心探路的这并不甚高大、却足够坚挺的身影,紧紧皱着眉头,眼神中迷惘与坚定来回摇摆徘徊。 以他张三顺、顺子爷的身份,其实~~,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去冒险,只需按部就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扎实完成李元庆交代的任务,保障好孔有德后路,该是他的功绩,该是他的荣耀,谁又敢少他半分? 可是…… 这真是他想要的生活么?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马上就要进入子时。 燥热了一整天的空气到了此时,热~胀冷缩,不断向上翻涌,伴随着幽幽夜风轻抚,冷空气下沉,空气已经凉爽了不少。 原本白天时,一直猫在老林子深处的凶猛野兽们,此时也感受到了这舒服的温凉气息,开始出来活动觅食,时而发出一声声威严的咆哮。 随着夜风轻舞,周边的树叶不时‘刷拉拉’作响,就像是一架庞大又美妙的弦琴,看似不经意,却已经拨动了顺子的心弦。 没错。 因为这先天性的优势,他顺子爷天生有高高在上的光环笼罩,在长生岛,在辽南,甚至在整个大明,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实权人物。 但顺子却不由想起了当年在沈阳城的泥巴巷、那文帝庙底下地窖子里时的生活。 那时,他年幼、无知,甚至连一次酒席也没有吃过,但他却有着一颗坚定的心! 他始终相信,只要他活着,总有再见到李元庆、再见到他姐姐张芸娘的机会。 尤其是有李元庆教给他的这身本事,他养活自己,没有丝毫的问题。 庆幸的是,只不过一月多一点~,李元庆便成功找到了他,带他脱离了苦海,从而,扶摇直上。 但~,这些年,他看似立功不少,享尽荣华,可,可他又真正为李元庆做过什么呢? 时至此时,顺子可早已经非当年那个呆呆傻傻、瘦的跟猴儿一般的懵懂少年。 他非常明了,他的哥哥李元庆,此时虽看似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在背后,前有狼、后有虎,李元庆时时刻刻,都必须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因为哪怕稍微走错一步,很可能也会产生让人无法估量的恐怖影响。 关键是有许多的事情,李元庆没法去做,更没法去说,只能是慢火隐忍着,将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自己的肩头。 他顺子真正为李元庆做过什么呢? 尤其是之后,若是顺利平定了鞑子,朝廷那边…… “罢了罢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有媳妇有儿子,又怕什么?若是此次被孔有德这厮比下去,老子下半辈子哪怕是混个王爷呢,却也必定会后悔终生!” 想着,顺子快步上前几步,低声对孔有德道:“老孔,这事儿,我不答应。你想出去可以。不过,得带上我。咱们一人一千精兵,容错率必定会更高些,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老张……” 孔有德登时不由无语,低声道:“老张,你疯了。你若去了,谁来镇守主力这边,布置这边的任务?再者说,你……此次前路凶险,我老孔贱命一条,倒是无妨,可你……老子就算是死,又怎的跟大帅和夫人交代?” “去你娘的,老孔!” 顺子忍不住用力推了孔有德一把,“你命贱,老子命不贱?少说这些不中用的。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与你一分银子的关系也没有。明日晚间,咱们一起启程!要生一起生,要荣耀一起荣耀,要死~~,有你老孔陪着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老张也不寂寞!” “老张,你....” “行了。别墨迹了。老孔,赶紧收拾,等会出了山,咱们先部署扎营。后续,王海他们会帮咱们兜着的!” 孔有德眼圈一时都有些发红,但他不是墨迹的人,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老张,你我弟兄,扬名立万,就在今朝!” ………… 游击战的核心,其实并不是游击,也不是流动,而是有一个稳固的大本营。 顺势时,可以一鼓作气,连战连捷,而一旦逆势,有这稳固的大本营存在,缩入龟壳,可以有回旋筹谋的余地,从而东山再起。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强调的‘思变’。 就像是打岛国小鬼子时期,我军之所以能在敌后创建根据地,进行游击战,有效骚扰小鬼子的各项部署,关键原因,小鬼子是异族,残暴凶残,是所有华夏人的敌人。 这使得我军不论走到哪边,都有很坚固的群众基础。 但此时,鞑子虽也是异族,但他们的同化能力却是后来的小鬼子所不能比,包括整个后金王庭,自皇太极上台之后,都加速汉化的过程。 尤其是他们的机动能力极强,这一来,想要跟鞑子搞游击战,传统理论思维,显然就不那么好用了。 最关键的,也是李元庆一直强调的,要‘因地制宜’。 次日凌晨,顺子和孔有德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平山北部的一条大河边。 这条大河是三岔河的支流,水流量虽是很充沛,河面也很宽阔,但整个河道却不均匀,有窄有宽,有深有浅,尤其是海啸风暴之类,许多河段都是未开化之地,有断流、有瀑布,小船通行问题不大,但想要大规模运输,却是难以上青天了。 不过,河道永远是最好的路,也是最好的风向标。 这处山下的河畔谷地,不仅地势开阔,视野极好,极为有利于防守,关键是其周边的交通也很方便,跨河可以直接进入辽中腹地,后面穿过两三里的老林子,也可以直接与后面宽阔的平原联系上。 只要占据了这个节点,就等于让大军深入辽中腹地有了一个落脚点,进可攻,退可守。 长生营的‘副官制’此时已经极为发达。 孔有德和顺子虽是主将,但他们离开本部,有身边副官、参谋、指导员一起指挥全军工作,完全不影响部队的正常运转,只不过,他们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但此时两部近万人,即便抽调两千精骑,依然有小八千人,又有地利之优,哪怕是岳托亲率主力过来,也绝别想讨到便宜。 更不要提,周边各路还有兄弟部队的支援呢。 孔有德和顺子将留守军务布置周正,好好的睡了一整天,傍晚,天色将黑,两人各点齐了麾下最精锐的一千骑兵,合计两千人,从刚刚搭建好的浮桥过了河,迅速深入向辽中腹地。 此时,孔有德和顺子的这两千精锐,其实并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骑兵。 他们只是有马,会骑马奔行,也有一定的马上作战能力,但其本质,还是精锐步军。 他们主要的战力,还是要下马才能成型。 只不过,与传统的步军相比,他们的奔袭能力却是扩大了数倍。 此时,两部有近五千匹战马,已经是两人压箱底儿的老底儿了,各人不仅人人双马,也有余地携带更多的装备火器,但口粮,两人却只携带了十天。 按照孔有德的话说,“弟兄们的吃穿用度,等进了辽中平原,自给自足便是!” 不过,在此时,后金已经收到了长生营的风向,十万重兵云集海州一线,尤其是对三岔河流域,后金军的警惕性非常的高。 他们非常忌惮李元庆和明军会以三岔河为突破口,直接斜插入辽中腹地,此时,不仅镶白旗王公杜度部主力,游弋在三岔河方向,阿巴泰部主力,也正朝这边赶过来。 再加之耀州的岳托,塔山铺的济尔哈朗,包括海州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等人的主力,就像是蛛网一线,的确是可以穿过去,但其中空间已经是非常的狭小。 依照孔有德的精明,他自是不会选择这种自投罗网之事。 甚至,孔有德也没有选择看似更为稳妥的东线,而是,带领队伍一路向西,准备绕过三岔河,深入辽河套,转而再杀向辽中腹地,亦或是转道科尔沁草原。 总之,如何能对后金王庭造成最大的威慑,如何能对他们造成最大的破坏,一切随机应变,因地制宜。 顺子对孔有德这个方略没有太多异议。 他本来的思虑是以为孔有德要走东线,毕竟,东线更接近目标,又有盖州诸部的支撑,从容回旋的余地更大。 但孔有德的解释是,“绝不能给自己留后路!而且,将士们也需要一个适应这强度的过程,也要尽量避免没有意义的伤亡和牺牲。” 顺子仔细思量,循序渐进,明显孔有德的想法更为纯熟,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他自是要维护整个队伍的协调和周全,全力站在孔有德身边。 事实上,这其实也是所有新兴团体的一个共同特征。 哪怕此时的后金也是一样。 对于全军主帅的命令,部队几乎很快就可以令行禁止,哪怕是同僚之间出现分歧,却也绝不会盲目扩大化,大多数都会选择以大局为重。 更不要提,是此时就像是朝阳一般、正蒸蒸日上的长生营了! 夜晚赶路,尤其是骑兵赶路,还是在不走官道的情况下,是相当辛苦的。 好在,孔有德和顺子都是多年泡在军中的老油子,麾下精锐也都是骁勇果敢,关键是他们此时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人,两个主将完全可以照顾到首尾,首尾呼应。 加之此时是夏天,沿途青草、水源皆是充足,将士们最大的干粮,就是给宝贝战马多带些干豆,以补充营养、增强爆发力。 而一旦进入了辽河套,找寻到蒙古人部落,宝贝战马的给养,自是不需要担心太多的。 现在最需要辛苦的,就是前方开路的工兵们。 这般状态,即便月光不错,但除了极为坦荡的平坦地带,战马想要奔跑,是很困难的。 但即便是战马小跑,也比人的十一路要快多了。 刚到子时,两部已经行出了三四十里,在一条小溪边临时休整。 孔有德和顺子这老哥俩儿也各自点燃了一颗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地图,商议着准确的行军路线。 “老张,夜晚赶路究竟不是正道儿。咱们明日一早,绕着娘娘宫,到东面寻个安稳之处,好好休整一天。明日晚间,必须要过河,而后,长驱直入。” 顺子重重点了点头,“老孔,我没有异议。明日探路,我为先锋。” 顺子事事以孔有德为主,也让孔有德心情极为愉悦,哈哈大笑道:“好!老张,明日开始,你我弟兄,一人一天,轮流交替!”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 正文 第1299章 逮到大鱼! ?  ~~~~~~ 六月初八,经过了七天八夜的疯狂奔袭,孔有德和顺子两部,已经顺利进入到辽河套,来到了三岔河和辽河的共同上游,大概在长宁堡西侧七八十里外的草原腹地。更新最快 到了这时,顺子也不得不佩服孔有德的精准筹谋了。 这些时日,尤其是进入辽河套腹地之后,两部一共洗劫了五六个蒙古小村庄,顺利的时候,一天就洗劫了三个。 收入虽不甚丰厚,但这却让儿郎们顺利的进入到了节奏,燃起了血性。 甚至,到此时,除了有几匹战马出现了些问题,被杀掉吃肉,两千余将士,竟无一人掉队。 尤其是又补充了千多匹优良的蒙古马,队伍的行动力得到了进一步的规模性加强。 傍晚,队伍在大河边扎下营来,吃着香喷喷的烤羊肉,喝着热乎乎的马奶酒,还有百多名年轻的蒙古女奴提供娱乐,军心士气大旺。 顺子和孔有德也是心情大好,一边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商议着明天的具体行程。 “老张,我的意思,咱们明日、包括之后五六日、七八日,还是以北进为主。此时正值草原牛马肥美之计。咱们此时争取能多搞些战马。之后,哪怕是遇到了鞑子主力呢,咱们也能有更充裕的应对准备。” 顺子缓缓点了点头,“老孔,你这思量我没意见。不过,我感觉,咱们这几日,行军速度是不是慢了些?以咱们现在的马力,日行二百里、三百里,也不叫难事儿,只行一百五十里,节奏有些过于拖沓了。今日已经六月初八,咱们的时间并不是太充裕了啊。” 孔有德一笑:“老张,时间你无需担忧。咱们还不容易来一次,就尽量不要被这些无畏的东西束缚。倘若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又怎的可能有最大收获?再者,也不是足够对咱们麾下的将士们负责啊。不过,你说的加快行军速度此事,倒是正道,明日开始,咱们尝试日行三百里。反正这些蒙古娘们儿,个个马术精熟,不会成为咱们的拖赘!” 顺子也明白孔有德的意思,却是摇头失笑:“老孔,我就知道,你这厮,心忒野!没想到,你这厮比老子想的还野!不过,也罢!咱们既然来了,就干场大的!” ………… 次日清晨一大早,全军顺利启程,迎着平坦地平线上的朝阳,一路向前狂奔。 辽河套此时人烟并不算是太过兴旺,之前明军与后金军多次交锋,这边已经有些创伤遍地。 哪怕经过了这五六年、七八年的恢复,但效果却并不是太理解。 这其实也是游牧民族最大的悲哀。 他们的繁衍能力,包括牲畜的繁衍能力,都有些低的可怜。 所以说,在这些民族中,‘喜当爹’这种事情,非但不会成为笑话,反而是切切实实的财产。 因为不论是男孩女孩,都将成为重要的劳力。 只不过,原本这些区域的蒙古人,都是大明的藩属,而此时,却已经成为了后金狗鞑子的帮凶! 在碧绿无垠的草原上狂奔,便是胯下战马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虽有范永斗和渠家这边提供的地图,但草原上的流动性很大,各村寨部落,时常迁徙,寻找更肥美的水草牧场,想要逮到大部落,那就要看运气了。 不过,游牧民族都是临水而居,孔有德和顺子的思维也是简单粗暴,只要沿着大河走,那就准没错! 三天之后,两部已经蜿蜒奔出了近千里,来到了铁岭卫西侧。 这一路上,两部又灭了一个千人的大部落,三四个百人、几十人的小部落,战马已经扩充到了近九千匹的规模。 虽是餐风宿露,路途辛苦,但因为吃得好喝的好,将士们的脸上,各个都有些满脸油光,说不出的刚毅与欢喜。 中午头,两部刚刚停下来休息,准备吃一顿丰盛的午饭,这时,前方却有精骑急急来报:“两位将军,前方发现了一支千余人的马队,应该是蒙古人。足有五六千匹战马,好像是护送着什么重要人物。” 孔有德和顺子相识一眼,不由都是精神一振。 此时,他们虽是奉行的‘斩草除根’战术,但此时正值盛夏,这些蒙古部落之间的流动性还是很大的,此地已经摸到了科尔沁草原的腹地。 草原上,因为地势平坦,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尤其是这些蒙古人、女真人,又喜欢熬鹰,他们发现了这些蒙古人,那~~,这些蒙古人必定也发现了他们。 “老孔,怎么说?干还是不干?” 顺子已经站起身来,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 孔有德却是非常沉稳,冷静问道:“他们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哨探忙恭敬道:“还有十二三里地,但他们有马车和不少财物,应该跑不快。” 孔有德冷冷一笑:“老张,杀一个是杀,杀一万个也是杀!走!争取一个不留!” 顺子哈哈大笑:“老孔,你知道么?老子就是喜欢你这脾气!走!” 两千将士来不及吃饭,很快便收拾利索,在近九千匹战马的簇拥下,风一般朝北面狂追过来。 此时,在孔有德顺子两部西北十几里外的这队来自科尔沁王族的蒙古马队,也有些慌了神。 他们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大草原的腹地,在大金国的后花园,居然,居然碰到了明军。 而且这股明军有万匹战马,那至少也得三四千人啊。 “主子爷,明狗子来势汹汹,已经冲过来了啊。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蒙古千夫长已经有些慌了神,急急来到了他的主子爷面前。 这位主子爷大概五十左右,生的非常富贵富态,身形有些微胖,这在当代的蒙古人中是极为少见的。 此时大多数人都是面黄肌瘦的。 哪怕是蒙古王族,因为常年起码征战,也很少有胖子。 尤其是这主子爷长相很英俊,即便是已经有些苍老了,但他的骨架却很顺溜,让人一看,便能得知,此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 正是父凭女荣的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博尔济吉特~布和。 说起布和的名字,很多人都会觉得很陌生,甚至有些无从谈起。 但~~,若是说起他的宝贝女儿、当今后金之主、博达尔汗皇太极的妃子布木布泰、未来大名鼎鼎的孝庄文皇后,奴酋福临之母、奴酋小麻子之祖母,那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此时,布和正是刚刚从盛京返回来,接她的宝贝女儿、已经嫁给皇太极五年的布木布泰,回科尔沁散散心。 布木布泰从十三岁就嫁给了皇太极,某种程度上,跟皇太极也算是相敬如宾,很受皇太极的宠爱。 只不过,这一切,自从她的姐姐、海兰珠入宫之后,一切却是变了模样。 此时,哪怕是她们的姑姑哲哲,也已经极难得到皇太极的恩宠,更不要提是雨露了。 排在后面的布木布泰,今年不过十七岁,正是蒙古女性人生中最美妙的年华,却要独守空房... 尤其是夺去她恩宠的人,竟然比她老十岁的姐姐,这让心高气傲的布木布泰如何能忍受? 大汗既然不宠她,她的确没办法,却不防,她给她的大汗甩个脸子,使点小性子。 汉人常言:“小别胜新婚。” 既是如此,她便也趁着风光最好的时节,回科尔沁散散心,住上个两三月,到时,看大汗究竟想不想她,派不派人过来接她! 但谁又曾想到,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的琐碎事儿,在此时,竟然发生了这等变数,碰到了万骑的明军主力…… 布和是父凭女荣,出身也算高贵,但其本身的能力却并不甚出众,此时,一听到碰到了明军主力,他已经有些慌了神,颇有些六神无主。 心里不断默念:“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此地怎可能碰到明狗子主力呢?” 尤其是此时队伍里有十几辆马车,皆是他的宝贝女儿布木布泰从盛京拿回来孝敬他的财货宝贝,这可让他如何能轻易放弃、直接跑路? 眼见布和失了神,这蒙古千夫长也有些急了眼,忙道:“主子爷,马蹄声已经传过来,您快些做决断吧。若不然,明狗子怕是要杀过来了啊。” “这,这……” 布和很想表达什么,一时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这时,旁边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张充满了青春娇艳活力的俏颜。 布木布泰并未有太多慌张,大眼睛里,充满了远超越她年龄成熟的镇定,冷声道:“多吉,出了何事?” 这叫多吉的蒙古千夫长忙急急道:“小主,大事不妙。在南方十里之外,发现了明狗子的主力啊。” “明狗主力?” 布木布泰秀眉不由微蹙,冷静道:“多吉,你是不是看花了眼,在此地,怎的可能会有明狗主力?” 布和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对。多吉,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招子不中用了?这里怎的会有明狗主力?” 多吉简直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时有苦也说不出来啊。 忙急急解释道:“主子爷,小主,应该不错,他们的哨探皆是红色的鸳鸯战袄,必定是明军无疑。是不是,是不是明军主力,奴才也有些吃不准。” 布木布泰不由冷笑:“多吉,你是我科尔沁最勇武的勇士,是我们科尔沁的巴图鲁!这就是你面对敌人的态度么?此地是我大金腹地,周边皆是我大金的部落子民,明狗究竟有多少人,能让你这么害怕?” “这……” 多吉登时不由无言。 他虽是布和的奴才,但因为布和的无能,在科尔沁部,多吉可以说是名声不大、实力却不小的实权派。 尤其是对科尔沁这朵最美的娇花-----布木布泰,多吉早已经是眷恋良久。 如果是布和这般刺激他,多吉真就未必理会,但此时,他心中最美的花已经发了话,他又怎还能选择跑路? 再者说,此地是大金腹地,能有多少明狗子呢? 他麾下这千多人,可皆是族中最精锐的勇士! “小主,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将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杀光!” ………… 正文 第1300章 暴躁的狂胜! ?  怒求订阅支持。更新最快小船多谢。 ~~~~~~ 看着刚才还蔫儿吧唧的多吉,此时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斗志的去整肃队伍,布和忍不住对宝贝女儿佩服之至,忙低声道:“乖女,咱们,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看着自己外形雄伟、内在却软弱无主见的父亲,布木布泰一时也有些无言。 不过,这多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 片刻,低声道:“父亲,此时事情未明朗,咱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父亲,您马上召集亲信奴才,把马车围起来,以防万一。另外,尽快向周边部落请求援兵。” “好,乖女,我马上去办。” 看着父亲布和急急去忙活,布木布泰晶亮的大眼睛也下示意看向了南方。 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明狗子,还号称主力,出现在这里呢? 难不成,这是他的人? ………… 多吉虽是‘投机选手’,但其本身的战略素养可并不低,很快,一千多人的蒙古精锐,三千多匹优良战马,已经列阵完毕,就等着对面不开眼的明狗子冲上来了。 前方,宽阔无垠的草原上已经可以看到连绵的黑线,便是明军身上的艳红色,也已经露出了些边角。 但多吉却不为所动。 他非常明白,战马这般狂奔,实际上是很消耗体力的。 最好的冲锋距离,还是在两里、三里,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战马的爆发力。 在之后追杀时,也能留有更多余地。 显然,对面的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在这方面还有些嫩。 眼睛虽是看着前方明军,但多吉心中却已经有些飘散到远处、那驾宽大豪华的马车里。 只要此次,他能成功阻击这帮明狗子,那~~,小主还不得对他刮目相看? 尤其是结合此时小主的心情,他未必没有机会乘虚而入啊... 一想到布木布泰的娇颜,尤其是她那婀娜柔软的小身段,多吉止不住用力吞咽了一大口唾沫。 心中暗道:“若是能给皇太极那狗杂碎的女人肚子里,留上他的种,这该是多么精彩的事情.....” 想着,多吉只感觉浑身的热血,已经止不住狂躁的燃烧起来,“来吧,来吧。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快点过来成为爷的垫脚石吧!” 此时,见这些蒙古人已经列好了阵势,孔有德和顺子也下意识控制住了战马的速度。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这些时日,他们虽是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骑兵冲阵,但小规模的追杀厮杀,却着实是经历了不少,对于骑兵互冲阵,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 加之两人都是宿将,自是不可能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这些卑贱的蒙古鞑子,哪怕是一换一百呢,也不值一个精锐弟兄的性命啊。 奔跑的战马之上风很大,交流不畅,尤其是顺子和孔有德还相聚着十几步,直接对话交流是不可能了。 但至此时,两人已经跟手足弟兄一样亲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经足矣。 片刻,两人各自点头,开始朝两侧分流,转而,将后面的马群顶在了中间。 骑兵对冲,完全就是以血肉对血肉的激烈碰撞。 早年,李元庆虽是有过以步兵、硬顶着鞑子骑兵对冲的经验和经历,但那时,都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因为即便是打胜了,其战果,也是惨不忍睹,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而此时,孔有德和顺子面临的情况,比当年李元庆要优越百倍。 他们不仅战马充裕,士气旺盛,装备也是极为先进。 很快,两部的阵势已经形成。 马群在中间,他们两部则是迂回到了侧翼。 马群的冲锋力已经起来,这一来,他们便可以利用战马对战马的冲撞,避免第一波对冲最直接的伤害,转而以他们的火器优势,迅速杀伤敌人。 很快,双方已经距离不到四里了。 多吉这时也发现了对面孔有德和顺子的用意,不由微微冷笑。 荧光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岂不知,他们蒙古人,才是玩战马的祖宗! 片刻,多吉一摆手,“主力往两侧迂回,中间顶上战马,开始冲锋!” “喳!” 命令迅速被传到了一线,这不大不小的蒙古方阵,迅速运转了起来。 伴随着激昂的鹿角号鸣声,他们的战马也加起了最大速度,迅猛的朝着明军迎上来。 瞬时,万马奔腾。 暗红色、艳红色交杂的明军红色洪流,在万匹纷杂熊健的战马方阵映衬下,如同狂暴汹涌而起的涛涛浪潮,迅猛的朝着同样激昂,却是各色间杂的蒙古方阵狂冲而去。 嗖! 嗖嗖嗖! 砰砰砰砰砰! 几乎在一瞬间,凶猛的箭矢,暴躁的标枪飞斧,清脆的鸟铳嘀鸣,各种暗器,各种远程,瞬间交杂融汇在一起,加速双方战马的剧烈对冲。 就在这湛蓝的天空下,绿油油、充满了无数生机的草地上,却变成了噪杂混乱的血腥屠宰场。 蒙古勇士骁勇,悍不畏死,装备精良,但孔有德、顺子两部两千人的明军,却也丝毫不多承认,而且他们更为规整,更为团结,火器更是犀利的可怕。 “嘭!” “嘭嘭嘭!” 尤其是随着近距离之后,十几颗杀伤力巨大的手~榴~弹投入战场,已经纠缠了四五分钟的复杂战局,很快开始趋向于明朗。 这千多蒙古勇士的确骁勇。 无论是远射还是近身肉搏,都是上佳表现,却奈何,明军这边根本不与他们正面交锋,就是利用火器、利用马多人多压制他们。 就在这几分钟之内,怕已经有一两百号蒙古勇士倒在了地上,转而被混乱的战马踩成肉泥。 反之,明军方面,装备比这些蒙古人要更精良,而且极为整体,小团队合作非常娴熟,他们明显极为少坠马。 甚至,哪怕有明军将士坠马了,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被身边的同伴救起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尤其是近距离之后,明军鸟铳威势越来越足,多吉发现,他麾下的勇士们,明显有些顶不住的征兆了。 “我艹你们娘的明狗子!都给老子死,死!!!” 多吉像是发疯一般大声怒喝,剧烈的挥动着他怕是不下百多斤的巨大狼牙棒,简直犹若杀神。 可惜,身边只有马背上无人的战马群,明狗子主力早已经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但心中的女神、布木布泰就在身后,哪怕多吉心中在滴血,这时却又怎能撤退? 只能是咬着牙、咽着血,强撑着往上硬顶! 他心中还残留着最后的幻想! 只要他们这些最精锐的勇士冲上去,近了明军的身,杀上几十几百个明狗子,明狗子必然混乱,狂奔而逃,到时,他一定要在今夜便抱得美人归! 顺子此时距离多吉大概三四十步的距离,双马战马的对冲此时已经结束,已经变成了艰难腾挪的贴身肉搏。 而孔有德则是在右翼,与这边至少相差着百多步。 顺子这时也看到了不远处像是熊瞎子一般挣命的多吉,忙对身边的亲兵神射手低声道:“能不能把那个鞑子熊瞎子射下马来?” 亲兵忙道:“将军,他那边人太多,卑职没有太大把握。” 顺子不由冷笑,“没把握没事。来人,给他招呼上十几颗手~榴~弹开开胃。” “是!” 身边亲兵早有准备,纷纷从取出手~榴~弹,拉开引信,‘嗖嗖嗖’的丢向了多吉诸人的头顶上。 顺子原本是想抓个活的,提升一下士气,但这狗日的居然想寻死,他又怎的会跟他墨迹? 多吉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刚想大呼着挥动狼牙棒、将头顶上这些明军的‘暗器’甩出去,却不料,他的狼牙棒还没有举过头,‘嘭嘭嘭啪’,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瞬间爆裂开来。 数不清的碎片沙石,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剧烈的往周围扩散。 “啊.....” 多吉身为布和的近臣,一向是被优待的主儿,他倒是参与了几次跟黄金家族林丹汗的对战,却从未参与过与长生营的对战,又岂能知道长生岛的大杀器、手~榴~弹的威力? 转瞬,伴随着一声近乎要撕裂宇宙的惨呼,他毛茸茸的小脸上简直被炸成了筛子,一只眼球已经被炸裂开来,不见了踪影。 鲜血就像是涌泉一样,狂躁的从他脸上的各个伤口中狂喷出来,瞬间,他已经变成了血人。 但多吉这厮的生命力却是极其顽强,哪怕已经不行了,却就是不咽气,就像是最后挣扎的熊瞎子,拼命的仰天长啸,简直恐怖至极! 但顺子怎会理会这种小儿科,哈哈大笑道:“狗鞑子败了!败了!大帅万胜!我长生营万胜!” “大帅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李元庆十年的‘洗脑’工作可不是白玩的。 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明军的气势本来就凛冽,登时更加的暴躁翻涌起来。 而多吉身边,他的亲信奴才已经被刚才的手~榴~弹雨搞死了大半,残留的也六神无主,本能的拼命往后跑,连多吉的大旗都倒了。 这些蒙古勇士虽是骁勇善战,但明军气势已经起来,而他们的主将大旗居然倒了,又怎还敢恋战? 登时哭爹喊娘,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像是潮水一般,迅速朝四周狂奔逃命而去。 后方不远,一直在关注着战事的布木布泰,俏脸不由更白了,简直已经没有血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多会儿啊.....怕,怕是一盏茶还没完,她的蒙古勇士们就败了? ………… 正文 第1301章 红颜祸水! 今天是拙荆生日,小船到现在才有时间码字.. 兄弟们,小船可是厚道人啊。?  ? ? ?·跪求订阅支持。跪谢。。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气势这种东西,虽看似有些虚无缥缈,够不到也吃不着,但一方势起,一方溃散,这种区别简直就是摧古拉朽、天差地别! 在最后的僵持糜烂之后,这些蒙古勇士就像是被打散了的狼群,只顾疯狂的四散逃命,谁又还有心思顾及布木布泰这边? 马车堆中间,布和简直要被吓尿了。 他虽懦弱无能,但毕竟是王族出身,眼力还是有的。 多吉这些奴才们,那可都是精锐的蒙古勇士啊。 哪怕是当年面对天命汗的女真锋锐,就算他们最终败了,却是杀的难解难分,无限证明了他们蒙古勇士的荣耀,绝没有给先祖丢人。可现在……现在这才多会儿啊,就...就崩盘了? 这,这还是那些无能不堪的明狗子么? 但时至此时,布和也来不及犹豫了。 打仗他的确不行,不过,逃跑他可是冠军。 忙急急冲到宝贝女儿布木布泰这边,低呼道:“乖女,事情有些不妙。明狗势大,咱们先跑吧?” 因为此次是他的宝贝女儿跟博达尔汗耍小性子,所以,布木布泰此行的护卫,皆是他布和麾下的蒙古勇士。 某种程度上,布和这也是为宝贝女儿撑腰。 但他又怎能想的到,在这大草原的腹地,居然碰到了明狗,还是明狗的主力…… 事已至此,这些奴才们死就死了,这些财产丢就丢了,他可以不在乎,毕竟,只要有宝贝女儿在,他随时都可以有博达尔汗的支撑,恢复过元气来。 但~~,一旦宝贝女儿出了事情,那....给他一百个脑袋,怕也不够雄才伟略的博达尔汗砍的啊…… “跑?父亲,此时咱们又往哪里跑?” 布木布泰此时却极为冷静,精致的俏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极为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呃……” 布和登时不由无言,忙道:“乖女,我这里还留着十几匹好马,皆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这些明狗子追不上咱们的。” 布木布泰却是失笑着摇了摇头,“父亲,已经晚了啊。咱们若跑了,这些族人,怕……” 但布木布泰的神伤却只是片刻,转瞬,她的大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极为精明的睿智,冷静道:“父亲,告诉身边这些奴才,不  ·你去告诉他们,我是皇太极的女人,要求面见他们的最高统帅!” “这……” 布和登时说不出吃力的咽了口唾沫,他已经隐隐明白了宝贝女儿的意思,还想分辨什么。 布木布泰却怒斥道:“父亲,咱们没有时间了,快,你快过去给明军投降!若是他们要展开屠戮,事情就不好办了!” “呃?好,好。” 布和也反应过来,忙急急招呼身边奴才,高高挂起白起,纷纷下马跪倒一地,用汉语对艳红色的明军方阵大声呼喊,乞求投降。 此时,正面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像是套马一般,分散开来,高呼着、大笑着,收割这些四散逃命的鞑子性命。 孔有德和顺子也很快发现了马车堆这边的异常。 不多时,两人汇聚到一块儿,顺子眯着眼睛道:“老孔,怎么着?这些狗鞑子要投降?” 孔有德心中一时也有些诧异, 思虑片刻,他微微冷笑着阴声道:“老张,北虏狡诈,毫无信誉!咱们不得怠慢。可令儿郎们从两翼包过去,先将男丁杀干净再说!” 因为后金的势起,蒙古人的两面三刀的‘泥腿子’性子,在明军中已经臭了名,到了此时,哪怕是文官大佬们,也绝不敢再轻易信任这些蒙古泥腿子。更不要提,是孔有德这种百战枭雄了! 顺子因为早年在沈阳城时的经历,对这些蒙古人也没有任何好感,不由哈哈大笑道:“老孔,我发现,你这厮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就这么办!卢金山,左路老子就交给你了!” 一直在顺子身边侍立的心腹游击卢金山登时不由大喜,忙恭敬一拱手道:“将军,您放心!这事儿卑职在行!” “弟兄们,走着!” 片刻,卢金山已经带着几百号人,如同翻滚的红色波浪一般,迅速朝着马车堆左翼包过去。 孔有德这边也同时派人过去。 很快,马车堆和周边的蒙古鞑子,已经被明军的艳红色团团包围,‘砰砰砰’的鸟铳接二连三。 但鸟铳声响了片刻,却很快停息下来。 孔有德和顺子不由都是眉头微皱,底下的弟兄们居然敢不执行命令? 这时,有亲兵快速拔马赶回来,忙低声汇报几句。 “什么?” 孔有德和顺子的脸色同时都有些古怪起来。 片刻,顺子低声道:“乖乖滴哟。老孔。你,你掐我一下,这,这不是真的吧?咱们,咱们竟然抓到了皇太极的女人?” 孔有德比顺子要冷静不少,片刻,他低声道:“老张,这事情虽是功绩,但终究是个麻烦,不若,咱们干脆一把火……” 孔有德虽未说完,但顺子又怎能不明白孔有德的心思? 忙低声道:“老孔,这事儿,不太好啊。皇太极的女人,还是靠前的大妃子,杀了太可惜。而且,这事儿万一捅到了上面,怕是大帅也不一定能保住咱们。稳妥起见,还是看看情况再说。” 孔有德缓缓点了点头,“也好。” 说着,孔有德对顺子使了个眼色,两部亲卫亲兵同时朝前包过去。 战场上,斩杀敌方王族,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还是很高的荣耀,尤其是对长生营而言,在这方面的军律条理早已经很完善,首先以保护自我为主。 但~~,如果涉及到王族女眷,尤其还是非常有身份的女人,便是孔有德和顺子,也不敢太过乱来了。 这种事情,在大明,可并非没有前车之鉴。 就像是当年捕鱼儿海之战,威凛天下、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蓝玉,灭了蒙元王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当时的太子妃侍寝。 其实~,依照蓝玉的身份,包括与太祖老朱、太子朱标的关系,他完全不用这么急,回到京师之后,求老朱将这太子妃赏给他,根本就不叫事儿。 但就是因为这根本没必要的先斩后奏,在后续的一系列风暴中,成为了一根狂暴的导~火~索。 红颜祸水。 这句话,不论古今,可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啊。 不多时,孔有德和顺子已经来到了这些马车堆之前。 布和恭敬的跪倒在地上,屁股朝天,眼泪鼻涕一大把道:“上国的天兵天将啊。我们只是后金暴~政下的胁从,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恳请上国的天兵天将们饶恕奴才等一条性命啊。” 有亲兵这时已经将布和、以及马车里布木布泰的身份,告知了孔有德和顺子。 孔有德和顺子相识一眼。 顺子冷笑道:“布和?呵呵。你这老小子,可是科尔沁的王族啊。怎么着?你们之前做的,都是受狗日的皇太极胁迫了?” “啊?” 布和一愣,片刻,忙拼命磕头道:“回上国天兵天将,事情就是这样,奴才等都是没有办法啊。若能有活路,我们都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民,又怎可能以身事奴?上国天兵天将明见啊。” “我呸!你这老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顺子说着,抡起一记马鞭带着风声就要朝着布和的老脸上抽下去,布和登时吓的一哆嗦,忙本能的抱住头。 但顺子的这记马鞭并未落下,已经被孔有德的长枪挡住。 顺子一愣,却见孔有德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片刻,孔有德颇为柔和的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暂时先饶恕你的罪过吧。你这里还有多少人?多少马?你从哪里来,又要从哪里去?” 布和也反应过来,忙小心回答起来。 顺子此时也明白了孔有德的意思,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两人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合适,正好套取这些狗鞑子更多详细的信息。 此时的蒙古人,会说汉话的很多,尤其是贵族阶层。 一方面,他们之前都是大明治下的藩属,与大明交流很多,包括继位、继承遗产之类,都需要大明的册封。 另一方面,女真势起后,汉军旗的奴才不少,这些蒙古人身边、收下,或多或少也都有不少汉人,汉语也是比较通行的语言。 孔有德与布和聊了一会儿,边令人将布和和这些蒙古奴才暂时看押起来,与顺子仔细商议道:“老张,这事情,你看怎么办?” 顺子此时也有些犯难了。 如果要进,有这数百口蒙古奴才、尤其是两百多号女眷在这里,他们显然无法冲起速度来。 关键是这些人杀还杀不得,他们必须要顾忌上面的政治~影响。 尤其是此时他们人手太少了,也没有太多的余力来分兵看押这帮人。 如此,他们想从草原东进辽中腹地的计划,遇到了巨大的考验。 “老孔,干脆,就按你之前说的,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全杀干净,一把火烧完了了事。” 顺子一咬牙,眼睛中闪过一抹冷冽的狠厉。 孔有德此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低低摇了摇头,“老张,之前不知道那大妃子的身份还好。此时,咱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事情这么做就难了!” “那,那怎么办?老孔,咱们好不容易才到这地处,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顺子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没想到,抓到了一条大鱼,此时却变成了烫手山药。 “半途而废?” 孔有德却一笑,“老张,这事儿倒也未必。” 说着,他低低对顺子低语几句。 顺子眼睛登时一亮,却忙低声道:“老孔,这事儿,咱们哥俩可做不了这主儿。要不然,咱们先去见见那位大妃?” 孔有德点了点头,“老张,事关重大。咱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要走便即刻走,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走,咱们去见见这位神仙。” “好!” 顺子一拔马,跟孔有德一起,大步走向了那辆最宽大的马车之前。 ………… 正文 第1302章 人为刀俎! ,! ~~~~~~ 皇太极的大妃子。 这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在很大程度上,这甚至比什么格格之类,还要更唬人。 毕竟,格格之类,终究都是后金的‘外人’,要嫁给别人,但~,布木布泰此时,可是切切实实的皇太极的财产。 为了避嫌,孔有德和顺子也不敢单独面见这女人。 “卑职长生营副将张三顺、孔有德,见过大妃。” 孔有德和顺子很规整的在马车外行礼。 马车里,布木布泰实际上一直在透过窗帘的小缝隙,偷偷的看着外面。 本来,她以为父亲就快要撑不住了,想亲自出来收拾这局面的,好在,父亲总算把局面控制住了,这就使得她有了更多的余地,可以留有更多的神秘感,而不用这么早便抛头露面,自降身价。 “张三顺?孔有德?” 一听到两人报出了名号,布木布泰心中不由打了个唐突。 在皇太极的后宫里,对女人干政这种事情,皇太极可是一直牢牢的把控着这根红线的,不过,对自己的女人,他还是很宽容的。 这也使得,布木布泰虽处在深宫,却并非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尤其此时大金最大的对头长生营,她也曾细心研究过李元庆的体系。 孔有德的大名自不用多说了,这十年间,简直就像是大金的一个噩梦。 而张三顺,那不是李元庆的嫡亲小舅子么... 他们两人此时竟然出现在了此地,这…… 但布木布泰强大的基因和心脏,在此时已经初见端倪,片刻,她便收敛起心神,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她最温柔、也最有磁性的声音道:“两位将军请免礼。” “谢大妃。” 孔有德和顺子相视一眼,都挺起了胸膛,分侍左右。 如果是男人,哪怕是捉到了代善、莽古尔泰这种大贝勒呢,孔有德和顺子又怎需这般多礼? 便是一脚直接踹到脸上,那也没毛病。 可惜。 此时的布木布泰,却是个女人,不带把的。 女人这东西,实在是有些太可怕。 今天还是这边的妃子,说不定,明天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那边的妃子。 尤其是~~,皇太极的女人,那可能差的了么? 而此时,孔有德和顺子只听布木布泰黄丽般的声音,便已经明了,里面这女人,必定是个尤物无疑。 马车里,看孔有德和顺子这般规整,布木布泰也稍稍放下心来。 这应该不是‘野路数’、‘草台班子’,他们明显很顾及这方面的礼仪,加之之前战斗时,他们表现出来的强大火力,极为可能,就是李元庆威震天下的长生营无疑啊。 “两位将军找臣妾,可有何事?” 片刻,布木布泰袅袅道。 这短短时间,她一直在纠结她的语气和身份称呼。 这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即便此时外面的孔有德和顺子很规整,但她谨慎一些,利用女人得天独厚的娇弱优势,总归没错。 顺子忙笑道:“大妃阁下,是这样。我们准备连夜返程。你们蒙古人,想必都会骑马吧?不若,大妃阁下现在下马车,换骑马可好?” “这……” 布木布泰虽对此早有思量,但她又怎可能一时便答应下来?忙对一旁的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 这侍女约莫十五六岁,长的非常漂亮。 猛一冲,她的五官甚至比布木布泰还要精致娇艳三分。 只可惜,在气势上,在底蕴上,她跟布木布泰差的就有点多了。“你们大胆!大妃岂可骑马!” 这时,这侍女从马车前方探出头来,对孔有德和顺子大声呵斥。 “狗日的,不想活了?真当老子不敢杀人?来人,把这小丫头给老子拖出来,带到军中去!” “是!” 片刻,顺子身边几名亲兵,已经大跨步上前拿人。 这小侍女的底气不过还是来源于身边的主子,她又哪能想到,眼前的这些明狗子,竟然这么野蛮那。 登时便吓的花容失色,就想往马车里钻。 却不防,一名亲兵眼疾手快,冰冷的钢刀,已经伸到了她的脖子之前。 转瞬,另一名亲兵也已经冲上前来,拎小鸡一般,将她从马车里拖出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小侍女即便有勇气,但一看到眼前这场面,可不是在盛京,也不是在科尔沁,眼前可是一群敌对的明狗子啊,不由拼命挣扎。 布木布泰也被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再在马车里保持神秘了,忙从前面探出头来,娇呼道:“苏茉儿!” “主子,主子,快救我,快救我!” 这叫苏茉儿的小侍女不由拼命娇呼。 布木布泰忙从马车里完全探出身来,恭敬对孔有德和顺子道:“两位将军,苏茉儿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二位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两位将军,有事情好商量,还请高抬贵手?” 布木布泰说着,已经下了马车,施施然深深的对孔有德和顺子一礼,周围登时香气宜人,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孔有德和顺子一看到布木布泰的俏脸和身段,都有些震撼。 片刻,孔有德率先反应过来,忙对顺子使了个眼色。 顺子自是会意,摆手道:“把人先放了。” “是。” 亲兵登时松开了苏茉儿,将她丢在地上。 苏茉儿‘哎哟’一声娇呼,忙像是小鸟一般,扑到了布木布泰身边。 孔有德笑道:“大妃阁下,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们肯换骑马,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绝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如果你们不听话,那~,这里所有的男丁!” 孔有德大手一指周围眼巴巴看着这边的蒙古勇士们,“他们都要死!!” “大妃阁下,你的考虑时间不多。我数十个数。一,二,三……” 布木布泰后心的冷汗都渗出来,娇颜已经有些色变。 她不是没有见过杀戮,只不过,却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从未有过像是此时这般,简直被人踩在地上,任人鱼肉而丝毫不得反抗的情景。 片刻,布木布泰便反应过来,忙道:“这位将军,臣妾愿意。臣妾保证这里所有人,一切都听从你们吩咐。只求两位将军看在长生天的份上,看在大汗的面子上,饶恕我们的性命!大汗一定会用最肥美的牛羊,跟你们换回我们的性命!” 布木布泰此时已经猜到了孔有德和顺子可能要跑路的用意,但此时,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又怎还能有太多选择? 孔有德一笑:“很好。我给你们一盏茶时间。所有人,带着你们的细软财物,换乘骏马!” “是!” 看着孔有德和顺子高高在上离去的背影,布木布泰微微咬着红唇,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片刻,又谦卑的垂下了头。 “主子,主子,咱们,咱们真的要换骑马么?” 苏茉儿劫后余生般拍了拍她已经颇具规模的小胸脯,大眼睛里的惊悚还没有完全消散。 “不骑马还能怎么办?苏茉儿,你赶快去收拾咱们的东西。一切以他们说的为主。” “呃?是。” 主子已经发了话,苏茉儿也不敢怠慢,忙去忙活。 ………… 有着布木布泰的表态,这些蒙古女眷的动作登时迅速了不少。 这边的蒙古男丁那就好办多了。 不听话,一刀切掉首级便是。 所有人,只被允许穿一件短衫,下面连裤子都不能穿,就这么赤~裸着,像牲口一样骑在马上。 好在草原上的蒙古女人都比较彪悍,加之孔有德和顺子也将两边人隔开来,倒并未有什么骚乱。 简单休整一番,这边的财物也收拾利索,孔有德和顺子没有片刻墨迹,直接向南方的来路狂奔而去。 ………… 在来时,两部这边因为战马比较少,加之一直爱惜马力,两部的速度并不快。 但返程时,孔有德和顺子已经拥有了一万多匹战马,已经一人四马、五马,给养也是非常充裕,自是不用再吝惜马力。 来时用了九天的行程,返程时,只用了不到五天,已经顺利到了三岔河口,返回到明军的实际控制领地。 而此时,李元庆和陈忠的中军主力,已经抵达三岔河口一天了,正在岸边修建中转营地。 大帐内,李元庆和陈忠正在商议着具体的军事计划,外面却传来亲兵禀报:“孔有德和顺子回来了。” 陈忠忙笑道:“元庆,这事儿,这事儿你先别跟这俩小子生气。先稳稳,先稳稳,看看他们怎么说再说。” 这么多年,陈忠与顺子、与孔有德的关系都极好。 毕竟,随着李元庆的位置越来越高,威势越来越重,便是陈忠,有时候跟李元庆在一起都能感觉到不少压力。 但跟底下顺子、孔有德这帮老弟兄们,那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该吃吃,该喝喝。 大家凑到一块,那就是个热闹。 李元庆笑了笑,“放心吧。大哥。我保证不弄死他们。” “………” 陈忠一时不由无语。 好在,他一直在这边,就算元庆真的生气了,给他们些军棍便是,总不能太过分了,直接将这两个小子拉出去砍了。 片刻,孔有德和顺子恭敬来到了大帐内,“卑职孔有德、张三顺,见过大帅,见过陈帅。” “呵呵。你们两个混小子,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做出这种不顾战略方针的事情?还不快给元庆磕头认错。” 陈忠忙笑着打圆场。 孔有德和顺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顺子刚想开口说出他们的功绩,孔有德却已经在拼命磕头,“大帅,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您,您千万不要怪罪顺子。所有的罪责,卑职都愿一力承担。” 顺子也反应过来。 他又怎能不了解他哥的脾气? 哪怕他们现在把皇太极的首级提过来,却毕竟是犯错在先,也得先承认错误,忙拼命磕头道:“大帅,大帅,您可别听老孔胡说啊。这事儿,都是卑职的主意。您要惩罚,就惩罚卑职吧。老孔的军棍,卑职帮他挨着。就算二百军棍,卑职也绝无怨言。” 陈忠本来还很担心,但一听顺子这话,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两个小子,必定是有什么功绩在手,有所依仗。 忙大步上前,笑着踢了顺子的屁股一脚:“胡说什么!军律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当这里是菜市口呢?” 陈忠可是非常了解李元庆的。 正因为顺子是李元庆的小舅子,所以,在很多方面,李元庆对顺子要求也就格外严格。 此时,顺子这小子再满嘴跑火车,哪怕真就是天大的功绩,这一棍海板子,怕是也跑不了啊。 ………… 正文 第1303章 无语! 果体怒求订阅。跪谢。 ~~~~~~ 顺子这时也反应过来。 赶忙老老实实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拼命对李元庆磕头,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李元庆却直接未说话,大步上前来,‘哐哐’两脚,没有丝毫留力,直接将孔有德和顺子一个趔趄踢翻在地。 “………” 陈忠都有些不敢看这一幕了。 他很想上去劝劝,但此时,李元庆亲自动手了,这个火气若是不让李元庆发出来,孔有德和顺子这两个小子,怕还要遭受更多磨难,只能是退到一边旁观。 孔有德和顺子这时也已经爬了起来,又恭敬跪倒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元庆大步在两人身前来回踱了十几步,劈头盖脸的对孔有德骂道:“老子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他娘的没长耳朵?啊!若万一大局出了问题,你来负这个责任?孔有德,你告诉老子,你负不负的起这个责任?” 李元庆说着,又是一脚,踹在孔有德胸口。 但孔有德此时身上虽痛,心理却是已经轻松了不少,忙道:“大帅,卑职知错了。恳请大帅责罚。” “你知错,你错在了哪里?” “卑职不该善作决断,妄自出兵。没有及时向大帅汇报。” “大帅……” 顺子这边刚想说话,李元庆却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顺子一个趔趄,又翻到在地,到了嘴边的话自是也说不出来了,忙求救般看向了陈忠。 陈忠忙笑道:“元庆,这事情,这也是战机嘛。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先给小孔和顺子个说话机会嘛!” 李元庆连踹带踢,这时心中的火气已经消了不少。 他当然非常了解孔有德和顺子,自然明白,这两个小子绝不会胡来。 尤其是孔有德,他既然决定出兵,很可能是有战机。 但这两个小子即便是李元庆的心腹爱将,李元庆却也绝不允许这种先斩后奏! “说说,你们两个,此次去了哪里,又搞到了什么功绩?” 顺子见李元庆松了口,登时不由大喜,忙道:“大帅,我跟小孔,这次去辽河套转了一圈。在科尔沁那边……” 随着顺子眉飞色舞的开始叙述,尤其是讲抓到了皇太极的宠妃布木布泰,莫说是陈忠了,便是李元庆的脸色,也有了些无法言喻的异样。 “哥。那什么布木布泰,还有布和诸人,就在帐外候着呢。您要不要见他们?” 李元庆此时简直无语啊。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孔有德和顺子这两个混球,居然这,这个祖宗级的女人搞到了这边…… 刚要开口拒绝,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此时毕竟不是小麻子时代,布木布泰应该还年轻。 在很大程度上,孔有德和顺子抓到了布木布泰,也将使辽南在此次海州攻略中,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片刻,李元庆冷声道:“你们两个,虽是有功,但过却不可饶!念在此时是战时,本帅正值用人之际,便先记下你们的过错!不过,没人十军棍!一分也不能少!杨磊!” “卑职在!” “你亲自去盯着!谁他娘的敢在这里面耍滑头,老子不介意让他去中岛当矿奴!” “………” 杨磊登时不由无言。 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 忙小心来到孔有德和顺子身边,低声道:“老孔,顺子,兄弟可是对不住啦。” 孔有德忙对杨磊眨了眨眼,意思是只管狠狠来,千万别留手。 孔有德和顺子被杨磊带出去,陈忠忙笑道:“元庆,小孔和顺子此次做的可是真不错啊!有了这个什么大妃子,咱们在海州的主动权,可是又平添了几分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笑道:“大哥,这女人,你要不要见见?若喜欢,我便送给你。” 陈忠忙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元庆,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我可不敢要。这是你的份内事情,可别来折腾我了!我去看看小孔和顺子。你说的这么重,可别把这俩小子打出毛病来。” 看着陈忠急急离去,李元庆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但片刻,李元庆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沉静。 在辽南,在长生营,他才是唯一的无上王者! 休息片刻,门口的哀呼惨叫已经消散,有陈忠去照应着,李元庆自是不用担心孔有德和顺子。 招呼过杨磊,让他去带人过来。 此时,虽是一路辛劳,但布木布泰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加之此时是盛夏,她这边问题并不大。 知道李元庆很快就会见她,她这边已经收拾利索,补好了妆。 “奴才布和,奴婢布木布泰,见过李帅。” 布和父女同时来到了李元庆的帐内。 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苏茉儿,也在其列,小心伺候在布木布泰身边,又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着一支雪茄,冷眼扫视过布和和布木布泰,最后,目光又落到了小侍女苏茉儿的脸上。 布和、布木布泰、苏茉儿三人,此时些摸不清李元庆的用意,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喘。 但此时,李元庆面儿上虽是威严,心中,却是将后世的那些无良导演狂喷了几十遍。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那几部历史剧太过出名了,一提到大名鼎鼎的孝庄太后,总是会浮想起那位著名女演员的脸来。 但事实是,蒙古之花,一代枭雄皇太极看上的女人,岂能是后世那般寥寥的历史剧可比? “你是布和?” 沉吟半晌,李元庆并未着急,先看向了布和。 布和冷汗都已经翻涌出来。 也无怪乎李元庆这么多年,简直如雷贯耳,可以跟博达尔汗相抗啊。 仅是这威严威势,李元庆怕是比博达尔汗更甚啊。 忙恭敬磕头道:“奴才布和,见过李帅。” 李元庆笑了笑,“很好。你能停止反抗。及时弃暗投明。这功绩,我会给你记上。布和,你年纪已经不小,一路旅途劳顿,先下去休息吧。来人,带布和下去休息。好吃好喝伺候!” “是!” “谢李帅,谢李帅。” 马上有亲兵将布和带下去。 这时,布木布泰的俏脸却微微红起来,她已经看到,李元庆坚定从容的脚步,已经大步走向她这边,忙本能的更谦卑了一些,羞涩又袅袅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大步走到了布木布泰身前,吸了吸鼻子,又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布木布泰芳心中一时也有些忐忑不安,她并不知道,李元庆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香味。 一旁,苏茉儿也是噤若寒蝉。 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简直就像是最高的山岳一般巍峨,尤其是他强势的男人气息,比博达尔汗还要更甚百倍,苏茉儿只感觉她都已经不能呼吸了。 片刻,李元庆一笑:“抬起头来。让爷好好瞧瞧。” 布木布泰的俏脸登时更红了,却不敢违背李元庆的命令,袅袅抬起了头,看了李元庆一眼,又马上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娇媚而又娇弱可人。 李元庆一笑:“你能做出正确的决断。我很欣慰。你是皇太极的女人。皇太极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亏待你。放松些。不用太紧张。” “谢...谢谢爷。” 布木布泰柔弱的娇声应了一声,忙又羞涩谦卑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大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笑道:“你有什么生活方面的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出来。我尽力给你安排。不过,此时是战时,有不周全之处,还希望你能见谅。” “谢谢爷。奴婢,奴婢没有什么要求。” 布木布泰没想到李元庆的态度竟会这么柔和,关键是...她明明看出了李元庆眼睛里对她的欣赏和欲望,却是...却是并没有进一步深入的意思…… 出于女人的本能,这让布木布泰心中有些不安。 事实上,自从被明军俘虏的那一刻,布木布泰就已经认命了。 身为女人,尤其是大草原上长大的女人,对弱肉强食,布木布泰也体会的更加透彻。 甚至,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被明军俘虏,被带到李元庆身边,其实……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儿。 尤其是此时,在盛京,大汗专宠海兰珠,她已经很难分到其中时间,这对她可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李元庆这边却有些不一样…… 布木布泰心中很明白,李元庆比皇太极要年轻的多,更要强势的多,未来,恐怕比皇太极的路要宽阔的多。 更关键的是,她是皇太极的女人,这将是她最重要的一个筹码…… 哪怕她才十七岁,但此时,她对男人的心理,却早已经无比了解…… 李元庆自是看到了布木布泰大眼睛里的波光流转,笑道:“这位是……” 布木布泰也反应过来,忙低声笑道:“爷,她叫苏茉儿。是奴婢的贴身侍女。苏茉儿她,她还是处子……” “………” 李元庆一时不由有些无言。 也无怪乎,在历史上,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可以走到那般位置,几十年而不倒啊。 她的精明,怕能让很多能臣都自愧弗如…… 片刻,李元庆笑道:“苏茉儿,好名字啊。抬起头来,让爷好好瞧瞧。” “………” 苏茉儿也有些无言。 她有诸多的族人,都是死在了与明军对战之中,她对汉人没有丝毫的好感。 但此时,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她又怎敢反驳? 只能是无助又谦卑的抬起了小脸儿,任由李元庆观赏。 李元庆笑着看着苏茉儿,片刻,却起身来,大步走到这边,有些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似是在分辨苏茉儿身上的幽香。 片刻,李元庆的大手忽然捏了捏苏茉儿的小脸儿,“不错。你们下去休息吧。有需求可以通知我。” “呃?是。” 布木布泰没想到这样就完事儿,这么简单... 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只能遵从,跟苏茉儿一起,小心退出了李元庆的大帐外。 看着她们出去,李元庆脸色却忽然一变,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空气。 我擦。 这事情…… 这他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孝庄和苏麻喇姑啊。 这…… ………… 正文 第1304章 三大理想! ?  怒求订阅...小船跪谢... ~~~~~~ 在我华夏五千年璀璨的历史长河中,总是有一些光芒四射、技惊四座的璀璨星辰。更新最快 他们高高挂在天空,仿若星辰一般耀眼。 只不过~,星辰虽闪耀,流星却也有不少。 尤其是有一些流星,不仅枭雄武略,杀伐决断,更有一些流传百世、惊世骇俗的言语留下来。 秦末,看到始皇帝巡视时巍峨数万人的排场,项羽对朋友道:“彼可取而代之!” 刘邦则言:“大丈夫,当如是也!” 唐末,盐贩子黄巢屡试不第,心情极度郁闷,言:“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清末,落魄的读书人洪秀全也是屡试不第,终日闷闷不乐,在无限的绝望中言:“迷途即返速加鞭,振起雄心赶向前!尽把凡情丢却去,方能直上九重天!”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这是诸多星辰、流行在没有发迹之前。 而发迹之后,目穷千里,雄心万丈,气势则要更甚。 就如五代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你石敬瑭算个什么东西? 你敢投降契丹,称‘儿皇帝’,老子就敢把你拉下马来! 虽然安重荣最终没有成功,但气势却出来了。 只不过,安重荣究竟也是泥汤子里打滚,底蕴不够雄厚,气势虽盛,但却远没有王族的蔑视天下的霸王气势。 而即有王族血脉、又有万丈雄心,更敢弑父杀兄,充满霸王杀气一路往前走的这位主儿,却是异族。 但某种程度上,他又是被汉化的有些透彻的异族,文采风流,怕绝不下一些名士大豪。 最有名的,便是他的三个理想。 “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 “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与前,二也。” “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至于什么‘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直接招婶母母女一起侍寝,这种事情,那根本就不叫事儿了。 这便是战死后被金朝封为海陵炀王的金第四位皇帝完颜亮! 老奴努尔哈赤在评价这位先祖时言:“从来国家之败亡也,虽财力不足,皆骄纵所致。” 皇太极则言:“耽于酒色,盘乐无度,效汉人之陋习!” 到了后世,完颜亮更是被加上了一个‘千古第一淫帝’的头衔,极尽其辱。 但李元庆对这位女真先祖却很敬佩。 某种程度上,他说出了男人的真正理想。 套用后世的话来形容,他敢说,更敢做。 老奴对其的评价,勉强还算是公允,但皇太极对其的评价,明显就充满了有色眼镜。 当然,屁股决定脑袋,什么话说出口,关键还是屁股下面这把椅子。 皇太极虽是在面儿上大肆重用汉人,推进整个后金的汉化过程,但其在骨子里,明显瞧不起汉人。 换言之,倘若完颜亮当年成功了呢,哪怕他没有伐宋成功,却是平息了金朝内部的纷乱,皇太极还会、还敢这般落井下石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胜者王侯败者寇!” 你胜了,你的子孙后代世代为王,谁又敢守着祖宗的红利、对祖宗不敬? 但若败了......那就只能任由人‘评说’了。 一个下午,李元庆并没有出大帐半步,而是一直呆在大帐里,翻翻书,写写画画。 大帐里已经烟雾缭绕,仿若仙境,但~~~,在并不算大的宣纸上,画完了这幅有些不成模样、却足够澎拜恢宏的山水画,李元庆的整个精气神,也一下子被提起来! “吾之身后事,岂能由人评说?” 在此时,因为李元庆之前刻意的作用力,明军与后金军主力的兵力配备,基本上已经清晰了。 辽南加之东江诸部,战兵虽不足十万,但若加上辅兵,已经妥妥的超过了二十万人。 后金军的战备人数此时虽不能完全准确确定,但其整体布局已经很清晰。 双方兵力加起来,怕已经可以稳妥的超过四十万。 毫不夸张的说,这将是决定辽南、也是决定后金国运的一场大战! 只不过,李元庆虽是有大明朝廷的支持,但其中的支持力度却不甚足,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就是辽南地方军阀李元庆,与皇太极这所谓的博达尔汗,针尖对麦芒的一场硬碰硬较量。 但~,即便如此,有着庞大的海运系统,有着李元庆这十年的辛苦经营,有着这二十万兄弟,两百多万辽南、东江百姓的支持,他李元庆又有何惧? 至于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他真的很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好好看看,后人究竟对他如何评价! 有些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刚要走出帐外,活动一下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时,杨磊却是快步过来禀报:“大帅,觉华岛的金冠和姚抚民来了。他们带过来十几船、几十万石粮草。” 李元庆一愣,片刻,不由一笑:“想不到,老爷子这次办事儿这么利索。走,去见见这两位老伙计!” 不多时,李元庆便在临时码头见到了正在忙活着指挥卸船的金冠和姚抚民。 金冠的爱子金士麒眼尖,看到李元庆大步朝这边走过来,忙低声高呼道:“姚叔,爹,伯爷来了,伯爷来了啊。” 金冠和姚抚民忙回头看,正看到李元庆已经大步过了围栏。 两人不由都是大喜,赶忙急急奔过来,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职金冠、卑职姚抚民,见过伯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两人扶起来,“老金,老姚,咱们可是有日子不见了啊。不错,你们俩气色可是好了不少嘛。走,我已经通知陈帅准备好酒宴,咱们去帐里谈!” 两人登时不由更喜,没想到李元庆荣升了伯爷,冠绝天下,竟然还对他们这般客气,简直给足他们面子,忙哈哈大笑着与李元庆一起返回码头里面不远的营区。 金冠哈哈大笑道:“老姚,我就说嘛。伯爷是何人?咱们可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弟兄啊。伯爷又岂会不见咱们?” 姚抚民老脸登时有些泛红,“老金,你这不是在伯爷面前揭我的短嘛!伯爷军务繁忙,却还要过来迎接你我,我老姚心里可是过意不去。” 同行是冤家。 更不要提,是在一个土坑里刨食儿了。 金冠与姚抚民在原来一直不睦,简直水火不容,但自觉华岛之役后,他们成功搭上了李元庆的战车,一切却完全不一样了。 有了辽南商行提供的强大支撑,再加之觉华岛之役结下的情谊,两人虽不能跟李元庆和陈忠这般生死弟兄,却哪还有什么矛盾化不开? 此时,看到两人这般亲昵,李元庆也放了心。 正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两败。’ 觉华岛在寻常的确是不起眼,但一旦到战时,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枢纽。 “你们两个,竟然胆敢这般编排老子,等下,都给老子准备好了!” 金冠忙笑道:“伯爷,您放心,今日个,我和老姚可是早有准备,咱们必定要血战到底。” 姚抚民佩服金冠的嘴巧,他倒也想说些漂亮话,只可惜,有金冠在这里比着,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只是憨憨陪着笑。 李元庆又怎能不知晓这两人的小心思?哈哈大笑着调侃着两人,大步走向营内。 来到主客帐,陈忠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在这般时候,这般地方,自也不可能讲究菜肴多精致,就是大盆子炖肉、酱肉,还有蒸、炖海鱼、河鱼。 陈忠与金冠和姚抚民也是熟悉的紧,更不要提,此时两人过来送物资的。 很快,帐内的气氛便热闹起来,诸将推杯换盏,一个个直接光着膀子,热气升腾。 不过,到了李元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自然不需要再喝多少酒,点到为止便可。 各人一顿酒饱饭足,李元庆摆了摆手,帐内登时安静下来。 金冠和姚抚民也都是竖起了耳朵、眼巴巴看向了李元庆的方向。 片刻,李元庆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又将雪茄盒丢给陈忠,陈忠又丢给金冠和姚抚民诸将,各人都纷纷点燃,吞云吐雾。 李元庆笑道:“老金,老姚,阁老可有什么指示?辽西的火器拨付,什么时候可到位?” 金冠忙道:“伯爷,陈帅,诸位兄弟,实不相瞒那。此次卑职和老姚运过来的这批粮草,皆是去年的陈粮。不过,伯爷您尽可放心,这都是辽西最好的存粮了。但火器方面……” 金冠一时有些尴尬,忙想看向了姚抚民。 姚抚民也反应过来,忙恭敬道:“伯爷,陈帅,诸位兄弟,宁远对火器这边卡的很死,现在还在清点,若是要达成伯爷之数,怕~,怕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伯爷,卑职和老金此次带过来四千精兵,卑职和老金自己负责粮草,还请伯爷务必要收下。” 帐内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片刻,陈忠与李元庆交流了一个眼色后笑道:“老金,老姚,你们的心意,我和元庆领了。不过,这时候你们派兵过来……” 陈忠虽未说完,但金冠和姚抚民又怎能不了解陈忠的意思? 金冠忙有些低声般的道:“陈帅,您尽管放心。这些精兵,皆是我和老姚的亲兵心腹。我这边,由金士麒来顶缸。老姚这边,由姚宇过来顶缸。” 金冠说完,金士麒和姚抚民的爱子姚宇,早已经出列、恭敬跪倒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陈忠和李元庆。 金冠忙又笑道:“陈帅,这两个不成器的兔崽子,有事情,您尽管吩咐他们便是!若这两个混小子敢不听话,您只管砍了他们的脑袋!我和老姚绝无二话!” 姚抚民赶忙点头,“陈帅,有什么苦活、累活,您只管吩咐这两个小子便是!要是这两个敢临阵脱逃,做出了对不起您陈帅和伯爷的事情,您只管军法从事!” 姚抚民最后这句话,简直比金冠还要坚决。 “这……” 陈忠忙看向了主座上的李元庆。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雪茄,片刻,笑道:“老金,老姚,你们两个,这是串谋已久,要给老子摆鸿门宴啊。” 金冠忙讪讪笑道:“伯爷,卑职岂敢?只是,两个小子哭着喊着要过来跟伯爷您打仗,卑职和老姚也是被他们逼的没办法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金士麒明显继承了金冠的机灵,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伯爷,求您收下卑职。就算是给您倒夜壶,卑职也绝不走。” 姚宇也反应过来,拼命磕头道:“伯爷,卑职也是。” 帐内诸将此时怎还能不明白金冠和姚抚民的心思? 这两个老油子,果然是比猴儿还精啊。 陈忠这时笑道:“元庆,既是如此,这两个小子也精神,不如,就收下他们吧?” 李元庆一笑:“金士麒,姚宇!” 两人精神登时一阵,忙恭敬磕头道:“卑职在!” 李元庆笑着扫了两人一眼,“既然陈帅发了话,那~,本帅就收下你们!明日起,你们跟我辽南主力一同操练!你二人可有异议?” 两人一听李元庆这话,欢喜的心肝肺都要炸出来,那还能有异议? 忙拼命磕头道:“谢伯爷,谢陈帅……” ………… 正文 第1305章 塔山铺! ~~~~~~ 宴了,诸将离去。 · 但陈忠却并未离去,而是颇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李元庆的大手,有些无法压抑兴奋般低声道:“元庆,人心所向,大事可成啊!” “呵呵。” 李元庆笑了笑,他当然明白陈忠的言下深意,“大哥,事情不着急。咱们还是把眼前的先做好!对了,明日,你来带金士麒和姚宇。明日休整一日,后日,全军逆流而上,挺近海州!” 陈忠兴奋的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这两个小子,我是不对他们客气的。” 与陈忠又交流了几句明日的具体细节,两人这才各自回到各自大帐。 此行,李元庆并没有带女眷在身边,主要是此时天气炎热,蚊虫众多,而明军也没有开辟好阵地,女人在这种环境难免有些过于艰苦。 主要有通畅的辽海,只要这边阵势稳固,女人随时可以过来,陈忠这边也是如此。 来到帐外,李元庆稍稍犹豫了一下,但片刻,他却是大步走进了帐内。 饱暖思淫~欲。 此时,这才到哪里?又岂能被享乐的心思扰了心神? 肉已经在嘴里,还能跑了不成?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亲自参与到了将士们的早操之中。 三岔河口是明军最重要的营地。 之前,孔有德、顺子的东路军,包括段喜亮、徐黑子的前路军,已经将‘地基’打好,但李元庆并不够满意,必须要再扩大规模,同时,加快速度。 此次大战,李元庆虽是对朝廷表明了开战时间在七月中旬,但双方的阵势已经拉开来,想要速战速决,已经不可能,这注定将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持久战。 事实上,在华夏历史上,包括在世界军事史上,奇袭战虽然让人提神,让人津津乐道,但想要改变大势,还是要靠更为稳妥的推进战。 只有主力平稳的推过去,击退、逼退对方主力,这才是真正稳妥之计,否则,后续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 对李元庆这种更看重结果的人而言,他自是不会太过急性子贸然。 须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只有每一步都走的踏实了,在之后,在之后的各方面事务中,才能有更稳妥、也更有余的回旋余地! 金冠和姚抚民本来还睡的香甜,但很快却被外面整齐有序的跑操声吵醒。??  ? ?· 但看到李元庆和陈忠居然这么一大早,也出来跑操,两人不由都有些哑口无言…… 姚抚民低声道:“老金,你看到了么?这...这就是咱们与伯爷之间的差距啊。” 金冠低声道:“老姚,你...哎。咱们这把老骨头啊,还是交给年轻的去折腾吧。” 姚抚民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老金,火器那边,咱们必须得想点办法了。” 金冠笑道:“老姚,也该是咱们出点血的时候了。别的不说,火药咱们可是能自己搞!以伯爷的精明,绝不会忘了咱们的功绩的。” 跑完操,吃过早饭,李元庆将一众主要将领招到帐内议事。 昨天挨了板子的顺子和孔有德也在其列。 不过,昨日两人的十军棍虽是打的惨烈,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但这两人的精神头,却是说不出的旺盛,颇有些‘我挨打、我自豪’的意思。 李元庆也懒得理会他们了。 有这样的斗志,总是好事情。 再者,他们东路军主要是以游击战为主,只要他们不去扰乱大局,李元庆自是也不会干涉他们的决议。 而之前之所以打他们板子,还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汇报不够爽利和坚决。 有了这顿板子,这两人想必也得长点记性了。 今日军议主要是一些细枝末节,李元庆亲自强调了十几分钟,便直接宣布散会,各部分头去执行。 李元庆和陈忠、金冠、姚抚民、孔有德、顺子诸人,也乘快船,来到了三岔河内,查看水势。 此时明军的生命线全靠水路来支撑。 哪怕李元庆知道此时已经进入了小冰河的暴躁期,再来什么山呼海啸,不太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河道的形势,各人心里还是必须要有个数的。 好在,三岔河的下游河道很宽阔,明军码头这边的支撑已经做的足够好,哪怕真的来风暴,也并不畏惧。 一行人一直在河里转了四五十里地,这才开始返航。 姚抚民和金冠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李元庆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他们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呢? 此时,他们已经‘质子’给李元庆,与李元庆的利益,也更为紧密的捆绑在了一起,自是雄心万丈,目穷千里! 只可惜,李元庆明日就要率大军启程,他们只能先回觉华岛,不能与李元庆多叙叙旧情了。 ………… 一晃,七八日已经过去,此时,李元庆的中军主力,已经水陆并进,抵达了塔山铺城西三十里外。 与此同时,前路军段喜亮、徐黑子诸部,已经抵达了海州沿线,东路军孔有德和顺子部,也已经抵达了耀州沿线。 就如同三柄利剑,分别从三个方向,直插进了后金腹地。 不论是岳托、济尔哈朗,还是代善、莽古尔泰诸人,面对明军规整的强势推进,根本就没有太多好办法,除了派出精骑骚扰明军的后方补给线,只能龟缩原地,生怕出现了破绽,被李元庆抓到了机会。 这也使得整个战局异常沉闷,简直说不出的压抑。 不过,孔有德和顺子已经开了先河,抓到了皇太极的宠妃,明军诸部将士都是兴奋不止,简直恨不得直接杀入盛京,破了狗鞑子的王庭了。 另外,盖州方向,张攀、陈~良策两部,也已经开始北上,准备伺机加入战局。 李元庆给张攀和陈~良策的命令,是让他们打后阵,不要直接面对后金军各旗主力的锋锐。 毕竟,他们的战力,与长生营和陈忠部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此时,本就是分攻僵持之局,若他们贪图冒进,万一被后金军抓到了机会,那可就是他李元庆的过错了。 至于东线,宽甸老林子里的陈继盛和东江主力,李元庆就更不用担心了。 十年多了,对宽甸的一草一木,陈继盛都无比熟悉。 尤其是以陈继盛的性子,哪怕是皇太极亲临,怕也别想轻易逮到陈继盛的把柄。 塔山铺地势平坦,此时盛夏也算是旱季,周边河道的水位也不够足,李元庆从三岔河登岸,两天便赶了百多里地,济尔哈朗虽然很急,甚至急了眼,却也不敢贸然跟李元庆对冲,只得眼巴巴的在低矮破败的土城头上看着,祈祷李元庆不贸然上前来,直接攻击他这边。 天色已经黑下来,塔山铺这小破城里陆续亮起了灯火。 不过,平日里喧嚣繁杂的军营,此时却有些宁静的可怕。 今日,足有数千精骑出动到前方,骚扰明军阵势,但传回来好消息的却是寥寥无几。 更多的,则是旗内勇士的损伤。 这倒不是他们镶蓝旗的勇士不骁勇,关键是明狗的火气太犀利、为人也太过狡诈了。 加之他们又个个装备精良,铠甲厚实,哪怕真的能冲进这些明狗的身,但到最后,却往往是勇士们吃亏。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数千人,只搞到了九级长生营士兵的首级,而损失的,怕早已经过了二百。 这~~,这仗还怎么打? 此时虽天气炎热,但站在塔山铺低矮的土墙上,济尔哈朗却只感觉手脚都有些冰凉。 李元庆这么搞,已经摆出了搏命的架势,跟他硬拼,真的明智么…… 济尔哈朗一度跟皇太极提过此事,大不了,就放弃海州,直接以鞍山为界,先与李元庆保持着这僵局,待到日后有机会,抓到了李元庆的把柄,将其做掉、再拿下辽南不迟。 但皇太极却是很坚决的拒绝了济尔哈朗的这建议,甚至,还严词呵斥了他。 这对从小与皇太极一起长大的济尔哈朗而言,是极为少见到皇太极这般对他发脾气的。 以往,哪怕是他真做错了什么事情,皇太极最多也就是笑着调侃两句,绝不会当真。 但此时…… “哎.....” 济尔哈朗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其实非常了解皇太极的苦衷。 大金的士气已经这般,若是再避讳李元庆的锋芒,那~~,这事情还怎么玩…… 但皇太极选择的这不太稳妥的分兵驻守之策,却让济尔哈朗感觉到说不出的寒冷。 当然,皇太极这般选择,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八旗勇士们的机动性,哪怕是打不过李元庆,也可从容退走。 但....这仅仅是打不过的事情么…… 尤其是,居然连布木布泰也被李元庆俘获,这…… 夜空中,繁星点点,非常的透彻清亮。 但此时~,济尔哈朗的心情却像是一丝沉重的雾霾,让他根本看不清夜空中一颗颗闪亮的繁星。 甚至,他的心底深处,竟然止不住的涌上来这样一个念头,“难道,难道大金的国运,真的..真的……” 济尔哈朗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刚要下城去,找个篝火堆重新感受一下温暖,这时,有心腹奴才急急过来禀报:“主子爷,大汗的最新命令。” 济尔哈朗忙接过密函,仔细查阅一遍,片刻,稍稍松了口气。 大汗已经亲自率领新军精锐和秘密武器抵达海州,这一战,大金总算是有了些底气。 也好啊。 就让这一战,彻底与李元庆做了个了结吧! 济尔哈朗紧紧握住了拳头,心志止不住的开始坚硬起来。 ………… 正文 第1306章 行军! ?  ~~~~~~ 清晨一大早,天色还未亮,明军战阵便率先有了动作。更新最快 集合的哨声,将官们扯着嗓子的呼喊声,将士们高声的应答声,包括战马的嘶鸣,骡马的呼哨声,将整个明军战阵搞得非常嘈杂。 但若要从远处望过去,各部虽是嘈杂,却非常紧致,甚至可以说是井井有条。 以往,若是明军战阵产生了这种混乱,周围的鞑子哨探,有勇武的,怕是敢直接冲进来,杀个来回了。 但此时,营中高高的金边‘李’字大旗迎风招展,血色赤鹰旗坚挺的随风飘扬,再加之以往血和泪的教训,周围这些鞑子哨探,谁又敢不开眼,在这种时候,去冲他李元庆的阵? 那不是自己活够了、自己嫌自己命长嘛。 这也是李元庆十年来,将自己的意志,完全融入长生营的血液之后,灌溉出来的成果之花。 以往,明军面对后金军,别说是后金军主力了,哪怕是几百、几千人的小规模后金军,行军也是一个大难题。 因为后金军的机动性太强了,个人能力又远超越明军,便是明军最精锐的夜不收,也很难与鞑子的哨探精骑相抗。 这就使得,明军的行军很容易变成聋子、瞎子,完全不知道所以然。 甚至~,发生过数次鞑子几千人、甚至几百人,便能冲垮明军主力的战例。 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当年马世龙指挥下的柳河之战了。 关宁的副总兵鲁之甲,带着八千余关宁各营精锐,除了空军,水营、炮营、车营都全活了,却是被鞑子几百人,直接给冲的屁滚尿流、溃不成军,鲁之甲也当场阵亡,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哪怕是此时关宁主力的祖大寿,在京师一役中,也只敢绕着后金军不走的地方走,绝不敢与后金军正面相逢。 甚至~,即便是这般,还是在李元庆先占据了平谷的情况下。 但此时,长生营却完全没有这些臭毛病。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主力加起来,战兵近两万,辅兵一万余,不过三万出头,与塔山铺的济尔哈朗不相上下。 但李元庆却就敢顶着这么多后金军哨探、在济尔哈朗的眼皮子底下行军,甚至是急行军。 这主要是长生营各部方阵战术的成熟,以及火器的不断发展改进,使得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已经不惧怕鞑子精骑的冲阵。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长生营还非常欢迎鞑子的主力冲阵,因为这会收获更多的战功。 加之长生营骑兵哨探们的不断成长,装备不断进化,哪怕他们没有鞑子哨探的马术高强,却完全可以凭借装备来碾压。 鸟铳、手铳、连发弩、手~榴~弹,鞑子跑远远的还好说,只要他们敢近身,那可就不能好说好到了。 更不要提,此时长生营阵中还有八十门3磅炮,二十门6磅炮。 如果济尔哈朗想不开,李元庆绝不介意当场做掉他,或者切掉他的根子,给崇祯皇帝送进宫里去。 明军战阵收拾的非常迅速,也就半个多时辰,还不到辰时,前方八个千人方阵开道,已经踏上了东进之路。 照这般速度,最迟傍晚前,明军主力必可抵达塔山铺城下。 周围这些鞑子哨探怎还敢怠慢?忙急急派人往回奔,把这消息先传给主子爷济尔哈朗。 明军战阵正中,高高飘扬的帅旗和血色赤鹰旗之下,李元庆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上,感受着周围叠伏的红色浪潮,迎着东面初生的朝阳,心中澎湃之气,也有些止不住的往外翻涌激荡。 也无怪乎,当年安重荣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处在这种环境下,人的自信心很容易就会爆棚。 就比如此时,只要他李元庆一声令下,身边三万余儿郎,皆愿为他李元庆卖命,抛头颅,洒热血,将挡在前方的所有敌人撕成碎片,碾成肉酱! 但身体虽是极为兴奋,李元庆的头脑却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人~~,不论何时,都要存着一颗敬畏之心。 这所谓的敬畏之心,可以说是畏惧老天爷,畏惧自然灾害,更要畏惧失败,却绝不能畏惧敌人。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有历史这面明镜,李元庆非常明白,此时,正值他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可绝非可以欢庆放纵胜利的时候。 还未曾‘军国大事皆出自我口’,也未曾‘执其君长问罪与阵前’,又何来谈‘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此时,前方军阵陈忠亲自督阵。 虽然明军士气旺盛,斗志昂扬,也准备的极为充分,但鞑子的骑兵毕竟不是小事儿,若万一济尔哈朗就是想不开了,就是要跟他李元庆搏命,李元庆又怎敢怠慢?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却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此时正值清早,天气还不算是太热,儿郎们皆是全副武装,背负的大多都沉重,还算轻松。 但等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尤其是到了午后,那便到了煎熬人的时候。 不过,他李元庆也和普通将士一样,必须要做好这个榜样! 只是,李元庆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马车群最前,那辆宽大而又舒适的载人马车…… 马车里,布木布泰、苏茉儿,也在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周围的形势。 此时,之前孔有德和顺子掠获的她们的仆从、女眷,都被安置在三岔河口的中转营地,布木布泰身边,只有苏茉儿一个侍女,还有两个能干的婆子。 只可惜,婆子可就没有她们两人这么优越的待遇了,为了节省马力,两个婆子只能在外面步行,实在累的不行了,才能上载物的马车休息一小会儿。 “主子,您看,这些明狗,好生整齐哟。塔山铺不是六爷在镇守嘛。他怎么还不发兵来救咱们呀。” 说起济尔哈朗,苏茉儿急的小拳头都紧紧握起来。 对明人,对汉人,她一向没有任何的好感。 布木布泰兰花指捏着窗帘,看着外面叠伏的红色战阵,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六爷必定有着他的打算。苏茉儿,军国大事,岂能如同儿戏?况且,六爷也未必知道咱们就在李元庆的阵中啊。”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苏茉儿一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布木布泰却不理会儿苏茉儿,小心看向前方不远处、飘扬恢弘的帅旗下、那个一身金甲的高大身影。 虽与李元庆只有数面之缘,并未与李元庆有过任何深入的交流,但布木布泰却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明人权贵,比博达尔汗还要难缠。 如果说~,博达尔汗对女人还有几分柔情,那~~,李元庆这厮,可能只将女人当做玩物。 虽然布木布泰并不知道,李元庆与他的妻妾们,究竟是如何相处,但布木布泰却敢肯定,她这个判断,绝不会有差池! 因为这是她身为女人最纯粹的直觉! 更因为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过危险了…… 这也使得这几日,布木布泰心中一直泛起一种……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忧虑…… 大金此战,怕是艰难啊.... 随着接近正午,天气越来越热,哪怕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一直藏在阴凉舒适的马车里,却也有些被热的不行了。 苏茉儿一边帮她和布木布泰扇着扇子,一边低声道:“主子,真是怀念在盛京城的时候啊。还可以有冰块御寒。哪像现在,李元庆这个混蛋,简直不将咱们当人看那,连点冰块也不给咱们。” 布木布泰却是一笑:“苏茉儿,那你看看他们。” 说着,布木布泰拉起了一丝窗帘。 “嗳?” 苏茉儿一愣,忙朝马车外望去。 此时,正值午时中刻,基本就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怕简直要将人都烤焦、烤成焦炭了。 翻滚的红色战阵中,所有人也都是汗流浃背。 尤其是站在她们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许多明军士兵后面的裤子都湿透了,有些甚至还在滴着水,走一步一个湿印。 但即便是这样,却没有人叫苦,反而是偶尔在说笑着什么,快步向前。 尤其是正前方的帅旗之下,李元庆这厮,竟然一直骑在马上,巍峨的金甲,正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点点金光,仿似是太阳一般,根本自己觉不到热…… “主子,这,这……李元庆这厮,难道,难道他不怕热么?” 苏茉儿有些不敢置信般的张开了樱红的小嘴。 这些时日,她一直躲在马车里都嫌热,还真未曾这般仔细的观察过李元庆、观察过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 布木布泰笑了笑,“李元庆岂能不怕热?恐怕,他现在也热的够呛,像狗一样了。” “可,可为何他……” 苏茉儿话还未说完,忽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惊悚的低声道:“主子,李元庆,李元庆不会这么狠吧?他,他对自己都这么狠?” “呵呵。” 布木布泰忽然娇声一笑:“苏茉儿,你以为,李元庆十年间,从一个区区的不入流把总军官,混到现在明人的第一伯爵、第一权贵,那都是天上掉馅饼么?” “这……” 苏茉儿一时无言。 片刻,忙道:“主子,我,我怎么忽然感觉,此役,六爷那边,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妙呢。” 说着,苏茉儿赶忙惊恐的捂住了小嘴,又轻轻在自己的娇嫩的小脸蛋儿上打了一巴掌,“奴婢说错话了,恳请主子责罚。” 布木布泰却摇了摇头,“苏茉儿,你没说错。等真正了解了李元庆,才会知道,他究竟是有多可怕啊……” 苏茉儿也回过神来,却忙拿起了手中佛珠,一个一个数起来,小嘴中还念念有词:“长生天保佑,佛爷保佑,最好让李元庆中暑热死,喝水噎死,可千万不要让这个混蛋太好受啊……” 布木布泰怎可能跟苏茉儿一般小女孩脾气? 她静静的透过缝隙,看向不远处那个骏马上的高大身影,大眼睛却越来越亮。 ………… 正文 第1307章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 傍晚,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顺利抵达了塔山铺西侧四里之外的平坦旷野上,以一道十几步宽的小河为依托,迅速开始扎营。更新最快 周围,后金军的诸多哨探,简直就像是聚成了团的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四散围绕,却又绝不敢上前。 济尔哈朗则更为谨慎。 前方,塔山铺的土墙之下,早已经布满了叠伏交错的各种工事,数千人的镶蓝旗精骑主力,也都迂回到了塔山铺南北两翼,小心缩在工事的包围圈之后,绝不敢贸然上前,生怕触动了李元庆的怒火,引发了大战。 这般天气,又燥又热。 此时又没有空调,莫说是打仗了,便是什么都不干,人都得热的像是狗一般吐着舌头。 但即便是这般已经有些近似于极端的环境,长生营和陈忠部两部的儿郎们,却绝不允许喝生水,哪怕再渴,也只能喝开水。 好在,时至此时,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的儿郎们,装备都是非常先进,每人至少配备两个大水壶,可以装十升水,就算此时热水没有烧出来,但儿郎们却也不必干忍着。 顶着烈日一整天、极为艰难疲惫的行军,李元庆此时也有些疲惫。 不过,长生岛发达的皮毛动物宰杀系统,使得李元庆储备了大量的动物油脂。 这些动物油脂熬练冷却凝固后,抹在脸上、身上,防晒效果虽不如后世的各种防晒霜那么好,但效用还算不错,至少可保证不会将儿郎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晒爆皮,甚至晒出伤口。 尤其是里面混杂着獾油,外面再涂一层花露水,防蚊蝇的效果也非常好。 否则,一旦被晒出伤口,再被带着疾病的蚊蝇咬上一口,依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那简直不堪想象。 哪怕是长生营,此时的食物也尽是大火熬汤的各种腊肉、咸鱼为主,每人每日还有二两烈酒,绝不会吃一点不新鲜的食物。 “元庆,这狗日的天气这么热,咱们这仗可是不好打啊!” 陈忠这时已经脱去了铠甲,换上了短衫,又跑到小河里洗了几把脸,身上还有不少的水渍。 李元庆笑着让杨磊帮忙脱去了铠甲,磕出一颗雪茄,又丢给陈忠一颗,笑道:“大哥,咱们不好受,鞑子也不好受。济尔哈朗谨慎的紧那。”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此时,就算长生营的物资补给线艰难,但后金军这边也别想有了好。 相比骡马、普通马匹,战马是非常娇贵的。 后金军虽是背靠本土,但其物资从辽中平原运出来,却是比明军从三岔河运过来,要远上许多。 这也是世界军事史上,哪怕是到了后世,大佬们选择发动战争,也极少选择在夏季。 因为这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稍有变数,很可能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后果,强弱孰难辨! 陈忠有了诸多理论知识的恶补,对这方面也已经很了解,但李元庆事无巨细,却是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 “元庆,济尔哈朗这般小心,咱们这边怕要拖上良久啊。辎重队的儿郎们怕要辛苦至极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就算事情艰难,咱们也要坚持啊。不过,只要咱们再这边扎下阵脚来,后续的事务,就能轻松不少了。” 李元庆此时从三岔河推到塔山铺这一路,基本是据点式推进,虽然后面的补给点都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已经有十几个,最小的也在百人规模之上。 有着这些据点的指引,层层叠加,首尾相连,就算两部的辎重队在夜间行军,也没有太大难度。 济尔哈朗若想要对李元庆的补给线进行偷袭,几乎很难绕过李元庆的耳目。 哪怕他能绕过去,这种据点式的联系结构,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调集兵力过去支援。 尤其是塔山铺距离李元庆的三岔河据点,不过百多里地,李元庆和陈忠本部的骑兵机动力,几乎可以说是瞬息可达。 这就注定了,济尔哈朗想要啃硬骨头,就得好好小心自己的牙口了。 陈忠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中一下子放松了不少,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儿郎们的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忠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扫视着黄昏下的旷野。 周围皆是平坦的旷野田地,有数道小河沟渠交错,若要放在关内,这里必定是肥沃的良田,此时怕早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可惜,此时李元庆入眼之处,虽的确有不少绿色,但多半却是荒草,好不容易看到些许庄稼幼苗,却一颗颗瘦弱不堪,即便过些时日能结果,又怎能指望有太多收获? 像是在关内,许多老百姓苦于没有良田种植庄稼,只能忍受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但在辽地,这样的良田,却根本未被后金合理利用起来…… 这也让李元庆沉稳的内心深处发生了某种翻涌。 政治~斗争的确是他所面临的第一要素,但~~,真正想要改变,将大明的资源合理化利用起来,他还是需要更大的平台啊。 而这个平台,早一天到来,就会有更多的老百姓受益。 不过,在眼前,李元庆却必须得先想办法把济尔哈朗这厮收拾了。 ………… 夜色悄悄降临,燥热了一天的空气稍稍冷却,河边的凉风袭来,让人的精神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李元庆、陈忠主力战阵南侧,金士麒和姚宇也忙完了最后的防御工作,疲惫的回到了他们共用的大帐里休息。 这是金冠在临走时,告知金士麒的一个建议。 毕竟,大军出征在外,需要携带的各项物资众多,金士麒和姚宇,不过只是低级的游击,他们两人,在觉华岛虽是大爷,但在长生营和陈忠部战阵中,又算得了什么? 与其非要搞些花花排场架子,何如真正做些实事儿? 更不要提,两人在一起,只有抱团才可取暖。 姚宇虽然木讷不好说话,但又怎能不明白这其中好处?当即便于金士麒一拍即合,少说,多干。 以李元庆的精明,又怎能看不到他们的努力。 “姥姥个腿滴,今儿可是把小爷累坏了。老姚,你咋样?还能撑住不?”金士麒疲惫的躺在了行军床上,磕出一颗雪茄含在嘴里,又丢给姚宇一颗。 两人分别点燃吞云吐雾,姚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笑道:“老金,这几天累是累了点,可你有没有感觉,咱们的时间踏实了不少。你今天瞧见没,便是济尔哈朗的主力,也绝不敢轻易冒头,只敢远远的看着咱们那。” 一说这,金士麒也没了疲惫了,登时像是诈尸一般,一下子坐起来,“老姚,我老金这眼睛,蚊子都跑不了,咋的没看见?多少年了啊,老子就没像是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过!狗鞑子主力竟然要绕着咱们走!嘿嘿嘿。伯爷的威名,那可真不是盖的啊。” 姚宇也兴奋起来,今日赶路的疲惫早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忙笑道:“老金,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攻城?到时候,咱们俩可得好好加把劲。必须得让伯爷瞧见才行啊。” “啥时候攻城?” 金士麒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片刻,道:“老金,这事儿咱们哪能说得上?那是伯爷才能决断的事情。不过,依我估计,现在这般态势,至少应该还得耗上个五六日吧。” 姚宇深深点了点头,“其实缓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咱们也需要更多时间,好好调整才行。” “嘿嘿。老姚,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啥不?” 金士麒忽然来了一句。 “呃?啥?” 姚宇不由一愣,一头雾水的看向了金士麒。 “嘿嘿。老姚,兄弟我就喜欢你这一头雾水,可还看着像是啥都懂的骚样儿。哎。不说了。今晚早点睡,咱们明天的活还不少那。” “艹你妹的老金。” 姚宇忍不住对金士麒比了个中指,却也忙掐灭了雪茄,躺在了行军床上。 ………… 与明军这边吃饱喝足、早早便入睡休息不同,此时,对面塔山铺的土墙上,济尔哈朗却是负手而立,小心盯着不远处的明军战阵,久久不语。 事已至此,李元庆的行军路线,到达时间,甚至包括扎营地点,都皆在他济尔哈朗的预料之中。 可惜。 即便是这般,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根本无法顶上前去,阻止李元庆的行动,减缓李元庆的步伐。 若是他贸然出击,打胜了还好说,而一旦打败了,那后果…… 济尔哈朗简直不敢往下想啊。 此时,大金本就处在了被动的一方,一旦他这边的主力受损…… “哎。” 济尔哈朗忽然摇头深深叹息一声,“李元庆此人,还真是个魔障啊。只可恨当年在镇江时,没有将他……” 但过去了究竟已经过去了,后悔又还能有什么作用? 更不要提,哪怕是当年在镇江时,李元庆比泥鳅还滑不溜手,他又用什么抓住李元庆呢? 此时,不过刚刚进入戌时,但不远处的明军营地已经陷入了一片安静,怕是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 济尔哈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镶蓝旗主力大营,虽说也很宁静,但济尔哈朗却明白,在这种时候,勇士们能安稳睡得着,那才叫有鬼了。 尤其是,济尔哈朗非常害怕李元庆会在晚上进行偷营,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小心防备着。 这一来一回…… 但事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济尔哈朗刚要离去,这时,前方飘忽的火光中,突然传来了几句低声喧嚣。 济尔哈朗忙抬眼看过去,片刻,只见一个牛录章京,急急朝这边奔过来,低声道:“主子爷,对面,对面明狗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您亲启。” “嗯?” 济尔哈朗的眉头一皱,小心接过了这密信,翻阅查看。 但只看了片刻,济尔哈朗的脸色已经像是猪肝一般涨红,转瞬,却又变成了铁青。 就好像是一个已经被鼓胀起来的气球一般,只要稍碰一下,马上就会爆炸! 片刻,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牛录章京道:“明军来人呢?” 这牛录章京也被吓坏了,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小心道:“回,回主子爷,他们已经回去了。” “嘶。” 济尔哈朗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发作,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却强迫他冷静下来。 布木布泰此时果然在李元庆手里,但李元庆居然这般明目张胆……明显是激将之计啊。 他又怎能被李元庆这小手段迷惑? 只是,想起布木布泰的娇颜,济尔哈朗一时也有些失神。 好半天,他这才缓过神来,大步走向城墙,此事必须得即刻对大汗汇报啊。 ………… 正文 第1308章 害人不浅 ?  ~~~~~~ 与济尔哈朗的暴躁、烦闷,简直恨不得去找个男人泻火不同。更新最快 此时,在李元庆的大帐内,布木布泰却像是个委屈的小兽,正乖巧的跪坐在李元庆身下不远,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她胸口的衣襟甚至已经故意拉开了一小半,露出了里面雪白而又挺翘的饱满轮廓,但李元庆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而是颇为安静的看着一本破书。 布木布泰认得汉字,她很快便发现,李元庆在看的,叫做,这明显不是什么有滋味的书,但李元庆此时却能抛却她,而去跟这本破书较劲…… 如果不是李元庆妻妾成群、子嗣满堂,布木布泰怕都要以为,李元庆这厮,那方面根本就不中用了。 尤其是~,外界一直传闻,李元庆此人,简直好色如命,无所不用其极。 但为何到了她这里,却…… 不过,布木布泰究竟非常人,很快,她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整理自己的思绪。 李元庆的确是将她当成了一张牌,她今晚也很好的弯成了李元庆交代的任务,她亲笔给济尔哈朗写的这封信,声色并茂,简直恨不得要泣血一般,必定会打乱济尔哈朗的心弦。 布木布泰非常明白,济尔哈朗的确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什么,但这却并不代表着他不想。 而此时,李元庆虽是看似极为放松,但布木布泰却仿似可以隐隐感觉到,李元庆一直在刻意忍耐。 只可惜,摄于双方此时的巨大差异,她无法更进一步,不能近李元庆的身,去仔细探查。 片刻,布木布泰的嘴角边忽然微微翘起来,‘呀’的一声低声娇呼,眼看着就要跌倒在身下的地毯上。 “怎么了?没事吧?可是跪的腿麻了?” 果然,李元庆的反应非常快,转瞬,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小心将她扶起来。 布木布泰芳心中不由大喜。 果然是这样,李元庆果然忍的很辛苦。 不过,到了此时,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男人若是得到的太容易,又岂能会知道珍惜? 片刻,布木布泰婉转的低吟道:“李,李帅,奴婢身子有些不适,想,想回帐内休息。” 说着,她并不算太丰满,却足够柔软窈窕的娇躯,下意识靠着李元庆的身边更近了些。 尤其是今晚扎营后,她刻意洗了澡,使得她身上非常干净清纯的幽香,可以径自传到李元庆的脑海深处。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更不要提,是布木布泰这种蒙古贵族、又有后金深宫经验出身的窈窕尤物了。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营中并没有女眷,面对布木布泰这种老手,李元庆一直忍耐的非常辛苦。 这也是在写完信之后,李元庆并没有让布木布泰回帐内休息,而是一直将她留在帐里。 就算不能吃,看看也好嘛。 “呵呵。我扶你起来。走两步,活动一下就没事了。” 李元庆说着,笑着抓着布木布泰柔软的小手,小心将她扶起来。 布木布泰此时心中却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李元庆轻易得手,忙小心起身来,娇躯却尽力避免着与李元庆的亲密接触,低低娇声道:“谢谢李帅。” 简单活动了几步,布木布泰有些羞涩、又有些畏惧的看了李元庆一眼,低声道:“李帅,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奴婢想回帐里休息。李帅若还有事情要求奴婢去做,可随时召唤奴婢。” “………” 李元庆愣了一下,本想出口挽留,但片刻,却是稳住了心神,笑道:“今日有劳大妃阁下了。大妃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对我言明。” 布木布泰只能算是皇太极的宠妃,此时可绝不算得大妃,但李元庆这般说,也是高抬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又怎能不明白? 忙低眉顺目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多谢李帅。奴婢告退了。” 说着,她扭着腰肢,小心翼翼,却又颇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向帐门口。 此时正值盛夏,人穿的本就单薄。 布木布泰此时虽穿的是件长裤,里面还有长裤内衣,但她这外面这条长裤却是丝质的。 配合上她这稍有些做作、却又足够自然的动作,正好将她并不算是太过饱满、却足够挺翘的娇臀形状,毫不保留的暴露在李元庆眼前。 “………” “艹!” 等到布木布泰一直出了大帐,李元庆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却是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女人,还真是颗抹满了蜜糖的毒药啊。 若是此时大局已定,李元庆哪还会跟她墨迹?必定要跟她来一顿狠的,让她跪下唱征服。 只可惜此时,李元庆还绝不能冲动。 否则,这事情若是被布木布泰掌控了主动权,那李元庆这场大仗,势必会有所分心,与大局不利! 还是得先把济尔哈朗打趴下,再享用这可蜜糖啊。 想着,李元庆晃了晃脖颈,舒缓了一下手脚,对外面值守的杨磊大呼道:“杨磊,拿桶凉水来,老子要洗个澡。” “是。” 布木布泰此时虽离开了李元庆的大帐,但她走的却并不快,也听到了帐里面李元庆呼唤杨磊的声音,嘴角边笑意不由更甚。 ‘还真以为李元庆是得道的佛爷,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呢。哼,只是比常人对自己更狠,更会隐忍罢了!’ 回到自己的小帐,苏茉儿忙急急迎上来,急急道:“主子,您,您没事吧?李元庆那个混蛋,没,没欺负您吧?” 布木布泰此时心情却说不出的美妙,笑道:“李元庆为何要欺负我?苏茉儿,咱们那蜂蜜还在吗?去,给我冲杯蜂蜜水。” “呃?” 苏茉儿一愣,下意识道:“主子,您,您身体不舒服?” 布木布泰也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蜂蜜水一般都是她见红的时候,调理身体才喝,忙低声啐道:“叫你去你就快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哦。是。” 苏茉儿怎敢反抗布木布泰的权威?忙急急去找寻。 布木布泰这时俏脸却是泛起了一丝说不出的红晕,忙小心取出了她精巧的手帕,背着苏茉儿的方向,伸到了小腹下…… 心中暗暗啐道:“李元庆这死人,真是害人不浅那。” ………… 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 柔和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也意味着,燥热的一天又要来临。 李元庆一大早便起床来,洗刷完毕,换上了铠甲,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战阵之前。 陈忠也起来了,大步来到李元庆身边笑道:“元庆,你昨夜之计应该奏效了。济尔哈朗这厮昨夜想必是没怎么睡好啊。昨夜,咱们的哨探发现了至少鞑子三批信使,急急奔向了海州方向。” 李元庆一笑:“大哥,济尔哈朗此人,可是鞑子阵中的老油子。区区小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啊。咱们今日,得给他来点更狠的!” 陈忠不由大喜,忙笑道:“元庆,你可是又有了什么好办法?” “呵呵。大哥。不着急,等下,你便知道了。” 吃过了早饭,明军越过小河,在五千主力的掩护下,开始对东侧塔山铺济尔哈朗正蓝旗主力的工事群展开了推土攻势。 华夏的地势,西高东低,水势一般都是由西往东流。 不过,塔山铺、包括海州,因为地势的关系,水势多为南北流向,由南往北流,最终汇入三岔河,亦或是直接流向西南面的大海。 李元庆之前是想对后金军实行‘生物战’攻势的。 破坏其水源,让其瘟疫横行,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塔山铺周边水系交错纵横,非常充沛,尤其是此时正值盛夏,变数太多,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以小博大时,的确可以兵行险招,玩命一搏,但此时,明军主力在大势上,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心理和实力优势,自是没有必要再这般冒险。 否则,一旦瘟疫蔓延,波及到明军,李元庆又没有青蒿素,又如何有办法应对。 但这却并不防,李元庆用另一种更为简单、却也是更为有效的生物战。 此时,正面战场,明军主力的推土攻势并不快,也并没有携带太多沙土。 夏天最大的好处,便是天气炎热,土地不会冰冻,可以就地取材,不用像冬天那般,只有沙石最好使,浪费太多人力畜力。 明军主力抵达后金军战阵前哨工事之后,以火力压制住后金军的箭雨,就地取材,开始填平他们的第一道壕沟。 对面不远,济尔哈朗就算着急,却也不敢在这般时候、与士气正旺的明军硬顶,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让前方的奴才们,利用他们的远程火力,骚扰明军,不让明军的推土攻势太过顺利。 只是,济尔哈朗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大金立国多少年了,却,却何曾像是眼前这般一样,竟然,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般光明正大的推土…… 好在,塔山铺距离此时皇太极所在的海州,不过咫尺之遥。 有布木布泰这边的消息,济尔哈朗相信,只要他能撑几天,皇太极必定会亲率主力而至,与李元庆这卑贱的狗杂碎一决生死! 到那时,他必定要取了李元庆的心肝来下酒! 他济尔哈朗还没有碰过到布木布泰的一个手指头,李元庆这厮却…… 这让人怎的还能忍? 正胡思乱想着,济尔哈朗忽然发现,北面,不知在何时,随着北风飘摇,北面竟然飘起了一层浓郁的烟雾。 不多时,有奴才急急过来禀报:“主子爷,大事不好。明狗在北面驱散了咱们的精骑,在北面烧烟火啊。这烟火可能有毒啊。” “什么?有毒?” 济尔哈朗登时大惊,忍不住大呼道:“快,快收拾起来。用湿布护住口鼻!来人,快去给我调遣主力,把他们赶跑!” “喳!” 塔山铺内镶蓝旗主力登时乱成了一团。 但这时,在北面烧火的明军却是早已经逃之夭夭,撤离到了安全地带。 ………… 正文 第1309章 运筹帷幄,制胜于无形! ?  感谢龙吟追风兄弟的大额捧场。更新最快 感谢朋越、叶知秋99373、超级要塞百度兄弟的捧场和月票。小船多谢。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军主力战阵,高高堆起来的观战台上,看着塔山铺里乱成一团的镶蓝旗主力,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这叫什么来着?对。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啊!济尔哈朗这厮,可得好好喝一壶了。” 此时,明军的这些烟雾,只是单纯的烟雾而已,并未添加其他任何的有害物质,却已经将后金军搞的这般狼狈,又怎的能让人不爽利? 李元庆却并未有太多兴奋,淡淡笑道:“大哥,不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陈忠此时已经知晓了李元庆的计划,不由笑的更大声起来,“元庆,济尔哈朗这厮就算稳妥,但碰到了你,只能算是他倒霉啊。” 李元庆一笑,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把玩着手里的金怀表。 夏季实施烟雾攻势倒并非是不可,不过,却必须要牢牢的把控风向。 但夏季不同于冬季。 冬季,整个辽地地区,除了长白山南路被山势遮挡的少部分区域,其他地区,大多数都因为西伯利亚寒流的作用,多半时候飘北风。 但夏季气候多变,空气中湿度更大,气压变化非常快,这会儿刮北风,下一会儿和可能就刮南风。 如此,若是不能准确把握风向,伤人的同时,也很容易伤己。 李元庆此时又怎能犯这等低级失误? 而之所以借着风势先点个烟雾,不过只是热热场、让镶蓝旗的这帮鞑子们先活动活动手脚而已。 不多时,镶蓝旗五六千精骑,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北面的燃火点,却忽然发现,明军早已经没了踪影,早已经往北逃的远远的了。 济尔哈朗这时也反应过来,这些烟雾根本没有毒,李元庆这简直是在羞辱他的智商啊! 但济尔哈朗还是很好的压制住了他的怒火,强自咽下了这口恶气。 与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这些大贝勒不同,他济尔哈朗虽是跟他们同辈,是嫡亲的堂兄弟,又是被老奴养大。 但侄子怎的可能比的上亲儿子亲? 哪怕他济尔哈朗已经很努力了,却一直都是勉强的徘徊在后金权利核心之外的外围人物。 直到皇太极上位后、成功做掉了阿敏,济尔哈朗这才有了接盘的机会,拿到了镶蓝旗旗主的宝座。 此时,济尔哈朗虽是绝对掌控了镶蓝旗,但他很明白,镶蓝旗的精锐老骨血,早已经在阿敏事件中折腾掉大半。 此时的镶蓝旗主力,能打仗肯定是能打仗,但~,眼前这可是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啊。 他又怎的敢将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一股脑全压上去? 但事实却是~,越被动越被动。 后金军一旦丧失掉了他们的骑兵优势,失去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机动性,跟李元庆和明军打阵地战,那~~,距离他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很快,济尔哈朗忽然发现,南面流过的几条河道的水流居然被人截断了,眼前的几条河道几乎已经见了底。 李元庆这狗日的真正目的是想蓄水啊。 塔山铺地势平坦,又都是泥胚子,又怎的可能抵御洪水? 济尔哈朗哪还敢怠慢?忙急急招过刚才去北面的五六千精骑主力,又令他们急急赶向南面河道处。 这些镶蓝旗精骑刚才顶着烟雾冲向北面,被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却连明军的一根毛也没有抓到,好不容易,准备稍稍歇息一会儿,却不料,主子爷又有新的命令传过来…… 但济尔哈朗的命令他们又怎敢不从?忙急急又奔赴向南面。 从远处望过去,这简直就像是李元庆在遛狗一般。 明军战阵的高台上,陈忠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军战阵南部,金士麒和姚宇也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啊。 这,这仗竟然还可以这么打……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此时也换上了亲兵服饰,距离李元庆的高台不远,踮起脚尖来,遥望着远处正在进行的战事。 到了这时,便是苏茉儿也看明白,忍不住低低啐道:“主子,李元庆这厮,真是卑鄙无耻至极啊。他,他这是在溜六爷啊。六爷这……哎呀。六爷怎么这么笨呢,这简直是急死人啊。” 苏茉儿急的直跺脚。 布木布泰的俏脸上也满是凝重。 虽然她今年才十七岁,与苏茉儿相差无几,但~~,身份的不同,经历的不同,天分的不同,她比单纯的苏茉儿可要成熟更稳重几十倍。 连苏茉儿都能看出的异常,精明的济尔哈朗又怎可能看不出? 但布木布泰却深深明白,眼前这般局势,即便是济尔哈朗看出了李元庆的用意,却也只能被李元庆牵着鼻子来走。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对这场战事的掌控权..... 明军这般明目张胆的推土,大金的勇士们都无法顶上来,这,这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李元庆这死人,对战事的掌控力,怕,怕是要比博达尔汗还要更甚那…… “这可怎么办?主子,这可怎么办呀?” 旁边,苏茉儿就像是一只被惊到了的小麻雀,低低喳喳的不停。 布木布泰一时也有些心烦意乱,低声啐道:“苏茉儿,你小声一点。小心被李元庆听到了,今晚抓你去侍寝。” “啊?” 苏茉儿几乎要被吓尿了,小手赶忙捂住了嘴巴,片刻,低声道:“主子,奴婢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去给李元庆侍寝的。” 布木布泰也懒得理会苏茉儿,径自看向了前方战阵。 她也想好好看看,李元庆究竟还有什么好手段。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中一小半,差不多已经到了巳时中刻,天气已经有些燥热起来。 这时,明军阵中却忽然响起了低沉悠扬的鹿角号鸣声。 很快,前方的红色战阵,就像是潮水一般,迅速而又有效的往后退却而来。 “这……” 布木布泰登时一愣。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在占尽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反而选择了退兵…… 高台上,陈忠却是哈哈大笑着揽着李元庆的肩膀,“走,元庆,中午,咱们哥俩喝二两。今日,真是痛快啊。” 战术执行的如此顺利,李元庆的心情也非常不错,哈哈大笑道:“大哥,说好了。可只能二两啊。” 看到李元庆下了高台,布木布泰这边也不敢怠慢,忙拉着苏茉儿的小手,小心退回到了她们的营帐方向。 布木布泰心中非常明白,李元庆给她的这些自由、待遇,是建立在她很听话的基础上,一旦她犯了李元庆的忌讳,天知道,这个冷厉的男人,究竟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吃过了午饭,已经到了午时,太阳已经非常的毒辣。 陈忠去休息,准备值下午和晚间的班,李元庆则是继续来到了已经被棚子遮起来的高台上,继续查看镶蓝旗的阵势。 其实,今天若强攻,机会倒真不算差。 就算不能歼灭多少鞑子的有生力量,但拿下塔山铺,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有塔山铺在这边吊着,济尔哈朗就像是背上了一个沉重的乌龟壳子,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被他李元庆牵着鼻子走。 但~,一旦去了塔山铺这个‘乌龟壳’,狡狐入林,李元庆再想抓到济尔哈朗,那可就要难上几十倍了。 更不要提,此时段喜亮、许黑子和孔有德、顺子那边,都没有动手,李元庆自是不会将眼前这股两万余人的鞑子有生力量放走,给两翼的段喜亮和孔有德他们人为制造麻烦。 可惜的是,济尔哈朗这厮这般稳妥,李元庆想有效打击他的有生力量,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 下午,李元庆给全军下达的命令就是休息。 此时,明军南侧战阵的壕沟里,金士麒和姚宇都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百无聊赖的缩在土墙后的阴凉地里抽烟打屁。 哪怕对于他们这种二代公子哥而言,雪茄也是很奢侈的奢侈品。 一两银子一支,一天抽个五支,那就得五两银子啊。 五两银子,按照现在的行情,可是能买两个小丫头,买一个标致的俊俏小丫头了啊。 金冠和姚抚民的家教都不错,他们两个又怎敢做这种败家子。 雪茄他们的确一人有一盒,不过,却都是在人前充门面之用,他们聚齐在一起,还是以卷烟为主。 “老姚,你说,伯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今天这般大好局势,为何,为何不直接推过去?若是明天再推,狗鞑子怕是已经将工事重新修好了啊。” 金士麒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姚宇也有些想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放弃今日这大好的优势呢? 不过,李元庆是何人? 那可是真正的从泥汤子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枭雄啊。 以他的眼光,以他的目力,怎可能会对局势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这样做,必定有着他的用意。 “老金,伯爷运筹帷幄,制胜于无形。他老家人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思量?不过,伯爷既然这般做了,就必定有他老人家的用意。我猜测,伯爷可能是想养精蓄锐,说不定,咱们晚上还有活干。” 金士麒本来正惆怅,猛的听姚宇这么一说,精神登时一下子振奋了不少,忙道:“老姚,你别说。还真可能是这么个理儿?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了啊。鞑子这么缩,这都好几天了,咱们可是一级鞑子首级还没有进账那。” ………… 正文 第1310章 下乘之计! ~~~~~~ 午后的烈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不断疯狂的燃烧着炙烤着大地。 天地间的空气仿似都凝滞了,没有丝毫的流动,便是连河畔一直有河水滋养的小草,此时也蔫儿的低下了头,恹恹无神。 对面,原本汹涌的红色人影几乎再看不到一个,怕是都已经躲到帐篷里和工事里乘凉。 而己方战阵之前,千多号奴才正像是被晒蔫儿了的死狗一般,收拾着之前明军推过来的沙土,便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有气无力。 土墙上的窝棚里,济尔哈朗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仿若涌泉般的汗水,抓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通凉水。 “这他娘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济尔哈朗忽然狠狠的啐了一口。 早就知道与李元庆对阵压力会极大,可济尔哈朗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压力,竟会如斯,简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箭雨,根本就让人喘不过气来啊。 尤其是~~,李元庆今天居然没有借着其大好的优势,一鼓作气顶上来,反倒是有些不知所以的退却了…… 就像是黎明之前的黑暗。 本来,等李元庆的明军主力顶上来,要拼个你死我活,济尔哈朗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要落地了,却忽然,这块大石头在下坠的途中猛然又被人再吊起来…… 这~,这让济尔哈朗的心里都怎能舒坦的了? 就算用屁股想,济尔哈朗也能明了,李元庆这狗杂碎,必定是有着什么更歹毒的后手啊。 可他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再这般被动了!必须得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 一瞬间,济尔哈朗终于鼓足了勇气,猛的站起身来。 但片刻,他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无力的瘫坐在毛毯上。 此时这般形势,他又凭什么给李元庆好看呢?去跟李元庆拼命么? 济尔哈朗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倘若旗下主力主动出击,去冲明军的大营,怕~,这才正中了李元庆那狗杂碎的奸计啊。 依照李元庆明军主力的火力,若旗下勇士们贸然去冲阵,又怎么可能讨的了好?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那。 济尔哈朗活了这大半辈子,哪怕是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却也从未像是此时这么失落过。 李元庆简直就像是一个梦魇,已经完全将他笼罩,让他根本无处挣脱,更无法挣脱。 关键是……关键是皇太极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所有的压力,只能扛在他济尔哈朗一人的肩头。 但济尔哈朗究竟是厮杀的狼崽窝里活下来的狼崽子,他的战事经验、手段,虽无法与他的哥哥弟弟、甚至子侄们相比,但他的心志,却丝毫不落他们的下风。甚至,还要更为刚毅! “李元庆,要撑,咱们撑着便是!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好手段!” 济尔哈朗忽然狰狞一笑,又重新站起身来,透过前方简易的垛口,继续查看明军的阵势。 ………… 夜幕很快就悄悄降临。 远处,明军战阵中已经升腾起袅袅炊烟,许多篝火也燃起来,休整了一下午的明军将士,此时也纷纷从各自帐篷、工事内出来,说说笑笑,并没有太多战事的紧张,反倒像是平时遛弯一般热闹。 “哼哼。” 济尔哈朗不由冷冷一笑,他早就猜到了,李元庆必定是想在今夜进行夜袭。 但他济尔哈朗是何人?又怎的可能中了李元庆的圈套? “来人,传我军令。今夜,轮番加倍值守。各部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谁敢出了岔子,爷我非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喳!” 身边亲卫奴才不敢怠慢,忙急急去传令。 很快,镶蓝旗营地内便有了微微的骚动,各部奴才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一些,济尔哈朗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想防夜袭,最重要的,便是防明军的火攻。 这也是济尔哈朗从血和泪中得到的透彻经验。 明军各种火器实在是太犀利,一旦沾染上,那简直就像是大~烟~炮,抹都抹不去。 所以,在营地内留出足够的缓冲区,便极为关键了。 而有着平谷之役的经验,济尔哈朗在塔山铺布防时,便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将整个镶蓝旗的军力部署,拉的稍显分散,主力都缩在后面,留出了足够的缓冲区。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明军就算犀利,却也必须先越过他们镶蓝旗的层层工事,冲到阵中来,方可对他们造成伤害。 但想冲进来,就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对济尔哈朗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将先冲进来的李元庆的先头部队激烈绞杀,然后,镶蓝旗精骑出击,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不少。 济尔哈朗越想越兴奋,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与李元庆对阵压力虽大,但~,只要他能好好把握好这个机会,那~~,他未来的天空,可就不仅仅是此时的这么一小片了。 ………… 只不过,济尔哈朗想不到的是,此时,明军战阵,李元庆和陈忠正在召集一众军官大快朵颐,喝酒吃肉,根本就没有半分想要夜袭的意思。 此时,北面段喜亮和徐黑子才推到海州城西六十里之外,而南面孔有德和顺子则正在对岳托织网,盖州张攀和陈~良策方面,也是刚刚进入东线战区,留给李元庆的时间还非常充裕,完全没有必要急在一时。 这其实也是‘侵略军’对阵本土军一个最大的优势。 对于本土军而言,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轻易放弃领土,必须要寸土必争。 但对侵略军而言,只要后勤补给线充裕,想进便进,想退便退,可以拥有更多自由的主动权。 就像是后金军主力入关。 哪怕是明军的一个小县城,可能凑起来的兵力还没有一千呢,但面对后金军十万大军主力,却也只能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只能死守,绝不能溃逃。 以卵击石。 结果便是不用想也能猜到了。 但这些边关县城的明军基层官僚、士绅们恐怕不会想到,他们就像是一条条卑微的小爬虫,死就死了,后面该怎样还是怎样,根本就不会对大局产生半点有效作用,反倒是将城中的大量物资、人力,白白送给了鞑子。 当然,从正面角度、从广义上来说,他们的做法绝没有错,还非常值得朝廷褒奖勉励。 却是不防~,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也是极为血腥的‘反面教材’。 一旦城被破,后金屠城,这就像是瘟疫一般恐怖的冷风,迅速就会肆虐身后的城池,从而让老百姓胆寒,更让统治阶层胆寒,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形成摧枯拉朽的蝴蝶效应。 以至于,到最后,敢反抗的基本都被杀死了,留下的,只是脑满肥肠、又胆小如鼠的‘顺民’。 在这种大势已经崩盘的情况下,哪怕再有有识之士,想要奋起而反抗,却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事倍而功半,只能是白白流血牺牲! 当然,大明幅员辽阔,万里山河,纵深极深,只要有一丝星星之火,依然可以有燎原的可能。 只不过,历史已经证明,汉人的精英骨血们,最终失败了…… 在此时,李元庆其实也没有想到,皇太极这种雄才伟略的正主儿,竟然也会采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保守策略。 一旦做出分兵防御这个选择,也就意味着,后金军主力将失去在整个大势上的统治权,从而,拱手交给明军。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皇太极这个思虑和布置。 毕竟,平谷之役后,后金军的士气一直没怎么缓过来,皇太极在后金内部,想必也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若是不战而退,从各方面,他都无法交代过去。 再加之,明军以步军为主,即便要推进,推进的速度也远不可能太快,海州又四地平原,他想支援,瞬息便至。 哪怕丧失一部分初期的主动权,但只要被他逮到了一个机会,必可形成摧古拉朽之势,将李元庆和明军逐个击破。 只不过,皇太极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他这么一颗大心脏…… 与军官们吃过了晚饭,已经进了戌时,天气愈发燥热,陈忠不爽的笑道:“元庆,早知道在这边这么墨迹,说什么我也要带上几个侍女。现在倒好,只能在这干熬着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可以让咱们更专注!这一回,咱们必定要将拆济尔哈朗一条胳膊,最好,再砸断他一根腿!”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不少,低声道:“元庆,我也一直在思量此事。咱们攻破塔山铺不难,但想撕下济尔哈朗一块肉来,却不容易。关键是咱们此时无法对他形成合围。这小子要跑路,咱们怕是拦不住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事在人为嘛。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思路。不过,想要完成布局,恐怕还需几天时间。” “哦?” 陈忠不由大喜,“元庆,你有了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一笑,对着陈忠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陈忠听完后眼睛越来越亮,片刻,嘿嘿贱笑着道:“元庆,放心吧。杂务交给我,你只管专心布局便是!” 陈忠兴奋的离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疲倦的靠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 明军此时虽占据很大的优势,也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某种程度上,这些优势和主动权,也可转化为胜势。 但李元庆却对这胜势并不满意。 究其根本,击溃济尔哈朗部容易,但想撕裂济尔哈朗部,对他的有生力量造成沉重打击,这却非常困难。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此时的李元庆,就像是一群已经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已经拥有了一定的人工打磨武器,正在围堵一群凶恶的狼群。 但由于人手和机动性限制,李元庆这群原始人只能是围堵住狼穴一面,并不能完全将其包围。 可以驱散这个狼穴,但却无法对狼群造成致命打击。 因为他们武器虽是比狼群先进,但却还不能对狼群致命。 但若是浪费了这个好机会,让狼群跑了,下次再想碰到这种机会,那怕是就难了。 李元庆对陈忠描绘的蓝图,是以‘拖拽’和心理上的打压为主,先把镶蓝旗这些狗鞑子折腾的精疲力尽,而后,找机会对他们进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致命打击。 只不过,这蓝图虽看着还不错,但李元庆却明白,这其实只是最下乘之计。 ………… 正文 第1311章 欲望! ~~~~~~ 如果从纯粹的战略意义上来讲,李元庆这下乘之计,其实已经是此时最稳妥、也最有效的推进方式了,各部将士们执行的也非常到位。 只不过,好不容易才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将战事扩散到了后金本土,李元庆并不是非常甘心,这么轻易就放过济尔哈朗。 这其实也是农耕民族对阵游牧民族的一个最大劣势! 斩草或许可以,却绝难除根。 哪怕当年蓝玉在捕鱼儿海端了北元的王庭,伤害的不过只是黄金家族的主脉,却并未伤及其支脉。 以至于,没过多久,便发生了土木堡之变,天子沉沦。 随后,又发生了俺答汗兵临京师城下的嚣张气焰。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到了此时这般境地,整个大明对阵后金的战事,实际上,已经有七八成,都掌控在了李元庆手里。 后金到底是圆是扁,是狼是狗,几乎已经完全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 但话又说回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对后金军,李元庆绝不会斩草除根,必须要给后金留一口气,让他们活着,苟延残喘。 但这口气却必须要掌控在他李元庆的手中。 只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此时,长生营战力虽强,辽南、东江基本上也完全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但与后金军主力明目张胆的决战,绝非明智之举。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哪怕李元庆真的拼了命灭了皇太极、灭了后金王庭,依照此时的政治意识形态,他恐怕也很难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屁股决定脑袋。 有着历史的教训,李元庆虽对野猪皮恨之入骨,但在此时这般境地,他却绝不能凭着意气来用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就像是当年太祖朱元璋对阵盐贩子张士诚。 当年张士诚占据苏杭,简直富得流油,比只有南京的老朱可是要气派多了。 但老朱却非常明了张士诚的性子,抓到了其中的核心,那便是张士诚只贪图享乐,并没有太多的进取之心。 从而定下了‘剪其羽翼,而后中之’的计略。 最终的事实也证明,老朱的精锐连克福建、杭州,张士诚这边始终慢了半拍。等到老张反应过来,老朱的精锐已经逼近了他的老巢平江(苏州)。 但即便是这般,老朱拿下平江,也是在围城快一年之后,平江城内几乎弹尽粮绝,张士诚本身发生慌乱之后,才给了老朱机会。 所以,在此时,李元庆必须要重创济尔哈朗! 必须让后金军害怕、胆寒,畏惧他李元庆的实力,不敢与他李元庆正面相抗衡!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 但同样,时间却也是一股春风。 等到李元庆在长生岛和辽南的根基更稳固,朝廷的风向也越来越明朗,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只可惜,在此时,如何重创济尔哈朗,李元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思量。 关键是李元庆有些担忧,依照皇太极的雄才伟略,他究竟会将济尔哈朗在塔山铺留多久。 留给他李元庆的时间,真的并不是非常充裕啊…… 雪茄已经燃到了尽头,李元庆的心境也渐渐趋向于平静。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此时这般状态,其实就像是钓鱼。 如何能让济尔哈朗主动,或者说,用什么样的诱饵,才能将济尔哈朗勾出来,让他把主力带出来呢?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妃阁下。”“大妃阁下。” “呵呵。大帅在里面么?” “大妃阁下您稍待,卑职为您通秉。” “多谢了。” 片刻,有亲兵小心进帐来,恭敬对李元庆汇报:“大帅,大妃过来了。” 李元庆长舒了一口气,眼睛已经清明了不少,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是。” 片刻,一身亲兵服饰的布木布泰,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帐内,笑道:“奴婢见过大帅。” 李元庆一笑:“大妃这么晚还不休息?” 布木布泰也一笑:“大帅不是也一样么?” 李元庆笑着给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品了一口,“坐。” 布木布泰也不客气,施施然坐在了李元庆的下首,大眼睛闪闪的看向李元庆,却不着急说话。 李元庆也笑着打量着她。 布木布泰身材很高挑,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又正值人生最美妙的青春年华,这身有些宽大的亲兵服饰,穿在她的身上,也丝毫遮掩不住她的青春靓丽,尤其是她这一颦一笑间,反倒是有了几分制服~诱惑的味道。 李元庆心中本就烦躁,心中不由便被勾起了几分火气。 布木布泰当然感受到了李元庆目光的变化,有些微微羞涩的低下了头,俏脸上升腾了一片诱人的红晕,不敢直视李元庆的目光。 片刻,她红唇轻启,低声道:“大帅,奴婢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 “哦?何事?” 李元庆一笑,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俏脸。 布木布泰笑着道:“大帅,这身衣服,奴婢穿着有些大了。奴婢想向大帅讨些针线,将这衣服改一下,能更合身些。” 说完,布木布泰娇羞的垂下了头,精巧的下巴都快要埋到并不算丰满、却足够挺翘的胸口上,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一笑,并未直接回布木布泰这话题,反倒是笑道:“对了,大妃,怎的不见苏茉儿?” “呃...” 布木布泰不由一愣,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片刻才反应过来,笑道:“苏茉儿一直在帐内伺候奴婢。大帅若想见苏茉儿,可随时将她唤来。” 她说到最后几句,神情语气都颇有些幽怨。 李元庆哈哈大笑,却是大步来到了布木布泰身边,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大妃,我听说,蒙古女人因为水源珍贵,都不喜欢洗澡。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只在出嫁时才洗澡,不知大妃您……” 布木布泰哪想到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李元庆,竟然问出如此私密羞人的话题,俏脸不由‘腾’的红透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勇敢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低声道:“大帅这是在羞辱奴婢吗?” 李元庆一笑,却是有些陶醉的在布木布泰的头顶的乌丝中嗅了一口,“大妃别见怪。只是好奇而已。大妃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无妨。” 布木布泰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俏脸不由更红了,仰视着李元庆低声道:“大帅若想看奴婢洗澡,便直说。又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 李元庆一时不由无言,片刻,忙尴尬的笑着掩饰,“大妃多虑了。对你们蒙古人,我一向是很友好的。但对女真,我不会有任何怜悯!” 李元庆说到最后,斩钉截铁,果决毅然。 布木布泰也被吓了一跳。 她这时也反应过来,虽然她在李元庆面前有着女人天生的优势,却不防,李元庆这厮,究竟是头恶狼啊。 片刻,布木布泰柔声细语道:“感谢大帅对我们蒙古人的宽容。奴婢替奴婢的族人,谢谢大帅。” “呵呵。你想怎么谢我?” 李元庆忽然笑着伸手挑起了布木布泰的尖尖的下巴。 布木布泰只感觉她的俏脸上已经烫的可怕了,李元庆雄浑的气势气息,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片刻,布木布泰却反应过来,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低声道:“大帅想奴婢怎样,奴婢便怎样……” 李元庆哈哈大笑,忽然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针线我等下给你送过去。不过,我与皇太极,也算是老兄弟了。你是他的女人,我又怎会越俎代庖,坏了我们的情谊?” 看到李元庆大笑着回到他的虎皮宝座上坐定,布木布泰银牙都快要咬碎。 李元庆这厮,简直是卑鄙无耻至极啊。 也无怪乎,便是大汗在与他的争斗中,都时常处在下风了。 这个卑贱的汉人,从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就是魔鬼。 “谢大帅,奴婢告退。” 但布木布泰是何人?又岂会因这一时一地而气馁。片刻,忙起身恭敬一声,袅袅就要离开帐外。 李元庆本想喊住她,再调笑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目光却是从未离开过她施施然挪步的娇臀。 布木布泰走的很慢,她也以为李元庆会叫住她,甚至会扑上来,但直到到了帐门口,李元庆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布木布泰也反应过来。 想引李元庆这种饿狼上钩,不出点肥肉,那是不行的。 走到帐门口,她忽然回过身,吃吃娇笑道:“大帅,还有一件事,奴婢想求大帅。” 李元庆这大帐是居所,也承担小规模议事,并不是太大,此时,两人相距差不多七八步,说话很清楚。 但这大帐的设计很有意思,帐内可以听到外面,外面却听不到里面。 李元庆丝毫不用担心他的伟岸形象,会传到外面的亲兵耳朵里。 “呵呵。大妃还有何事?尽可对元庆明言。” 李元庆笑着看着布木布泰的眼睛。 布木布泰也一笑:“大帅,奴婢和苏茉儿在营中很是无聊。明日,若是大帅方便,奴婢和苏茉儿,想跟大帅一起观战。苏茉儿手脚勤快,伺候人也伶俐,奴婢帐中倒并不怎么缺人,大帅若喜欢,奴婢可将苏茉儿送过来,伺候大帅。” “呵呵。” 李元庆笑了笑,“多谢大妃美意。不过,苏茉儿便先算了。明日,只要大妃您不怕辛苦,跟在元庆身边便是。对了,明日,或许大妃可以看到一出好戏。” “奴婢多谢大帅。” 布木布泰施施然一笑,小心出了帐外。 布木布泰离去,李元庆伸长了鼻子,用力嗅了嗅帐内残留下来的香味,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都是有欲~望的。 只不过,有人隐藏的深,有人藏不住。 连他李元庆有时候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更不要提,是这时代的寻常人呢。 狠狠宰济尔哈朗一刀,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那... ………… 正文 第1312章 正面攻势,斗智斗勇! ,更新快,,免费读! ~~~~~~ 布木布泰回到帐中,银牙都快要咬碎。 李元庆这卑鄙下流的无耻小人! 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早已经将李元庆杀死几百万次了! 好在,今晚她也不算是太过自取其辱。 起码,明日能呆在李元庆身边,也算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 身为大草原上长大的娇花,布木布泰虽是自幼便被呵护在温室里,但她自幼时便极为聪明好学,对很多东西都有了解,对战事也并不陌生。 尤其是嫁给皇太极之后,身份地位进一步提高,站得高看得远,她的眼界也宽阔了不少。 她倒要好好看看,李元庆这卑鄙小人,究竟是如何指挥战事! 他究竟比常人强在哪里,便是大汗都要在他手里吃亏。 苏茉儿也看出了布木布泰脸色不对劲,忙小心道:“主子,是不是,是不是李元庆这狗杂碎欺负您了?您等着,奴婢现在便去找他拼命!” 苏茉儿说着,就要急急冲出帐外。 却被布木布泰一把拽住了手腕,“苏茉儿,你这小身板,想去对李元庆做什么?怕是给他肥肉吃。” “主子……” 苏茉儿登时有些无语,娇嗔一声,“奴婢岂会那么傻?只要李元庆敢乱来,奴婢必定咔嚓一下,让他后悔一辈子!” 说着,苏茉儿得意的看向布木布泰,俏脸上充满了傲娇之色。 身为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苏茉儿虽是处子,但布木布泰和皇太极行房时,她时常在一边伺候,对其中奥秘,自是不陌生。 布木布泰却不由摇头失笑。 以李元庆的手腕,苏茉儿这小嫩鸡,还想讨的了好? 若万一惹怒了李元庆,被李元庆丢给了底下人,那…… 苏茉儿不知人世可怕,但布木布泰又怎能不知道?像是李元庆这种恶狼,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苏茉儿,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救了。这种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再想。否则,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哼。” 苏茉儿却不以为然,依然十分高傲的昂着头。 苏茉儿虽是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实则情同姐妹。见苏茉儿这模样,布木布泰也不好太过严厉,转而低声笑道:“苏茉儿,今晚事情倒也并非都是坏消息。李元庆已经答应了我,明日,带咱们观战。” “啊?” 苏茉儿被吓了一大跳,片刻,却是欢喜异常,咯咯娇笑道:“主子,那太好了。明日,咱们一定要好好看看,李元庆这狗杂碎,到底怎么被六爷揍的鼻青脸肿。” 这时,门外却传来亲兵的声音,“大妃阁下,您要的针线送来了。” 布木布泰也懒得再理会苏茉儿,推了苏茉儿一把道:“去,把针线拿来。今晚,咱们好好改改这衣服。” 苏茉儿不情愿嘟着嘴去拿针线,布木布泰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她早就注意到,李元庆非常喜欢她的……她的娇臀……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已经起身来。 昨夜思量战术方案,虽是忙活到凌晨,但贯通了思路,又吃饱喝足,李元庆此时的精神头极好,没有丝毫的疲惫,斗志昂扬! 简单吃过了早饭,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便已经来李元庆身边‘报到’。 两女此时都穿着亲兵制服,虽然身材娇小了些,倒也不是太扎眼,李元庆跟她们知会几句,直接带着她们来到了主观战台。 陈忠昨夜值夜到不早,过了一会儿才过来,看到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有些吃惊,但李元庆一个眼色,陈忠便已经会意,笑道:“元庆,今日怎么说?济尔哈朗这狗才,应该被溜的差不多了吧?” 一听到陈忠居然称呼济尔哈朗为‘狗才’,苏茉儿的小拳头忍不住紧紧握起来。 旁边,布木布泰却忙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老实点。 真要在这种地方出了乱子,别说她了,怕是李元庆,都不一定能抱住她。 苏茉儿小脾气虽有些爆,但她可不傻,自然不会以卵击石,在这种时候办错事儿,小拳头很快松开。 只是,小嘴却是气鼓鼓的嘟起来。 只不过,她们站在最后的角落里,身前还有五六名亲兵和六七个参谋,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李元庆这时笑道:“大哥,今日,我准备走走正面。” 说着,李元庆将昨夜精心绘制的草图,递到陈忠手里。 陈忠看过后不由大喜,“元庆,这办法,我赞成。可以一试。” 李元庆一笑,“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 很快,随着旗语号令迅速发下去,李元庆长生营本部牛根升部、陈忠本部精锐,合计约莫五千余人,掩护三千余辅兵,如同掀起了滚滚浪涛的红色巨浪,不疾不徐的朝着塔山铺西侧的镶蓝旗工事推过去。 有了昨天的经验,后金军并不是太过紧张了,有条不紊的与明军展开了对射。 但弓箭怎的可能比的过精良的鸟铳?约莫十几分钟后,他们便被压制下去,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开始推土。 济尔哈朗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此时,眼圈还有些发青。 看到李元庆又来老一套,他不由微微冷笑:“真以为六爷是白玩的,好糊弄嘛?李元庆,你这狗杂碎,六爷就看着你玩。” 济尔哈朗这边的默许,后金军也不敢再冒着被明军鸟铳击中的风险,出来与明军对射,都缩了不少,也使得明军的推土攻势很是顺利。 巳时初,九点钟出头。 明军工事已经推进到了塔山铺的土墙之下,距离塔山铺城区,只有一条十几步宽的护城河了。 有后续明军已经开始拿出浮桥盖板,看样子是想搭建浮桥过来。 济尔哈朗脸上笑意不由更甚。 只要李元庆敢让这些明军搭建浮桥,那~~,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什么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他这边可是早就准备好了成千上万发的防长生营炸药包,只要明军再敢向前一步,必定要面临他的雷霆一击。 但明军似乎是有感应一般,不仅阵势拉的非常开,脚步也忽然停滞了,利用后金军的现有工事,开始大肆修建土墙掩体。 这让济尔哈朗一时有些皱眉头。 李元庆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好在,济尔哈朗在南北两翼,分别派遣了两队千人规模的骑兵,也不用再担心李元庆在两翼搞什么手脚。 但这时,身边有亲卫奴才忽然惊恐的呼喊:“主子爷,看,看后面。明军的火炮出来了!” “嗯?” 济尔哈朗忙看向明军战阵后方。果然,在一千多精骑、一千多步甲的掩护下,明军战阵中,约莫有五六十门小型火炮,正在骡马的帮助下,快速往前推进。 “主子爷,怎么办?要不要去截击明狗的火炮?” 身边奴才已经有些慌了神。 他们非常惧怕明军的火炮,尤其是长生营的火炮。 济尔哈朗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着急。令主力精骑出动,先去南侧待命。” “喳。” 身边奴才赶忙去忙活。 济尔哈朗也有些提起了神,李元庆这狗杂碎,今日难道想来真的? 明军火炮推进的很快。 主要都是3磅炮,并不沉重,又是一匹骡马拉一架,旁边还有炮手和士兵协助,地势早已经被填平,并没有太多难度。 很快,明军火炮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在塔山铺的土墙三百步左右,停下了阵势,依靠着既有工事,开始快速搭建起来,骡马也很快被牵到了后头。 济尔哈朗脸上冷笑不由越甚。 他对火炮还是有些研究的。 这些火炮这么小不说,以火炮攻城,其实是很傻的一种作战方式。 哪怕塔山铺是土墙的,却已经足够为勇士们提供支撑了。 因为这些炮弹只能依靠弹跳伤人,还远不如这些炸药包好使。 明军指挥台中,布木布泰的俏脸却是有些凝俊。 这会儿的功夫,李元庆和陈忠虽没怎么说话,但她却有些抓住了李元庆的心思。 这好像是要诱敌啊。 “六爷,您可千万别上这当啊。” 旁边,苏茉儿的小拳头也是紧紧攥起来,因为用力,精巧的指甲都有些发白了。 这些火炮看着就凶,六爷能不能顶住呢? 关键是到现在,双方虽一直开火,但战局却有些慢,苏茉儿并不了解双方的心思,只能是干着急。 陈忠这时笑道:“元庆,济尔哈朗这厮,恐怕跟咱们存的一样的心思啊。” 李元庆一笑:“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战成名天下知!咱们也要理解济尔哈朗这厮啊。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跟狗一样,他也不容易啊。” 陈忠哈哈大笑:“说的不错!我倒是希望济尔哈朗这厮争点气!” 苏茉儿简直气急。 这些卑贱的汉人,他们凭什么这么嚣张? 六爷可是大金名将,他岂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哼。等着瞧吧。等一下,就有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哭的时候了!” 苏茉儿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很快,明军的火炮阵势已经成型,黑黝黝的炮口,径自对阵了塔山铺城里。 而这时,太阳已经很毒了,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起来。 苏茉儿心中暗喜:“热死这些明狗子,老天爷一定要热死这些明狗子呀。” 这边,传令兵也传过来消息:“报大帅、陈帅,前方炮营准备完毕!” 李元庆一笑:“通令前军!开始吧!” “是!” 随着旗语迅速传递过去,炮手们纷纷填弹,火绳被引燃,片刻,随着‘轰隆隆’的一连片闷声轰响,一颗颗黑黝黝的炮弹,径自飞向了塔山铺土城里。 在这激昂的炮火之下,前锋工兵儿郎们也开始迅速搭建浮桥。 ………… 正文 第1313章 杀大将,灭精锐! 兄弟们,小船可是厚道人啊。跪求各种支持。跪谢。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时至此时,长生营在攻坚战方面,早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经验,极为立体化的体系。 在此时这个时代,冷热~兵器交替,火器虽已经广泛运用到了各项战事中,但因为技术、稳定等种种原因限制,火器还并没有占据压倒性的主流。 像是此时这般攻坚战,哪怕塔山铺只是小城,墙还是泥胚子,但外围这道宽阔的护城河,却并不是太好逾越。 此时明军和后金军在面对这种‘环绕式’防御体系之时,还是采用非常保守、也是最稳固的推进方式,推土填沟。 用坚固的泥地将护城河填平,把护城河前的工事填平,保证大军能够迅速而又有效的直逼城下,转而,再杀入城内,一举攻破敌方。 推土填沟的好处固然是稳固第一,又步步为营,让人很难挑出毛病来,但~~,这种原始的推进方式,最大的弊端便是不能保证速度,又耗时耗力。 在敌我双方力量对比悬殊时,这其实倒没什么,尤其是对明军大多数战事都有文臣监军而言,主将这般稳妥,必定会博得一个‘沉稳’的名号,报到上面,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儒将’的头衔。 但在敌我双方力量相持时,这种推土填沟的作战方式,怕注定是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在华夏五千年的战争史上,包括世界战争史上,无论是雄才伟略的成吉思汗,亦或是旷世奇才亚历山大大帝,都未有过相持、而后再取得胜利的先例。 当然,成吉思汗起势之后,蒙古人最大的机动性优势发挥出来,天下间再没有人与他们相抗衡之后,所谓的相持,也根本无法阻挡蒙古铁骑的威势了。 但此时李元庆并不具备成吉思汗当年起势后碾压天下、横扫天下的绝对性统治优势。 在这般战事中,与背靠海州后金军主力的济尔哈朗相持,那只能说李元庆的脑门子被驴踢了。 因为这会给济尔哈朗更充裕的准备时间,更能让济尔哈朗清晰的判定明军主攻的方向,甚至可以判定明军的兵力部署等核心要素。 但此时,长生营的浮桥技术已经是相当成熟先进。 推土填沟可能要一两天,甚至两三天,不断的纠缠着往前推进,但浮桥技术,却只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是一刻钟。 此时,在‘轰隆隆’连绵叠伏的火炮轰鸣之下,前方的工兵儿郎,迅速在本岸打好了地基,将一块块浮桥盖板迅速往前铺过去。 所谓浮桥,顾名思义,就是浮在水面之上的桥。 一般的简易浮桥,多以便宜实惠的竹子为主,只要有人,最多一天,怕是就已经可以铺上几里。 但长生营的浮桥却并未竹制,而是使用的更为坚固的樟木、桦木等混杂而成的木料,火油浸泡晾晒过干竹,只起部分增强浮力的辅助作用。 这些坚固、浮力极大、却又并不是太过沉重的浮桥盖板,长约两米,宽约一米,铺在水面上,就是一条小型竹筏,哪怕在大海的惊涛骇浪上,也非常坚固,更不要提是在这流速非常缓慢的护城河上了。 这些浮桥盖板被推到了水面上,某种程度上,就像是钉子打进了地面里,虽会产生晃动感,但只要将后续铁链连起来,坚固性甚至毫不输地面。 长生营工兵们的速度非常快,眨眼,已经将护城河铺满了一半。 土墙后的镶蓝旗士兵纷纷放箭雨、飞斧、标枪各种暗器骚扰,但很快却都被轰隆的火炮和两部犀利的鸟铳压制下去。 关键是这些工兵儿郎阵势非常分散。 近一里的推进宽度,却只有寥寥三四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了不少掩护的刀盾手。 这就让济尔哈朗有些皱眉头了。 济尔哈朗本以为明军浮桥要大举推进,他直接以炸药包对之,让李元庆好好喝一壶。 但此时,明军就这几个‘歪瓜裂枣’,他显然也不好直接暴露他的炸药包实力,只能是攥紧了拳头,继续忍耐着。 不过,济尔哈朗也不急。 李元庆已经拉开了这么大的阵势,后续的猛攻,必定已经为时不远了。 明军战阵,陈忠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打了个唐突道:“元庆,济尔哈朗这厮有两把刷子啊。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忍得住?” 李元庆一笑:“大哥,济尔哈朗也算是个人才了。不过,若换成寻常之辈,咱们这一仗,怕就要难打喽。” 陈忠片刻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哈哈大笑道:“也是。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啊。” 布木布泰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她隐隐有了一种预感,济尔哈朗这边的动作,很可能已经被李元庆掌控啊,至少,李元庆已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尤其是李元庆在这般时候,还这般谈笑风生的淡定自若,让布木布泰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简直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啊。 苏茉儿此时却还是一头雾水。 低低对身边的布木布泰道:“主子,六爷到底在想什么啊。都这般时候了,他怎的还不令勇士们进攻?再等,明军怕就要上去了啊。” 布木布泰看了苏茉儿一眼。 正看到苏茉儿用力握紧了两只小拳头,胸前两团小饱满激动的一颤一颤,小脸儿都憋的有些通红了。 人说‘胸大无脑’,可苏茉儿好像还没她大……怎么就这么无脑呢? “苏茉儿,你安静一点。耐心看。应该很快就能见到结果了。” “哦。” 苏茉儿不敢反抗布木布泰的命令,小身子又往布木布泰身边缩了些,眼巴巴的看向前方。 此时,明军的浮桥工事就要推到对岸、塔山铺的墙根子底下,但济尔哈朗依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城墙后诸多镶蓝旗主力,都被明军的火炮和鸟铳压的抬不起头来,看着有些狼狈至极。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中的金怀表,点燃了一颗雪茄。 后金军能够兴起,包括日后成功入主中原,可绝非是偶然啊。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是游牧民族、乃至是汉人世家,最终能得以成功的共性。 比如辽祖耶律阿保机,金祖完颜阿骨打,也包括成吉思汗,李渊父子,赵老二、赵老三弟兄,皆是虎父虎子、兄友弟恭。 起码在他们的创业阶段,家族里的男丁,几乎个个精锐。 如果用后世的理论来分析,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一个公司草创,资金有限,人手有限,压力却绝大,必须要人尽其才,同心协力,方可渡过难关。 这一来,各人身兼数职,长期在沙场一线磨练,就算是个凡人,长期被推在前台,只要不是块不中用的木头,又怎的可能不成长? 时势造英雄! 倘若时机不到,哪怕你真的天纵奇才呢,却没有这个施展的平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最终,注定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不是家族公司,在这一点上就更明显了,草创初期,势头起来,必定是个个精锐。 此时的济尔哈朗,若放在大明,依照他这份冷厉和隐忍,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大将了。 李元庆忽然一笑。 他就喜欢杀大将,灭精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正如赵老二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若是不将周围这些什么王子公孙、沙场大将清理干净,他李元庆又谈何国事皆自我出,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前方,浮桥推到城墙下,与墙体连为一体,便不用再在墙下的沙石基石上打桩固定,工兵儿郎们纷纷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往后退回来。 火炮这时已经发射了七八轮,加之此时天气炎热,膛口也开始发热,开始渐渐安静了下来。 陈忠这时笑道:“元庆,差不多了。来一波吧。”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通令前军。顶一波。” “是。” 命令迅速通过旗语、信号弹各种方式,传递到前方。 早已经缩在身后工事里等候良久的儿郎们,纷纷跃出工事,就像是一片艳红色的蝼蚁一般,密集而又分散的徐徐往前推进开来。 塔山铺城中最高的佛塔之上,济尔哈朗精神不由一震,苦了这么久,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由一下子跳起来,“来人啊!通令前军奴才,做好战斗准备!炸药包都给爷收拾利索了!” “喳!” 后金军的通传体系,虽比明军少了信号弹,但他们的旗语也很利落,命令迅速被通传到了一线。 城墙后,一架架简易的投石弩,投石机,纷纷开始运转,一个个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炸药包、黑陶罐,纷纷被上架,收拾立整。 眼见明军前军已经进入到了浮桥上,扛着云梯的明军长枪兵、刀盾手已经开始顶上来,济尔哈朗的拳头里都攥出汗水来,‘咯吱’作响。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小会儿。等他们前军再上来一点。” 济尔哈朗心里不住的默念。 明军战阵之前,牛根升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身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出身,又已经在战场磨练多年,牛根升对战事的敏锐性,可远非常人可比。 眼见儿郎们已经到了城下,这些镶蓝旗的狗鞑子竟然还这般沉默,再加之李元庆提前给便给他的警示,牛根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依照狗鞑子的秉性,他们岂可能安心被这般压着打? “通令前军,阵型继续保持分散!还有!再减缓些速度!不要着急!” “是!” 命令迅速通传到一线,各部儿郎们的阵型登时更为分散,动作也更为缓慢。 一个个艳红色的身影,纷纷猫下了腰,高举起手中护盾,极为谨慎。 “艹!” 陈忠这时狠狠啐了一口:“元庆,济尔哈朗这龟儿子到底想搞什么?” 李元庆这时已经隐隐猜到了济尔哈朗的用意,不过,这种战事,牺牲不可避免,他已经给了牛根升足够的警示,牛根升也做的相当不错了,他此时也没有必要再去指出什么。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平日里的功夫做到位了,到了这种关键时节,李元庆要做的,不是去指手画脚,而是绝对相信他训练有素的儿郎们! “呵呵。大哥,不着急。水落自会有石出的时候。耐心点。” “………” 陈忠有些无语,但他也知道李元庆说的才是正确的,他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只得强迫自己耐住性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前方明军的云梯已经竖到了塔山铺的城头上,两部五千余儿郎们的阵势基本已经铺开了,简直漫山遍野,皆是点点绰绰的艳红色。 这时,济尔哈朗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炸药包,给爷上!” ………… 正文 第1314章 打开地狱之门! 怒求收藏订阅红票。。 ~~~~~~ 嗖! 嗖嗖嗖嗖嗖嗖!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颗颗灰不溜秋的炸药包,一颗颗黑不溜秋的黑陶罐,就像是下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明军的头顶上呼啸而来! “我艹他个祖宗的济尔哈朗!卧倒!快卧倒!” 牛根升对此虽已经有了些预料,却没想到,济尔哈朗这狗日的竟然藏的这么深! 不过,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的广鹿岛部,对炸药包、手~榴~弹的属性,早已经非常熟悉。 “卧倒!快卧倒!” 一瞬间,艳红色的战阵之中,到处都响起了同样的凄厉呼喊。 明军将士们哪还敢怠慢? 纷纷卧倒在地,用护盾紧紧护住头部。 正在浮桥上的儿郎,很多直接借着缝隙顺势潜入了水中。 此时正值盛夏的头午,即便他们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但有浮桥的依托,他们并不用担心会溺水,反而是凉飕飕的舒服。 浮桥盖板底下,许多竹子,直接可以充作拉手。 瞬时,“轰”、“轰轰轰”,剧烈的轰鸣声在天空中四分五裂,连绵而起。 整个天地仿似都要为之变色,满天皆是狂暴的沙石、碎片、以及陶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都给爷死!” “李元庆,你不是狠吗?这一回,咱们看看谁更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塔山铺佛塔之上,济尔哈朗忍不住放声大笑。 活了这三十几年,他简直从未有一天,能像是此时这般痛快过。 整个镶蓝旗战阵一时也是人声鼎沸。 被明军压制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他们爆发的时候了! “明狗子,都去死吧!哈哈哈……” “李元庆,等着吧,爷等一会儿人就要拧下你的狗头来当球踢!” “大金万胜!” “………” 明军高台,陈忠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狠狠啐道:“我艹他娘的济尔哈朗!这龟儿子,老子非要将其去皮抽筋,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那!!!” 李元庆脸上却波澜不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非常邪魅的笑意。 身后的角落里,布木布泰也有些被吓傻了。 这铺天盖地的场面,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甚至完全超过了她对战事的认知。 这根她想象中的战场,完全不同啊。 不过,到了此时,她却忍不住为明军、为李元庆捏起了一把汗。 济尔哈朗这般阵势,简直要毁天灭地,李元庆究竟该如何抵挡? 想着,布木布泰忙小心看向前方李元庆的方向。 她这个角度正处在高台棚子里最里面的角落,前方虽有不少高大的红色人影遮挡,但却并不是太挡她的视线。 此时,她正好看到了李元庆邪魅笑着的这一幕。 “怎么?” 布木布泰心里突然打了个急突。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明军形势这么被动,李元庆为何还会笑?” 如果换做是别人,布木布泰怕是都要以为,这人被敌人给吓傻了,但此时,身前可是传说中的李元庆啊! 如果说之前她对李元庆并不了解,一直感觉李元庆活在传说里,有些被人过于夸大了,但此时,经过这些时日跟李元庆的接触,布木布泰却是清晰明了的知道,李元庆这厮,简直就是个卑鄙无耻、好色下流的卑鄙小人,更是一头简直比狼王还要冷静的恶狼啊! 他这一路走过来,几乎就是踩着无数大金勇士们的尸骨,步步高升,趟着他们热滚滚的鲜血,染红了他巍峨的官袍,又岂能……又岂能被眼前这种小场面吓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于女性天生的敏锐直觉,布木布泰忽然感觉,李元庆此时就像是一只隐藏在狼群里面,看着前方恶狼冲击敌人的狼王! 这时,布木布泰的小手却忽然一痛,忙本能的看向旁边。 果然,苏茉儿这小侍女,眼见济尔哈朗竟然这般神威,就快要高~潮了一般。 如果不是形势不允许,她怕是要直接欢呼出来,为济尔哈朗叫好了。 “苏茉儿,你疯了?” 布木布泰低低对苏茉儿啐了一口。 苏茉儿这时也反应过来,娇憨的吐了吐她红红又乖巧可人的小舌头,嘿嘿一笑,蚊子般低声道:“主子,我就说吧。六爷一定有办法的。” 布木布泰白了苏茉儿一眼,却也懒得跟这小侍女反驳什么,小手用力掐了苏茉儿的小手一把,示意她好好看前方战事。 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包,塔山铺内,后金军的气势已经起来,纷纷欢呼着、怪叫着,将一颗颗新的炸药包、黑陶罐,暴躁而又用力的投掷向明军的上空。 一时间,明军完全被压的抬不起头来,毫无反抗的余地。 陈忠这时已经有些急了,“元庆,鞑子这般猛烈,咱们的儿郎们怕是要损失惨重啊!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令前面的儿郎们用炸药包跟他们对轰吧?”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还不着急。稍等片刻。” “呃……” 陈忠登时不由无言,便是以他对李元庆的了解,此时却也猜不到李元庆究竟想做什么了。 李元庆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这时,天空中已经响起了牛根升求救的信号弹,他和前方儿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请求支援。 主要是后金军的这些炸药包、黑陶罐,工序远不如长生营的更为严格和苛刻。 长生营的炸药包,基本都是可以控制在空中爆炸,将里面沙石、碎片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行动有序。 但后金军的这些炸药包,明显就是‘假冒伪劣产品’了。 他们虽是很想控制炸药包、黑陶罐的爆炸时间,但却根本无法做到。 这就导致了,本来是该在空中爆炸的炸药包,却落到了地上之后再爆炸,甚至,直接出现哑火。 明军将士们卧倒防御,虽是可以抵御天空中的大量沙石、碎片,但炸药包就这样哑了火,落到了他们身边,随后,又‘轰隆’炸裂开来,这种根本无法预见的伤害,他们只能以肉体来承受了。 这时,李元庆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刚才后金军开始炸药包攻势,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李元庆冷冽的一摆手,“用火油弹,压下他们去!” “是!” 传令的儿郎们早已经等不及了,迅速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一线。 前方的炮手们虽在身后,但看着狗鞑子竟然这般压着自己的弟兄们打,火器早已经冲上了云霄,此时,骤然得到了李元庆的命令,这些儿郎们怎的还可能会怠慢? 纷纷加大了最大的马力,将火油弹放在以炮台为依托的投石机、投石弩上。 长生营此时的远程打击体系早已经非常立体化。 本着物尽其能、最大化利用资源的核心,炮台支架简易组装,便是投石机、投石弩。 长生营的每一个炮手,不仅要精通火炮方面的各种知识,对这些‘原始’武器,也要有极深的了解。 好在,这些东西,道理、原理都是相通的。 尤其是将士们识字之后,便更为整洁和系统。 很快,长生营这边的‘火油弹’便已经准备完毕,随着当值军官一声暴躁的狂喝,‘嗖嗖嗖’,连绵成片的黑乎乎火油弹,就像是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从多个角度,迅猛的朝着塔山铺城中覆盖过去。 “不好!明狗子还击了!” “快,快加把力气,把他们打回去!” 镶蓝旗‘炮营’阵地也有些慌了神,各级主子纷纷大声呼喝,想要让身边的奴才加大力气,调整角度,进攻明军火炮阵地。 但这时,一切却都为时已晚。 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一颗颗黑黝黝的火油弹,径自开始不断的往下坠落。 轰! 轰轰轰! 在一片连绵的巨响之后,被提炼的精纯的浓浓石油,翻滚着、汹涌着,随着爆裂,齐刷刷的扑面而来。 火油弹的爆裂虽不至于对人产生太多伤害,但其间被分割成诸多部分,产生爆裂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石油,随着这些石油爆裂后开始流淌翻滚出来,哪怕碰到了一个火星子,也迅速就能引发燎原之势。 “轰隆隆!” 几乎就在一瞬间,熊熊的烈火,就像是铺天盖地的万鬼愤怒,止不住的从塔山铺内镶蓝旗的营地内翻涌出来。 嘭! 嘭嘭嘭! 最为可怕的是,明军火油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镶蓝旗的‘炮营’阵地。 而镶蓝旗‘炮营’阵地的位置,还存有大量的没有来得及发射的炸药包、黑陶罐! 明军火油弹引发的熊熊业火,就仿似打开了关着无数地狱恶魔的地狱之门,转瞬,镶蓝旗阵中大量炸药包、黑陶罐,完全被业火所吞噬。 随即产生的巨大爆裂,简直要将整个塔山铺都夷为平地一般。 便是济尔哈朗所在的一里多之后的佛塔,剧烈的晃动仿似要直接将这个木质结构的佛塔掀翻掉。 此时正值头午,刚刚进入午时,大概十一点出头,烈日的炙烤,暴躁的火焰,已经形成的无法阻挡的连锁反应,转瞬,便已经将塔山铺完全的变成了人间炼狱! 许多镶蓝旗的鞑子,甚至连呼喝都来不及,却已经被连绵翻滚的火焰和爆炸吞噬。 济尔哈朗虽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塔山铺城内存有了宽裕的缓冲地带。 但火油弹夹杂着他们本方的炸药包,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阻止喷吐着熊熊业火的怪兽蔓延了。 尤其是这边明军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向。 随着又一排火油弹发射向更远的前方,这地狱的业火已经连绵成片,整个塔山铺,就像是一枚卑微的果壳,已经从内部开始燃烧,马上就要面临被完全毁灭! ………… 正文 第1315章 突围! 跪求一切支持。小船跪谢。 ~~~~~~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啊----” “啊------------” “老天爷不能这么对我啊!!!!” 济尔哈朗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便是抓出了许多血痕,鲜血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他却仿似没有知觉一般。 “主子爷,大势不好啊。明狗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吧。” 身边亲信奴才的呼喊也都带上了哭腔。 李元庆实在是太狠了啊。 简直根本就不给他们丝毫反抗的机会啊。 眼前这般,这仗还怎么打? “不!老子不走!老子倒要好好看看,李元庆这狗杂碎,究竟能把老子怎么样!都给我滚开!” 塔山铺城中夯土制建筑非常多,木质材料也非常多,尤其是大多数的房屋,都是以夯土茅草盖顶。 火势已经开始朝着城中蔓延开来,城中一万多镶蓝旗众,此时大多数都已经在准备跑路。 尤其是城中还有成堆粮草和草料…… 就算用屁股想,各人也都能知道,接下来,究竟是什么后果啊。 几个心腹奴才一对眼色,忙架起济尔哈朗,便朝着佛塔下跑。 此时若再不跑,那可就真来不及了。 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灼热的火焰温度,便是连数里之外、李元庆这指挥的高台上都能感觉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忠忍不住放声大笑,“元庆,那句老话怎的说的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爽!爽啊!这把火,足够济尔哈朗这狗杂种好好喝一壶的了!” 李元庆的脸上却并未有太多欣喜,沉稳如水,一切,皆已经在他的预料掌控之中。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此事虽也算不错。但与咱们的大方略,还是有差池啊。通知两翼骑兵,可以出击了!看看究竟能收拢多少鞑子首级吧!” 陈忠早已经坐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元庆,放心吧!此事,我亲自去盯着!” 说着,急急便下了高台。 看着陈忠的背影,李元庆一笑,点燃了一颗雪茄,慢斯条理的看向前方。 李元庆身后不远,布木布泰的俏脸上此时却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 果然,果然那! 李元庆这厮,果然有大后手啊…… 哪怕布木布泰对战事不甚精熟,但她可不瞎啊。 此时这般状态,就算是用她丰满的胸口想,她也能知道,此役,济尔哈朗必定是损伤惨重啊。 尤其是李元庆又已经令他的精骑出击,这…… 旁边,小侍女苏茉儿更是几乎要被吓得失禁了。 她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可以歹毒到这个程度…… 这般火势,简直就像是滔天的魔鬼,六爷,六爷到底该如何抵挡? 尤其是身前不远,这高大的明狗竟然似乎没有太多欣喜,难道,他,他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后手不成? “万胜!万胜!” “大帅万胜!长生营万胜!我大明万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塔山铺城内的滔滔烈焰,一片鬼哭狼嚎不同,城外,刚才被压的抬不起头来的明军,此时却是欢呼雀跃,激昂的声浪,简直要与城中滔天的烈焰一般,将整个天空都撕扯开一个大口子。 牛根升此时也接到了李元庆的最新命令,直接调集其本部精锐,杀向塔山铺北翼。 而陈忠部精锐也已经与陈忠接上了头,跟随陈忠的精骑,急急朝着南侧包夹过去! 痛苦已经过去。 已经开始到了收获的时节! 谁又肯浪费这等好机会? 纷纷拼命加快了脚步,就等着这些傻鞑子一股脑冲出来了。 此时,城内的济尔哈朗简直是哑巴吃黄莲------有口也难言那。 伴随着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天地仿似都被燃烧起来,城内原本还坚固的土墙,宽阔的护城河,此时却变成了他们的夺命魔障。 塔山铺一共四个小城门,其中西门已经被明军完全控制,只有北、南、东三面城门可逃。 但等一众鞑子冲出去,却忽然发现,明军精骑早已经在门外守候。 关键是此时,城内的镶蓝旗精骑主力都已经调出了城,没有济尔哈朗的亲令,他们也不敢过来救援,只能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而随着明军大营,越来越多的步甲直接骑马冲出营外,赶赴预定阵地,他们的精骑便是回冲,也难有机会了。 此时的塔山铺小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修罗炼狱! 城中的镶蓝旗鞑子们,简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便是济尔哈朗,此时也被堵在了东门之外,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东门外,一杆高高飘扬的镶金边‘陈’字大旗,足有三千余精锐明军,早已经准备就绪,黑黝黝的铳口,径自对准了城门。 辽南只有两人的大旗,可以加金边。 除了李元庆,便只有陈忠一人。 这也是李元庆对自己弟兄的最好支持和信赖。 许多先行逃出去的勇士命好,没有被这些明狗包夹掉,但后来想出去的勇士,却直接成为了陈忠亲领的明军铳下的冤死亡魂! “爷,火势已经引燃了草料堆。咱们不能再等了!奴才等护着爷,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哇!” 身边奴才已经急了眼。 他们虽还有千多号人,千多匹马,但此时的混乱已经无法言喻,所有人都像是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济尔哈朗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原本,他是想与塔山铺共存亡、玉石俱焚的,但等冷静下来,他却明白,这根本不会有丝毫作用。 他热腾腾翻滚的鲜血,只能成为李元庆官袍上最好的染料。 日后,在被人提起李元庆战功的时候,就会言,大金和硕贝勒济尔哈朗,被李元庆一把火活活烧死在塔山铺! 只有他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再有与李元庆报仇的机会!~ 冲出去! 他必须要冲出去! 以他和皇太极的关系,皇太极必定会原谅他! “伊尔根,阿吉宝,达及,阿刺哈!” 济尔哈朗挨个扫过身边这几个心腹奴才。 “爷!” “爷……” 这些人都是镶蓝旗最勇武的勇士,其中伊尔根和阿刺哈,更是自幼便跟随在济尔哈朗身边的心腹中的心腹奴才。 但此时,这些平日里高傲的眼睛朝天冲的女真勇士们,一个个却仿似死了爹娘,言语中都带上了哭腔。 “呵呵!男儿大丈夫!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而已!你们都是我大金、我镶蓝旗最勇武的勇士,有什么好哭的!” 济尔哈朗笑着,却又说不出凛冽的扫视着身边奴才。 “爷……” 这些奴才究竟都是些亡命之徒。 此时明军气势虽猛,但他们还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依然保存着建制,依然具有强而有力的统治力。 “伊尔根,阿刺哈!你们两个,令那些汉军旗奴才顶出去!记得!一定要迅猛!阿吉宝,达及,你们两个,护着爷突围!等下,冲出了明军的包围圈,咱们再杀回来!营救伊尔根和阿刺哈!” “爷!您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奴才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此时这般状态,伊尔根、阿刺哈哪怕怕死,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硬上了。 只要济尔哈朗活着,哪怕他们战死,他们的家眷,他们的财产,都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他们的后代也能得到济尔哈朗更好的拂照和提携! 看到伊尔根和阿刺哈急急去准备,阿吉宝和达及眼睛都红了。 爷居然没有让他们去冲锋,而是让伊尔根和阿刺哈这两个心腹去冲锋,这…… “爷!您放心,奴才就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必定要护卫着您冲出这火海!” 达及登时像是人熊一般,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保证。 “爷,奴才也是!” 旁边的阿吉宝也急急表态。 济尔哈朗淡淡一笑:“还未冲锋呢!岂能先丧掉我方士气!爷我自有办法!咱们都会活着出去的!咱们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拧下李元庆的狗头来,为战死的勇士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不得不说,济尔哈朗的统帅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几句话之间,他便已经将这些已经快破了胆的狗鞑子,重新又调动起了士气。 这时,伊尔根和阿刺哈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五六百名汉军旗奴才,被他们拉到了阵前。 这些汉军旗奴才即便不爽,即便知道要死,但在此时,他们却根本无法选择。 济尔哈朗忽然冷冽一笑,低声对伊尔根和阿刺哈低语几句。 两人眼睛登时一亮。 片刻,伊尔根低声保证道:“爷,您放心。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好!事不宜迟!现在开始突围!” “喳!” 很快,伊尔根、阿刺哈带着这些汉军旗奴才,迅猛的冲起了速度,冲过吊桥,急急朝着明军战阵冲过去! 外面,陈忠不由一阵冷笑。 “狗日的,在老子面前还想耍花腔!给老子弄死他们!” 身边儿郎们早有准备,一杆杆闪着太阳金光的鸟铳,黑黝黝的铳口,径自对准了冲过来的伊尔根、阿刺哈诸人。 “勇士们!跟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拼了啊!主子爷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啊!” 伊尔根人熊一般怒吼,但胯下战马的脚步却是不自禁的慢了一些,并未顶在最前面。 另一边,阿刺哈也同样如此。 而前方的结局他们早已经预料到。 转瞬,‘砰砰砰’。 随着清脆连绵的鸟铳嘀鸣响起,前方顿时人呼马啸,许多悲惨的汉军旗士兵纷纷连人带马的倒地,哀呼惨叫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这时,城内却又有几股骑兵迅猛的冲出来,分别冲向南北两个方向。 而北面方向,正是济尔哈朗的王旗大纛! ………… 正文 第1316章 前无古人的大捷! ~~~~~~ “大帅,看!是济尔哈朗那龟孙子!” 陈忠身边,一个亲兵眼尖,很快便发现了北面的异常,低呼一声。 陈忠忙抬眼看过去,正看到数十白甲、红甲,花花绿绿百多人,正护卫着中间一个金甲男人,朝着北面仓皇逃窜! “我艹他个姥姥滴!知道你陈爷在这,还想走偏门儿!糊弄你陈爷玩儿呢?” 陈忠登时不由大怒,直接呼喝道:“李壮,胡大海,给老子截住他们,莫要放跑一人!” “是!” 马上有两股精锐骑兵,迅猛的朝着北面狂奔而去。 此时,陈忠虽是率三千余精锐围城,但多数都是精骑,直接堵门并不合适。 兵法云:“围三缺一。” 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陈忠作为沙场宿将,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这么冒失的直接。 他的三千余精骑呈扩散的弧形,层层往外延伸,甚至前方道路上都未铺设铁蒺藜、钉子、碎片这种伤马蹄的利器,就是为了勾引城内的镶蓝旗主力突围,更有效的杀伤其有生力量。 此时,济尔哈朗这厮终于忍不住要突围了,周围所有明军儿郎们都是士气大振。 若是能活捉济尔哈朗,下半辈子的前程那可就不用愁了啊。 明军有生力量迅猛的顶上来,北面这股镶蓝旗精锐哪怕已经冲开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却瞬时也能感觉到压力骤增。 “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来啊!来啊!” 金甲大将也感觉到了形势不妙,高举手中马槊,放生大呼。 周围明军士兵都有意识的没有朝他开铳,就是想为了抓活的,层层叠叠的将他们围起来。 蓝色金边庞大的镶蓝旗王旗大纛,实在是有些太过显眼了。 一时间,周围所有明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北方。 却很少有人发现,南面,一股不足百人的镶蓝旗‘溃兵’,已经在明军战阵中冲杀开了一个缺口,十几人掩护着一名不起眼的红甲,急急朝着南方狂奔逃离。 北面战场的厮杀持续了快一刻钟,形势已经完全明朗。 除了这金甲大将,周边所有的鞑子,都已经被完全倒在了已经开始发凉的血泊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金甲大将已经不成模样,浑身浴血,头盔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却是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想抓爷,那得拿命来换!哈哈哈!哈哈哈哈……” “济尔哈朗!速速丢下兵器投降,我家大帅仁义,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狗命!若是再不知好歹,可就不要怪弟兄们心狠手黑了!” 陈忠部心腹千总李壮大声怒喝。 这金甲大将却是哈哈大笑:“卑贱的明狗!我家主子,早已经逃离了你们的包围圈!受死吧!” 说着,他猛的挥舞手中马槊,剧烈的朝着明军的几十名长枪兵的枪头上冲过来。 转瞬,已经被扎成了人肉串。 李壮脸色登时一变,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脆了一口,“我艹他娘的济尔哈朗!” 陈忠这时也有些回过神来,原本志得意满的英挺脸孔上,登时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简直像是被济尔哈朗活生生的抽了一耳光。 “我艹他娘的!所有鞑子,一个不留!” “是!” 周围明军也都被冲起了火气,开始对城中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鞑子展开了最凶猛、最血腥的报复。 ………… 此时,济尔哈朗已经冲到了战阵五六里之外,转而一路向东逃窜。 在北面,他还有六千余精骑,南面还有三千余精骑,约莫二十来个牛录的力量。 关键是这些人皆是镶蓝旗的最精锐。 只要他们无碍,他济尔哈朗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只是,讽刺的是,伊尔根,阿吉宝,达及,阿刺哈四人,竟一人也未冲出来,全都成为了明军刀下的亡魂。 饶是济尔哈朗心硬如铁,此时,狂奔在战马上,眼泪却也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这一战,简直是他这一辈子的奇耻大辱啊! 至少,至少有万余旗下奴才,在此战中…… 但他还不能死,他绝不能死啊!他必须要重新振作起来,跟李元庆好好报这个仇!!! ………… 今日这场大战,从不到辰时、天刚亮便开始,到了未时中,便已经接近了尾声。 只不过,今日这场大战看似激烈,但双方针尖对麦芒的真~刀~真~枪实战,却只有寥寥时间,尤其是后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明军在怼着逃命的镶蓝旗鞑子猛~干。 但整个大局虽是极好,可陈忠却是犯了一个这辈子他怕是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元庆,这事儿怪我!怪我啊!我艹他娘的!我居然被济尔哈朗这狗杂碎给骗了……” 明军指挥台上,虽是打了大胜仗,但陈忠却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到脑袋,说不出的懊恼沮丧。 他这一辈子,自从跟李元庆结下兄弟情谊之后,何曾有一次,像是今天这般沮丧? 简直就要沦为人的笑柄啊。 “大哥,这事儿,可不怪你!战场这般混乱,便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呵呵。来,抽颗烟消消气。跟这狗鞑子,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今日济尔哈朗跑了,明日,咱们再将他抓回来便是!” “可是,可是元庆,我他娘的……” 陈忠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揽着他的肩膀,“大哥,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没有布局周全。再者说,弟兄们都没有见过济尔哈朗的面儿。呵呵,小事情而已。人生在世,又岂能尽善尽美!你先下去好好洗个澡。咱们此次战果,必定斐然那。等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好不容易才安抚陈忠离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心中也有些暗暗佩服济尔哈朗的果断。 为了自己逃命,这厮竟然所有人都能卖,很有枭雄的潜质啊。 不过,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没有发达的媒介,各人虽是对对方的大名如雷贯耳,对其生平事迹知之甚详,但却很难见面,甚至,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一次面。 这就注定了,在战事中,很容易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数。 尤其是济尔哈朗这种狠角色。 哪怕到了后世,媒介媒体简直爆炸式般的发达,想找一个人,却也是大海捞针,需要天长日久。 就像是当年米军捉登哥,包括后来的几个残留大佬,依旧是非常困难。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也很好理解,但依照这个时代的思维,不能抓到敌军主将,这场仗,就不算是完美,起码不是最佳。 尤其是陈忠这种性子,很容易钻牛角尖。 但此时战事还未完全结束,李元庆也只能暂且收敛心神,先把正面战场理顺了,回头再去安抚陈忠。 李元庆身后不远,布木布泰看着李元庆高大而又淡定的身影,平静的俏脸之下,芳心中,却早已经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年,陈忠虽是一直与李元庆齐名,但~~,仅是通过今天、她接触到的战事,布木布泰便已经明了,这里面,简直就是一个惊天的阴谋啊。 李元庆这厮,简直是…… 布木布泰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 只是,她却隐隐有一种感觉,李元庆登上辽南的第一把交椅,怕是绝不比博达尔汗登上汗位,要简单许多啊。 尤其是李元庆整个布局,怕是博达尔汗也…… 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他,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旁边,小侍女苏茉儿的心情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大金虽在此役中损伤惨重,但她的六爷却成功逃脱了,这简直太让人开心了啊。 依照六爷的文才武略,只要六爷缓过气来,必定会给李元庆这卑贱的明狗最惨痛的打击,把她和主子成功营救出去。 到那时,她必定要把李元庆这卑贱的明狗当马骑。 随着最燥热的午后逐渐过去,日头渐渐西落,塔山铺城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也逐渐开始示弱。 或许是这场大火改变了本就多水的这片区域内的小气候,天空一时有些阴郁起来,仿似要下雨的模样。 与此同时,各方面的情报战果汇总,也不断的朝着李元庆这边汇聚过来。 “咔嚓!” 天空中划过一道剧烈的闪电,杨磊这边也拿到了参谋们汇总完毕后的最终结果,止不住的欣喜道:“大帅,此役,咱们诸部儿郎,一共收缴鞑子首级四千余级,完好的战马三千余匹,死马五千余匹,各种兵器铠甲无数。大帅,这还是城中大火刚灭,未来得及统计城中战果啊。大帅,大捷,大捷啊!” 杨磊言语中简直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作为李元庆的亲兵头子,饶是杨磊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在此时,却也有些无法安耐住心中的兴奋了。 四千余级鞑子首级啊。 若是再算上城中的,就算不能上万,怕是也大差不离啊。 这…… 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前无古人那。 李元庆也有些难得的兴奋,双拳紧紧攥了起来。 十年了。 十年了啊。 哪怕此时的战果,其中有不少的水分,汉军旗的鞑子可能要多些,但这却是有史以来,明军第一次在正面战场,完整的击溃了鞑子主力。 若不是济尔哈朗存在着与他李元庆搏命的心思,提前将几部精骑调到了城外,此次,就算是将济尔哈朗‘包了饺子’,也不足为奇。 但~~,战争就是这样。 哪怕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这一战,几乎可以说是吹响了大明正式反攻后金的号角啊。 除了陈忠这边的心情,稍有些许瑕疵,此役,已经近乎是完美!! 不过,李元庆很快便收敛了兴奋,抬头看向了天空,一场大雨,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杨磊,通传全军各部儿郎,尽快收缴首级物资,所有死马,全部就地宰杀,只取好肉,连夜熬制烹饪。所有尸体,尽快收敛聚齐焚烧!” “是!” 杨磊这边迅速去忙活。 李元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想起了已经在这边呆了一整天的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回头看向布木布泰的俏脸笑道:“大妃,今日元庆有些繁忙,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妃海涵那。” ………… 正文 第1317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 “嗳……” 布木布泰微微一怔,俏脸上却止不住的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李元庆表现的越强,她心中对某些的私密事情就……就好像要越浓烈…… 片刻,布木布泰忙道:“李帅,您,您忙您的公务便是。奴婢,奴婢能照顾好自己。” 一旁,苏茉儿虽是垂着头,不敢直面李元庆的威势,心中却暗暗恼怒,‘主子怎的能对李元庆如此谦卑呢?这一来,岂不是要落入完全的下风。’ 但她此时并没有说话的余地,小手忍不住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李元庆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小侍女苏茉儿,笑着捏了捏布木布泰的脸颊,“大妃,今日就到此吧。待会儿可能马上要下雨。你们两个先回帐内休息。今晚,我若是有闲,咱们一起喝一杯。” “呃?是。” 等李元庆已经走远了,下了高台,布木布泰这才反应过来,忙谦卑的看着李元庆背影的方向,应了一声。 旁边,苏茉儿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低声道:“主子,您,您为何会对李元庆这厮这般谦卑?这,这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了咱们自己的威风?” 李元庆没心思理会苏茉儿,但布木布泰怎的能不了解苏茉儿的心思? 轻轻在她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低声道:“苏茉儿,赶紧回去收拾。要不然,今晚就送你去给李元庆侍寝。” “啊?” 苏茉儿不由大惊,果真不敢再说一个字,赶忙跟着布木布泰,小心离开了高台。 ………… 李元庆来到陈忠的大帐,陈忠这时已经收到了战报总结,心情已经好了不少,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我这脾气啊。哎。有时候,我都想抽我自己几巴掌,关键时候就是收不住。” 李元庆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大哥,男人嘛。总不能没点火气。这种事情,一半一半吧。” 陈忠笑道:“元庆,放心吧。这点小事儿还打不垮我。不过,元庆,济尔哈朗主力并未受损,他此时怕是已经逃回海州,这一来,段喜亮、许黑子、陈长友他们,压力怕是要大上不少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笑道:“大哥,段喜亮、徐黑子、陈长友诸将,皆是稳妥之人。只要他们不贸然突进,防守的问题应该不大。这边的战报已经通过过去,咱们要相信他们。”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对了,元庆,这天马上要下雨。这善后工作,可决不能怠慢啊。” 李元庆一笑:“放心吧,大哥。你先歇会儿。我去前方盯着些。争取下大雨之前,把事情收拾利索。” 陈忠哪还能坐的住? 忙披上衣衫笑道:“元庆,走,我跟你一块去。”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才是你的风格嘛。走!” ………… 善后工作的主要任务是首级和死马。 活马和铠甲兵器这些东西,收拾起来便是,但这些鞑子首级和死马都需要进一步的处理。 李元庆来时虽是准备了不少的生石灰,但因为此时正值盛夏,扎营时儿郎们的大帐、营外,都需要一些生石灰来消毒,已经消耗了一些。 关键是谁都没想到此次居然搞到的鞑子首级这么多。 石灰这种东西在华夏,几乎遍地都是,但现煮却需要寻找和时间。 否则,一旦下雨淋到了这些首级,即便撒上了生石灰,怕很快也会不成模样。 好在这场雨还不是太着急,儿郎们还有一定的时间来抢收。 至于死马这边也是同样的问题。 这些战马都是非正常死亡,尤其是还有一些是被烧死,一旦沾了雨水,很容易就会发生变质。 火兵们必须要尽快,将这些战马去皮抽筋,把好肉洗净后放到大锅中烹煮,煮个八~九成熟留起来备用。 这样再食用的时候,便可在最大程度上保鲜。 只不过,时间有限,塔山铺城内,儿郎们显然是没有时间顾及了。 现在这般天气,大雨过后,很容易便会滋生细菌,只能待雨后一把火了事了。 李元庆和陈忠亲临指挥,此时天气又凉爽阴郁起来,儿郎们的速度也很快被开到了最大,快速忙活起来。 ………… 此时,济尔哈朗也收拾好了镶蓝旗残余主力,调整好了心情,来到了海州城,求见皇太极。 海州城有些破败的官厅之中,济尔哈朗扑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大汗,奴才有罪啊。奴才未能完成大汗交代的任务,导致我大金损失惨重。奴才甘愿承担所有责罚。” 看济尔哈朗哭的凄惨无比,旁边,代善、莽古尔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杜度诸人,谁的面色也不好看。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济尔哈朗其实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但李元庆这边却~,却是有些太阴狠,也太精准了。 抓住了一个根本不能算是契机的契机,直接一巴掌,让济尔哈朗再无缓过气来的机会。 便是老谋深算的代善,扪心自问,他也无法在塔山铺做的比济尔哈朗更好了。 至少,济尔哈朗保全了镶蓝旗的主力精骑。 皇太极此时坐在高高的上首,但他的身侧,却并没有点灯。 此时,室外的天气已经是相当阴郁,大雨一触即发,但这种情况,皇太极竟然没有让人点灯,由此也可知,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有多么阴郁。 “大……” 代善其实很想为济尔哈朗说句话,毕竟,他非常了解济尔哈朗跟老八之间的关系,此时发话,在很大程度上,是讨好双方的作用力。 但尝试了几次,话到了嘴边,却摄于皇太极阴郁的简直仿似地狱般的威势,代善又只能将话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莽古尔泰也是亦然,想说话,却就是说不出口。 连他们两个都是如此,更不要提其他的兄弟子侄了。 良久,皇太极阴声道:“老六,你可知,你辜负了吾的信任?你葬送了万余大金勇士?” 济尔哈朗忙拼命磕头:“大汗,所有的错,奴才愿一力承担!恳请大汗责罚!恳请大汗责罚啊。” 海州这官厅,经过了几年前的一场洪水洗礼,虽然后来又被收拾起来,但却并没有怎么完整的修缮。 此时官厅的地板,皆是青石板,加之正值盛夏,也没有铺地毯,很快,济尔哈朗的额头上已经满是鲜血,简直凄惨无比,让人不能直视。 代善也知道机会到了,他绝不能再退缩了,忙小心道:“大汗,老六,老六已经尽力了啊。李元庆此人,实在是太过卑鄙歹毒。咱们,咱们还是要往前看啊。” 莽古尔泰也反应过来,忙也道:“大汗,二哥所言不错。老六已经尽力了啊。老六在此战中,已经做的很好。只可惜……只可惜李元庆这厮……不过,老六也算是为咱们提了个醒,咱们必须要万分小心李元庆的阴谋诡计啊。” 阿济格众人也反应过来,忙纷纷出声附和。 “呼~~~。” 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大白脸上一片无法言喻的阴郁,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片刻,他阴声道:“老六,你虽保全了镶蓝旗主力,但过错也无法避免!即便死罪可免,但活罪却难饶!你可服气?” 已经到了此时这般状态,济尔哈朗哪还敢反驳什么?忙拼命磕头道:“大汗,奴才服气,奴才服气!” “好!” 皇太极冷冽一声,“来人,将济尔哈朗拖出去,重则五十军棍!” “喳!” 片刻,达素带着两名高大的侍卫,直接像是拖死狗一般,将济尔哈朗拖了出去。 很快,厅外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棍棒抽打声和济尔哈朗鬼呼狼嚎一般的惨呼。 兔死狐悲啊。 厅内众人登时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皇太极冷冽的扫视众人,低低阴郁道:“塔山铺一战,木已成舟。但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尔等可有什么好思量?” 代善忙出列道:“大汗。明军士气正旺,又携塔山铺首胜之威,依照奴才的思量,我大金还是,还是要尽量收缩防线,以对峙为主,尽量避免与李元庆的正面冲突啊。” 此时,济尔哈朗败退,塔山铺这个关键节点被李元庆截断,也使得还留在耀州的岳托,被孤立又突兀的顶在了最前头。 虽说耀州距离海州也不远,一日便可至,但在这般状态,大金已经颇有些人心惶惶,谁又敢保证不发生塔山铺一样的意外? 哪怕岳托与皇太极交好,代善却也不能再墨迹,放任岳托孤立无援了。 他已经丢了萨哈廉这个儿子,若是再丢了岳托,那……那他还怎么活…… 莽古尔泰也有些心虚的道:“大汗,奴才也赞成二哥的建议。此时明军势大,咱们还是尽力以稳妥为主,先避免与李元庆的正面接触啊。” 厅内众人虽没有说话,却是纷纷点头。 皇太极又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竟然有了几分无助。 但这无助眨眼便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更阴郁、更狠厉的暴虐。 半晌,他冷冷道:“此事,吾要再好好思量思量。吾有些倦了。明日一早,咱们再议此事。” “喳。” 一众臣子退却,济尔哈朗的军棍也挨完了,被人搀扶着,像是死狗一般,带到了皇太极面前。 “八哥,奴才对不住您啊。” 只剩两人,济尔哈朗也顾不得其他,拼命挣脱开搀扶着他的两个奴才,用力跪倒在地上,对皇太极拼命磕头。 皇太极的脸色此时已经柔和了不少。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七岁,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小弟,他的心里是充满了爱护和舔犊之情的。 此时济尔哈朗头上、身上的伤口虽已经被包扎,但血迹却止不住的渗出来,这让皇太极的心里又怎能好受的了? “老六,你先起来。来人,给老六赐坐。令厨房炒几个小菜,拿几壶好酒来!” “老六,你仔细跟吾说说,塔山铺一役,究竟是何因由!” ………… 正文 第1318章 微微倾斜的战局! 惶恐忐忑弱弱的求点订阅支持..小船跪谢.. ~~~~~~ 济尔哈朗怎还敢怠慢? 忙将塔山铺之役的前因后果,小心对皇太极叙述一遍。 .包括布木布泰的事情,他也不敢有半分隐瞒,详细对皇太极解释清楚。 此时,皇太极已经闷声不吭的接连喝了十几杯闷酒。 济尔哈朗强忍着心中惊惧小心道:“大汗,李元庆对战局的时机把握的太过精准了。关键是李元庆麾下这些明军,火力实在太强大了。我镶蓝旗主力很难,很难与他们正面抗衡,只能是陷入被动。奴才那时也是被逼的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便急于求成,却哪知,这是李元庆的诱敌之计……” 皇太极又深深的饮尽一杯美酒,已经有些青灰色的大白脸上,强忍着露出了一丝笑意:“老六,今日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了,这次败了,下次,咱们再打回来便是。” “八哥……” 济尔哈朗还想说些什么。 皇太极却笑着摆了摆手,“老六,我没事。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是。八哥,您,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看着济尔哈朗被人搀扶着小心离去,皇太极又用力灌了一杯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无言又无力的看向了天花板。 难道,难道大金之局,真的要被李元庆压的如此危矣了么? 不! 这绝不可能! 这绝不能够! 布木布泰,区区一个窈窕点的妇人而已,又算得了什么?送给李元庆便是! 只要他有他的江山社稷在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最关键的是,必须要正面击溃李元庆,将李元庆这狗杂碎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只要手刃了李元庆,李元庆在长生岛的娇妻美妾,还不都是他皇太极的禁脔? 想着,皇太极有些颤抖的摸出一颗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将他的青灰色的大白脸,隐藏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他必须要好好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到底如何才能破眼前之局。 ………… 此时,外面的雨势已经稀里哗啦的下起来。 海州官厅前院的一间小偏房内,范文程正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丝出神。 海州城虽然有些破败,官厅这边也没怎么好好收拾,但海州这地方还是很不错的。 身为南四卫之首,不仅土地肥沃,水系又是相当的充沛,也算是‘洞天福地’一般的所在。 此时,即便前院中并没有什么景致,但地面上,一株株绿油油、散发着无限生机的嫩绿色小草,迎着这有些奚落的雨势,却也能让人精神一振。 一万余人那。 一万余大金勇士啊。 即便其中有不少杂役,有不少汉军旗,但却都是大金的勇士啊。 却……却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便被李元庆一把无情的业火,直接给烧成了灰飞…… 尤其是之前在官厅内,一向雄才伟略、锐意进取的博达尔汗,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失落、脆弱,简直就像是一记闪电,差点要将他范文程的心房击碎。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伟大的博达尔汗,这种滔天一般的人物,竟然,竟然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那~~,给他造成这一击的李元庆,究竟又该到何种程度? 甚至,有风言传闻,连大汗的宠妃布木布泰,此时也落入到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 古人常言:“杀父夺妻之仇。” 而此时,李元庆这,这几乎就是将博达尔汗逼到了绝路上啊…… 尤其是大金此时这般低迷的士气…… 范文程都有些不敢再往下想啊。 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难不成~,难不成大明真的气数未尽?李元庆这近乎强势的无以复加的武人,要学那女娲补天…… 还好啊。 还好他范文程命好,已经与李元庆有了某种程度上的接触,李元庆甚至对他有了某种许诺,即便大金真的玩完了,他照样不愁着没前程。 关键是……关键是李元庆这等人物,他真的会居于这一时一地的利益么? 窗外雨潺潺。 但屋内,范文程胸腹中的热血,却止不住的开始翻涌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范文程投降鞑子,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并非是内心的选择。 如果有选择,能堂而皇之的走巍巍正道,谁又跟这些还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混在一块,委曲求全? 一时间,范文程越想越激动,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塔山铺,跟李元庆好好说说,他心底的雄心壮志。 ………… 此时,塔山铺方向,经过了明军近万儿郎们的辛苦抢收,总算在雨势来临之前,将收拾和死马收拾的差不多。 首级自是一个不拉,全都被放在空帐内好好保存起来,战马这边,不可避免的总是要遗留下一些。 不过,能抢收个七八成,已经不算是太亏了。 晚饭时,所有儿郎们的碗中,都尝到了热乎乎的马肉香味。 吃着热乎乎的马肉,尝着香辣甘甜的烈酒,雨势虽是越下越大,直敲打的大帐劈啪作响,但在整个明军营地内,却到处都传来热烈的欢声笑语。 今晚,除了值守的儿郎们,大家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休息好。 明军营地南角,金士麒和姚宇的大帐内。 此时,十几个年轻的将官们,也都是吃的喝的满嘴流油。 金士麒和姚宇今日一整天,都徘徊在塔山铺南门沿线,虽说几乎累的跟死狗一般了,收获却也是颇丰。 两人合计收获了鞑子首级小三百级。 若不是中午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这收获怕还要再翻上一番。 也无怪乎,天下间的武人,挖空了心思,都想跟在李元庆身后了。 跟着伯爷打仗,那简直就像是捡功绩一般那。 “来,老金,咱们哥俩走一个!有了今天这一战,回头跟老爷子可是好交代了。” 姚宇笑嘻嘻对金士麒举起了酒杯。 今日虽得以欢庆胜利,但李元庆却也对他们有着严令,每人最多半斤酒,谁敢多喝一口,自己洗干净屁股等着去外面挨军棍吧。 所以,这帮年轻的小子们,头一回喝起酒来这么省。 “嘿嘿。老姚,没话说!干了!” 金士麒端起酒杯,与姚宇重重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哈哈。老金,痛快啊。我老姚活了这二十多年,可从未有一天,像是今日这般痛快啊。这仗,这仗居然还可以这般打啊。” 姚宇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了他还算结实的肌肉,舒畅的拍着肚皮。 身边这些军官,皆是两人的心腹。 本来,两人还想邀请一些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将官过来一起喝酒的,但他们的军律却更森严,今晚每人只能喝三两,大家只好约定好,等弄完了狗日的鞑子主力,拿下了海州,大家再一起好好喝顿痛快的了。 金士麒也笑道:“有了这些首级,老姚,咱们哥俩一人升一级,应该问题不大了。不过,老姚,我感觉,咱们的目光也不能这么短浅不是?这才到哪儿啊。不过是济尔哈朗这个小贝勒而已。依我看,伯爷必定还有更精准的筹谋。咱们也必须要好好思量,多多准备才是。” “那还用说?” 姚宇不由白了金士麒一眼,“伯爷雄才伟略,简直就是我大明的军神!你说,下一步,伯爷到底是什么思量?我军又会往何方推进呢?” ………… 此时,李元庆也在陈忠的大帐中,跟陈忠吃完了晚饭,喝了些小酒,顺便商议了一下明日的作战计划。 北线段喜亮、许黑子已经传回来最新战报,他们在海州城外十五里外扎营,阵势虽然稳固,后金军虽是派出军队合围,但双方一直保持着克制。 他们的粮草贮备也很充裕,支撑个一月余,没有任何问题。 而难免孔有德、顺子他们,也非常活跃,不断的对岳托主力发动骚扰。 只不过,岳托也是老成持重之辈,一直没有贸然,双方虽是小规模的冲突不断,但总体还保持在稳固状态。 双方谁也没有余力直接破局。 这一来,就让李元庆这边的选择更多了。 可北上,也可直接南下。 不过,这场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尤其是看这模样,似乎还要下大。 雨后土地泥泞,在这般状态赶路,可绝不是明智之举。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仔细冷静的思量,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用兵。 包括张攀和陈~良策那边,也需要时间往北推进。 正如民国那位大贤所言:“时代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此时风势已经成功被李元庆带起来,他自然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一地之利。 尤其是------此时的压力,已经不在他们明军身上。 李元庆本要回自己的大帐休息,却忽然想起来,今天他跟布木布泰知会过,想去跟她喝一杯。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果真是饱暖思…… 李元庆悄然来到布木布泰的大帐外,刚要进去,却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李元庆心中的恶趣味也有点犯了。 摆手让杨磊和亲兵们退却,他小心伏在帐门口的缝隙里听了起来。 不同于李元庆的大帐,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这是一顶小帐,只有五六平方。 即便里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很细微,但在帐门口的缝隙,却可以听的很清晰。 “主子。都是亥时初了。李元庆那明狗,肯定是不会过来了。咱们还等他干嘛?还不如早点歇息。今日站了一整天,奴婢的腿都有些酸了。” “苏茉儿,你这小丫头。若再这般刁蛮,我也懒得护你了。若你现在睡下,等下李元庆来了,你光着屁股去见李元庆嘛。” “啊?” 苏茉儿不由一声娇呼:“主子,你欺负人家。李元庆若要敢乱来,奴婢必定将其咔嚓了。让他做个死太监,看他还这么得意。” “你呀你。” 布木布泰失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再理会苏茉儿,转而躺在毛毯上的凉席上,闭目养神起来。 外面,李元庆不由微微一笑。 苏茉儿这小侍女,表面乖巧,没想到,这小妞儿的心底里,竟然这么反动那。 这怎的还能忍? ………… 正文 第1319章 没有娘娘命,却得了娘娘病! 小船拙荆快要生了,大概就在这几天,反应有点大...小船心力憔悴,只能拼命尽力保证更新。 跪求各种支持啊.. ~~~~~~ 片刻,李元庆对杨磊使了个眼色。 杨磊登时会意,忙恭敬道:“大帅,您小心些。泥地有些湿滑。” “嗯。”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应了一声,顺势跺了两下脚。 此时雨势虽然不算小,砸在帐上噼里啪啦的,但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这顶小帐,防风御寒还勉强不错,若想要讲究舒适性,那只能是想多了。 布木布泰瞬时便听到了外面李元庆的声音,忙一下子坐起来,白了一旁的苏茉儿一眼,低声道:“快,扶我起来收拾。” “嗳?哦。” 苏茉儿也有些被吓的慌了神,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正好被抓到了原形,忙小心将布木布泰扶起来,又帮她收拾仪容。 只不过,她的小身子却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心中暗道:“李元庆这厮,鼻子怎么就这么长呢。刚说他没几句,这厮居然就到了……” 也就一两分钟,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已经收拾立整,忙恭敬来到帐外迎接李元庆。 “奴婢见过李帅。” 布木布泰施施然却又颇深的对李元庆一个万福。 旁边,苏茉儿也是谦卑恭谨至极,只敢看李元庆的靴面儿,绝不敢往上多看半眼。 “呵呵。” 李元庆一笑:“大妃,外面雨大,进帐内说话吧。对了,杨磊,你回去吧。留几人在这边值守便可。本帅今夜便在这边了。” “呃?是。” 杨磊愣了片刻,登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称是,招呼周围亲兵离去。 布木布泰的俏脸上登时止不住的红润起来,李元庆这是要…… 一旁,苏茉儿也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有些控制不住。 李元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 来到帐内,李元庆毫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布木布泰的行军床上,笑道:“大妃,元庆今日有些琐事繁忙,来晚片刻,还请大妃勿要生气啊。” 未待布木布泰说话,李元庆又道:“来人!” “是!” 片刻,帐外响起了亲兵恭敬的应声。 “去。令火兵炒几个好菜过来,再拿两壶好酒来!” “是!” 待帐外亲兵脚步声快速离去,李元庆笑着看向布木布泰,大妃今日观战,也颇为劳累吧?呵呵。不必拘谨。坐。” 李元庆笑着指向了大半步外的小行军床。 军队出征,一切以方便实用为基准。 严谨务实,杜绝铺张夸张。 这也是长生营建军以来,李元庆一直推崇并严格贯彻的一个核心方略。 大明官老爷的那一套礼仪气派,在长生营中虽一直存在,但却被李元庆换了个方式,得到了升华。 简单来讲,长生营的将官们、包括优等士兵们,他们的气场、排场,更多的是来自于‘外在’。 将官们、优等士兵们,可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但更多的,这些荣耀都在‘外面’。 比如,下级将官见到高级将官,必须要单膝跪地行军礼,优等士兵便可不用跪地,只需例行抱拳军礼便可。 再比如,在长生岛,在辽南,在己方的势力范围内,无论是土地、财物的分配,还是女人的选择权,将官们和优等士兵们都拥有优先选择权。 但具体到军队内部,一切却都是以方便实用为基准。 哪怕是他李元庆,在出征时,也只带生活必需品,而绝不会搞大规模的铺张排场浪费。 而这大小行军床,便是将官们、优等士兵们和普通士卒的最大区别。 将官们可拥有行军床一张,优等士兵们则可拥有小行军床一张,至于普通士卒,则只能是铺上褥子,以地为床了。 行军床大约宽一米左右,差不多可容一人还算舒服的安睡。 小行军床则是宽六十公分左右,简单易折叠,可入睡,也还算舒服,但绝没有行军床这么有余了。 此时,布木布泰自然是享有这张行军床,而小侍女苏茉儿,只能是这张小行军床了。 不过,帐内空间太小了,这一来,布木布泰就等同于直接坐在了李元庆对面,而且是极为近距离的对面…… 但此时,李元庆已经发了话,布木布泰怎敢不从? 片刻,她低低‘嗯’了一声,小心的坐在了李元庆的对面。 但行军床比小行军床高大约十公分,再加之李元庆的身高优势,让一旁的苏茉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李元庆这时却对苏茉儿道:“去,将旁边那张小桌搬过来。” “呃?是。” 苏茉儿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顺着李元庆手指的方向,去搬一张长条形的小桌,小心放在了李元庆和布木布泰中间。 做完,苏茉儿刚要坐下,李元庆却笑道:“爷有些倦了。苏茉儿,你给爷揉揉肩。” “嗳……” 苏茉儿登时一愣,片刻,心中不由大骂啊,‘李元庆这狗杂碎,姑奶奶现在还累着呢。居然让姑奶奶给你揉肩....这还能忍?’ 看苏茉儿没反应,李元庆大手顺势用力的在苏茉儿的娇俏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怎么了?傻了,没听到爷说话?” 李元庆这一把几乎没留力,颇为暴虐阴狠,疼的苏茉儿‘呀’的一声娇呼,眼泪都快要掉出来,却是有些倔强的看着李元庆,似乎并不愿意有动作。 布木布泰这时也回过神来,忙起身道:“李帅,您,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苏茉儿还是个孩子。李帅,奴婢,奴婢来帮您揉肩。” 说着,布木布泰忙小心跪在了行军床上,温柔的为李元庆揉起肩膀来。 李元庆颇为享受的静了十几秒钟,却忙笑道:“大妃,怎的劳您做这些粗活呢?” 说着,李元庆又颇为严厉的看向了苏茉儿,“小丫头,这就是后金王庭教给你的规矩么?” 李元庆这语气已经有些颇为森严了,已经有了几分杀气,苏茉儿也被吓慌了神。 加之李元庆身后的布木布泰一直在对她使眼色,苏茉儿也回过神来,忙低声恭敬道:“爷,奴婢,奴婢一时有些头疼,没反应过来。奴婢知错了。” 说着,她忙学着布木布泰的模样,小心跪坐在行军床上,小手小心而又谨慎的为李元庆揉起肩膀来。 布木布泰这才稍稍放心,靠在李元庆一侧,轻轻为李元庆揉着头道:“李帅,苏茉儿虽是奴婢的侍女,却是自幼便于奴婢一起长大,与奴婢情同姐妹。奴婢平日里对她确实娇惯了些。还请李帅看在……看在奴婢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呵呵。” 李元庆一笑,大手顺势已经伸到了布木布泰的纤腰后,肆意揉捏,“大妃客气了。元庆也有不少兄弟,有很多时候,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元庆颇为理解大妃的心情那。” 布木布泰没想到一向是隐忍极深的李元庆今日居然会这么出跳,娇躯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她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尽量让自己保持放松,仿似要‘无视’李元庆的魔爪,笑道:“李帅真是谦虚了。以李帅的雄才伟略,这些人,必定会体会李帅的良苦用心。” 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帅,酒菜好了。” 李元庆一笑,“大妃这话我爱听。若是真能如大妃所言,这事情可是要顺利不少了哟。” 说着,李元庆收回了一直在布木布泰身后柔软上肆虐的大手,对帐外道:“端进来吧。” “是。” 片刻,帐门被打开,几个亲兵端着几盆子热菜小心进帐来。 布木布泰也忙与李元庆保持起了细微的距离,保留着她的端庄。 小侍女苏茉儿一边为李元庆揉着肩,一边却是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将李元庆嚼碎了,直接咽入腹中,‘李元庆这狗杂碎,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不过,这几个大盆里,好像并不是酸涩的马肉,而是新鲜的羊肉嗳……’ 身为草原上长大的一朵小娇花,苏茉儿虽不是豪门出身,但她自幼便跟随在布木布泰身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公主’的待遇了。 长生营火兵们精心烹制的马肉,虽是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去掉了马肉本身的酸涩味道,这对常人而言或许的确是足够了,但~~,这对生活无比讲究、一直处在云端的苏茉儿而言,那却就是煎熬了。 套用后世的那句话说,“没有娘娘的命,却得了娘娘的病。” 甚至,包括在后世,一个女人,天香国色,倾国倾城,的确是最有效、也是最大的资本,可以极为有效的改善自己的命运,但~,传承,或者说现实摆在这里。 花容月貌,的确是极为关键的一个要素,但在很多时候,却是没有尊贵的血统,花容月貌反倒是祸非福,就算开的了花,却未必就能结果。 这些时日,李元庆对布木布泰、苏茉儿主仆,虽并不算亏待,饮食待遇方面,一直都很讲究。 但此时正值盛夏,毕竟条件有限,这还是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主仆,时隔多日,第一次闻到新鲜羊肉的味道。 布木布泰虽然表现极好,俏脸上并没有太多波动,但李元庆却还是看出来,她有个微微吞咽口水的小动作。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人无完人那。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没爱好!’ 但片刻,李元庆这笑意便消散无踪,亲兵们这时也都已经退去,小心关好了帐门,李元庆忙笑道:“大妃,这些时日,元庆一直在赶路鏖战,还未曾与大妃好好喝杯酒。来,大妃,元庆敬您一杯。” 说着,李元庆亲自为布木布泰倒满了一杯酒,又倒满自己的酒杯,端起酒杯,与布木布泰的酒杯碰了一下,举杯到了唇边。 布木布泰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李帅,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些时日,能得到李帅拂照,给奴婢和苏茉儿安全的待遇,奴婢和苏茉儿已经感激不尽了。李帅,奴婢也敬您一杯。” 布木布泰忙拿起酒壶,小心为李元庆斟满酒杯,又去斟满自己的。 两人又一杯酒入腹,李元庆笑着夹了几块热气腾腾的羊肉,放入了布木布泰的小碗中,“大妃,这些羊羔肉,可是之前元庆好不容易才从济尔哈朗那边抢过来,您尝下味道如何。” 就如同是天天锦衣玉食,法国大餐,有一天却突然被人搞成了阶下囚,虽然生活待遇还算是不错,也能吃饱穿暖,但却离生活品质,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布木布泰虽想矜持,但五脏六腑和大脑,却是出卖了她。 片刻,布木布泰低低娇笑一声,“谢李帅。” 忙端起小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李元庆也夹起一块肥腻的羊肉,放入嘴中,大吃大嚼。 但身后,苦逼的小侍女苏茉儿,却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满含愤恨、而又说不出羡慕的吞咽着口水。 ………… 正文 第1320章 如梦似幻! 厚道人、老实人小船,怒求各种支持...跪谢.. ~~~~~~ 因为刚才布木布泰过来帮李元庆揉肩的关系,此时,布木布泰并没有坐到对面的小行军床上、与李元庆面对面,而是坐在了李元庆身侧,与李元庆并排。 布木布泰吃着羊肉,虽然足够小心,也足够淑女了,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但奈何李元庆却像是饿鬼投胎,大吃大嚼,大开大合,其中声音简直充满了说不出的暴躁和狂放.... 不过,李元庆这吃相、动作、声音,虽都是极为不雅,但这种简单直接的粗暴,却是也极能勾起别人的食欲。 尤其是长生营火兵们烹调的羊肉汤,其中加入了不少外来的鲜美调料,甚至比后金王庭中的御厨,烹调的还要更为好吃,也更为劲道。 布木布泰开始只觉这羊肉好吃,还没有到饥饿的程度,但旁边有李元庆这‘饿死鬼’趁着,她的动作不经意间也加大了几分,更为用力的吃起羊肉来。 李元庆和布木布泰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简直其乐融融,却是苦了身后正在为李元庆揉着肩的苏茉儿。 此时已经是亥时中刻多,就快要到子时了。 晚饭不过是酉时中刻,也就是傍晚六点钟左右吃的,此时已经四五个小时过去,苏茉儿又怎可能不饿? 在后世时,人们为了爱美减肥,常常晚上不吃饭,甚至中午也不吃饭,如何云云。 但后世时,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家庭,因为时代的进步,人需要的‘油水’,也非常充裕。 换言之,大家都知道好东西好吃,什么法国大餐、鬼子料理、棒子烤肉、什么全席之类,但一碗牛肉面,一顿土豆丝盖饭,甚至馒头就点小咸菜,都可以果脯,都可以吃饱。 但此时这个时代却是大有不同。 哪怕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出身科尔沁王族,后来又移至后金王庭,但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她们肠胃中的油水,还远不到充裕的时候。 哪怕是到了民国,普通的地主老财家也不一定顿顿可以吃上白面馒头。 再加之李元庆这厮的刻意…… 苏茉儿饶是自幼便受到了极为良好的教育,此时,却也止不住的开始吞咽起口水来,为李元庆揉肩的一双小手,不经意间,也加大了不少的力气。 仿若,她将李元庆当做了面团,正在用力发泄她心中极为不爽的不爽。 “呵呵。” 这时,李元庆一笑,又为布木布泰倒了一杯酒,“大妃,元庆再敬您一杯。相逢便是缘分。能与大妃结识,是元庆的荣幸。” “李帅您,您真是夸赞了。能结识李元庆这等人中龙凤,才是...才是奴婢的荣幸。” 布木布泰说着,小心笑着饮尽了杯中酒,俏脸上,却早已经是一片诱人的酒红,整个身体,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此时,两人正在喝的这酒,是度数极高的辽南老窖纯酿。 此时的工艺虽远不如后世精确,但李元庆估摸着,这酒,至少得六十度往上。 便是男人、老酒鬼,喝这酒,接连三五杯下去,也得好好缓一缓,休整一番,更不要提,是此时的布木布泰了。 “呵呵。大妃豪气。来,吃口菜解解酒。” 李元庆笑着帮布木布泰夹了一大块薄荷炒鸡蛋,“大妃真是女中豪杰那。元庆生平最佩服的,便是大妃您这种女人。若是早些能与大妃相识,那真是……好在,此时也不算晚。来,大妃,元庆再敬您一杯。” 布木布泰虽然极为精明,但这时,她的整个意识状态,已经被高强度的酒精炙烤的有些模糊了。 不过,这是她与李元庆第一次喝酒,又是李元庆的阶下之囚,李元庆敬的酒她自然不能不喝,关键是,李元庆说的话,她非常爱听,意识虽趋向于模糊,但心情却是极好。 很快,又是几杯酒下肚,布木布泰的整个身子已经软了,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倒在了李元庆身上。 而李元庆自也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大手几乎是肆无忌惮的从布木布泰的腰后,伸到了里间。 苏茉儿本来还在眼馋大盆中热气腾腾的羊肉,但这时,她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大妃好像是醉了... 可惜,刚才布木布泰亲自为李元庆揉肩,这才化解了她的尴尬,苏茉儿此时也不敢再触怒李元庆的虎威,只能眼巴巴看着,心中暗道:“只要李元庆敢乱来,姑奶奶必定要跟李元庆这狗杂碎拼命。” 这边,布木布泰已经完全软倒在了李元庆怀里,俏脸上带着晕红而又非常开心的笑意,已经睡过去。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她的小手,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苏茉儿,大妃好像醉了。过来,帮我扶大妃在这边休息。” “嗳?是。” 苏茉儿这时也反应过来,忙跟李元庆一起,小心扶着布木布泰在行军床上躺下。 在苏茉儿的记忆里,她还从未见过布木布泰醉酒,下意识小心问李元庆道:“主子,主子她没事吧?” 李元庆一笑:“无妨。可能是这酒稍稍有些烈,大妃又喝的急了些。不妨事,休息一晚就好了。苏茉儿,过来,帮爷把外衣脱掉。” “呃……” 苏茉儿登时愣在了当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苏茉儿早已经将李元庆杀掉了几百万次。 想象中虽是美好,可以为所欲为,但此时,等真正面对李元庆的威势,苏茉儿这才发现,主子说的没错,在李元庆面前,她就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嫩鸡…… “怎么?没听到爷说话么?” “……是。” 苏茉儿犹豫了两三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有些颤颤巍巍的靠近李元庆身边,小心帮李元庆脱掉了官袍,露出了里面李元庆极为结实、又有些黝黑、却还有不少狰狞伤疤的腱子肉。 苏茉儿偶尔触碰到李元庆皮肤的小手,简直就像是过电一般。 她只感觉,等会儿,就算是洗一百遍手,怕也不能洗掉她金贵娇嫩的小手上曾经沾过的肮脏了... 好在,李元庆总还是有些底线,虽是光着膀子,露出了彪悍矫健的一身腱子肉,但下面还穿着一条大短裤,总不至于让苏茉儿在此时这般境地太尴尬。 只是,苏茉儿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小脸儿上早已经红透了,简直就快要滴出水来。 身为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其实苏茉儿就是布木布泰的通房大丫头,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 只是,与皇太极那肥硕的身躯相比,李元庆这身材…… 苏茉儿小小的芳心中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了... 皇太极身上虽也有伤疤,甚至也有几个很是狰狞,但~~~,但跟李元庆一相比,却是…… 这~,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如果说博达尔汗身上的伤疤,配合他威严的体型,是汗王应该有的威势,那李元庆身上的伤疤,配上他这一身黝黑而又暴虐的腱子肉,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头正在隐伏的雄壮猎豹,仿似,他随时都要暴躁的跳起来伤人。 但令苏茉儿无言的是,她……她竟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甚至还有几分无法言喻的欣赏,以至于,她想控制她的眼睛李元庆雄壮的身躯,却就是不受控制。 到最后,就算是本来不该与李元庆的皮肤有所接触的小手,她却下示意就想要接触一下。 好像,李元庆的身体是什么稀有的艺术品,她要亲手感受一下,这东西到底好在哪里。 本来,一分钟就能给李元庆脱掉的丝质官袍,此时,苏茉儿却足足脱了五六分钟。 李元庆这边自然不会着急,极为惬意的享受着苏茉儿的服务。 这蛮族小侍女,如果不好好的折腾折腾她,仔细调教一番,又怎能让她明白,我华夏正统的威严。 “爷,奴婢,奴婢帮您脱完了……” 这时,苏茉儿终于帮李元庆脱完了官袍,俏脸上早已经烫的可怕,大眼睛虽是极力避讳着李元庆的目光,却是止不住的看向李元庆胸前结实的胸肌和极为平顺、却又能让人肉眼便能感觉到爆发力的腹肌。 李元庆一笑,示意苏茉儿站在他的身侧,“继续给爷揉揉肩。” “嗳?是。” 苏茉儿赶忙来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心而又卖力的为李元庆揉起肩来。 如果说之前,给李元庆做这些粗活,她还不情不愿,但此时,她心中虽然依然有些不情愿,可身体的本能却在支配着她,她非常想去切实感受一下、这有些黝黑的肌肉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 李元庆这时又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羊肉,大手却顺势揽住了苏茉儿的小腰。 “呀。” 苏茉儿一声娇呼,简直像是触电一般的一哆嗦,但转瞬,她的整个身体便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再动。 李元庆笑着将刚才布木布泰的酒杯里倒满了酒,又往旁边一只空碗里夹了几块羊排和肥腻的羊肉,笑道:“苏茉儿,你~~,你想不想陪爷喝一杯?呵呵。这羊肉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苏茉儿本来几乎已经忘记了羊肉的诱惑,但此时,李元庆又旧事重提,她的小腹中,止不住的开始‘咕咕’叫起来。 苏茉儿本来就红的小脸儿登时更红了,怕只碰一下,娇嫩嫩的水渍便会溢出来。 “爷,奴婢,奴婢……” 苏茉儿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话,简直如梦似幻,只能是本能的垂下了头,眼睛却是已经离不开李元庆大手边小碗里的羊排。 李元庆哈哈笑了笑,“来,苏茉儿,坐这边。陪爷喝一杯。” 说着,李元庆拍了拍他旁边刚才布木布泰坐过的位置,又把小碗和一双新筷子递到了苏茉儿的小手中。 “爷,奴婢……” 苏茉儿小心只用小半个屁股坐下,刚想说什么,李元庆却笑道:“尝尝,尝尝这根你们草原上做羊肉的方法,有什么不同?” ………… 正文 第1321章 雨夜幽灵! 跪求订阅支持。兄弟们,小船的拼命,你们真的无法想象啊。跪求... ~~~~~~ 已经快要到子时,雨势依然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 海州四面平原,水系极为充沛,周围又是森林茂密,此时虽是小冰河时期,但已经是六月末了,已经进入了海州传统的雨季。 加之李元庆在塔山铺放的这场大火,整个周边的小气候,怕是遭到了不小的破坏。 看这模样,这雨势,怕下到明日早上,也不足为奇。 耀州。 与李元庆此时正在布木布泰的小帐中,与小侍女苏茉儿耳厮鬓摩、婉转旖旎不同,耀州小城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映衬下,数队七八人、十几人为一队的黑影儿,正伏在地面上的泥汤子里,匍匐前进,悄无声息的逼近了耀州南侧的城门外。 城头上,哪怕已经是深夜了,岳托的防御依然非常严密。 每隔几分钟,便有三五成队的鞑子,冒雨举着火把,谨慎又细致的来回巡视。 “老孔,狗日的岳托小心的紧那。咱们想要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顺子看着不远处城头上晃动的人影儿,舌头用力舔~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对旁边的孔有德道。 孔有德刚毅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着急,低声道:“老张,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且耐心等一会儿。” “嗯。” 顺子也明白孔有德的意思,这种事情,强求是不得的。 就像是豹子抓猎物。 哪怕是最为雄壮矫健的黑豹,想抓到猎物,也必定需要一个潜伏期,甚至,潜伏个十天八天,那都是常事儿。 如果是寻常的明军,想要这般近距离的靠近后金军的营地,还是城池,还是分散靠近,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后金军会在营外驻扎诸多的散兵游勇和哨探,星星点点,根本不可能突破过去。 但这些时日,孔有德和顺子,早已经利用各种方式的突袭,将后金军这些散兵游勇和哨探打怕了,再不敢冒出头来。 而耀州南城,正是后金军堆放草料之地。 甚至,用火攻来破敌这个思路,孔有德还要想在李元庆塔山铺之战前面,他自从抵达耀州城之后,所有的一切谋略,都是依照这个思路开始展开。 先清理外围,将鞑子主力逼进城去,而后,再一步一步抽丝而剥茧。 哪怕此时是雨夜,甚至雨势很大,但这却并不妨碍孔有德继续用火攻。 时至此时,随着火油技术的逐步成熟,长生营在运用火势方面,早已经有了非常丰厚的经验。 尤其是孔有德选择耀州城南面堆放着的草料,也是大有讲究。 此时,虽已经进入了盛夏,青草遍地都是,但战时不同于寻常‘游牧’,给战马放放风,到哪儿吃草都行,军用草料,必定都是晒干后的干草,因为这更容易储存。 晒干其中的水分之后,也可减轻重量,更容易运输。 但粮草就有些不行了。 如果是好天气,粮草也是极为引燃的易燃物,可惜此时这场雨有些骚腥,显然并非是第一目标。 后金军此时已经是极为成熟的军队,在给干草防雨方面,他们早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经验。 以油布包裹数层,再用绳子捆起来,捆的结实,随用随取。既能保持干燥,又能很好的防火,已经非常立体化。 但这同样也是孔有德的机会! 只要寻到机会,穿透岳托镶红旗在外围的防线,先以草料堆下手,充为‘药引’,再加之长生营火油的威力,来个雨中大火,冰火两重天,并不是难事儿。 耀州城是一个非常非常的小的城池,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城池。 在万历时,包括几年之前,这里都还是一个驿站,是原来大明控制辽中腹地,牵引辽南的一个节点。 后来,随着李元庆不断发达兴旺,威势逼人,皇太极为了加强对辽南的压制力,便将位置极好的耀州,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扩建,使之成为了一个军事要塞。 只可惜,此时的耀州城还是一个半成品。 尤其是南面,城墙很是低矮,只有五六高,整体工事也没有完全起来。 其主体墙基虽是石料为主,但耀州周边并不产石,其石料并不是很充裕,成本很高。 此时的后金虽是如日中天,远不像后世那般腐化,但这种事情,这种工程,雁过拔毛,去几层皮也都是规矩。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皇太极想的的确不错,摒除大明和汉人的陋习,只取其中精华,但事事岂能皆如人愿? 他皇太极毕竟也不是大罗神仙。 只不过,比之后来他的子孙们,现在皇太极的这帮奴才,还远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实并不能算是失误的失误,却是在孔有德的一双狼眼中,被无限放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顺子掏出怀表,小心看了一眼时间,差几分钟,就要到子时中刻,十二点了,心中不由也有些焦躁起来,低声啐道:“我艹他娘的,这些狗鞑子倒真是好耐性。老孔,照这般下去,咱们怕是还要等上好一阵儿了。” 说着,顺子忙将怀表小心塞回到了手里的油布包里,又小心塞进裤兜。 此时顺子和孔有德这些将官配备的怀表,皆是在李元庆建议之后,重新打制的军用怀表。 表体里面都被趁上了夜光石的粉末,哪怕此时的月光不大,但只要有一丝丝光线,便可看清时间。 孔有德心中虽也是焦急,但他却很明了,他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哪怕是顺子,在这一点上,也远不如他。 片刻,孔有德不疾不徐的低声笑道:“老张,这才到哪儿?好饭不怕晚。弟兄们都已经喝过了姜汤,身上也都挂上了防雨片,无妨事。咱们不着急。最好,等到这场雨停了才妙。” “嘿嘿。老孔,你这厮果然灵透。” 顺子也明白孔有德的意思,嘿嘿一笑,“就让这些狗鞑子先嘚瑟一会儿吧。待会儿,咱们必定要他们好好喝一壶。”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海州城官厅。 此时,皇太极依然未眠,静静看的外面的雨势出神。 不过,他的脸色虽是有些沉重,但心中思路却已经清晰条理了不少。 济尔哈朗有句话没有说错,‘李元庆此人,锋芒太甚啊。’ 跟这种锋芒太甚的人为敌,与其正面硬刚,显然绝非明智之举。尤其是,济尔哈朗虽败,但死伤的不过是一些无用杂役奴才,镶蓝旗并未伤筋动骨,一切仍大有可为。 而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稳住。 海州城毕竟还有他的近十万大军,李元庆想把压力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又岂能这般容易? 片刻,皇太极忽然冷冽一笑,摆手对身边的小太监道:“走,去看看老六。” “喳。” 小太监赶忙帮皇太极披上了雨衣,小心服侍皇太极出了门。 济尔哈朗今晚这顿板子虽然挨的不轻,但有些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以济尔哈朗跟皇太极之间的关系,谁又敢真打济尔哈朗的板子,意思到了就行了。 金大侠在《鹿鼎记》中,借韦小宝之口,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听而不见,充耳不闻。” 尤其是大人物的身边人。 有些事情,必须要较真儿。但~~,有些事情,如果太较真儿,又怎能活下去? 达素此人,外面虽莽,但他若真的莽,又怎可能历事三朝,先后为皇太极祖孙三代人的亲卫头子,享尽荣耀? 若不是奴酋小麻子命长,恐怕,这厮历事个四朝,那就不叫难事儿。 济尔哈朗此时也并未睡下。 今日,李元庆这把大火,不仅烧掉了他的万余奴才,更烧毁了他这三十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心。 到了此时,他终于想明白,为何~~,天下人,包括他这几个桀骜的哥哥,都不愿意、不敢与李元庆为敌了。 若不是他足够小心,又足够机敏,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李元庆的阶下囚啊。 “大汗。” “大汗……”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亲卫奴才的声音。 济尔哈朗不由一振,没想到皇太极这么晚了居然还来看他。 他刚要挣扎着起身来,皇太极已经对大步走进了屋内,柔和笑道:“老六,快躺下。你身上有伤,别着急,勿要多礼。” “八,八哥……” 济尔哈朗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他今天这顿板子,达素虽然有所保留,还给他的屁股上垫了垫子,但五十大板下来,就算没破皮,青涨肿痛,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皇太极笑着握住了济尔哈朗的手,“老六,你今日其实做的不错。倘若不是你机灵,恐怕,我们还要蒙受更大的损失啊。” “八哥……” 济尔哈朗的眼泪已经犹如涌泉,说不出感激、激动的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一笑:“老六,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或许,这已经用不了几天了。” “八哥,您,您已经有了好办法?” 济尔哈朗又怎能不明白皇太极的言下深意?一时不由大喜。 皇太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此事不着急。明日军议,你争取参加。” “是,是。八哥,您放心,奴才便是爬,也必定要爬去明天的军议!” 离开了济尔哈朗的居所,皇太极的面色却又陷入了深深的阴沉。 不过是半夜时间,他又不是孙猴子,又哪来的破敌之计? 不过,皇太极更明白,稳住大金的人心,才是此时的第一要务! 李元庆想耗,那耗下去便是!真当他皇太极,这么多年是白玩的么? ………… 而此时,塔山铺布木布泰的大帐内。 经过了李元庆慢斯条理、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循循善诱,苏茉儿终究没有抵挡住这香喷喷香肉的诱惑,小心端起李元庆手中的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 正文 第1322章 集大成者 ~~~~~~ “呵呵。慢点吃,小心噎着。这里还有很多。” 李元庆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大灰狼,笑着帮眼前这只‘小红帽’、苏茉儿的小碗中夹着羊肉,皆是带脆骨的羊排肉,又软又香又脆。 苏茉儿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在她的印象里、在她的心里深处,李元庆一直都是一个魔鬼、恶魔、吃人心的恶狼一般的人物。 诸多事情,但凡与李元庆沾上关系,必行会骚腥杂乱,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儿。 哪怕此时,李元庆这么殷勤的来伺候她,但她苏茉儿又怎可能轻易便改变立场? 哪怕小嘴里正吃着李元庆的羊肉,但苏茉儿的小心肝儿里,却依然在不断的诅咒着李元庆。 只不过…… 李元庆这羊肉简直有些太好吃了。 甚至比苏茉儿以前吃过的所有羊肉,都要更新鲜、酥软,也更劲爆。 尤其是这些羊排的脆骨,香香脆脆,又糯软香甜,苏茉儿一时简直恨不得将她的小舌头都吃到肚子里。 只是……李元庆这厮,竟然这么不赶眼色,就这样直勾勾、一直在盯着她…… 这让她还怎么能吃的爽? 苏茉儿虽只是布木布泰的侍女、通房大丫头,但在很大程度上,她自幼受到的教育,更布木布泰并未有太多差别。 科尔沁诸部虽都是泥腿子,但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自幼接受的却是汉人的贵族文化。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但李元庆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人家…… “呵呵。苏茉儿,放松点。你这样吃,怎的能吃的爽呢?应该像这样。” 李元庆又怎能看不出苏茉儿的小心思? 笑着抓起一块羊排,直接放入嘴中,‘咔嚓咔嚓’大嚼,又将空酒杯中倒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深色液体,笑着品了一口,嘴中‘滋溜’有声。 片刻,又笑道:“苏茉儿,这是山西的极品老陈醋。这可是范家压箱子底儿的好宝贝,皇太极也不一定搞的到。来,你尝一口,可以解去不少羊肉的油腻。” 说着,李元庆竟然直接拿起他刚才喝过的酒杯,递到了她的小手里。 苏茉儿简直无语,心中暗暗啐道:“李元庆怎的可以这样……” 不过,刚才李元庆这几口,吃的实在是太香甜了。苏茉儿也不知道,李元庆的这些羊肉,到底是怎么做的。 苏茉儿哪怕骄傲的像是一朵小娇花,却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子。 她虽与布木布泰同龄,但太多太多的风浪,都由布木布泰帮她遮挡,此时,小女孩的天性,使得她究竟还是没有忍住,小心伸出了红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酒杯中的老陈醋。 李元庆的酒杯中虽然还有不少酒精味道,甚至,还有李元庆遗留下来的不知名的臭男人味,但山西老陈醋充满了雄浑底蕴的高级酸涩,尤其是混杂着酒精味道的莫名刺激,登时便让苏茉儿精神一振。 果然,如同李元庆所说,羊肉的油腻和腥气,瞬时便被老陈醋的酸涩清除掉不少。 尤其是酸涩微苦过后,充满了浓郁深厚感的酸酸香甜,简直让苏茉儿有些欲罢不能。 “这,这果然很好吃。” 苏茉儿下意识便说出了这句话,但片刻,她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是,可是‘恶魔’李元庆啊.... 稍稍放松些的小脸儿,禁不住‘腾’的又要红透了。 如果有个地缝儿,苏茉儿简直恨不得立刻就钻进去。她,她怎么可以被李元庆这卑贱的明狗收买…… 李元庆一笑,大手却伸手挑起了苏茉儿精致的小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苏茉儿,放松些。来,坐爷的腿上。爷来喂你。咱们一起吃。” “………” 苏茉儿哪还有反抗的权利? 只能像是一只柔顺的小鸟一般,被李元庆笑着揽在怀里,坐在了李元庆的大腿上,充满被动、却又有几分主动、期待的吃下了李元庆大手递过来的一块羊排。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自也是顺理成章。 最令苏茉儿舒心的是,李元庆竟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对她动手动脚,反而是极尽温柔。 苏茉儿今年已经十七岁。 如果放在后世,她的确还算年幼,还是个孩子,但此时,蒙古的少女,一般十二三岁,就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在此时,她甚至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苏茉儿虽然在心底里,不断强烈的加强意识,拼命的来抵~制李元庆,但她的身体,却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她非常享受被李元庆宠溺服侍的感觉.... 不多时,一大盆羊肉,已经被两人消灭干净。 “呃.....” 苏茉儿忽然有些突兀的打了个小饱嗝,瞬时,她刚才已经放松了不少的小脸儿,又红的像是个红苹果,下意识的便想往李元庆的怀里钻。 却不防,李元庆此时,外衣早已经被她脱掉了多时。 “呀..爷.....” 苏茉儿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感觉了,仿似,她的灵魂已经出窍,她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被动的行尸走肉。 李元庆这时却是笑着将她抱起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让苏茉儿看着自己的眼睛,笑道:“苏茉儿,这羊肉味道如何?比之科尔沁、或者是盛京的羊肉,有何不同?” “………” 这般近距离,李元庆有些说不出暴虐狂暴的气息,几乎就要将苏茉儿毁灭,苏茉儿怎还能说话? 只是本能的下意识紧紧闭住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娇嫩肌肤上的温度,就像是个小火炉,就快要爆炸一般。 李元庆自然知道时候差不多了,笑着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苏茉儿,爷帮了你,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爷、报答爷了?” “嗳?爷……” 苏茉儿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惶恐、又有些说不出的无措的呆呆看向李元庆,但她又怎可能面对李元庆的威势?片刻,有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一只要装死的鸵鸟。 李元庆一笑,贴着苏茉儿的耳根笑道:“苏茉儿,放松些。爷只是想跟你玩一个,一个很简单的游戏而已……” ………… 耀州城。 已经过了子时,大概凌晨一点钟出头了。 原本有些暴虐烦躁的雨势,此时已经小了不少,由噼里啪啦,转变为了淅淅沥沥。 此时,与塔山铺布木布泰的小帐中,李元庆正极为卖力的使尽自己五百年纵览实践岛国精英文化的深邃,调教小侍女苏茉儿不同,耀州城外,孔有德和顺子一众人,已经在泥汤子里潜伏了快要两个时辰。 等了这么久,孔有德和顺子终于等到了耀州城内岳托部的换防。 对于熬夜,很多人可能都有经验。 如果说你从晚上一直不睡,哪怕熬到两三点、三四点,甚至直接熬一宿,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儿。 但~,你若是先睡一半,到半夜忽然起来,这种生物钟骤然被打破的凌乱,那滋味可就绝不是太好受了。 尤其是此时,夜空中一直在下雨,对于一直闷热的天气来说,好不容易才凉爽了一些,正是睡懒觉的最好时候。 岳托对麾下诸部奴才,虽都是下达了严令,必须要严防死守,但~,人毕竟不是机器,又怎可能会滴水不漏? 对面,明军的大营中早已经几乎全部黑暗,这种天气,这些明狗子必定会好好睡个大懒觉,谁又会在这般时候,跑出来受这个罪? 换防没多久,这些值后半夜的镶红旗奴才们,便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有直接披着雨衣、缩在墙根子里眯着的,有直接缩回到城上窝棚里的,胆子更大些的,则是直接到城下的帐中暖和补觉。 耀州城头上原本来往繁密的巡视灯火人影,越来越稀疏,从五六分钟一班,直接变成了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凌晨两点十五分,孔有德低低对顺子一笑,“老张,时候差不多了。鞑子下一班巡哨,至少要在十五分钟之后!开始吧!” 顺子本来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一听孔有德所言,登时像是被打了鸡血,嘿嘿一笑道:“老孔,你他娘的不早叫我一声。老子差点睡着!老规矩,一人一边。” 孔有德一笑:“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很快,命令口口相传,迅速朝着周围扩散。 耀州城南,原本安静的黑灰色泥汤子,突然开始说不出的活跃起来。 只不过,在淅淅沥沥的雨丝映衬下,从耀州城头上看过来,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很快,周围几十股儿郎们,都已经贴近了城下的护城河。 耀州城是军塞,周围水系也充沛,护城河极为宽阔,足有二十几步、小三十米宽。 底下的河道挖的也是极深,怕至少得五米以上。 这样的规模,如果面对的是寻常的明军,那恐怕真的就是天堑了,哪怕是推土填沟,至少也需要个五六天、七八天。 但对长生营的儿郎们而言,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在长生营内,不论是步军还是骑兵,游泳一直是一个必修必练科目。军中水性出众者,简直不知凡几。 很快,由孔有德身边亲卫引领带头,一个个黑乎乎的身影,仿似一条条不起眼的泥鳅,缓缓没入水中。 寻常人的闭气,一般都在一分钟左右。 而世界泳坛五十米自由泳的记录,在四十七八秒、不到五十秒。 如果依照理论,三十米的距离,人的闭气时间已经足够了。 但战争毕竟不是职业运动,不仅没有后世高仿真科技的‘飞鱼服’,还要负重诸多军械装备。 如果放在寻常,哪怕是深夜,这么多的人影,想要不被城头上的后金军巡哨发觉,也是很难的事情。 但此时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老天爷帮了大忙。 儿郎们的动作并不快,但都是潜伏在水下而行,三十米的距离,好点的两个猛子,差点的三个猛子,已经足够。 划水声音很轻,加之雨丝的覆盖,除非是有人冒着雨,就跟傻子一样,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水面看。 否则,在此时这般状态,根本无法察觉其中异常。 很快,两批人,足有一百五十名先驱儿郎,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 ……………… 正文 第1323章 吉人自有天相? ~~~~~~ 耀州城虽小,但军塞的性质使然,其城门却是非常的宽阔又坚固。 此时,耀州城南墙虽矮,要攀登并不难,一根绳索足矣。 孔有德和顺子这些时日,一直将兵力压在耀州城西线,逼的很凶,南城的防御并不算强。 但耀州城太小了,满打满算,单边城墙也不到两里地,倘若强行攀墙强攻,哪怕能控制城门,却也很难再最短的时间内成事。 所以,孔有德目标也非常明确。 很快,二十名先遣工兵,已经将近三十个被油布包裹的严实的炸药包拆封,又在地上垫上油布,就在耀州城看似坚固的城门之前,将这些炸药包堆成了小山。 片刻,引线被引到了西侧。 所谓‘灯下黑’。 如果是护城河对岸,巡夜的后金军哨探还有可能会发现这边的异常,但此时,在这个垂直角度,绝对的死角,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不多时,已经退到两边几十步外的工兵儿郎们交换了一个手势,一名工兵把总,在身边同伴的指引下,小心取出火石,引燃了火折子,点在了引线口上。 瞬时,就像是一条急速的火龙,‘呲呲呲呲’,引线瞬时传到了城门下的炸药包小山之中。 在这漫长而又寂寥的幽深雨夜里,骤然,‘轰’。 紧接着‘轰轰轰隆隆’,一阵简直要开天裂地般的连绵闷响,仿似整个天地都要被撕扯开来! 这是长生营军器坊最新精炼提纯的高强度黑~火~药。 如果是电影导演,此时,将是一个充满了无限暴虐和血腥的超璀璨镜头,并伴随着强烈的弹屏感! 在一片剧烈轰鸣的声音之后,耀州城南门,仿似变成了辽阔无垠的宇宙,陨石、碎片、残渣,夹杂着庞大的小行星、星体,随着重力和自由落体的运动力,尽情的挥发着、燃放着。 便是在十几里,甚至是几十里之外,都可以依稀感觉到其强烈震感。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耀州城南门轰然塌坍,直接被豁开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大缺口,整个城门都坍陷崩塌了。 最倒霉的,却是正在城门后的帐内值守的悲催奴才,他们甚至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已经化成了肉酱、肉饼,却跟阎王爷报到了。 孔有德哪会浪费这等机会?直接大呼道:“顶上去,直逼草料堆。给后面儿郎们发讯号,让他们迅速顶上来!” “是!” 身边传令兵哪敢怠慢,瞬时,‘嗖嗖嗖嗖’,三排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升上夜空。 而前方,一百五十名最精锐的长生营儿郎,已经用被油布包裹的手~榴~弹开路,冲杀到城中,直接空地上草料堆。 随着一颗颗、一袋袋火油弹被引燃,岳托精心护卫的草料堆,完全变成了‘药引子’。 不消片刻,丝丝细雨中浓烈的烟雾和火焰,就像是地底里骤然冒出来的魔鬼,冲天而起! 做完这一切,这一百五十名儿郎,没有丝毫的犹豫,拼命往回跑,没有半丝儿犹豫。 此时,护城河对岸,孔有德和顺子这边,一架架简易的投石弩,已经被迅速组建起来。 这般距离,尚不足百步,莫说是投石弩了,便是身手好些、臂力强些的投手,已经可以直接将不用引燃的火油弹丢进前方火势中。 而四周,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诸部儿郎,也像是味道了运奴船后血腥味道的鲨鱼,迅速而又暴躁的朝耀州四门逼过来。 伴随着一颗颗直接不用引燃的火油弹被剧烈的抛向南城的滔天火焰中,耀州城中的鞑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登时,一片鬼哭狼嚎,简直仿似世界末日。 岳托今夜睡的很晚。 一直到快到子时,他这才勉勉强强睡着。 济尔哈朗在塔山铺的失败,就如同一记重拳,直接闷在了他的胸口。 在外面,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在里面,怕是早已经被砸出了淤血。 耀州官厅并不算远,这剧烈的轰鸣之后,他便已经被震醒,赶忙飞速穿上衣服,冲到门口查看。 但长生营的儿郎们动作却更快,岳托刚出门口,滔天的火势已经被引燃。 等岳托纠集人手,策马赶到南城查看时,孔有德和顺子这边,怕是已经有数百颗火油弹,砸进了城中。 高度提纯原油的燃烧力,岂是人力可以抵挡? 再加之近百堆草料堆的药引子,大罗神仙也已经回天乏力! “爷,爷!明狗子好卑鄙啊。咱们,咱们这可怎么办。” 身边奴才已经慌了神,哪怕此时在下雨,但这点小雨,根本不可能扑灭这般火势,更不要提,这小雨,竟然似乎有要停止的迹象…… 岳托阴沉着脸,刚要开口稳定军心,却不防,东西两翼都有亲兵急急奔过来,“爷,西面明狗子的阵势围上来了,足够三千余人。” “爷,东面明狗子也围上来了,两千人上下。” “我艹他娘的孔有德!!!” 饶是岳托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时至此时,他怎还能不明白孔有德的歹毒心思? 这是要效仿李元庆在塔山铺火烧济尔哈朗那一出啊。 他岳托今晚还在一直思量此事,却哪能想到,孔有德这狗杂碎,动作竟然这么快啊! “快,通令全军!四面突围!而后向东集结!能出去多少是多少!” “喳!” 身边赶忙急急去传令。 激昂的鹿角号鸣声、激烈的呼喊声,冲天的滔滔烈焰,简直将耀州城搞的像是世界末日。 岳托非常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与李元庆、与长生营交战这么多年,他非常明白,一旦被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抓到了机会,他绝别想在这般极度被动的状态翻身。 尤其是此时他的对手是大名鼎鼎的‘恶狼’孔有德,还有李元庆的嫡亲小舅子张三顺。 依照这两人的实力,怎的可能会给他翻盘的机会? 更不要提,长生营的火油弹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再拖下去,鬼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阴狠手段那。 只恨他今晚太犹豫了! 他早就该放弃耀州城的城池,直接退出城外,发挥出他们八旗铁骑的灵动优势啊。 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 岳托可不是犹豫墨迹的人,直接招呼身边奴才,开始迅速朝着东门突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城内的一片噪杂混乱不同,此时,顺子却是畅快的开怀大笑:“老孔,你说,狗日的岳托会从哪个城门突围?” 孔有德淡淡一笑:“老张,岳托从哪个城门突围都无所谓。咱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加把火,让他们一个也出不来!” “呃……” 顺子不由一愣。 虽然孔有德的言语并没有太多力道,但顺子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一瞬间,顺子忽然有些同情起岳托的命运来,‘跟老孔这种恶狼为敌,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塔山铺飘飘忽忽的烛火之下,布木布泰真睡的香甜,但她的身边,行军床下的地毯上,李元庆却像是一只辛勤的小蜜蜂,拼命的汲取着他最需要的花~蜜。 苏茉儿神志都已经模糊了,仿似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世界。 她虽然很想将李元庆咔嚓咬断了,但她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已经根本不受控制,她此时只想化成水,完全融入李元庆的血液之中,成为李元庆的战利品。 耀州城觥筹交错的火光也是越演越烈。 飘忽又暴躁的火光映衬下,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一声声剧烈的哭喊暴喝,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断的倒下,再也无法爬起来。 鲜血已经快要汇成河流,便是雨水也无法完全冲刷。 与李元庆在塔山铺,背后给养线有所紧绷,战事装备的投入力度,也有所节省不同。 此时,顺子和孔有德的给养线,几乎没有受到后金军的任何骚扰,在此战中,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留力,有多少武器,那便消耗多少武器! 连月亮也不敢再看这一幕,偷偷的隐藏在了深深的云层之后,只有那冲天的火光,持续暴躁的愈演愈烈。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雨势早已经停息,红彤彤的朝霞,也意味着新的一天,又已经到来。 耀州城东南十几里之外,岳托就像是丐帮帮主,带着数百名心腹奴才,两三千残兵败将,正在一片小土坡的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这一战,实在是太过混乱了。 尤其是孔有德和顺子简直太过残忍暴虐。 不同于李元庆在塔山铺这一役,只是为了大局而纵火,而孔有德和顺子,完全就是冲着人来。 此时,岳托虽不知道他麾下的奴才,究竟损失多少,但~,最少六七千、七八千人,怕是绝没跑了。 虽然不少奴才,翻墙跳河也好,强行突围也好,也算跑出来不少人,但明军强势的火力压制,他们的建制已经完全被打乱,岳托此时已经根本无法聚集起多少人手来。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及时选择了突围,又拼命四周周旋,收敛逃出来的奴才,那后果……简直是不堪想象啊。 远处的火势依然在旺盛的燃烧着,天知道,孔有德和张三顺这两个狗杂碎,究竟想怎么样。 但已经有明军的哨探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方位,似是有明军精骑正在朝着他们包过来。 “爷,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不能再犹豫了。万一明狗子的精骑追杀过来,咱们怕就算想跑,也……” 眼见西面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红色的身影,身边的奴才再也沉不住气了,赶忙小心劝道。 岳托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一咬牙:“走!” 已经是这般,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只能承受了啊。 很快,镶红旗这三千余残兵败将,一路向东疾驰而逃。 ……………… 正文 第1324章 朝廷钦差! 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姐妹们。小船媳妇昨夜为小船添了一枚胖小,母子平安。小船会继续努力! ~~~~~~ 李元庆是在次日上午九点半,这才收到的耀州城方面的消息。 主要是孔有德做事极为稳妥,在简略统计了此战的整体收获,捋顺了耀州之役的整体轮廓之后,才用加急快马,对塔山铺的李元庆传过来消息。 身为沙场宿将,孔有德自是非常明白,在这般庞大的战局中,一旦出现了错误的风向,甚至谎报军情,究竟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正在一起吃早饭,一边商议下一步的军事战略。 蓦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陈忠几乎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忙飞速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这传令亲兵的领口,“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这亲兵也被陈忠吓了一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陈帅,大捷,大捷啊!孔将军和张将军在耀州大捷,围杀镶红旗鞑子主力六千余人啊!” 说着,这亲兵忙将战报递到了陈忠手里。 陈忠忙飞速扫视一遍,却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这,这……” 呆了好半天,却就是说不成话,忙本能的将战报递到了旁边的李元庆手里。 昨夜,花开花谢,李元庆虽未真的取了苏茉儿的红丸,却是用各种神技,将小侍女折腾的不轻。 直到凌晨四点多,两人这才算完活。 不过,虽是有些疲惫,但此时李元庆的心情和精神头却都是极好。 接过战报仔细扫视一遍,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微微眯起来。 陈忠这时也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元庆,小孔,小孔和顺子也太生猛了吧。这,这真是……这真是要要了皇太极的小命儿啊。”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丢给陈忠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烟蒂,让雪茄的辛辣味道在胸肺里打了几个回旋,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笑道:“大哥,这事情,有意思了啊。咱们的行动,怕是能比计划还要提前一些啊。” “………” 陈忠已经有些无言了,“元庆,小孔和顺子这,这他娘的……” 李元庆一笑,他自是明白陈忠的震撼。 以偏师硬憾岳托部主力,虽未抓住岳托,却是真的让岳托元气大伤,在很大程度上,孔有德和顺子在耀州此役,甚至比塔山铺李元庆和陈忠这一役,更为暴躁,也更为精彩,强度也是更高。 换做是谁,一时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甚至,便是李元庆也没想到,孔有德这厮竟然这么刚猛。 若是再加上他北上科尔沁草原之功,这小子,便是封个总兵,那也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只可惜,在辽南~,只能有他李元庆一个总兵官! “呵呵。大哥,小孔这脾气,犟得很那。他想做成的事儿,恐怕,真没几个人能拦住他。” 李元庆这话虽有些轻飘飘,但陈忠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力道。 孔有德这厮,年纪虽不大,也不是很善言谈,但这厮,英明,果断,沉稳,深得李元庆的真传,就像是恶狼一般,不动则已,一动,那必定要见血伤人啊。 只不过,在之前,孔有德给陈忠的感觉,这厮阴厉有余,大气却不足。 是宿将,但却并不能称之为名将。 尤其是跟李元庆这种近乎是妖孽般的奇才相比。 却想不到,短短时间,这厮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般规模…… 更关键的是,耀州此役,简直与塔山铺此役,如出一辙啊。这…… 难不成,孔有德这厮,已经得到了李元庆的真传……那,那皇太极这厮,这还怎么玩…… “元庆,这一来,咱们的整个战略计划,怕是要,要重新订制啊。” 陈忠用力吸了一口雪茄,好不容易,这才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神。 李元庆一笑:“大哥,重新订制也并非不好。咱们开始的节奏有点过快了。也该舒缓舒缓了。” “呃?” 陈忠一愣,登时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传令各部将官,临时在塔山铺再休整三日吧。咱们~~~,不着急。”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明白。午后军议,咱们继续商议此事。” 看着陈忠兴高采烈的离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嘴角边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开怀的笑意。 孔有德这厮,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大明朝廷、袁督师、各种纠结错杂种下的因,在此时,终于被他李元庆稍稍扭转过来了一丢丢,总算不再像是历史上那般,亲者痛、仇者快! 满清四藩。 吴三桂虽然声名最大,但若真论实力、战绩,孔有德可绝不在吴三桂之下。 只可惜,胜者王侯败者寇,造化弄人! 阴差阳错的偏差,整个历史轨迹都不再一样。 这么多年了,对于孔有德的性子,李元庆是极为了解的。 这厮,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实则,内心细腻,极重感情。 历史上,孔有德人生之殇,可以分为几个方面。 第一点,恩人毛文龙惨死双岛,东江分崩离析。 再者,而立之年,却一直未曾娶妻,加之常年征战鏖战,身体机能可能也出现了某些下滑,导致只有孔四贞一个女儿留世。 却自幼又被满清王庭收养抚养,成年后水性杨花,成为了历史的笑柄。 第三点,桂林城,兵败李定国,饮恨自刎,成就了李定国,却也造成了他的历史悲剧。 但此时,在李元庆的亲自关怀照料下,孔有德不仅已经娶妻,而且妻妾已经十几人,儿子都有了五六个。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亲近的是什么? 不就是自己的家人吗? 时至此时,李元庆非常自信,孔有德已经稳稳的在他的鼓掌之中。 就像是‘橘生淮南是为橘,生淮北则为枳。’ 想要人用心效命,还是应该做好最本分的工作啊。 不过,孔有德未来的功绩官职,李元庆必须要跟他亲自面谈,好好聊一聊。 而此时,有了孔有德和顺子在耀州城的胜利,李元庆这边的主动权,便攥的更稳了。 他更不会在此时,急于一时,去找皇太极搏命了。 熟悉长跑的朋友可能会知晓一些,在长跑比赛中,最关键的,不是你的爆发力,而是你的节奏感。 否则,爆发力再强,你跟不上节奏,可能一会儿就掉队了,根本无法再参与最后的冲刺。 所谓节奏,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东西,仿似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 就像是足球比赛,哪怕是皇家马德里,巨星云集,却也绝不可能在一场比赛中,一直压着对手去打。 因为毕竟是人,而不是神仙。 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皇马球星虽然超人一等,但也不能打破这个自然的规律。 但放缓节奏,却并一定就是示弱,弱势,反之~,这却是真正拉开差距的时候。 长跑名将可以随心所欲,凭借自己强大的控制力,改变节奏,变换节奏,干扰对手的节奏。 同样,足球豪门,也会利用他们的节奏,改变对手的节奏,从而冲散他们的阵型,扰乱他们的信心,拖垮他们的体力,寻找更好的机会。 而具体到此时的战事中,接连两场大战,皇太极那边必定已经憋着一口气,要等着李元庆去攻。 但李元庆怎会这般轻易如了他的愿? 此时不过才是六月末,距离七月中旬预定海州之战之期,还有大半个月,李元庆又怎会着急? 吃过了午饭,跟陈忠一起对诸部主要将官们开了一个总结会,布置了下一步的战略方向,具体事务交给陈忠去忙活,李元庆则是来到了布木布泰的小帐中。 昨夜,李元庆刻意灌醉布木布泰,而后又当着她的面儿与苏茉儿缠绵,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布木布泰的亵渎。 如果布木布泰发现了什么,李元庆也好隐晦的跟她道个歉。 只不过,一看到李元庆,两女的俏脸几乎同时都红了。 布木布泰昨夜,仿似做了一个……一个有些虚无缥缈的春~梦。 虽然她不确定,李元庆究竟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她的梦里,却是依稀可以感觉到,那个模糊却清晰的男人轮廓,必定是李元庆无疑。 而苏茉儿这边则要简单直接又暴力许多了。 昨夜,她几近彻底被李元庆征服,到现在,腿还有些发软…… “呵呵。大妃,昨夜休息的如何。倒是元庆猛浪了。未曾换温酒。还请大妃海涵那。” 布木布泰忙笑道:“李帅您客气了。都是奴婢不胜酒力。不过,昨夜这一觉,奴婢睡的很香甜。” 旁边,苏茉儿的小脸儿登时一下子红透了,简直要滴出水来。 好在,她此时正站在布木布泰身后,她的主子一时倒真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不过,苏茉儿有些不敢看、却又非常想看李元庆的眼睛,两条并不算丰满、却是足够浑圆笔直的大腿,情不自禁的紧紧夹~起来。 李元庆自是注意到了苏茉儿的小动作,颇为会心的一笑:“大妃无恙便好。这几日,元庆可能会清闲一些,有些时间。抽空,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多谢李帅美意。奴婢受宠若惊。” 寒暄几句,李元庆便出了两女这小帐,准备去巡视军营。 毕竟,此时是白天,又是在大营内,两女也不是李元庆的贴心人,自然不好太过贸然。加之昨夜苏茉儿已经帮李元庆分担了不少,李元庆现在身体内各项数值都非常平稳,并不着急。 这时,外面却有亲兵急急过来禀报,“大帅,朝廷来人了。据说是什么钦差大臣,要巡视海州之战。”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来者是何人?到哪里了?” 亲兵忙恭敬道:“大帅,据说是户部给事中薛国观。此时已经在三岔河上了船。” “薛国观?” 李元庆想了片刻,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我知道了,去将此事通秉与陈帅。” “是。” ……………… 正文 第1325章 过街老鼠? ~~~~~~ “薛国观?” “元庆,这龟儿子怎的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咱们的战绩此时还没往上报呢,这龟儿子鼻子有这么长?” 陈忠也没想到薛国观这臭了名的过街老鼠,不在山海关老实呆着,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来这里,脸色不由沉沉阴郁了下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薛国观此人,我虽与其接触不多,但他能在此时过来,恐怕,传言有误啊。” “这……” 陈忠忙看向李元庆,“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贴在陈忠耳边道:“大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老薛也算是个人物,咱们便多给他些面子。这样,大哥,你亲自去三岔河迎他,先试试他的口风。” 时至此时,陈忠面儿上脾气虽依然火爆,但其核心,却早已经变成了合格的‘老官油子’。 瞬时,他便有些明白过来李元庆的深意,笑着点了点头,“元庆,放心吧。我现在便出发,保证将咱们这位薛老爷,好好伺候妥帖了!” 看着陈忠快速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口中低低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 …………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正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燥热。 人在这种环境下,就仿似是笼屉上的包子,稍微再来点火,怕就能把人给蒸熟了。 尤其是在河岸两边,时而可以看到不少后金军的游骑哨探,极为阴狠的盯着河上的大船,让一身大红官袍的薛国观,感觉并不是太过美妙。 不过,饶是如此,薛国观并没有选择装备了冰块夹层的凉爽又舒适的船舱,而是一直缩在船头的盖板底下,笔挺着身子,故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神色。 别说。 他这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派头,加之这颇为正派威凛的气势,便是船上的长生营将士,也被他震住了,对他都很恭敬。 甚至,薛国观还听到有水手低声议论,说是‘很少见过他这么胆大、又有派头的大官儿了。’ 这让薛国观心里感觉很好。 或许.....他未来的前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也说不定。 只不过,一想到即将要面见的那位高高在上、简直仿似太阳一般耀眼的大明新兴权贵,饶是他薛国观已经见多了风浪,心底深处,却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打鼓。 遥想初见李元庆,已经是快十年之前。 那时,李元庆还是一个默默无闻、费尽了心思在京师跑门路的小将官,而他薛国观,却是刚刚傍上了魏公公的这架大马车,意气风发。 可惜啊。 那时的他,眼高绝顶,又怎可能对李元庆这种默默无闻的小将官假以颜色? 以至于,就在身边的机会,却让他就这般白白放过,而到了此时,他再想与李元庆拉近关系,那可就…… “呼~~~。” 一阵暖风拂面,薛国观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借着旁边舵手的观察镜面,打量了一眼自己。 镜子虽是微微有点斜,但薛国观却依然可以看到其中光鲜笔挺的身影。 身为万里四十七年的进士,薛国观今年只有四十出头,正值年富力最强,精神状态最旺盛,政治生命也最坚挺的时刻。 只可惜,造化弄人,魏公公的倒台,使得他老薛由高高在上的希望之星,未来的中流砥柱,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简直恨不得人人诛之的过街老鼠。 好在他薛国观精明无双,提前在大风暴来临之前,便找了一条退路,来北地巡边。 但薛国观很明白,这东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如果他屁股底下这坨屎擦不干净,这一次,他想要再凭借瞒天过海的手段,鱼目混珠,蒙混过关,恐怕绝没有那么容易啊。 但他薛国观是何人,又怎可能会坐以待毙? 这时,大船前方,出现了一片规整的码头区,薛国观扫视片刻,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他已经清晰的看到了码头一侧,有一杆镶了金边的‘陈’字大旗,‘难不成,陈忠就在这里?’ 而没片刻,一名金盔大将,在数百名精锐将士的陪同下,快步从码头的休息区的临时木屋里出来,到这边来迎接。 薛国观以前在大朝封赏的时候见过陈忠,一眼便认出来,心中不由大喜。 很快,亲兵放下了悬梯,薛国观忙小跑几步,快步下了船,忙笑着对陈忠恭敬拱手道:“我说今早上喜鹊怎的一直叫的不停,原来,今日出门碰贵人那。陈帅,久违了。” “呵呵。薛大人,您~~,您这可是搞突然袭击啊。还好我老陈准备周全,若不然,怕是真要被薛大人抓到把柄了哟。” 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过,陈忠也耍了个巧,语气恭谨之下,却又微微带着几分刚硬,就看接下来薛国观如何接招了。 薛国观这种老油子,又怎可能不明白陈忠的言下深意? 片刻,忙笑道:“陈帅说笑了。陈帅与定海伯在北地鏖战辛苦,薛某身为钦差大臣,肩负天子、朝廷所托,却未能在第一时间赶来战场,这才是薛某的失职啊。” 说着,薛国观笑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叠银票,差不多得万两,笑着递到了陈忠手中:“陈帅,这是薛某这些时日,小心筹措的一些军需军饷,也是薛某和辽地百姓们的一份心意,还请陈帅莫要推辞啊。” 薛国观这话虽说的婉转,但陈忠可不傻,瞬时他便明白过来,这是薛国观给他陈忠的见面礼。 如果这事情说出去,怕是能让人笑掉大牙。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啊。 高高在上的文人官老爷,圣人门生,怎的可能对武官泥腿子送礼,还一出手便是万两级别,这根本就不能啊。 但眼前,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陈忠本想开口拒绝,但这时,令他有些惊悚的是,薛国观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了几分说不出纠结的哀求…… 陈忠这种脾气,吃软不吃硬。 如果你跟他硬来,那必定是要硬罡到底,但~,如果你跟他来软的,上来便先摆出弱者的姿态,事情怕是要顺利不少。 很显然,薛国观此时赌对了。 陈忠犹豫片刻,笑着将银票收起来,笑道:“薛大人,感谢您的关怀啊。此事,我必会尽快禀报定海伯知晓。” 薛国观不由大喜,“多谢陈帅了。” 两人寒暄几句,陈忠正准备邀请薛国观赴宴,薛国观却是低声道:“陈帅,不知,不知您是否方面,若是,若是可以的话,下官想能早些见到李帅。李帅那边,下官也准备好了礼物。” 陈忠一愣,片刻便反应过来,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心中暗道:“元庆果然没有猜错。薛国观这厮,这是要穷凶极恶的找门路了。” 不过,在很大程度上,薛国观跟他们兄弟也算是一个序列出身,加之薛国观此时态度又这般恭谨,陈忠也不介意拉他老薛一把。 笑道:“薛大人,此地赶去塔山铺,可不能乘坐马车,而且路上鞑子游骑哨探不少,咱们必须快马。不知薛大人可能承受?” 薛国观不由大喜,忙道:“陈帅,下官能承受,下官能承受。就是有劳陈帅辛劳了。” ………… 骑马是一项技能,就类似于后世的驾照。 只不过,在此时这个时代,骑马这项技能,可远不像后世驾照那般普通,几乎没有门槛,大多数人都可拥有。 骑马看似简单,但真正骑狂奔的战马,可绝非是骑驴、骑骡子一般,没有真正的控马技术,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别说是战马了,就算是普通的老马,对老百姓而言,也是极为极为昂贵的奢侈品。 但这对士大夫阶层的薛国观来说,却没有什么难度了。 哪怕是顶着狂躁的烈日,脸皮、手脚都要被晒暴,但薛国观却硬生生咬着牙,一路坚持狂奔,申时中刻,下午四点钟出头,还不到傍晚,便跟陈忠一起抵达了塔山铺明军大营。 “嘿嘿。元庆,看,这一趟,哥哥我可没白跑。听这老薛的意思,他还为你准备了更丰厚的礼物。” 陈忠笑着将万两银票摆在了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一笑:“这厮倒是个明白人。这也好。这样,大哥,你先下去休息,好好准备下今日的晚宴。我给这老薛聊聊。” “明白,元庆。放心便是。” 陈忠离去不多时,薛国观便被杨磊引领着,小心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 但令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的是,薛国观刚进帐门片刻,忙直接一拂袖子,恭敬跪倒在地上,规规整整的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头,“下官薛国观,见过定海伯大人,伯爷身体安康。” 说完,薛国观大气儿也不敢喘,屁股朝天,绝不敢多看李元庆半眼。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盯着薛国观看了半晌,直到薛国观冷汗都快要渗出来,这才淡淡笑道:“薛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呃?是,是。多谢伯爷。” 片刻,薛国观这才有些吃力的爬起身来,陪着笑脸,小心而又恭敬的侍立在一侧,绝不敢多说半字。 按照大明的惯例,李元庆此时虽已经封伯,但薛国观这种朝廷大员,又是钦差,只需对李元庆拱手行礼便可,李元庆还要拱手回礼,根本就不需要跪地。 但此时,薛国观不仅规整的跪地了,还给李元庆规规整整的磕了几个头。 这里面的韵味,那就有些深远了。 看着不远处的虎皮宝座上,那个被映衬在烟雾缭绕中的年轻新贵,薛国观虽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真正面临着李元庆的威势,他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措辞,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李元庆微微一笑:“薛大人,咱们可真不是生人那。坐,请坐。来人,上好茶。” “是。” 门外传来了亲兵的恭敬回应。 薛国观被吓了一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多谢伯爷。” 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身侧不远的客座上。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笑道:“薛大人,我听说,这段时间,您一直在山海关巡视防务?怎的有时间,到元庆这里来呀?” ………… 正文 第1326章 滚雪球效应! ~~~~~~ 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只不过,言语再深刻,却始终有些轻飘飘。 具体到实际,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等什么时候真正亲身体验了,才能感觉到,这刀子入肉,究竟有多深。 身为阉党成员、半核心骨干,薛国观虽是在崇祯元年时,通过他巧夺天工的‘鱼目混珠’之计,逃过了第一场大~清~洗。 之后,又屡次故技重施,转移天子和朝廷的注意力,屡屡蒙混过关。 但纸究竟是包不住火。 此时,薛国观的新靠山、刚刚升到内阁首辅没多久的温体仁,虽然依然在尽力庇护着他,但当年东林的熊明遇、萧近高、乔允升诸人,实在是被他折腾的太惨了。 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这些人的门生故旧,又怎可能会放过他? 数不清的‘黑状’,数不清的弹劾,便是温体仁此时也有些压不住了,要‘弃车保帅’,他薛国观只能是自生自灭。 但他薛国观此时才四十出头啊,又怎可能甘心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一汪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有句话说,‘惊弓之鸟’。 此时的薛国观,虽是小心躲到了山海关疗伤,但京里前几天又有消息传过来,形势已经愈发危机。 甚至,连温体仁也亲自规劝薛国观,让他‘自行了断’,免的伤了和气。 毕竟,只要他温体仁还在,他薛国观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薛国观这种人,怎可能会坐以待毙、等待命运的审判? 此时,李元庆这言语虽然有些轻飘飘,但很快,薛国观便抓到了其中的一丝‘真气’,忙笑道:“伯爷,实不相瞒,下官此时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自身难保,又怎敢插手地方事务?伯爷,有人,有人想要下官去死,可~~,可下官还不想死。求~,求伯爷救下官!” 说着,薛国观‘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品了一口雪茄,淡淡笑道:“薛大人,您这~~~,这让元庆很为难那。您也不是不知道,元庆此时也是风口浪尖那。” 薛国观何等精明? 转瞬,他便抓到了李元庆的核心主旨。忙用力对李元庆磕了个头道:“伯爷,下官本就与伯爷同气连枝!下官别无所求,只求与伯爷同生共死,同舟而济!” 薛国观这话说的极为果断,简直有些斩钉截铁。 说完,用力对李元庆磕着头,不再多说半字。 李元庆一时也不由对薛国观刮目相看。 有句老话讲:“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换句直白点的话来说,起势难,挫折后跌落低谷,再起势更难! 在华夏历史的璀璨长河中,前者,能做到的简直不知凡几。 有人运气好,有人点子正,有人奋发图强、拼命奋斗,当机遇合适的时候,很多人通过努力、甚至是通过运气,都可以达到他想要的人生制高点。 但~~,在制高点之后,一旦出现挫折,再爬起来的,那可就是寥落孤星了。 正如光武帝刘秀的名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也无怪乎~~,薛国观这厮,能在阉党的大风暴之后,沉浸十年,却依然可以东山再起,甚至做到了内阁首辅的宝座了。 这厮~,其政治能力先不论,但其政治~敏感性,或者说站队能力~,怕绝对算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佼佼者了。 李元庆此时在打量着薛国观,薛国观却也在小心打量着李元庆。 时已至此,薛国观不是没有考虑过投靠李元庆的后果。 甚至,早在平谷之战之初,薛国观便已经考虑过此事,只不过,他迟迟下不定决心。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有着魏公公的先例,薛国观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走捷径、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平谷之役,李元庆简直是横扫千军,令日月都失光,尤其是李元庆所表现出来的控制力、掌控力,他薛国观都忍不住拍手叫绝啊。 这些时日,薛国观足足研究了李元庆的生平上百遍! 像是李元庆这样的枭雄,不成功则已,一成功,天下间,谁人敢掠其锋芒? 此时大明的政治意识形态发展到现在,很多东西,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但薛国观深信,哪怕李元庆出现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但有他这个‘子房’在,必定可以帮李元庆化险为夷,从而‘云起而从龙之’。 今日与李元庆的对话,薛国观临阵却抛弃了他准备已久的言辞。 因为他发现,李元庆此人,比他想象的要更沉稳,他也很想试一试,李元庆的接受力、心胸、掌控力,到底是何程度!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这个模样,如果李元庆是明主,必定可将他拉出水火,反之,他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了。 室内的空气仿似凝滞了。 只有李元庆手中,雪茄淡淡燃烧的烟雾,依然惯性的向帐内上方缥缈。 半晌,李元庆忽然一笑,将桌上的两封战报,丢到了薛国观的面前。 “呃?” 薛国观不由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拿起战报查看。 只不过,刚开始他还非常小心谨慎,但片刻之后,他的双手却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到最后,他的眼泪简直犹如涌泉,用力跪倒在地上,淘淘大哭,久久不愿意起身来。 李元庆这时却是笑着来到了薛国观身边,亲自伸手将薛国观扶起来,扶薛国观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薛大人,你知道,我李元庆最欣赏薛大人哪一点么?” “呃....” 薛国观忙抬起头看向李元庆,片刻,下意识道:“伯爷,下官,下官……”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我很欣赏薛大人对我李元庆的直白。我希望~,这种直白,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荣及子孙!” “伯爷……” 薛国观怎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大喜,忙又跪地对李元庆拼命磕头,“伯爷对下官的提携拂照之恩,下官永世不忘。为伯爷效力,是下官最大的荣幸!” ………… 晚宴非常盛大。 长生营把总级以上将官,陈忠部千总级以上将官,以及金士麒、姚宇这些外镇将官,皆有出席。 李元庆更是亲自介绍了薛国观的钦差身份,给足了薛国观面子。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李元庆都喝了不少酒。 不过,散席后,陈忠却是有些不爽,来到李元庆的大帐这边,低声道:“元庆,薛国观这厮,活脱脱的一个投机者,你,你这样厚待他,恐怕,恐怕会生变数啊。” 李元庆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大哥,橘生淮南是为橘,生淮北是为枳!凡事都有两面性。咱们此时,需要薛国观这颗棋子啊。再者,我知晓薛国观这厮想要什么。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陈忠虽还有些不太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但李元庆既然这般胸有成竹,陈忠也放下心来。 薛国观不过是个文人爬虫而已,若这厮真的敢来什么阴的,一刀了结掉便是! 身为李元庆的兄长,他需要做的,就是帮李元庆把李元庆不好动手的杂质,意义剔除掉! ………… 此时,与明军营地将士们还在尽情的狂欢不同,此时的海州城,后金军十万主力大军,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两天之内,两场大败。 两旗加起来,损伤奴才近两万人。 饶是此时后金已经立国,又扎根辽中多年,可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啊。 海州官厅内,烟雾缭绕,顶部已经仿似云海,济尔哈朗还好些,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但岳托可就没有这么舒坦了,跪在地上,指甲恨不得把地毯下的青石地板掐破。 与济尔哈朗一样,岳托也被皇太极‘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 虽然这顿板子并不重,岳托的身体也不是太疼痛,但心底里的痛苦,却几乎要把他的身心都烧破。 尤其是看着上方、皇太极手中一颗接着一颗,简直不曾间断的雪茄,岳托简直恨不得自行了断在皇太极面前。 良久,岳托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破了沉默,低声道:“大汗,此事,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恳请大汗,将奴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以安稳我大金军心!”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皇太极怕必定会认为这是有人在要挟他,要以退为进。 但岳托却是皇太极看着长大的,对岳托的性子,他无比了解,也非常信任。 如果说整个后金王族中,最值得皇太极信任的三个人,一个是济尔哈朗,另一个是萨哈廉,再者,便是眼前的岳托了。 甚至,岳托还要排在萨哈廉之前。 但此时,连岳托都生出了这种……这种意思,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是仅仅只有塔山铺济尔哈朗的失利,那也就算了,大金不过只是遭遇小挫,休养几天,便可缓过神来。 但此时~~,耀州紧接着再来一场…… 就像是一个雄壮的大汗,表演胸口碎大石,这第一场戏,大家都会叫个好,但第二场呢? “呼~~~。” 半晌,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摇了摇头,“岳托,休要再说这种胡话!此事,错不在你啊!若是我早些反应过来,彻底放弃耀州……” 说着,皇太极止不住的摇头失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古人诚不欺我也!!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太极简直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但片刻,他的表情却骤然一凛,直勾勾的盯着岳托道:“岳托,你以为,孔有德、张三顺,之所以会如此顺利的杀进耀州城,究竟所为何?” ………… 正文 第1327章 朝阳外的阴云! ~~~~~~ 岳托自是明白皇太极的意思。 事实上,从今天凌晨逃出耀州城之后,岳托也一直在思量此事。 身为沙场宿将,又与长生营对阵多年,他自是不难明白孔有德和顺子的战略意图。 思量片刻,岳托恭敬道:“大汗,奴才现在想,孔有德和张三顺此计,其实没有什么奇妙。不过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已。他们先清掉了奴才在耀州外围的部署,给奴才造成了他们要强攻耀州西线的假象,而后,再实施偷袭之策!” “大汗,如果放在寻常,奴才可以断定,饶是他们做的已经非常紧密,几乎天衣无缝,但想要渡过耀州城宽阔的护城河,炸开城门,那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关键是今夜有雨,便是奴才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要在雨夜,对耀州城实施放火工事。尤其是他们的那什么火油弹,实在是太过犀利。便是在大雨中,依然可以强力燃烧,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大汗,这一战,奴才输的心服口服!不过,若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却必定不会让孔有德、张三顺两人得逞了!”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岳托,说说你的应对之计。” 岳托忙恭敬对皇太极磕了个头,又道:“大汗,奴才以为,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优势,在与局部和整体的战斗力。直白点说,他们非常善于配合,武器火力也是极为先进,很容易逐步推进。而我大金的勇士们,受迫于他们的火力威势,在这些小规模战斗中,往往选择退让,这就失去了我大金的空间,也浪费了我大金最大的优势。” “依奴才思量,我大金若再与李元庆对阵,一味的退缩防御,绝不是可取之道。因为这很容易就会让李元庆抓到空子,从而,利用他们强大的火器优势,对我大金形成压制之势。但若与其对峙,长生营的火力往往也会对我大金的勇士们造成太多的杀伤,令我大金勇士们损失惨重。所以,这种战斗,必须要取巧!” “说下去!” 皇太极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济尔哈朗也是若有所思,看向岳托的眼睛。 岳托又道:“大汗,依照奴才的思量,我大金应该发挥勇士们的真正优势,而不是.....局限于一时一地。” 皇太极和济尔哈朗都是宿将,片刻,也明白了岳托的深意。 济尔哈朗忙道:“岳托,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效仿李元庆,剪其羽翼?” 岳托一笑道:“六叔,正是如此。李元庆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放弃了盖州腹地。此时的盖州城,不过是虚城而已。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部,已经沿东线北上。咱们可先杀这两只鸡,拿下盖州,再来杀李元庆这只猴儿!” 皇太极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岳托。那~~~,你以为,此事,多少兵力合适?” 岳托并未着急回答,而是笑着看向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又怎能不明白岳托的深意?忙道:“大汗,这种突袭战,兵不在多而贵在精!奴才麾下,挑出五千精骑,没有太大难度!” 岳托也忙道:“大汗,奴才麾下,也可挑出四千精骑!” 皇太极忽然笑了笑:“知耻而后勇!你们两人能有此心思,吾很高兴!不过,岳托,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岳托一笑:“大汗,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卑职想今夜子时后便启程!” 皇太极哈哈大笑:“也好!勇士们的伤,只有在战事中才能恢复!岳托,老六,这一次,我给予你们充分的自由!记得!杀敌为主,其余事物,都是辅助,锦上添花而已。你们务必要分辨清楚。不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汗,奴才必竭力而为!” 看着原本有些疲惫、衰弱的两人,到最后却是斗志磅礴的离去,皇太极的脸色也舒缓了不少。 拿软肋开刀,短期内,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有总是胜过无啊。 大金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提升已经疲惫不堪的军心。 皇太极也发现,到此时,他的战略和心态,都过于保守了。总是一味的迁就整个政治意图,却是浑然忘记了,战争才是核心的根本! 不过,这两场败仗,倒并非就是坏事儿。 起码~~,可以让他更冷静,感受到疼痛,而不是只在臆测,揣测李元庆的模式和强度。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与亲兵们一起跑操操练。 虽是放缓了战事的节奏,但对战事本身,将士们的素养,李元庆却绝不敢怠慢半分。 海州方向,在段喜亮和许黑子诸部的艰辛努力下,三岔河转向海州的河运也即将要开通,这一来,明军在补给方面,也会愈发稳固。 只不过,为了避免给海州城的后金军太大的压力,逼的他们狗急跳墙,李元庆还不着急、现在便亲率主力赶过去。 也是等孔有德、顺子、张攀、陈~良策诸部抵达后,各方面碰个头,具体商议一下。 薛国观今日也起了个大早。 说实话,对军营生活,他虽不是太陌生,但在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的亲属长生营的大营中生活,对他而言,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尤其是长生营的起床号急早,卯时初刻便已经吹响,到了卯时中,已经传来了将士们跑操的声音。 薛国观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来,看看清早的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感受他的新生。 但很快,薛国观便在李元庆的亲兵卫队跑操序列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片刻,他忙用力擦了擦眼睛。 果然~,他并没有看错,果真是李元庆。 而另一边,陈忠也带着百多号人,喊着整齐的口号,稳稳而又坚定朝这边跑过来。 这…… 薛国观心中一时简直翻江倒海啊。 他,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到了李元庆此时此地的地位,他竟然,竟然还会跟亲兵们一起跑操…… 尤其是看李元庆和陈忠的模样,这,这根本不是故意做作,而是~~,习惯性的本能啊。 古人言:“窥一斑可见全豹!” 也无怪乎啊。 李元庆和陈忠这些年,简直是连战连捷,便是后金军的精锐,也要在两人面前吃瘪了,这真是…… 薛国观心中不由更为庆幸。 幸亏他老薛有先见之明那,找到了李元庆这根粗大腿。这事情,这事情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啊。 以李元庆这般枭雄手段,年弱的天子那边,怎的可能…… “呵呵,薛大人,起的这么早?” 这时,熟悉的声音却是打断了薛国观的思虑。 薛国观也反应过来,忙陪着笑道:“伯爷,您,您竟然亲自跑操……” 但话音刚落,薛国观却忽然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李元庆不亲自跑操,难道要别人帮他跑…… 李元庆这时已经跑了六七里,差不多也活动开了,笑道:“薛大人,元庆是泥腿子出身,此时又大敌当前,元庆可从未有一天敢懈怠啊。” 薛国观看着李元庆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衣衫,忙笑道:“伯爷真是严于律己的典范。伯爷,您,您先忙着。下官,下官随便转转。” 李元庆一笑:“本帅这边也差不多了。便陪薛大人转转吧。薛大人,你看,这景色,真美啊。” 说着,李元庆看向了营地北方,极为无垠壮阔的原野。 此时,朝阳初升,映衬着朝阳的光辉,这辽阔的原野,仿似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青草翠绿,树木匆匆,河水壮阔,小虫嘀鸣,可不是美不胜收吗? 薛国观转瞬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伯爷,这里皆是我大明的土地,却是惨遭蛮夷屠戮肆虐数年,真是人生之殇啊。不过,下官相信,伯爷一定可扫却妖孽,还我大明、还我汉人的朗朗江山!”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薛,我可是借你吉言了。走,咱们去观战台看看。” 薛国观当然听出了李元庆对他称呼的变化,心中不由更喜,忙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这边,陈忠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是露出了一丝微微冷笑。 ‘薛国观,希望你懂事儿啊。’ 观战台上,塔山铺早已经不成模样。满是黑灰,断壁残垣,明显已经是不能用了。 薛国观眉头微皱,小心道:“伯爷,据下官所知,塔山铺可是要塞。可现在,这里竟然被荒废下来,伯爷为何不将其收拾起来?以此来做屯兵驻地,岂不是更加稳妥?” “呵呵。” 李元庆一笑,也想考考薛国观的治事功底,毕竟,他此时,可远非是要弄臣享乐的时候。 “薛大人以为,塔山铺如此规模,若要完成修缮,需多少人力、武力?又需多少时日?” “呃?” 薛国观一愣,片刻,却是一笑,张口就来:“伯爷,我大明,修建要塞的规格,一里周长的小城,在一千五两百到两千两之间。塔山铺周长十里余,规格应该在万两左右。不过,下官观塔山铺用料,以夯土为主,周围又不产石料,还是当以夯土为主。如此,六千五百两、七千两,便已足够!只不过,若伯爷想要迅速,人力方面,可能少稍稍多话费一些。八千两银子,下官可保证修复如初!”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老薛啊。你这厮心肠大大滴坏了。你这可是再说本帅,一把火烧掉了八千两银子啊。” “呃....” 薛国观一愣,片刻,却也是哈哈大笑:“若是李帅能一把火烧掉后金的王庭,下官想,便是八百万两银子,天子和朝廷也是愿出的。”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寒暄几句,李元庆又笑道:“老薛,你可知~,本帅为何不着急修复塔山铺?” ………… 正文 第1328章 荣耀担当! 弱弱求红票、订阅支持..... ~~~~~~ 虽还不到午时,但上午的日头已经有些令人烦躁的燥热。 脚下的小草仿似也畏惧了太阳的威势,一颗颗都有些嫣儿吧唧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耀州东南二十几里外的旷野上,一支万余人的明军主力,正顶着烈日,徐徐往北推进。 正是张攀和陈~良策两部主力。 此役,张攀和陈~良策虽不承担主攻任务,也有些偏离一线战场,但两人的任务却并不是太轻松。 一方面,两人属于拖后留守,大事儿看着是不多,但繁琐的小事儿却不少,后金军在盖州沿线的散兵游勇并不少,两部与他们的小规模遭遇战,时有发生。 这种小规模战事看似无关痛痒,但耐不住数量多,一旦叠加起来,简直费时费神,让人疲惫不堪。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两人队伍中新兵很多。 这些新兵虽大都经过了一年、两年的操练,但张攀和陈~良策都处在基础的起步阶段,哪怕有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持,饭却总要一口一口的吃。 再加之淘汰老兵,去除杂质,队伍的新鲜血液是得以保证了,但精气神却还没有完全提起来。 按照之前他们两人与李元庆的商议,也是打算以战养战,为大局填补空缺,等形势差不多明朗化了,再进入正面战场,混口汤水喝,锻炼队伍。 不过,整个计划虽是很顺畅,真正执行起来,难度却并不小。 尤其是此时这燥热的天气,着实让人有些无处吐糟。 张攀和陈~良策两部,其实是拥有一定的夜行能力的,只可惜,队伍整体战斗经验的不足,加之周围林立的后金军散兵游勇,让两人不是太敢挑着更为凉爽的夜间行军。 毕竟,马上就要抵达耀州城战区,岳托部虽是已经被孔有德和顺子击溃,但周围还有许多后金军的散兵游勇未曾清理干净。 这些人的杀伤力,对长生营和陈忠部的确没有多少影响,但他们这种精巧的机动性,却远非张攀和陈~良策此时可以应对的。 这也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天性的最大不同。 如果是明军主力被击溃,那剩下的散兵游勇们,战力几乎就等于零,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们很难再形成有效的建制。一旦各自为战,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茹毛饮血的女真勇士对手。 但后金军却完全不同,皇太极稍显保守的‘禁锢’之策,被明军击溃后,反倒是让他们勇武自由的天性得到了绽放,更加如鱼得水。 唯一庆幸的是,盖州到海州一线,这一大片广袤的区域,此时几近无人区,几乎没有老百姓的存在,不会遭受这等溃兵的折磨。 “老张,前面有条小河。中午,咱们休整一下把。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了啊。” 陈~良策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像是狗一样吐着舌头。 周围这些后金军游骑太烦人了,哪怕是这般天气行军,他们也只能是全副武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陈~良策的头盔上,怕是都已经可以煎熟鸡蛋。 张攀此时也被热的有些蔫巴巴的,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中午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咱们加快脚程,争取今晚天黑之前,赶到耀州。” 说着,张攀看向陈~良策,笑了笑道:“老陈,你感觉到咱们与元庆之间的差距了吧?” 陈~良策不由苦笑,“咱们跟元庆没法比啊。长生营的将士们,那可是从血与火中真正磨练出来。咱们的儿郎们还早的很那。不过,老张,只要咱们跟紧了元庆的脚步,相信,用不了几年,咱们这批儿郎们,也能成长起来。” 陈~良策最后这话说的倒是颇为坚定。 有陈忠的榜样在前,他心里可是有着很清晰的谱的。 张攀自是明白陈~良策的深意,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陈,咱们可是要加把劲儿才成!”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很快,两部在前方的一条小河边,徐徐停下脚步,烧些热水喝,儿郎们也好好吃口饭食。 马上就要到耀州城,孔有德部和顺子部主力,都在耀州城等着他们过去汇合,张攀和陈~良策两部的儿郎们,心情也都放松了不少。 毕竟,能与威震天下的长生营一起并肩作战,还有孔有德、顺子这种宿将在,他们的功绩,自是可以得到保障了。 小河边只有几颗零星的小树,并没有足够的树荫,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两部将士们的心情。 他们纷纷各自寻找东西遮蔽,躲在微薄的阴凉下,规避着这闷热的酷暑。 与在关内行军、有很多人会习惯性掉队不同,在此时这般状态,大家心里都明白,鞑子游骑这么多,一旦掉队,那后果,便是用屁股也可以想到。 因此,两部虽是新兵居多,但直到此时,掉队者却是寥寥。 一颗小歪脖子桦树下,亲兵用油布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子,张攀和陈~良策躲在微薄的阴凉里吞云吐雾。 一个海州籍的亲兵正笑着对两人和周围亲兵解释道:“将军,陈副将,这片洼地叫做杨家坳子,原来是个大庄子,足有三四百户人。卑职的祖父、父亲,都是在这里给杨家那位大老爷打长工。沿着河往上走七八里,叫做金家庄。嘿嘿。这金家庄可是个好地方。不知道咋的,金家庄的女娃长的那叫一个水灵。那时,谁要是能娶一个金家庄的女娃当婆娘,可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马上就要到耀州、与长生营汇合了,大家伙心情都是极好,有亲兵笑道:“刘爷,那您当年怎的不娶个金家庄的婆娘哩?” 这说的正起兴的刘姓亲兵神色不由一暗,片刻,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呵呵。不怕将军和诸位兄弟们笑话,我老刘当年在金家庄可是有位相好的姑娘,就差几天,就要成亲了。可惜,狗鞑子却是杀过来!” 周围亲兵情绪都是一滞。 便是张攀和陈~良策脸色都有了些异样。 片刻,陈~良策笑道:“刘三儿,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这位相好的姑娘还活着,等以后咱们灭了鞑子!你照样有娶她过门的机会!这种事情,便是伯爷知道了,也会褒奖与你的!” 刘三儿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恭敬道:“多谢陈爷提点。嘿嘿。其实,这些年,卑职也通过多种手段,打听着小彩的消息。听说,她嫁给了一个镶红旗的汉军旗佐领为妾,就住在鞍山堡一带。” “艹他娘的狗鞑子!刘爷,狗日的镶红旗算个球子?又怎能跟咱们辽南的好汉相比?等咱们见到了伯爷,弟兄们一起去求伯爷,一定要杀到鞍山堡,帮刘爷抢回心上人!” “没错!狗鞑子的狗腿子也敢跟咱们弟兄们抢女人?待弟兄们克了鞍山堡,非要将这些狗鞑子都活剐了,给刘爷出气!” “………” 身边将士们登时义愤填膺。 自从陈~良策和张攀迁入辽南之后,在政务上、军务上,李元庆虽未曾过多参与,但~~,在细枝末节的舆论牵引上,李元庆却是扎扎实实的做了不少功课。 程朱理学的禁锢,大明一直讲究的是三从四德。 在关内,女性一旦失身,哪怕是无法选择的意外,可能就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甚至会直接影响命运。 不过,在辽南,随着《白毛女》、《花木兰》等诸部大戏的热情出演,甚至,李元庆和陈忠都带头纳被鞑子欺负过的女人进府,这种风气,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在此时的辽南,纳这种被命运折辱过的女人为妻为妾,非但不是耻辱,反倒是一种担当荣耀! 说白了,人~~~,才是所有一切事物的核心。 大家的确都喜欢美玉,可惜的是,这世间,哪来这么多美玉供众人分? 尤其是辽南腹地,几近为废墟,资源闲置,那简直就是犯罪!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虽是这支军队的实际掌控者,但~~,整个舆论核心,或者说大势,却是牢牢掌控在李元庆的手里。 有着刘三儿这一出,周围将士们原来被太阳晒的蔫巴巴的松散,登时一下子被提起来不少。 甚至,周围响起了许多‘杀鞑子,抢回咱们的女人’的呐喊。 张攀和陈~良策相识一眼,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军心可用啊。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在他们东北、仅仅五六里外的一片密林之中,济尔哈朗和岳托两部主力,早已经潜伏了两个多时辰。 看着日头一点点偏向正中,明军那边却还是没有启程,济尔哈朗低低啐了一口:“这些明狗子,倒也真沉得住气。岳托,若是不然,咱们现在便出击,尽快解决战斗。否则,若是被耀州的孔有德和张三顺发现了猫腻,事情恐怕又要生变数啊。” 岳托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虽是一天一夜多未睡,紧紧是小眯了一会儿,但岳托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双眼之中,充满了鹰一般的锐利。 “六叔,此事,咱们最好再等等。明军极为善于结阵。这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新军居多,但毕竟也有几年经验。在平谷时,也未见他们有太多慌乱。咱们还是耐心些,等他们上了路、拉开了阵势再动手不迟。” 济尔哈朗当然明白岳托的深意,心中暗道:“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被岳托这小年轻给比了下去。” 忙笑道:“也好。我也正是此意。这些明狗子不敢夜间行军,他们下午必定还要赶路。” 岳托重重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济尔哈朗也收敛起心神,仿似老僧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时中刻过半,前方有哨探小心传回来消息:“主子爷,明狗子先锋已经启程了。” 岳托和济尔哈朗精神登时都是一振。 岳托低声道:“六叔,咱们还是再稍等等,等到这些明狗子拉开阵势。” 济尔哈朗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届时,我来南面,你来北面。掐其首尾,一举灭之!” 岳托一笑:“六叔放心便是。此役,咱们绝不能让这些明狗子跑了!” 言语冷冽的好像是地狱最底层的寒冰! …………… 正文 第1329章 无法规避的恶战! ~~~~~~ 午后的空气越来越热。 不过,经过了小河边的短暂休整,张攀和陈~良策两部将士们,却是士气大振。 许多将士们都在兴奋的交首接耳议论着,此次说不定可以跟随伯爷李元庆杀进辽中腹地,抢鞑子的财产和女人。 先头前锋为先,中军居中,各部依次跟上,两翼各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护卫,两部万余人的队伍,很快便走上了轨道。 对于对阵鞑子主力行军,李元庆是做过非常深入的研究的。 简单粗暴一点来讲,那便是化繁为简、直截了当! 明军在行军途中被鞑子主力冲锋,这种战例,在这些年,简直不胜枚举。 而九成九的明军,在面对鞑子这种突然冲锋时,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是一冲而散,沦为羔羊。 但李元庆却是从实战中,慢慢总结出了自己的一条经验。 那便是保持己方优势阵势,同时,备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反击力量。用最简单的方式,化解原本需要繁琐阵势才可以保持的战斗力。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未得到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真传,但有个七八成神似,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阳光下,艳红色的明军战阵,仿似一条粗壮的红色巨龙,徐徐往前推进。战阵中不时传来将士们的欢声笑语。 有了刘三儿这一出,加之马上就要接近主战场了,两部将士们的兴奋点已经被提起来。 张攀和陈~良策也都是充满了期待。 平谷之役,两人已经有了丰盛的收获,而海州此役,简直是盖世之神功那。 只要他们两人能把握住,再加之李元庆的支持,去掉头上副总兵这个‘副’字,怕并不是太大的难事儿。 各人心里都想着美事儿,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时,东北和东南方向,却是骤然传来了简直仿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 张攀和陈~良策皆是宿将,只片刻,两人便反应过来。 这声音,至少是万人铁骑的规模啊。 而李元庆骑兵虽已经不少,但却都分散在各部之中,远达不到如此规模! 这.....这绝不是明军啊! “敌袭!”“敌袭!” “结阵!结阵……” 刹那间,凄厉的呼喊响彻明军上空。 饶是张攀,也有些慌了神,一边大声吩咐亲兵结阵,一边令刚才的心腹亲兵刘三儿,快速带人去耀州求援。 陈~良策也被吓坏了。 万万没有想到,后金军竟然在这种时候,给他们来这么一出!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是快速列阵、准备迎敌。 好在,两部基层军官的骨血,皆是当年东江出身的骨干,有这些先驱神经的疏导坐阵,整个明军战阵虽有些混乱,但整体阵势还保持下来。 这时,东北、东南的地平线上,镶红旗和镶蓝旗的万余精骑,已经加起了最大的速度,一张张狰狞的脸孔,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催人命的厉鬼,蜂拥朝着明军战阵冲杀过来。 “鸟铳兵,开火!” “标枪、飞斧,上!” “炸药包、火炮快跟上!” 对于顶速骑兵而言,三五里的距离,不过是瞬息便至。 尤其是此时张攀、陈~良策两部,还没有完全走出杨家坳子的洼地,正处在视野和地势都比较被动的低段。 万余精骑、足有两三万匹战马形成的冲击力,那更是可想而知了。 转瞬,双方便距离的汇聚在了一起。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的阵势虽是有些杂乱,但还算是可以的。 如果放在寻常,哪怕是后金军主力,也绝不可能这么贸然的冲阵,因为就算他们有优势,但短兵相接,他们必定也要付出不少的伤亡。 这是一向吝啬的各个后金王族们,很难承受的事情。 但此时,耐不住济尔哈朗和岳托,都是刚刚被长生营一顿狠揍,正愁着没地方找回场子,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他们此时就是为了取胜,就是为了屠戮,完全就是搏命状态了。 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有不少的火器,但他们的火器规模,比寻常明军的确是要强一些,却还是远远无法跟李元庆和陈忠相比。 火器的威力还未能给济尔哈朗和岳托两部造成足够伤害,双方已经混战到一起。 “明狗子,去死!” 一个镶红旗的马甲,挥手一刀,直接便朝着一个明军步甲的脑门上劈下来。 这明军步甲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本能的低头躲避,反手一枪,直接刺向这镶红旗马甲的马腹。 却奈何~,战马的速度冲起来,这明军步甲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强烈的冲击力。 他的长枪虽是刺到了这镶红旗马甲的马腹,但还未来得及发上力入肉,却是已经被这匹高大的蒙古马撞飞掉,瞬时,直接被身后的鞑子战马踩踏致死。 也就是短短五六分钟时间,庞大的镶红旗和镶蓝旗战阵,已经完全冲进了艳红色的明军战阵之中。 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已经变的苍白武力,整个天地,都变成了最血腥的肉搏屠宰场! “快,快,快!压死这些明狗子!快!快!” 岳托此时都已经亲自冲杀进战阵,高举手中宝刀,放声大呼。 此地距离耀州城不过二十里地,一旦被耀州的孔有德和顺子发现了异常,必定要来增援。 他和济尔哈朗虽是今日又收拢了一部分两旗溃兵,但无论装备还是体力,都并非是最佳状态。 岳托非常明白,此役~~,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结局还真的难料。 济尔哈朗此时也是豁出了老本儿,能压上来的力量,他几乎没有一丝儿的保留,数不清的镶蓝旗精锐,风卷残云一般席卷着明军的阵地,短短时间内,便将明军战阵冲开了一个大缺口。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啊!” “弟兄们,跟狗日的拼了啊!拼一个不亏,拼两个赚一个!就算是战死,伯爷也会抚恤咱们的家小!伯爷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啊!” 陈~良策此时也杀红了眼。 狗鞑子这不是欺负人么? 合着,他陈~良策就是软柿子,好揉捏不成? 此时,明军前方战阵虽溃,但却为中军和后阵争取了不少时间,阵势勉强还算是稳固,加之外围还有两部的四千余精骑,一直在外围周旋,陈~良策也发了狠,必定要给这些狗鞑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张攀这边虽是心生惧意,但看到陈~良策这般拼命了,他想退也不敢退,只能也是咬着牙、硬着头皮顶上去。 后金军骑兵虽是占据了先手和冲锋的优势,但明军战阵辎重车很多,各种装备也不少,在短暂的惊慌溃散之后,他们逐渐开始恢复了一些心神,在各部将官的拼死呼喝指挥下,开始与鞑子纠缠起来。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间,战斗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此时,明军前方战阵已经完全溃散,战事彻底扩散到了中军。 张攀和陈~良策的中军虽皆算是精锐,但毕竟缺少根骨,已经隐隐开始出现了要溃散不支的景象。 张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惊惧了,快步奔到了陈~良策这边,“老陈,怎么办?鞑子势大!咱们老哥俩儿,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张攀虽号称是战将,但因为他与毛文龙的关系,他在东江时,主要是负责后勤物资方面。 还是回到那句老话,‘想享娘娘的福,却没有娘娘的命!’ 事实证明,毛文龙看人还是极准的。 张攀虽是场面上还算不错,但他却是缺少最关键的一根弦。 而陈~良策虽看着油滑,实则是妥妥的军痞出身。 陈~良策非常明白,此时大局对明军极有利,而他们在这杨家坳子,若是被狗鞑子给包了饺子,天知道,会对李元庆的大局造成什么影响啊。 加之他的宝贝儿子陈武元,此时已经在李元庆的亲兵序列中混到了副千总,他们老陈家的利益已经完全与李元庆绑在了一块儿。 他陈~良策又怎敢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倘若这事情撑不过去,他未来又如何面对李元庆的信赖? “老张,怎么办?凉拌!狗鞑子看着猛,但他们时间不多!一旦耀州传回来消息,他们必定会跑!坚持住!跟他们拼了啊!” “………” 张攀一时有些无语。 但陈~良策已经下了决断,他总不能丢下陈~良策跑路,否则,就算李元庆容得下他,怕是老天爷也容不了他了。 “好!跟狗鞑子拼了啊!” 张攀只得急急冲回去,又大声号令本部儿郎继续往前顶,杀伤鞑子的有生力量。 镶红旗战阵,岳托此时有些忍不住的皱眉头。 今日的计划,简直已经天衣无缝了,但仗打到这个份上,大金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明军两翼都已经溃散的差不多了,可中军,却依然依靠地形障碍的优势,拼死抵抗。 这,这还是他熟悉的明军么? 若照这般下去,这仗还怎么打?大金以后还如何与李元庆对阵? “传我军令!从侧翼冲过去,碾碎明狗子中军!” “喳!” 身边亲卫奴才迅速开始纠集精锐兵力,目标只取抵抗最激烈的陈~良策部中军。 陈~良策很快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往他这边顶的鞑子精骑,越来越多不说,白甲红甲也多了不少。 尤其是镶红旗的王旗,正在逐步朝他这边逼近。 “我艹你娘的岳托!龟儿子的,欺负老实人不成?弟兄们,炸药包,炸药包,给老子狠狠的砸!” 陈~良策和张攀两部的炸药包,皆是根据长生营的仿制而来。 只不过,他们的成分配比,远没有长生营的更精确,威力自然也要削减不少。 但此时,这般密集的人流,炸药包的威势还是不错的。 很快,‘嗖嗖嗖’,几十颗燃着引线的炸药包,剧烈的丢向了眼前的镶红旗战阵。 登时,‘轰隆隆’一片连绵巨响,至少有五六十名倒霉的镶红旗勇士,被炸的屁滚尿流。 但此时战阵太混乱,后金军压制的箭雨极强,陈~良策这些炸药包,皆是以人工抛掷,距离并不远,威势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加之镶红旗的炸药包很快也投掷过来,他们只能低头防御。 ………… 正文 第1330章 内部隐忧! ~~~~~~ 陈~良策牙根子都恨的直痒痒啊。 他没想到鞑子骑兵中竟然也配备有炸药包。 虽说这炸药包并不大,更接近与长生营的神器手~榴~弹,威力却远无法与长生营的手~榴~弹相比,但奈何,火器的威势太甚了,一下子便将身边将士们的士气压制下去。 这样下去还得了? 等镶红旗这波炸药包攻势刚结束,陈~良策拼命大呼:“弟兄们,顶上去,把他们压下去!” 身边皆是他的亲卫,这些将士们也知道无路可退了,一时间,鸟铳声、炸药包的爆裂声,凄厉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简直仿若世界末日。 若是李元庆在此,心中恐怕也会有诸多的感慨。 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明金的战争方式。 ‘火器战争’这只狰狞巨兽,原本只是在东亚稍稍露出了一丝马脚,但此时,却颇有显现真身的韵味了。 但李元庆却绝不后悔! 火药虽是华夏引以为傲的四大发明之一,但历史的阴差阳错,却使得华夏在运用火药的路上掉队了。 这虽是一只可以引爆世界的魔兽,但整体而言,却是利大于弊。 就像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一个常年混迹于低水平三流、五流联赛的球员,哪怕他的天分再高,身体条件再出色,但对手的低劣,不对等的差别,却使得他根本无法发挥他本身真正的威势,到最后,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军备竞赛固然不可取,但同样,一旦失去了对手的方向,不论是对个人、还是对民族,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岳托也没想到已经这般,这些明狗子的反抗还这般激烈,也越发坚定了他要灭掉这股明狗子的信念。 灭不了李元庆,难道还灭不了陈~良策这狗杂碎? “顶上去!都给爷顶上去!杀光他们!去!!” 身边奴才怎敢怠慢?纷纷蜂拥朝着陈~良策的阵地围逼过去,他们都已经看出来,这股明狗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另一边,张攀比陈~良策稍稍轻松一些,却也绝没有轻松多少。 主要是济尔哈朗的战术策略更明确,以杀人为主,而不是去啃硬骨头。 这使得前方溃散的将士们遭了秧,但他的中军却是还勉强完好。 但此时,看着不远处陈~良策这边已经要崩盘,张攀也急了眼。 唇亡齿寒那。 一旦陈~良策出现了问题,他这边也绝别想有好。 关键是到了此时,后金军已经威逼过来,他就算想逃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按说此时这般状态,张攀最好的选择,是过去支援陈~良策,两部融为一体,等待耀州方向的长生营主力救援。 但张攀犹豫再三,却并没有做出增援的决定,而是决定固守,心中却是开始盘算起到底该如何突围更合适。 济尔哈朗很快便发现了张攀的意图,心中不由微微冷笑。 大声呼喝身边亲卫奴才道:“去,绕到后面去,包住他!让他往北面突围!” “喳!” 身边奴才迅速开始传递指令,尽快实施。 一晃,一个时辰快已经过去。 整个战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腥屠宰场,到处都是断臂残肢,鲜血怕是快要汇成河流。 明军的战阵已经越来越少,只有零星的几小片,后面的骑兵想发力,却根本没有法门,只能是眼巴巴看着。 陈~良策身边已经只剩不足百人,身上也中了几箭,好在都不致命,忍不住仰天长啸:“来吧!狗鞑子!你爷爷在这里!想取你爷爷的人头,尽管过来吧!” 不远处,岳托不由一阵冷笑,“尽量抓活的!” 他必定要抓到这明狗子,让他尝尽人世间的百般苦难,最终在最痛苦的绝望中死去! 但这时,西北方向却传来了激昂的鹿角号鸣声,有奴才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长生营的血色赤鹰旗,低呼道:“爷,大事不好,长生营的援兵到了!” “嗯?” 岳托一怔,但转瞬,却不由大怒。 这就好像抓到了一个美女,已经脱光了大部分衣服,只剩下最关键的内裤了,却忽然发现,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济尔哈朗这边的反应要比岳托更迅速,低沉的鹿角号鸣声迅速响起,这是当初约定好的撤退信号。 岳托当然明白济尔哈朗的意思,这是要他见好就收。 岳托虽是极为不甘心,但此时,再墨迹下去,被孔有德和张三顺盯上,哪怕他们皆是骑兵,可也不是太好玩了。 尤其是接连两场恶战,他们镶红旗损失已经很是惨重。 “艹!这次便先放过你!” 岳托狠狠啐了一口,大呼道:“撤!” “喳。” 很快,镶红旗的精骑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朝后退却而去。 直到看着这两部狗鞑子,都已经跑出去几里,就快要再也看不见,陈~良策已经紧绷至极的身体,这才稍稍有了半丝反应。 急急冲过来的顺子也被吓了一大跳,“老陈,陈爷,你,你没事吧?” 陈~良策这时才稍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顺子,却是一笑:“顺子爷,您,您怎的过来了?” 说完,却是脑袋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上。 顺子不由大惊:“快,快救陈副将!” ………… 李元庆收到杨家坳子的战报时,已经是申时初刻,张攀和陈~良策两部的损失,也大体被统计出来。 此役,两部伤亡至少五千以上,而鞑子这边,几乎寥寥,只有十几级他们没来得及收走的首级留下来。 正在陪李元庆喝茶的薛国观几乎要被吓尿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大好的战局,在他来了之后,竟然出现了这等变化…… 难不成,他是个扫把星…… 但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能是牢牢闭上了嘴巴,大气儿也不敢喘。 陈忠得到消息也很快赶了过来,目光几乎要杀人,“元庆,这,这狗日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李元庆刚开始虽也很震惊,但此时,他早已经稳住了心神。 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道:“大哥,这才是后金军的真正风格啊!依照他们的战力,在这般被动的状态,岂能坐以待毙?” “哎!” 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元庆,这事儿,这事儿都怪咱们大意啊。若是,若是陈~良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 李元庆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吉人自有天相。陈~良策这厮的命还是很硬的,无需太过担忧。你先看看这个。” “嗯?” 陈忠忙接过了李元庆手里这封密报,仔细查阅。 这是孔有德亲笔所书,简要的阐述了他对杨家坳子此役的理解和看法。 只不过,还未看完,陈忠的脸色却是有了更大的变化,先是涨红,而后,又是一片铁青。 薛国观也知道陈忠和李元庆是有机密要商量,忙起身恭敬道:“伯爷,陈帅,下官忽然想起来,下官还有些事情拉在大帐。下官告退。”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道:“老薛。你留下。我相信你。” “呃……” 薛国观登时不由无语,片刻,眼圈都有些泛红了,忙重重点了点头,“谢,谢伯爷厚爱。” 忙小心坐到了一旁。 陈忠也懒得理会薛国观,极为阴厉的道:“元庆,张攀,张攀这是什么意思?陈~良策都快顶不住了,这厮竟然还不去救援?” 李元庆却是不疾不徐的吐出了一口浓雾,“大哥,或许张攀有什么不能言语的苦衷呢。毕竟,战局瞬息万变!” “我艹他娘的!他能有什么苦衷?还不是怕死?我他娘的早就知道,张攀这厮好掉链子!想不到,他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元庆却是看向了薛国观,“老薛,你~~,有何看法?” 薛国观登时说不出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没想到,在明军内部,竟然出现了这种……这种狗尿不骚的骚腥事儿…… 虽说明军内部的纠结,简直是太过稀松平常了,但这毕竟是李元庆的辽南,也是他薛国观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又怎的能不慎重? 思量片刻,薛国观忙恭敬道:“伯爷,陈帅,依,依下官思量,这件事,或许真的有些因由啊。不过,下官窃以为,此时,好像,好像暂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先把这件事情过去啊。” “过去?老薛,你根老子说说,这事儿怎么过去?” 陈忠像是牛一般,恶狠狠的瞪着薛国观。 薛国观不敢直面陈忠的威势,忙有些谦卑的垂下了头,小心道:“陈帅,我军本是胜势,却骤然遭遇到如此变故,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当先稳住大局,安抚将士们的军心那。” “你……” 陈忠愤怒的指着薛国观的脸,但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来。 他刚才只不过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真正冷静下来,他自是明白薛国观说的才是正确的。 所谓‘秋后问斩’,‘秋后算账’。 哪怕张攀真的不可饶恕,却也绝不是此时。 “元庆,此事……” 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片刻,道:“大哥。此事~~,其实也不是坏事儿。有些矛盾提早暴露出来,总比晚暴露出来要好很多。这事儿,你先去跑一趟。记得,不要着急。”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却是深深叹息一声,“哎。元庆,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可真不想……” 李元庆一笑:“大哥,顺其自然吧。先照顾老陈的伤势。” 陈忠很快离去,李元庆回身看向了薛国观,“老薛,你以为此事如何?” …………… 正文 第1331章 优势战力 ~~~~~~ 薛国观其实是很想与李元庆交心的。 尤其是这几天的深入接触,李元庆的胸襟,李元庆的雄才伟略,包括李元庆对此事的处置手腕,英明冷厉,便是他这种老官油子,也很难挑出马脚。 只可惜,此时他与李元庆相交的时间毕竟短了些,加之他对长生营内部、包括辽南内部的一些具体纠结,并不是太稳妥,他此时自然不敢太过贸然。 沉吟片刻,薛国观捡着小心道:“伯爷,依,依下官的思量~,此事……还是要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呵呵。” 李元庆一笑,看了薛国观一眼,“老薛,何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元庆这话虽然看似有些飘忽,但语气却颇为有韵味,薛国观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心中一时不由大为感动。 也无怪乎,李元庆仅用了十年时间,便已经建立起了这么一大番基业啊。 他薛国观这边甚至还没有任何表示,李元庆却已经把路帮他铺好了。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手段,此不为明主,何为明主? 薛国观也不再保留,忙小心解释道:“伯爷,我大明军中,这种推诿脱责之事,向来是寻常繁复。不过,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发生在战败之后。但此时,我大明虽是在杨家坳子遭遇小挫,但将士们却是打出了我大明的风骨荣耀。这一来,此事自然不太好扩大化。依照下官思量,此事有两个要点。一是陈~良策陈将军的身体状况。再者,便是要看陈~良策陈将军本人的意愿了……” 李元庆缓缓却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片刻,笑着拍了拍薛国观的肩膀,“老薛,你这人,还是很不错的。下去休息吧。晚上,咱们喝杯茶好好聊。” 薛国观心中不由更喜,忙恭敬道:“能得到伯爷的召唤,是下官的荣幸。” 看着薛国观离去,李元庆的脸色却骤然阴郁了下来,深深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么多年,对张攀的性子,李元庆又怎能不了解? 只不过,李元庆也没有想到,张攀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节,做出了这种错误的选择。 但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仔细思量,这事儿,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当年在镇江时,陈忠、王辅、尤景和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包括他李元庆,就要被留下来守城,但陈继盛和张攀这种‘明白人’,却是提前被派往了他处,做些更重要的任务。 当然,如果往更深的程度上来讲,李元庆跟陈继盛、张攀,其实是一类人。 只不过,镇江时,李元庆与毛文龙相处的时日尚短,毛文龙还不能完全信任李元庆,自然不可能将这种机密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要害任务,交到李元庆这种新人手里。 但张攀就算有思量,在杨家坳子此战中的表现,却是大为失水准。 没有人是傻子啊。 哪怕张攀的中军主力得到了保留,但外围的儿郎们,却是损失惨重,尤其是他扎根的‘土壤’,怕是已经出现了松动。 不过,薛国观的话并没有错。 此时,远不到追求责任的时候啊。 就像是号称24k的纯金,谁又能保证,其间没有杂质? 哪怕他李元庆是穿越者,又怎可能掌控所有人的人心、犹如臂使? ………… 陈忠一路狂奔,傍晚时,已经冲到了耀州城外的孔有德和顺子两部驻地。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残军,也撤到了长生营主力营地,但营地东南的阵亡将士们遗体,却就要堆成小山。 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下,想要土葬,那是直接不可能了,只能是焚烧火化。 周围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干柴,只待上面的命令下达,就要开始焚烧了。 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讲究谁是谁的骨灰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无言的混杂。 孔有德、顺子、张攀等百多号将领,此时都聚在周围忙活,看到陈忠过来,一行人赶忙迎上来问好。 “陈帅,这事情,我...我有责任啊。” 寒暄了几句,张攀重重的握住了陈忠的手,两行老泪止不住的翻涌下来。 在路上时,陈忠几乎要对张攀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张攀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方才解心头之恨。 但此时,等真正见到了张攀,看到张攀这可怜巴巴的模样,陈忠的怒气反而消散了不少。 张攀已经这般可怜,弟兄们又都不是傻子,又何苦再当众打他的老脸呢? 陈忠重重握了握张攀的手,“老张,你也不要想多了。鞑子凶猛,来去如风,这次是咱们运气好,必须要引以为戒啊。” 张攀忙重重点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试了几次,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边,孔有德小心对陈忠汇报道:“陈帅,时候差不多了。” 陈忠用力摸了一把眼睛,恭恭敬敬的对这些明军将士们的遗体一抱拳,深深垂下了头。 身边将领们、士兵们纷纷跟陈忠一样,规规整整的对着这怕是不下五千将士们的遗体行礼。 足足沉默了三四分钟,陈忠沉声道:“弟兄们,走好啊!你们的家小,伯爷必定会为你们照应周全!你们的功绩,将永世被子孙后代铭记!小孔,点火吧!” “是。” 孔有德的眼睛也有些说不出的模糊,但他不是墨迹的人,忙沉声对身边亲兵传令。 很快,随着第一根火把被引燃,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熊熊的烈火滔天而起,灼热的火焰,将周围每个人的脸都映照的通红,许多人,眼睛里忍不住都涌落出热泪。 “弟兄们,走好啊!” “伯爷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报仇!报仇……” 伴随着周围的呼喊声越来越烈,眼泪越流越多,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言的、简直无法形容的味道,涛涛冲向天际。 陈忠都有些不忍心再看这一幕,对孔有德和顺子使了个眼色,大步走向营中。 孔有德和顺子自然会意,忙快步跟上来。 张攀犹豫了一下,想迈腿,却最终没有挪动脚步。 他只能沉下心思来,飞速旋转着脑筋,到底该如何跟李元庆交代呢…… 来到营中,孔有德恭敬道:“陈帅,要不要先去看望陈副将?” 陈忠摆了摆手,“先去你大帐。” “是。” 三人快步来到了孔有德的主帐,陈忠冷厉道:“这仗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孔有德和顺子当然理解陈忠的愤怒。 多少年了,自从李元庆和陈忠兴起之后,辽南何曾遭受过这等大败? 这已经不只是大败的事情了啊。 这简直是挑衅、是蹬着鼻子上脸啊。 孔有德和顺子相识一眼,孔有德忙小心解释道:“陈帅,是岳托和济尔哈朗部所为。他们应该是连夜从东线、长途奔袭过来,想必之前是有了精密的筹谋。加之周围鞑子溃兵很多……此事,都怪卑职怠慢了。” 顺子也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陈帅,都是卑职怠慢。恳请陈帅责罚。” 陈忠部此时基本已经与李元庆的长生营合流,只不过,摄于大明的编制问题,两部还相对的独立。 但辽南的将士们却都明白,李元庆是辽南总兵官,而陈忠,是辽南副总兵,唯此二人! “呼~~!” 陈忠长长叹息一声,掏出雪茄盒,丢给孔有德和顺子一人一颗,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道:“这事情,必须引以为戒!也幸亏是此役你们离得近,否则,这事情,简直不堪设想!小孔,你脑子活,说说你的想法。” 孔有德忙恭敬道:“陈帅,卑职思量,此役鞑子之所以能够得手,最关键的,还是对咱们的部署防线,比较清晰。岳托和济尔哈朗的目标很明确,路线也极为清晰。而卑职与幸存将士们聊天,也得知,鞑子的战力并不是太强,应该是疲惫之师。恐怕,皇太极应该也是有所保留,没有敢在这事情上压上重注。否则……” 陈忠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顺子。 顺子忙恭敬道:“陈帅,卑职和老孔之前也商议过,要想避免此役的覆辙,关键还是要走在前面那……” ………… 三人商议一番,陈忠心中已经有了数,直接来到了陈~良策暂时休养的大帐。 此役,除了张攀和陈~良策的四千余骑兵,及早脱离了战场,剩下的六七千步军,数千杂役,几乎是全军覆没。 好在,陈~良策是大将,身边好手众多,虽是岳托当成了靶子,但他的老底子也不是盖的。 此时,他虽然受伤不轻,但伤口都不致命,休息了一下午,神志已经清醒,正在对着帐顶发呆。 看到陈忠三人进来,这厮却没心没肺的一笑:“陈帅,您,您怎的有时间到这里来?” 挣扎着便要起身来。 陈忠不由有些无言,忙小心将陈~良策按住,让他好好躺在床上,笑道:“陈疯子,你他娘的是不是真疯了?你知不知道,再差一点点,你这条小命儿就要交代掉了。” 与张攀不同。 李元庆和陈忠、陈~良策,早在十年之前,便已经有了真正过命的交情。 当年,李元庆和陈忠奇袭镇江,攻破镇江城门之时,正是当时的镇江守将、还是千户的陈~良策,给打开的城门。 加之两人又是本家,很多事情,根本无需用言语来表明。 陈~良策嘿嘿一笑:“陈帅,疯子这名儿我喜欢。艹他娘的,好久没这么激烈的活动筋骨了,我这身子不争气!要不然,我非得把岳托这龟儿子扯下马来不可。” 陈忠不由白了陈~良策一眼,“行了。你他娘的真疯了。你躺好了,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谈。” “别呀。陈帅,你们陪我喝一杯再走。” ………… 夜幕悄悄降临,柔和的晚风轻抚着大地。 与明军营地稍显沉寂不同,此时,海州城周边,诸部后金军营地,却像是过年一般热闹。 各部纷纷杀猪宰羊,庆祝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场大胜。 就像是胸口一直有一口虐气,被身手高明的神医,一巴掌给拍了出来,简直是浑身舒坦。 海州城官厅,皇太极也仿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大开宴席,宴请后金一众王公权贵。 范文程自也在邀请之列。 只不过,看着岳托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讲述着杨家坳子此役的精彩,范文程脸上虽是陪着笑,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有些打鼓。 此役看似小,但影响却绝非一般那。 尤其是鞑子的优势战力被释放出来,李元庆这边,究竟又该如何应对呢? …………… 正文 第1332章 北上建城! ~~~~~~ 皇太极今晚兴致很高。 就像是那句老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依照皇太极的宽阔胸怀,他并不畏惧打败仗,更不会因为一时的败仗便退缩了、一蹶不振,最为关键的是,打了败仗却找不到原因,这才是令他最惊悚的。 尤其是李元庆此人,行事表面虽似是平稳,实则乖张起伏,眼睛准,下手狠,简直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一口把他吞下肚去。 但此时,岳托和济尔哈朗在杨家坳子的胜利,就仿似黑暗中骤然被点亮了一支火把,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光亮,感受到了温暖,也找到了他之前因为些许保守、而犯下致命错误的根源! 与李元庆这种枭雄对阵,固有的架势自然要的,但更关键的,却是要发挥出他们大金的优势,而不是被李元庆来牵着鼻子走。 一顿晚宴,简直宾主尽欢,几乎所有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但宴后,皇太极却是将范文程留了下来。 宽阔的官厅内,烛火随着夜风微微飘摇,整体温度虽依然有些热,但却并非不能让人接受。 只不过,范文程此时的后心深处,早已经被冷汗湿的通透。 古人言:“做贼心虚。” 此时,他范文程虽不是贼,但某种程度上,这却比做贼,让范文程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 “范卿,此役,你以为如何?” 皇太极此时的心情已经明媚了不少,又恢复了他的从容气度,笑着品了一口杯中香茗,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 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岳托和济尔哈朗此役,着实是打的漂亮。不仅打出了我大金的威势,更是让我大金走出了泥沼,着实是功不可没。” 皇太极笑了笑,“范卿,你不必如此紧张。吾前些时日,的确是有些火气。不过,到了此时,吾很多事情都想开了。放松点。” “呃?谢,谢大汗。” 范文程微微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更为紧张。 皇太极此时已经恢复了状态,那,那他会不会看出自己这边的破绽? 但转瞬,范文程也想明白过来,他和李元庆的交往,只是在神韵层面,两人在切实利益上,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往。 即便皇太极派人去查,也绝不可能查到什么东西。 倘若他再这般紧张,反倒才会坏了大事。 忙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 皇太极一笑:“范卿,你以为,我大金此役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既然这般问,心中必定是有了数,他必须要顺着皇太极、捋着皇太极的思路来走,稍微夹杂他的一点‘私货’。 沉吟片刻,忙恭敬道:“大汗,奴才以为,此役最大的关键,便是为我大金找到了一个门路。一个攻破李元庆防线规整程度的门路。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守御能力虽是极强,但此时这般规模大战,他身边的小杂鱼却也不少。奴才以为,咱们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李元庆身边这些小杂鱼清除。小杂鱼虽看似无用,但这却就像是一汪水,若是没了小杂鱼,大鱼们怕是也不好活。”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范卿,你所言不错。吾也是这个思量。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奴才惭愧。奴才此时还有些未曾从大胜中缓过神来,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思量。” “呵呵。” 皇太极一笑:“范卿,既是如此,你便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时日,你也辛劳了。若是有了什么好思量,尽快禀报与吾。” “谢大汗。” 走出了皇太极的官厅,范文程身上已经犹若雨下,整个身体就仿似浸泡在了水中。 回到他的住地,他忙小心关死了房门,脱光了衣服,像是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的凉席上出神。 公允一点来讲,皇太极绝对算是不世出的明主了。 不论各方面,他总是能将臣下照顾周到,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可惜……他毕竟是异族啊。 尤其是,皇太极本人虽是不错,但诸多的后金王族却是…… 范文程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想李元庆,李元庆这种枭雄,面对此时的困局,究竟该做出如何选择呢? …………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但塔山铺李元庆的大帐内,却依然亮着烛火。 对李元庆而言,杨家坳子此役,其实根本无关大局。 纵然有所损伤,但伤的不过是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而他们一直是辽南的‘外围’,跟李元庆虽有很多牵扯,但却并不够深。 哪怕他们两部打光了,李元庆有钱有人,随时都可以再培养出新人来。 但~~,张攀和陈~良策的‘试水’,却是为李元庆敲响了一记警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时至此时,后金军可绝非是小门小户,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国家啊。 想用一两战便将其击溃,又怎么可能? 便是当年鼎盛的蒙古人,击溃金朝,也是历经了几次苦战,那还是金朝已经式微的情况下。 像女真、蒙古这种游牧民族,与他们‘争地’,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因为他们的流动性太强,哪怕李元庆能打下盛京沈阳城,但只要未伤己后金军主力的根骨,他们跑到更北面,依然可以再立国,再卷土重来。 但摄于各方面的因素纠结,李元庆一时也很难伤及后金军主力的根骨,只能是与他们争地。 这就让李元庆在整个大势上,处于了先天性的被动。 不过,无理还争三分理,更何况是有理呢。 此时这般僵持状态,对明军有压力,对后金军更有压力。 更为关键点的是,李元庆背后,有长生岛已经趋向于成熟的体系和海贸支撑,又有整个大明做后盾。 这场战事哪怕是拖上个十年八年,李元庆照样能运转,照样能发力,但后金军方面,人口不多,底子又薄,怕是就没有这么身后的底气了。 尤其是此时明军的分兵策略,必须要收敛了啊。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召开了全军千总级以上将官的作战会议。 会议中,李元庆简洁明了的制定了新的战略核心。 尽快聚集人力,开始抱团,依靠三岔河主线和支流的运输力,将战事推到海州城外,形成为稳固的僵持状态。 原本沿河往内陆推进的据点,除了几个极为关键的,全部放弃,从而将战事核心,都放到水路上。避免以明军局部却对阵后金全军,实施压缩防守战略。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溃败,但却已经与孔有德和顺子汇合在一起,这一来,诸部一起北上,聚集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太大难度。 薛国观也被李元庆特许旁听了此次会议,只不过,这厮自然不会在这种军议上多说半字。 但会议结束后,他却是隐晦的对李元庆表示了一个他的隐忧。 李元庆的沿河推进策略并没有错,但~,若是后金军万一破坏河道,这又该怎么办? 薛国观是从三岔河过来,他自然知道,三岔河的宽度并不够宽阔,几处狭窄处,也就将将七十步。 以人力来填河,并非是不能做到之事。 “呵呵。” 李元庆一笑,极为欣赏的看了薛国观一眼。 不愧是后来能想出用杀皇亲国戚来救急的大佬啊,还把那位驸马爷给活活逼死吓死。 薛国观这厮,不论是斗争经验,还是谋略手腕,都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甚至,他已经有了一些跨越时代的先见之明。 只可惜,在历史上,他资历低、底子薄,屁股底下又不干净,又有不少私心作祟,注定是难以成事。 但此时,薛国观的这个思维,却让李元庆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老薛,你这个想法非常不错。本帅都害怕,鞑子中有没有你这样的能力啊。” 薛国观老脸不由微红,忙笑道:“伯爷谬赞了。下官这都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还望伯爷海涵。” 李元庆一笑:“老薛,你也不必客气。你这思量,看似危言耸听,但实则,并非没有几率发生。河运不同于海运。哪怕是长江黄河,都有可能被人为破坏,更不要提,是区区三岔河了。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不论到了何时,都是千金难买之真理。” 薛国观憨憨直笑,李元庆对他这评价,简直让他心花怒放,他的脑海中也飞速旋转起来,到底该如何规避这种事情发生呢? 只可惜,他此时实在有些太过兴奋了,迟迟找不到法门,只能干着急。 李元庆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薛,此事,你回去好好想想。拿出一个章程来给我。” “谢伯爷。下官必竭力而为。” 薛国观离去,李元庆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薛国观提出的这个隐忧,他也想到了,而且是想在了很前面。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鸡蛋,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 你越是依赖某一个单一的方面,整个事情的容错率便会降低,风险就会变的不可控。 一旦生命线断了,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 尤其是----,河运最大的弊端,就是无法度过漫长的寒冬。 更不要提,是后金军从中动手脚了。 但此时,李元庆除了这个选择,一时却也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按照李元庆此时的状态,战争是摆在第一位的,政治方面的因素,也要排在之后。 唯有这场战事能稳固,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他能安身立命的本钱无忧,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不过,此时,有段喜亮、徐黑子诸部的先驱军力,三岔河主流,一直到延伸到海州城南支流这一线,已经有诸部屯兵据点,船队从长生岛往来一趟,用不了一月时间。 依照辽南的骑兵战力,与鞑子硬刚没胜算,但护卫河道,问题并不是太大。 此时不过才六月末,七、八、九、十,还有差不多四月时间,河道才会封冻。 如果事情顺利,这四趟下来,已经足够李元庆贮备一年有余的战略物资了。 自己建一座夯土制的要塞坚城,也绰绰有余了。 ………… 正文 第1333章 布木布泰的好奇! 跪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五日之后,七月初三。 孔有德、顺子、张攀、陈~良策诸部,成功与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在塔山铺汇合在一起。 全军稍事休整,便直接整军北上,赶往北面七八十里外、三岔河支流畔的段喜亮、许黑子诸部营地。 不过,稳妥起见,七八十里的路程,大军却整整走了三天多。 皇太极虽是还想再效仿杨家坳子之战,再给李元庆来一波突袭,但明军阵势如此规整,后金军主力也不好啃硬骨头,便一路尾随,却不敢动手。 此时,段喜亮、许黑子诸部在河畔的营地,已经颇具规模。 土墙已经修到了十米高,引入三岔河支流的活水护城河,也足有三十几米宽,整个营地沿河而建,呈一个瘦长的长方形,远远瞭望着不远处的海州城。 李元庆的主力到达,这城池的容纳度显然不足了。 但有许黑子这种建筑专家在,他早就留好了土城扩建的空间,将这瘦长的长方形整合成一个正方形,或是更大的椭圆形。 李元庆亲自视察了地势之后,采用了后一种方案,那便是建造一个更大的椭圆形土城。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蛋一样,担在这条七八十步宽的大河边上。 城池的扩建工作自是不用李元庆亲自操劳。 此时,辽南的诸部主力已经齐聚。 张攀、陈~良策虽是在杨家坳子惨败,但此时明军诸部主力加起来,已经逼近六万人的规模,若再加上辅兵杂役水手,已经快要逼近十万人。 李元庆和陈忠这十年的老婆本儿,都压到了这里。 即将改变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东亚和世界局势的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马上就要拉开帷幕。 但双方在此时反而是更克制了,便是哨探们之间的冲突,都变的少之又少。 夜晚很快来临。 李元庆此时并未进到城中居住,而是在城南的规划中心位置,扎下了营帐。 熊熊的篝火烧的劈啪作响,李元庆正坐在火堆边,饶有兴致的烤着一根肥硕的兔子腿。 不多时,薛国观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这边,恭敬道:“伯爷,您,您找下官。” 李元庆一笑,丢给薛国观一颗雪茄。 这些时日,薛国观这老油子,也喜欢上了雪茄这宝贝,忙笑着美滋滋的点燃,恭敬等待着李元庆的训示。 兔腿怕还要一半才熟,李元庆笑着将兔腿架在了烤架上,笑着看了薛国观一眼,“老薛,再回朝廷,有没有压力?” “呃...这....” 薛国观一时不由无言。 他本来还想在李元庆身边多呆些时日,好好与李元庆熟悉亲近一下,顺便,好好看看、了解一下长生营的战略规模的,却想不到,李元庆竟然在此时,就想让他回到朝廷。 但转瞬,薛国观也反应过来。 李元庆已经决定在这河畔建城,明军十万主力汇聚于此,在粮饷方面,必定是会捉襟见肘的。 片刻,薛国观忙恭敬道:“为伯爷效力,为伯爷分忧,是下官的荣幸。”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你这次的任务很重,你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 薛国观心中‘咯噔’一下,李元庆不会对朝廷狮子大开口吧? 但转瞬,薛国观却又有些欣喜,如果难度不大,又怎的能彰显出他薛国观的本事? 事情若是人人都能做成,他又如何能建立这不世的从龙之功? “伯爷,下官这几日已经将塔山铺和耀州的首级查验完毕,七千余级首级,应该可在朝廷卖个好价钱了。” 他这话说的颇为自信满满。 李元庆一笑:“老薛,记得。你此去朝廷,并不是要跟人争什么。本帅要的,是拿回我们应有的东西。你明白么?” “这……” 薛国观愣了片刻,忙道:“伯爷,您是说~,咱们的锋芒,不能压过辽西那边?”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其中力度,你自己把握。我会派人协助你。老薛,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啊。” “伯爷,您放心,下官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伯爷,下官什么时候走?” 李元庆一笑,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也无怪乎,就算是千古名君,身边总是少不了几个弄臣了。 “快船本帅已经准备好,你今夜便走。记得,阁老那边,你一定要照应周全。我只给你三月时间,能不能做好?” 薛国观大喜:“伯爷,若下官做不好,愿提头来见!” “好!老薛,本帅便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 薛国观龙行虎步的兴奋离去,李元庆看着跳动的火焰,眉头却是微皱。 有塔山铺和耀州城两战的大胜,七千余级鞑子首级,真奴也有小三千级,活脱脱的功绩摆在这里,李元庆也不愁崇祯皇帝和朝廷不买账。 只不过,具体到其中的利益分配,却必须慎之又慎。 在这世界上,很多人成事或许不足,但败事,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李元庆此时,虽看似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在很大程度上,他却也像是个赌徒,将老婆本儿都押上了。 在这般状态,所有的一切,自是要为整个大局而服务,哪怕后方,稍稍让出一些利益,李元庆也在所不惜。 而这个时候,究竟是谁人跳出来,那就更为关键了。 眼见兔腿差不多就快要熟了,李元庆一笑,对旁边的杨磊道:“去,派人将大妃和苏茉儿请过来。” “是。” 杨磊赶忙恭敬离去。 想到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的俏颜,李元庆原本有些疲惫的心神,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当年带领华夏国足打进世界杯的那位斯拉夫籍主教练的名言:“态度决定一切。” 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是要保持一颗平常心,维持着自己正常的思维水平。 更不要提,这场大战,并不仅仅是军事层面上,就更需要保持好的心态了。 不多时,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袅袅来到了这边,恭敬对李元庆行礼,“奴婢见过李帅。” 这些时日,李元庆虽未与布木布泰真正发生什么,加之李元庆一直忙于军务,也未曾照料她们什么,但与小侍女苏茉儿之间,却是又有了一次‘真戏假做’。 此时,看到两人似乎都稍有清减,李元庆笑道:“大妃,苏茉儿姑娘,这些时日,元庆忙于军务,怠慢了两位,还请两位海涵那。” “呵呵。李帅客气了。这些时日,奴婢和苏茉儿能吃饱穿暖,已经非常感谢李帅的恩德了。怎还敢奢求更多?” 布木布泰一笑,美眸看了李元庆一眼,但很快却垂下了目光。 只是,她这言语中,却明显有些说不出的吃味。 苏茉儿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微微不对劲。 她虽然看似表面有些憨傻呆萌,但内心却绝不傻。尤其是~,她可是清晰的知道她这位主子的精明的。 很可能,她和李元庆之间的猫腻,已经被主子发现,至少也是有所察觉。 但此时,苏茉儿显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忙眼巴巴哀求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一笑:“大妃,元庆知道,有些事情,元庆与大妃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呵呵。元庆今日特意烤了一条兔腿,给大妃赔罪。大妃以为如何?” 这时,亲兵已经将酒菜端到了辅帐内,恭敬过来对李元庆汇报一句。 李元庆笑着拿起这条已经烤的金黄诱人的肥兔腿,“大妃可愿移步,跟元庆一起喝一杯?” 布木布泰噗嗤一笑:“李帅如此给奴婢面子,奴婢又怎敢不给李帅面子?多谢李帅厚爱。” “呵呵。大妃,请。” 三人来到帐内,桌上已经摆了三个大盆,四五碟小菜。 这是李元庆的辅帐,空间虽小了些,但气氛却更温馨。 三人分宾主落座,李元庆亲自给布木布泰倒了一杯酒,笑道:“大妃,元庆敬您一杯。” 布木布泰端起酒杯,俏脸却是微红,美眸略有深意的看向李元庆道:“李帅不会是再想把奴婢灌醉吧?” 李元庆还未说话,旁边,苏茉儿的小脸上却一下子红透了,简直要滴出水来,心中暗道:“主子真的已经知道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呵呵。大妃,元庆倒是想将大妃灌醉。若是大妃不醉,元庆这边又怎能有机会?” 看着李元庆说不出戏谑的笑意,布木布泰不由一愣,片刻,却是红着脸低低啐了一口,“李帅欺负奴婢这弱女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妃,元庆敬你一杯。” 布木布泰此时也放松了不少,李元庆对她的态度,她还算满意。 只是,布木布泰也有些好奇起来,李元庆究竟是如何在不动声色之间、征服的苏茉儿这小蛮妞呢? 两人同饮尽一杯酒,苏茉儿忙像小鸟一样,小心起身来,帮李元庆斟满一杯酒,又帮布木布泰斟满酒杯,袅袅跪坐在了李元庆身侧。 布木布泰笑道:“李帅这隔山打牛神功,奴婢真是有些自愧弗如啊。李帅可否为奴婢解释一二呢?” 时至此时,布木布泰也了解了一些李元庆的性子。 李元庆此人,虽然心狠手辣,果决无情,但总体而言,他还是非常讲规矩、也算是重情义之人。 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奇,李元庆究竟是如何~,把一向仇汉的苏茉儿搞到手的呢? 尤其是……苏茉儿此时看着还像是处子,这…… ………… 正文 第1334章 好奇害死猫……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兄弟们都知道小船最近有些分身乏术,在这里,小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们的支持,是小船一路前行的最大动力!风里雨里,小船这枚纯吊,一路与你同行!! ~~~~~~ “呵呵。” 李元庆一笑:“大妃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同极相斥,异极相吸?有些事情,其实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复杂。苏茉儿姑娘天生丽质,元庆很是仰慕。就像大妃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元庆亦是同样仰慕。只不过,摄于世间尘沙飞舞,繁文缛节,有很多时候,元庆也只能把事情藏在心底里。” 李元庆此言一出,不论是布木布泰还是苏茉儿,俏脸登时更红了。 尤其是苏茉儿,俏脸含春,眉眼含情,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简直温柔的要溢出水来。 ‘李元庆竟然把她跟主子相比,这……’ 布木布泰显然比苏茉儿要成熟许多,李元庆这明显是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不过,能听到李元庆口中亲口说出来这般称赞她的话,她的芳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欢喜。 这世间,纵然是‘日月当空’,却毕竟是女人,哪个女人又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更不要提,还是李元庆这种枭雄霸主。 “李帅厚爱,奴婢可是都要脸红了。李帅,奴婢敬您一杯。” 李元庆忙笑道:“大妃敬的酒,元庆喝在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甜呢?” 布木布泰的俏脸一时不由更红,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却也让之前稍稍有些紧绷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也温热了不少。 再加之李元庆的刻意逢迎,帐内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不时传出两女刻意压抑着、却又说不出开心的欢声笑语。 此时的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虽已经妥妥的是李元庆的囊中之物,但~~,为了更深远的筹谋,李元庆却不会急在这一时。 毕竟,布木布泰的能量,在历史上,着实是有些太过恐怖了。 水到渠成。 若水未到,却强行造渠,即便可以维持一时的稳定,却也绝非是智者所选。尤其是此时李元庆的身家。 今日李元庆招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过来,一是为了放松一下,调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再者,也是给布木布泰这边吃一颗定心丸,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后金与科尔沁的联盟看似稳固,但在根骨上,有些事情,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后金虽很需要科尔沁的支持,会给科尔沁很大的甜头,但在更高的层面上,他们却也非常忌惮这些膘肥体壮又剽悍无比的蒙古人。 此时,后金虽还未对科尔沁实施‘车轮斩’,每到一定时节,‘多余’的蒙古男丁,高过车轮,就必须要被清洗,但后金对科尔沁的防范,这些蒙古王族心中都有数。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 即便此时李元庆无法撬动科尔沁与爱新觉罗的紧密联盟,却不防~~,李元庆在这里面,给他们掺一把带刺儿的沙子。 尤其是此时,后金看似在战局中还占据主动,却是一直开花不结果,打雷不下雨,依照这些蒙古人的尿性,还能给他们卖多久命? 一顿晚宴,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进入了子时,这才算是结束。 只不过,布木布泰虽是数次暗示李元庆,李元庆想怎样,她都会尽力满足,但李元庆却并未着急,并没有接布木布泰的招。 布木布泰虽是极为不爽,但李元庆这般,她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能告辞离去。 不过,以布木布泰的性子,她又怎会轻言放弃? 回到了两人在不远处的小帐,苏茉儿赶忙小心为布木布泰铺床叠被,要伺候着刚才喝了不少酒的布木布泰休息。 但布木布泰显然不准备这么轻易便买苏茉儿的账,盈盈笑道:“苏茉儿。你这死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说说吧。你和李元庆这狗杂碎,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主子赎罪。奴婢,奴婢……” 苏茉儿一直担心提防着此事,原本,她以为李元庆今晚这般精心的伺候布木布泰,她的主子会把这事情忘下来,却哪知,布木布泰根本就没打算放手。 忙急急跪倒在地上。 看着仿似犯了惊天大错的苏茉儿,胆战心惊,又颤颤巍巍的模样,布木布泰的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终日打雁,却是被雁给啄瞎了眼睛! 布木布泰也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当着她的面儿,将她的心腹侍女、自幼视为姐妹的苏茉儿,搞到了手。 如果说之前,布木布泰对苏茉儿充满了信任,视其若姐妹,但此时,她却充满了一种无言言语的背叛感。 就像是李元庆狠狠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她的俏脸上,疼痛倒还是其次,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李元庆对她的这种无声的蔑视。 难道~~,她当当的皇太极正妃,科尔沁的草原娇花,却还比不得一个出身下贱的小侍女? 但布木布泰也非常明白。 此时的形势,与她在后金时,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已经有了巨大的不同。 在很大程度上,苏茉儿也是她此时极大的依靠。 哪怕她在心底里恨极了苏茉儿,却也绝不会太过。 “呵呵。苏茉儿,你且起来。男欢女爱,这也是人之常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死罪。你虽与我同龄,却一直处在我的羽翼庇护之下,不知世间事险恶,也是正常。再加之李元庆此人卑鄙无耻,阴险歹毒,你着了他的道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布木布泰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亲手将苏茉儿扶到了对面的小行军床上坐下,轻轻捋了捋苏茉儿额前的头发,安抚着苏茉儿的情绪。 “主子,都怪,都怪奴婢不好。一时,一时没忍住自己的贪心,被,被李元庆给……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主子要责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死而无憾。” “呵呵。苏茉儿,你看你,哭个什么,说什么傻话。乖乖坐好了。你是我的姐妹,更是我的通房丫头,我怎的舍得你去死?只是,我看到,苏茉儿,你此时好像还是处子,却已经对李元庆这般死心塌地,怕是会吃大亏啊。” “主子……” 苏茉儿的小脸儿已经涨的血红,她很想对布木布泰说些什么,但~,但这种事情,她又怎的能说出口? 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的主子,希望布木布泰能体谅她。 但布木布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由头,又怎可能会这般便放过苏茉儿? 片刻,她低低浅笑道:“苏茉儿,你虽是处子,但却常在我身边,男女同房之事,你已经不陌生了吧?可我很好奇的是,李元庆这等如狼似虎之辈,为何~,到现在,还保留着你的处子之身?难不成,他的那活儿,不中用了?” 苏茉儿的小脸儿上几乎已经烫的要把她烧晕过去,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回答?她又该怎么回答? 但下意识的本能却告诉她,主子这般诋毁李元庆,她心里也非常不舒服。 李元庆虽未真正与她.....,但在根子上,李元庆却早已经是她的男人。 “主子,李,李元庆可....可不是不中用.....相反,他,他很强的……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苏茉儿的小脸儿上几乎已经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却是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往下说了。 在此时这个时代,像是春~宫~图之类,包括其他一些物件,在贵族阶层中已经很流行,完全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这些老旧玩意儿,与被岛国五百年历史考验过的李元庆相比,那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 最关键的是,此时这个时代,还是男尊女卑。 尤其是后金这种游牧民族,在这方面的根源更沉重,也更难以磨灭。 说到底,此时这时代,情~趣这东西,九成以上都在男方。 哪怕女方有意,想与男方玩点情~趣,但男方不主动,显然也不能成行。 因为女方万一主动,会让男方觉得这女人很下贱,从而得不偿失。 更不要提,布木布泰身为皇太极的正妃,排名相当靠前,基本是前几位的人物,她也承担不起这个政治~风险。 再加之,皇太极每日忙于国事,八成以上的精力,都用在了他的大金上,还有一成九的精力,都用在了海兰珠身上。 布木布泰虽是有着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但她今年毕竟只有十七岁。很多东西,她也只是刚刚开始接触,刚刚才开始明白,还处在一知半解的程度上,又怎可能会了解李元庆与苏茉儿之间的……的情~趣…… 就像是皇太极评价他的祖先完颜亮的话:“耽于酒色,盘乐无度,效汉人之陋习!” 再加之皇太极的体型,先天条件,如此,能指望他在这方面玩出什么花样来…… 但此时,‘好奇害死猫!’ 苏茉儿越是不说,布木布泰的心底里却越是好奇。 尤其是李元庆这种枭雄之辈,在这方面的表现~,究竟如何,本就是天下间女人在心底深处,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好不容易才打开了这个缺口,布木布泰又怎可能会轻易放过? “苏茉儿,你不要太紧张了,放松些,再放松些。” 布木布泰起身来,两只洁白如玉的小手,竟亲自为苏茉儿揉捏着肩膀,笑道:“苏茉儿,我们是姐妹不是?” 苏茉儿虽是也有着一定的心机,毕竟,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潇郎是路人。 能在碧瓦红墙里讨生活,又是在布木布泰这种大主子身边,没两把刷子,苏茉儿也撑不到现在。 但此时,布木布泰非但有着先天性的强大优势,心智手段,更是苏茉儿的几十倍? 苏茉儿又怎能是布木布泰的对手? 片刻,苏茉儿忙蚊子般点头道:“主子……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在心底里,一直将主子当做姐姐看待。” “呵呵。” 布木布泰一笑:“那不就结了?苏茉儿,你想~,姐姐之前在同大汗行房事的时候,从不会避讳与你。此时~,你有了情郎,难道,这些事情,你~~,要避讳着姐姐么?” “主子……” 苏茉儿一时简直无言,只得靠在布木布泰耳边,低低将她与李元庆的情事,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布木布泰叙述起来…… …………… 正文 第1335章 皇太极的应对之计 ~~~~~~ 夜风轻摆,烛火轻摇。 旁边,小行军床上的苏茉儿已经有些疲惫又惊惧的沉沉睡去,但更为舒适的行军床上,布木布泰却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今日,苏茉儿对布木布泰的表述,实在是有些……有些太让人惊骇了。 甚至,完全打碎了布木布泰这十七年人生的认知啊…… 她简直从未想到过,这事情,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 尤其是苏茉儿言语神态中那无法形容的羞涩,和从心底里深处渗出来的甜丝丝的幸福,简直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直扎入了她布木布泰的心坎里。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她布木布泰堂堂的金枝玉叶,草原之花,却竟然被苏茉儿这一个身世卑贱如草芥的小丫头给比下去? 更为关键的是,李元庆竟然……竟然…… 便是布木布泰也无法说出口了.... 尤其是苏茉儿只言片语、却又仿似就发生在眼前、甚至是她布木布泰身上的一般事情,简直让布木布泰如火烧心,仿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上翻来覆去的撕咬着。 这让她怎的还能睡的着? 布木布泰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 也无怪乎,李元庆这些年,简直妻妾成群,却是从未听说过,他的府内,有什么不是太利好的消息传出来了。 李元庆此人,简直是…… 布木布泰强迫自己不去想,却发现,她的身体,根本就已经不受控制,就仿似是一条潺潺而又延绵的小溪流……让她情不自禁的便把手…… 布木布泰紧紧咬着红唇,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一旁的苏茉儿。 好在,此时苏茉儿早已经睡熟了,根本不可能发现她在被窝里深处的猫腻。 只是~,布木布泰却忽然发现,她竟然很可怜,竟然要...要这样来..... 脑海中仿似有一艘无比巨大的大船在航行,船后绽开的滔滔巨浪,将平静的海面震起了一片片涟漪。 迷乱而又焦灼的灼热之中,布木布泰忽然想起了当年金海陵王完颜亮的一个典故。 传闻,当年南京(开封)有一美女,叫做耶律弥勒,自幼便生的花容月色,芳名流传。 又与当时的美男子哈米都卢为邻居,被时人传为一时佳话。 耶律弥勒十五岁时,芳名传到了当时已经登得大宝的完颜亮耳中。 “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完颜亮,怎的可能会放过这一块肥肉?当即便派耶律弥勒的姐夫、时任礼部侍郎的迪辇阿布去开封求亲。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耶律弥勒的父母怎敢拒绝天子的召唤,很快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并由爱婿爱辇阿布,亲自护送耶律弥勒入京。 却不知~~,耶律弥勒这美女,不仅完颜亮这皇帝喜欢,迪辇阿布这小权贵,对他这小姨子也非常有想法。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耶律弥勒本就对前程有些缥缈,心中很是惊惧,加之她对迪辇阿布这姐夫,一直有所好感,这一来二去,两人犹如水火,便在进京途中接上了头。 迪辇阿布的父亲仲恭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当时时任燕京留守,得到了这消息之后,他非常为儿子的前途担忧。 因为他知道,当今天子完颜亮,那可绝不是泛泛之辈,不仅胸有韬略,而且出手极为狠辣阴毒,他儿子做下了如此之事,恐非幸事。 但迪辇阿布却是拍着胸脯对父亲保证,‘他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耶律弥勒进宫之后,完颜亮非常高兴,很是宠爱。 却不料,晚上房事时,事情露了馅儿。 耶律弥勒当时一口咬定,夺去她处子之身之人,是美男子哈米都卢。但此时,哈米都卢已经被成功做掉。 但完颜亮这种雄才伟略、脑后生反骨的枭雄,岂能会这么容易便被一个女人所忽悠? 他当即便问耶律弥勒:“这哈米都卢今年多大?多少岁了?” 耶律弥勒忙回答:“十六岁。” 迪辇阿布与耶律弥勒机关算尽,却不料,完颜亮是何等老手?他仔细检查了耶律弥勒的身体后发现,耶律弥勒的处子之身,绝不可能是少年男子所破。 很快,他便捋着事情,寻找到了蛛丝马迹,将真凶迪辇阿布找出来。 耶律弥勒此时怎还敢遮掩这种事情,点头表示默认。 如此,最终的结果也了然了。 迪辇阿布不仅身首分离,老婆孩子也成了完颜亮的玩物,被当做物件赏赐与他人。 而没过多久,耶律弥勒也因为这件事,被驱除出宫。 但过了没几天,完颜亮却后悔了,他舍不得耶律弥勒这美人儿,便将其又招回入宫内。 无情未必真豪杰! 此时,布木布泰虽与李元庆接触的时间还算长,但她却是已经明了,李元庆的精明,怕绝不在完颜亮之下。 尤其是李元庆的阴厉隐忍,怕绝在完颜亮之上。 与李元庆这样的枭雄耍心机,怕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但~~~,有了今夜李元庆的讨巧,布木布泰却明白,一旦她与李元庆真正有了更深层面的深入交流,事情~,未必就会如想象中那么坏呀…… 李元庆即便无情,却绝不是没有情义之人。 只是,如何才能得偿所愿呢? 仲夏夜,帐外的空气虽是已经有些凉爽,但却并没有凉爽多少。 而此时,布木布泰的小帐内,准确的说,是她的小被窝内,温度却是灼热的有些可怕。 不多时,伴随着一声几乎是透过灵魂深处发出来的低低娇~吟,整个世界仿似都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 夜色虽已经有些深了,但李元庆却依然未眠。 当然,他也没有心思去顾及布木布泰的小心思。 如果布木布泰真的敢对苏茉儿做什么,那~~,布木布泰的命运也就到了尽头,只能成为李元庆的工具。 此时,李元庆和明军的‘龙门阵’虽已经摆下来,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以皇太极的精明,他绝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毕竟,他李元庆能在这里耗着,那是因为有整个大明作为支撑,更为长生岛这汪活水,但他皇太极又怎可能在这里耗着? 这场战事一旦被拖下去,整个后金的国运,怕都要被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 以皇太极的精明,他又怎可能会自掘坟墓? 只不过,李元庆一时也想不出,皇太极在这般时候,还会有什么好办法。 但根据李元庆的经验来推断,八成啊。皇太极必定要将这祸水,引往大明内部。 ………… 不远处的海州城,皇太极与李元庆一样,也没有入眠,正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满天的繁星出神。 形势发展到现在,李元庆的整个战略意图基本上已经趋向于清晰了。 皇太极又怎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险恶用心? 如果真的按照李元庆的剧本走下去,怕~~,这场大战还未开始,大金怕是就要胎死腹中啊。 按照大金目前的粮草贮备,尤其是此次入关的成功劫掠,跟李元庆硬罡个一年半载,问题并不大。 可这却耐不住人心那。 历史上的后金,到了这个程度,之所以秋风卷落叶,对大明简直是战无不胜,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后金周边,整个环境已经被理顺了。 历史上的此时,林丹汗早已经兵败青海打草滩,朝~鲜也早已经臣服于后金的八旗铁骑,身后的披甲人,也是兵强马壮,犹如牲口,随意驱使。 甚至,一般的战事,大金的勇士们,尤其是爱新觉罗旗下的亲属勇士们,基本就是起到督战作用,根本就不必再亲自参与到战事之中。 但此时的后金,老奴之前打下的基业虽还完好,这几年,皇太极又辛苦经营,笼络了不少人手和财富。 但林丹汗这条恶狼,时不时的就在西北游荡肆虐,朝~鲜这边虽是还算安稳些,但那个叫什么朴烈的恶狗,简直就像是苍蝇一样,与东江狼狈为奸,简直让人不胜其烦。 大金在整个大势上,对阵明军,虽还算是保持着一定的主动权,但皇太极却深深明了,这个主动权,已经只剩下一个花架子。 尤其是李元庆亲自怼在这里,对大金的军心士气,简直就是一个无法言喻的打击。 现在,这些蒙古泥腿子、披甲人,的确算是听话,可谁又能保证,下个月,下下个月,他们还是这般听话呢? 必须要做出改变啊! 否则,大金可就要国不将国了! 可李元庆这厮,简直油盐不进,事情又岂能这般容易…… ………… 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来到了高高的城头上,观看海州城方向的动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皇太极也来到了海州城头上,观看不远处河对面的明军土城。 双方的距离大概在十一二里,早上有些晨雾,千里镜也看不到具体,但却能看到双方的城池轮廓和各自的王旗。 昨夜,虽近乎是一夜未眠,但皇太极此时的精神头却是极好,笑着对身边范文程、宁完我、索尼诸人道:“诸卿,李元庆这是要在河畔扎下坚城啊。诸卿可有何破敌之法?” 范文程这时环顾四周,小心看了宁完我、索尼、达素、佟图赖诸人一眼道:“大汗,明军在河畔经营日久,防线已是严密,我大金勇士们若要强攻,倒并非不能取胜。只是~,这一来,势必要平添不少伤亡。奴才的思量,此事~,最好还是由内而外,由明人内部来想办法?” “哦?” 皇太极淡淡一笑:“范卿可有什么好思量?” 范文程的头垂的更低了,忙恭敬道:“回大汗,此时~,此时奴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只是刚刚理出了个头绪……” 事实上,今日天还未亮,皇太极便已经招范文程过去,将他的思量,详细告知与范文程,来演今天这处双簧。 范文程内心深处虽是很不情愿,但皇太极却是对范文程的幼子范承谟,许了一个不小的前程,范文程也只能暂时抛却杂念,配合皇太极,将这出戏演好。 此时,皇太极身边的这几个文臣,哪一个不是猴儿精般的人物? 索尼很快便回过神来,恭敬道:“大汗,此计甚为妥当。明人最善狗咬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奴才之见,可从辽西关宁而下手。” 宁完我自是不甘人后,也忙道:“大汗,奴才也是这般思量。锦州祖家在此时,就是最好的药引。” 皇太极哈哈大笑:“此事,的确不错。不过,究竟如何,咱们还是要好好合计一下。过会儿,拿到军议上继续商讨。” 众人怎还不明白皇太极的意思? 这是要提前统筹意见那。 忙纷纷开动脑筋、出谋划策,占据优先的主动权。 ………… 正文 第1336章 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 一晃,七八日已经过去。 明军在河畔的坚城基本已经建成,李元庆甚至还令人开辟出了大量的空地充作菜园子,方便儿郎们种些好养活的蔬菜改善生活。 而在军事方面,明金双方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以这条还算宽阔的支流为界,‘老死不相往来’,哨探的冲突也几乎为零。 不过,在此时,随着薛国观的到来,辽西却是一片欢腾。 李元庆在塔山铺和耀州城这两战,尤其是七千余级鞑子首级,那可都是真材实料啊。 再加之薛国观这一手锦绣文章和顺溜的嘴皮子,整个辽西都已经被薛国观煽动起来。 当然,薛国观也没有忘记李元庆的嘱托,对老阁老孙承宗极为尊敬,哪怕他时间紧急,仍然特意在宁远城住了一宿,与孙承宗彻夜长谈,到了次日上午才急急赶路。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在锦州城内,祖大寿的府里,许多人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那。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关宁成了野种,他李元庆那泥腿子,才是亲娘养的?” “还他娘的有人说,薛国观此次进京,就是要禀明朝廷,撤销辽西的原有供给啊。” “大哥,人家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咱们若是再坐以待毙,怕是连西北风都没的喝一口了啊。” 宽阔恢弘的厅堂内,墙缝儿里都夹了冰块,哪怕外面烈日炙烤,简直能煎鸡蛋,但在厅堂内,却是非常的凉爽,让人不想动弹,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但此时,祖大乐却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连连捶胸顿足的咆哮。 一旁,祖大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低声插了一句道:“家主,二哥说的没错。李元庆在海州筑城,对咱们是祸非福啊。” 某种程度上,祖大弼是很佩服李元庆的。 毕竟,他也算是一员悍将,只想专注战事。对于能凭真本事连克后金军、并能将后金军逼到此时这种境地的李元庆,情不由衷的便会感觉到共鸣。 但他毕竟是祖家人,所有的利益,都与祖家紧密相连。 此时,薛国观在辽西这般大张旗鼓,祖大弼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你李元庆吃肉也无妨,但~,总要给别人留口汤水吧?若你要把这肉全吃了,那弟兄们可怎么活? 见祖大弼也发了话,祖大乐忙用力喝了一口水,又道:“大哥,这事情,若咱们再忍,恐怕,真的就要家破人亡,死无全尸了啊。咱们必须得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啊。” “闭嘴!” 祖大寿阴郁着脸,狠狠的对着祖大乐啐了一口。 “呃……” 祖大乐赶忙闭住了嘴巴,小心打量着大哥的脸色,片刻,心中却是暗喜,他已经把大哥说动了。 “老二,薛国观这厮,什么时候靠到了李元庆门下?他不要脸了么?” 祖大乐忙道:“大哥,薛国观这狗杂碎,现在是什么处境,您又不是不知道。加之之前时,他跟李元庆便同出自魏腌余孽,此时勾结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奇怪?” 祖大弼也道:“家主,二哥说的不错。薛国观与李元庆,怕是狼狈为奸那。只是~,恐怕李元庆也不会想到,薛国观这厮,竟然在辽西这般大张旗鼓。若是到了京师,那还得了?” 祖大寿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李元庆气盛,又已经在海州扎下根来,与其正面硬刚,绝非是明智之举那。” “哎呀。大哥。若是咱们不动手,怕,怕李元庆就要将辽西连根拔起了啊。辽西没了,咱们祖家,又能去哪里?大哥,您可不能糊涂啊。” 祖大乐一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祖大寿冷眼等了祖大乐一眼,“老二,你有好办法?” “呃……” 祖大乐登时不由语塞,忙对一旁的祖大弼使眼色。 祖大弼忙小心道:“家主,此事,此事咱们或许该从长计议……” 祖大寿何其了解自己这几个兄弟的性子? 扫了一眼,他便明了,老二和疯子应该没有牵扯。 不过,连疯子都这般紧张,由此也可知,薛国观此次进京,究竟给弟兄们造成了多大的震动啊。 他祖大寿并不是墨迹的人,更不是有妇人之仁的人,只不过,李元庆的气势太盛了,在此时,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时,祖大乐却又喝了一口水,但不知是喝的太急了还是怎的,他竟然被呛到了,不由‘咳咳’连连直咳嗽。 祖大寿瞪了他一眼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冒失。” 祖大乐忙陪着笑道:“是,是,大哥教训的是。” 这时,门外却传来亲兵的禀报:“大帅,东面有要事传过来。” “东面?” 祖大寿眉头不由一挑,极为凛冽的看向了祖大乐。 祖大乐忙锁了下脖子,绝不敢与他的大哥对视。 “呼~~。” 片刻,祖大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恶狠狠的瞪了祖大乐一眼道:“回头再跟你算账。来人,去请使者过来!” “是!” ………… 这种私密中的私密,便是祖大乐也不好直接参与,和祖大弼一起,从侧门出了门外。 走到一侧回廊的阴凉里,祖大乐笑着对祖大弼道:“疯子,今天这事儿,多谢了。走,我请你喝场好酒。咱们就去小藩楼。” 锦州小藩楼,那是城中最出名的窑子,也是祖家在锦州城内极为赚钱的一个产业。 锦州虽是战区,但因为辽饷的充裕,加之地理位置的优势,经济活动、流通,还是非常频繁的。 所谓饱暖思淫~欲,将士们手中有银子,自然也得有消遣的去处。 这一来二回,使得锦州城这座一直被阴云笼罩的‘危城’,却有着一种异样的繁华。 祖大弼面儿上虽是有些憨傻,但他可不是真傻啊。 事已至此,他又怎还能不明白?无形之中,他竟然成为了祖大乐的帮凶。 在很大程度上,祖大弼是很支持祖家对付李元庆的,毕竟,李元庆已经危及到了祖家的安危,也危及到了他祖大弼的安危。 但~,老二竟然串通鞑子……这事情,于情于理,可就都不太好说过去了。 “二哥,这,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我娘子今日正好有些不适……” 但祖大弼话还未说完,祖大乐却是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疯子,怎么着?不给你二哥面子不是?二哥我跟你讲啊。小藩楼的小来莺儿,平生可是最仰慕英雄。疯子,有二哥在这,今天,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小来莺儿的芳名,祖大弼也是闻名已久了。 尤其是,他知道,小来莺儿此时还未出阁。 来莺儿这名号,那可不是白叫的。 祖大弼虽是大字识不得太多,却也知道,来莺儿是有名的风尘义女。 以前,他是没有机会,但此时…… 祖大乐何等精明? 一看祖大弼这傻乎乎的脸色,他便已经明了,这傻疯子动心了?忙笑道:“疯子,怎么着?你二哥还能诳你不成?今日个,若是事情顺利,佳人芳心暗许,你说不定能直接将这小来莺儿纳入府中,享尽齐人之福啊。哈哈哈!” “二哥,这……” “哎,走走走,别墨迹了。耽误了好时辰,让佳人久等,那可就不美了。” ………… 午后的太阳极为阴毒。 正当祖大乐和祖大弼这两个伙计,在小藩楼里美酒佳人之时,锦州官厅内,祖大寿与后金使者的‘交流’,也进入了尾声。 祖大寿亲自将使者送到府内的贵宾客房消息,回到官厅内,说不出阴郁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他盯着墙上挂的一副壮阔的山水画看了良久,长长叹息一声道:“李元庆,你不仁,那也不要怪我祖某人不义了!” ………… 海州新城。 此时,李元庆正顶着大太阳,视察南段的新城墙。 其实,从很大程度上来讲,随着火器时代的到来,城墙这东西更要是一个累赘,一个心理暗示,而并不是之前防守的利器。 李元庆对这种耗时耗力的东西,一直不是太推崇。 关键是对军队的灵活性多有不便。 不过,新城此时的状态,挖掘护城河,包括城内修建土屋,各项设施,都耗费了大量的泥土。 本着资源最大化利用,也是给儿郎们一个心理暗示,李元庆便也同意了这个有些伤人力的伙计。 许黑子对这个新城也是极为用心,设计的非常精妙,城内许多人性化的设施,可以方便儿郎们此时很好的避暑,将来深冬来临,也能更好的防寒。 此时,整个城墙的基体已经起来,外面虽不是太过光鲜,但耐用程度还是毋庸置疑的。 海州这边已经是黑土地,虽没有水泥粉,但夯土、石灰诸多建筑材料混杂,长生营已经有了很成熟的经验。 这一坐坚城,保守估计,就算不修缮,保持个几十年,也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城墙下的阴凉地里,一身亲兵服饰的布木布泰,看着李元庆这般天气,还这般勤勉,精致的大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这个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但这时,城内却有快马急急朝这边奔过来,惊起一阵白色的石灰粉,马上亲兵急急大呼道:“报~,报~,辽西急报!” 布木布泰的俏脸登时一滞。 也无怪乎李元庆这些时日,这般辛劳勤勉了,难不成,李元庆遇到麻烦了? ………… 正文 第1337章 反其道而行之! ~~~~~~ 李元庆接过密报,仔细查阅起来。?  ?· 周围,陪同视察的许黑子、孔有德、黄国山、顺子、牛根升诸将,小心肝都有些提起来。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此时,后金军与辽西方面的联络,虽是极为隐晦,藏的很深,但整个辽地的节点都已经被长生营控制在手中,周边都是高级将领,对这其中环节,大家自是都不陌生。 尤其是此时这般战场局势几乎被固化僵持的状态下,大家几乎不用想,便可猜的到,后金军必是想祸水东引,在大明内部做文章。 不过,在李元庆的一双鹰眼深处,却是并没有太多波动,简直古波不惊。 片刻,他将密报收进兜里,慢斯条理的看向了远处的无垠旷野,笑着对一旁的许黑子道:“黑子,南城煤炭柴火仓储,还需多久才可完工?你有没有什么新的好想法?” 许黑子忙恭敬道:“大帅,依照卑职的思量,煤炭还是以窖藏为主,卑职已经令人提前规划好十几个大库窖,皆以木架夯土盖顶。再晾晒三五日,便可使用。至于柴火方面,还是以各部驻地分割贮存为主吧,也尽量节省空间和资源。” 此时虽还是盛夏,但辽地的冬天来的极快。 怕九月中,天气就会骤然阴冷下来。 海州周边水系充沛,森林也算是茂密,但这里属于平坦腹地,之前人为活动的痕迹太多了,平坦地带原始森林被破坏的已经有些严重。 此时李元庆所在的海州新城,想要到周边砍伐木材,只能到七八里、十几里之外,再加之晾晒之类的辅助工作,实际上,留给儿郎们准备物资的时间并不是太充裕了。 否则,一旦天气冷下来,原本同样的人力物力,一天可以拉五百车木头,天冷却只能拉一百车。 防患于未然,有备才可无患。 对于煤炭柴火这种必须物资的生命线,李元庆自是会牢牢把控。 此时,不过才是七月中旬初,长生岛下一批次的船队到来,要等到七月末、或是八月初,许黑子这边还有十几天的加速建设时间。 “黑子,这些事情,你必须要多多上心操心,半点也不可马虎怠慢啊。” 李元庆语重心长的看了许黑子一眼。 “是。” 许黑子赶忙恭敬的垂下了头。 李元庆笑了笑,扫视身边诸将,“小孔,国山,顺子,你们几个,对目前战事的破局,可有什么好想法?” 诸将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明军此时虽是战局了心理上的优势,但之前杨家坳子此战,着实是有些掉分,大家伙都在憋着一口气,把杨家坳子这场子找回来。? ?? ? ?· 有着科尔沁草原和耀州城的大胜,孔有德隐隐已经成为长生营新生代将星的代表人物,看到李元庆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沉吟片刻,孔有德恭敬道:“大帅,此时鞑子的防线相当稳固,稳而不乱,咱们若想硬来,怕是会适得其反。卑职的思量,咱们~~,或许可以转变思路。” “转变思路?” 李元庆饶有兴致的看了孔有德一眼,以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周围一众将领们也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孔有德有什么好办法。 孔有德自是注意到了身边诸人的目光,忙仔细解释道:“大帅,诸位弟兄,依照此时这般事态,若我军强行在海州同鞑子开战,怕~~,这要正中了皇太极的下怀。他们有着杨家坳子此役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释放出了一部分战力,找回了一些信心,加之周边皆是后金各部主力,卑职窃以为,与其硬罡,并不明智。反倒是东江的东线,包括科尔沁的西线,都可以动下手脚。” “嗯?” 李元庆的眉头微皱。 周边诸将也都是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顺子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大帅,小孔这思路倒真不错。倘若此时东线东江可发力,逼近老寨,势必要扰乱后金的军心。论耐性,这些狗鞑子可是没法跟咱们比。咱们就算在这里耗上个两三年,照样不愁吃喝,但这些鞑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在这边耗着,他们可耗不起啊。至于西线,我和小孔之前倒是已经熟悉情况,不过,皇太极也绝非是凡人,想必也会留手防备。倒是要好好仔细思量。” 许黑子也点头道:“大帅,兵法有云,围魏救赵。既然此时在海州打不开局面,咱们转移目标,倒并非是坏事。” 黄国山却是皱眉道:“在东线开战倒是不错。只是,有着杨家坳子此役的经验,咱们也不好太过进逼东江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人不能在一颗老树上吊死。树挪死,人挪活嘛。这个思量不错。你们可以好好商议一下,和参谋部整合一下,拿出几个可行的方案来。” “是。” 周围众将纷纷躬身一片。 李元庆笑了笑:“午后日头这么大,大家也都辛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黑子,你每日早晚,亲自向我汇报工程进展。” “是。” ………… 李元庆下了墙头,原本一直保持着的风度,却骤然有些阴郁。 皇太极这龟儿子,果然走上了轨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如果祖家意志坚定,想必也不可能被后金这蛮族蛊惑。 此时,准确的消息虽还没有传回来,但李元庆却明了,八成啊,祖家必定要下水。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压身嘛。 李元庆正要去寻陈忠商议此事,耳边却忽然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奴婢见过李帅。” 李元庆一愣,片刻,脸上的阴郁却已经散去,换上了春天般的笑意,“大妃,您怎的在这里?这太阳这么大,小心晒黑了。” 布木布泰俏脸一红,片刻,忙笑道:“奴婢观李帅辛劳,便斗胆,晚上想亲手为李帅做些饭食吃。不知李帅可有余暇。” 李元庆一笑:“有劳大妃美意。不过元庆现在的时间也说不好。若是晚了些,还请大妃多多担待。” 布木布泰不由大喜,忙笑道:“多谢李帅。那奴婢现在便回去准备。” 看着布木布泰说不出的娇羞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但片刻,却又恢复了冷厉。 ………… “什么?” “这些狗杂碎!” “元庆,我就知道,祖家这帮狗尿不骚的瞎包玩意儿,就知道吃里扒外!薛国观这厮,也他娘的忒出跳!恰巧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元庆,咱们不得不防那。” 陈忠的大帐内,看到了前方发过来后金使者的密报,陈忠忍不住就要发作。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波澜不惊,笑道:“大哥,这事情,其实~~,也不怪老薛。而是,我后来又授意他如此。” “呃?” 陈忠的瞳孔不由猛然放大,“元庆,这,这是啥意思?难道,你要……”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皇太极会玩此招,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呃...这.....” 陈忠虽是已经抓到了些什么,但一时还是有些扭过这个弯来。 片刻,低声道:“元庆,你是想,把事情搞大?” “呵呵。” 李元庆一笑:“大哥,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趁着这个节骨眼儿,我想先给皇太极再来一刀子!” 之前,孔有德提出的这个祸水东引之计虽还算不错,但却只是站在纯粹的军事层面上。 就如那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走偏门,曲线救国,或许是非常明智、保存实力的选择,但此时,李元庆却更需要一场面对面,针尖对麦芒的强势胜利,把后金军此时这股有些嚣张的气势压下去,让他们继续活在长生营和明军的阴影之中。 尤其是在政治上,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将想法简单对陈忠叙说一遍,陈忠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递给李元庆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道:“元庆,说实话,我也赞成小孔这方案,毕竟,更稳妥。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东江在东线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依照陈继盛的精明和东将儿郎们对地形的熟悉,退回皮岛,应该没有太大难度。但……咱们要在海州搞事情,恐怕非常艰难那。” 李元庆一笑:“所以嘛,大哥,咱们必须要更主动些!” ………… 晚上,李元庆如约来到了布木布泰的小帐中。 随着河道被贯通,明军主力在海州城稳住了阵脚,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的这顶小帐中,待遇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虽不能跟在盛京时相比,顿顿可以吃上新鲜的牛羊肉,但周围哨探、砍树队儿郎们掠获的新鲜野物,她们时常都能分到一些,斯是陋室,却颇有惟吾德馨的韵味了。 布木布泰今日明显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不仅亲手烤了一只肥兔儿,还做了一个酥鱼罐头汤,炒了一盘黄嫩嫩的鸡蛋和几个小青菜。 模样虽不是太周正,但在此时此地,却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呵呵。大妃厚爱,元庆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来,大妃,元庆敬您一杯。” 寒暄几句,李元庆亲手给布木布泰倒了一杯酒,向她敬酒。 到了此时,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布木布泰的小心思? 不过,这就像是养成,在没有彻底摧毁布木布泰的心理防线、让她乖乖听话之前,李元庆自是不会贸然。 布木布泰还未沾酒,俏脸儿却已经止不住的红透了。 哪怕是皇太极,都未曾享用她这么殷勤的伺候。 但~~,想象,或者说暗示,这东西,在很多时候,简直就像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在李元庆不动声色、却又润物细无声的潜移默化之下,布木布泰精巧的瑶鼻,早已经被李元庆串上了一根无形之线。 尤其是,月末就要到来的船队,不出意外,将会带着李元庆的宠妾、侍女抵达,如果在那之前,她还不得成事,之后,怕是就要更艰难了。 好在~,布木布泰可不傻,这七八日,她一直牢牢的控制着苏茉儿。 而此时的整个大营内,除了寥寥的女护兵,便只有她和苏茉儿两个女人。 布木布泰此时虽还年幼,还是不太透彻了解男人这种生物,但基本的规律,还是难不倒她的。 “多谢李帅。” 布木布泰羞红着脸,轻轻与李元庆碰了一下杯,却故意在李元庆的眼皮子底下,先用轻巧的小舌头舔~了一下杯中酒,这才一饮而尽。 ………… 正文 第1338章 雨季即将到来! ~~~~~~ 李元庆微微一笑。 毕竟是王族出身的天之骄女、草原之花啊。 布木布泰这小妖精,年纪虽还不大,但风情韵味,却已经有了不少的威势。 只可惜,他李元庆此时满脑子里都是正面战局,加之对布木布泰又充满了本能的堤防,以她的这点小火候,还远远达不到他李元庆的警戒线。 又喝了几杯酒,眼见李元庆的眼睛依然清明,并没有被她刻意又无意展露出来的风情吸引。 哪怕她仿若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下,雪白的轮廓幽深几乎要露出来一半呢,李元庆的目光却并未过多的停留此处,布木布泰的芳心里也闪过了一抹愠怒。 心中暗道:“李元庆这厮,还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啊。”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与李元庆的接触,布木布泰深深明了,李元庆这只恶狼,吃软吃不吃硬。 倘若她太过贸然,恐怕非但不会起到太多的正面作用,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但这事情又怎能难倒她布木布泰? 片刻,布木布泰施施然起身来,袅袅笑着走到李元庆身边,小心拿起酒杯,亲手为李元庆倒了一杯酒,笑道:“李帅,感谢您这些时日来的关照,奴婢和苏茉儿,都是铭记于心。奴婢再敬您一杯。” 说着,她尽力让李元庆可以看到她胸前雪白的丰满,但片刻,却又袅袅转过身去,只留给李元庆一个背影。 关键是她身上此时的穿的亲兵服饰,早已经被她数遍修改,加之她刻意又自然的精巧拿捏,正好让她的体香、饱满又挺翘的臀~型,彻底暴露在李元庆身前。 李元庆的确被布木布泰吸引住了目光,脑海甚至出现了微微眩晕的感觉,心中不由暗道:“这小妖精,还真是……倘若不是....又何须这般隐忍?” 但片刻,李元庆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自稳住了心神,笑道:“大妃客气了。来,大妃,咱们再饮一杯。” 李元庆此时虽掩饰的还算好,却不防,李元庆刚才有一个轻微收腿的动作,却是清晰的落到了布木布泰的大眼睛里。 ‘哼。还以为李元庆这狗杂碎真的是圣人。却不料,只是隐藏的更深些罢了。’ 布木布泰很快便抓住了女人天性的优势,开始越发主动起来,又笑着过来对李元庆倒了一杯酒,“李帅,您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我们草原上的女子,最钦慕的便是英雄。奴婢在敬您一杯。” 说着,布木布泰却忽然‘呀’的一声娇呼,故作失态模样,一下子坐在了李元庆怀里,却.....却正巧感受到了李元庆的真实状态。 对面,苏茉儿的俏脸也一下子红透了,她又怎可能不明白她主子的小心思? 整个空气仿似一下子都凝滞了。 片刻,布木布泰才反应过来,有些羞涩、又说不出的委屈道:“李帅,奴婢,奴婢不小心、失态了……” 李元庆也反应过来,忙揽着布木布泰仿似丝绸般顺滑的纤腰笑道:“呵呵。大妃,您小心些。您要是受了伤,元庆可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布木布泰忙收回了刚才下意识揽着李元庆脖颈的双手,娇躯轻轻扭动两下,起身来,“多谢李帅关怀,奴婢会小心的。李帅,奴婢敬你。” 两人喝完这杯酒,布木布泰转过身去时,俏脸上已经挂上了说不出的得意。 但这时,她却对苏茉儿道:“苏茉儿,还不过去对李帅敬酒?” “呃。是,主子。” 苏茉儿俏脸就要红透了,她虽然表面憨傻,但此时,又岂能不明白布木布泰的小心思? 这是要她去帮李元庆灭火啊。 但布木布泰是主子,她又怎能拒绝?忙袅袅起身来,帮李元庆倒酒。 李元庆对布木布泰有所顾忌,但对苏茉儿,自是不用顾忌,苏茉儿刚刚过来,李元庆已经顺势在她饱满的大腿上掐了一小把。 苏茉儿俏脸登时更红,好在她强自稳住了,没有让酒壶里的酒溅出来。 布木布泰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她倒要看看,李元庆这厮,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但就在这室内的空气愈发温热之时,外面,却忽然有亲兵禀报:“大帅,前方紧急军情!”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帐内布木布泰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缠绵气氛,登时也被一扫而空。 “拿进来!” “是。” 片刻,亲兵忙将情报拿进来。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也赶忙小心收拾好仪容。 她们可以在李元庆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示她们的风情,却不代表,亲兵也有这个欣赏的机会。 而亲兵们自是也不敢多看半眼,一直恭谨的垂着头,将情报递给李元庆,便小心退出了帐外。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忙小心的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下一步动作。 但上苍此时并没有站在她们这一边,让她们非常失望的事情发生了。 李元庆看完情报,皱眉道:“大妃,苏茉儿,元庆怕是不能陪您二位饮完这场酒宴了。出了些小事情,元庆必须马上去处理。这样吧。等明后日忙完了,元庆再好好宴请两位美女。” 看着李元庆大步离去,布木布泰的俏脸上登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寒霜。 她真想把这个禀报的亲兵活活掐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来,这不是跟她过不去吗.... 苏茉儿这时也回过神来,低低道:“大妃,李元庆他,他走了.....” 布木布泰忽然一笑,又更忽然的在苏茉儿的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苏茉儿,今晚表现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 夜风拂面,潮气袭来,李元庆刚才有些说不出兴奋的血液,也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来到大帐,陈忠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元庆,这事儿……我,我本不想通知你的。不过,事情重大,我也有些不敢做主。” 陈忠稍稍有些尴尬的对李元庆解释。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弟兄,莫要再说这种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什么时候没有?自当以国事为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李元庆神情态度不像作伪,陈忠也舒缓了不少,忙解释道:“就在天黑之前。据前方儿郎们汇报,应该是豪格部的哨探。元庆,后金军今晚的换防有些不正常,而且,竟然发生了哨探百人以上的交火,这事情,有些不对劲那。” 李元庆点了点头。 来路上,他已经将事情整体思虑一遍。 皇太极此时虽是已经押宝大明内部和祖家,但李元庆很明白,像是皇太极这种枭雄,怎可能只指望旁门左道? 他也必定想尽快从正面,给他李元庆致命一击。 “大哥,今晚这场雨怕很快就要来了。走,咱们去城头看看。” “嗯。” 李元庆和陈忠很快赶到了北城头。 此时,远远望去,海州城方向的灯火就像构架在小山上,而在山下的平整地带,星星点点,皆是后金军的散兵游勇营地。 有这条三岔河的支流相隔,河面宽度在五十步以上,加之此时还未封冻,皆是活水,皇太极也吸取了之前被明军扫清外围,而后直逼主城的尴尬,他们又在城外驻扎下了大量的散兵游勇营地。 只不过,这些散兵游勇营地,比之前规模更大,联系更紧密,每一个,恐怕至少要在三五十人的规模。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毛茸茸的雨丝,陈忠解释道:“元庆,今晚之战在河东大约十三四里之外。我军阵亡十一人,鞑子估计在十六七人左右。元庆,后金军往河东增兵的意图很明显那。我担心……” 陈忠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元庆,我担心老薛当时的担忧,怕是会成为现实啊。”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从今天傍晚开始,天空中便一直阴郁着,像是要下大雨的模样。 此时,辽地传统的雨季就要到来,皇太极往河东增兵,用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像是这条水流量还算雄浑、五十余步的河流,在寻常时候,想要将其截断蓄水,那可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更不要提,一直延伸到三岔河河口,在整个河道的南岸、东岸地区,都有明军大量的巡哨,后金军根本不可能做到截断河流而蓄水。 但雨季到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如果雨势足够,后金军根本不必截断河道,只需在上游做些简易的工事,囤积雨水,等到屯水量到一定程度,又逢雨水规模成型,那~~,对李元庆的海州新城而言,已经是个致命的威胁了。 洪水这种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讲究它持久力怎样,最恐怖的,是它的爆发力。 一旦其势成,只一遍掠过,便足已经够人家破人亡了。 海州新城的排水设施虽是完善,护城河也刻意加宽加大,增强了不少泄洪能力,但海州本就多水,雨季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场雨,是老天爷要跟咱们过不去啊!” 片刻,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微微眯起来,“大哥,今晚,持续加强河东巡哨,另~,将黄国山和郇猛部也顶出去!”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点头道:“我马上安排。” 很快,十几个亲兵急急去传令。 这时,雨已经开始下大了,噼里啪啦的砸在身边亲兵们高高举起的雨伞上,李元庆递给陈忠一颗雪茄,低声道:“大哥,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陈忠思量片刻道:“元庆,这,这是海州新城最大的软肋啊。咱们也只能坚持着,熬到雨季过去,封冻来临那。” …………… 正文 第1339章 化被动为主动! ~~~~~~ 北地与南方不同。 在南方,因为气候的温热湿润,一些天然的河道,尤其是大江大河,往往是纯天然的天堑屏障。 就比如说南京,因为有长江的阻隔,又居于江口之上,虎踞龙盘,历来是兴旺繁华的王气之地。 但北地却有所不同。 因为寒冷的天气,在夏天时,这种江河,的确可以充为阻隔敌人的屏障,但~,一旦入了冬,河面封冻,这却就跟平地、不设防差不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因为水源得天独厚的优势,南方大部分城池,都非常‘善水’。 尤其是诸多的工匠,包括水师、将官,对水都非常了解,他们比北地人更善于去驾驭水。 但在北地,这种人才便比较稀少了。 李元庆虽是有着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爆炸性知识,但在此时这种状态下,他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农耕民族对阵游牧民族,历来都是以阵势为主。 此时,虽说在李元庆的指引下,长生营的火器在对阵后金军的过程中,几乎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种种错综复杂的原因纠结,这种优势,在某种程度上,还无法彻底转换为胜势。 就好像‘我很瘦,但瘦的不明显’。 这就意味着,在决战到来之前,李元庆必须用一些传统的用兵手段,持续、并加强保证着这种主动权。 此时,陈忠这话虽是说的有些无奈,但却又极为现实的透彻。 明军在三岔河和这支流沿线的防御的确做的不错,但却只限于通行的河道部分,此时后金军在支流上游、明军的实际控制地之外动手~,李元庆一时也只能是处于被动防御状态。 片刻,李元庆笑了笑道:“大哥,此事,急也没用。不过,我却感觉,这或许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呃?” 陈忠登时一愣,片刻,却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道:“元庆,你,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今晚,就劳前方的哨探弟兄们,继续辛苦一夜吧!” ………… 此时,海州城官厅内。 看着噼里啪啦漫天而下的大雨,皇太极简直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心中止不住的默念:‘天佑大金,天佑大金那。’ 这些时日,他表面上是在对大明内部动手,但实则,却一直是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东线的防线。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皇太极非常明了,若是不把李元庆这种嚣张的气焰杀下去,大金,怕是要被李元庆拖进无穷无尽的泥沼里。 但明着跟李元庆硬刚,他却没有这么大的资本,自是只能想些更精妙、也更有效的办法了。 李元庆的海州新城,临河而建,如此,自是没有什么,比用水攻来的更为直接了。 只不过,这东西,想要不被李元庆察觉,完全是‘靠脸来吃饭’。 庆幸的是,他皇太极的脸比较大,连老天爷都卖他面子。 这时,却有奴才急急来报:“大汗,东线出了些事情。” “什么?” 皇太极脸色登时不由大变,一把扯住了这奴才的衣襟。 皇太极虽是心宽体胖,但此时,他登基还没几年,自幼戎马,他这种胖,可绝不是虚胖,而是结结实实的壮。 只不过,他的皮肤有些白,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虚胖。 但此时,皇太极这一下,几乎要把这亲卫奴才给掐死。 这亲卫奴才挣扎了几下,这才缓过神来,忙将前方的冲突详细对皇太极汇报了一遍。 从距离上来讲,后金军哨探到海州城是斜线,比明军哨探到海州新城的直线,还要稍微近一些。 但他们是跨过河到了南面,与明军哨探交火后,又改变地方渡河,消息传回来,自然就慢了些。 将这亲卫奴才丢到一边,皇太极已经冷静下来。 这种事情,想要不被李元庆这种枭雄察觉,那绝无可能,毕竟,明军的哨探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此时,既然事情已经有所暴露,那~~,他也只能期望老天爷更给力一点,在今夜,便能将攻势成型了。 好在,今夜的雨势越下越大,就仿似要从天空中倾盆而下,给皇太极心底里平添了不少的底气。 李元庆麾下的长生营,就算是强,但又怎可能在这种天气,还是夜间,去与他精锐镇守的营地硬刚呢?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眨眼,已经到了子时。 此时,雨势已经下的非常之大,噼里啪啦的疯狂倾泻着,城墙下的许多排水口中,都已经涌出了滚滚洪流。 土城最怕的就是下雨加风化。 哪怕有青条石筑基,外这般雨势,很容易也能将外面包括的夯土冲散,更不要提,李元庆脚下的这海州新城,几乎没有石料存在了。 好在许黑子的排水设施构架的非常精妙,也非常多,水势并不会在城内积存,转眼便会涌入城外的护城河。 只是,这般天气,却总是给李元庆一种不是太妙的预感。 如果放在寻常,李元庆是极为喜欢这种天气的,正适合跟他的娇妻美妾谈谈心、聊聊情。 但此时,这场大雨,很有可能会引发致命的危机。 旁边,陈忠也有些急了眼,狠狠啐道:“我艹他娘的!元庆,老天爷这是跟咱们过不去啊!若是这雨再下大,这事情......”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下方正在指挥忙活泄水的诸多将领,笑了笑道:“大哥,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情,强求也强求不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不要着急。” 李元庆此时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今夜这雨真的不停息,后金军持续蓄水后放水,那~~,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只能凭着他们的血肉之躯去承受。 此时的雨势虽然很大,但依照当代的技术条件,皇太极就算是蓄水,多半也是用泥坑子。这一来,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流失。 加之这条支流的河面很宽阔~,五十几步,而且河道一直不满,河面距离河岸的水位上线,至少有一米半的落差。 海州新城虽是土城,但承受一定的洪水冲击,还是可以保证的。 若是在此时这般状态,盲目的冲到旷野上,一旦后金军放水,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城内好歹有建筑物可以遮挡,而旷野上,人怎的可能跑得过洪水? 最关键的是,此时的风并不大,暴雨虽狠,但失去了风势的助阵,效果自是要大打折扣。 长生营的儿郎们,包括陈忠部、张攀部、陈~良策部诸部,驻地皆在海边,对应对海啸,都有经验。 皇太极本事再大,也总不可能搞的跟海啸一般吧? 只是,城内的疏导工作,也早已经运行开来。 好在此时城内没有百姓,完整建制的军队系统运转起来,比有百姓掺杂是要顺畅、更迅速许多。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城头上。 因为她们与李元庆的关系,很快,便被士兵引领到了李元庆所在北城头这边。 只不过,李元庆现在很忙,她们也不敢跟李元庆说话,忙小心缩到了城门楼子里避雨,小心打量着外面。 陈~良策和张攀这时也收拾完了他们那边的军务,急急赶过来与李元庆汇合,“元庆,这他娘的,这般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咱们太被动了。若狗鞑子万一来狠的,咱们怕是要吃亏啊。” 陈~良策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但伤口处还缠着白绷带,好在,他身上罩着两层雨衣,身边还有亲兵打着伞,倒不用担心雨势会浸透他的伤口。 他的宝贝儿子陈武元此时也被李元庆派到了他老子身边,照顾陈~良策的安全,这也让陈~良策更为感激。 李元庆笑了笑道:“陈大哥,别着急啊。我在想,有没有~,有没有可能,把咱们这边的洪水,引到海州城那边?” “呃.....” “这……” 李元庆此言一出,陈忠、陈~良策、张攀诸人不由都是大惊。 陈~良策的嘴巴里简直要塞进鸡蛋去,“元庆,这,这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一笑,摆手对杨磊道:“去,派人将黑子叫过来!快!” “是。” 杨磊赶忙令人去叫正在底下指挥着人手忙碌的许黑子。 李元庆指着前方的河道笑道:“几位哥哥,诸位弟兄,海州地势虽平,但南面还是稍稍要高过北面的。这东西,虽是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你们看,前面,有几条小河,都是从海州方向流过来。你们说,如果咱们再这些小河上动些手脚,效果会如何?” “这……” 周围登时一片低声议论。 这时,许黑子也急急奔到了这边,他虽穿着雨衣,但浑身上下早已经被雨水湿的通透,忙道:“大帅,您找卑职?” 李元庆一笑,“黑子,看到前面这几条小河了么?你有什么想法?” “呃?” 许黑子一愣,片刻,却也回过神来,忙道:“大帅,您,您是说……” 李元庆一笑:“黑子,你脑子活,手艺也好。好好想想,事情若成了!此战,我给你记首功!鞑子要屯水,恐怕必定要等到雨快停、河水流量最大的时候再动手。看这模样,这场雨怕要下到天亮,咱们还有半夜的时间。” 许黑子也反应过来,赶忙跑到前面的垛口上,仔细往前查看,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若是能祸水东引,他们这边完全不用这么费神费力嘛。 由李元庆来牵引串联整个思路,陈忠脑子也活泛了不少,忙道:“元庆,你说,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派人过去,把咱们这城墙炸倒一些,把河水挤向对面海州?” …………… 正文 第1340章 洪水 ?  ~~~~~~ 海州新城临河而建。更新最快 最前端的外墙,距离河道不过十几步之遥。 如果按照陈忠所言,炸墙填河,在理论上,倒并非不可行,只不过,李元庆却很明了,后世在这方面的技术,都未必太过成熟,更不要提,是在此时了。 尤其是此时又正值深夜,能见度极低,时间也非常紧张。 正如开启‘家天下’模式的大禹,他老人家在治水中的最大心得,“堵不如疏。” 如果事情没有完全把握,盲目去做,那还真不一定是利是弊。 退一万步说,有着厚实的城墙阻隔,后金军决堤后洪水过来,还能充当一时的舒缓,延缓一下水势。 倘若墙没了,那才是根本没有防备的灭顶之灾。 此时,在地利上,南岸是要稍稍高于北岸几公分的。 放在寻常,几公分的差异的确无关痛痒,但此时,为了不让明军发现,后金军并未在北岸筑起堤墙,只是在河岸几里之外,挖掘了壕沟修建了土墙。 这就意味着,洪水会侵袭明军所在的南岸,但同样,却也绝不会放过北岸。 李元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以利用这微薄的地利差,根据现有资源,将祸水更多的引向北岸。 不过,在说话上,却是要足够讲究技巧了。 “呵呵。大哥,此事倒并非是不可行。不过,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再稳一稳,听听黑子这专业人士,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又分给旁边的张攀、陈~良策诸人,自己也点燃一颗。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这种时候,他若急了,必定让李元庆为难,又平添压力。 忙笑道:“黑子这厮虽然人黑点,但脑子活泛,倒是我毛躁了。黑子,你别急。这事儿弄好了,首功是你的,我老陈再请你十天。” 许黑子本来还有些紧张焦虑,但听到陈忠这话,他忙本能笑道:“陈帅,那小弟可就要却之不恭了啊。” 陈忠虽是李元庆之下,万万人之上,但他的架子并不大,尤其是对弟兄们。 虽然很多时候,陈忠上来脾气,便是连顺子也敢踹,但大家这么多年了,都很了解陈忠的脾气,更知道陈忠的话,那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许黑子与陈忠已经结识十年,两人的私交很不错,自然明白彼此的心意。 周围众人也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登时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里面城门棚子里的阴暗里,看着李元庆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原本紧张又让人惊惧的气氛缓和下来,布木布泰的俏脸儿上也是有些吃味。 此事看似是陈忠在说话,但整个氛围,整个走势,却始终牢牢的抓在了李元庆的手里。 与皇太极的王气高高在上不同,李元庆这种方式,更加柔和,也更加婉约,虽然看似缺少了几分霸气,但这话让人听在耳朵里,却是比皇太极这种王气要顺耳不少。 孰上孰下,此时布木布泰不好说,但明显,李元庆这种柔和中又带着坚硬的方式,明显比皇太极的王气,更容易让人接受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黑子浑身被雨湿透了也浑然不在意。 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案,但此时人这么多,他一时也不敢开口,急急在心中打着回旋,权衡利弊。 李元庆这时去大步走到雨中,拍了拍许黑子的肩膀道:“黑子,走,陪我去那边看看。” 许黑子登时不由大喜,简直如获大赦,如果能单独与李元庆有了交流,他自然不用太纠结。 陈忠这边自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与身边众人寒暄起来,跟李元庆和许黑子留出空间。 两人大步走到几十步外,即便穿着雨衣撑着伞,但还是很快便被这般暴雨湿透。 李元庆道:“黑子,你有什么想法?不要纠结。” 许黑子忙道:“大帅,时间有些紧,卑职这边的思量也不太成熟。不过,陈帅说的炸墙填河可绝不可取。卑职思量,咱们还是尽快据势引导,尽量不破坏整个河道的走势。毕竟,下游还有咱们不少的据点。若这边河道被破坏,底下的儿郎们怕也要遭殃。” 李元庆点了点头,“黑子,你这个思量是正确的。这雨势看着是大,但辽地土地干涸日久,其威势或许并没有咱们想象的大。不要太紧张,放松些。” “谢大帅。” 许黑子忙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大帅,卑职此时有两个思量。第一,便是即刻沿河筑堤,加强我们南岸的河床高度,争取能让水势绕过咱们的海州新城。但这方法虽然稳妥,可时间恐怕不太够。而且,现在雨这么大,也不少实施。第二。” 许黑子顿了一下,低声道:“大帅,卑职思量,咱们可在对岸的几条小河道动些手脚。大帅,北岸的这几条小河,水势虽是顺地势引流如大河,但其地势却并不是太高。鞑子也并未在这边修建多少工事。而且,大帅,您看,他们的前哨营地,此时还并未离去。皇太极也不可能直接一谭子水,把他的奴才也淹死。咱们可将咱们这边的几条小河道封死,让河水倒灌过去。这即便不能对这些狗鞑子造成太大伤害,怕是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李元庆片刻便明白了许黑子的意思,不由用力的拍了下脑门子。 之前,他一直思量的是如何在对面的小河里动手脚,却忽然忘了,在他们南岸,也有不少的小河道。 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个东西,其实就像是液压杆的循环。 哪怕李元庆有充裕的时间,将对面的小河道加宽、加深,再把河床垫起来,但只要他们南岸也有河道,引发洪水倒灌,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如许黑子所言,如果能将己方在南岸的几条小河道,直接堵死了,引流到他处.... 这一来,即便会小河道本身会产生倒灌,但威势却远远不可能与洪水相比。 而对面的河道,没有提前处理,那后果…… 更不要提,对岸鞑子据点很多,李元庆麾下的儿郎们纵然水性好的很多,但这般游过岸去,再去动手脚,谁人的体力又能这么好? “黑子,此事不错。你现在便带人去实施。记得,一定要小心为上。先保证弟兄们的安全为准。” 许黑子也知道李元庆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登时如释重负,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帅,您就瞧好吧。若事情出了岔子,卑职愿提头来见!”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子要你这颗黑脑袋有个球用?赶紧滚去干活!” “嘿嘿。是。” 看着许黑子兴奋离去,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越是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许黑子之所以不敢当众说出这办法,恐怕还是因为这完全在己方这边动手脚,会让人以为他是退缩。 但此时李元庆将整个责任扛下来,他就有了更多的施展余地。 退一万步说,哪怕许黑子的这策略失败了,李元庆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打算的准备。 海州新城的排水设施很完善,生石灰也贮备了不少,大不了就是水淹城之后,尽快消毒而已。 看到许黑子急急去忙活,李元庆气定神闲的走回来,陈忠也明白,事情必定是得到了解决方案,忙以眼色询问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大家不要急。黑子这边已经有了办法。现在,大家都回去,严防死守,处理好各部事务。” 李元庆发了话,谁敢怠慢? 忙纷纷去忙活。 李元庆这才将许黑子的计划,对陈忠简要叙述一遍。 但陈忠显然没学过物理原理,登时不由大惊,低声道:“元庆,这,这不是自残吗?这……” 李元庆一笑:“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对黑子这办法有信心!咱们就瞧好吧!” 陈忠虽是不解,但看李元庆这般镇定,他也只得稳住了心神,小心查看许黑子那边的动作。 …………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雷电交加,简直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翻转过来。 只不过,物极必反,人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整个雨水的强度,已经出现了衰弱的趋势。 海州新城是新建之城,完全是军城规格,排水设施相当完善。 但此时,古老的海州城内,形势却并不是太乐观了。 城门几处虽都有泄洪通道,但几年之前,海州就有过被洪水淹没的经历,加之海州有些尴尬的位置,整个城池的运营,并不是太规范。 原本的排洪通道内,充满了各种垃圾,在排洪强度上,远远达不到想要的规模。 此时,便是皇太极所在的官厅内院,已经开始涨水了,低矮处,水势都已经开始没过了脚脖子。 便是青石板上,水势都已经没过了鞋面。 雨水怕打的噼里啪啦的窗檐之下,看着满院子里的污水,皇太极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绝非是他所愿那。 但此时,形势已经到了这般,他已经没有了太好的选择。 好在,海州城毕竟是石制坚城,抵抗这般暴雨,没有太大难度,只是善后会稍微麻烦一些。 但李元庆那边,不过是夯土城,必定得要好好喝一壶了。 夜空已经开始蒙蒙泛亮,马上就要进入卯时了。 此时的雨势已经有了明显的衰减,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皇太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摆手对身边奴才道:“传令,令上游动手吧。” “喳。” 身边奴才赶忙急急过去传令。 不多时,有凄厉的信号弹从城中高高升起。 这是皇太极汲取了长生营的养分,学以致用的手段。 很快,原本还密布在北岸前沿的后金军据点,登时像是狗一样,迅猛的朝后退却而去。 而海州新城的城头上,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检验成果的时候终于到了! ………… 正文 第1341章 吾有苍天庇佑! ?  ~~~~~~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水火无情啊。 壹看 书 哪怕是后世,科技文明已经如此发达,一旦面临水火灾害,也动辄都是惊天动地、万人齐心操劳之事。 尤其是~~,这种东西,在战争中,除了在特定的环境下,有非常合适的温床,有可能会成行。 否则,伤人的同时,却也更会伤己。 哪怕是李元庆,洞悉世间万物规律,却也只敢在小范围内,使用威胁并不大,并不会大规模蔓延的火攻,对于洪水这东西,也一向是敬而远之。 在华夏的历史上,决堤放水这种事情,的确有不少人做过。 远的,三国、赤壁,孔明与周郎,包括东晋对抗苻坚,近的,校长当年在徐州也做过此事。 但~~,这种东西,哪怕最终能取得军事上的胜利,最终的结果,却是劳民又伤财,尤其是对名声上的损害,更是无法用财物来衡量。 此时,天色已经趋向于放亮,海州新城这边,经过了一整夜的忙碌,明军各方面的准备,早已经收拾妥当。 随着后金这边的信号弹升上夜空没多久,东面,远远望过去,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洪水奔鸣,由远及近! 巨大轰鸣着的翻滚浪花,已经翻滚出河道两岸,犹如一头巨大无比的吃人巨兽,涛涛滚滚的顺着发泄的河道狂涌过来。 城头上,哪怕李元庆和城内儿郎们已经提早做好了诸多准备,但等真正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有些无法言喻的惊诧恐怖。 这东西,岂是人力可以阻挡? 但~,北门城头最前,一个所有人最熟悉的高大身影,就如同一柄最坚挺、最笔直的标枪,负手而立、神情自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旁边,便是陈忠,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胆色了。 哪怕是杀人如麻的他,此时腿肚子也有些止不住的哆嗦。 但李元庆这边,却丝毫不为所动,仿若威凛的天兵天将一般,平静而又从容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布木布泰的小手也紧紧纠结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她精巧的指甲都有些发白了。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李元庆的心,究竟有多庞大,多么坚硬,才能....才能承担这般威势.... 李元庆这是用他自己一个人的肩膀,承担起城内近十万人的命运啊。 一旁,苏茉儿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开始往外翻涌。 她和李元庆之间,虽未有夫妻之名,说是夫妻之实也有些不恰当,但此时,苏茉儿的一颗芳心,却早已经被李元庆彻底征服。壹 看书 倘若李元庆此时无法度过这一关,那~~,黄泉路上,她愿意用她的所有,陪李元庆继续走下去。 张攀也是嘴唇紧紧抿着,身躯有些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到了这个时刻,他终于明白,他和李元庆之间,到底差的是什么了。 也为何~,李元庆能凭借着他个人的能力,跳脱东江,从而又超越东江,到了此时,又完全掌控东江。 这份胆色,这份气魄,张攀自认,哪怕是杀了他,他也绝不可能做到。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不远处,看着这个最熟悉的高大身影,孔有德的眼睛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模糊,但转而,却换上了无法言喻的坚定! 关公战秦琼! 这是历史的最大遗憾! 但此时~,能与李元庆同时代,更能与李元庆并肩作战,效力与李元庆麾下,这该是他多大的荣耀? 苍天不给面子又怎样? 这一路上,多少王子公孙,多少枭雄英雄,都已经倒在了他们的脚下! 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控了,就算是用双手游,用肩膀背,拼上了他这条性命,他也一定要将李元庆救出去! 因为孔有德非常明白,李元庆在,长生营便在,辽南的脊柱便在,大明的希望便在! 成功路上,怎可能没有人付出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贼老天!有种你就将老子收着!老子若不死,必定要将狗鞑子杀个干干净净!好哇,好哇!” 一旁,陈~良策却忽然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城墙的厚度足有十几步,他陈~良策亲眼所见,将士们到底有多用心,经营这座新城。 倘若连这般,还是无法抵抗这老天爷的威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陈~良策却坚信,李元庆的命,怕是阎王爷不敢收! 李元庆迎着风,尽情的感受着这充满了说不出湿润的空气雨丝。 虽然并未回头看,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海洲新城这几十道城墙上,十万好儿郎,他的根基,他的命脉,都在紧密的关注着他。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妙的么? 哪怕是死,也有他的弟兄们陪着他一起,黄泉路上一起走! 李元庆终于也明白了,为何~,当年雄才伟略的始皇帝,要不惜花费重金,几乎是倾全国之财力,大肆修建他的陵寝,打造兵马俑! 大丈夫,当如是啊! 李元庆又想起了张盘。 当年,在复州城外的孤山上,张盘在面对最后一刻时,恐怕,跟他李元庆现在的思量,也无二致吧? 大丈夫,生不能为豪杰,死也要为鬼雄! 李元庆又想起了天启小皇帝,魏忠贤,毛文龙,也包括一条条被他亲手夺去的生命的对手、朋友,他的娇妻美妾们。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冷笑。 他李元庆这辈子对不起的人,或许有很多。 但~,对于他的民族,对于他的祖先,对于为汉人打下这片广袤肥沃土地的炎黄二帝! 他问心无愧! 不过~~,就算老天爷想收走他李元庆的命,也得看看他老人家究竟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了! 转瞬~,涛涛翻滚的怒浪,已经澎湃的汹涌而来。 入眼之处,皆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 但与之前大雨时满地的雨水不同。 哪怕是暴雨,却毕竟温柔,而席卷了诸多暴雨的洪流,不论是强度还是纵深,表现在人眼前时,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对面已经高高逃到土墙上的鞑子们也被吓毁了。 这洪水,太可怕了啊。 这他娘的,人力怎么可能阻挡? 李元庆这次,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绝无法逃脱了! 大汗太英明啊。 哪怕是李元庆这种人中龙凤,到头来,却不过还是要为大汗做嫁衣.... 海州南城头上,看着翻滚而起的涛涛怒浪,皇太极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一战定乾坤! 决定辽地归属、甚至是决定这天下命运的时候~~,到了!!! 而此时,一直顶在南岸半里多外、一条小河边的许黑子,内心深处也涌上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所有的努力,成与不成,就在此时了!’ 但他却不会像是大多数人的本能那般,闭上眼睛,他要睁大了眼睛,好好看一看,到底是老天爷更强,还是他长生岛黑爷的手段更强!! 轰隆! 轰隆隆隆隆! 这时,激烈的洪流先锋,终于翻涌着滚上了地面,与明军辛苦经营的海州新城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哪怕这城墙足有十几步厚,又有这么多人在城墙上压着,但真正碰撞的那一刻,所有人还是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撞击。 许多人甚至忍不住失声呐喊起来。 但所有人最恐怖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城墙并没有被洪水冲的倒塌,脚下的洪水激流仿似是个调皮的孩子,在碰到城墙、感受到疼痛之后,仿似长了眼睛,迅猛而又急速的继续朝着下游翻涌过去,而并没有继续往这边冲撞。 但饶是如此,城内数条坚实的排水道,却是被殃及池鱼,瓮城内已经被疯狂冲涌进来的洪水灌了个半满,不多时怕至少便得有三两人深。 不过,却也就到此为止了。 瓮城内的洪水并没有再激烈的朝上蔓延,而是翻滚着、澎拜着很快开始降低,由各个排水道中往外分流。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这狗日的洪水,也就这个鸟样嘛!皇太极这龟儿子,还有什么好本事?” “大帅吉星高照,逢凶化吉,苍天庇佑!” “大帅万胜!长生营万胜!辽南万胜!” “………” 第一波洪水到来,第二波、第三波,城墙上的将士们已经有了心里的接受程度。 换个角度,话又说回来,其实,不论是洪水还是太火,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却是黎明前的黑暗,人类对未知事物无形中的恐惧。 不论水火,其实都是一个道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与这种洪水猛兽,正面硬刚,又怎可能会有好结果?就算侥幸取胜,却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李元庆这般顺势引导,过程虽是有些惊心动魄了些,但结局却还算是比较完好。 事实上,不论前世今生,李元庆都不喜欢讲究过程,他只看中结果! 哪怕你付出再多,但最后没有结果,也只能注定是个失败者。 话不好听,但现实的世界,却是比这更要残忍几千几万倍! 庆幸的是,前期辛苦的经营,危机时的冷静处置,加之上天对华夏民族的庇佑,他李元庆成功了! 甚至.....这事情,怕还要将他李元庆的威名,更进一步,彻底推上神探! 随着周围欢呼声越来越大,仿似连洪水也畏惧了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的威势,撞击城墙的力度越来越小。 很快,有眼尖的儿郎忽然发现,这水势,竟然不再朝着南岸蔓延,反而是汹涌的朝着北岸倒灌而去。 这…… “快,快看啊!水势往北岸倒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帅果然是有苍天庇佑啊!” “啊?真的啊!洪水朝北岸倒灌了!这下子狗鞑子可是要倒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欢呼的人群中一时有些安静,但转瞬,却是更热烈起来。 在后面城墙的儿郎们看到这边的局势,只能急急的口口相传,向前面的儿郎们打听前方动向。 随着消息传过来,整个海州新城都开始沸腾了! 南岸的小河道边,指甲都快要把掌心掐破的许黑子,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佑大明! 天佑辽南!天佑大帅啊!这事儿,成了! 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吾有苍天庇佑!顺应天道,人定胜天!” …………… 正文 第1342章 一骑白马开吴疆! ?  ~~~~~~ 北岸,海州城方向的鞑子很快也发现了事情不对。更新最快 说好的洪水要冲破对面明军土城的,怎的搞着搞着,洪水非但没有将明军的土城摧毁,反倒是冲着北岸疯狂的翻涌过来了? 这...... 之前时,他们虽是偷偷摸摸的在夜间,在北岸的旷野上挖了不少壕沟,也堆砌了不少低矮的土墙,就是为了防备有可能会发生的河水倒灌做准备,却哪曾想到,此时,这些壕沟土墙,根本就没有半分作用啊。 眨眼间,洪水已经快要倒逼到他们的前哨阵地之前了。 海州城头上,皇太极的脸色一时也有些凝滞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范文程、索尼、宁完我、马光远等一众人,也都有些傻了眼。 代善皱着眉头道:“大汗,这事情,事情有些不对劲那。” 皇太极也有些坐不住了,低声阴郁道:“河水为何不再向南岸翻涌,反倒是朝着北岸高处翻涌过来?谁能为为吾解释此事?” 但周围一众满蒙王公权贵、汉人奴才们,都被这事情吓的傻了眼,谁又敢在这种时候多言半字? 如果此时还在京师流浪混迹的汤若望,看到此情此景,说不定,他能给出一个差不多的解释。 但此时,后金国中好手虽是不少,但盗墓这营生,包括工程学方面的匠户,待遇虽比大明好了不少,但地位却并没有提升多少。 最关键的~~,皇太极此时年富力正强,也没有心思考虑身后事,这种通晓天文地理,熟悉玄学术法的高手,他并没有笼络多少。 就算有几个,也都在沈阳城为老奴修皇陵,又怎可能带到这一线战场来。 就像是布鲁诺身前那把熊熊燃烧的业火,它摧毁的,不仅是先知大贤对科学的追求渴望,更是高高筑起了统治阶层对愚昧无知的蔓延。 “大汗,事情有些不妙。前方勇士们必须要及时撤出阵地啊。” 事已至此,代善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饶是他已经比泥鳅还滑溜,上捅天,下捅地,无论是当年风姿绰约大妃阿巴亥,还是莽古尔泰的生母富察氏,都被代善捅过。 但此时,便是代善也有些稳不住了。 这洪水危机海州城虽是有些难度,但前方阵营,却皆是他正红旗的奴才们镇守。 倘若他的这些主力奴才出了事情,那他还混个鸟毛的…… 皇太极此时虽是暴怒至极,就像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但此时,他也明白,代善说的是正确的。 哪怕其中有纠结,却毕竟是自家内部事务,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 若是白白无畏的牺牲在了这里,那可真叫的明狗子笑话了。 “传我军令,令前方勇士们迅速撤出阵地。” 皇太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字。 “喳。”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赶忙急急通过信号弹,向前方传达命令。 前方的正红旗奴才登时如获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蜂拥朝着海州城方向狂逃而来。 这些狗鞑子,虽然平时骑马多,罗圈腿不少,奔跑起来也有些滑稽,但他们的速度可不慢。 但还是有些反应慢的,还没来得及撤出阵地,便已经被汹涌澎拜的洪水吞没。 好在,洪水经过了陆地上障碍物的缓冲,冲击力已经比在河道时小了不少,但就算不能夺去这些狗鞑子的小命儿,却至少也得将他们吓个半死。 “大汗,看这模样,这洪水怕是要淹没整个工事群那。” 济尔哈朗此时也坐不住了,眉头紧皱,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激荡的洪水。 他已经算是后金军中为数不多的通晓天文地理的智者了,但此时,却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洪水为何像是长了眼睛,不去骚扰明军,反倒是冲着大金而来... “宁卿,范卿,你们都是大贤,精熟汉人文化。可知~,可知此时是为何,为何会这般?” 范文程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的确是自幼熟读史书,却更多都是在政治层面,对于这些奇~淫技巧,他又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结结巴巴,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向自负的宁完我一时也有些头大了。 此时虽是个极好的表现机会,把范文程小后生给比下去,可他脑子里,却是在是没有干货,根本解释不通啊。 尤其是此事,还不同于他事,蒙混一下也能过去。 就算用屁股想,宁完我也能知道,倘若他敢在此时糊弄皇太极,恐怕,可绝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啊。 “大汗,奴才,奴才一时也想不明白。李元庆这厮,向来,向来精熟奇~淫技巧之术,此事,此事……” ‘废物!都是废物啊!吾养你们有什么用?’ 皇太极在心底里止不住的疯狂咆哮呐喊,但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大金已经这般,倘若再被他火上来把油,这国还怎么转?这事情还怎么玩…… 到了此时,便是皇太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步‘妙棋’,现在来看,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好在,海州城地势平坦,水道很多,加之有大河有近十里的间隔,又是石制坚城,洪水就算过来,却也并不会对海州城造成太大的危害。 他还有时间来挽回败局。 忙快速整理着思绪,先要安抚住这人心惶惶的人心那。 ………… 与后金军这边的杂乱不同,明军这边虽也乱,却全都是兴奋的无以复加的呐喊。 “大帅威武,大帅万胜”的呼喊,简直要冲破云霄。 这件事情,十万人亲眼所见,李元庆弹指间,便可令如此汹涌澎拜的洪水改道,甚至去攻击狗鞑子,此不是明主,何是明主? 李元庆此时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皇太极的手段、心思,包括眼光,的确是超越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可惜啊。 他碰到了他李元庆。 有着后世爆炸性的知识累积,他这点小手段,又怎可能真的动的了他李元庆的根基? 甚至,这次怕要进一步成全了他李元庆的威名。 此时,距离洪水到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天空中细雨如丝,大河中涛涛翻滚的洪水,也已经示弱了不少。 看这模样,再过个十几分钟,洪峰应该要退却了。 这毕竟是人为的蓄水,又皆是原始工具,远不同于后世的大坝放水,能有这十几分钟的威势,怕已经耗费了皇太极不少的人力财力。 “呵呵。大哥,看来,老天爷也站在咱们这边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身边陈忠的肩膀,递给他一颗雪茄,自己也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 陈忠片刻才反应过来,却忙有些颤抖的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平复着他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之前,李元庆虽是对陈忠解释了堵住己方这边小河道的原理,但陈忠又没有学过物理,又怎可能明白? 但李元庆这种淡定自若,尤其是敢在最危险的时候,矗立在第一线,安稳住整个军心的气派,他陈忠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便是陈忠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这,这简直要成神那。 幸好,幸好啊。 幸好李元庆是他的生死弟兄! 陈忠简直不敢想象,倘若李元庆是他的敌人,他究竟能不能撑过一回合之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忠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哈哈大笑,便是被烟呛到了嗓子,连连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也浑然不在意,“元庆,这下子,狗鞑子还拿什么跟咱们争?哈哈哈!他们还有什么能跟咱们争?”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皇太极这厮此时怕也是后悔的紧那。” 但片刻,李元庆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洪水虽是过去,咱们的形势却依然不容乐观。整个城内怕都被淹了,完全收拾起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这城墙被洪水撞击过,也必须要尽快修缮。皇太极要再来这么一出,咱们可就不太好应对了。” 陈忠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你盯着这边,下面事儿我去盯着。” 李元庆笑着低声道:“大哥,你辛苦一会儿。我让黑子去帮你。” “嘿嘿。那最好不过。” 看着陈忠离去,李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摆手招过杨磊,令他通传各部,在城头上烧些热水,让儿郎们暖暖身子。 洪水过后,必有瘟疫。 因为洪水太过可怕,简直是无死角的掠过地面,会带走诸多生物的性命。 而之后,这些生物一旦腐烂,就是最好的疫病传染源。 包括水势也浑,也无法正常饮用,必须要加倍小心。 此时,海州新城虽是新筑之城,但老鼠洞,苍蝇蚊子之类,这却是李元庆也无法绝对防备的,只能是走在前面,防患与未然。 又号令各部将领安抚军心,将整个大势稳定下来,李元庆这才稍稍有余暇,进到城头上的雨棚子里坐下休息一会儿。 整整站了一夜,还是像标枪一般,便是李元庆的体力,一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雨棚子里亲兵大多都去忙活了,只有内角,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两女,小心靠在墙角,依偎着彼此,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看到李元庆进来,两女忙起身来,就要打招呼。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今日之事,都吓坏了吧?”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忙起身服侍着李元庆坐下,布木布泰小手却是轻轻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小把,像是小妻子一般低声啐道:“见过拼命的,没见过你这般拼命的。你~,我们……” 但她话未说完,自己的小脸儿却先红了起来。 李元庆一笑,拉着布木布泰的小手,用力握了几下,“大妃,辛苦了。苏茉儿,别绷着小脸儿了。爷命大,还没你们想的那么弱。” …………… 正文 第1343章 防疫! ~~~~~~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草原的女子,因为天性、常年游牧而得不到安稳稳定的生活,对弱肉强食这个理念,理解的也更为透彻。 尤其是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在刚才,都是亲眼目睹了李元庆这简直仿似神迹般的一幕。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越是参天的大树,围绕在树下的藤蔓,也会越多,也更茁壮。 因为在很大程度上,它们彼此之间是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的。 哪怕皇太极就在对面十几里外,但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哪怕是皇太极亲临,后金主力十万大军,对李元庆却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布木布泰相信,就算是皇太极,也一定会理解、并支持她的选择的。 她只想活着。 最好还能好好的活着。 看着布木布泰浑然天成的娇羞小女儿姿态,充满了期待的晶亮大眼睛,李元庆一直有些紧绷的心情,也一下子舒缓了不少,笑着握着布木布泰柔软的小手道:“大妃,苏茉儿,你们都饿坏了吧?稍稍休息一下,我令人给你们做些好吃食。” 布木布泰当然感受到了李元庆语气的变化,俏脸不由的更红了,低低糯糯道:“李帅,奴婢还不饿。您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奴婢帮您揉揉肩。” 说着,布木布泰像是只柔软的小鸟一般,袅袅来到李元庆身后,轻柔又卖力的帮李元庆揉捏起肩膀来。 苏茉儿也回过神来,靠在李元庆身边,轻轻为李元庆捶起腿来。 此时虽是盛夏,太阳也已经露出了头,但昨夜这一场大暴雨加之洪水,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清凉的。 尤其是李元庆的衣襟早已经湿透了,感受着身边两女充满了温热气息的娇躯,他情不自禁的靠着两女更近了一些。 布木布泰转瞬便反应过来,几乎贴在了李元庆背上,让李元庆有个更舒服的姿势。 苏茉儿的一只小手也用力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想用她本身的体温,带给李元庆更多的温暖。 远处,朝阳缓缓从云层里抬起了头,充满了朝气的云彩,逐渐开始被朝阳甩在身后,柔和而又均匀的阳光,铺洒在地面上。 阳光透过雨棚子的缝隙,星星点点的照到了三人身上。 三人虽是都有些衣衫破烂,但此时,汇总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儿郎们,就仿似衣服巨大的泼墨写实画卷,画卷的中心,牢牢的定格在雨棚子里。 只不过,李元庆的温馨惬意并没有享受多少,不多时的功夫,便开始有亲兵连连过来汇总着各方面的信息。 摄于长生营严格的体系,对卫生防疫工作,早已经非常纯熟。 但此时,暴雨和洪水毕竟属于突发事件,留给李元庆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很多事情,必须要李元庆亲自点头拍板。 首当其冲的,便是柴火的问题。 昨日暴雨下起时,李元庆已经令麾下儿郎们抢收了一部分干柴,堆放在城墙的安全处。 某种程度上,一旦事情真的不可控,这些干柴,也都可以充作临时‘救生圈’,可以助更多的儿郎们活命。 但暴雨太大了,油布贮备并不是太过充裕,这就使得,有不少干柴都被淋湿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人又冷又饿又疲惫,却是越不能喝生水。 柴火的不充裕,儿郎们只能匀和。 好在,有渠敏秋和孟青竹坐阵,长生营军中贮备了大量的‘小柴胡冲剂’和‘黄连上清丸冲剂’,救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可惜,时间不足,人力不足,还是有大量的柴火、炭火,包括粮草,都没有来得及抢救。 不多时,李元庆和布木布泰、苏茉儿两女,每人喝了小半碗小柴胡冲剂,又喝了些米糊糊,李元庆让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在城头暂时休息,他则是马不停蹄,开始视察城墙上将士们的状态。 此时,洪水虽是退却,但城内的污水可没有这么快便散尽,怕至少还能没过脚脖子。 这也是水火这种重型杀伤性武器的最大弊端。 无论成也好,败也好,这种后遗症,一时半会儿很难消除。 皇太极选择如此手段,不论从各方面讲,他都已经落入了下乘。 海洲新城的城墙虽是交错,也都足够宽厚结实,但十万人都挤在城墙上,还是太过拥挤了。 好在,其中皆是战兵、辅兵,建制非常完整,对李元庆的命令传达、执行,都很到位,虽是杂乱,却是有条不紊。 李元庆先令诸部儿郎喝些中药、吃些饭食,暖和、保护身体,便开始亲自指挥城内的排水清污工作。 此时天气虽已经很快转晴,但海州新城皆是夯土,要完全晒干,晒的结实,怕也绝非一夕一时之功。 在这般状态,城池的弊端便显现出来,-------不够灵活。 不好,有河流作为分解,双方都受到了洪灾波及,也暂时都没有什么战力,在这般状态来作战,留给李元庆和皇太极的空间都还算充裕。 傍晚。 经过了一整天的忙活,许多儿郎们都是一天一夜未眠,城内的工作基本上清理条理,但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想要回到城内扎营休息,怕还要三五天,至少也要一两天,等大太阳将城内晒的干燥结实,亦或是将城外的地面晒的结实之后,才可真正躺在床上睡个舒坦觉。 ………… 夜幕缓缓降临。 白天燥热的空气一下子有些清冷下来。 但这种清冷,却并不是让人舒服的驱散掉白天时的酷热、类似空调冷风那般的清冷,而更有些类似于初春、或是深秋那种湿冷的阴风。 此时,忙活噪杂了一天的海州城内,也缓缓归于了平静。 只是,与明军在海州新城的井井有条不同,后金军此时的各部序列,却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杂乱。 到处都是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污水坑和淤泥,各种生活垃圾,衣物,粮食,随地漂浮着,浓浓的淤泥臭味,怕是几里之外都不能逃避。 便是皇太极的居所、海州城官厅内,此时也不能幸免。 不过,毕竟是最高统治者居住的地方,这里的环境比城内其他地方,已经好了不少。 地面基本上被清理干净,地下的青石板都已经被人用水冲刷过,但原本院子里还算精致的花花草草,此时却已经成了浆糊。 官厅内,火盆烧的劈啪作响,一只肥美的公山羊,正在被几个奴才小心翻烤着。 皇太极却是站在窗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雪茄,表情阴郁的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唯独没有人卖后悔药。 与李元庆的海州新城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此时海州城内的柴火也远远不足了。 后金军这几年,同长生营连绵作战,也在不动声色间,汲取了长生营不少的养分,他们也不喝生水。 但没有充裕的柴火,就没有这么多解决需求的热水。 尤其是那些低贱的蒙古奴才、披甲人奴才,许多人忍不住,已经开始挑城内井中干净的井水喝生水。 皇太极虽很想阻止,但这种事情,他此时也有些有心无力。 大金的军心已经连续萎靡,若他再用强势手段,真的让这些卑贱的狗奴才再产生什么波动,这场仗,究竟能不能打下去,那都是难说了啊。 皇太极此时也意识到,他这一招‘妙棋’,实在是走的太过愚蠢了。 明知道李元庆精通奇~淫技巧,又叵测狠厉,他却偏偏要冒险试一试,却是…… 女真人世代生存的白山黑水之地,寻找的洪涝灾害虽并不多,但却并非没有。 尤其是皇太极精熟汉家文化,他非常明白,洪水之后,灾役将是重中之重! 但此时,海州城缺医少药,又士气低迷,皇太极还无法使用严厉的军令治理,这边将他推到了一个极为被动的状态。 这时,门外有小太监恭敬禀报:“主子爷,马光远、马统领过来了。” 皇太极这才稍稍回过了神,有些疲惫的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喳。”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身穿正蓝旗一等总兵官袍,脚步伶俐的小心进了厅内。 “奴才马光远,见过大汗。大汗吉……” 还未等马光远说完,皇太极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马卿,你我君臣,已非一时,不必这般多礼。起来吧。” “谢大汗。” 马光远也知道皇太极此时心情不是太过美妙,也不敢打扰皇太极的思虑,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保持着最谦卑的恭谨姿态。 马光远当年曾是大明的建昌参将,与李永芳几乎是同时代投靠后金,只不过,这厮的命却没有李永芳更好,能捞到个老奴的女儿,一直有些隐身般的不显山不露水。 不过,正是因为他这种性子,也让他成为皇太极极为信任的汉军旗奴才之一。 “马卿,此时的状态你已经看到了。你对防疫,有什么想法和经验?” 皇太极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颇为和蔼的笑着看向了马光远。 女真这个民族,从兴起时,几乎就是一路‘管杀不管埋’走下来,尤其是老奴时代,动辄便屠城,杀的汉人城池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到最后,一把火烧了,直接了事,省时又省力。 但此时,李元庆的强势横空出世,整个形势已经有了完全的变化。 后金军此时也不得不被李元庆牵着鼻子走,在海州城,与李元庆的海洲新城对峙。 而这种状态,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然要自己来处理果了。 但后金的一众王公权贵们,杀人放火都是行家,可谁又能懂得这种精细活儿? 马光远之前倒是处理过抚顺、开源的几次水灾,有些经验,皇太极理顺了思路之后,第一个便想到的他。 马光远来时对此已经有了些准备,忙小心说出它精心准备的说辞:“大汗,依奴才思量,想要防疫,主要有几个环节。一是要将城内垃圾清除干净,以石灰粉消毒。二来,就是必须要将有疑似生病的勇士隔离,防止有可能发生的疫情扩大。其三,也是咱们大金从李元庆那边学到的办法,尽量不要喝生水,最好能喝些热乎乎的姜汤、肉汤。” 皇太极笑了笑,“马卿,你有心了。不过,此时……” 皇太极看了马光远一眼,“马卿,此时你也知道,咱们的条件,并不是很充裕啊。” …………… 正文 第1344章 绸缪! ~~~~~~ 当世对大环境消毒的最好手段,便是生石灰。 尤以生石灰粉为佳。 只可惜,海州近郊石灰石矿倒有几处,却都在南岸。 此时这般状态,明军严防死守,他们又怎敢与李元庆硬罡?只能退回小百十里外的鞍山堡南部,去取石灰粉来。 而烧石灰,包括运输这种活计,真奴主子哪会干?自然皆是汉军旗奴才们的荣幸了。 马光远虽是在正蓝旗麾下,但实则却是为皇太极效命,很大程度上,也是皇太极插在正蓝旗的一颗‘种子’。 有些东西,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亲兄弟,涉及到屁股底下这把宝座,该有的防备,那却是一分也不得少的。 此时,马光远虽是花费了大力气,解决了皇太极的麻烦,但这些跑腿的辛苦伙计,却是只能落在他身上了。 好在,皇太极对他并不是太过苛刻,两天时间,把石灰粉运来便可。 这个空隙,大军便先到城外去扎营。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疫情这种东西,别说拖一天两天了,哪怕是拖上几分钟、有人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那已经是魔鬼附体了。 ………… 一晃,两天时间已经过去。 马光远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鞍山堡南面的几个矿窑里,凑足了生石灰,并成功运回了海州城。 但此时,海州城的鞑子主力中,却是已经有百多人,出现了上吐下泻的尴尬症状。 这让皇太极简直如临大敌,急急将这些奴才们隔离起来,小心看管。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麾下真奴都严格遵守着他的命令,此次出现问题的人群中,只有五个女真勇士。 就在海州城拼命进行大扫除、铺洒生石灰的时候,此时,对岸李元庆的海州新城,所有的事务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 后世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这东西,大多数时候可能感觉其不是太真实,但此时,李元庆却是切实体会到了其中好处。 因为通晓事物的因果规律,有着后世科学的理论作为依据,麾下儿郎们在处理后续防疫工作的道路上,非常顺畅。 明军诸部儿郎中,虽是也出现了十几例疑似病例,但都是因为天气骤然冷热、从而引发的发烧感冒,包括也有几个儿郎,是因为劳累过度,体力不支,引发的头疼脑热,至于上吐下泻,一例都没有。 但保险起见,李元庆还是将这些儿郎们暂时隔离,让他们安心养病。 此时,明军的诸部阵地,除了在城头上值守巡哨的视野,其余的全都搬到了海州新城之外。 厕所,澡堂子,各种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尤其是李元庆之前还贮备了大量的辽南老窖,又适当的增加了儿郎们的分量,每人每天可喝三两。 疫病的阴云此时虽还未完全在明军的头顶上消除,但整个大气氛,整个大势,已经被李元庆牢牢控制在手里。 “元庆,这计策,我看可行。无毒不丈夫啊。跟这些狗鞑子,讲什么情谊呢?最好将他们全灭了,以绝后患!” 下午,李元庆的大帐内,陈忠,张攀,陈~良策,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黄国山等十几名主要将领,齐聚一堂,商讨着下一步的军事动向。 此时,陈忠正拿着几张密密麻麻的文案,颇为阴郁又狠厉的摆在了李元庆面前。 周边众将也都是极为兴奋的看向了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决断。 这是诸部将领和参谋们共同合议数遍之后,挑选出的一个最不费力、也是最大效果的方案。 那便是------对后金军大规模投~毒,扩大他们的疫情,用这种并不是很人道,又说不出残忍的手段,解决掉此时的祸患。 李元庆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却是沉默不语。 事实上,利用洪水过后的间隙,人为制造疫情,给皇太极找点乐子,李元庆早已经考虑了数遍。 尤其是此时,明军已经完全稳固下来,但后金军却是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时机非常合适。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却是从内心深处,否定了这个方案。 沉吟半晌,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后金女真虽是罪不容恕,但海州,却毕竟是我大明的国土。此事,就算能击溃鞑子,却也不利于咱们收复海州啊。” “这……” 陈忠一时不由无言。 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要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忙小心劝道:“元庆,哎。这种事情,管他娘的收复不收复呢。只要能把狗鞑子主力击溃,把海州晾上个一年半载,咱们再过去收复,不也是一样。” 周围诸将都是下意识点头,赞同陈忠的说法。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诸位弟兄,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这事情,究竟是下乘啊。若此事传到朝廷耳中,皇上耳中,又该会如何看待此事?” “这......” 一听到李元庆提出了皇上和朝廷的大帽子,一众将领登时有些微微纷杂,环顾彼此。 李元庆笑了笑,“破敌之计,莫要急于一时。此时,我军虽是成功抵御住了鞑子的洪水,但城墙需要修缮,城内还需要稳固,包括咱们的粮草也是不足,船队至少要十天后,才能过来。你们诸位,不要走心那。战事,还是要尽力在正面战场上解决!” “是。” 周围将领纷纷恭声一片。 散了会,陈忠、孔有德、顺子,被李元庆留了下来。 陈忠也知道李元庆有话说,分别给几人递了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道:“元庆,此事,你,你是怎的思量的?就算是皇上和朝廷知晓,但只要咱们能击溃鞑子,他们又怎会管?” 李元庆笑了笑,看向顺子,“你先说。” “呃.....” 顺子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大帅,您,您是想尽力保持海州城的规整?方便咱们的下一步接手?” 李元庆一笑,又看向了孔有德,“小孔,说说,你有何想法?” 孔有德此时已经抓到了什么,但还不是太明显,小心道:“大帅,您是可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规整之后的形势?” “呵呵。” 李元庆笑着踱了几步,负手而立,又转身看向几人,“大哥,小孔,顺子,你们所言,其实都是,但却也都不是。最关键的原因嘛,是夏天不适宜用这投~毒手段。” 说着,李元庆仔细解释道:“夏天天气热,蚊虫繁多,疫病蔓延极快。此时,皇太极虽是取来了生石灰,但~~,我估计,此时,怕是已经晚了啊。” “大帅,您,您是说……” 孔有德转瞬便明白过来,用力一拍脑门子。 陈忠和顺子稍稍有些迟钝,却也已经抓到了什么。 李元庆笑了笑道:“咱们此时,最需要做的是防守,而非进攻!只要咱们能稳住阵脚,何时进攻,便一直稳固在咱们手里。但~,一旦咱们的儿郎们也牵扯到了疫病中,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李元庆说到最后,语气极为冷厉。 陈忠忙道:“元庆,这事情,倒是我们考虑不曾周详那。不过,鞑子的疫情,大概什么时候能爆发?” 李元庆一笑:“大哥,耐心些。我猜测,三五日,最多七八日,事情必定会见得分晓。” ………… 送走了陈忠、孔有德、顺子三人,李元庆有些疲惫的靠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闭目养神。 疫病这种东西,的确是个杀手锏,某种程度上,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核武器’。 但这就是一柄双刃剑。 想用它,或者说,想把它用好,可绝没有这么容易。 稍有不慎,很可能会遭到恐怖的反噬。 尤其是此时正值盛夏,李元庆对这手段,没有太多的把握。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此时所有的老婆本儿,全都压在了海州,他已经过去了需要拼上性命,才能博取富贵的年纪。 如果事情都用更稳妥的方式解决,为何又要去冒这般毁灭自己的风险呢。 更不要提,皇太极此时这般谨慎,即便真的要投~毒,也只能选择水源,并不明智啊。 历史上,李自成之所以能短短两三天时间,便顺利攻克了大明的第一雄城京师,可并不是因为农民军真的就骁勇无敌。 政治方面的倾颓可以算是主因,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诱因。 在潼关被克之后,京师城内局势已经产生了大规模混乱,人心惶惶,整个治安局势也发生了不可控的局面,城内垃圾堆积如山,污秽遍地,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混乱恶劣的条件,加之已经失态的人心,使得京师中疫病流行,骨髓都被抽干净了,又如何能抵抗? 李元庆倒是也很想来个一锤子买卖,将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一票灭了,但这显然不现实。 这时,布木布泰端着一杯香茗,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恭敬递到了李元庆身边,“李帅,您喝些茶解解渴吧。” 说着,布木布泰却是有些犹豫、又鼓起勇气看向了李元庆。 自从那日布木布泰委婉的对李元庆‘表白’、搬到城外之后,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便直接住在了李元庆的辅帐中,服侍李元庆的起居。 当然,涉及李元庆的饮食方面,杨磊是必定要检查一遍的。 “呵呵。怎么了?有心事?”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杯中香茗,示意布木布泰坐到他的身侧。 布木布泰像是只柔软的小鸟一般,乖巧的坐在了李元庆身边,却是微微叹息一声:“李帅,奴婢,奴婢听说,海州此时已经开始流行疫病。奴婢,奴婢虽已经是您的人,可,可海州还有奴婢不少的族人……” 海州城的疫病并不是什么秘密,李元庆也在令麾下儿郎们大肆传播宣扬,用鞑子的例子,来让己方更小心,加强己方的安全。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妃,此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不过,我对蒙古人,一直未曾有什么恶感。” “呃.....” 布木布泰不由一愣,今日之事,她已经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本以为李元庆会暴怒,甚至直接将她赐死,但她的族人们,她不可能不管,进帐之前,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却是不曾想,李元庆的态度,竟然这般柔和…… ………… 正文 第1345章 李元庆的创业史! 求红票、订阅。小船多谢。 ~~~~~~ “李帅,您……” 布木布泰大眼睛里泪花都翻涌出来,很想说些什么,可精巧的红唇动了动,却并未说出口。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大妃,你我之间,不必过于拘谨。有些事情,不必过分憋在心里。你我毕竟已是同气连枝,若是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必将尽力帮大妃解决。倘若超脱了元庆的能力范围,咱们也可商议一下,一起想想办法。” “李帅......” 虽是早就知道,李元庆在寻常很多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但此时,布木布泰却是未曾想到,李元庆竟然.....竟然会这般柔和。 尤其是李元庆言语中对她的这种尊敬,让布木布泰芳心中一时涌上来万千种说不出的滋味。 被人尊重的感觉她有过很多。 作为皇太极的妃子,在后金,她也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谁又敢不给她这个大汗的女人面子? 在科尔沁,她是高高在上的草原之花,被无数人围拢的中心,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明星般的感觉。 但此时,这里毕竟是明军大营,她只不过是李元庆的女奴而已,但李元庆对她的尊敬,显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更关键的是,李元庆这言语的意思.....仿似,仿似两人是平等的。甚至,两人是朋友,就好像是朋友之间聊聊天…… 布木布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饶是她有着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但此时,她毕竟只有十七岁。 放在后世,她这个年纪,还是靠在父母怀中享受撒娇宠爱的小孩子... 一时间,布木布泰的眼泪,简直就像是断了帘的珠线,止不住的往外翻涌滑落,我见犹怜。 “呵呵。怎么哭起来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大妃啊。” 李元庆笑着伸出手,仔细帮她擦掉了往外翻涌着的眼泪,笑着看着布木布泰的眼睛。 布木布泰俏脸登时更红,却是更加委屈,片刻,她一下子扑到李元庆的怀里,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李元庆其实很害怕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此时他怀中的这个少女,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孝庄皇太后…… 不过,事情总要解决。 李元庆一边轻轻拍打着布木布泰的后背,用肢体语言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小段子,调解着她的心情。 可布木布泰此时心中的委屈,简直就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足足哭了五六分钟,她有些哭累了,疲倦了,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是在李元庆怀里。 一时间,俏脸上简直红的要滴出水来,“李帅,奴婢,奴婢……” 李元庆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舒服些了吧?” “嗯……” 布木布泰羞涩的颔首,有些不敢看李元庆,却又止不住的偷偷看李元庆。 李元庆笑着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人,谁都不是圣人。哭鼻子也没有什么好羞的。我也未尝没有哭过鼻子。放松些。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呃....” 布木布泰登时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李元庆,“李帅,您,您也会有哭鼻子的时候?” 李元庆一笑:“怎么?不可能么?我李元庆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从石头里蹦出来。哭鼻子不是很正常么?” “………” 布木布泰一时有些无言,片刻才反应过来,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忙道:“李帅,那,那奴婢能问一下,您,您是在什么时候哭鼻子么?” “呵呵。这个有很多。比如,当年在镇江时,我抛弃了我的弟兄们,我就流泪了……” 时至此时,无论情场还是战场,李元庆早已经皆是身经百战。 他此时就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也是一个最好的叙述者,用他最温柔、充满了磁性的声音,简要而又详细的对布木布泰叙述起了当年、他在镇江起家时候的故事。 那位知名女作家言:“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征服她的身体。” 但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以李元庆此时的身家名望,养一个女人,哪怕是金枝玉叶呢,却不过就像是养一只金丝雀一般稀松寻常。 但李元庆却更明了,倘若无法彻底穿透一个女人的心,那~~,便永远也别想感受到最深厚的温存。 再加之大环境的优势,李元庆此时自是并不介意,对布木布泰‘一箭穿心’。 李元庆虽是笑着、非常柔和的讲述着当年镇江之战,为了保存希望的火种,其实就是为了自己逃命,从而抛弃他的近千弟兄们,打地道逃离了镇江城,但正因为李元庆说的有些飘忽,布木布泰却是更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 女人的想象力永远是无限的。 更不要提,是布木布泰这种堪称龙凤的娇女呢。 “李帅,您,您……” 布木布泰的眼泪又止不住的翻涌出来,“李帅,奴婢能理解您的那种痛苦。就像是奴婢小时候,看到族里的勇士们战死,孤儿寡母徒自哭泣,可奴婢却帮不上半点忙。真的,真的是……” 李元庆笑了笑:“大妃,其实,你们的族人,还是幸运的。至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逢年过节,也会有人为他们烧上一注清香。可~,可元庆的那些儿郎们,只有短短的几月相处时间,除了当时元庆的亲卫,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喜好,元庆却一无所知。” 李元庆说着,忙别过了头,仿似不想让布木布泰看到自己流泪。 但李元庆越是这般,布木布泰却是越投入,她已经完全跟着李元庆的思绪在走。 “李帅,您,您不是已经在长生岛设立了忠义祠嘛。这些弟兄们,他们的香火一直不断,他们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绝不会怪罪您的。” “呵呵。” 李元庆笑了笑:“大妃,其实,事情就是这样。哪怕是天崩地裂,山盟海誓,可生活还是会继续,依然会平淡无味,依然是波折起伏。所以,有太多的事情,我们要记得,要在乎,但也有很多的事情,我们不必记得,更不必在乎。” 布木布泰俏脸又是一红,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唇,欲言又止。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大妃,元庆已经对你这般坦诚,你难道还要有所保留么?” “李帅不是,奴婢不是想保留……” 说着,布木布泰俏脸却几乎要红透了,但片刻,她却鼓起了勇气,低低若蚊子一般,在李元庆耳边耳语一句。 说完,便像是鸵鸟一般,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怀里,再也不愿意露头。 李元庆一笑,贴着她的耳边道:“大妃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布木布泰忙本能道。 “实话是,大妃你太美了。元庆一时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加之,皇太极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乱了心神。” 李元庆笑着看着布木布泰晶亮的大眼睛,一片真诚。 布木布泰芳心中不由又羞又喜,刚想解释什么,却忙又道:“李帅,那,那假话呢?” “假话嘛……” 李元庆继续贴在布木布泰的耳边,用极低、却有极为有鼓动性的声音道:“元庆想,让大妃彻底臣服元庆,然后……” 布木布泰此时仿似变成了一汪清水,几乎就要完全软化在李元庆的血液里。 但她骨子里究竟还是有几分蒙古人的血性的,也咬着李元庆的耳根子道:“李元庆,你,你真是坏死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妃,你等下。我让他们烧些热水。” 说着,李元庆大步来到帐门,招呼外面的亲兵,准备热水洗澡,又大步回到布木布泰身边,笑道:“大妃,之前元庆直说自己了。元庆此时倒很想听听大妃的故事。” 到了此时,布木布泰怎还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脖颈深处都已经红透了。 不过,她却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与李元庆这般感觉,吃吃一笑,低低道:“李帅,奴婢的故事,与李帅相比,可就太过稀松平常了。我们草原上的女子,生来就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我们只不过是更金贵些的牲畜罢了。小时候,奴婢的生活还算是很快乐的,奴婢还养了一匹雪白的小马,直到那一年,奴婢十三岁……” 布木布泰也打开了话匣子,浅浅又婉转的对李元庆讲述起了她的故事。 与大多数大草原上的女性一样,布木布泰的故事波澜不惊,成长,玩耍,嬉戏,情窦初开,出嫁。 比之汉人少女更悲惨的是,汉人少女差不多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甚至更大,才会正式出嫁,但她们,十二三岁,甚至十一二岁,却已经要出嫁。 有些早熟些的还算幸运,至少,她们享受过情窦初开的懵懂,哪怕仅仅只是懵懂呢。 但更多的女人,什么还未感受,却是已经要接受现实生活的洗礼。 从此,喂马,喂牛,喂羊,伺候男人,生育,照顾孩子,再喂马,喂牛,喂羊…… 哪怕布木布泰身份尊崇,却也不能逃脱这个惯例。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被嫁给皇太极,与她的姑姑一起,成为了皇太极的妃子。 即便有姑姑拂照,但这东西,她毕竟稚嫩青涩,又怎可能在开始便讨的了好? 但她的天分斐然,几年之间,她便已经快速成长。 李元庆刚要继续八卦一下,皇太极在后宫中的生活呢,这时,外面却忽然有亲兵禀报道:“大帅,热水已经准备妥当。” 李元庆一笑,看着布木布泰就快要涌出水来的大眼睛道:“大妃,咱们不若边洗澡边继续聊?” ……………… 正文 第1346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 云鬓花颜,芙蓉帐暖。 云想衣裳花想容。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都十点出头了,布木布泰这才说不出慵懒、又有些许小疲惫的起身来。 李元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桌上却是摆着两盘小甜点,一旁,小巧的火盆里,还偎着一只小陶罐,正散发出淡淡而又浓郁的肉香气。 布木布泰精巧的瑶鼻皱了几下,很快便分辨出来,这是鸡汤的味道。 她跟随明军主力已经有数日,自是很清晰的知道,李元庆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主要肉食,皆是以鱼、马、牛、羊为主,鸡蛋倒是有一些,但却是稀罕物,更不要提,是此时在洪水过后没几天了。 布木布泰披上睡衣,惦着脚尖,小心翼翼来到桌前,抓起一小块甜点放入口中,片刻,大眼睛登时不由一亮。 这应该是刚刚做好没多久的点心,还微微有些热乎着,虽不是很甜,但味道却极为清爽鲜美,比她之前在盛京时吃到的点心,味道要好出很多,哪怕此时这些点心的用料,比不上盛京时呢。 她又拿起一个小碗,小心舀出了些鸡汤,小心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香甜又甜美。 旁边桌下,摆着暖壶,一旁,还摆着茶杯和新鲜的茶叶。 布木布泰对茶叶倒是有些研究,抓起一小片嫩叶,放在唇边闻了闻,又小心放进口中轻轻咀嚼,很快,她便断定,这就算不是雨前龙井,怕也绝差不了多少。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泡上了一杯香茗,小心翼翼、心中却又说不出美滋滋、香甜的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几块小甜点,布木布泰的俏脸上,忽然忍不住轻轻娇笑起来。 转瞬,她的俏脸上却又升腾起一片说不出诱人的娇媚红晕。 到了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何......苏茉儿在不动声色之间,便已经对李元庆死心塌地。 她也更明白了,苏茉儿对她所言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也无怪乎,李元庆这么多年,身边娇妻美妾无数,却依然能俘获这么多的美女芳心了。 布木布泰甚至有一种感觉,她之前这十七年,简直就好像是白活了。 哪怕现在让她去死,她都感觉值得。 只是,她却忽然很害怕,很害怕失去这种感觉,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着,布木布泰赶忙将这边收拾整齐,穿好了衣服,小心打扮一番,急急出门来。 她现在只想看到李元庆,跟李元庆说几句话,听一听、感受一下李元庆对她的态度,好让她确定,她并不是在做梦…… ………… 此时,李元庆正与陈忠、张攀、陈~良策、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陈长友、郇猛诸将,视察北段城头,顺便商议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雨季已经来临。 上午可能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傍晚,很可能就是瓢泼大雨。 这几日,天气颇有些阴郁,雨水连绵。 这也使得,整个城池的干燥工作变的有些麻烦,特别是各种卫生防疫工作的后续处理,难度不小。 但冬季马上就要来临,有城池总比没有城池要好。 诸部将官也因为此时到底适不适合同鞑子死磕,争论不休。 因为杨家坳子之战,张攀虽是顺利过去了,但性子却比之前更沉稳了不少,这都快一上午了,他一直很少说话。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被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气质。 李元庆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张攀。 此时周围诸将的气氛虽有些暴虐,但还是很热烈的,张攀虽刻意隐形,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其中突兀。就好像~~~,在绿油油的绿洲之间,有一块不是很显眼、却是明显能感受到的沙漠。 “元庆,既然对峙已成定局,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效仿之前小孔和顺子,派一支精锐偏师,由西线草原切入,杀入后金军腹地,继续搅乱他们的部署和军心?” 陈~良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此时,颇为兴奋,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笑着对李元庆抛出了他的建议。 李元庆笑了笑道:“此计倒是不错。只恐皇太极已经有所防备,不是太好下手啊。” 陈~良策嘿嘿一笑道:“那咱们便西进杀入草原腹地,总是有能让皇太极肉疼、不安宁的好办法。”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看向旁边的孔有德:“小孔,此事,你有何思量?” 孔有德此时已经理解了李元庆的战略意图,那便是以稳为主,稳中求胜。 陈~良策这办法,看似可行,但实则无论补给还是兵源、战马,明军此时都不是很充裕。 依照此时明军的军力配比,能出行远征的,只有长生营本部精锐,便是陈忠部都不行。 陈忠部兵源配比、装备,虽都算可以,但战马是先天性的弱势,关键没有将,不论是郇猛、还是陈长友、陈长亮这些陈忠的心腹,打硬仗他们可能是好手,但真若论随机应变,他们就稍稍差上一些了。 而陈~良策、张攀两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为了笼络军心,这样的话,自然不能李元庆来说…… 孔有德笑了笑,忙恭敬拱手道:“大帅,陈爷的思量倒是不错。但卑职此时却有些不敢这般贸然了。这天气,蚊虫太多,有着此役洪水的麻烦,卑职心里都有些魔障了。万一途中有儿郎感染了疫病,那……” 孔有德顿了一下,话锋却是一转,笑道:“大帅,诸位兄弟,突袭千里,对咱们而言或许有难度,但突袭个几百里,问题倒是不大。卑职这几天一直在思量,这般天气,鞑子补给线运输也不能走水路,咱们能不能插过去,给他们好好的来一把火?” 看孔有德精妙的转移了话题,李元庆不由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环视众人道:“此事,倒是可以思量。诸位,你们可有什么好思路?” 陈忠笑道:“元庆,或许,咱们可以再来一次奇袭镇江,把鞍山堡捅了!” 顺子不由大喜,“陈帅,小弟也赞成这个建议。当年,奇袭镇江时,咱们的火力实在太多低微,只能强行克城。而此时,依照咱们儿郎们的火力,哪怕鞍山堡吞有重兵,一个时辰,必可下。说不定,还能捞到不少宝贝呢。” 挑起了这个话头,诸将纷纷表态,气氛一时有些燥热的兴奋。 等大家差不多都说完了,表达完了各自的意见,李元庆笑着总结道:“此事,下去你们和参谋们好好议一议,拿出几个可行的方案来。明日军议,咱们继续商讨。” “是。” 众将离去,孔有德却是被李元庆留下来。 只不过,李元庆原本还有些波澜不惊的英挺脸孔上,此时露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忧色,“小孔,关于克城,你有什么好思量?” 身为李元庆的嫡系心腹,加之与李元庆的私交,孔有德对李元庆是充满了本能的信任感的,加之他本身的敏锐,他自是明白李元庆此时的忧虑的。 “大帅,可能也是这天太热了,将士们最近都有些暴躁啊。这事情,卑职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想法。若是不动,将士们的心气儿怕是不好平。但是动,卑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李元庆笑了笑,“别揣上这么多包袱。放松些。依照理想状态来想办法。出现困难,咱们就去解决困难嘛。” 孔有德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对李元庆更为钦佩。 有这样的主公,他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片刻,孔有德恭敬拱手道:“大帅,卑职感觉……此时,更急的怕是鞑子。咱们这边的困难,再过几日,船队到来,便能解决大半,但鞑子这边,要比咱们艰辛的多啊。哪怕真奴主子不出力,恐怕,这些汉军旗奴才,私底下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大帅,以卑职思量,咱们还是必须要尽快找机会,跟鞑子真~刀~真~枪的来上一场。不需要大胜,只需打垮鞑子的精气神,提起咱们的精气神,便足够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般思量啊。不过,鞑子营中瘟疫怕是已经开始流行,皇太极未必肯接招啊。” 孔有德低声道:“大帅,鞍山堡此计,其实是个好思量。咱们其实不必派主力,小分队便足够。关键是要制造影响……”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此事,你晚上给我个准确消息。”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已经下了城墙阶梯,孔有德急急赶回本部思量,李元庆也要回他的大帐休息,却正碰到找寻过来的布木布泰。 “脚下生风了,这么着急?” 李元庆笑着对布木布泰低语一句。 布木布泰俏脸登时一红,蚊子般道:“我早上没有找到苏茉儿,便过来找你了。” 这理由虽有些蹩脚,但此时未尝不是个好理由,李元庆又怎会跟女人一般见识? 片刻,笑道:“早上的饭菜吃了没?走,咱们回去聊。” “嗯。” 布木布泰忙乖巧点头,片刻,却又补充了一句:“李郎,那鸡汤真的很好吃。” 回到大帐,布木布泰还未来得及说话,李元庆却已经将她扑倒在地上…… 说一千万遍,却不如做一遍。 哪怕李元庆此时有些疲惫,却是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安抚布木布泰有些蹦蹦跳的小心肝。 一刻钟之后,布木布泰几乎像是水一般,融化在李元庆怀里,低低道:“李郎,你会永远对我好么?” 李元庆这时早已经明白,人都是有时代局限性的,哪怕是布木布泰这种女中豪杰,此时,却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李元庆笑了笑,轻轻把玩着布木布泰的小手,“有你这样的小美人儿不知道心疼,那我岂不是傻了?不过,我可不是皇太极那草台班子,你想要封个妃子,那恐怕不可能。” 布木布泰不由娇憨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虽然李元庆的回答不是让她太满意,但总归还是一个比较好的回答,也让她的心底里充满了对未来新生活的希望。 片刻,布木布泰靠在李元庆的胸口道:“李郎,科尔沁的事情,我今日想了很多。如果你要急于求成,事情恐怕艰难。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置我的族人与险境。但李郎若是有耐心,我向长生天发誓,必将会尽力促成此事。” …………… 正文 第1347章 辽南王?帮大忙? ~~~~~~ 时至此时,对于蒙古人的尿性,李元庆早已经精熟无比。 哪怕是此时如日中天的后金女真,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绝不敢拼上性命,来一场刺刀见红的真正硬碰硬。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老奴率领建州女真起家时,甚至连泥腿子都算上,最多只能算稍稍开化些的野人,自然是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能拼上。 但此时,后金已经立国,他们的勇士们,尤其是他们的王族们,已经开始坠入腐化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此时后金女真的腐化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但他们那种最恐怖的一往无前的精气神,却已经开始消散。 便更不要提是纯正‘血统’的泥腿子蒙古人了。 连黄金家族的林丹汗都是‘兔子’,还能指望谁站出来? 布木布泰在此时的表态倒无可厚非,但却让李元庆还是有些不满意。 布木布泰此时神经本就敏锐,她当然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微微不悦,忙像是小猫一般,跪坐在李元庆身前,摇尾乞怜般讨好道:“李郎,你,你不要生气。此事,我必定会尽力的。可,可父亲被你们俘获,都已经传开了。此时,父亲自然不能直接回去,我会……” 布木布泰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我的小猫儿,你无需对我解释太多。打仗,永远是男人的事情。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好好善待你的部族。” “李郎……” 布木布泰一时眼泪又涌出来。 虽然李元庆对她的称呼,让她一时有些无语,但此时,她却欣然接受、并有些喜欢上了这个称呼,如果真的能做李元庆的一只小猫儿,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儿? ………… 与布木布泰调笑一会儿,李元庆没有继续留恋温柔乡,而是回到主帐内,点燃了一颗雪茄。 科尔沁部因为地理关系,想要完全切断他们与后金的纠结,也很不现实。 毕竟,科尔沁内部也是一团乱麻,布木布泰虽是王族出身,却不是大头,她无法左右全局。 但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眼光要放长远。’ 此时,李元庆或许不能直接从她和她的部族身上受益,但只要水到了,渠必定会成。 眼前,包括政治层面,都不是李元庆需要思量的最关键问题,他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在军事层面,将狗鞑子赶离海州城,摧毁他们的精气神。 此时,各项条件虽不是太成熟,但~,李元庆和明军却拥有着一个巨大的优势。 那便是身体和军心。 有着李元庆的强硬手段,明军绝大多数的将士们,都保持在身体健康强健状态,军心也是极为高昂。 而后金军方面,洪水和瘟疫这两件骚腥事儿,便已经足够皇太极喝一壶了。 只是,摄于此时的季节和天气,李元庆还无法在正面,同后金军展开正面交火。 ………… 白马过隙,时光匆匆。 一晃,已经七八日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下旬。 这些时日,李元庆采取了孔有德的建议,派出了大量精良的斥候小分队,骚扰海州到鞍山堡一般后金军的运输补给线。 此时,总体成果虽是寥寥,却每日都能有小捷报传回来,让明军内部有些燥热的军心,找到了一个好的宣泄口。 七月二十三,船队比预计,提前了三日抵达,也带来了李元庆和将士们最需要的各种补给物资,还有彩子、小莲、小荷、王微、杨宛、齐晓蓉、小雨等李元庆的十几个侍妾。 颜夕本来也很想过来,可她此时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自是不能成行了。 与此同时,经过了这七八日的辛勤开发,李元庆与布木布泰之间,早已经是如丝一般顺滑。 李元庆这些侍妾的到来,也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一时有些紧张的郁郁不乐。 不过,相比于整体形势,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了。 随着船队到来,情报方面的八百里加急,也传来了京师的最新消息。 从七月上旬末开始,京师里刮起了一股针对李元庆的妖风。 这股妖风捕风捉影,虚中有实,实中带虚,真真假假,一方面将李元庆夸上天,另一方面却又绵针暗藏。 甚至,有‘百姓’已经提出来,要朝廷册封李元庆为‘辽南王’,以便让李元庆可以更安稳的在前线对阵鞑子。 名为捧,实为杀。 杀人不见血! 饶是薛国观老谋深算,又有温体仁这颗大树依靠,却也被牵扯到了这风暴之中,根本有口难辩,焦头烂额。 好在,杨妙才、周维、叶启明、周煌诸人,一直隐藏的深些,暂时还没有被波动牵连太深,还保持着整个运转的有序。 李元庆自是不会浪费这等机会,很快便将这事情的风向,操控在自己手中,转移到了军中。 “艹他娘的,这些狗杂碎!都是些什么人呢?元庆,这口气怎的还能忍?合着,咱们弟兄在前线卖命杀敌,狗日的在后面,就这么给咱们泼脏水?” 大帐内,陈忠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大帅,此事,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给那些狗日的喷粪的喷子们一个狠教训!真当咱们不敢杀人不成?” 陈~良策一时也被气的七窍生烟。 这哪是要封李元庆为辽南王啊。这分明是想要李元庆的命,要断了辽南的基业啊! 这口气要是忍下去,那~,那些狗日的还不踩着鼻子上脸了? “艹他娘的!大帅,干脆,这仗咱们也不打了!直接带兵杀到京师去!老子倒要看看,谁敢……” 顺子这话还未说完,李元庆一瞪眼,这厮只能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孔有德也道:“大帅,此事,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尽快想个应对之策。” “大帅……” 看着群情激奋的诸将,李元庆却是面沉如水,波澜不惊。 片刻,他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从他的虎皮宝座上站起身来,冷厉的扫视诸将。 诸将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小心闭上了嘴巴。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一口浓雾,冷厉道:“京里、朝廷里,对我李元庆的编排,何时没有?可朝廷断了咱们的粮饷吗?天子发圣旨质问我了么?天子要诏我李元庆回京么?” “这……” 诸将登时哑口无言,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李元庆又扫视众人,表情却是柔和了不少,“弟兄们,你们都是我李元庆的骨肉兄弟。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咱们弟兄立下的功绩多了,要说没有人眼红,这又怎么可能呢?但凡事却必须有个度,咱们要相信朝廷,更要相信皇上!皇上的眼睛是雪亮的!若天子不信任我李元庆,何以对我李元庆这般优待,赐封伯爵,将平辽大事,交付与我李元庆的手中?” 帐内诸将纷纷垂下了头,无一人敢于李元庆对视。 便是陈忠,一时也是沉思亦然。 李元庆面色虽是严肃,但嘴角边却是微微翘起来。 崇祯皇帝也算犀利,朝廷大佬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包括想针对他李元庆的这些有心人,其实也皆可算是人中龙凤。 否则,也轮不到他们在这种事情上,指手画脚。 不过,真要玩手段,他们能跟他李元庆相比? 枪杆子里出政权那! 十万雄师在手,李元庆会怕了那些只敢在暗地里耍嘴皮子的货? “弟兄们,清者自清!我们要相信朝廷,要相信皇上!只要我们拿下了海州,灭了鞑子主力,收复了辽阳、沈阳,朝廷,皇上,必定会给咱们一个公正的交代的。届时,弟兄们封妻荫子……” ………… 李元庆的讲话虽是慷慨激昂,但散会后,陈忠还是留了下来,极为担忧的道:“元庆,此事,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咱们必须要小心防备着才成啊。” 李元庆一笑,神色却是放松了不少,“大哥,他们闹,让他们闹便是。咱们还是要先做好咱们眼前那。咱们这边要是乱了,最高兴的,怕是狗鞑子啊。” “哎.....” 陈忠长叹息一声:“元庆,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元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皇上那耳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此事,我心里有数。这几日,天气已经干燥起来,只要再过三两天无雨,差不多也到时候了。咱们要在正面,堂堂正正,好好跟狗鞑子干一场!” “………” 看李元庆居然转移了话题,陈忠一时也有些无言。 ‘元庆既然这般小心,那也只有有他陈忠这个当哥哥的,先将事情筹谋到了!’ ………… 陈忠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凛冽的笑意。 有句老话说,‘一句谎言,说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 辽南王? 呵呵。 他李元庆还真的是非常期待啊。 只不过,最好,把中间的‘南’字去掉,‘辽王’! 但李元庆很明白,依照大明朝廷的吝啬,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但这些人能让百姓们乐呵乐呵,先有个心里的预热,已经是帮了他李元庆的大忙。 毕竟,李元庆此时虽是还处于大明中央朝廷的治下,但实际上,整个战事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控在李元庆的手里。 包括后勤物资补给线,朝廷方面的拨付,也只占到两成不到,甚至到现在,也只有金冠和姚抚民那点‘私货’,先到位了。 剩下的,鸟毛还没见到一根。 按照惯例,年底能补齐一半,那就算他李元庆烧高香了。 李元庆此时真正借助大明朝廷的,无非就是中原正统的光环而已! 既是如此,只要能保持正面战场的胜利,他李元庆怕个球子的? 这般时候,秀才还能玩过他李元庆这当兵的? …………… 正文 第1348章 铜雀春深锁二乔! ~~~~~~ 京师,紫禁城。 夜色微微有些深了,一场小雨刚刚停息。 空气中的燥热被雨势洗涤掉不少,加之雨后湿润的空气,掺杂着青草花香虫鸣,幽深又幽静,正是个睡懒觉的好时节。 可在养心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刚刚蓄起了淡淡新胡须的崇祯皇帝,正在窗前来回踱步,满脸阴郁的怒容。 ‘辽南王?李元庆!’ ‘李元庆?辽南王!呵呵。哼!’ 崇祯皇帝真想抓住这些散布消息之人,扯住他们的领子,好好问问,他们这狗杂碎,可曾将他这大明的天子放在眼里? 锦衣卫已经全面出动数日。 只可惜,骆养性这废物,只抓到了一些孩童、乞丐,尽是些没有什么卵用的小虾米,别说大鱼了,便是小鱼也没有见到一条。 这让崇祯皇帝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不安之感。 他感觉,整个京师、甚至整个大明的局势,已经有些隐隐跳脱他的掌控之意。 尤其是,昨日李元庆发来的战报言之,‘他将在近期内,与海州的后金军主力,展开正面军事碰撞,争取克复海州。’ 对于李元庆,崇祯皇帝一时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李元庆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便是崇祯皇帝本身,也绝不会反对这一点。 但......对李元庆的忠心,崇祯皇帝却并没有太多把握。 一面好好的镜子,本来相得益彰,很是完美,但~,突然有一天,主人不小心将它打碎了,虽然在之后,主人又很小心的将它收拾起来,尽力恢复如初,但其中裂痕,却就像是刀疤一样,根本无法再抹去。 三年多的帝王生涯,崇祯皇帝早已经不再是那个阴郁又有些冲动的小孩子,他非常明白,物极必反! 李元庆的灭掉后金、声望达到巅峰鼎盛之时,恐怕,也是…… “呸!” 崇祯皇帝忽然狠狠啐了一口,一伸手,“拿雪茄来。” “是。”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赶忙拿来了一颗雪茄,另一名小太监早已经引燃了火折子,两人一起小心帮崇祯皇帝点燃,又小心翼翼的离开,不敢发出哪怕半丝儿的声音。 崇祯皇帝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辛辣的烟草味道在胸腹里循环了几遍,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不少。 但恍然,崇祯皇帝也发现,这雪茄,好像也是李元庆带来、并让之流行起来的舶来之物。 崇祯皇帝还记得,李元庆在半年前还是几个月之前,曾经对他解释过雪茄的来源,这好像是一个叫做新大陆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古巴的小岛,出产的一种特产。 这古巴虽然地方不是太大,但土地肥沃,除了产雪茄,那里还盛产蔗糖,甚至是黑色的美女。 崇祯皇帝很明白,李元庆或许在有些事情上会骗他,但~,在这种事情上,李元庆恐怕绝不会骗他。 片刻,崇祯皇帝忽然失笑着摇头。 他一直想摆脱李元庆对他的影响,一直想摆脱李元庆带给他的阴云,却是不防,宿命里的纠结,使得李元庆,早已经深入到了他生命的细节深处,这又怎还能挥洒的掉? 不过,若说是李元庆此时,是散播这些消息的源头,崇祯皇帝是绝不会相信的。 以李元庆的精明,以李元庆的身份,他怎么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骚腥事儿? 更何况,以李元庆的为人,以李元庆的高傲,他又怎会做这种下贱事儿? 十有八~九,这里面,是有着后金的影子啊。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某种程度上,他其实深深的想改变他和李元庆之间的关系。 只要李元庆真的能帮他平定了后金祸患,又愿意放下手中兵权,哪怕真的要给李元庆封个异姓王呢,他倒真未必不能接受。 只是~,李元庆肯放下手中兵权么? 这时,小太监恭敬过来禀报:“皇上,坤兴公主哭鼻子了,皇后让奴婢来通秉皇上,坤兴公主要皇上抱着才肯睡。” 小太监说完,大气而也不敢喘,就像是一只大虾一样,佝偻在崇祯皇帝面前。 坤兴公主便是朱媺娖。 她此时的封号并不被人所熟知,但之后,她被满清册封的封号‘长平公主’,天下间汉人却皆是如雷贯耳。 朱媺娖是崇祯元年生人,今年已经三岁了,说话什么的也已经立整,已经可以跟人正常对话。 可惜,红颜薄命。 她的生母王顺妃,一个在信王府时便很受崇祯皇帝宠爱的宠妾,在生她时难产,一条新生命的到来,也带走了一条正值当年的芳华。 崇祯皇帝爱怜她的长女,便交由正宫周皇后亲自抚养。 周皇后也很喜欢这个白得来的女儿,视若己出,某种程度上,也是她与崇祯皇帝联系感情的一条支脉。 此时,听到小太监禀报坤兴公主哭鼻子了,崇祯皇帝的内心一下子柔软了不少,并未纠结周皇后背后的深意,也未对战战兢兢的这小太监发难,柔和道:“朕知道了。你去坤宁宫知会一声,朕马上过去。” “是。” 小太监如获大赦,赶忙小心翼翼的离去。 崇祯皇帝捋了捋太阳穴,刚要离去,这时,王承恩却是急急赶了过来。 崇祯皇帝精神登时一振。 王承恩刚要磕头行礼,崇祯皇帝忙摆手道:“大伴,免了。怎么样?可有什么好消息?” 此时,种种原因纠结,崇祯皇帝虽未开东西厂,但王承恩最近却着手组织了一支秘密力量,钱财都是崇祯皇帝的内库所出,为的便是更好的掌握主动权。 王承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忙解释道:“皇上,说好消息,倒也不能是好消息。奴婢的确查到了消息的一个源头,不过,却是……” 王承恩小心看了崇祯皇帝一眼,“是,是东林麾下的礼部员外郎赵冰府中的家奴。” “赵冰?” 崇祯皇帝眉头不由一皱,一抹凛冽的狠厉,一闪而过,阴厉道:“此事跟赵冰可有牵连?” 王承恩忙恭敬道:“皇上,现在还尚不得知。这家奴嘴很硬。不过,奴婢却是摸到了一丝线索,此事,恐与后金有所牵连。” “查!” “给朕好好的查!大伴,一定要将此事挖到底!朕倒要好好看看!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吃里扒外!!!” “是!” 王承恩本还有事情要对崇祯皇帝禀报,但看崇祯皇帝就要拂袖而去,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但崇祯皇帝走出几步,却忽然回过头,对王承恩道:“大伴,朕准备重开五军都督府!” “呃?这……” 王承恩一愣,刚要说话,却只看到崇祯皇帝的脚步已经快步离去。 半晌,等崇祯皇帝走远了,王承恩的冷汗已经犹若涌泉,他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微微直起了腰,小心用衣袖擦了一把冷汗。 ‘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要将李元庆……’ 王承恩一时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一旦这件事推上去,李元庆懂事,愿意下台还好说,若是李元庆不懂事,那…… 这不是将李元庆放在火上烤么? 但皇上既然这般说了…… 尤其是此时又正值战事的关键时节,他王承恩也不好多劝,这他娘的,真是…… ………… 海州新城,李元庆的大帐内。 虽然夜色已深了,帐内的烛火也熄灭了大半,但李元庆却并未好好休息。 他正在最广阔的大草原上,激烈的追逐着、驰骋着,要驯服那匹漂亮而又骄傲的野马.... 布木布泰早已经完全迷失,只是本能的死死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多声音。 这里毕竟是军营,加之李元庆的侍妾已经到来,布木布泰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更让她欣喜的是,哪怕今日李元庆的侍妾到来,李元庆却也并未放弃她,这大半夜的时间,依然留给了她…… 良久,仿似地球爆炸,又仿似山呼海啸,在顶点的狂暴烦躁之后,世界终于开始恢复正常的轨道。 “李郎,谢谢,谢谢你……” 良久之后,布木布泰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温柔而又说不出欢喜幸福的靠在李元庆怀里,俏脸上,满是浓浓的甜蜜。 李元庆一笑:“我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不过,明日后日,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布木布泰忙低低娇笑道:“李郎,这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偷偷过来找你,你可不能赶走我。” 李元庆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岂不闻,妾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 “去。” 布木布泰不由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却是小心起身来,去帮李元庆拿烟卷。 这些时日,布木布泰已经非常了解李元庆的习惯,她自是会将李元庆照料的无微不至。 尤其是,她从李元庆刚才的话里,又品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看着昏黄的烛火下,布木布泰朦胧却又有些清晰的倩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对布木布泰,他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很多时候,甚至还很忌惮她,但李元庆却非常‘喜欢’布木布泰…… 甚至,李元庆总是情不自禁的响起了曹孟德当年那句至理名言:“铜雀春深锁二乔。” 尤其是...李元庆总感觉,他驰骋在最辽阔的大草原上,或者说,驰骋在整个满清的…… 布木布泰这时已经回过身来,小心走过来,帮李元庆点燃了烟卷,笑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 正文 第1349章 准备过河! ?  ~~~~~~ “呵呵。更新最快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烟卷,长长吐出一口浓雾,看向了帐内高耸的穹顶。 布木布泰何等精明? 片刻,她的大眼睛内波光流转,像是只小猫般,将她最柔软的部分,靠在李元庆的身上,低低浅笑道:“李郎,是,是什么事情?可否告知与我?” 李元庆一笑:“可以。我在想,皇太极现在在想什么?” “呃....” 布木布泰登时一怔,饶是她的定力极好,身形没有晃动,刚要为李元庆揉肩的小手,在空中却是一紧。 好在她反应极快,转瞬,她两只柔暖的小手,已经放在了李元庆的肩上,先是温柔,很快又卖力的揉捏起来,一边施施然笑道:“李郎,大汗,大汗恐怕在想,究竟要如何攻破你的营地吧。这些年,我在大汗口中,可是没少听过你的名字。” 李元庆当然明白布木布泰的小心思,但他又怎会去戳破? 笑了笑道:“皇太极是个英雄啊。我与其虽是敌对,但还是很佩服他的。倘若他日我克复沈阳,灭了后金王庭,我会尽力留他一条性命。” “………” 布木布泰一时也想不明白李元庆为何会破例,对她说起这些,她想回应,却又不敢回应,只是用她的身体优势,与李元庆贴的更近了些。 李元庆笑了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这般拘谨。我听说,皇太极对新招人宫的海兰珠更是宠爱。怎么?这海兰珠,真是天香国色?” 一听李元庆提起海兰珠,布木布泰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倘若不是她这个堂姐独享专宠,她又怎会落到了李元庆的手里……虽然她在李元庆这边,混的并不是太差,但她何等骄傲?又怎可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布木布泰可不是只知专享宠爱、背后发点小脾气的小女人,她此时已经有些了解李元庆,李元庆这种人,又怎可能会无的放矢? 片刻,布木布泰贴着李元庆的耳边娇笑道:“李郎,海兰珠是我的堂姐。跟我,还是有几分像的。不过,她比我大九岁,比我更...更丰腴些。李郎……” 说着,布木布泰忽然绕到了李元庆的身前,跪坐在李元庆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元庆,“李郎,我,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布木布泰虽是精明无双,有着远超越她同龄人的成熟,可惜,在李元庆面前,她的小心机手段,就跟她此时娇躯的状态一般,根本不着寸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元庆也很喜欢布木布泰这种精明。 生活本就压力大,若无些小情趣,那该多乏味? “呵呵。你可是很少求我事情。说说吧。若我能做到,必将尽力而为之。” 布木布泰表面上不由大喜,忙娇笑着讨好道:“李郎,若,若是他日你攻克了沈阳,一定,一定要留我阿姐一命。我一定会好好劝她,我们一起来伺候你。” 虽是李元庆早有预料,但真听闻布木布泰所言,还是不由哈哈大笑:“这事情,还有遥远。不过,倘若事情得成,我会科尔沁有所保留。” “谢谢李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布木布泰忙娇笑着对李元庆送上了香吻,帐内稍稍平复的气氛,似乎又开始灼热起来。 ………… 次日清晨,李元庆一大早便起身来。 昨夜虽是有些被布木布泰这小妖精纠缠,但李元庆的手段,岂是她能比拟?他实际的精力消耗,并不是太大。 简单跟随亲兵们跑了跑操,活动了一下身躯,李元庆吃过了早饭,换了身衣服,便来到北城头视察局势。 如同李元庆所料无二,皇太极在处理疫病之事上,已经算是当代难得的果决了,但受制于‘教科书’的不足,他还是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此时,后金军营地种的感染人数,已经攀升到千人以上。 不出意外,这些人,怕是别想活过太多时间了。 但随着天气的稳定,气候越来越热,越来越干燥,加之皇太极后续的防御手段已经到位,这疫病想要再扩散,那也很难了。 但平白无故的,便消除掉了千多号敌人,李元庆的心情还是极为愉悦的。 尤其是这对后金军士气的打击,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正面战场更甚。 人面对已知的事物,哪怕敌人强大,只要振作起来,未尝不能够面对。 但疫病这种东西,在萨满的传说里,那简直就是魔鬼。 皇太极虽是大肆宣扬、汉化麾下奴才,但此时,军中萨满流,还是占据着主导。 这事情,就算无法对其造成真正的实际重创,却是足够皇太极喝一壶的了。 只可惜,这手段有些飘忽,也不够安全,李元庆暂时还不能够使用,等到他日机会成熟,这事情可不会像是此时这般简单了。 而随着地面逐渐干燥的稳固,船队的新给养也已经到位,明军主力整体出战,条件已经趋向于成熟。 哪怕不能取得实际战果,吓一吓,虎一虎这些狗鞑子,继续给他们制造恐慌,也是一本万利之事。 不多时,陈忠也来到了城头上,嘿嘿一笑道:“元庆,起这么早?” “呵呵。大哥,你这也不晚那。怎么样?心里舒服些了吧?”李元庆笑着看了陈忠一眼,丢给陈忠一颗雪茄。 船队到来,不仅带来了李元庆的几个侍妾,陈忠这边也有侍妾过来。 不过,其他军官们,哪怕是顺子、孔有德这种级别,也只能是独自承受了。 陈忠嘿嘿直笑:“元庆,还好吧。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不过,这事情,还是尽量要隐晦些,被其他将士们看到了,究竟是不好。对了元庆,天气差不多已经成熟了。元庆,依我看,今日,咱们就可以搭建浮桥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我也正是此意。半个时辰后吧。全军开始行动。争取后日,咱们把战阵推过去!” 陈忠登时大喜:“好来,元庆。我现在便去督促。” 看着陈忠心急火燎的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舒适的笑意。 有了海洲新城作为依托,明军无论是攻还是守,都有了更充裕的选择余地。 甚至,可以直接将海州城摧毁,将海州新城作为海州的根基治地。 不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能在正面战场解决的事情,李元庆自是不会自己先示弱,拉低目标预期! 他必须让后金军害怕,让他们胆寒,让他们永远无法面对长生营的威势,哪怕长生营在海州只有十人镇守呢,却也足够让他们不敢觊觎半步! 到了此时这个程度,后金军主力虽是仍然完整,但在大势上,李元庆已经拥有了大部分的主动权。 但正因为如此,李元庆却更必须要稳扎稳打,将明军的防线,稳稳的推到海州城下,推到后金军的面前,当众打皇太极的大圆脸,让这些狗鞑子、王公贵族们,切切实实感受到他李元庆和明军的威势。 船队此时还停泊在河中,虽然皆是中船、小船,火炮也不多,但林林总总的黑黝黝炮口,还是对不远处的后金游骑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他们根本不敢靠近这边,明军船队的火炮可是不会跟他们客气的,只要他们敢进入射程范围,迎接他们的,必定是船队坚决的炮击,毫不留情。 这也使得,明军的浮桥搭建工作,非常顺畅。 哪怕是在战场,却根本没有半丝儿战场的气氛。 浮桥刚到午时,便已经搭建出来一里多地,几乎将整个河面都遮蔽住。 浮桥过后,便是各种进攻性的防御设施,依照浮桥为原点,开始朝前扩散。 李元庆还是很忌惮后金军的骑兵的。 倘若皇太极真的不要命了,就是要拼出血本,要与他李元庆来个你死我活,哪怕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呢,李元庆却必须要做好充裕的准备。 这些进攻性的工事群体,以精准打击和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为主,虽然耗费些力气,实用性也不是太强,却是极为稳妥的支撑。 李元庆此时自然不会吝惜这点财力物力。 从午时中开始,明军足有数千人过了河,顶着大日头,开始大量修建各种工事群体,也让对岸的后金军一时如临大敌。 海州城。 皇太极很快就得到了这方面的禀报,急急来到城头上,查看明军的动向。 远远望去,一个个艳红色身影,即便顶着烈日,动作却都是极为迅速利索,不时还有隐隐的欢笑声传过来。 皇太极自然很轻易的看出来,明军的士气和劲头都很足。 反观大金这边,好像人人都有些犯怂,一个个缩在阴凉地里,不敢面对这爆裂的太阳,更不敢面对明军仿若火焰般的威势。 皇太极不由想起了昨晚代善的小心规劝,‘实在不行,把海州让与李元庆便是了。尽量从明狗内部,寻找空隙。否则,与李元庆这条恶狼在海州城耗着,就算胜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皇太极又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 但~,话又说回来,倘若他们大金此时在海州退一步,若李元庆这厮非但不知感恩,反而要得寸进尺,直逼鞍山堡、直逼辽阳呢? 那他们大金又还能往哪里退? 此战,打~,的确不明智,但不打…… 皇太极非常明了,恐怕,整个大金的精气神儿,都要被李元庆给冲散了啊。 “大汗,明狗来势汹汹,李元庆这是....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一旁,宁完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张老鼠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忧虑。 宁完我旁边,范文程很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皮子,却是未能说出口。 索尼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发一言。 倒是达素看向不远处的明军简易工事群,满脸怒容,恨不得现在就冲杀过去。 ‘大金的士气,已经,已经如此了么?’ 皇太极内心深处,忍不住有些无力又迷惘的叹息一声。 但转瞬,他便咬起了牙,越是这般时候,他反而是越要顶住。 李元庆动了,总比一直拖着要强。 否则,这般耗下去,他可是撑不了三五月了。 “诸卿,明军看模样要攻城啊。你们可有什么好思量?” 皇太极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强撑着淡定自若,笑着一一扫视过身边奴才。 宁完我忙恭敬道:“大汗,明狗势大,形势有些不好控制啊。不过,李元庆这么急,说明,咱们再明狗内部的攻势,已经奏效了。此时,咱们必须要安稳的稳住形势才是。” …………… 正文 第1350章 重开五军都督府! ~~~~~~ 皇太极心底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话说起来是容易。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大家谁都会。 但此时~,又如何才能稳住这形势? 不过,这种时候,哪怕天塌了,他却也必须要自己顶住。倘若他都先露了怯,那这仗还怎么打? “宁卿可有良策?” 皇太极柔和笑着看向了宁完我。 宁完我此时也有些触头皮,与范文程心中已经有了小九九不同,宁完我是个切实的功利主义者,哪边给他的利益更大,他便给哪边卖命。 至于什么民族、道德,去他娘的大头鬼吧。 此时,后金军虽是危矣,李元庆也是极为难缠,但正是因为此,范文程、索尼这种老油子,都不敢说话了,自也到了他表现的良机。 “大汗,依奴才之见,明狗锋锐正甚,若是与其硬罡,实属不智。尤其是明狗船队火炮很是犀利。我大金绝不可贸然。但放任他们推过来,也绝不是办法,很容易便会让我大金陷入被动。奴才思量,可令偏师,分成数股,就跟明狗在咱么背后一般,对其部署进行骚扰。当然,这骚扰点到为止,扰乱他们的正常攻势便可,必须要尽量避免我大金勇士的伤亡。”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 他之前倒真看轻了宁完我。 宁完我这厮身上瑕疵虽是不少,但关键时刻,他真是能顶用。 此计,与他心中思量,不谋而合,也是眼前最可行、消耗也最少的办法了。 “以宁卿此计,谁人负责更为稳妥呢?” 皇太极又不动声色的追问了一句。 宁完我岂能不明了皇太极的深意?心中不由大喜,思量片刻,忙笑道:“十四爷、十五爷虽是年少,却皆是将才,又已经过诸多历练。可承担此计!” 皇太极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 宁完我这厮,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他本来还愁着这事情怎的开口,但此时宁完我已经替他说出来,自是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此事......也好。那便依宁卿所言!” ………… “我艹他娘的宁完我!这狗才,小爷早晚有一天,要拧下他的脑袋来当球踢!” 多尔衮的大帐中,多铎简直要跳起来,飞到天上,跟太阳肩并肩。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宁完我这狗才,竟然在这般时候,把他们哥俩儿给推出去,活生生的卖给李元庆。 到了此时,谁不知道,长生营的火力犀利程度,更胜往昔,去骚扰他们,那不是老鼠调戏猫-----找死么? “阿哥,此事,咱们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啊。倘若真让咱们顶上去,这事情,怕就不好收场了啊。” 强自压抑下心中愤怒,多铎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十五,你先安稳些。你他娘这般乱转,把我都转晕了!” 多尔衮呵斥多铎一口,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这些时日,他和多铎的两白旗,虽然一直未曾出战,但洪水的后续,已经将他们搞的焦头烂额,此时,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一些,竟然又摊上了这狗尿不骚的烂差事儿。 不过,多尔衮很明白,此事,如果要怨恨宁完我,还不如直接记在皇太极的头上。 倘若不是宁完我揣摩皇太极的心思,此事又怎会这般? 但多尔衮非常了解皇太极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一旦定下来,那断然就没有了更改的可能。 后金此时虽然挂着‘八王议政’的头衔,但~,谁敢在军国大事儿给他皇太极挑刺儿? “十五,此事虽看似危机,不过,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多尔衮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呃.....好事儿?阿哥,你,你疯了?咱们要面对的可是李元庆啊。” 多铎不可思议的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淡淡一笑道:“大汗不敢压上他的新军,跟李元庆硬罡。咱们的勇士们,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展现咱们的勇武!” “阿哥,你,你是说......” 多铎有些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瞳孔猛然放大。 多尔衮笑了笑道:“李元庆和长生营的确强大,咱们与其硬罡,那是傻了。却不防,咱们离的远些,给他们多找些麻烦!” ………… 刚刚进入申时,明军的工事群已经推到了河岸一里多之外,但此时,周围却忽然出现了不少的两白旗精锐。 他们三五成群,非常分散,远远的距离着明军工事群,时而策马狂奔,时而欢呼怪叫,还有不少自制的乐器,发出各种杂音,混淆着明军的注意力。 刚开始,明军儿郎们直接不理会这些狗鞑子,但很快,他们也发现,这些狗鞑子,实在是有些惹人烦,许多儿郎们不时用鸟铳的清脆嘀鸣回应着他们。 但他们转瞬又躲到了三四百步之外,极力避免着与明军的接触。 久而久之,儿郎们的火气也被他们挑起来不少,不少人直接与这些狗鞑子放声互骂。 这一来,自是要耽误工事进度了。 李元庆和陈忠一众将领们本正在城头的雨棚子里,商议着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很快便得到了亲兵的禀报,快步来到城头上,查看前方动向。 “元庆,皇太极好算盘啊。竟然让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崽子顶出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想当着咱们的面儿唱大戏?” 陈忠心情本来不错,一看到这些狗鞑子竟然这般嚣张,火气不由噌的窜上来。 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但片刻,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微笑:“大哥,皇太极又怎会坐以待毙?这才是他的真正风格嘛。通知前方儿郎,尽量不与他们纠缠,以工事为主。另~,调几门3磅炮过去,若狗鞑子再敢靠近,给老子狠狠的打!” “是!” 身边亲兵赶忙去传令。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笑起来:“元庆,皇太极急了啊。奶娃子都派出来。这场仗,有意思了啊。” 李元庆哈哈一笑:“咱们不理他们,还是咱们的计划为主。走,去棚子里内喝杯茶继续聊。” 很快,明军前方的3磅炮已经到位。 3磅炮的射程覆盖一里,非常精确,就算是一里半,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这些两白旗的鞑子刚开始不知道好歹,还想故技重施,被明军接连几炮,登时长了记性,只敢缩在一里之外的距离咋呼。 但一里之外,骚扰的效果显然就差了许多。 “这些明狗子,还真是狡诈啊。阿哥,事情有些不好办了啊。” 多铎没想到明军反应这么快,本来刚刚提起来的心气儿,一下子又被压了回去。 多尔衮脸色也有些阴郁。 毕竟是李元庆啊。 他想在李元庆面前耍小手段,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片刻,多尔衮冷厉道:“先令勇士们退回来,等天黑之后,再去动手。” 皇太极很快便收到了多尔衮这边的消息,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多尔衮兄弟虽是年轻,但手段却绝不少。 大金其实并不善夜战,主要是夜盲症之人很多,但明军工事群晚上必定要点火把,这就为大金的勇士们提供了灯塔。 皇太极很快便批复了多尔衮,让多尔衮随即应变。 夜幕很快降临。 劳累了一天的明军儿郎们也终于得到了休息机会,他们靠在前方战阵内,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准备吃晚饭。 但这时,周围却不断有冷箭、火箭射进来,有人甚至因此受伤。 今晚守在前面的是陈忠的心腹陈长亮。 陈长亮听闻到消息后不由大怒,当即便率领身边亲卫,赶到前方还击。但这些狗鞑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与明军玩起了游击。 反正明军的工事群摆在这里,只要他们不贸然冲进来,就足可以保证安全。 陈长亮吃了几次亏,也发现了形势不对劲,直接令士兵们猫着点蹲守,只要鞑子赶过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鸟铳。 陈忠部的鸟铳有效射程在一百步左右,而鞑子最好的弓箭手,也就这个水平。 关键是弓箭怎的可能比得过鸟铳? 不多时,就有十几个倒霉的鞑子,成为了鸟铳下的冤魂,明军这边的士气又重新提起来。 但这些小事儿,与李元庆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 陈长亮本部,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御工事群,就算折腾一夜,也没有什么大碍。 多尔衮和多铎愿意这么玩,那陪着他们便是。 此时,李元庆正在大帐内,看着一封刚刚到的密报出神。 京师此时传出了风向,天子竟要重开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是明军前、后、左、右、中,五个都督府的总称。 说起这,很多人可能很陌生,但~,说起他的来由,另一个名称,怕是让人如雷贯耳。 没错,这便是当年太祖老朱设立的大元帅府,后来又叫大都督府,节制全军内外军事。 五军都督府在大明几立几废。 但凡立的时候,基本都是有庞大战事,需要武人的时候,而废的时候,天下基本承平。 这个位置,就有些类似于当年李唐的天策上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 只不过,李唐时,这个位置多是由王族来担任,除了李二,都是虚职而已,而大明,虽也是多半是虚职。 但此时,崇祯皇帝竟然抛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明显动机不纯那。 但退一步讲,李元庆其实也非常理解崇祯皇帝的心思。 辽地此时大战在即,京里的舆论走向却忽然失去了控制,这是哪个皇帝也绝不能容忍之事。 先不管崇祯皇帝用意是真是假,但他这一步棋,却已经是相当精妙。 虽说空穴不来风,但~~,若是宫里不放出这个消息来,也不可能传到外面。 而这种东西,毕竟谁也没有证据,哪怕事后,他天子不认账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而此时,天下间,除了他李元庆,还有谁~~,有资格觊觎这个位置? …………… 正文 第1351章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 ?  跪求各种支持.. ~~~~~~ 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更新最快 一直以来,他一直认为,崇祯皇帝刚愎自用,性格暴躁,急剧难忍,难以成事,却不料,崇祯皇帝此计,简直是……活生生的抽了他李元庆一个耳光啊。 他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毕竟,时至此时,大都督、元帅这个宝座,天下间,除了他李元庆,还有谁~,谁又敢对号入座? 便是他李元庆,此时心底的渴望也开始无限升腾,更不要提,是那些有心人呢。 这就像是隔空画了一张大虚饼,崇祯皇帝并没有任何损失,却是成功的聚集起了天下间武人的注意力。 而他李元庆,不经意的,也被推到了最高的风口浪尖上。 这真是…… 这时,彩子端着一杯香茗,袅袅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爷,您已经呆坐了快半个时辰,喝杯热茶吧?” “呃?” 李元庆不由一愣,笑道:“有这么久吗?” 彩子捂嘴偷偷一笑:“爷,现在已经快要子时了。” 李元庆忙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可不是,已经快要到十一点了么? “彩子,坐。一路坐船,辛苦了吧?”李元庆忙笑着让开了一些位置,示意彩子坐在他身边。 此时,彩子也已经过了三十,为人妻,为人母,芳华时的稚嫩,早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成熟韵味的浓郁幽香。 只不过,摄于岛国女性的天性,她的性子还是那般小心腼腆。 “谢谢爷。” 彩子低低笑一声,小心坐在了李元庆身边,温柔的靠在了李元庆肩头。 李元庆笑着揽着彩子丰腴又柔软的纤腰,轻轻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对我名言。” 彩子虽是岛国人,却是李元庆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人,李元庆对她的爱~意虽说不上多,却是对她充满了怜惜,他们早已经是最熟悉的亲人。 彩子甜甜一笑,“爷,奴婢没有什么不适应,一切都很好。只是爷,您要多注意休息,可不要这么拼命操劳。” 看着彩子最熟悉的俏脸,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就像当年那位得道高僧所言:“不是风在动,而是你的心在动。” 崇祯皇帝无论做什么,他李元庆此时摸不到、也够不着,又何苦去庸人自扰呢? 只要把此时的战局控制好了,这天下间,谁人还敢直面他李元庆的锋芒? 片刻,李元庆笑道:“在这乖乖等我一会儿,准备些热水。我去巡遍营,回来咱们一起洗澡。” “嗯。” 彩子俏脸一红,却忙乖巧的点头。 走出大帐,柔软而又温润的夜风迎面而来,李元庆的精神不由一振,片刻,他点燃了一颗雪茄,招呼随侍亲兵,直奔北门城墙。 很快,前方陈长亮部的消息便朝着李元庆汇总过来。 为了应付鞑子的频繁骚扰,陈长亮索性灭了前方工事上的火把,就在阴暗里蹲守着,只要鞑子敢过来,必定是一阵犀利的鸟铳。 但鞑子也学乖了,不再有规律,他们也开始蹲守,反正就是不让明军舒服了。 对于大局而言,这点小伎俩,不过是无关痛痒而已,李元庆一笑便带过去。 不过,对于战争中的相互成长,包括崇祯皇帝的成长,却是让李元庆一时有些思量。 但很快,他便凝神静气,摒除了心中杂念,招陈长亮过来,好好勉励一番,继续巡营。 ………… 一晃,三天时间已经过去。 河畔,明军的工事群已经推出去三里多,已经就要与之前后金军的前哨工事群接壤了。 多尔衮、多铎这伙计俩,虽然被明军搞的疲惫不堪,但他们却是在这种小规模游击战中,得到了急速的成长。 尤其是对明军火器的威势,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与此同时,明军过河总攻的时机也已经成熟,而后金内部,关于要不要放弃海州、避免与明军决战,也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纷杂的大幕下,七月二十九一大早,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主力为主,陈忠部、张攀部、陈~良策部为辅,明军主力合计战兵四万余人,辅兵超过两万人,浩浩汤汤,如同一片翻涌的红色巨浪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河道浮桥,朝着海州城的方向进逼过来。 后金军登时如临大敌,人呼马啸,迅速放弃了与明军接壤的前沿阵地,退到了海州城两三里外的内线防御工事内。 此时,因为洪水,除了海州城的内线防御工事被修复,之前后金军挖掘的这些前方工事,都已经不成模样,根本不能用了。 明军要把土推过来,搞成平地,至少也得十天八天的时间。 “元庆,我怎么忽然有一种感觉,狗鞑子好像,好像有点不想战了呢?” 河道北面两里半,儿郎们高高筑起的主观战台上,李元庆和陈忠并排而立,观察着前方海州城。 陈忠忽然对李元庆低语一句。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规章制度早已经非常完善,哪怕是这般大军调动,也不必两人再亲力亲为,各部只需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但陈~良策和张攀两部,却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还是要亲自盯着。 “呵呵。大哥,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笑了笑道:“元庆,反正~~,如果换做我是皇太极,我是肯定不会跟咱们硬刚的。海州城,鸡肋而已。就算皇太极打赢了咱们,他也不会有多少好处。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说实话。我倒是希望皇太极放弃海州,咱们双方各自再安稳个三五年,再图决战。不过,恐怕,这事情,选择的权利,不在咱们,也不在他们啊。” “嗯?元庆,这是啥意思?不在咱们,也不在他们?那这仗谁说了算?” 陈忠一时有些雾水。 李元庆一笑:“我曾听闻,以前,有一个传说中的高手,曾经创造了一种武功心法。其核心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从而独步天下,天下无敌!” “这……” 陈忠登时更迷茫了,根本找不到头绪。 片刻,李元庆忙笑着解释道:“大哥,皇太极此时就算想退,恐怕,也未必能退的。他若是现在退了,底下的奴才们,怕必定要生变数啊。所以,就算艰难,他必定要跟咱们一战后,才会撤离。而咱们,恐怕也不能仅仅只以海州城当做目标了。” “艹!这……” 李元庆的话已经说的这般明白,陈忠又怎能不理解其中深意,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道:“元庆,到了此时,咱们难道还要顾及这些骚腥事儿么?” 李元庆一笑:“所以,大哥,你我必须要继续坚挺啊。只有咱们比之前更为坚挺,才可在这场大浪中,屹立不倒。” 五军都督府的事情此时还是捕风捉影,消息也是通过久保恭子的私密渠道第一时间传过来,陈忠还并不知晓,李元庆也没有告诉他。 有句话说,“杀人不见血。” 而华夏历史上还有一个更为经典的典故,叫做‘二桃杀三士。’ 此时的鞑子,哪怕是后金主力呢,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反倒是这种背后的无形软刀子。 尤其是此时是联合作战,在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李元庆自然不敢贸然。 陈忠用力点了点头,“元庆,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像是以前那般支持你!风里雨里,咱们弟兄一起走!”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我相信你!” ………… 明军扎下营帐之后,迅速开始了推土攻势,表现的有些急不可耐。 这也让海州城内的后金军王公权贵们,一时更加心乱如麻。 海州南城头上行,皇太极的王旗大纛之下,近百名后金王公权贵,正陪同着皇太极一起,观察明军的战阵。 以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诸位老字号王公权贵为首,他们都不是很支持大金在海州这种没有地利之优,更没有充裕准备的城池,与李元庆决战。 而以阿济格、豪格,多尔衮、多铎兄弟,包括谭拜、鳌拜这些军中新生代的尖锐力量,却都是选择站在了皇太极这一边,要与李元庆决一死战。 当然,也有阿巴泰这种精明的中立派。 此时,明军的阴云还隔着十里、十日,但后金一众王公权贵们心里的阴云,早已经是遮天蔽日。 “诸卿,李元庆来者不善那。诸卿可有何好计策?” 皇太极平静的扫视过身边众人,肥胖的大圆脸上,一时让人看不到太多波动。 但周围众人谁又是傻子?纷纷垂下了目光,不敢与皇太极对视。 一直扛着‘保守派’大旗的代善,此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而阿济格、豪格这种小辈们,没人牵引,也不敢说话。 皇太极这话说完,足足过去了两三分钟,竟无一人回应,冷场了.... 饶是以皇太极的心胸气场,一时也忍不住要发作。 这些人,还真是他的好奴才啊。 不过,皇太极究竟非同凡人,片刻,他还是强自忍住了心中的暴怒,又扫视一遍众人,冷厉道:“李元庆的大军已经推到了海州城下,谁可有破敌之策?” 说完,皇太极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代善身上。 代善的眉弓不由微微抽动,心底里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其实,他是想维持当下的状态的,他并不想真正跟皇太极去争什么,但此时,已经是这般,他还能有选择么? 忙恭敬出列,清了清嗓子,小心道:“大汗,奴才以为,李元庆势大,看其模样,是想与我大金硬罡那。这些时日,李元庆的战力,各部都已经有所了解,此事,咱们必须要慎重再慎重啊!” ………… 正文 第1352章 归还骸骨? ~~~~~~ 看着代善阴郁而又悲切的老脸,原本透亮却已经变的有些说不出浑浊的眼睛,皇太极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不少。 汉人有句话,叫做‘无欲则刚’。 皇太极一直对此深以为意。 在大金整个士气、军心,都已经如此萎靡的状态下,强自与李元庆这种枭雄霸王硬罡,真的是明智之举么? 片刻,皇太极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他缓缓对代善点了点头,笑道:“二哥老成持重之言,吾会仔细思量。诸卿,尔等可还有什么好思量?” ………… 城头上的军议进行的极为沉闷,各人都是在被逼迫的状况下勉强发言,不过,皇太极却仿似在心境中打开了一扇天窗,整个人都明快了不少。 回到城中的午饭间隙,他将济尔哈朗和岳托招至了身边。 但皇太极却并未一起召见两人,而是一个一个来。 依照王族的血统身份,济尔哈朗自是要排在岳托前面。 “呵呵。老六,坐,不必拘谨。” 此时,明军主力已经开始推土,虽说距离还有些遥远,但皇太极并未返回官厅,而是在城南的一座三进的民居内暂时休息。 这院子,原来是一个商人的府邸,家具当年虽都被浸过水,但现在收拾起来,虽稍有些许破败,整体还算不错。 皇太极坐在主座上,笑眯眯的招呼济尔哈朗入座。 “谢,谢八哥……” 济尔哈朗心中很是忐忑,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半个屁股。 他知道,他的政治主张此时跟他的八哥出现了冲突,再也不敢像是以前那般亲密随便。 此时,济尔哈朗虽然不能保证自己的主张是对的,但他总感觉,皇太极要死战的决议,还是有些太仓促了。 可这种事情,又怎的能轻易说出口? 济尔哈朗也在等待机会,好好开导皇太极,哪怕不能让皇太极改变决议,却至少不要再这么贸然。 “呵呵。老六,你是不是觉得,八哥有些太急了?” 皇太极笑了笑,丢给济尔哈朗一颗雪茄,看向济尔哈朗的眼睛。 济尔哈朗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他不得不佩服八哥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堪比他腹中的蛔虫了。 忙小心接过了雪茄,恭敬道:“八哥,此事,此事奴才也不知该怎么说。不过,海州四战之地,又无油水……” 他还要说些什么,皇太极却笑着摆了摆手,“老六,你无需这般紧张,放轻松些。八哥还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八哥……” 济尔哈朗忙看向皇太极。 皇太极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了笑道:“老六,大金国事危矣,需要你我兄弟同心协力呀。” 济尔哈朗重重点了点头,“八哥,奴才的思量,我大金,被李元庆困在海州,就好像是龙逢浅滩,便是有力量,也很难发挥出来。当然,奴才也知道,海州若不战,对我大金的士气损伤更甚。但八哥,这接连几战,我大金与李元庆,其实是互有来回。我大金虽是受到了些损伤,但李元庆这边,却也未必没有损伤。” 济尔哈朗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皇太极的神色,见皇太极不住的轻轻点头,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彻底放开来。 “八哥,汉人说迷途知返。此时这般状态,我大金与李元庆硬罡,实在....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哪怕咱们胜了,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关键是李元庆坐拥水势,咱们就算将李元庆击败,依照李元庆的歹毒狡诈,恐也很难伤到李元庆的根基。奴才观李元庆,其实,也有想跟咱们耗着的意思。甚至,就算他推土过来,怕也未必就会即刻攻城。” “八哥,海州此时,怕是,怕是长痛不如短痛啊。就算之后李元庆真的要深入辽地腹地,但失去了水势的支撑,我大金又坐拥本土之利,李元庆又还能翻起什么样的浪花来?届时,恐怕我大金并不需要大胜,只需小胜,便已经可以将李元庆击溃。更不要提,明廷对李元庆的猜忌,早已非一时啊。” 济尔哈朗说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八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留得青山在,咱们何愁没柴烧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片刻,笑了笑道:“老六,你今日能对八哥说出这番话,很不错。八哥会好好考虑的。你且起来,先下去休息吧。我会好好思量。” “是……” 济尔哈朗含着泪退出了门外,不多时,岳托也快步来到了房内,但他的脚步却是比往昔沉重了不少。 皇太极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岳托刚要行礼,皇太极笑着摆了摆手,“岳托,不必多礼。坐吧。” “谢,谢大汗。” 岳托有些吃不准皇太极的思虑,赶忙小心翼翼坐下来。 皇太极笑着扫视岳托一眼,“岳托,你是个好孩子。我想听听,你对此战的真正想法。” “大汗……” 岳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与皇太极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甚至,超越了他与父亲代善的亲密。 但此时,岳托也吃不准皇太极的思虑了。 皇太极笑了笑道:“岳托,你我之间,若是这般生分,可是让吾很是心寒那。” 岳托忙跪地磕头:“大汗,奴才不敢。只要大汗一声令下,奴才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太极笑着摆了摆手,“岳托,我准备,仿似海州。” “呃……” 岳托登时有些石化,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忙有些呆傻的看向皇太极道:“大汗,这……” 皇太极继续笑道:“海州此地,鸡肋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吾之前,不过是为了提振士气,可现在,事情已经证明,吾有些失策了啊。” “大汗,这,这可不是您的失策。只是,只是老天爷稍稍偏差了一些。否则,那场洪水,必可以将李元庆冲散,将其坐骨扬灰的。” “呵呵。岳托,你也不必安慰吾。这点错,若是吾都不敢接受,又何谈再与李元庆对战?吾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大汗……” 岳托有些吃力的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仔细斟酌道:“大汗,在海州与李元庆和明军展开拉锯战,倒未尝不可。只是……大汗,奴才的思量,咱们可用小规模骚扰,而非这般大规模僵持。否则,再拖下去,李元庆能撑住,咱们大金怕是……” ………… 送走了岳托,皇太极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绿油油、葱葱翠翠的小花园。 事已至此,已非人力所能挽回。 若他还要强撑着,他可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其实,皇太极也很明白,李元庆也绝非是想与他在海州这种四战之地展开决战,因为这也并不符合李元庆的利益。 李元庆就是一头恶狼。 更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对大金如此,对大明,怕更是如此。 此时李元庆士气、气势都已经起来,若非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那自然不是智者所为。 但~~,就这么轻易放弃海州,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 夜幕悄悄降临。 明军营地中,升起了一团团暖烘烘的篝火,儿郎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正准备享用今晚的晚餐。 今日,明军主力的推土攻势很是顺利,已经推出去了大半里地。 按照这般速度,只需五六日,就可推到海州城下。 届时,这些狗鞑子,可就远不能像是此时这般滋润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击鼓传花,将包袱丢到了后金这边,他能选择的余地便更宽广,无形中的战略纵深也被拉长。 加之背后海州新城的依靠,李元庆有足够的耐心,跟皇太极慢慢玩。 巡视着营地,查探着儿郎们的伙食状态,感受着儿郎们一声声激动的呼喊,看着他们一张张兴奋的笑脸,李元庆的心情越发流畅。 所谓此消彼长。 照这般发展下去,皇太极的好日子,怕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了。 正准备回去找陈忠吃饭,顺便商议明日的攻势,这时,却有亲兵急急来报,用极低的声音道:“大帅,后金方面来了使者。”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 皇太极这厮不是挺硬气的么,怎的在此时……但片刻,李元庆也反应过来,皇太极必定是有些慌了,想要给他抛烟~雾~弹。 “使者是何人?” 李元庆低声对亲兵道。 亲兵忙恭敬道:“大帅,是上次来过的范文程。” 李元庆一笑,“走,去会会他。” ………… “学生范……奴才,奴才范文程,见过李帅。” 就仿似污秽见到了太阳,原本范文程准备已久的良言,此时见到李元庆高大威猛、仿若天神一般的本尊,却突然自惭形愧,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范文程的小心卑微,淡淡一笑道:“范兄,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放轻松些。对了,范兄,皇太极此次让你来,可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范文程讪讪一笑,忙恭敬道:“李帅,今夜,奴才正是为海州之事而来。大汗已经决定,将要从海州退兵,将海州让与李帅和大明。” “嗯?” 李元庆眉头微皱,居高临下的看向了范文程的眼睛。 范文程怎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有些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忙强撑着道:“李帅,大汗,大汗虽是决定从海州退兵,却是,却是也有几个条件....” “条件?” 李元庆哈哈大笑:“范兄,你今日过来,该不是为了给元庆讲笑话吧?” 范文程忙道:“李帅,这,这……” 时至此时,李元庆对范文程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说的隐晦点,这厮是抑郁不得志,不得已卖身为奴,但说的直白点,这厮就是个衣冠禽~兽。 不过,禽~兽却也未必就没有作用。 见范文程已经快要不成模样,李元庆态度柔和了一些,笑道:“范兄,说说看。在这般时候,皇太极还要与我谈什么条件?” 范文程强自稳住了心神,小心看着李元庆道:“李帅,大汗,大汗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将贝子萨哈廉,蒙古总兵官武纳格,以及之前被您奴役的各旗勇士们,还给大金。为了补偿李帅,大汗也愿意归还这些年,明军将士们遗留在大金的骸骨……” …………… 正文 第1353章 沙场秋点兵! ~~~~~~ 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在这种时候,对他提出这种条件。 用萨哈廉、武纳格,包括之前那些被李元庆俘获的真奴们,换取明军将士们遗留在后金的骸骨…… 说起明军将士们在对阵后金的战事中骸骨的问题,李元庆记忆最深的,是史书沙岭一役的评价,‘磷光之光,百年不决!’ 当年沙岭之战,到底惨烈到什么程度? 百年之后的老百姓们,在沙岭走夜路,都不需要打灯笼。 更不要提,之前,抚顺,开原,萨尔浒,沈阳,辽阳…… 时至此时,哪怕他李元庆,都已经有些忘记了这些悲惨的将士们,更不要提,是其他人呢... 要知道,辽地之殇,几乎已经被后金军连根拔起,哪怕是此时李元庆的根基,当年在镇江、三岔河、广鹿岛,便跟随他的老兵们,亲人也已经寥寥无几,又何谈那些战死在混乱中的悲惨将士们啊。 谁还会记得他们? 谁又会记得他们? 谁又曾记得,他们当年,曾用他们最卑微的热乎乎鲜血,捍卫了祖先流过血、流过汗、繁衍生息的土地? 看李元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范文程大气儿也不敢再喘半口。 但心里,却忍不住对皇太极佩服不止。 这两位爷,或许,真的是宿命里注定的对手啊。 最了解李元庆的,竟然是大汗…… 也无怪乎,在临行时,大汗对他范文程自信满满了……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缓慢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眼睛却是凛冽的看向范文程,“范兄,皇太极还有什么话,你一字不落的说与我!” “呃?是。” 李元庆虽不是他范文程的主子,但在某种深处,范文程却情愿成为李元庆的奴才。 当然,他也很明了,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获得李元庆的尊重,忙小心将来时皇太极对他的嘱托,一一对李元庆叙述一遍。 李元庆闻言又是沉默良久。 半晌,这才道:“皇太极这厮,倒真的是打的好算盘那。不过,这事情,我答应他!” “呃...谢李帅,谢李帅。” 范文程赶忙连连对李元庆拱手行礼。 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道:“范兄,此事,毕竟非一时一地之事,我想知道,皇太极和后金的诚意。” 范文程忙恭敬道:“李帅,大汗的意思是,海州城让与李帅。咱们双方,以海州与鞍山堡的中段为界,互不侵犯……” 范文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 倘若李元庆神色稍有异样,狮子大开口,他便马上执行下一个预备计划。 皇太极的底线在东胜堡,甚至,若是真的不可收拾,就算割让鞍山堡,皇太极也能接受。 但令范文程失望的是,李元庆的神色却并未有太多异样,更未狮子大开口,缓缓点了点头道:“范兄,我给皇太极五日之期。五日之内,皇太极把东西都收拾利索,把海州归还与我大明,此事,便就算过去。否则,慢一步,这个协约便作废!” “是,是。奴才马上回去向大汗禀报。” ………… “艹,皇太极这狗杂碎果然要跑。元庆,咱们岂能这么容易便放过他们?” 范文程刚走没多久,陈忠便被李元庆招到了帐内,听到这个消息,陈忠也被吓了一大跳,但转瞬,便是不甘。 好不容易才怼到这里,真正的大战还未开始呢,皇太极这狗日的竟然想跑,这怎的还能忍? 李元庆这边却是极为平静,笑了笑道:“大哥。皇太极此人,绝非是善茬啊。恐怕,我再狮子大开口些,多要几处地方,他也未必不会答应。” “呃……” 陈忠不由无语,有些说不出肉疼的道:“元庆,这事儿,哥哥,哥哥怎么说你好啊。既然是这样,为何,为何你不跟皇太极多要些地方。这里,毕竟都是咱们大明的土地啊。” “呵呵。”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记不记得,我一直都在跟你将这个道理。人有多大的胃口,便去吃多少饭。鞍山堡的确不错,可此时,后金主力未灭,咱们拿下鞍山堡,又要用多少人力、物力,去守卫它?” “这……元庆,你是说……” 陈忠此时也反应过来,却因为太激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李元庆点头道:“大哥,不出意外,恐之后的战场,要放在咱们大明内部。海州城虽有河道,但河口处在三岔河北段,他们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啊。” “我艹他娘的皇太极!这狗杂碎!我说呢,他怎的突然开始装起孙子来!感情,这狗日的在这里等着呢。元庆,那,那咱们该如何是好?这带着骨头的肉,怕是不是那么好吃啊。” 陈忠这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 皇太极此时看似是让出了一时一地之利,但~,只要李元庆咬了钩,不顾自己的实力,盲目扩充阵地,那~~,后面战事的主动权,就要被递回到后金军手中了。 此时,明军可借助水道,仿若本土作战,但一旦失去了水道的支撑,加之寒冬到来,这事情,可就不像这般容易了。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事情其实没有想的那么坏,更没有那么难。拿下海州,咱们的政治~任务已经完成。对各方面,也有了交代。我准备,将来皇太极将这些将士们的骸骨送回后,在海州,建一座大规模忠义祠。” 战争,说到底,还是要为政治来服务。 皇太极要放弃海州,以明军的战力,想追也追不上,盲目野战,那就远非是智者之选了。 如果李元庆能在海州建一座大规模忠义祠,不论是政治、还是声望民心,都有一定的缓和和聚拢作用,是此时相当稳妥之选。 陈忠也想通了其中门路,笑着点了点头,“元庆,你这办法,的确稳妥。可惜,这次太便宜皇太极这狗杂碎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本身的问题,也不少啊。” 陈忠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底下儿郎们的事情,我亲自盯着。” ………… 范文程回到海州城,赶忙在第一时间,面见了皇太极。 此时,后金军诸部,已经有不少都收拾立整,他们在次日清晨一大早,便会北返。 这世界,拿起来很容易,很多人都会,但放下,这却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哪怕是皇太极,也是经历了针扎一般的疼痛之后,才忍痛做出的这个决议。 好在,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大金此次在海州之役中,虽然遭到了不小的创伤,但并不致命,加之有着之前在大明的掠获,熬过这个冬天,问题不大。 但明年开春,他们却是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李元庆卡住了海州,就等于卡住了后金军南下的脉门,他们再想入关内劫掠,可远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听完范文程的汇报,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一时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范文程自是不敢多言半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触到了皇太极的眉头。 半晌,皇太极忽然微微一笑:“范卿,你以为,李元庆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范文程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这两位爷,神仙打架,他这小喽啰,夹在中间可不是太好受哟。 忙绞尽脑汁恭敬道:“大汗,李元庆此人,进退有度,尤其是不贪吃,这一点,着实让人忌惮。我大金喘过这口气,必须要好生仔细思量才是。” “呵呵。” 皇太极一笑:“范卿,你今日辛苦,下去休息吧。你的功劳,吾记在心里。” 范文程离去,皇太极的脸色却骤然阴郁。 他呆呆在窗边站了半晌,忽然大步走到桌前,铺开宣纸,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几行大字:“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 次日清晨一大早,后金军便开始了大规模撤退的行程。 不过,皇太极非常小心,他亲领的两黄旗主力亲自策应,左右各有镶蓝旗、正红旗、正白旗的主力护卫,虽是撤退,阵势却是稳而不乱。 昨夜时,李元庆和陈忠便已经召集各部千总级以上军官,先打了‘预防针’。 此时,后金军撤退的消息传过来,儿郎们阵中虽是产生了微微骚乱,但各级军官骨架,却是完好无损。 很快,儿郎们中的风势便得到了正确的指引。 连皇太极率狗鞑子的主力亲临,都不能阻挡弟兄们的脚步,这些狗鞑子,那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一时间,明军的欢呼声、雀跃声,简直直冲云霄。 不过,北岸高高的指挥台上,李元庆的表情却并未轻松多少。 皇太极的主动撤离,虽是稳固了他李元庆此时的政治~利益,但对整个大势而言,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后金军主力未损,这就意味着,他李元庆依然要加倍提起精神,绝不能有片刻放松懈怠。 但话又说回来,有皇太极这个活靶子在此,对李元庆可绝不是坏事。 也无怪乎,伟人当年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哪怕他李元庆对这个时代,拥有着五百年的碾压优势,但以一人之力,想灭一国,一个民族,却也远非是一时一地之功。 游牧民族的延展性,实在是太强了。 也无怪乎,历代中原朝廷,对他们奉行的一直是分化、促弄他们自相残杀之计。 因为他们一旦团结起来,形成建制,可不就是士大夫阶层眼中的疥癞之癣了。 尤其是皇太极这种明主…… 不过,对手的强大,对李元庆和他的弟兄们,也是一种鞭策。 大航海时代的大幕已经开启。 此时的后金女真,雄才伟略的皇太极,正好充作李元庆和他的弟兄们,包括整个华夏民族的垫脚石! …………… 正文 第1354章 偶遇! 怒求红票、订阅支持....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距离后金军撤军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缓缓来到了八月初一。 此时,整个海州腹地,皆已经完全落入了明军的掌控之中,后金军的游骑哨探,也皆退回到了北方四五十外,将海州的土地,完全放给了明军。 不过,李元庆却并未着急入海州城,而是先在海州城外扎下营来,令儿郎们对海州城进行大面积的消毒。 依照皇太极的性子,他会这么好心,将海州城白白送给他李元庆? 这些时日,李元庆也一直在翻阅着随行携带的史书资料,反思海州此役的得与失。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李元庆和他麾下的明军主力,此次海州之役,虽是锐气十足,但底蕴却并不是太充裕。 倘若皇太极不局限于这一时一地的利益,完全放开来,究竟谁笑到最后,结局还真不好说。 就像是当年蒙元灭金之战。 金哀宗完颜守绪,其实并非没有机会,抵挡住看似庞大的蒙古铁骑。 他其实也做出了一些正确、并积极的人事任命,包括对一些要害的把握。 像是完颜赛不、张行信,包括完颜合达、移刺蒲阿、完颜陈和尚等人,其实都算是有一定能力的宿将。 时势造英雄。 这个混乱的时代,多国并立,这些宿将,常年鏖战,各自本身的军事素养并不差。 黄金家族此时虽是如日中天,但他们却并非不怕疼。 可惜的是,三峰山之战,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移刺蒲阿诸将,并没有得到背后足够的支撑。 换句话说,他们太过束手束脚了。 反之拖雷、窝阔台,因为其强大的家族底蕴,加之正值当年的两人,皆是雄才伟略的骁勇善战之辈。 他们用并不算太难、甚至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骚扰冲击战术,将僵硬的金军搞的疲惫不堪,最终,以区区不足五万人的兵力,将金军近二十万大军,包围在三峰山。 金军失去了补给的支撑,很快便弹尽粮绝。 骄傲的黄金家族怎会放过这等机会? 很快,他们故意放开了一条生路,勾引金军主力突围。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病急乱投医’。 改变人的,往往是环境,而很少有人能改变环境。 哪怕金军诸将皆是宿将,但在这般状态,却也很容易迷失自我,最终,他们并没有选择破釜沉舟的全面决战,而是选择了突围,被狡诈的蒙古人一网打尽。 主将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移刺蒲阿,先后被俘。 但令人最遗憾的是,这三人,未有一人投降,要么自缢,要么被蒙古人处死。 至此,金军最后的精锐骨架,全军覆灭,再也没有抵抗黄金家族骄傲的蒙古铁骑的机会。 当然,当年如日中天的蒙古人的战力,比之南宋、比西夏,都要强盛不少。 金军打宋军、西夏军不用费太大力气,但面对蒙古人,恐怕还是很吃力的。 以身经百战的拖雷、窝阔台的筹谋,哪怕金军主力当时全面决战,可能也未必会好很多,因为走到三峰山这一步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败局。 三峰山此役,虽是异族对异族的战争,汉人在其中参与很少,史料记载也不甚多,但其中的借鉴意义,对李元庆而言,却是相当深远。 走错一步不可怕。 不错两步也不可怕。 甚至,走错三步也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你接连连环错下去,完全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尤其是女真这民族,让他们的战士投降,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倘若将此时的皇太极,换到金哀宗的位置上,恐怕,事情还真的不是太好说。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胜者王侯败者寇。 但皇太极此役干脆利落的撤退,却是让李元庆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祖先的三峰山之战。 桌上已经摆满了几颗烟蒂,帐内已经颇有些云雾缭绕,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合上了手中的《金史》,大步走到帐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从战略角度来讲,孤军必定很难长久。 但~,从战术角度来讲,孤军却未必就不能成事。 就像是当年伟人亲自领导的爬雪山、过草地,绝对是世界战争史上极为精彩、也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八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转凉了。 周围儿郎们的汗衫,很多都已经换上了长袖。 李元庆的营地正在海州城西的大河边,摆手吩咐杨磊去搞些好饭食来,李元庆来到河边,负手而立,静静的观赏着海州周边宽阔而又充满生机的景色。 此时,海州城南的大量工事群体,虽还未来得及清除,但许多工事上,都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草儿。 放眼望去,河畔两岸,虽依旧是荒凉之色居多,几乎没有良田,但依然可见漫山遍野的绿色。 倘若没有战争,这片土地,将是一片充满了无限生机的土地。养活百万人不敢说,养活五六十万、七八十万,却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只可惜此时…… “元庆,你怎的跑这里来了?还好哥哥我眼尖。” 这时,陈忠兴冲冲来到李元庆身边,笑着递给李元庆一颗雪茄。 李元庆笑着将雪茄收起来,拒绝了陈忠点燃的火折子笑道:“这几天抽太多了,不搞了。大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陈忠还想问李元庆这几天到底在忙活什么呢,却是已经被李元庆的话题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忙嘿嘿笑道:“阁老三五日便要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说着,陈忠故作神秘的凑到李元庆耳边嘿嘿笑道:“元庆,祖大、祖二他们,左辅、朱梅、吴襄他们,都要过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不是好事儿嘛。正好,他们都过来,一起勘验一下咱们的成果。省的到时又有人放炮,说咱们拿下的不是海州城。”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我正是此意。到时候,一定要这帮狗日的好好开开眼!” 陈忠就像是一个穷怕了的穷小子,骤然发了大财,就怕以前那帮笑话他的穷亲戚们,不知道他有钱。 李元庆自是明了陈忠的心思,笑道:“大哥,这几日,我偷懒,你辛苦了吧?等会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对了,元庆。这几日,你,你都在忙活什么呢?一直把自己关在帐里不出来?” 李元庆一笑:“也没啥。看了些书,翻了些史料,总结了一些心得吧。对了,大哥,回头~,你也好好总结下此次海州之役的心得,咱们好好汇总一下。” 陈忠本来心情正爽呢,却没想到李元庆竟然让他搞着精细活儿,忙笑着别过了李元庆的目光,“元庆,这事儿,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对了,元庆,中午这顿酒,咱们留到晚上吧。金士麒和姚宇这两个小崽子,想请你喝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中午,我正好去海州城内再检查一遍。省的阁老来了,城里还没收拾利索。” 李元庆怎的不明白陈忠的小九九,笑道:“大哥,成。这些事儿你先忙着。不过,总结却不能不写。” “我……” 陈忠一时不由无语,本想着李元庆已经忘下这事儿呢,却哪知,李元庆记的明白呢。 看着陈忠离去,李元庆的心情不由愈发明朗。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只要他李元庆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清醒,牢牢掌控这大局的节奏,天下间,谁人能掠他的锋芒? 简单吃过了午饭,李元庆不在憋在帐内,穿上金丝鳞甲,换上他的紫色蟒袍玉带,招呼杨磊,开始巡视诸处营地。 此次战事中,尤其是联合作战,被牵引后、将士们暴露出来的急躁问题,李元庆相当重视。 说白了,军队才是所有一切的根本。 只有将军队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才是最安全的保障。 深入基层部队,李元庆第一件事,便是先找各部的指导员问话,加强他们的工作。 一下午的时间,李元庆转了十几个把总驻地,已经从城西来到了城东。 正要返回呢,李元庆却忽然在几个正在熬草药的女护兵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 这时,这娇俏的小身影也看到了李元庆,小脸儿微微有些红,片刻,又微微垂下了头。 几个女护兵还在熬药、说笑,并未看到身后的李元庆,一人不由调笑道:“秀儿,看到情郎了?居然脸红了。快说说呗,到底是哪家的汉子,咱们也给你长长眼。” 这小身影儿,正是赵瘸子的女儿赵秀儿。 李元庆一直记得,她在自己的府中跟随张芸娘、渠敏秋几个他的老婆学习,却不料,这小丫头,竟然不声不响的成为了女护兵,还跑到了前线来。 “不是,不是……” 赵秀儿还想解释什么,旁边却有女护兵笑道:“秀儿,还害羞什么?咱们回头看一眼不就……” 这女护兵正说着,忙回过头,却正看到李元庆刚刚翻身下马,正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大帅。” “大帅……” 这几个女护兵哪想到来人竟然是李元庆,一时不由愣在了当场,仿似做了什么错事被李元庆当场抓住,都有些说不出的脸红。 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忙纷纷单膝跪倒一地,给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一笑:“呵呵。这些时日,你们也都辛苦了,不必多礼。” “谢…谢大帅。” 这几个女护兵都是有些害怕又羞涩的垂下了头。 尤其是刚才调侃赵秀儿的那个女护兵,俏脸都快变成了红苹果。 李元庆笑了笑,指着赵秀儿道:“这位军士,你过来,帮我个忙。这边有个亲兵要换药。” …………… 正文 第1355章 宁释一人之怨,不结千人之欢 ~~~~~~ “呵呵。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生活还适应么?” 走出十几步,来到战马之前,李元庆笑着对身边的赵秀儿道。 杨磊和身边亲兵意识到李元庆有话对赵秀儿说,纷纷拉开了一些距离,给李元庆两人足够的空间。 赵秀儿像是犯了错的小女孩,两只小手紧紧纠结在一起,惶恐又紧张的低低道:“爷,奴婢,奴婢还是喜欢军营中的生活,奴婢想……” 赵秀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纠结了片刻,却终究没有能说出口,小脸儿已经像是只红苹果,就像脚下草地上的一朵小野花,青涩稚嫩,却又挺立傲然。 李元庆一笑:“秀儿,不必这般紧张。你能喜欢军营中的生活,这是好事儿。对了,赵大哥同意此事么?” 感受到了李元庆的态度柔和,并不是过来‘抓’她,赵秀儿也放松了一些,却低低道:“爷,我爹,我爹不同意这事儿。不过,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就自己跑过来。” “………” 李元庆一时不由无语。 不过,他早就知道,赵秀儿外柔内刚,表面虽看似柔弱,但实则很是坚强。 某种程度上,倒是有些十年前张芸娘的影子。 “秀儿,这事儿……这事儿可不好。你这还不得把你爹给气坏了。你可是你爹的宝贝疙瘩。” 赵秀儿小脸儿不由更红,却是鼓起勇气看向李元庆的眼睛,低低道:“爷,奴婢,奴婢已经十七了。又不是小丫头了……” “呵呵。爷知道了。秀儿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没事,跟爷说,爷一定帮你。” “爷……” 赵秀儿娇嗔一声,片刻,低低道:“爷,您,您怎么跟她们一样无聊。” 李元庆哈哈大笑:“我家秀儿长大了,脾气也大了。今天~,哦,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或是后天,爷请你吃顿好的。秀儿,军营不比别处,尤其这里是前线,凡事一定要多用些心。过几年,争取升的官比你爹还大。你爹就不会跟你生气了。”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赵秀儿的小肩膀,“行。秀儿。等明后天爷再过来寻你。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谢谢爷……” 看着李元庆翻身上了马,赵秀儿的两只小手纠结的更紧了,却只看着李元庆胯下战马的马蹄。 等李元庆走出了十几步,她这才猛的抬起头,看向李元庆最熟悉的背影。 直到李元庆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暮色中,再也看不见了,赵秀儿这才收回了目光,心中却暗暗啐一口:“人家都已经十七了,还拿人家当小丫头……” 回到自己的大帐,亲兵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告知李元庆,金士麒、姚宇的酒宴早已经准备好多时,就等李元庆过去赴宴了。 李元庆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好。 大耳贼有句名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人生在世,其实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赵秀儿一家虽小,赵瘸子也瘸了,不能再为他李元庆冲锋陷阵,不过,赵瘸子的手艺还在,他此时是长生岛养马场的骑兵教官,树德育人,将他的经验,传授与更多正值当年、能为他李元庆冲锋陷阵之人。 后世,李超人非常推崇一句名言:“宁释一人之怨,不结千人之欢。” 人的时间其实是有限的。 但一天能把握一个小家庭,稳固一个小家庭,久而久之,积年累月,又怎愁根基不固? 不过,当年青涩的黄毛丫头,此时的变化倒真的有些大,也无怪乎古人言,‘女大十八变’那。 金士麒和姚宇这些时日,一直跟随长生营本部,他们也更切实的体会到了长生营为何会这般强大。 不战而屈人之兵。 尤其是对手还是闻名天下、凶恶残忍的狗鞑子。这天下间,除了李元庆,还有谁人能做到? 但此时海州之战已经结束,两人也不知道李元庆对他们究竟是什么安排,虽然此次海州之役、他们的功赏已经是妥妥的,就要到碗里,但习惯了跟随在李元庆和长生营身边,他们又怎的舍得离开? 自己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向李元庆表明态度。 李元庆来到这边,陈忠、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郇猛诸将,都已经到了,帐内已经有了三四十人。 看的出,这两个小子,这些时日在军中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各部主将,除了值守的,基本都到了。 李元庆过来,众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李元庆这几日一直在反思战局,克复海州后,倒一直未举行庆祝,他当然明白,将士们也需要这样一场庆祝,笑着摆手道:“都是自家弟兄,不必太过多礼了。今日,这里就是新的战场,咱们靠杯中酒来说话!” 众人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很快,帐内的气氛便愈发热烈起来。 ………… 一夜宿醉。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起身来。 彩子早已经将早饭、衣服,都为李元庆收拾利索,服侍李元庆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又精心温柔的为李元庆揉着头,帮李元庆舒缓心神。 李元庆舒适的享受了几分钟,笑道:“这几日,也累坏了吧?今日,你好好休息一下。 彩子浅浅一笑:“爷,您也要注意身体。好久都没看到您喝这么多酒了。” 李元庆一笑:“所以你才要好好休息嘛。这几日,爷的酒,怕是少不了啊。” 休息一会儿,缓了缓心神,李元庆来到海州城,开始视察城内情况。 此时,整个海州城基本已经被收拾利索,杂物、垃圾、死尸,都被焚烧清理干净,消毒的工作也都已经很是到位,加之此时的大太阳,直接入驻,问题已经不大。 不过,为了稳妥考虑,李元庆还是决定再延缓些时日。 打下海州,难度其实并不是太大,但李元庆很明白,能不能守住海州,将海州变成大明对阵后金的前沿要塞,这才是最关键的。 好在,皇太极的不战而退,给了李元庆更充裕的准备时间。 视察完城内,与同行的陈忠仔细商议一会儿,李元庆发布了犒赏全军的命令。 此次海州之役,看似纠结、煎熬、又难缠,但实际上,真正的战斗并不多,大战也没有预想中到来,明军此时虽是成功克复了海州,但实际收获的战果,却并不多。 如此,犒赏全军,只能李元庆和陈忠自己掏腰包了。 好在此时只是八月初,又有河道和船队的支撑,明军的给养压力并不大。 儿郎们辛苦了这么久,身边又没有女人,自是要多喝些酒,多吃点肉,舒缓一些身心了。 李元庆犒赏全军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海州城四周的明军驻地,皆是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此时,各部工事基本已经完工,鞑子又退到了四五十里之外,将士们也非常需要这样一场狂欢,来庆祝他们拿下的这又一场胜利。 李元庆和陈忠的酒场自然也少不了了,他们要深入各基层部队营地,亲自安抚、调动将士们的士气军心。 但就在犒赏全军的第二天,关于京里要重开五军都督府的消息,也传到了海州。 陈忠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李元庆,简直有些兴奋的找不到北了,“元庆,皇上还是开窍了嘛。这元帅的宝座,天下间,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资格?” 李元庆笑了笑,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这事情,我刚听到时,的确有些兴奋,但此时,冷静下来,背后却是一把冷汗那。” “呃……” 陈忠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天子这是要……” 李元庆一笑:“大哥,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咱们的,那可就是庸人自扰了。这股情绪,必须要在军中压一压。阁老明日可就要过来了。” 陈忠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元庆,咱们还是小瞧了天子的手段那。这事情,咱们绝不能怠慢。我马上就召集弟兄们开会。” ………… 次日中午,以孙承宗为首的辽西集团代表,乘快船、如约抵达了海州新城。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等诸部主要将官,都赶到了海洲新城的码头上迎接。 孙承宗下了船,由李元庆亲自陪着,站在北岸营地里高高的观战台上,看着北面的海州新城、周边,皆是翻滚的日月浪涛旗,皆是一片片红艳艳的明军阵地,老爷子的两行热泪,忍不住的滚滚翻涌而下。 他满是褶皱的老手,紧紧握着李元庆的大手,迟迟不愿意放松,“元庆,好~,好啊!老夫真是,真是没有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还能再踏上海州的土地啊。” 说着,他满含热泪的朝着京师方向跪倒:“皇上,皇上啊。我列祖列宗庇佑,我大明,必要洗涤之前倾颓啊。” 孙承宗跪倒,周围一众将官自也要陪着跪倒。 李元庆倒是没什么。 老孙的能力他已经很熟悉,已经有了和缓的心理定位,但老孙的追求,老孙的忠义,在很大程度上,却是他李元庆不能比的。 老爷子已经七十好几,李元庆也非常珍惜在他身边的时光。 但一旁不远,祖大乐牙根子都恨的痒痒啊。 这狗日的世道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皇太极难道是吃屎的么?竟然真的被李元庆给打趴下了? 关键是...... 皇太极这狗日的明明没有在海州城跟李元庆决战啊。 为何这鸟胖子,打他们关宁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但面对李元庆这狗尿不骚的泥腿子,就哑了火呢? 尤其是皇上竟然提出了要重开五军都督府。 这,这他娘的不是纯粹膈应人嘛! 这怎的还能忍? 祖大寿看着前方不远正恭敬跪在地上的李元庆的背影,眼色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真的拿下了海州,关键是他还没有跟皇太极决战,皇太极这狗杂碎便生了怯意,自己跑了…… 这不是活生生的抽他们关宁的脸嘛...... 尤其是老孙这模样…… 艹!到底谁他娘的才是亲娘养的? 孙承宗这时已经缓过了一些神,重重对京师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强自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李元庆道:“元庆,海州城内可收拾立整?此时,咱们可否去海州城内查看?” 李元庆忙恭敬一拱手:“阁老,皆已经收拾妥当。元庆恳请阁老检阅!” “好!好啊!” 孙承宗哈哈大笑:“走,咱们去海州城!” …………… 正文 第1356章 ‘托孤’? ~~~~~~ 海州城的卫生防疫工作做的虽是不错,但整个城池,李元庆却并未花力气进行修缮。 一行千多号人策马进入城中,老孙摆手示意放缓了战马速度,翻身下马,改为步行,他要好好看一看、亲手摸一摸,这座大明已经失去十年、此时又重新夺回来的城池。 天启年中,李元庆第一次奇袭海州时,那场翻滚的洪水,虽未对海州城造成真正实质上的伤害,但痕迹却是留下来不少。 此时,条石青砖构架的城墙主体,虽依然高耸坚固,但淋漓之间,斑驳松动的墙体,一朵朵深绿色、甚至是深黑色的青苔,却是生长旺盛。 虽依然可以感受到这城墙的坚固,但却也一眼能看出来,这饱经风霜的墙体,究竟忍受了多少风吹雨打。 脚下、城墙根上,都已经被撒上了数遍生石灰粉,大部都已经湿润、与地面融为一体,但还不少,因为向阳,依然保持着干燥,味道稍稍有些刺鼻。 孙承宗这蹒跚老人,就像是抚摸着他最心爱的砚台,轻轻的、柔柔的,一点一点,抚摸着他身前的每一块青砖。 李元庆本是想陪着孙承宗查探完海州城的整体状态,然后赶紧去吃午饭,但孙承宗这般速度,显然,行程时间是不够了。 “阁老,时辰已是不早,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吃过午饭,再过来城里?”李元庆小心对孙承宗请示道。 孙承宗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不急。吃饭着什么急呢?海州的防疫工作,你做的很不错。” 城墙周边的空地,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肉眼几乎看不到杂务,生石灰粉纵横交错,味道虽是稍稍有些怪,但却让人本能的便能产生安全感。 李元庆也明白孙承宗的心思,忙笑道:“阁老赞誉了。鞑子阴狠狡诈,元庆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孙承宗哈哈大笑:“元庆,小心总无错。你这样做就对了。诸君,尔等也需得向元庆好好学习啊。” “阁老所言极是。此行,卑职必要跟伯爷好好学习讨教。” “是极是极。伯爷的用兵,简直出神入化,实乃我辈楷模,卑职等必定要好好学习揣摩。” “………” 朱梅、吴襄,甚至左辅诸人,忙恭敬出言附和。 开玩笑。 李元庆的声势,已经如日中天,此时不靠近,更待何时靠近? 尤其是李元庆的勋爵是定海伯,此时,李元庆已经成功拿下了海州,这定海伯的名头,那算是全了。 祖大寿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笑道:“有伯爷在海州坐阵,卑职等心中也有了主心骨。卑职此行,必定会虚心向伯爷讨教,还望伯爷莫要烦气啊。” 看到关宁诸将如此谦卑,孙承宗心情也是极好,哈哈大笑道:“元庆,老夫可是先给你提个醒啊。在用兵、练兵,你可是不能藏私啊。” 李元庆仿若回到了小学、被老师表扬一般的场景。 不过,李元庆更明白,长生营的构架体制,其实并非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包括满桂、吴三桂诸人,一直在模仿学习。 只可惜,错综复杂的个中纠结,能不能学成,甚至是学像,那李元庆可就鞭长莫及了。 “呵呵。阁老吩咐,元庆怎敢怠慢?诸位兄弟有何疑问,元庆必会竭力解答。” 一行人在南门附近转了小半个小时,这才开始往城里深入。 李元庆为了防止大家饿坏了,也令火兵搞了些热乎乎的肉饼,大家边吃边看,这也让朱梅、吴襄、左辅诸人,连连赞叹不止。 隐藏在人群中间的吴三桂,也是满脸兴奋。 窥一斑可见全豹。 李元庆的心思手段,包括处事的余地,那简直就是他的教科书啊。 海州此时是空城,除了这些空空破败的建筑,也没有老百姓可以询问民生,但孙承宗却是津津有味,没有一丝儿不耐烦。 身边诸部将领们虽是早已经有些受不了,但李元庆都在这里陪着,他们又怎敢多话? 直到傍晚,天色快黑了,孙承宗也才意犹未尽的来到了城内官厅,查看原本属于大明朝廷的威严。 官厅毕竟是皇太极的居所,很多地方,都被修缮过,整体比周围的建筑要好一些,也要新一些。 尤其是官厅内的花花草草,长的非常旺盛,走进院子里,生气一下子扑面而来。 让人终于有了感觉,这不是一座死城,而是一座活生生的城。 官厅这边的防疫李元庆也是下了大力气,无论是深井的水质、还是周边花草的土壤,李元庆都令人经过了精心的检测。 按照道理,应该再稳妥些时日,再来官厅居住,但孙承宗和众将皆已经疲惫,李元庆便直接招呼火兵,将晚宴摆在官厅内。 不过,此时人太多了,抛却亲兵,仅是将官就有几百名,官厅内盛不开,李元庆索性直接摆在了前院大院儿里。 生石灰和各种消毒药品,味道虽是稍稍不好闻,但却也有个好处,城里的蚊蝇被连带着杀死大半,此时天气也清凉,尤其是李元庆又令人烤了十几只活羊,诱人的肉香气让饿了累了一天的众人,瞬时便提起了精气神。 李元庆此时已经是伯爵,已经名正言顺的是孙承宗之下第一人。 大家论资排辈又心照不宣的坐在各自位置上,气氛很快便熟络又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孙承宗心情舒畅的端起一杯酒,对李元庆道:“元庆,这杯酒,老夫敬你。海州之役,绝是我大明十几年来第一功啊!此事,老夫必会亲自面圣,亲口表明皇上。” “阁老,这……” 李元庆一时倒真有些错愕了。 孙承宗这话,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啊。 孙承宗笑着摆了摆手,“元庆,你是个好孩子。对你的人品,老夫是信得过的。来,咱们满饮此杯。” 孙承宗和李元庆在喝这杯酒,主桌上,其他人却是都有些无法压抑的惊悚。 孙承宗这话虽是看似深奥生涩,但各人都是局中人,又岂能不明白其中深意? 老孙这是,这是要‘托孤’啊。 尤其是~,京里又传出了重开五军都督府的消息,这…… 看着李元庆脸上正笑着给孙承宗夹菜,最下首,祖大乐简直恨不得冲上去,一拳将李元庆这张欠揍的脸砸趴下啊。 祖大乐此时不过是副将,按照规矩,他是没资格上主桌的,此时桌上最低也是副总兵级。 但祖大乐要上桌,就死皮赖脸了,谁也不好跟他翻脸。 李元庆这边则是直接无视祖大乐。 就算这厮上了桌,不过是末尾的末尾,自取其辱而已,又何必不给老孙面子,好好的事情,再搞出明面上的矛盾? 李元庆和孙承宗喝完酒,自然也注意到了桌上众人各异的神情。 孙承宗笑道:“诸位,尔等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今日,元庆已经为你们开了个好头啊。老夫已经老了,未来,就要靠你们了!来,咱们一起满饮一杯。” 李元庆看着谈笑风生的老孙,心中一时也有些感动。 身为一个政客,又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孙承宗这话,在很大程度上来讲,已经是相当到位了。 他没有呵护他的‘亲儿子’关宁,而是将事情摆在了明面儿上,虽不是托孤,却胜似托孤,已经给足了他李元庆面子。 只可惜…… 李元庆不再多想,忙笑着同众人一起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 一顿晚宴,一直喝到了深夜,勉强也算是尽善尽美。 不过,毕竟时候已晚,孙承宗也的确老了,他并未与李元庆叙话,早早便回到了他的房间内休息。 李元庆本是安排关宁诸将回到城外休息的,但此时天色已晚,加之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便直接安排在官厅。 李元庆肯定不会在城内休息的,对关宁这帮人,他永远多留一个心眼儿。 朱梅倒是很想与李元庆单独好好聊一聊,但此时明显时候未到,他也只能暂时压抑下去。 这种酒宴,大家看似都喝了不少酒,但真正拼酒的,只能是中层和下级军官,主桌上又怎可能喝多? 李元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慢斯条理的出城,幽幽的小夜风一吹,他的酒意已经消散掉大半。 今日,孙承宗虽是没有完全正面表态,但李元庆却是看的出,老孙恐怕是赞成、他李元庆登上大都督这个宝座的。 孙承宗都是如此,已经‘入了毂中’,更不要提,是其他人呢。 崇祯皇帝这步棋,的确是一招妙棋,但其中纠结的风险……也绝不小啊。 倘若到时真搞的他这天子骑虎难下…… 片刻,李元庆忽然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君要臣死,臣的确是不得不死。 但~,只要事情操作得当,鹿死谁手,那就不好说了…… ………… 李元庆刚刚出了城,这边,祖大乐也已经偷偷潜入到了祖大寿的房间,低声啐骂道:“大哥,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么?他,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要把咱们关宁,一起也丢给李元庆?他这是盼着咱们早死,跟他陪葬么?” 祖大乐越说越气,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祖大寿被吓了一大跳,低声怒喝道:“老二,你疯了。若是让别人听到,老子也救不了你!” 祖大乐也反应过来,忙紧张的从窗户向四处查看。 他们住的是官厅公房,并不是独院,万一有人听到了声音,那可绝不是好事情。 好在,今日大家都喝了些酒,又是一日辛劳,周围并没有异常反应。 祖大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道:“大哥,若是老头子真的犯了浑,咱们怕真就没有活路了啊。以李元庆这狗杂碎的尿性,他还能容得下咱们?” 祖大寿此时却是非常冷静,片刻,他冷冷笑道:“老二,你慌个球子的。八字还没有一撇,你急什么?再者说,咱们祖家,行的正,坐得直,又怕李元庆个球子的?倒是李元庆,上去了这个位置,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下来!” …………… 正文 第1357章 闹掰! ~~~~~~ 次日上午,孙承宗没有外出,而是与李元庆进行了 ?· 真金不怕火来炼。 时至此时,谁是大明的真正战将,谁是真正值得托付依靠之人,谁是真敢跟后金军真~刀~真~枪干的人,就算是瞎子,也已经看明白。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 哪怕孙承宗对李元庆已经很是信赖,但关宁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他对李元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厅内,亲兵已经续了两次茶水,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孙承宗在说,李元庆在听。 孙承宗今日颇为动情,从他少年时的游历边关,一直到他官场上遇到的一些挫折,包括老来之后的心得,都对李元庆讲了很多。 坦白说,孙承宗绝对算是一个和蔼、又肯提携后背的先师长辈,他的很多话,很多经历,对后来者,都有着非常深刻的借鉴学习意义。 只是…… “元庆,老夫知道,此时,把你推到这么前面来,对你很不公平。但事情已经如此,大明需要你,皇上需要你,朝廷需要你,天下百姓也需要你啊。若老夫再年轻十岁……哎!” 孙承宗长长叹息一声,说不出懊恼的拍着脑门子。 李元庆恭敬道:“阁老,此事,此事其实不好强求,更不好贸然。卑职下一步,打算至少用一年、甚至三两年的时间,稳固海州防线。若是……这。” 李元庆当然明白孙承宗的意思,老爷子是想越快将事情了结便越好。甚至,最好他能亲眼看到,就在将来的不久。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其实也愿帮孙承宗达成这个夙愿,说的不好听,让老孙死也能瞑目了。 但世间万事,又岂能皆如人意? 后金此时的确是陷入了被动,但他们根基还未失,肥沃的辽中平原,科尔沁诸部的支持,广阔的纵深,加之皇太极这种小强般的雄主,他们依然有着极强的反抗余力。 若是贸然纠集主力推进,事情顺利还好说,倘若事情不顺呢? 就算用屁股想,李元庆也能知晓,他这个花架子大都督,必然要第一个被拖出去当替罪羊。 更不要提,明军各部之间,简直盘根错节的错综复杂了。 此次几部联合攻略海州,本是开局很顺利的局势,却是因为张攀和陈~良策的失误,一下子让李元庆陷入了被动。 李元庆虽是很快扭转过来,却是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白了,与其纠结周围诸部明军主力,吃喝拉撒,却又鱼目混珠,反倒不如他和陈忠两部主力,以少对多,轻装上阵,跟后金主力决战。??? ? 看·? 此时,哪怕孙承宗是德高望重的阁老、帝师,但想推出、甚至牺牲他李元庆的利益,达到他的目的,哪怕是为了国家民族的大义呢,李元庆却也并不买账。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命运。 反之~,一旦失去了控制,怕是连狗都不如。 佛祖割肉饲鹰,但李元庆对这玩意儿没有多少兴趣,他信奉的,只是自己手中切实的实力! “元庆……” 孙承宗没想到今日他费尽了心机,得到了竟然是李元庆这般答案,一时不由呆住了。 李元庆笑了笑,不让局势这般僵硬,又道:“阁老,您以前时常教导元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海州此役,元庆虽看似取得了捷报,但阁老您也知道,元庆这捷报,其中水分不小。倘若是一时一地之利,元庆就算拼了性命也无妨。但~~,这事情此时并不在元庆的掌控,元庆并不想欺骗阁老。” “呼~~。” 孙承宗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笑着,目光真诚,却毫不避讳的迎着孙承宗。 半晌,孙承宗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元庆,你,你变了....” 李元庆一笑:“阁老。元庆只是不想欺骗您,更不想做那欺世盗名之徒。” “………” 孙承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下子仿似苍老了数岁,眼神都有些黯淡无光起来。 李元庆虽是对孙承宗有些哀怜,有些哀怜他这充满波折和不甘的生命,但~,涉及到切身的实际利益,李元庆是绝不会退让的。 世间什么药都有卖,却唯独没有后悔药。 尤其是这种关键时节,李元庆又怎可能感情用事? 老孙是个好人,也算是个合格的政客,但事实已经证明,他注定无法登上文人最高的宝座,哪怕是崇祯朝呢,他却也绝别想坐到首辅的宝座上。 更不要提,对天子输出他的影响力了。 一旦李元庆在此时妥协,让孙承宗直接赶赴京师,由孙承宗将五军都督府的事情对崇祯皇帝提出来,那他李元庆,又算是什么? 天下人的靶子么? 关键是,李元庆还不能从中收获多少实际的利益。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 名义上是提携,实则是坚硬的捧杀! 李元庆又怎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良久,孙承宗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元庆,老夫有些累了,你去吧。老夫想独自安静一会儿。” 李元庆恭敬拱手起身,“阁老,您多多休息。” 说完,李元庆恭敬退出了厅外。 等李元庆走了好久,孙承宗忽然哑然失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难道,老夫真的错了,急了?” ………… 李元庆出了官厅前院,早有朱梅的亲兵在此等候多时,恭敬道:“伯爷,我家大帅想与伯爷喝一杯。” 李元庆一笑,“你去告诉朱帅,明后日吧。他会明白的。” “呃……” 这亲兵还未反应过来,李元庆却已经大步离开。 ………… 李元庆与孙承宗的谈话虽是隐秘,但这种东西,又怎可能瞒得过有心人? 很快,这个消息便被扩散到整个官厅内。 祖家兄弟的客房。 祖大乐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大哥,李元庆这狗杂碎,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他竟然拒绝了阁老?这……” 祖大寿此时却早已经沉淀下来,长长叹息一声道:“李元庆此人,着实是神鬼莫测啊。不过,这么多年的情谊,怕也因为此事,要湮灭灰飞啊。” “哈哈哈!” 祖大乐不由哈哈大笑:“这个局,李元庆横竖左右都是死。那便先叫他风光几日也无妨。” 祖家兄弟隔壁,朱梅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说实在话,这事儿,明显是老爷子做的不地道了。 对李元庆,名为捧,实为压。 倘若李元庆接受,那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最后,除了造反,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其他的选择。 但李元庆不接受,却也…… 左辅这边也是惊诧莫名。 大都督,元帅啊。要是老爷子发话,亲自对天子提出来,加之此时的风向,十有八~九,此时要落实啊。 可李元庆竟然轻飘飘便给推却了…… 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来的机会啊。甚至,哪怕最终失败了,但能在这个宝座上坐一天,又该是何等的荣耀? 但李元庆这边.... 同一个小院,吴家父子也在进行一场私密谈话。 “长伯,此事,你当如何?” “爹。定海伯此人,实乃,实乃高深莫测也。倘若孩儿换到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如他一般选择。阁老年纪大了,真的糊涂了啊。” “哎。可定海伯跟阁老闹掰,这事情,怕也绝非是幸事啊。” “爹,这倒未必。丑话说在前面,总比事情真正发生,无法挽回要好的多。孩儿猜测,怕早晚,阁老都要对定海伯低头啊。” “长伯,那~~,你以为,咱们吴家在此事中,当如何自处?” 吴三桂一笑:“爹,神仙打架,咱们这种小角色,还是不要掺和太深了。只要手中精锐在手,管他头上是哪个神仙呢。” ………… 回到自己的大帐,李元庆的心情也有些郁闷。 并非是他不给孙承宗面子,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感情,白眼狼,忘了孙承宗的提携拂照之恩。 只因李元庆太了解此时的大明了,所以才会固执的坚持己见。 就像当年那位功夫巨星、那部知名电影中,反派一号医生的口头禅:“人~,只有靠自己!” 他李元庆的确非常想要大都督、元帅的宝座,却绝非此时。 倘若击溃了后金军主力,甚至手刃了皇太极,就算朝廷不给,李元庆也会亲自去要。 但此时,时未至矣啊。 心情烦躁至极,彩子诸女也都被李元庆打发掉,本想自己静一静,却是越想越郁闷。 李元庆索性出了大帐,来到大河边透透气。 今日虽正值正午,但天气有些阴郁,太阳并不大,除了值守儿郎依然在坚守岗位,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影儿,大多数人此时应该都选择在帐内休息。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层的厚度不够,应该不会下雨。 加之已经出了雨季,就算下雨,也不可能对营地和周围布局造成太大的威胁。 点燃一颗雪茄,李元庆沿着大河,朝西边走去。 李元庆的营地位于海州城西的城墙下不远,往西一直延伸出十几里,皆是明军的实际掌控范围,就算没有亲兵陪同,也没有骑马,李元庆却丝毫不虚。 对他的儿郎们,李元庆是充满着充裕信任的。 当然,李元庆最信任的,还是长生营如山般的铁纪和制度。 走出了一里多,天空中飘起毛毛雨来,李元庆正准备往回走,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两个小竹筐,里面还装了不少蘑菇,急急往这边跑。 “大妃,苏茉儿,你们两个,这是要干嘛?” 李元庆笑着喊了一句。 “呀?李郎?你,你怎的在这里?” 布木布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元庆,俏脸不由大为惊喜。 旁边,苏茉儿的小脸上也是欣喜异常。 这几日,李元庆一直忙于军务,加之身边伺候的又一直是彩子几女,她们可是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李元庆了。 …………… 正文 第1358章 貌离神合! ~~~~~~ “呵呵。也没什么。听他们说,你们一大早就到西边来,我正好没事,便过来看看。” 李元庆笑着来到两女身边:“这雨怕要下起来,那边有座弃屋,咱们不若先去避避雨。”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不由更喜,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是专程来找她们,赶忙点头,跟着李元庆,往河岸边几十步外的一座废弃夯土屋走过去。 布木布泰边走边笑道:“李郎,我听秀儿说,西边的林子边有好多野蘑菇,便带着苏茉儿过来碰碰运气。想不到,收获居然这么好。” 布木布泰说着,边让李元庆看她篮子里的野蘑菇。 到此时,李元庆的心情早已经明朗了不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大丈夫行事,又岂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保持本心,坚持原则,随心所欲便是! 倘若事情真的无法媾和,那~~~,哪怕是孙承宗呢,李元庆也不介意,这苍茫的黑土地上,多几处娟秀的埋骨地。 “呵呵,你们运气不错。大妃,想不到,你还有这爱好。” “咯咯。” 布木布泰娇笑:“李郎,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贵。以前,在草原上,我和苏茉儿,经常出来采蘑菇。等雨停了,我给你做蘑菇汤好不好?” 看着布木布泰满是期待的大眼睛,李元庆笑着点头:“最好跟腊肉一块炖,再加点老笋,想想我都要流口水了。” 布木布泰登时大喜,小手偷偷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若不是苏茉儿还在场,怕是要直接对李元庆送上香吻了。 三人很快来到了这废弃的夯土屋边,布木布泰刚要拉着苏茉儿进去,李元庆却伸手拦住了她们,笑道:“咱们在屋檐下避会儿雨就行了。这屋子没收拾,咱们不要贸然。杨磊他们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更喜,两只小鸟般依靠在李元庆两边,一起看着这宽阔天地中洒落的茫茫雨丝。 李元庆靠着背后土墙,嗅着身边两女身上熟悉的香气,夹杂着偶尔被风顺过来的袅袅雨丝,心情不由愈发明朗。 已经是盛夏的尾端,空气中虽残留着些许燥热,但有着细雨的洗涤,已经隐隐可以感受到冬天的一丝儿气息。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此时都穿着亲兵服饰,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娇小瘦弱的小亲兵,不过,只有李元庆才知晓,在这寻常的亲兵服饰之后,到底有多美好。 而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分列李元庆两边,刚开始,三人还能保持着些许平衡,但很快,布木布泰这边便率先对李元庆有了小动作。 小手时不时的勾着李元庆的大手,娇俏的在李元庆的手心里画着圈圈。 旁边,苏茉儿胆子要小些,却是紧紧握着李元庆的小拇指,仿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感。 李元庆又岂不知两女的小心意,但在此情此景,却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但三人等了十几分钟,杨磊他们竟然还未过来,雨势这时已经稍稍大了些,开始飘到了三人的裤管上,甚至已经打到了娇小的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的腰际。 李元庆忙将自己顶在前面,而将两女藏到他背后。 布木布泰忙道:“李郎,这雨要下大了,杨磊他们可能寻错了方向,咱们不若先到这屋子里避会雨吧?” 李元庆扫视四周,雨势已经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湿润强度已经完全占据了主流,也开始更清冷。 这般雨势,这般天气,若是着凉,人怕很容易就感冒。 “咱们不要进去。你们看,这屋檐已经不太结实,里面怕早已经漏雨,反倒不如外面。你们两个在我身后藏好了,不要露头。杨磊他们应该很快来了。” “可是李郎你……” 布木布泰心中虽是欢喜,却是也有些心疼李元庆被暴露在风雨中。 李元庆掏出一颗雪茄,又取出火折子引燃,笑道:“我皮糙肉厚,刀枪不入,这点雨算什么?” “切...吹牛。” 布木布泰娇嗔着啐了一口,却是紧紧的贴在了李元庆身上。 旁边,苏茉儿也开始感觉到冷了,也学着布木布泰的模样,紧紧贴在了李元庆身上。 身边虽是温香软玉在侧,但李元庆的心境却格外平静。 苍茫的雨势中,他仿似穿越了时空,穿梭过轮回,又回到了后世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都市里。 只不过,眼前飘洒过的景象虽是异常熟悉,但李元庆却仿似隔着一层厚厚的隔膜,看得见,却够不到。 “呀。有蛇!”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片刻,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前后奔到了李元庆身前,惊悚莫名。 李元庆顺着两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见,在屋檐顶上,一条黄绿色、差不多有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蛇,正吐着红艳艳的蛇信子,慢斯条理的往外爬。 看这模样,它应该是生活在这破屋子的房顶里,碰到下雨,要出来透透气。 刚才两女的娇呼也将它吓了一大跳,脖子往后一缩,似是要做起攻击的姿势。 李元庆不由一笑:“别怕。这条蛇应该没毒。说起来,倒是咱们打扰了它的清净。不过,大妃,苏茉儿,你们想不想吃蛇肉?” “蛇肉?”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登时都有些恶寒。 在她们的印象里,蛇一般都是吃死老鼠、各种爬虫之类,哪怕是蛇肉再好吃,又怎能下的了口? “李郎,还是不要了。快赶跑它吧。太吓人了。” 布木布泰小手紧紧握住了李元庆腰后的白玉带。 李元庆一笑:“好。” 说着,他却是缓慢的抽出了腰间宝刀,摆手示意两女稍稍退后。 这条土蛇仿似也意识到了李元庆宝刀所散发出的寒芒,下意识开始往后缩,很是警惕。 李元庆本想一刀将这条土蛇一刀了结,但就在出手的瞬间,他却忽然停住了,摇头笑道:“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这条土蛇仿似听懂了人话一般,蜷缩几下,很快钻进了屋檐上茅草的空隙里。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一时简直叹为观止。 苏茉儿小嘴都微微张开来,“爷,您,您竟然能跟它说话....”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雪茄,“或许吧。好歹不计,它也是一条性命。虽是吓到了咱们,但咱们也吓到了它。这下,咱们扯平了。” 布木布泰也笑起来,她也没想到,一向狠厉果断的李元庆,竟然也会有这么柔情的时候,尤其是,还是对这么一条丑陋的蛇。 “李郎,我忽然发现,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这条怕是已经有些年岁的土蛇呢。我李元庆此生,杀人无数。未来,或许还会杀更多的人。权当对老天爷行个善吧。”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都有些无语,她们虽是李元庆的身边人,却又怎能轻易体会到李元庆的心境? 只不过,这么一闹,原本有些温馨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却是消散了不少。 这时,远处已经响起了杨磊和一众亲兵们的呼喊,李元庆一笑:“蛇虽丑,我却是第一次放过一条生灵,也算是好事情嘛。走吧,咱们回去,好好炖一锅蘑菇汤。” 两女也缓过了心神,很快又叽叽喳喳说笑起来。 ………… 回到大帐,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彩子几女,去收拾蘑菇炖汤,李元庆刚要借着雨势小憩一会儿,陈忠却是很快找上门。 “元庆,你,你跟阁老这边……怎么搞的?阁老刚刚召见了我,他今晚就要离开。” 李元庆从城内出来没多久,便直接自己出去散步,陈忠没见到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搞不清李元庆的深意。 李元庆一笑,看了陈忠一眼,“大哥。我跟阁老,算是谈崩了吧。阁老对你所言何事?” 陈忠有些无言,没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忙道:“元庆,阁老倒是没对我说太多,只是勉励我要再接再厉。不过,现在还下着雨,阁老要走……” 李元庆一笑:“无妨。大哥。此事,我就不露面了,你去送送阁老吧。” “这……” 陈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元庆,这,这不好吧?” 李元庆的脸色却郑重下来,“大哥,事情就这么办。阁老,他会体量我的心意的。” ………… 海州城内,孙承宗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淋漓的雨势,整个面容,仿似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 到了此时,他也完全想明白李元庆的心思。 虽然不想承认,但孙承宗却是已经想明白,李元庆说的,才是正确的选择。 倘若,现在赶鸭子上架、强行强迫李元庆与后金军主力决战,事情顺利还好说,一旦不顺…… 孙承宗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啊。 孙承宗倒是很想跟李元庆低头,重新商议一下这事儿,但……身边这么多人,此时可远非是良机啊。 这时,有亲卫小心过来禀报:“阁老,马车都已经收拾妥帖。随时可以出发。” 孙承宗有些无限眷恋的摸了摸窗檐上精致却老旧的木质雕花,片刻,脸色却一凛,“走吧。” 顿了片刻,他又道:“通知各部将官,跟老夫一起吧。” “是!” ………… 孙承宗走了。 冒着淅淅沥沥的雨势,借着夜色,直接踏上了返回海州新城的路。 李元庆甚至未曾露面,仅是陈忠和陈~良策过来为关宁一行人送行。 这让关宁一行人大感没有面子。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 祖大寿一众人,此时面儿上虽是表现的极为不爽,但心底里却都快要爽翻天。 李元庆把老爷子得罪透顶了,以后的日子,还能有的了好? 不说别的,单是军饷战报,就足以卡死李元庆、让李元庆好好喝一壶了。 就算李元庆海州顶在一线,但到头来,辽西才是辽地的根那。 此时,李元庆的大帐内,看着手中孙承宗的亲笔信,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孙承宗虽是有些老糊涂了,但却还不算真正的老糊涂。 起码,他此时这个态度,配得上他阁老的名号。 古人常言:“貌合神离。” 但此时,李元庆和孙承宗却是貌离神合。 这一来,孔有德和李三生两部两千余精锐,可以回来喝碗热汤,好好休息一下了。 …………… 正文 第1359章 隐匿行踪! ~~~~~~ 孙承宗的亲笔信,不仅暂且缓和了他与李元庆之间的关系,也让一场埋藏极深的血光之灾,消散于无形。 其实冷静下来,李元庆也觉得他有些太过冲动了。 倘若他真的对老孙动了手,将关宁一网打尽,即便可以嫁祸于鞑子,让鞑子来背这个锅,但总归不是稳妥之计。 就像是‘雄才伟略’的四爷,便是他那般性子,最终也没有杀曾静,徒留给后人诸多的话柄。 人可以有污点。 但这种污点,其实很难化解。 好在,云归云,路归路,双方终没有走到刺刀见红的那一步。 孙承宗离去,报功的事务李元庆也不必操心,魏良已经赶去了京师,将全权负责周旋,李元庆也将他的精力,全都聚集到了海州城的布防和规划上。 此时,海州城虽是已经完全被明军拿下,周围的鞑子也都被肃清干净,但海州四地平原,又无人丁,盲目来守这城,远非明智之举。 李元庆和陈忠等诸部将官,综合考量后,还是决定将战略防御的重心,转移到海州新城上,在海州城内,只留有一个机动的全骑兵千总队,负责收拢周围情报,充作海州新城的防御前沿。 在防御上,李元庆也延续了后金之前无人区的策略,将这片广袤又肥沃的土地,暂且划归为无人区,保留战场。 否则,海州四战之地,即便迁来新移民,大兴土木搞建设,但安全程度却得不到保证,也只能是无用功。 相对海州城,海州新城虽是也无险可守,但却是李元庆新建之城,虽是遭受到了洪水的侵袭,但修补的成本很低。尤其是海州新城的战略规格,完全是军事要塞的规格,各种防御体系比海州城要更完善、也更科学的多,即便鞑子真的重兵压境,防御起来,也不是太费力。 还有河道的运输,也比十几里外的海州城更要优良,也更为低成本。 明军此时十万大军囤积于海州四郊,每日人吃马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此时非战时,李元庆也不可能将这十万大军,完全压在海州城。 尤其是此时还未封冻,河运还畅通。 综合考虑,李元庆最终将孔有德和顺子两部,战兵辅兵合计一万一千余人,镇守海州城,其余各部主力,分批次,依次乘船,或是走陆路,返回长生岛各地。 有了此次海州之役,不出意外,短时间内,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怕是绝不敢再在海州乱来了。 周围已经都是无人区,哪怕打赢了,也不可能有油水,反倒会惹上一身骚腥。 双方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时间来缓和、休整,至少,年前这段时间,应该会相对平稳。 不过,这方面的战报,李元庆显然不打算‘规矩’的往上报。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中旬。 此时,明军各部主力基本上都已经离去,大家都是走陆路,赶到三岔河,沿河而下,到三岔河口等待船队到来。 八月十三上午,李元庆和陈忠也准备离开。 两人此时的分工已经非常明确,陈忠将走‘大路’,也就是三岔河口,返回广鹿岛休整,李元庆却是走陆路,沿盖州南下,顺便视察下辽南外围的风土民情。 而陈忠,也成为了李元庆的‘替身’,摆在了明面上的‘靶子’。 “大哥,一路保重!” 海洲新城码头,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哥哥保证把火力都吸引过来。不过,元庆,你也一定要小心。这些狗鞑子的哨探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多加防范。”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我这边,也就比你慢半月吧。最多一月。十月中旬,咱们长生岛再见。等将事情都收拾利索,来年开春,争取把事情都了结!” 陈忠哈哈大笑:“好!元庆。咱们十月中再见!” 送走了陈忠,杨磊这边也收拾立整,三千多匹战马,百多辆拉人载物的马车,加之黄国山本部三千精骑护卫,一行人先行前往盖州。 只不过,李元庆的行程只有李元庆自己掌握,便是陈忠,也猜不到其中详细。 ………… 八月中的天气,已经有些清凉了。 这些年的战事,海州通向其他三卫的官道,虽已经破败,但周围皆很平坦,李元庆一行人并未走官道,加之轻车简从,每天行三五十里地,并无大碍。 所谓南四卫,海州,盖州,复州,金州,在之前,一直被分割割裂,此时,终于完全汇总到了李元庆的手中。 相比复州金州,海州和盖州这两城,虽然还不能完全大规模的当做本土来建设,但李元庆却已经拥有了地利之实,消化,只剩下时间问题。 有着彩子、布木布泰、苏茉儿等娇妻美妾的陪伴,一路之上,李元庆倒也不寂寞。 只可惜,处处肥沃的良田,此时却皆荒无人烟,着实是让人可惜不已。 八月二十一,李元庆一行人顺利抵达盖州。 此时的盖州也是完全的军城,有一个半千总队规模的兵力驻守。 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充当据点,收集情报,维护码头,而此时,随着海州被克复,盖州已经相当于辽南腹地,军事意义便一下子被拉低了不少。 这边的军务很简单,也没有老百姓,李元庆在这边象征性的视察了两天,很快,便又‘消失无踪’。 但~,通过发达的信鸽技术,辽地,包括大明的风吹草动,却是皆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 九月十五,队伍顺利抵达了羊官堡。 不过,李元庆却是轻车简从,身边只有百多便装亲兵护卫,黄国山部精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京里关于此次海州之役的消息,也传到了这边。 李元庆在羊官堡并未住官厅,而是住在了他自己的一座秘密大宅中。 书房内,燃着柔和的熏香,李元庆正在飞速的给三号仓库写着一封密信。 崇祯皇帝最终没有抛出五军都督府这个重磅炸弹,他其实也非常明白,这个帽子给李元庆容易,拿下来,可就远没有这么容易了。 稍有不慎,辽地此时的大好局面,很可能灰飞烟灭。 功赏方面,崇祯皇帝也是煞费苦心,虽然没有直接言,要封李元庆为辽南伯,但京师里已经放出了这个动向。 包括物质方面,各种消息也是满天飞,但朝廷此时却没有着急下定论,任由消息扩散飞舞。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时至今日,崇祯皇帝的政治手腕,的确是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也更老辣了不少。 只不过,短时间内,李元庆是绝不会轻易露面了,更不会接这个招。 他就仿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静静的观看着风吹草动。 ………… 羊官堡此时已经发展成了一座远超其级别的大城。 地处辽南腹地,又背靠长生岛,虽然其堡墙的影子还在,但整个城池,更像是后世的城市,而非是以堡墙为中心的城池。 某种程度上,堡墙内反倒成了老城,兴旺发达的好玩之地,都在周围的新城区内。 晚上,李元庆和他的家眷们,乘坐三辆马车,来到了南面新城一座有名的大酒楼内吃饭。 彩子她们都是欢声笑语,但布木布泰的俏脸上,却一直挂着说不出的担忧。 终于,她找到了李元庆出来上厕所的机会,小心的表达了她的担忧,“李郎,这,这羊官堡的宅子不错。若,若是不然,我,我和苏茉儿,就住在这边吧……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过来看看。” 此时,布木布泰已经喝了不少酒,小脸儿上红扑扑的,但大眼睛中,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哀怜。 李元庆当然明白布木布泰的心思,笑着握着她的小手道:“怎么会这么想?一起回府中不好么?” 布木布泰紧紧咬着红唇,低低道:“李郎,这件事,我,我……算我求你了好么?” 李元庆忽然发现,大名鼎鼎的布木布泰,其实远非历史上,他所知晓的那般坚强。 毕竟,此时她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纵然她天资聪慧,有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但在此时这种状态,她对未来有所担忧,充满惶恐,也是人之常情。 这酒楼,主体构架虽是木质,但受到李元庆的影响,加之西洋文化的传播,整个风格装饰,已经更像是后世的酒店。 这厕所也在顶楼包间不远的过道内,更像是后世的卫生间。 李元庆忽然一笑,用力在布木布泰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很快,又刻意的加强了力道。 布木布泰本想跟李元庆说话来着,却哪曾想,李元庆竟然在这种地方,突然转变了风格…… 她很想阻止李元庆,却忽然听到李元庆在她耳边道:“老实听话。” 直到一场颇为激烈的战斗结束,布木布泰这才回过神来,说不出羞涩、又满是惊恐的看向李元庆:“李郎,你,你欺负我……”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不要担心。这种地方你都不怕了,还害怕回家么?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妥帖。” “李郎……” 布木布泰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片刻,用力‘嗯’一声,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一笑:“咱们快些回去。要不然,她们可要起疑心了。” 布木布泰这才反应过来,小手用力掐了李元庆的大手一把,低低啐道:“都怪你。被她们发现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一顿晚宴,非常和美。 不过,回到大宅,李元庆却是并未着急去哪个宠妾的房内休息,而是径自来到了书房,这里,商老六和马管家竟已经等候多时了。 ……………… 正文 第1360章 隔岸而观火! ~~~~~~ 就在李元庆通过商老六、马管家,遥控掌握整个长生岛和辽南局势的同时,京师养心殿,王承恩也拿着他最近辛苦收集起来的情报,面见崇祯皇帝。 夜色已经深了。 不过,夜风非常柔和,就仿若少女软若无骨的小手,轻抚着整个天地,也将外面的树叶,吹的低低哗啦啦作响。 崇祯皇帝非常喜欢这天气,他这几日的心情也是非常的不错。 李元庆并没有应下孙承宗,反倒是与孙承宗搞了个灰头土脸,这让崇祯皇帝心底里长舒了一口气。 否则,若是孙承宗亲自来开这个口,要重开五军都督府,把李元庆顶上来,他这天子也真不好拒绝。 尤其是孙承宗此计,着实是幼稚的可笑,崇祯皇帝心中对其已经是非常不满,只是耐着大局,暂时稍微隐忍。 不过,消息却也并非皆是好消息。 李元庆‘失踪了’,这让崇祯皇帝心中有了些不是太妙的预感。 “奴婢见过皇上。” 王承恩规规整整的在崇祯皇帝面前行礼。 哪怕他是崇祯皇帝的大伴,但王承恩却是知道,天子对这方面看的很重,他也不敢有一丝儿怠慢。 “大伴,不必多礼,起来吧。怎么样?有那人的消息了么?” 崇祯皇帝回身坐到了御座上,又摆手让小太监给王承恩搬来了小圆墩。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坐下,忙恭敬道:“皇上,暂时还没有。李元庆自从在盖州露了一次面之后,好像是失踪了一般。奴婢猜测,他或许是打仗有些疲惫了,正躲在某处休养。” “疲惫?” 崇祯皇帝不由微微冷笑,“海州此役,他并未出死力,又何来疲惫?恐怕,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 王承恩有些无语,但他怎敢接天子这话茬?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看王承恩小心翼翼的模样,崇祯皇帝也知道他过于急色了,忙稳了稳心神,笑道:“大伴,现在来看,李元庆是很害怕~,这个大帽子,落到他头上啊。或许,他对我大明,真的忠心,也说不定那。” 王承恩心中暗道:“若是再这般下去,李元庆就算忠心,怕是也快要被玩死了啊。” 忙道:“皇上,依照奴婢思量,李元庆此举,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流言这把刀子,有时杀人不见血啊。”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是非曲直,朕还是能分清楚的。大伴,先不谈这,说说吧。这几天可有什么好消息?” 王承恩忙恭敬道:“皇上,根据各方面情报的汇总,奴婢大致已经将当日孙承宗与李元庆的纠结,整理清楚。请皇上查阅。” 说着,王承恩忙小心将一份细致的密报,恭敬递到了崇祯皇帝手中。 老话说:“纸里包不住火。” 孙承宗的身边人,可以被关宁的将门们收买,同样,也可以被王承恩这边收买。 崇祯皇帝仔细查阅一遍,眉头紧紧皱起来,低声道;“大伴,你是说,孙承宗临走时,还给李元庆回了一封信?” 王承恩忙恭敬道:“皇上,的确是这样。但这封信很私密,孙承宗隐藏的很好,奴婢一时也无法查证。” 崇祯皇帝缓缓点了点头,忽然道:“大伴,你说,你说有没有这可能?孙承宗与李元庆串通一气,共同做出了这个局?” 王承恩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却是下意识摇头道:“皇上,这,这不能够吧。孙阁老虽是有些老迈,但这种事情,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吧?再者,孙阁老的重心还在关宁这边……” “呵……”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孙承宗何止老迈,简直是老糊涂了!关宁这帮废物,还不如李元庆这白眼狼呢!白白吃了朕这么多的粮饷!” 王承恩怎敢接着话茬?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片刻,崇祯皇帝又道:“大伴,李元庆始终不露面,这也不是个事情。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王承恩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他虽在李元庆身边安插了人手,但山高皇帝远,加之李元庆的府内森严,他的消息渠道也不通畅。 “皇上,若,若是不然,奴婢亲自去长生岛跑一趟?” 崇祯皇帝刚要拒绝,这必定扫了他的脸面。 他这天子,何时需要对李元庆这种泥腿子低头示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依照朝廷此时的状态,想解决李元庆的事情,那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如果王承恩秘密前往长生岛,别人也不知晓,李元庆又怎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半晌,崇祯皇帝缓缓点了点头,“大伴,此事,倒是可行。不过,大伴,你准备如何应对李元庆?难不成,朕真的要给李元庆这辽南伯么?” ………… 在羊官堡休整一日,李元庆并未急于返回长生岛,而是在当晚,乘船秘密返回岛上。 正如古人言:“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李元庆之所以刻意隐藏身形,也是想从更深的角度,纵观长生岛,纵观整个辽南,清除一些不是太稳固的因素。 彩子、布木布泰、苏茉儿众女,并未同李元庆同行,她们返回长生岛的时间,李元庆还在考虑之中。到了此时,也不急于这一时。 李元庆回到官厅,已经是下半夜。 甚至,除了张芸娘、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这几个李元庆的大老婆,他的其余侍妾,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而李元庆不在岛上时,他的内外书房都是封闭的,便是张芸娘几女也不得进入。 此时,内书房内,张芸娘四女已经为李元庆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李元庆的神色虽未有变化,但李元庆刻意营造出来的这般紧张气氛,却是让四女都非常紧张。 小心伺候着李元庆吃了些饭菜,先垫垫肚子,张芸娘忍不住小声道:“哥哥,这,这到底是怎的回事?怎的打了胜仗还要……” 说着,张芸娘这些时日惊恐担心又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 便是高傲的渠敏秋也开始掉眼泪。 很快,杨娇~娘和张宝珠也被‘传染’,眼泪汪汪一片。 李元庆忙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不必这般紧张。这么多年,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们不必担忧。相信,不出一月,事情应该会得到解决。” 四女虽是有说不完的话,想对李元庆讲,但摄于场合,她们显然无法一一说出口。 李元庆当然明白四女的心思,哈哈大笑道:“都不要哭鼻子了。爷最近几日,先把你们陪好了,再谈其他。今晚芸娘先来,以此轮过去,如何?要是你们不介意,一起来也行啊。” “去....” 几女几乎同时娇嗔。 虽说之前被李元庆抓到机会,她们不是没有在一起陪着李元庆荒唐过,但此时,岁月的沉淀,她们又怎还由着李元庆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要不,一晚两个也成。” 却只迎来几女一阵白眼。 吃过了晚饭,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依依不舍的离去,张芸娘则是留下来,陪伴李元庆。 虽说在此时,李元庆早已经身经百战、千战,但面对眼前这个最熟悉的美少妇,却永远是李元庆最放松的时候。 如丝绸般润滑的一番恩爱之后,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张芸娘的小手:“芸娘,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张芸娘俏脸上的余韵还未散去,却是挣扎着坐起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哥哥,奴知道,这些大事情,奴也帮不上你。可,可奴真的很担心你……” 说着,一下子扑到李元庆怀里,低低哭泣起来。 感受着怀中颤抖的张芸娘,李元庆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正如那句老话,“要想人前显贵,先得学会背后受罪。” 天下间,人人都知道他李元庆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在这背后,他李元庆究竟付出了多少呢? 但一时,李元庆竟不知道如何安慰张芸娘。 良久,等张芸娘哭累了,李元庆低声笑道:“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哭鼻子。要是定北看到了,要不笑话你?芸娘,这些时日,岛上的事情,还顺心吧?” ………… 一晃,七八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下旬。 这时,李元庆已经忙完了他在府内的工作,暂时栖身与蟹子巷附近的一座小宅中。 李元庆的刻意隐匿,终究是收到了不少的成果。 他越是不露面,心中有鬼之人,便越是慌张。 尤其是岛上的豪商们,已经有三家,被李元庆掌握到了切实的证据,他们不仅与朝廷有所勾连,与后金方面也有牵扯。 甚至,其中一家,还曾经一度被李元庆依为左膀右臂,哪怕是此时,他们家族中依然有人在政事署内担任高官。 不过,李元庆却不着急动手。 反过来想想,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家族的规模大了,手里的银子多了,银子推着人走,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货比几家,想屹立不倒,几面讨好,千秋万世。 但世间好事儿,岂能让他们都给占全了? 与此同时,折腾了这么久,山海关总兵的宝座,也终于尘埃落定。 有孙承宗的力挺,马世龙不负众望,再吃回头草,重新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山海关总兵宝座上。 满桂这边也是得偿所愿,成功调往蓟镇。 这一来,李元庆虽看似失去了山海关,但却是将整个辽地串联起来,将辽西牢牢的夹在了当中。 九月末的天已经很凉了,这小院子中的几颗老树,叶子已经开始发黄。 李元庆却非常惬意,穿着一件有些丑陋、却是异常舒坦的老羊皮袄,躺在一颗银杏树下的躺椅上,慵懒的享受着午后还算温暖的阳光。 一旁不远的厢房内,渠敏秋正亲自盯着十几名账房,噼里啪啦的算着总账。 时至此时,整个长生岛,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经济体。 整个长生岛,包括整个辽南、长生营现在的占有地,虽都可算是李元庆的私人财产。包括所有的百姓、豪商们,也都可算做李元庆的死人财产。 但私有化之后,很多东西,都有了一定的隐私。 各项账目虽是有很清晰的报表,但账目太过庞大了,想要查清其中的某一个节点,却也需要不少人手和时间。 就在渠敏秋看着舒适的李元庆,有些微微咬牙切齿的时候,这时,一个上了年纪、极有经验的老账房,也是渠敏秋的心腹,忽然低声道:“二夫人,老朽找到了一处猫腻。” ……………… 正文 第1361章 齐老爷的特殊口味! ,更新快,,免费读! 感谢叶知秋兄弟的月票。感谢。 ~~~~~~ 南信口城区西北的豪宅区。 位于区域中央的一座外表朴实无华、内在却相当奢华,简直金碧辉煌的大宅深处,齐名伟正半躺在一张舒适的纯黑色豹皮大沙发上,慢斯条理的抽着一枚金镶玉的旱烟袋,闭着眼睛,享受着身边两个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娇俏黑人侍女的按摩。 与其他镇江裔的豪商们、大多喜欢收敛大洋马,包括朝鲜女人、倭国女人,甚至南洋的土著女人不同,齐名伟的‘口味’~~,有些微微的‘特殊’。 毕竟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啊。 哪怕齐名伟日日顿顿锦衣玉食,什么人参、鹿茸、大海参,简直就跟吃零食差不多。 摄于长生岛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加之他们齐家,早已经稳固的搭在李元庆的大船上,他们齐家的财力,此时已经是深不可测,不说富可敌国,却是也差不了大些。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齐名伟此时的生活,怕是崇祯皇帝也比不了。 京师即便坐拥华夏万里江山,却毕竟是内陆,加之天子正统,崇祯皇帝要顾忌很多东西,又怎能跟他齐老爷想怎样便怎样,随心所欲可比? 只是~~,身体机能上的下滑,齐名伟必须要找些特殊的刺激,方可能再复当年之勇。 只不过,今天这两个黑人小侍女,虽是刚刚从南洋过来,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俏丽角色,又在府中精心调教、养了三个多月了,已经完全可以放心享用了,但齐名伟今日却并没有太多状态,或者说,颇为心事重重。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兴起,白人殖民者大量开赴南洋,一船接一船的黑奴,不断的绕过好望角,抵达南洋区域,大明的豪绅巨商,包括达官显贵们,想买黑人奴隶,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因为华夏民族高高在上、神之后裔的高贵血统,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对这些黑人奴隶,并不是太过感冒。 也许有像是齐名伟这般重口味的,但大多都是新鲜几天便完了,不可能真正当回事儿。 尤其是因为天性等种种原因,这些黑人女眷身上,总是有些特殊的....的味道。 这让人很不喜。 早在几十年前,传统的大明士大夫阶层,买来黑人奴隶,更多的是用来看大门。 这就有点像是后来的租界。 洋人老爷们喜欢用三哥来看大门,是一种流行,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这儿市场究竟是小数,而且越来越小。 就像是当年的约瑟夫,搞了一船的黑人小女孩,哪怕是减价大甩卖了,却并没有多少人买账。 在长生岛,李元庆虽未曾明文禁止黑人奴隶的买卖,但大家却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种事情,新鲜新鲜,玩玩就好了,若真的留下了种,那~~,就只能流放南洋了。 但齐名伟此时的年纪,身体状态,乐呵乐呵已经很是吃力,更不要提留种了。 他显然不是在为这事情担心。 “吧嗒。” 齐名伟蓦然深深的吸了一口老汗颜,小心流连的一个烟圈、一个烟圈的吐出了七八个大小烟圈。 身边两个黑人小侍女都有些呛,不是很喜欢这味道,但她们上船之后,便已经经过了严格的培训,又在府中加强了一遍,就算不喜欢,也只能强自忍耐,绝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惹怒了这个老主人。 烟圈散去,齐名伟的眼神一时有些迷惘的浑浊。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李元庆明明在海州取得了大捷,简直是堪称‘盖世之功’,却为何~~~,竟然偷偷隐匿起来踪影,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一直未曾露面? ‘结四方好友宾朋,容天地纳百川’。 这一直是齐名伟的座右铭。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当年,镇江风暴,齐名伟果断放弃了当时的大部既有利益,踏上了李元庆的大船。 而李元庆也绝没有让他失望,短短几年,简直犹若蛟龙出海、猛虎下山,以不可抵挡之势,横扫整个辽地,在南洋也建立起来坚固的基业。 他们齐家也因为当年的正确选择,简直赚的瓢满钵满,时至此时,齐家诸多商号加起来,每年的净利润,早已经稳稳的过了百万两级别。 但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商人天生的敏锐,以及不安全感,齐名伟这些年,却一直未曾忘记‘交朋友’。 尤其是在海州之战前,李元庆的政治压力,看似无法规避承受的时候…… 可齐名伟哪曾想到,哪怕是李元庆打到了后金的本土,皇太极亲率十万主力大军亲临,却依然被李元庆干脆利落的拿下了海州城。 甚至,最后竟然是后金方面主动退却…… 时至此时,齐名伟对李元庆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这个草莽出身的枭雄,对朋友、对自己人,那绝对是没话说,有他李元庆一口吃的,弟兄们便都饿不到肚子。 但~~,对敌人,他却简直像是魔鬼一般锋利无情。 最关键的是,齐名伟很明白,李元庆的眼里,很难容下‘不干净’的沙子。 之前‘货比几家’的事情,齐名伟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尤其是海州之战后,齐名伟对李元庆的能力,对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战力,已经没有了太多怀疑。 但他一时给猪油蒙了心,错事已经做下,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再稳坐钓鱼台了。 “李元庆为何会在这般时候,隐匿起身形,就是不露面呢?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齐名伟心中想着,却忙用力摇着头。 长生岛的情报系统的确很强大,但他齐老爷是何人?又怎会做留下把柄之事? 尤其是与后金方面的几次秘密来往,齐名伟简直机关算尽,所有一切流程、手续,都非常的正规。 而且事情只有他们爷俩知晓,便是干活的下人,都不明白货物就是什么。 这种事情,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又怎的可能会察觉? 但商人天生的第六感,尤其是岛上稳固的节奏,李元庆又迟迟不露面,这让齐名伟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如果是换做常人,可能就当是个晦气,过去了就过去了,但齐名伟却非常在意这感觉。 因为他这一辈子,这感觉可是帮他躲过了不少的劫难。 “李元庆不露面,很可能还是在意朝廷方面。跟孙承宗闹掰,把这个烫手山药先推出去。这一步棋,走的精妙啊。而且,我齐家,不论是份子还是税银,对李元庆从来一分未少,加之成儿现在可是政事署的五把脚。李元庆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事情放的太大吧?” 思前想后,齐名伟确定其中环节没有了猫腻,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不断的安慰自己。 这时,有朝~鲜侍女小心翼翼端来一碗煲汤,恭敬道:“老爷,您要清炖海参牛宝汤已经好了。” “嗯。”齐名伟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又吸了一口旱烟袋,“放这里吧。” 说着,他摆手示意朝~鲜侍女退却,看到房门已经关死,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眯眯对身边两个小黑人侍女道:“两只小家雀,过来服侍老爷喝汤。” “是....” 两个黑人小侍女不敢怠慢,赶忙一前一后,小心断过这煲汤来,开始服侍齐名伟喝下去。 与许多有银子、有文化,也死心塌地跟在李元庆身边的豪绅巨商不同,齐名伟非但具备这些,还非常有政治远见,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 这些时日,孟青竹综合考量了中西医文化的精髓,在长生岛大酒楼的一间豪华独院内,开设起了一个序列性的健康讲座,入门银子收的也很高,‘三千两一人。’ 为的,就是提高岛上民众的整体素质,加强岛上民众对疾病的预防、养生序列的条理之类。 当然,开始毕竟人手有限,孟青竹也需要赚一些银子,方便之后的运作。 在此时的长生岛,商业化的意识,已经开始渗透到每个人的骨子里。 孟青竹是李元庆的平妻序列,已经是排的上号的大老婆。 加之她孟家,家资巨富,是雅加达、乃至整个南洋首屈一指的豪族,自己出这点银子,其实没有什么大碍。 尤其是雅加达孟家自从跟李元庆联姻之后,准确的说,是孟青竹为李元庆生下了麟儿之后,孟家的势力迅速暴涨,得到了李元庆极为强有力的支持。 此时,孟家在雅加达,仅是私人陆军,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皆是以华裔为主,装备了跟长生营鸟铳兵们平级、但稍稍短了十步射程的精良鸟铳,战力已经斐然。 更不要提,孟家的私人海军,已经在官沧海麾下,成立了一个整编战斗船队。 孟青竹开始是想自己来出这些银子的,也算是帮李元庆个忙,竖立她的行业内权威。 但她把这个创意,提到李元庆后宅内讨论时,渠敏秋的一句问话,却是让孟青竹明白过来。 渠敏秋已经孟青竹关系极好,甚至,她们曾数次,一起伺候李元庆。 渠敏秋对孟青竹言:“青竹,这个健康客堂,你是想一直开下去,让其良好的运转下去,还是想玩一票、传播自己的思想?” 孟青竹想了想,自是果断选择前者。 渠敏秋笑道:“青竹,你要明白一句话。白来的东西,哪怕你有元庆做支撑呢,但很多人,都不会珍惜的。这话虽难听,但可是姐姐切肤之痛的心得哦。” 孟青竹仔细思量之后,很快也贯通起来。 事情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想扩大影响力,没有什么,比先从岛上的豪绅巨商们下手,引起流行,更为妥帖了。 孟青竹这健康讲座开课之后,很多豪绅巨商,都是摄于李元庆的面子,出这点小钱,参与其中。 但齐名伟不同,他非但每堂课必定亲自去,而且聆听的极为认真仔细,现在,已经成为了孟青竹排在前列的大粉丝。 此时,齐名伟一碗热乎乎的海参牛宝汤下肚,加之两个黑人小侍女被他不断肆虐,低低的娇呼,恐惧的眼神,终于成功提起了齐名伟的兴致。 在一个黑人小侍女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齐名伟刚刚进入节奏,正准备大展雄风、开疆拓土呢。 这时,外面却突然传出来他的宝贝儿子齐罡成的大呼:“爹~,不好了!出大事了啊!” ……………… 正文 第1362章 愿者上钩! ?  ~~~~~~ 饶是有海参牛宝汤的滋补,还是长生岛特产的上等大海参和最雄壮的公牛宝,又有大厨辅以参须、枸杞、鱼骨等诸多精细调料的辅佐,但齐罡成这一嗓子,穿透力着实有些强了。更新最快 登时将齐名伟吓的一哆嗦。 关键是身下黑人小侍女痛的拼命直挣扎,小腰来回扭,一下子偏离了十几寸,齐名伟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这口气,登时一下子被吓回去、蔫了…… 但齐名伟此时也来不及跟身下这黑人小侍女生气了,对着门外怒喝道:“都是正七品、要独当一面的要员了!何事!何事搞的这般惊慌?” 齐名伟好事被破坏,此时动了真怒,脖子上的青筋都气的鼓胀的直哆嗦。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办事稳当,也算利索,可就是没主见! 今日这厮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必定要狠狠抽他的鞭子。 世家豪族,公子哥看似表面风光无限好,但绝大多数豪族世家,尤其是商人豪族,府内规矩都是极为森严的。 老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挣钱容易的,跟挣钱难的,在很多地方是有不同的。 尤其是齐名伟对他这宝贝儿子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继续往上冲,即便到不了政事署的一把脚,至少~,也得混到老二的位子上。 只有这样,才可以足够保证他们齐家的利益。 事实上,齐名伟是非常想跟李元庆联姻的,可他这辈子不知是怎的,只有齐罡成这一个儿子。 早年,他虽是还有两个小儿子,却是一个死于天花,一个被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 这使得齐名伟很尴尬。 他空有一腔国士城府,却只能是推灵气不是很足的齐罡成往上走。 好在,齐罡成在这方面倒争气,不仅生了个漂亮女儿,刚刚八岁的宝贝孙子也是极为灵透。 此时,他的宝贝孙女儿齐夭夭,已经十二岁了,几乎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一切优良基因,又屏除了他们老齐家身上不好的基因,虽是还略显年幼,却是已经极为窈窕动人。 在很大程度上,齐夭夭也是齐名伟的最大底牌,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 仅是齐夭夭每年的吃穿用度、请各种老师的花费开销,就在六位数之上,便是齐罡成一时都嫉妒不已。 他这堂堂政事署要员,每年开销的银子份额,不过才两万两啊。 除了寻常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想养几个娇媚的外宅,压力简直山大。 不过,齐罡成也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嫉妒女儿归嫉妒女儿,他也将他的宝贝女儿视若瑰宝。 齐家到底能走多远,他的宝贝儿子究竟能怎样,可就要看他的宝贝女儿了。 齐罡成刚才是从政事署急急乘马车赶回来。 府宅大了好处是不少,却也并非没有坏处。 这不,齐罡成刚才一进府内,就急急跑来了老爷子这边,累的直喘粗气。 此时,听到齐名伟问话,他用力捋了几下胸口,强自稳了稳心神,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忙道:“爹,是,是二夫人。听闻,听闻二夫人吃过了午饭,便去政事署官房查账了。” “查账?” 齐名伟心中不由更怒,恶狠狠道:“查账你慌个球子的?二夫人不是经常去政事署查账么?” 渠敏秋此时在岛上掌握的财富份额很重,尤其是药材方面和辽南老窖,她才是李元庆之下,这些巨额财富的真正掌控者。 齐罡成忙道:“爹,若是普通查账,孩儿怎敢来打扰您的清净?幸好孩儿长了个心眼儿。她,她是查三月中走往北地的那批帐!” “什么?” 齐名伟一时也被吓的一哆嗦。 他本来是想赶紧打发了齐罡成,继续享用他的‘美味’呢,却不料,齐罡成这话直接捅到了他的腰眼儿上。 他们齐家与后金军最大的一笔来往,关键还是铁器,真是在三月中、李元庆出征时,以布匹的名义,走的政事署的官帐。 渠敏秋就算查账,为何要去查三月中的账? 齐名伟没想着,三月中渠敏秋这边,有什么大帐走向北地啊。 这…… 想着,齐名伟的冷汗都要渗出来。 但他究竟是老谋深算,很快,便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也来不及两个黑人侍女服侍了,抓起旁边的衣服,迅速穿起来,大步走出门外,“成儿,你先别慌!事情究竟如何,速速对我禀来。一个字也不要放过。” “是。爹。” 齐罡成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对齐名伟汇报一遍。 今日这事儿,也是凑巧了。 渠敏秋到政事署的时候,本不是齐罡成接待,但接待的任启柱正好家中有事儿,他的一个宠妾要生产,便急急赶回去,便把齐罡成推过来。 齐罡成本来想好好巴结巴结渠敏秋,指望着以后能给他来几句耳边风呢,却不曾想,渠敏秋竟然要查三月中走往北地的官帐! 关键是渠敏秋并没有在政事署查这帐,而是令人将三月中的官帐借走了。 政事署在官帐方面,一直是几重备份,就是为了产生商业纠纷,亦或是难缠事务的时候,可以走官帐来查。 借账目只需支付少许的借阅费用。 刚开始齐罡成还觉得没什么,但渠敏秋走后,他越想越不对劲,找了个由头,便急急赶了回来。 齐名伟闻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他甚至已经顾不得下身还湿漉漉、带着血呢。 片刻,齐名伟眼皮子用力抽动几下,冷声道:“成儿。此事,你先不要慌。你发现的早,事情还不算太难。你现在,马上回政事署,绝不可出现怠工、被人抓到马脚的事情。此事,交给为父来处理。” “呃?是。” 老爷子表了态,齐罡成心里也有了底儿,忙急急离去。 看着齐罡成走远,齐名伟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拍了拍他的老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空穴不来风那。 渠敏秋无端的怎会去查这破帐?这,这必定是得到了李元庆的示意啊。 关键是……此时李元庆不露面,这是要…… ………… 蟹子巷的小院儿内,李元庆正陪着渠敏秋吃着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海鲜火锅。 九月末,在内地想要吃海鲜,哪怕有冰块辅佐,却也很难吃到原汁原味了。 但在长生岛,天时地利人和之忧,完全不用担心海鲜的新鲜程度。 尤其是这个时节,正值海鲜最为肥美之计。 便是崇祯皇帝想吃点鲜虾子、蝎子之类,也只能吃天津周边,却是享受不到辽地野性的肥美。 而到了冬天,可以顺畅运输的时候,这些海鲜的肉,不可避免的就要萎缩一些了。 此时李元庆摆的这桌丰盛海鲜火锅,自是对今日渠敏秋辛劳的酬劳了。 “呵呵。敏秋,这小羊羔肉佩点蟹黄酱、再加点番茄酱和蒜蓉酱,还是非常不错的。来,尝一口。” 李元庆笑着夹了一片鲜美的羊肉卷,又仔细的沾了几碗酱,又亲自吹了吹,温柔又体贴的递到了渠敏秋精巧的红唇边。 渠敏秋大眼睛里虽是含着笑意,却并不打算买李元庆的账,娇嗔道:“刚才是谁说,蟹黄酱属凉,人家吃了不好的。” “呵呵。敏秋,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嘛。你刚开始上来便吃蟹黄酱,腹中肯定不会太舒服。而此时,循序渐进,腹中已经有了积累,自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元庆和渠敏秋此时是并列而坐,而并非是面对面,一边说着,李元庆一边笑着将渠敏秋揽在怀中,将诱人的羊肉卷小心递到了她娇艳的红唇边。 十年夫妻,对于渠敏秋的性子,李元庆早已经是精熟无比。 这小娘皮,虽是在外人面前,精明能干,高高在上,仿若让人不可接近。但在他李元庆面前,她却还是跟小女孩一样,必须得李元庆宠着她、惯着她,甜言蜜语哄着才成。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是渠敏秋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尤其是,李元庆常年在外征战,两人虽是夫妻,却是聚少离多,加之李元庆的娇妻美妾太多了,匀给渠敏秋的时间,自是少之又少了。 见李元庆眼神真诚,又小心翼翼,充满了溺爱,加之这羊肉卷实在是太过诱人了,渠敏秋这才偷偷一笑,小心将羊肉卷吃进了口中。 李元庆忙笑着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怎么样?爷调的这味道还不错吧?” 渠敏秋却娇笑道:“羊肉和酱都挺好的。可被你的口水蘸过,恶心死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可我觉得我家敏秋的口水,是天下间最美味的佳肴。” “去....” 渠敏秋不由娇笑着啐了一口。 虽早已经与李元庆精熟无比,但她的俏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还算这死人有点良心..... 两人嬉闹一会儿,羊肉卷已经被下去大半,海鲜也被吃掉了不少,渠敏秋喝了一杯多葡萄酒,俏脸上更加明媚动人。 她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但有着李元庆的强力呵护,她始终处在了一个极为顺畅、极为安心的生活环境,岁月仿似并未在她的俏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尤其是渠敏秋的皮肤,简直就像是最精美的羊脂白玉,吹弹可破,便是许多少女,也无法比拟。 但她身上的这种窈窕幽深的韵味,却是远非少女可以比拟。 见李元庆盯着自己看,满是笑意,渠敏秋芳心中又羞又喜,却是忙转移了话题道:“元庆,此事,我虽是露出了一些破绽,但~~,齐名伟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会上钩吗?” 李元庆一笑:“敏秋,那句老话怎的说的来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事儿,咱们不着急。” 渠敏秋点了点头,也隐隐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若是齐名伟届时能主动交代,涉及到双方这么多年的情面,李元庆说不定还能给他们齐家留点余地,让他们齐家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若齐名伟不知好歹,非要顽抗到底,那,也就怪不得李元庆心狠手辣了。 到了这时,渠敏秋也不得佩服李元庆的心思筹谋。 看似是不经意间的一点小细节,却是已经成功翘起了整个平衡,倘若换做是她,怕是绝没有这份忍耐力,早就露出了马脚。 李元庆这时话锋却一转,贴着渠敏秋的耳边低低笑道:“敏秋,我记得,你是上个月二十号,才来的那啥吧?” …………… 正文 第1363章 府内世界! ,更新快,,免费读! ~~~~~~ 渠敏秋俏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不过是偶然无意间、对李元庆提了一嘴这事情,想不到,李元庆这厮,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你,你要干嘛?” 渠敏秋下意识的躲的李元庆远了些。 她芳心中虽是充满了甜蜜,李元庆很将她放在心上,但女人的天性,她却也感觉到自己仿似处在了‘危险’境地。 李元庆却是将渠敏秋揽在怀里,贴在她耳边笑道:“敏秋,择日不如撞日。再帮我生个儿子吧。” 渠敏秋俏脸登时红的要滴出水来,低低啐道:“才不要。我才不要再去那鬼门关走一回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敏秋,现在这事情可由不得你了。刚才是谁吃的我的羊肉来着?” “李元庆,你这卑鄙小人……” “………” 两人嬉闹着,室内的空气很快就灼热起来。 ………… 此时,齐府内,齐名伟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呆了快两个时辰。 书房内已经烟雾缭绕,简直能呛死人,黄花梨木架上的一盆水仙,仿似都有些承受不住,微微有些耷拉下枝叶,但齐名伟却浑然不觉,呆呆的盯着白色的墙壁出神。 渠敏秋此时露出来的这风向,虽是看似让人摸不到头脑,但齐名伟心中却是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渠敏秋虽只是女流之辈,但此事,怕是绝无法等闲而视之啊。 尤其是李元庆又一直未曾露面…… 齐名伟心中虽是很想浑水摸鱼、将这件事情在不知不觉中,糊弄过去,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他以后也不会再与后金有牵连,大家各自安好。 但齐名伟却更明白,依照李元庆的狠辣,如果这件事儿真的被抓到了马脚,李元庆会放过他们齐家吗? “想我齐某人精明一世,却是不料,竟然要在这小阴沟里翻船那。不过,这事情,想拿我齐某人,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片刻,齐名伟忽然露出了一抹凛冽的冷笑,低呼道:“来人。” “是。” 马上有家奴小心开门、来到了齐名伟身前。 “去。去把那双玉如意拿来。等下,我要去拜访二夫人。” “是。” ………… 直到天色都微微黑下来,渠敏秋这才离开了蟹子巷的小院儿,乘着宽大舒适的马车,在十几个家丁的护卫下,返回官厅。 刚回到官厅后院,却正碰到任盈儿、婉儿、藕儿、黛丝几女,带着十几个侍女婆子,正在湖边上陪如意和芳馨、还有几个刚刚会走、还跑不利索的李元庆几个小女儿抓蜻蜓。 给李元庆折腾了一下午,渠敏秋脚步虽微微有些虚浮,但气色却是相当不错,笑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小心一点,不要摔跤。” “二夫人。”“二夫人。” 任盈儿几女看到渠敏秋过来,忙笑着上前来打招呼。 藕儿是渠敏秋的贴身侍女出身,情同姐妹,笑道:“二姐,中午南信口送来一条大金枪鱼,咱们今晚吃生煎吧。” 岛国的口味,此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有着李元庆的改进,加之长生岛与岛国的贸易一直很紧密,对于海鲜的吃法,李元庆的这些娇妻美妾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新潮、又很快喜欢上。 渠敏秋俏脸微红,她跟李元庆分别时、还听李元庆说,吃生煎有助于美化和保持皮肤,想不到,这死人人虽未在府内,但府内的这些事务,却依然在这死人的掌控之中。 不过,今天中午虽然吃的很饱,但这么一下午‘恶战’,渠敏秋的体力消耗也很大,本来还不饿,听藕儿这么一说,腹中却忍不住抗议起来。 忙笑道:“好啊。通知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她们了吗?” 藕儿忙笑道:“二姐,我已经令厨房去收拾了,早已经通知了大夫人她们。大夫人她们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呵呵。那便好。藕儿,盈儿,你们几个先在这边陪这几个小家伙。我回去换身衣服。” 渠敏秋刚要离去,婉儿却笑道:“二姐,您,您今日的气色好好哦。真的好漂亮。” 任盈儿也忙笑道:“二姐,您最近用的什么药护肤,小妹好羡慕哦。” 藕儿也反应过来,“真的耶。二姐,我刚才还感觉哪里不对劲,您好像真的比之前漂亮了好多。” 如意和芳馨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带着几个小丫头跑过来,都顾不得抓蜻蜓了,“二娘好漂亮。”“二娘好漂亮……” 饶是渠敏秋已经见惯了大风浪,此时,俏脸上却也止不住的有些发热。 李元庆这死人,难道,真的都是他安排好的? 但此事,渠敏秋却是真的冤枉了李元庆,只因美丽这东西,对女人来说简直是本能,就算是如意和芳馨这种小屁妮,也被渠敏秋吸引。 “好,好。如意,芳馨,三丫,四丫,你们这些小鬼精灵呀。等着,二娘回院儿给你们拿酸梅糖来吃。” “好呀好呀。” “谢谢二娘,二娘最好了。” “………” 小丫头们的活跃,稍稍缓解了渠敏秋的尴尬,忙逃一般,快速逃离了小湖边的小广场,心中对李元庆的‘恨意’,止不住又加重了一分。 下次李元庆再敢乱来,一定要狠狠咬他一口,方才能解她心中之气。 不过,渠敏秋却又想起了如意和芳馨几个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心中止不住升起了念想:‘如果她和李元庆的女儿,怕是不会比如意和芳馨她们差吧?’ 想着,渠敏秋的嘴角边止不住升起了娇羞而又幸福的笑意。 却不防,迎面正碰上带着四郎准备到后院前院大堂吃饭的张宝珠。 “呵呵,二姐,想什么美事呢?这么开心?” “呀……” 渠敏秋低低娇呼一声,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四妹,看到我家二郎了没?这混小子,我都找他好久了。” “二姐,你,你没事吧?怎的慌慌张张的?” 张宝珠也返现了渠敏秋有些不对劲,疑惑又有些担心的看了渠敏秋一眼。 渠敏秋心中原本对李元庆刚刚升腾起来的好感,登时不由一扫而空。 这死人,干嘛非要挑下午,这让她还怎么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去偷了汉子呢…… 忙笑道:“没事儿。四妹,可能是今日有些累了吧。” 张宝珠这时却忽然想起来,忙笑道:“对了,二姐。我刚才碰到大姐的丫头,大姐好像寻你有事情。你先过去看看吧。我帮你去寻二郎。” “大姐有事情?” 渠敏秋一愣,忙笑道:“四妹,多谢了啊。我马上过去。” 李元庆的后宅极大,不到百亩,却也相差无几,林林总总的大小院子上百个,简直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花园城池一般。 渠敏秋也来不及回她的院儿换衣服,直接来到了张芸娘的主院儿。 张芸娘的主院儿位于后宅极为中心的位置,府宅内院落的排序,其实也是李元庆娇妻美妾们的排序。 渠敏秋刚进院门,却正看到二郎跟李定北几个男孩子,拿着小木剑在花园的秋千边打打杀杀,又喊又叫。 张芸娘在这边已经招呼了数遍,可这几个小子,没一个理会的。 “大姐,您找我有事儿?” 渠敏秋虽是与张芸娘极为熟悉,情如姐妹,但这方面的规格,她也不敢怠慢,虽然张芸娘并不是特别在乎。 “哎呀。敏秋,你可来了。你看,这可怎么办?” 张芸娘指着几个调皮鬼,有些无可奈何。 张芸娘是最传统的贤妻良母型,她不像渠敏秋有良好的出身教育,也不像杨娇~娘历经人间苦难,更不想张宝珠这般高贵身份。 她虽有时生气了,也会狠揍李定北的小屁股,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想像渠敏秋、杨娇~娘、张宝珠一般,用更柔和的方式,牵引李定北。 毕竟,李定北可是李元庆的嫡长子。 渠敏秋一笑:“大姐,这事儿好办。” 说着,渠敏秋笑道:“今晚要去大堂吃生煎。不过,这生煎分量不多。看样子,有人是不想去了,大姐,咱们走吧。” 说着,渠敏秋作势就要挽着张芸娘的手臂往外走。 张芸娘也明白了渠敏秋的意思,抿着嘴直笑,这是个好办法啊。 “娘。”“二娘。” “我要吃生煎。” “我也要吃生煎。” 几个小家伙登时忍不住了,呼啦啦围上来。 张芸娘笑道:“想吃生煎可以,但现在,所有人抓紧时间去洗手,还有,把衣服都换了。” “哦。是。” 一群小家伙虽是调皮,但规矩谁也不敢怠慢,忙乖乖跟着侍女去洗手换衣服。 张芸娘这时笑道:“敏秋,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齐府的齐老爷,已经来府内快一个时辰,有事情要拜访你,你要不要见他?如果无事,我把他打发走。” 渠敏秋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大姐,齐老爷?可是那齐名伟?” 张芸娘笑着点头。 渠敏秋一笑:“大姐,别说。我找他还真有事儿。” 说着,渠敏秋忙在张芸娘耳边低语几句。 对于张芸娘,很多事情,尤其是这种重要事情,她也不敢隐瞒。 张芸娘的小嘴微微张开来,片刻,笑道:“敏秋,这事儿好办。让人给他一份工作餐。咱们吃完饭,谅他一会儿不迟。” 对于自己的宝贝儿子李定北,张芸娘充满了柔和母性,但对于危机李元庆基业的蛀虫,张芸娘又怎会有好脸色? 渠敏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忙笑道:“大姐,咱们就这么办。” ……………… 正文 第1364章 空白支票 ~~~~~~ “老朽齐名伟,见过二夫人。二夫人吉祥。” 官厅中院的小客堂内,齐名伟恭恭敬敬的对高高在上的渠敏秋一揖到底,老腰都快折到九十度,简直谦卑异常。 渠敏秋瞥了一眼手中怀表,已经八点半多了,齐名伟这厮已经被晾在这边快三个时辰,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呵呵。齐老爷免礼,请坐吧。来人,给齐老爷上好茶。” “是。” 身边有侍女乖巧恭敬的离去,飘走一阵淡淡的香风。 “谢二夫人。” 齐名伟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手心中竟已经攥出了汗水。 依照他的身份,想要见渠敏秋,其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渠敏秋麾下产业很多,跟他们齐家有不少的往来,以往,就算渠敏秋有事情,要他等着候着,却势必会派人过来知会他一声,她大约什么时候过来。但此时,这事情,明显有些不对劲那…… “呵呵。齐老爷,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码头那边有些琐事,敏秋也是刚刚回府来,让齐老爷久等,还请齐老爷海涵那。” 渠敏秋的笑意非常柔和,简直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春天里朝阳下的海棠花。 但在齐名伟看来,眼前这个高贵的美妇人,却像是……他的催命恶鬼啊。 “二夫人您,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实不相瞒……二夫人,今日,今日老朽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情……老朽觉得,必须,必须得对二夫人澄清。” 齐名伟此时心中的紧张,简直要到达顶点。 哪怕渠敏秋并未给他一丝一毫的压力,但齐名伟却仿似能感觉到,那个高大的简直遮天蔽日的身影,正冷漠的回过头,像是看死人一般,用一种极为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光看着他…… 倘若今日渠敏秋不见他还好,至少~,还能让他的心里心存一丝幻想,认为这事情不过之是个意外,搁一搁,放一放,熬些时日,等一切风平浪静,也就过去了。 但今日渠敏秋最终还是见了他,尤其……又是在这种时候……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渠敏秋这边表现的越淡然,越是沉稳,齐名伟的心里反而是越慌。 依照齐名伟的老辣,哪怕渠敏秋是商场女精英、女中豪杰呢,却又怎的能敌得过齐名伟这老狐狸、洞悉万事的老油子手段? 但此时,眼前在座的是渠敏秋不假,但齐名伟却仿似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个高大英挺的年轻人,一张简直仿似如来佛祖巨掌的大手,已经举到了他的头顶上…… 渠敏秋自然注意到了齐名伟的紧张,娇俏的唇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 李元庆这厮,实在是蔫儿坏啊。 这一环扣一环,竟然将齐名伟这种老油子、老狐狸,都给吓成了这般模样…… “呵呵。齐老爷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情,敏秋洗耳恭听。” 渠敏秋说着,笑眯眯、温润如水般,静静的看着齐名伟的眼睛。 齐名伟此时几乎已经可以完全断定,这事情,必定是那只大手在操控啊。 时至此时,齐名伟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面子了,忽然‘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渠敏秋面前,淘淘大哭道:“二夫人,老朽,老朽糊涂啊。一时让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齐名伟也不敢再有太多保留,详细将他们齐家与后金的几次来往交易,与渠敏秋叙述一遍。 便是在账目细节上,齐名伟也没敢打马虎眼,将他们齐家与后金最关键的五万斤铁料交易,都交代出来。 渠敏秋本以为齐名伟还要有什么幺蛾子呢,却哪曾想,这老狐狸,竟然这么直白,这是要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么? 他这般干脆直接,倒是让李元庆那边,有些棘手了啊…… “齐老爷,这事情,这事情敏秋也不敢做主。嗯……这样,您先回府休息吧。敏秋马上就此事通秉政事署。” ………… 这事情一直是李元庆通过三号仓库直接掌控,政事署方面,只有商老六和马管家知晓,有李元庆在这,渠敏秋自是不用再走商老六和马管家一线,打发完了齐名伟,她直接来到了李元庆的内书房。 内书房内,李元庆倒是颇有心情,正在练着大字。 看到渠敏秋过来,李元庆一笑:“敏秋,今晚战果如何?” 渠敏秋一时有些无言,娇嗔着白了李元庆一眼,忙将齐名伟认罪的事情,对李元庆详细叙述一遍。 “元庆,这齐名伟果然是个老狐狸。他这般……五万斤铁料数目也不算大,而且不是好料,倒是真有些棘手啊。” 李元庆笑了笑,却是一气呵成,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呵呵。怎么,着急了?” “………” 渠敏秋不由又是无言,简直恨铁不成钢道:“元庆,齐名伟今日这般主动,咱们就要陷入被动了啊。你~~,你怎的还能不着急?这可是咱们的基业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大笔,笑着将渠敏秋揽入怀中,用力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敏秋,咱们老祖宗一直讲究的一句话,叫做无欲则刚!有些时候,被动一点,也不是坏事儿嘛。” 看着李元庆淡定自若的笑意,渠敏秋甚至已经忘记了李元庆正在她纤腰后肆虐的大手,喃喃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笑了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总是要给人一个改正的机会嘛。断了线的风筝,又能飞多远?和谐第一嘛。” 渠敏秋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娇羞的在李元庆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本来,人家还为你担心这么久,却不料,你连我也算计到其中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却是一把将渠敏秋横腰抱起来,“敏秋,那我现在便给你赔不是。” ………… 风筝在天空中出现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天空中气流交错复杂,总是会遇到各种突然情况,但~~~,最关键的是,必须要保证这根风筝线,始终被控制在手里。 否则,那就是镜花水月、得不偿失了。 而此时,齐家的绝大多数家产、九成以上的商业重心,都在长生岛,再加之李元庆的变相‘监视居住’,哪怕齐名伟化成一只小鸟呢,又怎能飞出李元庆的手掌心? 只不过,另两家豪商,可就没有齐名伟的决断了。 李元庆留给了他们两天时间,他们都未曾主动上门交代,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客气。 首恶直接斩首,男丁中岛为奴,三十年不得翻身,女丁充为官妓,发往长生营各个海外据点。 但这些事情,非常隐秘,除了当事人本身,几乎没有人察觉,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九月二十八,李元庆在黄国山的三千主力精锐护卫下,顺利抵达南信口码头,岛上开启了盛大的狂欢仪式。 而就在李元庆这边刚刚回到官厅,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之时,杨磊急急传过来消息,王承恩已经赶到了码头。 李元庆只得放弃了舒服休息几天的心思,换乘马车,来到码头迎接王承恩一行。 齐名伟的马车此时还停在码头边,并未离开还在欢庆的人群,没想到,他发呆的这功夫,王承恩竟然到了。 时至此时,饶是以齐名伟的老谋深算,却是也不得不对李元庆五体投地。 以李元庆的心计手段,天下间,谁人还可以与他匹敌? 齐夭夭此时岁还年幼,但这件事情,却是绝不能再拖了啊…… 宽大的马车里,李元庆亲手给王承恩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马奶酒,“王公,这东西入口虽是稍显骚腥,但却越品越有味道,王公可愿尝一下?” 王承恩也没想到,他刚到长生岛,却正碰到李元庆返回,心情也是大好,哈哈大笑道:“元庆,杂家这把老骨头,可是试不了太多新鲜玩意喽。不过,元庆你的推荐,杂家又怎能不试一下?” 王承恩笑着品了一口马奶酒,回味片刻,又思虑片刻,笑道:“元庆,别说,这韵味,果然非同凡响那。也无怪乎,这些北虏、东奴,如此好战善战了。” 李元庆笑道:“王公,只恨元庆此役未能完全舒展开手脚,让狗鞑子主力逃走了。哎……”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你能拿下海州,并守住海州,已经是我大明这数十年来的第一功!此事,皇上看在眼里,朝廷也看在眼里,天下百姓也看在眼里!你也不要过分妄自菲薄,这种事情,尽力便足够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有王公给元庆支撑,元庆心里就有底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回到府中,李元庆置办了盛大的酒宴,欢迎王承恩莅临长生岛,同时,也是庆祝海州大捷的主宴,长生营各部主将,齐聚一堂。 王承恩的兴致也非常高,喝了不少的酒。 一顿午宴,一直持续了申时,这才算结束。 不过,王承恩却并没有着急去休息,而是与李元庆品茶继续聊。 到了此时,李元庆已经非常了解王承恩的性子。 这老太监,大智慧或许没有,但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颇为兢兢业业。 历史上,他的确没有能力阻止倾颓的大势,但他却是唯一陪在崇祯皇帝身边,并跟崇祯皇帝一起,在万岁山那颗歪脖子树上吊之人。 华夏历史,五千年长河,古老的传承中,人们第一敬的,并非是英雄,而是忠义。 孩子要对父母孝顺,臣子要对君王孝顺,百姓要对父母官孝顺,这也是整个骨架的基石。 李元庆与崇祯皇帝之间,的确有不少瑕疵,但他与王承恩之间,交情还算是很不错的。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对王承恩很佩服,也很尊敬,而且绝非是表面和利用。 两人喝了几口茶,又吃了些解酒的蔬果,王承恩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笑道:“元庆,关于你此次海州之役的封赏,朝廷里现在吵的很热闹啊。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正在往王承恩的杯中续着茶,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片刻,忙笑道:“王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元庆相信朝廷,更相信皇上。但还是要靠王公多多提携啊。” 王承恩哈哈大笑,李元庆这态度让他很满意。 如果李元庆表现的太过清高,反而会让王承恩提高警觉,哪怕两人的关系紧密,他却也绝不会容忍李元庆这种位置,觊觎大明的江山。 “元庆,杂家也明了,这些年,是朝廷亏欠你啊。依照你的功绩,莫说是伯爵了,便是封王公,也已经到线。皇上在杂家来时,也好生嘱托杂家,务必要处理好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元庆,这件事情,杂家还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王承恩说着,笑眯眯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虽是看似柔和不惊,但李元庆却是明显注意到了他其中的一丝谨慎的小心。 这是丢给他李元庆一张空白支票,让他自己来填数字啊。 …………… 正文 第1365章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 “嘿嘿。王公,元庆自是盼的皇上给元庆越大的官越好了。可以让元庆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福及子孙。只是,王公……” 李元庆故作犹豫了一下,看向王承恩。 “呵呵。元庆,你我之间,无需顾虑许多,直接对咱家明言便是了。若是你我之间还需藏着掖着,岂不是生分许多?” 王承恩刚才心中是非常紧张的。 他虽然知道,李元庆绝不是不知轻重、会狮子大开口的人,但权力这东西,简直就是魔鬼,他王承恩这一辈子,已经见识了不知凡几这样的事情。 但李元庆此时一顿,似是有难言之隐,却让王承恩一下子舒缓了不少。‘李元庆此时依然保持着克制的冷静。’ “王公,元庆想,想跟王公求个请儿。” 李元庆故作紧张兮兮的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一看李元庆这模样,心中不由更有底气,哈哈大笑道:“元庆,你可不是要难为杂家吧?” 李元庆嘿嘿一笑:“王公,这事儿,元庆可真是要难为您。元庆想,倘若~,他日元庆灭了鞑子,王公能在皇上面前,为元庆美言,让元庆也能混个国公当当。” “哈哈哈……” 王承恩不由哈哈大笑:“元庆,倘若有一日,你能灭了鞑子,杂家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必将拼尽全力,达成你所愿!” ………… 李元庆离去,王承恩嘴角边的笑意却登时消散无踪。 他看向窗外已经枯黄的树叶,长长叹息一声。 今日,李元庆虽是用了个‘巧儿’,将这事情化解过去,但王承恩却明显感觉的到,李元庆对此事充满着小心。 或者说,对天子充满着小心那。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是好事情,李元庆对天子有敬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但李元庆和天子之间,却毕竟不是常人那…… 历史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武将提兵造反小皇帝,却鲜有人提兵造反老皇帝? 多年相处,大家都有交情,各自都熟悉彼此的脾气。 说白了,一帮老弟兄,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非要动刀动枪? 但小皇帝一上台,觉得自己意气风发,天下尽在掌控……可世间事,又哪有这般容易? 尤其是,此时李元庆已经拿下了海州,这‘辽南伯’的封号,天子还要犹犹豫豫,这么不妥帖…… 但他王承恩毕竟是天子的奴婢,这事情,只能由他拉下他这张老脸了。 ………… 李元庆回到他的内书房,心情却是异常平静。 王承恩是好人那,可惜…… 不过,李元庆也很明了,有海州的功绩摆在这里,崇祯皇帝怕也是想‘抢救’一下他和李元庆之间的关系的。 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这事情,看似是个大馅饼儿,实则,也是一块千斤巨石啊。 李元庆此时虽将王承恩糊弄过去,但恐怕也只能维持这一时而已。 因为他李元庆已经不是功高盖主了,而是功高盖主太多了啊…… 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李元庆深深的品了烟草最深处的底蕴,‘还是要尽快灭掉后金军主力,将事情的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啊!’ ………… 王承恩在长生岛一共呆了四天,不仅每日与李元庆喝茶饮酒,也在李元庆的陪同下,视察了几部军营和长生岛的风光景色。 直到十月初三,王承恩这才乘船返航。 而这几日,王承恩也在明里暗里,表明了他对李元庆的支持,他会尽力为李元庆争取下‘辽南伯’的勋爵,让李元庆在对阵后金军的战事中,拥有更稳固的主动权。 王承恩离去,李元庆也将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军务之中。 此时,有了海州作为支撑,辽南的军事防线,完全可以压到海州一线,而不必再像是之前一般,只能聚点而守,谨小慎微,无法大规模开拓辽南腹地。 但话又说回来,不能彻底灭掉后金军主力这种机动性十足的骑兵精锐,哪怕李元庆开拓了辽南腹地,牵引入大量的人口,但没有长城这种雄伟的奇迹,在与后金军的对阵中,还是处于被动一方。 毕竟,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以一己之力,很难面面俱到。 正如那句老话:“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想要彻底将辽南化为极有,最关键的,还是彻底将后金消灭。 此时,长生营已经拥有了战兵近五万人,加上辅兵、水手、预备青壮,人数已经妥妥的过十万。 关键是长生岛、金州、复州一线,整体人口已经突破百万。 哪怕李元庆不带着陈忠,完全以一己之力,与后金军硬罡,已经有了一定的资本。 再加之陈忠这边也能调集五万余人,再加上辅兵,虎个二十万大军,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再加之张攀、陈~良策,以及东江,虎个十五万战兵,并没有太多难度,按照传统,虎称五十万大军,完全没有太大问题。 甚至,满桂、刘兴祚、候世禄这边,都可以争取一下。 但仔细思量,李元庆还是放弃了刘兴祚和候世禄。 候世禄父子,问题倒是不大,但他们路途太过遥远了,从延绥到辽地,足有小三千里地,这一路人吃马嚼,哪怕李元庆给予候世禄支撑,没有地方官府的支持,他们爷俩也很难成型。 而以刘兴祚的小胆子,还是让他留在永平享享清福便得了。 倒是关宁这边,吴三桂父子、左辅、朱梅,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关宁铁骑并非没有战力,只不过其中重重原因纠结叠加,能战时,他们也不会出力气而已。 若要说起养贼自重,天下间,谁人又能比关宁更为顺溜? 不过,没有大都督的名义,即便关宁有人想追随他李元庆参战,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李元庆真正可以动用的兵力,还是陈忠、张攀、陈~良策、东江,再加之满桂本部精锐。 哪怕满桂只能出三千人,十五万三千精锐战兵,已经足以威震天下、横扫天下了! 李元庆要的,就是满桂部精骑,有战斗经验,哪怕不将满桂当做箭头冲锋呢,用来追杀,也是极好。 正所谓此消彼长。 皇太极此时正在舔舐伤口,图谋恢复,他李元庆这边虽也需要时间来图谋休养,但李元庆毕竟还有着大明的大名义。 就像是后世的借壳上市公司。 此时这个机会,虽不是最好,却已经是趋向于成熟的机会! 李元庆足足花费了十几天时间,分析利弊,联络周边,写了一份完整而又紧密的规划,放在他的案头上。 这时,时间也来到了十月中,陈忠、张攀、陈~良策,包括东江的陈继盛、徐敷奏诸将,皆来到了长生岛,与李元庆汇总,商讨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晚上,一顿昏天黑地的酒宴之后,李元庆和陈忠,来到了李元庆的外书房。 李元庆笑着将他的这份筹谋,交到了陈忠手里。 陈忠本来还有三分酒意,但很快,酒意却已经蒸发无踪,眼睛如同老虎一般鼓胀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元庆,你,你想好了么?真的要在此时动手?” 李元庆一笑:“大哥。时候不等人那。咱们此时疲惫,但后金方面必定更疲惫!此时这个机会虽不是最好,但咱们能把握的力量,已经是不少!” 陈忠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元庆,说的好!说的好啊!这一天,我老陈可不是盼了一天两天了!此时是十月中,河道虽是封冻,但咱们完全可以走陆路。加之,深入后金腹地,将士们吃喝拉撒,其实不用考虑太多!只要咱们能堵住辽阳或是沈阳,狗鞑子主力就跑不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其实,我是想年后再动手,不过……” 李元庆将王承恩到来的事情,跟陈忠仔细叙述一遍。 陈忠虎目一瞪,狠狠啐道:“元庆,已经到了这时,狗日的还想藏着掖着?咱们弟兄们辛辛苦苦,丢着性命,在他们眼里,就这般不值钱么?咱们先灭了鞑子,再跟他们算总账!” 李元庆笑了笑,用力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胜者王侯败者寇!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胜败,就在此一举吧!” 陈忠全身的血液已经完全沸腾起来,但还强自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忙道:“咱们哥俩这边倒好说,陈~良策和满桂问题应该也不大,可张攀和陈继盛那边……”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事情也好办。东江还是走东线,吃老寨。张攀嘛。先留着用。倘若张攀无二心,这富贵,便留他一份。倘若他不听话,那~,也怪不得咱们了!”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此事早该如此!明日,咱们就开始行动!”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在官厅的大会议室内,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登时也将整个会议室内炸开了锅。 “哈哈哈!元庆,我老陈盼着这一天,可绝非是一天两天了啊!没的说!开完会,我老陈马上回去收拾!狗日的,咱们弟兄也杀进沈阳城,睡睡他皇太极的娘们儿。” 陈~良策一时兴奋的简直有些找不到北,就差拍桌子了。 长生营和陈忠麾下各主要将官,也都是兴奋的表态。 但陈继盛的东江和张攀这边,都稍稍有些犹豫。 但张攀没敢说话,陈继盛好不容易才抽了个周围将领们兴奋的间隙,小心翼翼道:“元庆,此役,我倒是没有太多意见。不过,是不是,是不是稍微急了点啊……” …………… 正文 第1366章 毁天灭地,来与我一战! ~~~~~~ “呵呵。” 李元庆一笑:“陈大哥,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元庆其实也不想这么贸然,不过,富贵只在险中求,天上地下,也不过是一线之间那。” 以陈继盛的精明,又岂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 这是李元庆要搏命了啊…… 旁边,张攀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李元庆这……哪怕到了这时,他依然这般锐气十足,而反观他…… 纠结片刻,还未待陈继盛说话,张攀道:“元庆,哎……罢了罢了。我张攀一世小心,到头来,却差点铸成大错。老陈,我张攀欠你一条命,他日有机会,我必定还回来!元庆,鞑子嚣张了这么多年,也该消停了!干他娘的啊!” 众人都没想到张攀会这般激动,陈继盛更是一愣。 便是李元庆的眉头也微微挑起来。 一旁,陈忠却是对李元庆使了个眼色。 李元庆自是会意,笑道:“张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是化解不开的呢?一坛子酒不够,那就来两坛子。” “呃....” 周围众将都是一愣,但片刻,却都反应过来,许多人,直接笑出声来。 陈~良策哈哈大笑道:“老张,元庆说的对。你什么时候,拿两坛子好酒给我解解渴?” 看着陈~良策的大度,再想起自己的愚蠢,张攀一时眼泪都要涌出来,片刻,忙抹了一把眼睛:“元庆,诸位弟兄,你们就看我老张的表现吧!” 厅内气氛一时更加热烈。 陈继盛心底不由深深叹息一声,‘李元庆气势已成,天下间,谁人又还能阻止?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以他和李元庆的关系,还愁着没有荣华富贵嘛?’ “元庆,我们东江,没有意见。随时都可再出征!” ………… 此时,不论是长生岛、辽南还是东江,都处在尖锐的上升期,哪怕个人之间,会有一些矛盾和情绪,但整个大势摆在这里,谁又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但李元庆也很明白,这种矛盾,此时之所以能够遮掩,被盖住,还是因为他的声势和威望,顺境自是没问题,但一旦逆境,很容易会产生化学反应。 话又说回来。 这世间,哪有不带风险、稳赚不赔的生意? 想要有所得,必定要有所付出,甚至是付出生命。 他李元庆两世为人,却皆是最穷的泥腿子出身,不也照样混到了此时?还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呢? 只要灭掉了皇太极,天下间~,谁人还是他李元庆的对手? 谁又敢当他李元庆的对手? 不过,稳妥起见,整个军议足足进行了两天,李元庆也给了众将足够的考虑时间,思虑其中变数,考量应对的筹谋。 十月初七,诸将依次返回驻地,收拢兵马粮草。 李元庆给诸将的命令是,各部携带一月粮草便足矣,其余的,由他李元庆来补齐。 就在诸将返回各自驻地的下午,朝廷方面也传来了消息,崇祯皇帝最终点了头,册封李元庆为辽南伯,总督辽南战事。 虽说这册封怕是要等到年底,但李元庆却并未保留这个消息,而是公之于众。 这登时在整个岛上掀起了新一轮的风暴,整个长生岛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李元庆更是大开流水宴,犒赏三军,与万民同欢! 而这时,正身在山海关视察的孙承宗,也得到了李元庆这份惊天动地的战报,一时久久回不过神来。 孙承宗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在并没有太多充裕准备的时候,对后金军发动决战总攻。 但李元庆所言的四个字,却是直接刺穿了他的内心,“出奇制胜!” 孙承宗仔细静下心来思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凡事都等到后金军准备好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孙承宗很快便给李元庆回了信,表示支持李元庆的决战计划,同时,老孙也表示,将会尽他最大所能,给李元庆最大的支持。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此时,这般大规模的战役,尤其是诸部后续粮草,都需要长生营来供给,对长生营的后勤补给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但海州作为强有力的支撑点,尤其是长生营船队的发达,真正艰难的,不过是三岔河口到海州一线,要完全依靠人力来运输。 有着杨家坳子之役的失利,李元庆在这里面也取了大巧。 此行辅兵虽多,但除了必须的搬运工和直接换装可成战兵的辅兵精锐,李元庆准备将其余的十万余辅兵,全都留在三岔河与海州一线,保证陆路运输的效率。 等到前方战局趋近与明朗化,再将他们调到前面来,收拾残局。 退一万步说。 倘若李元庆此役真的遭遇到了大挫,遇到了滑铁卢,有这些辅兵青壮在手,他依然很快便能东山再起。 一时间,整个长生岛数万艘商船,除了去外面买粮运粮的商船,其余所有船只,全队供给军队,为军队服务。 不过,李元庆也很明白,饶是长生岛的肃清工作已经做的不错,但纸里究竟是包不住火。 这般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要想让皇太极没有察觉,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反过来说,李元庆这般作势,却也同样是将压力转移到了皇太极的身上。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下旬,接连而至的几场大雪,近海已经封冻出大半里地。 李元庆和陈忠部都已经准备就绪,陈忠的主力船队已经赶到长生岛,随时可以出发。 张攀和陈~良策这边,却就没有陈忠这般直接受益李元庆的制度体系了,他们还要七八天时间。 至于满桂,则是直接走陆路,从喜峰口直接至海州。 满桂部虽尽是骑兵,依照他们的速度,半月二十天便可抵达海州,但李元庆给满桂的命令是,‘保持马力,适应战场节奏’,给了满桂近两月抵达战场的时间。 而只要他们抵达三岔河一线,具体情况,再依照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进程。 此时不比后世,通讯那般发达,命令可以精确到细节。 李元庆是很相信满桂的能力、也非常相信满桂的战场嗅觉的,他并不担心满桂赶不上战场。 至于张攀和陈~良策,就让他们先在后面熟悉和调整一会儿吧.... 十月二十七,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船队,合计战兵十万人,辅兵六万人,水手近两万人,总计十八万大军,浩浩汤汤,犹如简直要遮天蔽日的巨大鱼群一般,从南信口码头启程,登上了前往三岔河口的征程。 而在之前,早已经有两部五万余辅兵,已经先开赴到了海州、三岔河一线,保障运输。 “大帅,老朽在这里期待您得胜归来,灭了狗鞑子哇!” “狗剩,跟着伯爷好好杀鞑子啊!娘在家里给你留了二十头肥猪,等你回来,咱们要庆祝一年!!” “夫君,俺们等你回来啊!你可千万别给伯爷丢脸啊!” “伯爷,小老儿在这里祝您长命百岁,百战百胜啊……” “………” 码头上,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漫无边际、却又密密麻麻的海面上。 遮天蔽日的船队正中,李元庆和陈忠并肩立于主舰船船头。 身边,几十名各部主将,包括约瑟夫等十几名洋鬼子,一片艳红的骄傲红色,衬托的李元庆和陈忠愈发威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扫视周围,船队甚至一眼看不到尽头,一杆杆飘扬的日月浪涛旗,一杆杆迎风招展的血色赤鹰旗,简直要遮蔽人的眼睛。 陈忠忍不住放声大笑:“元庆,看~~,这些,这些,这些,这些!都是咱们的弟兄啊!” 李元庆此时心中也是雄心万丈! 十年了! 十年磨一剑! 他和陈忠,这两个当初的难兄难弟,已经成为了大明,不,是整个东亚,不,便是全世界,也都得对他们侧目的强有力的军事集团! 只要他手中宝刀指向,这二十余万好儿郎,便皆会为他李元庆冲锋陷阵,血战效死! “呵呵。大哥,本来说好着,年前要跟皇太极换咱们大明将士们的遗骸的。现在,咱们怕是要多辛苦一会儿,自己亲自去取了!” “呃....”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我早已经等不及了!” 说着,陈忠猛的抽出腰间宝刀,“我大明------!” “万胜!”“万胜!”“万胜……” 铺天盖地的呼喊,简直仿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毁灭! 入眼之处,皆是汹涌澎湃的艳红色! 便是近海游弋的鲸鱼,也被这堪称恐怖的声浪惊扰,纷纷逃命一般遁去,绝不敢再在这边久留片刻。 李元庆的眼睛一时也有些模糊了。 饶是他的心中兴奋之至,但他的城府,此时早已经是深不可测,很快便压抑下了心中兴奋。 此战,虽是充满了希望的希望之途,但话又说回来,这二十万,加之后面的满桂、陈~良策、张攀诸部,这近三十万好儿郎的性命,皆在他李元庆的一手掌控之中! 弟兄们这般信任他,把性命,把希望,都交到他李元庆的手里,他李元庆又岂能孟浪,辜负他们的信任? 李元庆看着滔天的艳红色,心中默默呐喊:“就这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李元庆赌上我所有的身价性命,赌上我这十年的基业,来吧!来吧!!来与我一战!!!” ………… 正文 第1367章 兵贵神速! ~~~~~~ 十一月初四,李元庆和陈忠的中军主力,顺利抵达了三岔河口。 此时,先期抵达的明军先锋诸部,已经都在前往海州的路上。 大规模军队会战,就像一项庞大无比的工程,是相当费神费力之事,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是一直在规避大规模会战的。 其产生的影响力虽大,但同样,却也很容易束缚住人的手脚,一切必须要以稳妥为主,要顾全大局,想要奇袭,想要施冷箭,就比较有难度了。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无这种大规模、大场面的历练,李元庆又如何将他的威势,遮天蔽日,横扫天下? 有着海州城的支撑,加之三岔河诸多河道的辅助,此时,明军的实际控制范围,已经隐隐推到了辽河套之南。 虽说这几日,因为李元庆大军出动的消息,后金军渗透向海州、三岔河一线的哨探多了不少,但明军沿河段,诸多据点的稳固,在对阵这些‘散户’后金游骑的时候,已经可以占据稳稳的优势。 这几日,天空一直飘散着细碎的小雪,虽不是很大,但天地间随处可以看到积聚成片的白色,也预示着,寒冷而又漫长的深冬,已经到来。 不过,天气虽寒,但明军主力的节奏却很快,各部在登录三岔河口之后,休息半日或一日,便直接开赴海州,进行先期布局。 这主要是李元庆和陈忠的队伍里,军官士兵,九成以上都是辽民,在耐寒方面,他们有着先天性的优势。 加之天时地利的优势,李元庆和陈忠诸部的将士们,人人都是皮棉袄,精甲,对抗这点小严寒,那简直不叫事儿。 在炎热的夏天作战,反而并非儿郎们所长。 “元庆,脚下这土地,好熟悉啊。可我却从未像是此时一般,感觉这土地如此真实,又那么坚实!” 看着周围调动有序的满天红色,陈忠一时感慨万千,眼睛中,隐隐有泪花微微涌动。 李元庆心中也是非常激动,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十年之前,这里正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呵呵。大哥,这才到哪儿?这一战,咱们要将狗鞑子穿个底朝天,直捣黄龙!” 陈忠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没错!元庆,咱们此役兵强马壮,不灭了皇太极这龟儿子,那不是白来了么?” 诸部的调动皆有参谋、副官协调策应,李元庆和陈忠吃过了午饭,也开始更精细的筹谋,加强并细化未来的战术规划。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李元庆此时摆出的架势虽大,但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是并不想进入后金本土,尤其是辽中平原腹地,给后金军主力决战的。 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哪怕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携带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堆积如山的粮草,已经具备了深入后金腹地作战的能力,但李元庆的第一选择,还是将后金军主力勾出来,最好能在距离海州要塞比较近的鞍山堡一线,展开正面对决。 哪怕皇太极不肯上钩呢,最不济,也要在鞍山堡搞个开门红,提升己方士气,拉低对手士气。 至于进入后金腹地、辽中平原之后,李元庆更不担忧了。 就像是后金军入侵大明,他们不可能搬空沈阳和辽阳这两座大城要塞,而沈阳和辽阳,也就是后金军的脉门。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便是兵贵神速! 哪怕后金军有准备,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却也必须要在他们没有准备充裕之前,第一时间,赶往战场,先抓住这个主动权。 ………… 简单在三岔河休整一夜,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和陈忠便率领两人的亲兵卫队,全幅精骑武装的万余中军,率先赶往海州。 此时,有之前孔有德和顺子诸部的铺路,三岔河口通往海州方向的道路,已经很顺畅,也很开阔。 虽说此时路上军队和押送粮草的辅兵皆是众多,但因为道路开阔的地势,加之地面都已经冻的结实,坑洼也有随扈辅兵休整,队伍的行程非常快。 三天之后,十一月初七,李元庆和陈忠部中军主力,已经顺利抵达海州。 此时,海州城内,已经聚集了两部战兵近六万人,再加之孔有德和顺子本部的万余人,已经有七万余人。 李元庆给后续诸部儿郎的集结时间是十一月初十,毕竟就算是长生营,这般庞大的规模,也无法做到人手一马,更多的,还是需要将士们的‘11路’。 不过,李元庆和陈忠仅在海州城休整一日,次日清晨一大早,便率前军主力,率先前往鞍山堡。 几乎在同一时间,岳托的镶红旗主力,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主力,也将将抵达鞍山堡。 鞍山堡城池并不算大,早年,在大明时,只能算是座中堡,因为地利优势,勉强也算繁华。但后来,后金入侵,战事连绵,几次鏖战,其根基都被抽空了。 包括沈阳和辽阳,也皆是后金之后,慢慢填补起来,但哪怕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皇太极又励精图治,却也远远比不得大明当年的繁华。 尤其是李元庆虎称的‘三十万’大军主力到来的消息,更是让鞍山堡内乱成一团,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城中百姓,皆已经逃向了后方,留下的,只能是最低等的汉人奴才,一帮炮灰。 鞍山堡城池之前,正在挖掘修建连绵的工事群体。 此时,李元庆亲临海州的消息,刚刚传到这边,岳托和济尔哈朗又怎敢怠慢? 此时不仅是低等的汉人奴才、披甲人奴才,正在忙活着修筑工事,便是许多战兵,甚至真奴,都亲自上阵。 李元庆的威名,这些年,大金谁人又没有听过? 事关大金国运,这些各旗真奴,还是相当团结,也能吃苦的。 堡城南门。 看着南方海州城方向辽阔的旷野,岳托和济尔哈朗都有些沉默无言。 尤其是‘呼呼’的北风一个劲的吹个不停,将周围原本便有些萧条的景色,搞的更加萧条荒芜。 “六叔,您说,李元庆这厮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何,为何刚刚才休战几天,竟然又要来找咱们的麻烦?” 岳托对此事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恭敬又低沉的询问身边的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眉头紧锁,眼神中挂着无法掩饰的忧虑,“此事,我心中也没有定论那。或许,李元庆感觉明廷与他的压力太大,又或许是李元庆想利用此事,与明廷谈条件……总之,咱们不可不防那。” 岳托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小心问道:“六叔,那,那大汗在这方面,究竟....究竟是何态度?” 直到此时,辽阳方面虽是戒备森严,各旗调动频繁,已经聚集了五六万的兵力,但盛京方面,皇太极却一直未有太多动作。 这让岳托的心里一时没有太多底气。 济尔哈朗一笑:“岳托,李元庆此人,居心叵测也。刚刚海州之战还没过去几天,这厮竟然又想来闹一场,恐怕,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咱们鞍山堡,不过是前沿,到了咱们的地盘,李元庆还想再像以前那般嚣张?” 岳托也明白了济尔哈朗的意思,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大汗英明那。六叔,我也感觉,李元庆此役阵势虽闹得不小,但明廷方面却并未有准确消息,十有八九,这厮是在故弄玄虚啊。” 两人正说着,城下,南面方向,忽然急急奔过来十几匹骏马,带起一地的碎雪、泥浆。 领头一个马甲看到了济尔哈朗和岳托的王旗,忙急急翻身下马,就在城池底下,急急汇报道:“两位主子爷,李元庆今日一大早,从海州出兵了,接近十万余众。” “什么?” 岳托和济尔哈朗相视一眼,面色不由都是大变。 他们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完全就是搏命的节奏啊。 “六叔,咱们,咱们当如何?” 便是一向冷静的岳托,此时都有些慌了手脚。 济尔哈朗却是很快便稳定了心神,“慌什么?鞍山堡城高墙厚,又有这么多工事密布,城中粮草也是充裕,咱们岂能自乱阵脚?即刻将此事禀报盛京,爷我倒要看看,李元庆这狗杂碎,究竟耍的什么鬼把戏!” ………… 李元庆亲领,明军的推进速度非常快,刚刚到傍晚,主力已经行出了近六十里地。 海州距离鞍山堡不到百里,按照这个速度,最晚明日午时,明军便可抵达鞍山堡。 此时天气虽冷,但有着李元庆的亲自牵引,加之各部指导员的不断鼓吹,又是第一次真正的深入后金本土作战,将士们的士气非常高昂。 在一条小河边,明军主力依次扎下营来,火兵们也烧起了大锅,开始做饭,整个营内,很快,整个营内,都飘散起诱人的肉汤香气。 早已经领教了李元庆和长生营多年以来的威势,周边的后金军游骑哨探,只敢伸长了脖子远观,闻闻这诱人的肉汤香气,却绝不敢靠的太前,成为了明军犀利鸟铳的靶子。 但此时,李元庆的临时大帐内,却是聚集了孔有德、顺子、李三生、牛根升、郇猛、陈长亮等几十名主要将官。 帐壁一侧的巨大而又详细的地图上,李元庆拿着一根指挥杆,正在凌厉的布置着作战任务。 “晚饭之后,全军休整半个时辰。酉时末,李三生部居左,陈长亮部居右,轻车简从,以驱赶、击灭鞑子哨探游骑为主。戌时初刻,我与陈帅亲率主力出动!明早寅时之前,必须抵达鞍山堡城下!尔等可有异议?” “卑职等没有异议!” 帐内众将登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好!很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祖宗言,兵贵神速!明日,我军虽未有克城任务,但却必须要第一时间抵达战场,抢占有利地形!都听明白了么?” “是!” “现在开始行动!” “是!” 帐内诸将很快散去。 陈忠对李元庆这颇为激进的战略,一时却有些忧虑,低声道:“元庆,此地距离鞍山堡不足三十五里,明日,咱们包围鞍山堡,问题倒并不大。只是……鞍山堡已经地处鞑子腹地,若是鞑子辽阳主力急急来援,咱们的主力又未至,儿郎们也没有休息时间,这,这事情……”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明日,咱们并非要包围鞍山堡。而是~~~,先扎下营来,把辽阳的主力勾出来。” “呃....” 陈忠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已经抓到了一根线,却还是稍稍差一把火。 …………… 正文 第1368章 鸡飞狗跳! ~~~~~~ 夜色已经深了,窗外,北风呼啸着席卷而过,窗棱被吹的‘刷拉拉’直响,简直就像是鬼哭。 加之心中一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担忧和思量,济尔哈朗睡的并不是太踏实。 ‘李元庆此人,简直就是魔鬼啊。’ ‘不,这狗杂碎简直比恶鬼还要难缠!真他娘的.....’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强迫着自己冷静,不胡思乱想,外面报时辰的巡守士兵,刚刚敲响了进入子时的梆子,济尔哈朗刚要睡着,这时,外面却有奴才急急过来禀报:“主子爷,不好了!李元庆的主力杀过来了。他们实在太猛太凶,若不是咱们有机灵的探子,提前逃出来,怕前方哨探,都快要被他们一锅端干净了!” “什么?” 济尔哈朗大惊,一下子从刚刚有点热乎气的被窝里跳起来,一把抓起他的裘皮袄披在身上,三两下穿上靴子,大步推开门,直面这奴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奴才赶忙磕头:“就在刚刚不久。主子爷,李元庆可能想奇袭咱们,克城啊。” “我@#¥%!” 济尔哈朗接连吐出一串脏话,却也来不及思量其他,“走,去看看。” 济尔哈朗因为是长辈,岳托便将鞍山堡的官厅让给了他,他自己住在了不远处的一座中宅内。 按照血统和身份来讲,岳托其实是比济尔哈朗要高贵一点点的。 他是老奴的嫡系血脉出身,而济尔哈朗则是老奴的侄子。 但此时,两人已经不是叔侄了,而是难兄难弟,也来不及顾及这许多了。 “六叔,您过来了。” 济尔哈朗刚刚赶到南城头,岳托也刚到,甚至比济尔哈朗还要狼狈一些,裤子都没穿,仅用一条毛毯遮挡。 “岳托,咱们怕是会错了李元庆这狗杂碎的意啊!他这回是要来真的啊。” 济尔哈朗眉宇间一片阴郁,语气仿似是地底深处的千年寒冰。 岳托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六叔,李元庆此人,着实是诡计多端,神鬼难测。他对咱们大金的深夜奇袭,已经非一次两次,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才是!” 济尔哈朗重重点头,“他们赶到鞍山堡应该还要一些时间,令各部勇士迅速起来,咱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我马上去安排。” 很快,原本宁静的夜被打破,鞍山堡内,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李元庆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寅时初,明军陆续抵达了鞍山堡南城三里外,火光连绵,一眼简直望不到尽头。 仅看这火光,怕至少不下五万人的规模。 “这狗杂碎!” 岳托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此时已经将衣服穿好,不再那么狼狈,但脸上的紧张之情,却根本遮掩不住。 济尔哈朗也没比岳托好多少,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明军连绵起伏、简直仿似星辰大海一般的火光。 鞍山堡三里外,已经是后金军工事的外围边缘,距离其腹心工事群,只有百多步的距离了。 但此时站在城头上看过去,火光太小,光亮度不够,济尔哈朗一时也看不明白明军究竟是想做什么。 “六叔,趁明军此时立足未稳,咱们派精锐出去冲一波,先杀杀他们的锐气?”岳托有些按耐不住的摩拳擦掌,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 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将萨哈廉给,给阉了…… 虽说李元庆并未将萨哈廉送到明狗的京师,给他们的皇帝做奴才,却是比这更为可恶,给送到了中岛上,让那些野蛮人…… 岳托与萨哈廉的交情极好,虽不是一母兄弟,却胜似一母兄弟,以前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好,前些时日,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简直要被气的背过气去! 这简直不把他的兄弟当人看啊! 这怎么还能忍? “岳托,此事千万不要冲动。咱们有工事群遮掩,明狗想攻上来,也绝没有那么容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连一向稳重的岳托,此时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济尔哈朗心中也是有些说不出的惊恐止不住的在蔓延。 这些年,李元庆的给他们的阴影,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好在,岳托毕竟是百战宿将,有济尔哈朗在这边稳定军心,他们相互取暖,岳托很快也冷静了不少,低声道:“六叔,李元庆要攻城,怕也得先填土,您先去城门楼子里歇息一会儿,我来盯着。” 济尔哈朗连忙摇头:“岳托,咱们一起。一起提点着、相互照应。” “也……” 岳托后面的‘好’字还未说出口,前方,明军战阵之前,忽然一阵接连的爆炸连绵。 即便隔的好远,但这声音,却就像是深夜恶鬼的哭嚎,将城内后金军的胆子都快要吓出来。 岳托极为机灵,片刻便明白过来,“六叔,李元庆这狗日的这日在炸土。他今晚怕是要来狠的啊!” 济尔哈朗用力点了点头,“通知炮手做好准备,一旦明狗子敢上来,给我往死里打!” 但此时,明军战阵之前,不过只有寥寥千余人,主力部队,早已经在他们身后半里,稳稳扎下营来。 除了前方骚扰的工兵辅兵,以及值守的儿郎们,李元庆给主力部队的命令简直有些粗暴的直白,‘好好睡觉’。 此时后金军的工事,的确是阻挡明军前行的好帮手,但同样,这也是将他们局限在了堡城之内。 尤其是后金军不善夜战,李元庆倒是盼着他们出来呢。 而前方工兵们所用的爆破物,皆是很小的炸药包,除了声音响点,威力也就比鞭炮大一点儿。 李元庆一直非常推崇一个理论,“此消彼长。” 鞍山堡虽是后金军腹地,明军又已经疲惫行军,却不防,李元庆一样有办法,让他们绝不能好受了。 ………… 说不出焦虑疲惫,又极为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但冬天天亮很晚,加之早晨又有很深的雾气,等辰时中,都八点多了,天完全放亮之后,济尔哈朗和岳托这才发现,狗日的明军,哪里推过土?而是早已经扎下营来,正在舒畅的睡大觉! 岳托和济尔哈朗,是前天才从辽阳赶过来。 虽说辽阳距离鞍山堡不到六十里地,他们一天就能抵达,但后续物资的运输,却让他们都消耗了不少体力。 这连绵的操劳再加之精神压力,两人本来就都有些发虚了,却不防,李元庆竟然还要这般折腾他们…… “若是捉到了李元庆,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便是一向温文尔雅的济尔哈朗,终于也忍不住了,狠狠的低声啐一口。 岳托也有些无言。 但他们就是被李元庆算计到其中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在,鞍山堡有城池之力,又背靠辽阳腹地,不出意外,他们的援军主力今晚便可抵达,岳托反而不慌了。 “六叔,李元庆不过耍的是些卑鄙小人手段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边盯着便是!等明日,咱们的主力抵至之后,咱们再跟李元庆这狗杂碎好好算这个账!” 济尔哈朗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岳托,一定要小心。一个时辰之后,我便来替你。” 他实在是有些心力憔悴的不行。 “嗯。六叔,您去吧。我在这盯死了这狗杂碎!” 济尔哈朗回去休息,岳托简直咬牙切齿! 倘若听他的,昨晚出去冲一波,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但此时,明知道李元庆这狗杂碎,就在眼前,他却只能保持克制,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庆逍遥。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纠结之事吗? 鞍山堡鸡犬不宁,但明军方面,直到巳时末,快要到午时了,这才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而这时,辛勤的火兵们早已经收拾好了丰盛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李元庆这时也起身来,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虽是在后金的眼皮子底下,但这一觉,李元庆却睡的无比舒畅。 虽说军中没有女人,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妙的呢? 舒畅的吃过了早饭加午饭,陈忠却有些睡眼朦胧的过来跟李元庆汇合。 看着李元庆精神抖擞、充满斗志的饱满,陈忠一时不由有些无言:“元庆,昨晚你,你睡的这么好?我到快天亮了才睡着……”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放轻松些。越是到这般这时候,咱们越要保持轻松。这些年,咱们杀过的鞑子,还少么?” “呃....”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哈哈大笑,忙道:“元庆,今日,咱们是按照预定计划,持续防御,还是攻城?我看鞍山堡的防御,并没有咱们想象的坚固啊。若是事情顺利,今日,怕是可一战而克城。”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急。后金军辽阳主力,恐怕很快就能过来。咱们还是以稳固阵地为主。你昨晚没睡好,再去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我来盯着。” 听李元庆说今日不攻城,陈忠也不再犟,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去补觉。 李元庆简单收拾一番,大步来到营中,亲自指挥布防。 此时,明军的整体战阵,是最简单的‘一’字长蛇阵,就像是一条巨蛇一般,横贯在鞍山堡之南,诸部小营地连绵,足有十几里。 这样的阵势,虽看似不利于防守,但此时的明军诸部,皆是李元庆和陈忠的主力精锐,小团体作战能力极强,李元庆完全不虚鞑子会冲阵。 至少,在三五天内,李元庆都会这样布置。 主要是为了后面明军的后续主力,以及粮草辎重,能尽快赶过来跟上。 关键是....李元庆断定,后金军主力在没有汇合成型之前,他们绝不敢冲他李元庆的阵! …………… 正文 第1369章 抽掉精气神! 小船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人生有点见底的倾向...有能力的兄弟们,支持下小船吧.多谢 ~~~~~~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心理优势的建立,就像是盖大楼一般,可绝非是一时一地之功。 就像是后金军对阵明军,除了他李元庆,谁人又敢在正面、野战,硬罡后金军的主力? 而之前海州一役,李元庆更是活生生将皇太极逼退,迫使皇太极拱手将海州城让给了他李元庆。 这种心理优势,可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化解的了的。 李元庆自然会拿来好好做文章,就像是滚雪球一般,持续扩大化他的利益。 不过,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对于整个阵势、营地的布防,李元庆可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此时,经过了大半夜的忙碌,营地正中的指挥台已经被搭建的差不多了,还有十几个工兵儿郎正在搭建棚子。 李元庆大步走上观战台,工兵儿郎们纷纷躬身行礼,“大帅,大帅。”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顾虑我。” “是。” 这些工兵们纷纷躬身一礼,又开始搭建架子。 在长生营序列内,工兵一直是优势兵种,他们的待遇比战兵要高出不少,便是寻常的工兵士兵,也能在级别上,享受甲长的待遇。 李元庆非常明白,‘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汉人对阵游牧民族,科技就是最好的捷径! 此时,就像是一个‘一’字,下面的中间部位加了一个有些臃肿的‘0’,明军的整个战阵一字排开,中军主力皆汇聚在李元庆的身边。 不过,在营地两侧,皆有两三千的精锐骑兵,这是李元庆和陈忠的压箱子底儿,也是唯一可以真正在马上冲锋作战的骑兵。 其余的骑兵儿郎,则皆是被充作哨探,分成小股密布四周。 倘若鞑子真的敢冲阵,这两股骑兵,就是救急的第一波冲击力。 十年鏖战,理论联系实际,李元庆对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避免自己的短处,早已经是炉火纯青、驾轻就熟。 哪怕是长生营与后金军对战,硬拼骑兵,也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骑兵的培养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一名优秀合格的骑兵,对于此时的大明而言,甚至不下于后世的飞行员。 可并不是会骑马就是骑兵。 真正骑兵的作战,需要极多的高难度控马动作。 尤其是骑兵整体冲击的配合,更是需要与战马完全融为一体,形成本能的。 哪怕是李元庆此时的财力,也不过在长生营军中培养了五六千合格的骑兵的而已。 虽说新生代的少年郎们,在长生岛上被选择骑兵后续的不少,但那还需要很多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选对的,不选贵的。 李元庆一直是超级务实主义者。 与其拿这些宝贝疙瘩,跟鞑子硬拼,何如将他们分散,充作耳鼻,一方面,可以锻炼他们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发挥他们最大的剩余价值,何乐而不为? 但这东西,就像是后世的核~武器。 你不用没关系,但绝不能没有,哪怕是很少呢,却必须要给敌人造成心理上的威慑。 前方,已经有将士们带领辅兵开始填土,李元庆身后不远,草料堆、粮草支架油布棚,也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之中。 粮草的支架油布棚子,还好搭建一些,但在冬天推土,土地都被冻的邦邦结实,那可是个真正的体力活。 但长生营的工兵儿郎们,经过了这些年的摸索探讨,早已经有了很充裕的经验。 就像是做‘叫花鸡’。 在昨夜之时,工兵们已经在前方构架了数个火堆。这些火堆,有很多到现在才刚刚熄灭。 有了它们的温暖,脚下的冰冻土地,早已经松软了不少。 加之辅兵们所使用的铲子,是李元庆根据后世工兵铲的模样,亲手操绘的图纸,又在实践中被工兵和军器坊的大匠们,经过了数次改良,不仅艰苦耐用,而且轻便好使,辅兵们并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 细节决定成败。 这些年,李元庆虽偶尔也会飘忽,但最基本的根子,他还是扎的相当稳当的。 与一片兴旺忙碌的明军营地不同,对面的后金军方向,却是显得有些无法言喻的萧条。 昨夜,李元庆一系列的多线操作,鞍山堡内大多数人,都没有睡个囫囵觉。 此时,这些值守的鞑子们,哪怕看到明军正在推土,很多人,却也是哈欠连天,说不出的疲惫。 李元庆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不仅要让这些狗鞑子身体累,更要让他们心里累,让他们害怕,让他们胆颤! 就像是西班牙人驯养的公牛,一看到红色,就得起反应。 不过,前方儿郎们的推土,不过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元庆倒是很想用奇袭来拿下鞍山堡,但鞍山堡距离辽阳实在是太近了,只有不到六十里地。 如果后世开车,可能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 哪怕此时道路的状况并不好,但辽阳的后金军主力赶至这边,不过也就是瞬息之间,完全可以直接参加战斗。 而一旦拿下了鞍山堡,后金军主力却未损,明军要将阵线推往辽阳这种大城,那就要稍稍陷入被动了。 毕竟,辽阳城可不是鞍山堡这种小城,李元庆也不可能一天两天便可攻下来,这就会留给后金更多的纵深空间。 此时的鞍山堡,就是一个立在中间的缓冲皮球。 李元庆想提速便提速,想慢下来,便慢下来,牢牢的牵引、掌控着这场战事的主动权。 天色很快黑下来,经过了今日一整天的忙碌,明军的战阵已经颇具规模。 此时,哪怕是后金军主力来袭,却也是只能啃硬骨头了。 鞍山堡内,辽阳城的先头援军已经赶到,是阿济格和谭拜、李永芳、马光远等人的先锋军,代善最晚明日中午便至。 岳托和济尔哈朗到此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简直恨的牙根子都痒痒。 从城头上望过去,明军营地已经燃起了篝火,星星点点的,夹杂着他们时不时传出来的欢笑,充满了生机和生气。 但反观城墙内的鞍山堡,虽也燃起了不少篝火、灯火,却是说不出的安静,简直死气沉沉。 “诸位,李元庆此行来者不善那。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城头上,济尔哈朗扫视众人,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气,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波动。 此时,他的辈分最高,虽说皇太极没有任命前方的主将,但他来指挥全局,众人都没有疑问。 阿济格道:“六叔,大汗的主力,应该很快便能赶至。看这模样,李元庆也不像是要硬来,六叔,小侄以为,咱们当以稳妥的对峙为主啊。” 济尔哈朗缓缓点了点头。 连一向暴躁的阿济格,此时都沉住了性子,由此也可知,李元庆此次兵临鞍山堡,大家究竟有多少压力了。 片刻,他又看向了一旁的谭拜,强撑着柔和笑道:“谭拜,你这狗奴才最机灵。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谭拜此时也是愁容不展,思虑片刻道:“六爷,李元庆此次突袭,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过歹毒了。他们连夜扎营,已经稳固下来,我大金已经失去了先机。此时若贸然出战……恐对大局不利啊。奴才也赞成十二爷的意思,先以稳妥为主。咱们先瞧瞧李元庆究竟想干什么,再做决断不迟。” “嗯。” 济尔哈朗沉重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李永芳,“驸马呢?” “呃..回六爷的话,奴才也同意十二爷和谭统领的意见,咱们当以稳固防守为主。” 李永芳忙恭敬又谦卑的垂下了头,但眼睛,却一直看着不远处的连绵叠伏的明军营地,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谁又能想到,病恹恹的大明,竟然出了李元庆这么个……这么个神仙啊…… 但此时,他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也晚了啊…… 济尔哈朗与岳托相视一眼,岳托忙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这么办!诸位,你们今日从辽阳赶过来,一路劳顿。我与六叔已经准备好了接风晚宴,咱们边吃边谈。” ………… 一晃,三天时间已经过去,李元庆和陈忠后续主力,陆续到达,粮草也像是流水线一般,从海州运至这边,堆积如山。 皇太极的后金军主力,也翩翩来迟。 双方近四十万人,简直遮天蔽日一般,在鞍山堡一线,展开了针尖对麦芒一般的对峙。 此时,随着明军主力集结完毕,李元庆也将整个明军营地的阵型,由一字长蛇,变为大大偏平的‘0’。 当然,明军在两翼的营地,并没有完全废弃,只是人数少了一些,为哨探们提供支撑。 十一月十六日一大早,李元庆没有再保留,率先对鞍山堡方向,展开了大规模的推土攻势,战兵、辅兵,足有上万人的规模。 铺天盖地的艳红色映衬在皇太极的脸上,也将他紧皱的眉头,映衬的有些说不出的萧索。 若是李元庆能看到皇太极的脸,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与之前相比,皇太极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甚至,整个大饼脸,也瘦下去了不少。 不仅金钱鼠辫上长满了不少白发,甚至,连眉毛上也有了数根白丝儿。 只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坚定! 仿似山河大海,也无法让他有半分动摇。 片刻,皇太极缓缓吐出一口气,扫视身边众人,“诸位,李元庆已经兵临我大金腹地,尔等,可有何破敌良策?” ……………… 正文 第1370章 对轰! ?  感谢,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小船一定会坚强!! ~~~~~~ 明军推土的速度不算快,但很规整。更新最快 鞍山堡南门外,大概连绵四五里地,皆是稀稀疏疏、却又密密麻麻的艳红色身影。 他们干活非常仔细,必定要将脚下的地面整的非常平整,夯的结实,才会继续往前推进。 此时的城池防御,皆是以城池为中心的‘环抱式’防御体系。 鞍山堡的地理位置特性,后金军又尤以南城外的防御规模更为庞大,也更为纵深。 如果是换做后金军主力来攻这种堡城,哪怕是有明军主力镇守呢,他们也绝不会啃最难啃的这一面骨头,必定会挑一面软柿子来捏。 哪怕在肃清外围的时候,要稍微费些力气,但只要咬破了这坚硬的果壳,里面的果肉必定是酥软香甜,轻松又愉快。 但此时~,李元庆这,明显是非常的谨慎又小心。 代善笑了笑道:“大汗,李元庆这场面铺的虽是不小,但这厮,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太踏实啊。若是照这速度,没有个三五天,他们别想推到城下。我大金将士虽疲惫,但一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休整过来了。届时,这战事的主动权,依然在我大金手中。” “不错!” 莽古尔泰也回过神来,大声冷笑道:“大汗,李元庆虽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但其手段,多是上不台面的小手段。我大金坐拥本土之利,又何惧李元庆这狗杂碎?正好!就在这鞍山堡下,将李元庆这狗杂碎一锅端掉,永绝后患!” “正是!李元庆这狗日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次,咱们必定要取了这厮的鸟头来祭奠!” “………” 代善和莽古尔泰成功带起了节奏,身边,一众王公权贵都被带起来精气神,气势汹汹,义愤填膺。 原本一直有些压抑的鞍山堡城头上,一时充满了活络的生气。 皇太极的脸色一时也舒展了不少,笑吟吟的看了代善一眼。 代善赶忙谦卑的垂下了目光,恭谨异常。 皇太极一笑:“二爷、五爷说的都不错。李元庆此次出尔反尔,贸然进军我大金腹地,其中必然有诈。不过,这事情倒也是件好事。长生岛的富庶,咱们可都是早有耳闻了。此役,我大金必先灭李元庆,再取长生岛!” “大汗威武!” “大汗英明……” 身边奴才成功被带起士气,一时欢呼雀跃不断。 皇太极又看了代善一眼,代善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半分舒展。 皇太极缓缓舒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加自然。 代善这厮,虽是这样那样的小瑕疵不少,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他这样的老江湖啊。若是此役能顺利平定李元庆,可再分与他一些切实的好处。 ………… 上午的阳光渐渐开始温暖。 此时,明军的推土攻势,已经往前推进了近百步,还差百多步,就要接近后金军的前哨工事了。 不过,前方三四十步外,一道足有二十几米宽的深深沟壑,就像是天堑一般,横贯在明军眼前。 明军后续虽是准备好了不少的沙土袋,但若是明军过去填这沟壑,就会全面暴露在后金军前哨的火力之前。 已经快要到午时,前方工兵辅兵们纷纷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回身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顺便放放水之类。 上午的天气虽不算寒冷,但前方工兵辅兵们毕竟是纯体力劳动,及时补充添加了牛黄解毒冲剂的肉汤,不仅可以补充水分盐分,更可以提高免疫力,增强对流感的防御能力。 否则,还未开始大战,却先被流感侵袭,丧失了战斗力,那就是悲剧了。 此时,整个形势虽依然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观战台上,陈忠一时却有些坐不住了。 “元庆,鞑子阵型稳得很那。咱们若不能及时推过去骚扰他们,怕他们很快就能休整过来。皇太极这厮,可是条会吃人的狼狗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此时,不只他李元庆保守,皇太极的防御策略也是极为保守的。 整个后金军主力战阵,完全隐藏到了鞍山堡前方的工事之后,皇太极并没有急于抢占两翼比较重要的支点,而是依靠地形的优势,拉开了与明军的距离,又保证后金军各部能首尾相连。 这就让明军看似在表面上占据了优势,但实际上,却是很难将这种优势化为胜势。 关键是后金军有机动性的支撑,李元庆在后勤补给还不够充裕的时候,也不好从两翼包过去,框定住其范围。 只能是通过正面,稳扎稳打的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皇太极这么容易便能被掐死,后金军又岂能逍遥这么多年。 “呵呵。大哥,皇太极到此时都未有动作,连一箭也没放,明显是要跟咱们罡一波啊。那咱们便如他的愿。让顺子和孔有德部出战,掩护工兵辅兵们将沟壑填平,令约瑟夫的投手营压上去。”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既然没有捷径,那就来硬碰硬的硬刚了! “也好!管他能不能杀到人,先把狗鞑子的威势压下去!” 很快,明军阵中激昂的鹿角号鸣声与擂鼓声同时响起来,孔有德、顺子两部,各有精锐三千余人,推着一辆辆挂满了悬户、由运粮的鸡公车改造的防御战车,徐徐朝前方逼过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工兵辅兵们也都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推着装满了沙土袋的鸡公车,迅速冲向沟壑。 从高高的观战台上看过去,后金军前哨工事内,明显一阵微微骚动。 不多时,在沟壑五六十步外,明军的防御战车已经构架起车阵,悬户被指甲高高挑起来,刀盾手也皆已经到位,一面面一人高的巨大盾牌,连绵成片,补充在战车缝隙周边。 他们身后,数百架投石机、投石弩,正在飞速组建,紧张调试。 而前方的工兵辅兵们,并未急于填平沟壑,而是在沟壑之前,堆起了一道宽阔的土墙。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须臾便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李元庆这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硬上了啊。 “通知前方济尔哈朗和岳托,压一波明狗的威势吧。我大金腹地,岂能容李元庆在这猖狂?” “喳。” 命令迅速被通传到了前方。 很快,只见后金军工事内,‘嗖嗖嗖’,一颗颗黑陶罐、一包包炸药包,就像是下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明军的头顶上喷洒过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明军营中的球形炸药包也像是飞火流星,燃着激烈的引信,迅猛的冲向后金军前哨营地。 须臾。 轰! 轰轰轰! 黑陶罐,炸药包,简直就像是并不好看、却密密麻麻的烟花一般,剧烈的在双方头顶上、阵地中炸裂开来。 后金军有工事遮掩,所有人都藏到了工事中,不敢冒头,观战台上,李元庆一时也无法看清,这波炸药包攻势,到底对他们造成了多少伤害。 而明军这边,即便沙土袋墙、战车阵,都已经立起来,工兵辅兵们也皆是卧倒在地,身上皆披甲,头上皆有盔,但炸药包这种土制开花弹的威势,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李元庆目力所及之处,至少有百多名明军儿郎,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好在,他们的要害,头部,躯干,都有头盔和甲衣护卫,手肘、膝盖,也皆有防护,直接牺牲的并不多。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 陈忠简直目呲欲裂,狠狠啐了一大口,“元庆,这些狗鞑子学葫芦画瓢,倒也是真好使哇!”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 火器这个魔兽,他既然打算放开,自然不会玩不起,承受不起这点小伤亡。 “大哥,莫要着急。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呃....” 陈忠一愣,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他有些太过着相了,忙聚集精力,看向前方。 此时,双方第一轮炸药包工事刚过,第二轮马上又飞起来。 一颗颗黑乎乎的黑陶罐、土拉吧唧的炸药包,就像是天空中两群相遇撞击的候鸟,有些个,甚至直接在空中发生了碰撞,直接就炸裂开来。 但仔细看,却是很快便能发现,明军的球形炸药包,明显飞的更高,弧度更为优美,也更为精确。 有许多,甚至是直接落入了后金军的战壕里。 然后,这些‘地老鼠’,便直接坐了土飞机,在地狱中哭爹喊娘。 反倒是明军因为阵地空旷,又已经熟悉了后金军的模式,个个都隐藏的很好,完全是教科书一般的防御炮火袭击模式。 “老约,你他娘的能不能行?找准狗鞑子的投石机在那没?” 投手营阵中,顺子忍不住大声对约瑟夫咆哮。 旁边,孔有德也是极为肃穆的关注着前方。 “顺子爷,别急,别急。最多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够了。老子一定要将这些野蛮人炸成驴球子!” 约瑟夫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鹰钩鼻子上的一双鹰眼,仿似刻度尺一般,死死的盯着前方后金军战阵。 这些年,约瑟夫早已经完全融入了华夏文化。 而有着李元庆的提携,他也从一个落寞的简直要饿死街头的悲惨小贵族,成为了长生岛的新兴权贵。 约瑟夫这些年在长生营的工作极为复杂,但这厮可不傻。 他深深明白,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他和李元庆的互利互惠,便不能像是流水一般,永远的长久。 别看这厮平日里玩世不恭,花天酒地,但水手出身,对刻度的灵敏,他甚至要比他的老搭档罗彼得更甚。 这些年,长生营中虽也有不少经验丰富的炮手成长起来,但与约瑟夫相比,还是稍稍差了一筹。 就在后金军的第三波黑陶罐、炸药包,刚刚飞舞到天空中一半,约瑟夫忽然狰狞的放声大笑:“所有弟兄都有!一队四五十度三夹角,二队四十四度七,三岁四十五度六,给老子轰他娘的!!!” 身边传令兵早已经等待多时,约瑟夫的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须臾,“嗖嗖嗖!” 一颗颗长生营的土色球形炸药包,就像是长了眼睛,剧烈的飞向了后金军的战阵上空。 …………… 正文 第1371章 逼急眼了 ?  ~~~~~~ 后金军前哨工事后一里外。更新最快 岳托和济尔哈朗正要庆贺他们的巧妙布置,将他们的投石机分散隐藏呢,却不防,明军的第三轮炸药包,简直就像是长了眼睛,明显分成了三股,犹如三片土色的乌云,竟自落向他们的三个投石机据点。 济尔哈朗刚要笑,但一看清明军的炸药包竟是这般规模,脸上表情登时僵住了,不由狠狠啐一口:“我艹他娘的明狗子啊!” 岳托也懵了,大呼道:“不好!六叔,咱们的勇士们要吃亏啊。” 但他们话音刚落,明军的三股土色球形炸药包,已经犹如超大号的土色冰雹,噼里啪啦的从天空砸向土墙后的后金军投石机。 瞬时。 轰。 轰轰轰轰轰…… 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宇宙要崩溃,这些后金军的投手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就被明军七八十颗一组的炸药包给炸开了花。 “啊------!” 那些直接被炸死、一击毙命的鞑子还是幸运的。 最恐怖的是,那些没有被炸药包的威势一击毙命,浑身创伤,却又半死不活的鞑子了。 后金军此时虽是吸取了与长生营对阵的不少教训,投石机和炸药包都是分离摆放的,哪怕明军的炸药包集中了他们的投石弩,却也并不再像是之前济尔哈朗在塔山铺之役,直接被当成了‘药引子’。 但这些后金军的投手们,为了搬运炸药包、黑陶罐方便,也为了校对时更加轻装,并没有人披甲,也没有人戴头盔。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冲到一线战场。 可谁又能想到,仅仅一盏茶还不到,明狗子竟然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并对他们进行致命的打击。 一个正在这边督阵的真奴白甲,因为头上有盔,身上也穿着铠甲,虽是处在爆炸正中,但依靠他灵敏的身手,侥幸伏在地上,躲过了明军炸药包的第一波强力冲击,却不防,炸药包的沙石铁片,那根本就不讲人情。 此时,他除了有头盔保护的头部和有三层甲的躯干,他的其余部位,包括满是络腮胡子的老脸上,简直就成了筛子。 他像是受了伤的人熊一般,拼死挣命,来回翻滚,细碎的血液,很快就将脚下的黑土地浸的滋润,甚至有腾腾热气的白烟往外渗出来。 但即便他痛苦万分,简直要痛彻骨髓,伤口却并不致命,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死不了,只能是拼命狂呼挣扎。 而他身侧,早已经倒下了几十具倒霉的无甲尸体。 但这并不算完。 就在这波炸药包雨刚刚过去还没两分钟,天空中飘飘忽忽、土拉吧唧的明军下一轮炸药包雨,又已经朝着他们飘过来。 轰! 轰轰轰轰! 便是连老天爷都不敢再看这一幕,太阳悄悄躲入了云层,但云层之下,却是传来了阵阵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哭喊。 “哈哈哈!老约,好样的!回头老子请你喝酒!喝最好的酒!” 眼见一轮精确打击,便将后金军的炸药包工事,干净利索的压制下去,顺子不由哈哈大笑,用力的搂着约瑟夫的肩膀,不断拍着他的后背。 孔有德也是哈哈大笑:“老约,这一战,你当是首功!回头,老子也请你一场!咱们可得好好分个胜负!” 约瑟夫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脑袋后面了,哈哈大笑道:“顺子爷,孔爷,这算个球子的!等后面咱们的红衣大炮过来,兄弟我必定要将这群野蛮人的城门楼子给轰塌了!” 周围众人也皆是哈哈大笑。 但孔有德很快便冷静下来,“老约,顺子,现在才到哪儿?还远不是庆祝的时候。老约,不要浪费时间,咱们继续轰死这帮狗日的狗鞑子!” 顺子也反应过来,“老约,赶紧干活!老子也好好学学,你这厮到底是怎么量的。” 约瑟夫哈哈大笑:“弟兄们,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今日个,叫这群野蛮人好好见识见识爷我的本事!” 观战台上,陈忠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庆,约瑟夫这狗番鬼,平日里不像个人样,没想到,这般时候,竟然这么顶用!” 李元庆心情也是极佳,笑道:“压下了狗鞑子这批投石机,应该能让他们消停一会儿了。争取申时之前,咱们将这沟壑填平了!” 陈忠哈哈大笑:“今日若形势顺利,咱们狠狠冲他一波!” 观战台四周,明军诸部都在紧密的关注着前方战事,眼见这么快狗鞑子就被压的哑了火,所有人都是欢呼雀跃,剧烈的声浪,简直要冲上云霄。 整个天地之间,红色仿似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颜色。 但此时,在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和十几个正在观战的后金王公权贵们,脸色却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尤其是范文程,小心肝儿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李元庆这厮,竟然,竟然犀利如斯……这,这仗还怎么打? 代善已经回去休息,城头上只剩精力旺盛的莽古尔泰一个大贝勒。 看着明军一波接一波的炸药包雨,精确而又狠厉的往大金战阵里钻,莽古尔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狠狠啐道:“李元庆这狗杂碎,端的是歹毒啊!大汗,咱们不能再这般被动了,令精骑从两翼冲击吧!” 皇太极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好不容易,费尽了不少心思,才刚刚将大金的士气提起来,却是不防,仅仅这一波,就有又被李元庆压回来的意思…… “明军战阵规整,侧翼又有诸部营地,我大金精骑就算想要过去,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五哥,先静观其变吧。” “哎!” 莽古尔泰深深叹息一声,却也明白他这八弟说的才是正确的,忙将精力又聚集到前方战阵。 此时,在经过了十几轮炸药包攻势之后,后金军站哨阵地,基本上已经被明军洗掠一遍,后金军完全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投手不比炮手,这伙计可不轻松。 孔有德当然不会浪费这等机会,很快便令约瑟夫停止炸药包攻势,令刀盾手顶在前头,鸟铳兵紧随之后,掩护身边的工兵辅兵们开始填沟。 这时,前面受伤的将士们,已经被后续的辅兵用担架抬回去,不远处,女护兵们早已经支起了救治的临时小帐。 此时,女护兵做大手术,还没有这么成熟的手段,但做些挑出肉里沙石、铁片的‘小手术’,还是比较娴熟的。 尤其是长生岛的酒精提炼技术,已经很是成熟,药用酒精,在消毒方面已经没有大碍。 伴随着战兵和投手营强有力的支撑,工兵辅兵们的工作也迅速开始进展。 一个个沙土袋,被迅速的投到沟壑之中,越积越多。 沟壑边缘距离后金军前哨,只有不足七十步的距离。 后金军在设立这道沟壑时的目的,便是想在明军推土的时候,以他们最熟悉的箭雨,对明军造成打击。 但有着明军身后炸药包雨的威胁,他们此时也不敢露出头来,对明军进行精确打击,只能凭感觉,对天空抛射抛物箭,以此来干扰明军的军心。 不得不说,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甚至不下于之前他们对明军的炸药包雨,许多工兵辅兵受到了他们的干扰,只能减缓速度,放慢脚步,也有人被这些乱箭射中,受伤倒地。 但明军偶尔又来一波的炸药包雨,登时便能让他们好好安静一会儿。 纠结之间,大半个时辰已经快要过去,此时,沟壑已经被明军填平多半,马上就要与对面对接起来了。 在后金军工事之后不远,岳托和济尔哈朗都有些急眼了。 “六叔,明狗攻势太凶了!若,若再这般下去,咱们接下来怕是没法打了啊!不若,等他们将沟壑填平,咱们趁势冲出去,跟这些明狗子硬顶一波!” 岳托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光来。 济尔哈朗当然明白岳托的意思。 李元庆和明军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若是再继续这般被动,这仗肯定是没法打。 明军今日推不过来,明日后日,必定会推过来。 坐以待毙,只能是等死! 而此时这个间隙冲锋,就算要付出一些伤亡,但明军的火器却是很快便能得到压制,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机会! “好!岳托!咱们现在便去准备!一人十个牛录的勇士!今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好!六叔!咱们跟李元庆这狗日的拼了!” 到了这时,济尔哈朗和岳托都不敢再保留实力了。 皇太极就在城头上看着,大金的整个军心,可就要靠他们来提振了! 鞍山堡在海州之战后,后金军便开始大规模的修筑防御工事,这些时日,一直未曾间断,工事中的道路修建的非常多,也非常顺畅。 刚才明军的炸药包攻势,虽是对这些道路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但炸药包的威力有限,并未伤到其中根基。 很快,在道路上的草木薄土遮掩之下,后金军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迅速朝着前方增兵。 便是济尔哈朗和岳托,也都亲临到一线来指挥。 但他们当然不敢暴露位置。 未时中刻多些,大概两点半出头,明军终于填平了这道宽阔的沟壑,横向延伸近一里,已经足够深入后金军腹地的前哨营地了。 此时时候还早,明军并未放松推进步伐,随着孔有德和顺子的两部精锐战兵顶上来,约瑟夫的投手营也紧随其后往前移,工兵辅兵们也迅速加快速度,夯实沟壑要冲,准备继续往前推进。 但这时,随着突兀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济尔哈朗的镶蓝旗精锐、岳托的镶红旗精锐,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的冲出工事群,恶狼一般,朝着明军战阵冲杀过来。 …………… 正文 第1372章 恶战 ~~~~~~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谁也没想到已经被打的像是绵羊一般的后金军,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如其来的冲出来搏命。 双方距离只有三四十步,眨眼间,恶狼疯狗一般的镶红旗和镶蓝旗精锐,已经与顶在前方的顺子和孔有德两部儿郎,激烈的堆在一起。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不想活了!弟兄们,给老子顶上去!” 顺子片刻才回过神来,登时像是狮子一般咆哮,大声呼喝着身边将士们上前,好掩护工兵辅兵们撤回来。 不远处,孔有德的脸色也是一片阴郁。 狗鞑子好歹毒的心那。 此时,明军刀盾兵虽是顶在前面,但主要是为了掩护后面推土工作的工兵辅兵,后面的鸟铳兵、长枪兵,并未有序的连接上。 济尔哈朗和岳托这么一冲,明军登时就陷入了被动。 “弟兄们不要慌!有序撤退!长枪兵迅速顶上来!” 孔有德连连呼喝,尽力控制着工兵辅兵们的撤退有序。 此时明军的辅兵们,不论是长生营还是陈忠部,皆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换上铠甲,拿起武器,基本上就能当战兵来使的。 但济尔哈朗和岳托挑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填平沟壑,这些工兵辅兵们已经进行了快一个多时辰的高强度体力劳动,加之战事的紧密,弟兄们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大家虽是听从各自军官的号令,想要快速撤到后方,给战兵们留出空间,但速度却根本快不起来。 尤其是前方已经有勇武的鞑子,撕裂开前方刀盾兵的防线,冲杀到工兵辅兵阵中,这些工兵辅兵们不得已,只能拿起手中的工兵铲,与这些狗鞑子搏命。 很快,整个前方战阵一片混乱。 “艹!” “狗鞑子这是不过日子了么?竟然这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 观战台上,陈忠狠狠啐一口,眉头紧皱,鹰一般紧紧注视着前方。 李元庆的眉头也有些皱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济尔哈朗和岳托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搏命,看来,也是真把这两个伙计逼急眼了啊。 李元庆当年起家,正是靠的长枪兵们犀利的冲刺肉搏,时隔多年,长生营的将士们,哪怕是辅兵们,在肉搏战方面,并不比鞑子弱多少。 只不过,眼前这般形势,人流混杂,明军的近战将士人少,火器又被人流阻隔,这是要陷入被动啊。 “元庆,事情有些不妙。让陈长亮部顶上去支援吧?” 眼见明军被杀的有些后退,约瑟夫的投手营也急急在往后撤,陈忠也有些急了眼。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大哥,不行。战场太窄了。现在咱们派援军顶上去也无用,反倒是会阻隔辅兵们的撤退。咱们要相信孔有德和顺子,事情还不到最坏的程度。” “这....” 陈忠一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但他也明白,李元庆所言才是正确的选择,一旦他们此时派援兵顶上去,反倒会继续阻隔辅兵们的撤退道路。 而此时孔有德和顺子的人手并不少,更皆是百战精锐,只要拉出空间余地,发挥出他们的火器优势,应该很快就能搬回来。 只是,些许伤亡,是不可避免的要付出了。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索尼、范文程、李永芳诸人,也没有想到,济尔哈朗和岳托竟会在这般时候冲出去跟明军肉搏。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济尔哈朗和岳托选择的这个时机极为精准,大金勇士们已经占据了一部分优势。 莽古尔泰哈哈大笑:“好!好!好啊!老六和岳托做的不错!只要避开了明狗子的火器优势,他们对咱们的勇士们,就是一群任人屠宰的羔羊!” 皇太极的脸色也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很快又凝重起来,低沉道:“来人,迅速擂鼓,给前方勇士们助威!” “喳!”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急急去传令。 须臾,‘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激烈又有节奏的擂鼓声,不断的在城头上响起来,就像是步点,指引着这些后金勇士们前进。 但范文程手心里却是攥出汗水来。 便是他也看出来,大金此时气势虽盛,但后续没有援兵,又有地势的遮挡,倘若明军的火器一旦缓过神来,这…… 连范文程都看明白,皇太极又岂能看不明白? 第一眼看到此时,他是有些震惊和愤怒济尔哈朗和岳托的冲动的,但等到两旗真正冲出去,并占据了一定的先期优势,皇太极心中忽然又充满了期待。 期待济尔哈朗和岳托能冲散明军的阵势,来一场大捷,提振大金的军心士气。 而此时,已经到了这般,他也不可能有后手支援,只能是选择相信济尔哈朗、岳托两人了! 正面战场的战斗极为激烈。 随着大量的工兵辅兵后撤,拉出来空间,明军后续的刀盾手和长枪兵迅速顶上来,与这些镶蓝旗和镶红旗的精锐死死纠缠在一起。 但身后大量的鸟铳兵此时却没有了用武之地。 双方人流已经混杂,彼此交融,段击式设计肯定是不好使了,只能是利用鸟铳兵们本身精湛的技艺,单个瞄准射击。 但这种机会实在太少,谁也不敢贸然,伤到了自己的弟兄们。 “狗鞑子,去死吧!” 一个明军刀盾手极为骁勇,猛的挥起一刀,便朝着一个镶蓝旗的牛录章京头顶上劈下来。 这镶蓝旗牛录章京是的是一把大片刀,怕足有半公分厚。 明军刀盾手都是单手持刀,但这镶蓝旗牛录章京这把刀却是双手持刀,至少比明军的弯刀大上一杯,更要沉上几倍。 面对着明军刀盾手简直开山辟地的一击,这经验老道的镶蓝旗牛录章京并未慌,而是稳稳的双手持刀,准确的挡在了头顶上之上。 须臾。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激烈的火光四溅。 这明军刀盾手中的弯刀,径自沿着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大刀划出来二三十公分,火星子流了一地,却也使得他明白,他的力气即便已经很大了,可还不是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对手! 但这明军刀盾手已经是把总军衔,他的战争经验相当丰富。 眼见一击不成,他眼珠子一转,猛的蹬起一脚,直揣向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胸口。 这镶蓝旗牛录章京下意识便往后缩,却正中这明军刀盾手下怀。 他借着这宝贵时机,猛的抽回了手中弯刀,一个侧身,已经退出几步之外,稍稍平衡,反手一刀,继续取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脖颈软肋。 这镶蓝旗牛录章京比这明军刀盾手身材要矮些,也更为粗壮,眼见这明军刀盾手竟然要耍猴儿一般对待他,登时不由更怒。 “明狗,去死!” 突然,他狰狞一笑,露出了两颗大板黄牙,强健的双腿猛然发力,迅猛的一侧身,避过了这明军刀盾手并不是太足力气的一击,以及横劈,直取这明军刀盾手的胸口而来。 这明军刀盾手哪怕穿着三层甲,但只看着狗鞑子的力道,也绝非是他能承受啊。 忙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翻滚退却。 他已经明白,他不是这个狗鞑子头目的对手。 “杨三,李俊,毛子,快来助我!” 这明军刀盾手大声呼喝,翻滚着爬起身来。 “周爷,来了!您小心后面!” 一个明军刀盾手飞起一刀,直取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脑门子,防止他继续追杀他的上官、把总周爷。 却不料,这镶蓝旗牛录章京的奴才,此时也冲过来,从侧面挥手一刀,直取这明军刀盾手的后心。 这一幕周爷正看的清晰,忍不住急急大呼:“毛子,小心身侧。” 这叫毛子的明军刀盾手此时也意识到了侧面的危机,他也来不及思虑了,猛的一低头,撑起手中盾牌,便朝着身侧顶过来。 登时,“哐当”一声闷响。 就好像和尚敲大钟敲偏了,没有正确的发上力道。 一个镶蓝旗步甲的铁锤,已经狠狠的砸在了他的盾牌上。 “我艹你娘的锤子哟!”毛子不由大骂。 这狗鞑子力气实在太大了,把他的手臂都给震麻了,简直要失去知觉。 他怎还敢怠慢?直接放弃了手中盾牌,一个翻滚,快速退却向一旁,准备稍缓一缓再战。 纯冷~兵器的战斗,显然没有火器时代那么畅快。 不过,却也是更加暴躁,更加热血。 后金军虽是在初断,占据了主动,但随着明军稳住了阵脚,大量的生力军顶到了前面,鞑子的优势迅速被缩小,双方你来我往,极为纠结的混战成一团。 观战台上,陈忠一时也有些叹为观止。 孔有德和顺子这两个小子,也无怪乎会有这么充裕的底气啊。 在此时长枪兵后续没有完全施展、顶上来的时候,仅仅是凭借着一千五六的刀盾兵,竟然能跟鞑子都快要五六千人了,纠结到这般。 但陈忠也看明白,明军刀盾兵们已经是精疲力竭,不能再拖下去了。 “元庆,小孔和顺子该变阵了,要不然,怕要吃亏啊。” 陈忠急的简直有些冒火星子,只恨他此时不在一线战场。 李元庆的面色却非常平静,他这时已经明白了孔有德和顺子的心思。 利用刀盾兵先顶住,哪怕是弟兄们吃点亏呢,但后续空间却是被拉出来,鸟铳兵和长枪兵的阵势,虽看似稍稍紊乱,但其实已经具备了极佳的战斗状态。 “呵呵。大哥,不要着急。咱们要相信小孔和顺子。” 李元庆话音刚落,前方,顺子和孔有德一个眼神交流,几乎同时大呼:“刀盾兵往两边撤,把空间让出来!” 前方的刀盾兵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凭着一口气在强撑着,此时得到了后方主将的命令,他们哪还会怠慢?纷纷丢下了手中沉重的盾牌,迅速朝两边奔散而逃。 而他们身后的鸟铳兵,早已经准备多时了。 随着空间刚刚被拉开,“砰砰砰”,连绵叠伏的最熟悉鸟铳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天际。 …………… 正文 第1373章 等级树之差! ?  跪求订阅支持! ~~~~~~ 对前方明军刀盾手的突然后撤,后金军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更新最快 济尔哈朗和岳托也非常担心,一旦空间被撕扯开,明军的火力会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在明军刀盾手后撤的同时,他们也在急急号令麾下的勇士们,迅速朝后退却。 说白了~,仗打到这个份上,对济尔哈朗和岳托而言,把气势撑出来,让鞍山堡城头上的皇太极看到,让一众王公贵族们看到,提升起大金的士气,他们已经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若再想太多,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想不开了。 但这世上,有许多许多的事,可并不是只有完美的计划就能成功的。 就像当年**总统府办公室那位精英的名言:“在这里,出去的每一个计划,都是天才般的设想。但实施……” 此时,后金军颇为混乱的阵中,各个大小主子的拼命呼喊,的确是将大部分兵力,都拉扯回来,拼命往他们在身后的工事内撤退。 但~~,还是有很多已经杀红了眼的后金军‘勇士’们,并不肯放弃明军就这般轻易的跑掉。 就好像……寻常的打架,别人打了你一拳就跑,你心里肯定不会甘心,就想着不管不顾了也要冲上去,把这傻x放倒在地,好好出出气…… 这种心理,尤其是对那些寻常一直高高在上的红甲、白甲们,更为严重。 以往,他们是没有这个机会,跟李元庆的长生营硬罡,来场刀子见红的真正肉搏,只能是被长生营强势的火力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此时,好不容易,终于出现了这个机会,可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竟然跑路了……这怎的还能忍? 至少有五六十个镶蓝旗、镶红旗的精锐鞑子,根本来不及理会身后大主子们的督促后撤,就像是疯了一般冲上来,就想杀光这些最卑贱的明狗子出气! 以前,在对阵其他明军的时候,这种事情,他们可是没少做过。 一旦克了明军的气势,杀溃了明军的精气神,非但没有惩罚,还会有大大的奖赏。 却不防,此时的他们,哪怕是穿着三层好甲呢,却也只能是沦为了长生营犀利鸟铳的活靶子。 砰砰砰砰砰! 一阵清脆连绵的熟悉鸟铳嘀鸣之后,怕是足有上千发黑黝黝的铅弹,直接将这五六十个鞑子精锐包裹其中。 而结局,自也是可想而知! “你们...这些.....卑贱的泥堪!” 一个镶红旗白甲身上,原本亮银色的精甲,此时已经完全被暴成了黑灰与血红混杂的熟褐色。 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变成了筛子,热乎乎的鲜血,还冒着热气,止不住的从他身上至少十几处的伤口中流出来。 流在他的身上,也滴落在冰冷而又坚固的泥地上。 但他生命力极为顽强,一时竟然还死不了。 他本能的用手中长刀撑住地面,瞪起他仿若牛眼一般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对面不远处的明军战阵。 但明军的鸟铳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转瞬,‘砰砰砰’,又是一轮鸟铳来袭,这镶红旗白甲,就像是被秋风扫起来的落叶。 哪怕他非常的不甘心,哪怕他还不想死,哪怕他想日天……一切却都没有了任何作用。 尘归尘,土归土。 地球依然按照原有的方式正常运转…… “狗鞑子,跑你娘的啊!有种滚回来,给你爷爷再来三百回合!” “艹你们亲娘的狗鞑子!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来啊!来啊!跑个球子的……” “狗鞑子败了!狗鞑子败了啊!” “………” 身后明军的欢呼声很快升腾,济尔哈朗的牙根子都恨的痒痒! “这些卑贱的狗奴才啊!若是早些回来,岂能让这些明狗子如此猖狂?” 但这些不怕死冲锋的奴才,却皆是他和岳托的精锐,平日里,可是没少给他们立下功勋,这…… 岳托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今日之战,本来是画龙点睛之笔,却不防,最后的这波撤离,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将整个大局,完全功亏一篑! 分明是他们镶红旗和镶蓝旗在刚才的战斗中占尽了优势,现在却搞的,明军打赢了这场仗…… 但此时,岳托也来不及思量其他了,先把能撤回来的勇士们撤回来,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军主观战台,陈忠不由放声大笑:“元庆,搞什么嘛。到头来,还是这个球样。我现在真想看看,济尔哈朗和岳托这两个狗杀才,到底是个啥子表情哟。哈哈哈……” 一旁,看着大局已定,李元庆的神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手中雪茄。 后世,曾有专业军事爱好者,详细界定过,封建军队、近代化军队之间,最大的差别。 最后,抛却一切的附加作用力,他们得出的结论,还是具体到人本身。 那便是对战术的执行力! 当然,封建军队中,并非没有战术执行力超强的部队。 比如,岳飞的‘岳家军’,戚继光的‘戚家军’,李唐的陌刀阵,等等诸多。 这些封建军队,在他们各自的时代,都可谓是立于时代巅峰的佼佼者,横扫群雄,蔑视天下! 但哪怕是距离最近的戚继光的‘戚家军’,距离近代军队,还是有一道门槛。 那便是基层军官的整体素质。 哪怕戚继光在当年,已经大力提倡、并鼓励军官识字呢。 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如果说戚继光的戚家军,在当时,已经让戚继光犹如臂使,‘人马合一’,但实际上,战局中,他正真能操控的,可能最低也就到把总,甚至是千总。 但近代军队,主将的命令直接传递到连级,这应该是毫无争议的事情。 而以连级再控制下面的排级、班级,难度自是会更小。 如果将一支军队比作母体,那这些连级、排级、班级的小个体,便是其中的一个个细胞,由细胞来组成整个母体。 李元庆在创立长生营之处,完全就是依照后世的军事模板来构造。 当然~,种种条件限制,李元庆也不可能做到后世现代化军队的程度。 但十年磨练,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此时整个长生营的精锐嫡系部队,逼近近代军队精锐,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而恰恰~~,此时李元庆最大的对手后金军,却是一支还处在半封建、半奴隶制序列的蛮夷军队。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这仗,又怎可能会打不赢? 只不过,科技树的发展水平摆在这里。 李元庆和麾下长生营的将士们,虽是对后金军已经拥有了很大程度上的压制力、控制力,但还不具备完全碾压的能力。 但具体到此时,有着这种压制力、控制力,对李元庆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呵呵。大哥,济尔哈朗和岳托此计,并非不精妙啊。只不过,稍稍出现了一些偏差罢了。咱们切不可大意怠慢。将士们已经辛苦大半天了,传我军令,收兵吧!让将士们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 “哈哈!好来,元庆。我马上安排。” 很快,悠悠的鹿角号鸣声在明军战阵中响起来,各部明军精锐没有丝毫留恋,除了后续顶上来的千余辅兵要收拾战场,其他所有人,迅速如潮水一般退回来。 鞍山堡城头上,本来刚刚起来一些的气氛,一下子又恢复了默然的压抑。 哪怕济尔哈朗和岳托此计,已经相当精妙了,关键节点,也卡的非常准,整个战局也是非常顺利,却还是……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坦白说,今日济尔哈朗和岳托两部的表现,已经是足够精准,甚至贴近完美了,却是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皇太极身边,哪怕是范文程、索尼这种文人,也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 但此时,谁又敢多言半字? 莽古尔泰的一双铁拳都握的咯吱作响,脖子上,青筋鼓胀的近乎要爆裂。 但~,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冲锋的这批勇士,并非是不勇武,并非是没有奋勇杀敌,只是…… 皇太极这时却已经平静下来,深幽的眼眶中,波澜不惊。 此役,大金的确是落在了下风,不过,整体损伤并不严重,哪怕一次就战死了十几个白甲、十几个红甲呢,但在很大程度上,岳托和济尔哈朗,也算是给大金重新找到了一条路,开了一个先河。 “五哥,此役,你以为如何?” 皇太极有些飘飘、又强撑着轻松的看向了身边的莽古尔泰。 “哎!” 莽古尔泰长叹息一声,“大汗,若是,若是最后的勇士们,能不恋战,及早撤离战场,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还凭什么这么嚣张?” 皇太极深深点了点头,“明军这边,的确是……” 皇太极想了想,却并未将话说下去。 以他的目力,经验,洞察力,他甚至可以想象,哪怕没有这五六十个勇士的自杀式冲锋,一旦镶红旗和镶蓝旗的精锐退却,这些明狗子,可能也会欢呼雀跃,庆祝他们打了胜仗。 这看似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但在战场上,尤其是这般大规模的巨型战场上,却几乎是致命的。 明军很容易就提振起己方的士气来,反之~,大金这边…… “今日之战,估计也就到此了。五哥,你今日也辛劳,回去休息吧。索尼。” “呃?奴才在。” “去,通知济尔哈朗和岳托,让他们晚些来见我。” “喳。” 千里镜中,鞍山堡南城头皇太极的仪仗已经撤去,李元庆也慢斯条理的下了观战台。 “大帅。” “大帅……” 周围亲兵纷纷喜悦的与李元庆打招呼,李元庆也笑着对他们颔首示意。 回到大帐,让杨磊泡了一杯功夫茶,李元庆也舒缓的躺在软塌上,凝神静气思量。 没有女人,整个大帐虽说少了些温馨,甚至还有点冷,但却让李元庆的脑海更加冷静。 后金的确是蛮族,甚至是野蛮不堪。 但他们这种野蛮的‘奴隶酋长制’,反倒是比传统文明的正规军还要难缠。 他们的核心是女真本族勇士。 经过了这些年,老奴和皇太极两代人的经营,各部女真内部之间的矛盾,已经被消化掉不少。 哪怕李元庆想‘见缝插针’,一时却也很难实现。 而其整个根子不倒,李元庆想打赢这场仗,还是不能太着急啊…… …………… 正文 第1374章 来自‘乌真超哈’的底气! ~~~~~~ 一夜休整,次日清晨一大早,明军继续发动了万余人的稳固推土攻势。 皇太极滴水不漏,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孟浪。 明军的推土攻势非常严谨。 并没有利用昨日填平的一里多沟壑,继续往前推进,而是继续稳固这条沟壑,以中间被填平的这一里多沟壑为核心,稳固的朝着两端扩散。 此时已经逼近十一月下旬。 依照此时的天气,哪怕是直接往这宽阔纵深的沟壑中注水,别说一夜时间了,只用大半夜,必定也可结成稳固的寒冰,是非常省时又省力的推进方式。 但李元庆却并未选择这般‘捷径’。 与后金军攻略明军不同。 后金军在推进明军的工事时,摄于明军火力的强大性,他们会在填平工事的同时,修筑大量的高低交错土墙,防备明军的各种火力。 毕竟,攻城骑兵效果作用是不大的,他们只能依靠精锐的步甲。 但此时明军填平的工事,完全就是捋成一整片平地,并夯的结实,绝不会留下太多的坑洼、沟壑。 因为李元庆非常明白,与后金军这种游牧民族为战,只计较这一城一地的得失,那是没有卵用的。 只要无法击溃后金军主力,他们隔天依然还能卷土重来。 就像是太祖对游击战的核心理解:“打击敌人有生力量,保存自己,发展自己。” 但有之前平谷之役、海州之役,包括之前更早的一系列战事,后金军在对阵李元庆和长生营将士们的战事中,几乎从未讨到什么便宜。 这一来,若是想逼皇太极动用他的核心移动战力,出来决战,显然并不容易。 但李元庆并不急。 有着长生岛庞大的海运能力,包括此时李元庆依然有着朝廷的支撑,加之长生岛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李元庆完全不用担心,他的老巢长生岛会被人端掉。 但皇太极这边,怕就没有这么妥帖了。 平谷之役,他们入关的确劫掠不少,但十余万女眷,大量的物资,却皆进入了李元庆的腰包。 海州之役,李元庆更是差点就将镶蓝旗和镶红旗灭了种,皇太极最后只得不战而退。 而此时,李元庆更是逼临了鞍山堡腹地,马上就要杀到大金的前都城-----辽阳城之下了,皇太极又怎可能没有压力? 要知道,依附后金的这些游牧民族,哪怕是最低等的披甲人呢,他们却也是跟后金一样,是以部落为核心的。 后金军昌盛时,他们的确畏惧后金军的战力,但~~,一直跟着后金军捞不到油水不说,还频频吃败仗…… 这些头人们,又怎的可能会没有想法? 谁他娘的愿意陪着一个日暮西山的王朝、家族送死? 时间很快来到了巳时中刻,已经十点多了,明军已经填平了差不多两里余沟壑,可后金军这边,依然没有一丝儿动静。 仿似他们都是地老鼠,完全钻进了泥地里。 明军主观战台上,陈忠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用力嘬了一口手中雪茄道:“元庆,看这模样,皇太极这龟儿子是不打算有动作了啊。怎么着?他想着咱们把这沟壑填平了,出来跟咱们搏命么?” 李元庆一笑:“大哥,皇太极这龟儿子肯把主力冲出来,那就好了,咱们还省不少力气。八成,这厮是在观望咱们呢。” 陈忠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哈哈大笑:“元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此时,咱们的营地就在这里摆着,周围一片平地。可怎么着?皇太极就是不敢出来跟咱们拼一拼了!”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这十年,在政治上,李元庆或许有孟浪的时候,不够成熟。但~~~,在军事上,十年血与火考验,他的一双眼睛,他的整个思维,早已经犹如这燃烧的血与火,完全融为一体! “大哥,他们不出来也是好事儿。弟兄们也能轻快点干活。对了大哥,金士麒、姚宇他们什么时候到?” “昨天他们已经出了海州,估摸着,最晚,傍晚就能到吧。”陈忠嘿嘿一笑。 自从他和李元庆这老哥俩儿,‘穷凶极恶’的发动了对后金腹地的决战式攻势之后,但凡是能与李元庆扯上些关系的,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只不过,李元庆一直有所保留。 除了金冠、姚抚民这种老关系,包括左辅、朱梅、吴襄父子,甚至刘兴祚这边,李元庆都婉拒了他们的要求。 毕竟此时只是战事刚刚开始,整个形势还不明朗,还远不到‘割肉饲鹰’之时。 但陈忠却非常明白,整个天下大势,已经完全被他的兄弟挑起来,稳稳的搭在肩上。怕~~,只要鞍山堡的战事传出去,便是狗日的祖家那帮杂碎,也会坐不住。 哥俩这边话音刚落,身后,却有亲兵快马过来禀报:“大帅,陈帅。金士麒和姚宇的主力,已经到了五里之外,马上就要赶过来。张副将和陈副将的主力,也已经赶到了海州城,预计明日就能抵至。”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我怎么说的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 天下风起云涌,四方兵马云动! 大势被他李元庆挑起来,周围这些将领们给他李元庆面子,李元庆自是要接着。 “大哥,金士麒和姚宇虽是毛孩子,但咱们也不能怠慢了。大哥,你便辛苦些,帮我跑一趟。” 陈忠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元庆。包在我身上。” 陈忠很快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他李元庆手中的杀猪刀已经提起来,就看皇太极这厮,到底敢不敢接了! ………… 此时,鞍山堡南城头,皇太极也在缜密的打量着明军战阵。 昨天一天休息,今日,满蒙八旗的诸部大主子,几乎都到齐了,将鞍山堡并不是很宽阔的城头,挤的有些满满当当。 李元庆的猜测并没有错。 此时,皇太极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始终挂着惯性的微笑,但他内心里,却早已经像是翻滚的怒涛,一片糟乱。 尤其是科尔沁那些卑贱的蒙古泥腿子,居然已经开始流传着什么‘杀金不杀蒙’。 只要蒙古人认罪,并向李元庆奉上女人、金银、战马,就可以得到宽恕,甚至还能得到明廷的荫封。 而这个消息,居然是从原本他的宠妾布木布泰的父亲布和口中传出来。 连带着,甚至连那些最卑贱的披甲人,都受到了波及,一个个贼眉鼠眼,不知到底在密谋什么。 “布和这狗杂碎!真是该千刀万剐……” 皇太极越想越气,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布木布泰这不要脸的贱人,谄媚李元庆、与李元庆媾和也就罢了,却是连大金的基业都想惦记着,哪怕皇太极的心胸再开阔,却又怎的还能忍? 不过,皇太极毕竟是当世豪杰,很快,他便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大局。 他控制这些两面三刀的狗奴才,办法也很简单,那便是将他们带在身边,将他们的营地分化,严禁串联! 等解决了李元庆这个祸患,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大汗,李元庆很是稳妥啊。这事情,有些不是太好处理啊。”这时,代善贴着皇太极身边,低声近似耳语般一句。 皇太极回身看了代善一眼,柔和的低声笑道:“二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代善低声道:“大汗,李元庆这般稳固,明显是为了之后大规模、大范围的攻城。甚至,是吸引咱们冲出去决战。这....一日两日或许还没什么,但一旦拖下去,我大金的士气……” 皇太极长长而又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又如何能不明白代善的意思? 时至此时,连代善都放下了包袱,与他皇太极并肩作战,由此也可知,此时的大金,究竟危机到了什么程度啊…… “二哥。李元庆气势虽盛,但却并非没有破绽。况且,我两黄旗新军已经操练几年,未必就会输给李元庆。这事情,咱们不能着急。咱们耐心的等着李元庆来攻城便是!” “………” 代善转瞬也明白了皇太极的筹谋。 这几年,皇太极一直花费了大力气,大价钱,在操练汉军旗的新军,以李永芳、马光远、石廷柱这些半汉半女真的将领为统领,叫什么‘乌真超哈’。 但这些事儿,皇太极捂得很结实,代善也并不清楚其中详细。 不过,此时皇太极既然这般说了,代善估摸着,这乌真超哈,怕至少也得万人以上的规模。 倘若其火力真的能与李元庆的长生营一较高下,那~~,届时,在明军攻城时,乌真超哈从正面击溃李元庆的主力,而两翼,他们精锐的八旗铁骑冲出去,此役,未必不能大捷啊。 也无怪乎,老八到了此时,还能这般沉得住气了。 代善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他选择汉化大金,倒真不一定是一条错误的路。 否则,面对李元庆这般咄咄逼人的大兵压境,他们大金的国运,怕是真的要危矣了啊…… 这时,皇太极笑眯眯看向了身边不远的阿巴泰,笑道:“七哥,你谋略多。此时,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能撑一撑这些明军的推土攻势?” “@#¥%” 阿巴泰心中不由暗骂。 皇太极这辈子,叫他‘七哥’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 在此时,他刚出口‘七哥’这两字,阿巴泰心中便已经明了,绝没有好事情。 现在,果然来了…… 不过,阿巴泰也理解此时皇太极的难处,更理解整个大金的难处。 哪怕老八这狗日的没安什么好心,但为了整个大金的国运,阿巴泰也不能再退缩了。 思虑片刻,阿巴泰恭敬对皇太极一礼,“大汗,奴才以为,想破李元庆这稳固的推进阵势,咱们还是得取些巧处。” …………… 正文 第1375章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轻贱的女人 俯首扣案,跪求订阅支持! ~~~~~~ “七哥。愿闻其详。” 皇太极眉头微皱,片刻,非常柔和,又非常谦逊的看向了阿巴泰。 对于阿巴泰这个哥哥……皇太极是打心底里,就不认可的…… 原因也非常简单。 阿巴泰的生母,实在是太过卑微了。 甚至,和阿巴泰在一起,会让皇太极感觉,阿巴泰玷污了爱新觉罗家血脉的高贵传承。 后世,还总有一些砖家、叫兽,一度叫嚣着什么‘满汉一体’,满清如何如何,扩大了疆土之类。 试想,一个人若是对自己的亲兄弟,都如此鄙夷,他难道还会去包容更多的‘低贱’之人? 要知道,老奴对汉人的仇视,那可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 换言之,老奴虽是蛮族,但不失为枭雄,起码他的手段是干净的-----我就是要杀光汉人! 但自皇太极起~~,整个事情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不仅要杀你,还要同化你.... 而满清这些个帝王、勋贵,论起心胸、谋略、手段,谁人能出皇太极左右? 是小麻子? 还是十全老人? ……难道是老佛爷? 不过,老佛爷虽是女人,却是说出了一句良心至极的金玉良言:“宁亡与外寇,不亡与家奴!” 但此时,皇太极对阿巴泰却有了新的认知。 或许,在之前,他对他这个七哥,的确是有些……有些过于苛刻了啊…… 阿巴泰自是感受到了皇太极目光里的变化,但他又怎敢与皇太极对视?片刻,忙恭敬道:“大汗,依照奴才的思量,李元庆和明军推土的工作很细致,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动作并不是太快。咱们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筹谋。” 周围众人都是点头。 皇太极也缓缓点了点头。 他此时虽是有‘乌真超哈’的底气在,但明军士气一直这般旺盛,显然对整个大金的大局面,并不是太有利。 倘若阿巴泰真有办法~~~~,能对李元庆和明军主力造成一些影响,哪怕没有伤害呢,这个人情,他必须要记住阿巴泰。 阿巴泰也意识到,皇太极是想让他将事情扩大化了。 片刻,他恭敬出列,又恭敬对皇太极一礼道:“大汗,诸位王公,咱们此时是坐北朝南,白天的风向,多数时候,还是偏北风的。我大金前方虽是工事密布,却依然可以故技重施,来点烟熏火燎,让李元庆和这些明狗子稳一稳。” 皇太极拇指不由用力的掐了下手掌。 阿巴泰这厮,对战事的理解,尤其是对细节的掌控,便是他~,也要望尘莫及啊。 他之前,的确是怠慢了他这七哥啊。 “七哥,此计,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七哥可还有更稳妥的办法?” 皇太极甚至想提升阿巴泰为和硕大贝勒了,但到了最后关头,他却又犹豫了。 给的太轻易,阿巴泰又怎知道珍惜? 阿巴泰忙恭敬道:“大汗,此时奴才一时也未有更精细的筹谋。不过,明军推土时间还长,奴才应该还能再想出办法。” 阿巴泰可不傻。 没有肥肉,还想他出死力?兜着呗。 “呵呵。” 皇太极微微一笑,片刻,道:“七哥所言不错。那~~,即时起,吾便任命七哥为一线工事主将。所有军务,皆有七哥一言而断!” “谢大汗!” 阿巴泰恭敬对皇太极一礼,却道:“大汗,奴才也有一个小要求。” 皇太极眉头微皱,但须臾便舒展开来,笑道:“七哥请讲。” “是。大汗,奴才想找两个帮手。在之前数战中,奴才与豪格、谭拜,配合很是默契,恳请大汗恩准,奴才与豪格、谭拜,并肩作战!” 不远处,豪格不由大喜,就要跳出来应承下来。 这几日,看着李元庆这狗杂碎这般嚣张,可是把他憋坏了。 但皇太极也下了死令,他的帐内也不能留女人,豪格这几天只能对着身边奴才发火泄气。 而此时,阿巴泰竟然要他出战,他可是终于找到好的宣泄口了。 但这边,皇太极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阴郁。 老七这人,还真是狗脾气啊! 不过,在此时,皇太极也顾不得其他太多了,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依七哥所愿!” ………… 后金军的换防并未对明军造成太多波动,明军依然稳扎稳打的往前步步推进。 临近傍晚,金士麒和姚宇也安排完了营地的驻防,兴奋的过来给李元庆请安。 更令李元庆欣喜的是,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也同金士麒和姚宇同行,赶来了鞍山堡前线。 她们是偷偷从府内跑出来,名义上是为在三岔河的布和打气,但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布木布泰的小心思? 不过,在此时,却诚如李元庆所愿…… 观战台上,看着明军如此稳固的工事,而后金军始终保持着被动,金士麒和姚宇简直叹为观止。 哪怕有着之前海州之役的经历,但此时,再次面对这种明军完全压着后金军主力打的感觉,却依然让这两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血脉喷张,兴奋不已。 “伯爷,家父本来也来跟小侄一起过来的。可筹措粮草还需些时日,家父便让小侄先行赶过来,帮伯爷干点杂活。嘿嘿。” 金士麒的性子随他老子金冠,属于比较开朗的,嘴皮子很利索,也很会说话。 他虽然只比李元庆小个四五岁,但自称起‘小侄’来,却是没有丝毫的障碍,仿似已经是本能一般。 “伯爷,卑职,卑职……” 有着金冠的‘珠玉在前’,姚宇这边就稍稍有些尴尬了....想说些什么,却说的并不是太顺溜。 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这两人的小心思,哈哈大笑,分别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两个小子,不错!锐气很足嘛!” 说着,李元庆又笑着看向姚宇:“小子,本伯跟你爹,那可是十年的老交情了。你叫本伯一声叔叔,还委屈了你?” 李元庆这话虽是做足了威势,却是转瞬便拉近了他和有些木讷的姚宇之间的关系。 姚宇眼睛里一时眼泪都快要涌出来,忙恭敬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叔父大人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姚宇虽是木讷,可绝不傻。 李元庆都亲口承认是他的叔叔,他又怎能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而只要与李元庆有了这般亲密的关系,他又何愁他的前程? 陈忠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混小子,少在这边墨迹了!说说,都给我和你李叔,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 今日节奏不紧不慢,双方虽都拉开了架势,但却并未有真正的冲突。 说白了,真正的战争,只不过是寥寥瞬间之事,而整个战事,却是漫长而又延绵。 就像是最绚丽的烟花。 之前从上流水线开始,它们的使命,只是最后最关键的一瞬间。 李元庆在这边虽是热情的接待了金士麒和姚宇,但他的心,却早已经飞回到了他的大帐内。 李元庆可不想他的大帐内再冷冰冰的了…… “奴婢见过李……见过老爷。” 李元庆刚进大帐,布木布泰便带着苏茉儿,施施然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布木布泰一双如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无尽的相思延绵。 李元庆哈哈大笑,忙亲手将两女扶起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了?” 布木布泰轻咬红唇,有些担忧、又有些畏惧的看向李元庆,低声道:“李…老爷,奴婢,奴婢和苏茉儿想,想过来督促父亲,为老爷分忧……” “呵呵。真的是分忧么?” 李元庆笑着挑起布木布泰精致的下巴,又大步走回到他的虎皮宝座上坐下。 苏茉儿此时也有些担忧起来,小心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又紧张的看向了李元庆。 布木布泰心里也是非常忐忑。 哪怕她是皇太极的女人,正儿八经的大妃级待遇,却还是有些不适应李元庆府内有些错综复杂的规矩。 当然,这些规矩,对汉人女子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她们自幼接受到的教育,使得这就像是她们的本能一般。 但对布木布泰和苏茉儿这样大草原上长大的豪放女子来说,这却就是牢笼枷锁一般的煎熬了。 布木布泰忙紧跟着李元庆的脚步,施施然来到了李元庆身前。 犹豫了片刻,她像是只柔顺的小猫一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还是决定跟李元庆说实话,小手有些紧张的握着李元庆的大手道:“老……李郎,我,我想你了……” 说着,她再也无法忍耐心中委屈,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此时,她虽才与李元庆分开了寥寥几天时间,但对布木布泰而言,却仿似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她到此时,终于明白,究竟什么是相思之苦…… “哎~~,怎么哭起来了?爷我可没说要责怪你呀?” 李元庆没想到布木布泰这小脸儿,竟然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但李元庆也是‘近一月不知肉味’,大手下意识的便朝着布木布泰纤腰下的丰满探下去…… 布木布泰当然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变化,俏脸忍不住‘腾’的红起来,细腻的肌肤深处,简直就像是要溢出水来一般。 但李元庆刚要亲吻她,布木布泰却忙别过了俏脸。 片刻,她两只小手颇为用力的撑住了李元庆的胸膛,颇为郑重道:“李郎,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轻贱的女人?” …………… 正文 第1376章 吾师曹孟德! ,更新快,,免费读! ~~~~~~ “怎么会这么想?” 李元庆自是感受到了布木布泰的情绪波动。 片刻,他的神色也郑重起来,看着布木布泰水汪汪、简直可怜之至的大眼睛,“可是在府中有不顺心的事情?” “………” 布木布泰没有说话,两行清泪,顺着洁白的脸颊,止不住的滚滚滑落。 “嘶~~。” 李元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件事情,能让李元庆感觉到害怕,那~~,可能就是女人的眼泪了。 “玉儿,你看,你这哭个啥子?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好好说?若....” 李元庆犹豫了一下,“若你真不愿在府里,我再好好想想办法。” 时至此时,李元庆的‘别宅妇’,其实并不算少,不过,血液中传承的大男子主义作祟,李元庆还是喜欢他的娇妻美妾,都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毕竟,李元庆想做些什么,想玩些什么……都比较方便。 但女人这种生物,着实是有些复杂……如果事情真的矛盾尖锐,无法解决~,李元庆自然也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布木布泰大眼睛静静看着李元庆,眼泪却越流越凶。 此时,李元庆能说出这番话来,布木布泰心中还是很感动,也非常欣慰的。 她可不是寻常的女人。 自是很明白,像是李元庆这种枭雄,不是帝王,却胜似帝王,基本上就是‘金口玉言’。 李元庆此时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的心底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只是…… 见布木布泰还是不说话,李元庆看向了苏茉儿。 但李元庆刚想问苏茉儿什么情况,片刻,却反应过来,道:“苏茉儿,你今日也疲惫,去辅帐好好休息。等会儿,咱们好好喝一杯。” “是....” 苏茉儿此时虽也有很多话想与李元庆说,一解相思之苦,但身份摆在这里,她也很明白,李元庆必须要先安抚她的主子。 苏茉儿离去,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布木布泰俏丽的脸蛋儿,帮她擦了擦涌出来的泪痕,又用力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苏茉儿已经走了,咱们老夫老妻的,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布木布泰俏脸登时一红,有些说不出羞涩的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心悸般一眨一眨,更让李元庆有些说不出的口干舌燥。 布木布泰的身高,正好看到李元庆的脖颈,自是将李元庆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俏脸儿不由更红了。 她在盛京城之时,包括与皇太极行房,从来都不会避讳苏茉儿,因为她们情同姐妹。 但自从被明军俘获,被带到了李元庆身边,从苏茉儿口中,得知了那无法……无法言喻的感觉…… 布木布泰费尽了心机,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李元庆的身边。待她真正体会了那种感觉之后,她忽然发现,便是苏茉儿,她也不愿意给她再分享…… 此时,苏茉儿离去,布木布泰其实已经放松了一些,尤其是李元庆这般猴急模样,更让她感觉,她此行,哪怕是吃了不少苦,甚至要面临不少白眼,却也是值得了。 “李郎,不是....不是府中之事。姐妹们待我,都挺好的……” 布木布泰终于开了口,小手却用力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拇指,很是用力,仿似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呵呵。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上来就哭鼻子?我的小猫儿,真的成了小猫儿了。” 李元庆虽是有些暴躁的猴急,但此时,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身体,也很愿意倾听布木布泰的心事。 时至此时,李元庆其实已经很了解布木布泰。 这个女人,在他的面前,虽然表现的谦卑恭谨,温润如水,但实则,她的内心~,是相当骄傲的。 也无怪乎历史上,她年纪越大,却是越来越勇,那些早已经被美酒佳肴、美女软玉磨坏的八旗勋贵,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后世时,因为种种原因,布木布泰被称之为大玉儿。但李元庆对此却并不是很认可。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尤其是,有曹孟德的珠玉在前…… 多尔衮的嫡福晋或许可以称为‘玉儿’,但又怎的可能比的过皇太极几乎要视作正妻的海兰珠? 在他李元庆这里,布木布泰只能是小玉儿,而大玉儿-----已经为之不远了。 两人此时虽未有什么更亲密的动作,但仅凭着视线、呼吸、味道,甚至包括感觉,空气中的温度,已经开始莫名的升腾起来。 布木布泰此时却不再避讳李元庆的目光,忽然有些哀怜般的一笑,低低道:“李郎,我,我知道,论姿色,我虽一直很有自信,但到了府中……李郎,我知道我排不到最前面,充其量,也就排在前十之数。尤其是,我又非……” 布木布泰说着,晶莹的泪珠又涌落出来,“李郎,我知道,你是胸怀像是长生天一般宽广的汉子,你不在乎这个。可,可我毕竟是草原上的女子,对,对这些生活的细节,我远没有府中那些姐妹更精熟。我这次又,又偷偷跑出来……” 布木布泰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虑和急切,一下子扑到了李元庆的怀里,眼泪片刻间,已经将李元庆紫色蟒袍的肩口打湿,“李郎,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汉人讲究的是含蓄。可,可我们大草原上的女子,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哪怕有一天你厌倦了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纠缠着你。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儿,找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烟的地方,安安静静过完此生。我会好好抚育我们的孩儿,让他像正常的汉人一样长大,好好读书,好好生活,娶妻生子……” “李郎,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不在乎名声,我不在乎地位。我,我只求你能将你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告诉我好吗?” 布木布泰说着,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了李元庆雄壮的简直若豹子般的腰腹,指甲都深深陷入到李元庆的坚实而又充满了弹性和爆发力的肌肉里。 李元庆此时也听明白了。 感情……布木布泰这小美妞儿,究竟是个小‘文青’。 片刻,李元庆忙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道:“你这小脑袋,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怎会不要你?啧啧,瞧瞧。这胸,这小腰,这小翘屁股,这两条大长腿,我就算十年二十年,那也绝不会腻啊。再者说……” 李元庆贴在布木布泰的耳边,用极低、却又充满了磁性的声音道:“玉儿你能过来,爷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今晚,本来还有不少军务,我都给推却了。你要是不来,跟她们一样默守陈规,爷我怕是只能用五姑娘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爷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五姑娘?” 布木布泰一愣。 但看到李元庆拿起她的小手来,亲自指引着她示范了几下,布木布泰俏脸‘腾’的简直要红透了。 即便她不知道来自后世的这些名词,但她是何等冰雪聪明? 片刻,忍不住轻轻却又用力的在李元庆肩头咬了一口,低声啐道:“李郎,你,你真是坏死了。你,你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个卑鄙无耻的真小人。” 李元庆哈哈大笑,两人很快就像是战斗一般激烈的扭扯成一团…… 旁边,火盆里的炭火被烧的劈啪作响,烛台上,几支犹如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正燃烧出红红而又温润的火光。 帐外,颇为凛冽寒冷的北风虽是吹打的帐壁呼啸来回,但帐内的小世界,却仿似与整个世界脱离开来。 不过,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而是用尽了他两世的所有手段,像是茅塞初开的毛头小子,燃放着他极少会表露出来的激情。 此时,整个大战场形势虽是关键,但对李元庆而言,大帐内这小形势,却同样不容他有任何的疏忽。 倘若能够以更柔和的方式,拿下科尔沁,那整个后金,也将失去他们最后的退路! 两人足足纠结缠绵了小半个时辰,李元庆正要上马驰骋,直捣黄龙府,却忽然想起来,忙道:“玉儿,你,你刚才说的,是不是有身孕了?” “嗳....” 布木布泰本来已经有些游离,正准备到壮阔的大海上搏击惊涛骇浪呢,却不防李元庆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片刻,她却也反应过来,心底深处,一股无言法语的浓浓暖流,涌上心头。 李元庆对她的疼爱,可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咯咯咯……” 布木布泰忽然银铃般直笑。 却搞的李元庆更不敢乱动,颇为紧张。 若布木布泰真的有了身孕,那今晚……他怕是只能辛苦他的五姑娘兄弟了。 好不容易才与布木布泰拉近了这么长的心理距离,再去找苏茉儿,肯定也不合适呀…… 布木布泰可远非小女孩,她当然明白,在这种时候,打断男人的兴致,可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低低笑道:“李元庆,你这傻子。我已经跟你这么长时间,你却表现这么烂,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李元庆呆了片刻,登时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玉儿,我们的儿子,将是科尔沁大草原上永远的主人!我们的女儿,将是科尔沁大草原上最高贵的雪莲花!”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动人的情话? 布木布泰万种风情、无限流连而又深情的白了李元庆一眼:“死人,那你还等什么?” ………… 接近大半个时辰之后,地球才恢复了的正常的轨道…… 布木布泰像是只柔顺的小猫儿一般,温柔的帮李元庆整理着衣衫,俏目含春,又无限眷恋又深情的看着李元庆道:“李郎,苏茉儿……苏茉儿也不容易。你呀,你也不能光玩虚的。苏茉儿也不小了呢。” 李元庆一笑,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玉儿,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让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去....” 布木布泰不由用力白了李元庆一眼。 本想跟李元庆好好说句话,却不料,这人没点正心思…… 她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想法…… 但片刻,布木布泰却低低道:“李郎,这件事……算,算我求你好吗?” 李元庆哈哈大笑:“放心吧。此时是战场,不宜劳神。今日爷消耗有点多了,明后日,爷一定把事情给你办妥帖。” 布木布泰娇嗔着啐了李元庆一口,刚要说话,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杨磊的声音:“大帅,后金营地有异变发生,他们好像在密谋布置什么。” …………… 正文 第1377章 抽油烟机! ?  ~~~~~~ 李元庆赶到主观战台的时候,陈忠、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黄国山、李三生诸将,已经都到了。更新最快 看到李元庆过来,众将纷纷行礼。 李元庆摆了摆手,“大哥,怎么回事?” 陈忠指着前方低声道:“元庆,你看,前方狗鞑子堆起了不少土墩子,足有近百个。弟兄们一时也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想干啥子。” 今晚月光不错。 虽是北风呼啸,‘嗖嗖嗖’直响,但月光很透亮,即便前方后金军工事中,并未有火把燃起来,但能见度还算不错。 前方,后金军明显想为这些土墩子做遮掩,顶上和周边都撒上、覆盖了树叶沙土之类,想让这些土墩子并不是太扎眼。 只可惜,明军主观战台很高,此时已经在二十米之上,加之今晚的月光帮了大忙,站在主观战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后金军很想隐藏,但却又有些突兀的土墩子。 李元庆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无风不起浪。 在这般决战环节,这些狗鞑子,绝不可能会无的放矢,他们既然这么做,花费了人力物力,赶着夜色堆起来这些土墩子,绝不可能没有作用。 但李元庆一时却也看不出,这些土墩子,究竟是做什么鬼用的。 陈忠在一旁低声道:“元庆,今日中午时,鞑子换防,让阿巴泰这狗杂碎顶上来,我心里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这狗杂碎,阴招子忒多啊。” 李元庆却一笑,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又将雪茄盒丢给段喜亮,让他分给弟兄们,“大哥。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些狗鞑子,此时除了骑兵比咱们占优,已经完全被咱们掌控。但鞍山堡皇太极不可能不要,后面五六十里可就是辽阳了。放宽心。咱们这么多弟兄,一起合计下。” “嗯....”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很快,一众将领们纷纷在观战台的土棚子里吞云吐雾,一边仔细商议起来。 古往今来,在军中,无论将官还是士兵,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习性,或者说------爱好。 包括常年远洋的水手也是。 这是因为,某种单一的生活一旦持久,是人都需要一些东西发泄一下,或者说,转移一下注意力。 就像是中的第一句话:“私有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是人的本能。 李元庆并未在军中禁烟,也未禁酒,而是一直在加以引导和控制。 这如果放在某些特定场合,恐怕简直不能想象。 但在此时室外温度怕是要达到零下十七八、二十度的鞍山堡之外,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寒风呼啸,若没有烟酒这两样老友支撑,谁又能撑的住? 这时,许黑子忽然道:“大帅,陈帅,诸位弟兄,你们看到没,这土墩子,又圆又高,像不像……像不像是土烟筒?难不成,阿巴泰这狗鞑子,想要烧烟,用烟雾来阻止咱们的推土?” “对对对!” 金士麒不由极为兴奋,忙道:“许爷说的没错。卑职也想起来。在我们老家觉华岛,老百姓冬日为了保暖,也喜欢造这种土烟筒。这东西表面看着粗大,实则,内里的口很小,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温。深冬里,添上一筐柴火,一晚上火坑都很暖和。不过,看这模样,这些狗鞑子的烟筒,里面弯饶的口,包括外面的口,还想还没接出来啊。” 姚宇也忙道:“不错。这东西,只需再在外面接上一个口,或者直接捅开一个口,就可以直接控制里面烟雾的风向了。” 诸将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绝大多数都是辽人出身,对辽地的风土人情也极为了解,很快,诸将便明白了金士麒和姚宇的意思。 李元庆和陈忠相视一眼,陈忠不由低声啐道:“艹他娘的。我就说这事情不对劲。果然是阿巴泰这龟儿子的狗伎俩!元庆,咱们不若今夜派奇兵突袭,端了狗日的!”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大哥,阿巴泰既然敢摆出这阵势来,想必,他已经有了周全的筹谋。此人,咱们绝不能小觑啊。在战事方面,他造诣很高。咱们今晚想过去,恐怕很难。”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提振军心。 时至此时,他和李元庆的红脸白脸配合,早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 “元庆,阿巴泰将这些狗东西摆在城墙根子底下,咱们的火炮也够不到。此事,还当真是有些棘手啊。” 陈忠眉头皱的颇为阴郁。 对于战场烟雾,他早已经经历过数次,更是明白,倘若阿巴泰再狠一点,这仗完全可以变成生化战。 这也是挥师北进之中,明军很难控制的一个不利因由。 一到冬天,尤其是深冬,辽地多以北风为主。 而摄于明军的机动性限制,面对后金几乎是举国之兵的精锐主力,明军很难形成合围,从东、西、北,这些更有利的方向,对后金军发动攻击。 更不要提,此时后金军在鞍山堡下的防线,几乎类似于直线,明军根本不可能过的去,只能是走正面。 身边将领们也是一阵窃窃私语,但一时半会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先天性的优势,只要鞑子善于利用,明军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动。 “这他娘的!黑子,你脑子活,又是此中高手,你有没有好办法?”陈忠来回踱步,互相想起了许黑子,忙看向许黑子道。 许黑子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大帅,陈帅,诸位弟兄,卑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打地道,倒并非不可以,但明显赶不上趟了。阿巴泰又将在这东西安插的这么靠近城池腹地,咱们总不能飞过去。怕还是要先以防御为主、稳住阵势啊。” 长生营此时已经装配了简易的防毒面具。 不过,只能护住口鼻,护不住眼睛,而且装备量不大,只是长生营战兵、辅兵装备,陈忠这边的将士们并没有。 防毒面具其实原理很简单,只要以木炭和干燥的海底泥为主,成本也不高。 只是此事便是李元庆也未想在前头。 关键是此时谁也不知道阿巴泰到底要玩什么幺蛾子。 连许黑子一时也没有好办法,陈忠一咬牙道:“元庆,若不然,咱们先退后几里。想出办法来再说。”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忠的担忧。 此时明军虽是看似具备掌控力,但这种掌控力化为胜势,还需要时间和机会。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未损,他们可不是任人揉捏的羔羊那。 一旦被他们抓到了机会,谁也不敢承担这后果……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大哥,咱们退不得。一旦咱们退一步,再想推上前来,那可就难了。大家不要着急。此时才刚刚亥时初,咱们不推土,他们也不会贸然的。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诸将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急躁情绪渐渐舒缓。 这时,李三生道:“大帅,陈帅,弟兄们,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沿着前方沟壑造一道土墙?把这土墙堆高些,把这些烟雾挡住,让这些狗鞑子自食其果?” “嗯?” 陈忠眼睛一亮,片刻,却是失笑着摇头,“三生,你想的是不错。可这土墙得堆的多高,才能挡得住烟雾?再者说,想堆起这些的土墙,咱们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狗鞑子也不可能让咱们这么轻易了。” “嘿嘿。” 李三生笑了笑,“陈帅,我也就是脑子一热,这么一说。看兄弟们能不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陈忠不由苦笑:“你小子啊,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李元庆这时却笑道:“三生这办法,虽是土,却未尝不是一条路。弟兄们可好好想想,哪怕咱们要承受狗鞑子的烟雾攻势,却也决不能让他们舒坦了!” 金士麒这时道:“伯爷,陈帅,诸位将军,听您诸位这么说,卑职倒是有了个……有了个不成器的思量。” 陈忠道:“小金,有啥点子,快说出来。等破了鞑子,老子亲自给你挑几个好娘们儿。” “嘿嘿,谢陈帅。” 金士麒此时也适应了谈话的节奏,身体也放松了些,忙道:“伯爷,陈帅,诸位将军,这土烟筒虽是好使,可也有个毛病。那便是,烟筒里很容易长灰,很容易堵了烟筒。哪怕是直筒子,老百姓把口做小了,也很容易会,会炸膛!这些狗鞑子不过用了一两个时辰,便将这些土烟筒堆起来,这烟筒恐怕不是太结实吧?” “卑职以为,咱们不用太过着急。可沿沟壑两边,先行推土。若他们把那两边也搞上这烟筒,咱们再想办法不迟。” 金士麒的言语让众将又是一阵议论。 姚宇小脸儿却几乎要涨红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往外说。 就好像是想回答老师的问题,却又鼓不起这个勇气来出风头。 李元庆正巧看到了姚宇这表情,笑道:“小子,有什么计策,直管说出来。本伯还能打你的板子?” “啊?” 姚宇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道:“伯爷,卑职想,卑职想,咱们,咱们可不可以用火攻……” 姚宇实在是有些太过紧张,结结巴巴就是说不明白。 “火攻?” 李元庆眉头微皱,“小宇,你别紧张,好好说说你的思量。就算说错了,你叔我也不会怪你的。” 姚宇忙道:“伯爷,就是,就是……” 姚宇觉得他说不明白,直接蹲下身来,从旁边扯了几条棚子木材上的小木棍,放在地下摆起来。 众将纷纷给他让开了位置。 很快,姚宇用小木棍摆起了一个有些别扭的灶台形象,一边道:“伯爷,咱们,咱们可以也打造这样一些灶台。倘若狗鞑子放烟,咱们就点火。这火要是烧起来,就算,就算是北风,鞑子的烟吹过来,这烟也会往高处飘。” “嗯?” 别人都还不明白姚宇的意思,李元庆却是准确抓到了其中核心。 这是原生态的抽油烟机啊! ……………… 正文 第1378章 李元庆的神鬼之术 ,更新快,,免费读! ~~~~~~ 片刻,李元庆哈哈大笑:“小宇,你是如何想到的这办法?此事,可行!” 陈忠诸将却一时反应不过来,忙看向李元庆,期待着李元庆的解释。 李元庆却不着急,笑着看向姚宇。 姚宇就像是第一次被老师表扬的孩子,脸上都胀的有些血红,结结巴巴道:“伯爷,是,是小侄无意间发现的。以往,在军中开火时,小侄发现。哪怕是在下风口,只要火势烧起来,烟雾也会往,往上头飘。就算人在底下,也不会呛鼻子呛眼睛。为了此事,小侄还,还做过很多次实验。应该,应该没有问题的……” “那,那这是为何呢?” 陈忠简直一头雾水,诸将也是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和姚宇。 李元庆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宇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不错,不错,很不错!” 说着,李元庆扫视众将道:“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烟雾是热气,因为有热量所以有重量。而在这天地间,冷空气会下沉,热空气会浮上去。当然,姚宇此法,也不是十成十可行。如果风速一旦过快,这些烟雾还是会吹到人的脸上。但反过来说,如果风俗很快,鞑子的这些烟雾,就不会对咱们造成过多伤害!李三生!” “呃?卑职在!” 李三生赶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脸色也郑重起来,肃穆道:“今夜,便由你来陪着姚宇和金士麒,将这些灶台建起来。记得,中间距离稍微留宽些,十五步一个吧。覆盖住鞑子的土烟筒区域便可!” “是!” “嗯。现在便去做吧。” “是。” 李三生和姚宇、金士麒很快离去,众将却还是一头雾水的看向李元庆,不解其中之意。 李元庆笑道:“此事,你们不了解也无妨。等打完这一仗,灭了狗鞑子。回军校,本帅好好给你们详解。今日大家辛劳,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争取更进一步!” “是!” ………… 诸将纷纷散去,陈忠却还是不肯走,递给李元庆一颗雪茄道:“元庆,我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明白。这他娘的,这不是折磨人么?” 李元庆笑道:“大哥,其实……其实这东西,不过就是庸人自扰而已。阿巴泰就算筑起了这些烟筒,但~,他不敢往里加东西的。否则,还没有熏到咱们,怕是要先把他的奴才们给熏死了。” “呃……” 陈忠稍稍明白过来的一些思路,登时又凌乱了,“元庆,你,你这不是折腾人嘛?这到底是咋子回事哟?”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知道学习的好处了吧?不要多想了。今日,好好睡一觉。明日,咱们要更主动些。阿巴泰这厮,可不是个善茬,咱们必须要早些将他了结掉!” ………… 次日清晨一大早,阿巴泰的这些宝贝土烟筒,随着天色的放亮,终于清晰的暴露在了明军眼前。 而与此同时,阿巴泰也发现,明军竟然也造起了这么多的大‘灶台’,这…… “七叔,这些明狗子,到底想干什么?他们难道也要用烟来熏咱们?昨日,我记得,好像没刮南风吧?” 豪格苦思幂想,却完全抓不到思路。 阿巴泰也是眉头紧皱,一时也摸不清李元庆的用意。 片刻,他看向谭拜道:“谭拜,你有何思量?” 谭拜与阿巴泰也算是老搭档了,他虽一直对阿巴泰保持着防范之心,但对阿巴泰的筹谋战术,还是很佩服的。 忙道:“七爷,奴才一时也摸不清李元庆的用意。不过,李元庆此人,阴险狡诈,这才区区一夜,他便针对咱们有了对策,咱们不可不防啊。” 随着天色完全放亮,辰时中刻多些,大概八点钟出头,明军庞大的推土攻势又在后金军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 这些密密麻麻、简直仿若漫山遍野蝼蚁一般的艳红色身影,十几人一队,三五人一组,拿着奇怪的铲子,提着锤头、沙土袋,迅速密布在整个原野上。 皇太极此时也率领一众王公贵族,来到了南城头观战。 但也不明白李元庆这般用意,忙扫视向四周,询问众人。 可惜,在此时完全没有科技这个概念,还处在野蛮愚昧程度的后金之中,根本没人能回答他。 哪怕是宁玩我,也完全找不到北。 但皇太极却是看出了李元庆这些土灶台,间隔这么远、足有十五步的用意。 这怕是李元庆这厮,方便之后的大规模推进作战,同时,也能限制大金的骑兵那。 不过,仗还没开始打,皇太极自然不能落了己方的士气,他对阿巴泰,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充满期待的看向下方不远处阿巴泰的指挥部。 很快,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巳时中刻,大概十点钟左右。 如阿巴泰所愿,天空中终于飘起了正北风。 豪格也是大喜:“七叔,终于来北风了,咱们可不能让李元庆和这些明狗子如此嚣张了,给他们的厉害瞧瞧吧!” 阿巴泰心中对明军这些土灶台有点忐忑,但事已至此,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去溜溜才知道了。 片刻,他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通知奴才们,点火吧!” “喳。” 命令很快被通传下去。 早已经在这些土烟筒后守候多时的汉军旗奴才、杂役们,纷纷加足了马力,将上面垫了湿润泥土、落叶层的火炉,烧的正旺。 很快,浓浓呛人的烟雾,就像是长了眼睛,径自朝着不远处的明军战阵飘过去。 但明军对此早有准备,一个个长生营的工兵辅兵们,身边护卫的战兵们,纷纷取出了简易的防毒面具,护住了口鼻,而且很快压低了身形,小心避让。 与此同时,明军的近百座土灶台,也飞速的烧起来,熊熊的火光,直冲灶台出来。 很快,令人惊异却又无法言喻,甚至无法形容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后金军奴才们费尽了一晚上精力、又忍着此时的烟熏火燎,好不容易才烧出来的滚滚浓烟,却像是长了眼睛,到了明军的土灶台沿线,竟然直接往上飘过去,而并没有想象中飘向明军阵地。 反倒是正在阿巴泰身前不远的奴才们,被土烟筒里露出来的烟,一个个熏得连连咳嗽,简直像鬼一样了。 “咳,咳咳。这,这是怎么回事?” 豪格此时虽是处在上风口,但距离前方土烟筒太近了,一时也被呛得连连咳嗽。 关键是眼前的诡异景象,简直打破了他这二十几年来的认知,他完全有些找不到北了。 谭拜脸色也是铁青,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元庆这狗杂碎,难道,难道他是神仙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此事? 阿巴泰也是嘴唇连连喃喃,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如果李元庆在正面战场击败他,堂堂正正的,他也没有怨言,但此时…… 这简直就是神鬼之术啊。 这让阿巴泰怎的还能忍? 此时北风虽是很大,但城头上皇太极一众人所出在的位置,因为有鞍山堡的小城门楼子遮挡,却并未有风。 身下的这些土烟筒,就像是长了眼睛,烟雾止不住的飘飘忽忽飘上来。 “咳咳咳……” “咳咳咳咳……” 一时间,身边的王公权贵们咳嗽声不断,便是皇太极,也感觉嗓子干涩无比,仿似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他的嗓子眼里作祟,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阿巴泰很快也发现了城头上的异常,果断叫停了所有土烟筒的烧火。 好在此时北风很大,不多时,世界逐渐恢复了清净。 而明军那边的土灶台,也跟着停下火来,明军战阵中响起了如潮水一般的欢呼。 “大帅万胜,伯爷万胜,大帅有天幸”的呼喊,简直要冲破云霄。 “这,这,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豪格一时简直像是狮子一般咆哮。 便是杀了他,他也想不明白,李元庆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的。 ‘难不成……难不成李元庆这狗杂碎,真的,真的有天幸吗……’豪格心底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无法言喻的恐怖念头。 “哼!不过是无端小丑计略而已!” 谭拜忽然狠狠啐了一口,“李元庆这狗杂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只会用些杂耍小手段而已!七爷,大爷,这仗才刚刚开始呢!今日,咱们必定能给李元庆这狗杂碎一个狠狠的教训!” 阿巴泰也反应过来。 这才到哪呢?岂能让李元庆这点小手段便把大金主力给吓住了? 忙道:“豪格,谭拜所言不错。李元庆不过是只会耍些小手段而已!真正的战事,才刚刚开始!咱们的投石机已经被收拾起来。只要他们再敢靠前,咱们必定给这狗杂碎一个狠狠的教训!” 豪格也回过神来,“没错!七叔,谭拜,咱们分头行动,先把勇士们的士气提起来!” 城头上,皇太极原本还提着一口气,但看到阿巴泰、谭拜、豪格的反应极为迅速,他这才稍稍的舒出了这口气。 大金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他的奴才们、儿子,已经如此拼命,难不成,还抵挡不住李元庆这飘飘忽忽的小手段么? 片刻,皇太极忽然阴声冷笑一声:“达素!你亲自去带人擂鼓!将明狗子的气势给吾压下去!” …………… 正文 第1379章 脸都不要了? ?  ~~~~~~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鞍山堡城头上,虽然风并不算小,温度也极为彻骨,但达素却直接脱的光着膀子,露出了他一身熊健的满是黑乎乎长毛的腱子肉,抡圆了胳膊,就像是一只发了飙的人熊一般,率先擂响了这面一人多高的巨大战鼓。更新最快 身边的后金鼓手们很快也被达素感染,纷纷啐骂着、怪叫着,脱光了上身,露出了他们个个彪悍雄壮的肌肉,燃放着他们的热血激情,‘咚咚咚咚咚’的擂响了周围的十几面巨大战鼓。 鼓声开始激昂澎拜、激情热血、却稍显混乱,但很快,鼓手们与达素经过了初断的磨合,声音很快被整合起来。 ‘咚咚咚’的擂鼓声,仿似步点,以鞍山堡城头为圆心,剧烈的扩散向四周,敲打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心房。 “嘿!怎么着?狗日的要来一波?” 明军主观战台上,陈忠狠狠啐了一口,狞笑着看向鞍山堡城头上达素他们光着膀子的彪悍身影,非但没有丝毫惬意,反倒是一撸袖子,就要摩拳擦掌的出去跟鞑子干! 李元庆面儿上虽保持着平静,但随着这澎拜的鼓声,李元庆胸腹中的热血也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纯粹的冷~兵器,还真是让人期待、血脉喷张啊。 尤其是皇太极的这些个鼓手,哪怕隔着五六里地,但千里镜中,李元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熊健的体魄,更能感受到他们体内澎湃着、充斥着的强大力量! “呵呵。大哥,皇太极这厮,机关算尽太聪明啊!阿巴泰此时即便不想出战,怕,也必须得出来应付一下了。” “呃....” 陈忠一愣,片刻却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没错!皇太极这厮,到了此时,反而更加患得患失了!这对咱们,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咱们可不能被他传染。要不要收回来一些,把他们勾出来?” 李元庆一笑:“大哥,既然皇太极做足了架势,那咱们又如何不成全他们?” 说着,李元庆狰狞一笑:“来人啊!传我军令!令黄国山、牛根升、陈长亮部出战!三部互为依仗,逼到鞑子工事半里外!” “是!” 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一线。 很快,黄国山、牛根升、陈长亮三部,约莫一万四五千人的兵力,如同三片滚滚浪涛的艳红色洪流,迅速朝着前方逼迫过去。 时至此时,在李元庆的长生营中,包括在陈忠部之中,主力与非主力的界定,并不是非常明确。 因为各部的军力配比,装备情况,基本一致。 一个千总队,主力战兵在三千人左右,辅兵两千人左右。 按照大明的惯例,这已经可以稳稳的立为一营。 只不过,在之前时,摄于政治方面的考量,李元庆一直未曾更名,但辽地的将士们却是皆明白,长生营的战兵千总队,随便放出一个去,不管是在大明何地,那都是妥妥的主力战兵营构架。 甚至,很多总兵级的将官,都未必有李元庆麾下一个千总队长官的实权更大。 如果说李元庆的亲兵是他的嫡系护卫家丁,那~~,整个长生营、包括整个辽南,有着辽南军校的支撑,所有的把总级和以上将官,都是李元庆的嫡系家丁。 所有的将士们,皆是李元庆的家丁! 李元庆完全不需要像是皇太极一样,再去搞个什么‘上三旗’、‘下三旗’。 长生营麾下各部的战斗力,都非常均匀,唯一的差别,就是有的主将激进,有的主将稳妥而已。 在此时,李元庆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轮换制。 可在此时的后金军前哨阵中,阿巴泰和谭拜的脸色却都有些不好看了。 “我艹他娘的明狗子!” 眼见明军竟然迎着大金的鼓点冲上前来,完全不将大金放在眼里,豪格简直要发狂,“七叔,谭拜,李元庆这狗杂碎忒嚣张了!咱们也出兵吧!岂能让这些狗杂碎如此猖狂?” 阿巴泰看了谭拜一眼。 谭拜的脸色也说不出的凝俊,心中暗道:“大汗此时,还是,还是有些太急了些啊。” 像是此时这般状况,明狗已经占据了先手上的心理优势,此时,更是将主力顶上来,已经对战事有了精确准备,反观大金,主力还都藏在工事里,还未曾整队,若是这般盲目冲出去…… 李元庆可不是那些猪狗一样的明军杂碎啊……谭拜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但谭拜当然也明白皇太极的苦衷。 这里已经是鞍山堡了,再往后退个五六十里,那便是大金的核心腹地辽阳了,这怎的还能退? 大金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尤其是明狗气势这么嚣张,始终要压着大金一头,若是大金再无法做出改变,这事情…… “七爷。情况……情况有些不妙啊。” 谭拜心中,此时也是高山大海,就像行走在冰与火的边缘,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了。 “呼~~~~。” 阿巴泰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老八此举,明显是政治压过了战事啊。 哪怕明知此时非出兵良机,但倘若不出兵……这事情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 更不要提,还有暴躁的豪格呢。 这真是…… 阿巴泰心中骤然浮现起了几个大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带豪格在身边,本来是想为自己留个依仗,以备不时之需,但此时,他便是想压,怕是也不好再压住豪格了。 片刻,阿巴泰一咬牙,冷静还是压抑住了冲动,“豪格,谭拜,你们两人,即刻做好战斗准备,防备明狗攻城。我现在去请示大汗!” “呃?是!” 豪格赶忙急冲冲兴奋的离去。 但谭拜可没有豪格这般‘直条’,转瞬,他也明白了阿巴泰的思虑。 不过,在此时,他谭拜的选择也不多了,只能也快步赶往本部。在没有准确的消息之前,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阿巴泰乘坐箩筐,急急来到了城头,恭敬跪倒在了皇太极面前,“大汗。” 周边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们的小心脏也都一下子提起来,阿巴泰此时过来,大家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明白其中核心那…… 须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皇太极的身上。 皇太极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凝俊,整个人,仿似一下子又有了苍老,但面上保持的还是相当不错,“七哥,此役,你有何高见?” 时至此时,大金已经危如累卵,阿巴泰也不敢再藏私了,忙道:“大汗,明军此时气势正盛,李元庆的准备也极为充裕,奴才的思量,咱们最好还是先稳一稳,避一避明狗的势头。等午后、下午时,再做计较!” 皇太极之前其实也是有些被热血冲昏了头脑。 就如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后金军常年高高在上,他皇太极的前半生,也几乎是无往而不利。 与其他的上位者相比,皇太极其实已经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每日尝三省其身,但李元庆已经逼临了鞍山堡,气势咄咄逼人,他和他的大金,根本已经无路可退了! 皇太极也是思量着,雄起一击,先把李元庆这高高在上的势头给压下去,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呢。 但此时,阿巴泰把这盆子冷水泼到了他的头上,皇太极忽然反应过来,明军气势虽盛,却并不能直接转化为胜势。 倘若他真的着了李元庆这阴险的道儿,那怕才是要正中李元庆的下怀啊…… 而阿巴泰这话虽是不好听,却是给了皇太极一个‘台阶’。 思量片刻,皇太极冷静道:“七哥所言不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明军工事未填过来,咱们便再耗着李元庆一会儿。七哥,你回去通传勇士们,暂且稳住心神,真正的战事,到下午再说!” 阿巴泰登时如获大赦。 倘若皇太极真的要他出战,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皇太极最后还是忍住了,控制住了他的情绪,这一来,前方整个战局,依然还在他阿巴泰的掌控之中。 “大汗英明!谢大汗!” 阿巴泰也顾不得太多礼节了,急急下城而去。 看到阿巴泰回到阵中,皇太极忽然一笑,摆手对身边亲卫奴才道:“去,让达素他们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喳。” 很快,原本激昂的擂鼓声骤然停息,整个战场节奏登时一滞。 前方工事内的三部后金军纷纷回过头来,看向城头上,有些不明白王旗这边的用意。 豪格正热血沸腾、急急要冲锋呢,却忽然听到鼓声停了,一时也有些诧异,忙回过头,却见城头上未有任何要出战的旗语传下来。 片刻,豪格也反应过来,这,这是要对李元庆认怂了么? “我呸!” 豪格不由狠狠啐了一口,一拳砸在旁边战壕的墙壁上。 这墙壁早已经被冻的结实,搞的豪格的手掌骨头都有些疼痛,但豪格却浑然不以为意,牙根子都咬的咯吱作响。 李元庆都如此嚣张了,大金的勇士们竟然要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壕沟里看着他们嚣张,这,这仗还怎么打? 大金何时,竟然要这般憋屈了? 不过,此时是主力战场,明军主力足有二十几万,大金这边也有二十万,牵一发而动全身。 豪格此时也不敢枉顾命令乱来,只得吩咐心腹奴才守好这边,急急顺着战壕往回奔,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七叔,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身后,已经传来了明军齐呼‘万胜’的高呼和说不出高涨的叫骂声。 只不过,明军前方将士们虽是欢呼如海浪,但在主观战台上,李元庆的脸色却并不是太好看。 陈忠也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我艹他娘的!皇太极这狗杂碎,他是想溜着咱们玩,还是溜着他自己玩?这擂鼓讯号,岂能是儿戏?”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就是皇太极的过人之处啊。寻常人,就算是犯了错误,尤其是这种关键时节,怕很可能也会死不认账。但皇太极想必也冷静下来,自是不会再贸然了。” 陈忠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元庆,皇太极这厮脸都不要了,咱们这边,怕是有些被动了啊。” “被动?”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咱们岂能被皇太极这傻蛮子牵着走?他们不出来更好,咱们继续按照咱们的节奏来!” “呃?”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不错,元庆!咱们继续推咱们的土便是。理会皇太极这狗杂碎干鸟毛的!” …………… 正文 第1380章 各有难处的僵局! ?  ~~~~~~ “艹你娘的狗鞑子!你们这些驴球子的生儿子没xx。更新最快缩在壕沟里算个球子的本事?有种跟老子出来斗一场啊!” “哈哈哈哈!这些狗鞑子都是属驴鳖蛋的!他们只会缩在王八壳子里当缩头乌龟!指望他们出来,刘爷,您真想多了啊。” “没错。刘爷。这些狗鞑子,就跟咱们养的公猪畜生一般,逮谁就跟谁……” “………” 后金军不出来,明军却并非就没有办法了。 长生营诸部,皆是百战之军。 这种战场小手段,各种区域性脏话,那简直是拈手就来。 在明军战阵之前,一排排高大的盾牌中间,一个个长生营老兵,扯着嗓子,简直就将这战场变成了批斗大会。 此时,明军前沿距离后金军工事大概半里多些。 这些狗鞑子的箭矢够不到这些明军,阿巴泰已经提前下了命令,投石机还不能出动,而各种火炮都在后续的乌真超哈的汉军旗控制下,这些前哨的后金军就算不爽,一时却根本无法伤害到明军。 更不要提,明军还有诸多的护盾作为支撑了。 他们也只能是扯着嗓子,跟明军互骂。 只可惜,李元庆的‘神鬼之术’珠玉在前,皇太极擂鼓却又未出战,整个明军的气势早已经起来,哪怕这些前哨的狗鞑子吵的骂的很凶,却根本敌不过明军这边的威势,刚刚冒点头,但很快却又被明军的声音给压制下去。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这些卑贱的泥堪!爷我非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鞍山堡城下阿巴泰指挥部,豪格简直就像是着了魔的疯狗,疯狂的挣命。 若不是阿巴泰早有安排,令精壮的心腹奴才拉着豪格、不让豪格冲出去,怕豪格早已经冲向战场了。 但阿巴泰和谭拜虽是可以装作眼不见为净,但明军这些污言秽语,哪怕隔着两里多、快三里地呢,却是夹杂着、穿梭着,不断的传到他们耳边。 便是以阿巴泰的城府,他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此消彼长啊。 这些明狗子,实在是太过嚣张、太过逼人了。 虽说骄兵必败,但照这般发展下去,这些明狗子阵势依然这般规整,大金根本很难有机会啊。 关键是勇士们的心境,怕是早已经被这些卑贱的明狗子破坏殆尽,一旦等一会儿出征,万一收不住…… 阿巴泰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李元庆此人,早就该将其强行剿灭,却是一直拖到了现在,让这厮气候已成,这真是…… 谭拜这时低声道:“七爷,咱们一直这般被动,也绝不是办法。大军每日人吃马嚼,可绝不是个小数目。咱们必须得想点奇招啊。” 阿巴泰看向谭拜:“谭拜,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有了好思量?” 谭拜叹息一声:“七爷。李元庆滴水不漏,奴才一时又哪有啥子好思量?但若咱们再继续被动,情况怕是要越来越危机啊。” 阿巴泰缓缓点了点头,“熬到黄昏吧。熬到黄昏,看明狗如何选择。倘若他们还这般不惜力气,那~~,咱们就跟他们好好拼一把!” 谭拜重重点头:“也好。七爷。申时初,咱们便让勇士们先吃饱喝足。” ………… 时间很快来到了申时。 虽说阿巴泰、谭拜、豪格三部,已经极力隐藏着他们的炊烟,但明军主力处在下风口,还是很清晰的看到了后金军营地中飘出来的烟火。 “元庆,狗鞑子这个点就吃饭?难道想跟咱们罡一波了?” 陈忠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兵者,凶器也。 此时,明军虽是得势,但还不得胜,在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更不要提,后金军的主力还并未受到切实损伤了,这种关键性的异变,陈忠可不敢怠慢分毫。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慢斯条理的把玩着手中金怀表,“鞑子要出动,咱们前方的三部儿郎也疲惫了。呵呵。大哥,今日,咱们先不跟他们玩了。传我军令,退兵吧。” “是。” 很快,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响彻在天空。 前方明军三部将士,包括大量的工兵辅兵们,没有丝毫留恋,很快便像是潮水一般,又非常有序的退回来。 “这些明狗子!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 豪格简直要疯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正准备出兵呢,却哪知,明狗子居然跑了! 关键是前方的旷野都已经被明军填平,此时,只用步甲,豪格也不敢去硬罡明军的火力。 阿巴泰也盼望着,黄昏时,他要大干一场呢,却不料,李元庆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完全拿他不当回事儿啊…… 谭拜忙笑着打圆场道:“七爷,大爷,今日,我军虽未战,但却也未受损。更重要的是,咱们摸清了李元庆的套路。正好,今夜咱们让勇士们好好休息,待明日一早……” 谭拜虽是未说完,但阿巴泰和豪格又怎还能不明白谭拜的深意? 豪格不由狰狞冷笑:“谭拜,你这狗奴才说的不错!待明日,李元庆再想这么搞,可就远没有这么容易了!” 明军将士有序撤回来,李元庆又重新安排完防务,视察一遍,这才回到他的大帐里休息,准备等一会儿的晚饭和军议。 虽只有半小时多些的时间,但战场之上,每一分时间都是极为宝贵的。 李元庆此时虽早已经不用亲自在战场一线冲锋,但这种纵观全局的脑力劳动,可绝不比在前方带兵轻快多少。 回到大帐,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正偎在火盆边的软榻上打盹。 布木布泰已经睡着,苏茉儿也差不多。 但苏茉儿毕竟是侍女出身,一直留了个神,看到李元庆回来,忙小心叫醒布木布泰,两人一起跟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笑着摆手,示意两女免礼,直接大步来到软榻前,小心躺下来。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也知李元庆一日疲惫,不敢多说话,忙小心为李元庆揉捏起身体来。 这些时日,她们虽是跟在李元庆身边,却是远未有海州之站时那般逍遥了,为了保持军营的规整,她们就像是金丝雀,只能呆在李元庆的大帐和辅帐内。 休息片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玉儿,苏茉儿,你们辛苦了。不用再服侍爷了。爷想好好静一静。晚些,咱们一起喝点小酒。” “嗯。” 布木布泰是非常识情趣的人,忙牵着苏茉儿的小手,从一侧的小门进了辅帐。 看着两女娇俏的背影完全没入辅帐,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这场决战,虽然整体形势,一直在李元庆的掌控之中,整个辽地,也就要暴露在李元庆的眼前。 但后金军这般规整,皇太极也一直在强忍着,准备着爆发,这让李元庆的心里感觉并不是太庙。 就像是耍蛇。 哪怕是经验最老道的耍蛇人,在面对这种庞大的冷血动物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更不要提,是千变万化的人呢。 若此时这般僵局持续保持,李元庆虽是依然能占据主动权,但这主动权却并不稳固。 甚至,一旦推到了鞑子的工事之前,这主动权就将转化给鞑子。 李元庆也在精心思量着,必须要寻找一个切口,精确破局。 只要能撬开第一个口子,后面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可惜~,此时双方的阵势都非常保守,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李元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好在,明军的一字长蛇阵,简直后金本身工事的绵延,后金军的骑兵,一时还不能顶上来,也不敢顶上来,李元庆还有短暂却还算充裕的时间。 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李元庆一时愁肠千转,却很难抓到核心。 很快,一根雪茄已经只剩下烟蒂,李元庆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坐起身来。 倘若此时从正面进攻,哪怕阿巴泰、谭拜、豪格,皆是当世战将呢,但李元庆很有信心,明军按部就班的推过去,问题不大。 可这势必要付出不少的伤亡。 尤其是,后金军的精骑,包括皇太极一直藏的很深的新军…… 让李元庆总是感觉,在阴暗中,有两条庞大的、正在吐着艳红色蛇信子的毒蛇,在牢牢盯着他。 此时,从正面破局,哪怕是身后诸部援兵皆至,却也并不能算是最好的办法啊…… 想着,李元庆来到沙盘前,仔细观察。 鞍山堡的地势有些过于平整了,根本就没有巧处可以借用。 尤其是马上就要进入腊月,天很可能会下大雪,一旦到了那时候,明军面临的各项压力,也要再提升一个等级啊。 李元庆的目光忽然逐渐冷冽,难不成~~~,真的要以步兵的血肉之躯,去硬罡鞑子的八旗铁骑? 这时,门外响起了杨磊的恭敬禀报:“大帅,到了吃饭和军议时间了。还有,张攀和陈~良策将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南面五里外,很快就能赶过来与主力汇合。” “嗯。我知道了。” 李元庆大步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出了帐外。 与温暖的大帐内不同,帐外颇为阴冷彻骨,一阵冷风袭来,李元庆刚才在帐内积累的缓慢和沉钝,登时消散一空。 来到主帐这边,陈忠和诸将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正在说笑着什么。 看到李元庆进来,诸将纷纷起身行礼。 李元庆笑着对诸将摆了摆手,“自家弟兄,不用多礼。” 又看向陈忠道:“大哥,老张和老陈到了,恐又要劳烦你跑一趟。”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刚才我正要说这事儿呢。我马上就过去。刚才,小孔说了个点子,我觉得有点意思。” ……………… 正文 第1381章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上! ?  怒求订阅支持。 要看书 小船多谢! ~~~~~~ 陈忠很快离去,李元庆笑着看向孔有德,“小孔,有什么好点子,说说看。” 孔有德一笑,忙恭敬对李元庆一拱手,“大帅,卑职刚才也是跟兄弟们探讨。按照当下形势,我军与后金军,皆不容有失。但一时间,敌我双方都没有足够的力量破局。若继续这般僵持下去,怕对谁也没有好处。” “鞍山堡此地,已经毗邻辽阳腹地。让后金军太主动,也不太可能。但他们若不主动,有这城池和工事的乌龟壳子护着,咱们一时也没有啥子好办法。如此,卑职思量,咱们想要克敌制胜。一来,只有强攻。二嘛。咱们或许可以露出些破绽,勾出些鞑子来。只要能打开第一个缺口,接下来的战事,必定会顺利不少。” 身边众将都是纷纷点头。 孔有德不愧是辽南第一号战将,这番分析,有理有据,而且极为稳妥。 李元庆也是缓缓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众将很快便恢复了安静,将目光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 半晌,李元庆缓缓道:“小孔,当下这般局势,想要露出破绽难,想要勾出鞑子来,怕是要更难那。” 孔有德深深点了点头,“大帅,所以说,此事,我军可能只能行非常之计!” “说下去!” “是!大帅……” …………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脚下的地面,很快便被颗粒状的细碎雪花染成了白色。 明军营地中,已经一片宁静,大多数将士们都已经睡下休息,除了巡守值夜的士兵,只有熊熊的篝火和呼呼呼的风声,来回飘摇。 李元庆此时却并未入眠,而是带着杨磊和几个亲兵,站在主观站台上,瞭望着不远处的鞍山堡和叠伏连绵。 孔有德的想法,是希望明军暂撤一步,把战线拉到鞍山堡外的旷野上,以据点连接的方式,吸引后金军主力出来。待击灭了不开眼的后金军主力之后,再对鞍山堡实施合围。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其实是此时非常可行的一个办法。 以长生营和陈忠部的军事素养,撤退,包括结点,都没有太多问题,李元庆也不是放不下、不肯退一步的人,但孔有德这思量,却也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 后金军很难给明军这么长的时间,用来结点驻扎,搞好工事。 哪怕是迷惑也好,空城计也好,在表面看似很可行,也可以搏一搏,但李元庆却很明了,皇太极若真要孤注一掷,就是要玩命了,这事情,得不偿失啊。壹看 书看 不过,孔有德这般大胆的想法,却是也开拓了李元庆的思路。 哪怕李元庆是从后世中走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五百年的阅历呢,但在这种并不足以形成完全碾压之势的战场上,李元庆也非常保守,绝不敢孟浪。 与后金军决战,其实并不是要克城,要攻克辽阳,跃马沈阳。 最关键的是,是要歼灭皇太极的后金主力。 只有灭了皇太极的八旗主力,这场战事,才是真正的胜利,否则,只能是后患无穷。 所以,李元庆也只能是‘抻’着来。 就像是钓鱼一样。 必须得把这条咬钩的大鱼,玩累了,让它没有力气了,才好更顺利的拉上岸来,让其真正变为盘中美餐。 而不是只追求这个过程,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杨磊,若你是皇太极,明日,我若总攻,你当如何?” “呃?这……” 杨磊登时一愣,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片刻,忙道:“大帅,此时我军前方工事已经基本被填平,也不是不能总攻,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李元庆笑着看向杨磊,丢给他一颗雪茄。 杨磊忙小心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有些激动的接连咳嗽两声,忙道:“大帅,现在总攻的时机不够成熟啊。怕是要着了皇太极的道儿……” 杨磊说着,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这盒雪茄,本帅赏你了。走,咱们回去休息吧。” “呃.....” 杨磊完全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了。 回到大帐内,已经是子时中刻多了。 布木布泰早已经像是小猫一般,藏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睡过去。 苏茉儿也像是小鸟一般,在一旁的小行军床上睡的正香。 看着苏茉儿的俏脸,李元庆本想兑现对布木布泰的承诺,但刚走到苏茉儿的身前,李元庆却摇头失笑。 “好饭不怕晚那!等灭了皇太极,再来吃这道美味甜点,岂不是更加舒心美妙?” 想着,李元庆甚至未去布木布泰微暖的被窝里,好好享受美人香甜的温暖,而是直接在软塌上盖上两床兽皮,沉沉睡过去。 明日,将是关键性的一战,他必须要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和冷静! ………… 天色很快放亮。 这时,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差不多一厘米厚的雪层,人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而且,今早雪虽停了,但天空依然非常阴郁,风很大。 以李元庆的经验,不出意外,雪势还要连绵继续,而且必定会比昨夜更大。 李元庆来到观战台,众将还都没有到。 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咸鱼肉汤,又吃了三张肉饼,一斤多酱牛肉,李元庆的全身很快便有效运转开来。 不多时,陈忠、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将,包括昨日刚刚到的张攀、陈~良策诸将,都快步赶了过来。 昨夜,李元庆并未迎接张攀和陈~良策一行人,晚间也未有酒宴。 这也是李元庆此次出征立下的一个新规矩,各部将官,必须先把本营地的事务、按照部署处理妥当之后,再谈其他。 都是老弟兄,自是无需言太多,简单寒暄一番,李元庆笑道:“张大哥,陈大哥,昨夜睡的如何?今日可能参战?” 陈~良策哈哈大笑:“元庆,哥哥没二话。鞑子都已经被咱们逼的这样了,还他娘的墨迹啥?干他啊!” 张攀也是豪气顿生道:“元庆,我和老陈本就赶路多花了大半天,儿郎们并不疲惫,今日,完全可战!” 李元庆哈哈大笑:“那便好!张大哥,陈大哥,今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要对鞍山堡发动总攻!” “总攻?” “这……” 所有人都有些发愣,有些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便是陈忠,一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片刻,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微微一笑,但转瞬便肃穆起来,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各部主将,全部回本部营地,按照营地序列,随时待命!现在,便开始执行!” “呃?是!” 李元庆发了话,谁又敢怠慢? 众将很快便各自离去,赶回各自本部。 陈忠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元庆,这,你这是想搞啥子?” 李元庆微微一笑,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兵法云,出奇制胜!此时,我军兵强马壮,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啊。你觉得,咱们现在总攻,有这些工事挡着,皇太极的骑兵,能不能顶上来?” “这……” 陈忠一愣,但转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阴冷一笑:“大哥,没有机会,那咱们便自己创造机会!先把城下的桥头堡工事拔了,把阿巴泰、豪格、谭拜这些小杂鱼灭了再说!” 陈忠片刻哈哈大笑;“元庆,好!好啊!我好像又看到了十年前,在镇江的你!” 李元庆这时却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大哥,灭了后金,你我弟兄,子孙后代,共享富贵荣华!” 陈忠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今日个,我老陈就是一小兵,最合格的传令兵!” ………… 辰时中刻,随着天色真正放亮,明军继续对后金军前哨工事发动了攻击。 以长生营王海部、牛根升部、黄国山部为中军,张攀、陈~良策两部为策应,浩浩汤汤,足有两万五六千人,红彤彤、漫山遍野的一片,在明军鼓手的剧烈擂鼓声中,大力逼近了后金军前哨营地。 鞍山堡城头,皇太极也早早就起来,却没想到,今日李元庆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怎的,竟然一上来便摆出来这么大的场面。 尤其是,这些明军,战兵怕是至少一万五千往上。 李元庆难道不过日子了么? 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也都是噤若寒蝉,实在有些搞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而城下,阿巴泰、谭拜、豪格三人,却是如临大敌。 “七叔,李元庆这,这是想要玩命啊。咱们,咱们还按不按照昨夜的筹谋进行?” 豪格有些紧张的看向了阿巴泰。 阿巴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时,便在前哨工事内布置了不少机动力量,就是为了李元庆若再耍阴招,及时掐灭明军的嚣张气焰。 却哪知,明军竟然要玩横的,要从正面攻过来…… “此役,不得贸然,更不得着急。豪格,谭拜,你我三人,分头行动,亲自在一线盯着。记得,明军攻,那便让他们攻便是。你二人绝不得贸然出战,一切以守卫工事为主!豪格,尤其是你,听明白了么?” 豪格此时也不敢怠慢,忙恭敬点了点头。 阿巴泰这才稍稍舒缓,冷声道:“李元庆此人,诡计多端,以我猜测,这很可能是他的障眼之法,咱们必须要加倍小心!” “七叔,您放心吧。小侄绝不会贸然!” 豪格恭敬一礼,急急离去。 谭拜也是重重对阿巴一拱手,快速离去。 阿巴泰也忙收敛了心神,快速赶往前方前线战场。 但这时,城头上的皇太极却忽然发现,在明军营地两翼,各有一万余人的主力部队,分别延伸出来,不知道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 正文 第1382章 迅猛冲锋! ?  ~~~~~~ 东面,地平线深处,朝阳缓缓从云层里露出了头。壹看书 正面战场,明军的推进速度并不算快,却是相当稳固,距离后金军前哨工事,已经不足一里了。 千里镜中,皇太极也看清了明军左右两翼的规划部署。 左翼,是李元庆的心腹爱将孔有德,以及李元庆的嫡亲小舅子张三顺,而右翼,则是长生营的柱石之将段喜亮和许黑子。 在李元庆的中军之前,至少还有五六部,足有三万余人的机动性精锐力量,已经准备就绪。 李元庆这次,怕是要来真的了啊。 他连两翼防守大金铁骑的阵势都已经摆好了…… “大汗,李元庆这厮,这~,这是要搏命了啊。要不要……要不要让炮营顶上来?” 代善也有些慌了神。 明军这般攻势,如果没有乌镇哈超强有力的火炮支持,这仗几乎很难打下去。 莽古尔泰和周边一众王公权贵,也都是眼巴巴的看向了皇太极。 “呼~~。” 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哪怕李元庆真的是想把他的新军炮营勾出去,皇太极此时也没有太好的选择了。 倘若乌镇哈超的新军炮营不出战,这般地势,大金最精锐的铁骑也无法发挥作用,前方阿巴泰三部,根本就无法抵挡。 片刻,皇太极一咬牙道:“让马光远和石廷柱他们架炮吧!将这些明狗子给我牢牢卡在一里半之外!” “喳!” 身边奴才忙急急将命令通传下去。 此时,经过明军的不断推土压缩,后金军在鞍山堡城下的工事纵深,只有两里半多一点点。 按照皇太极原本的思量,他是想将明军主力,继续往前引诱,到了鞍山堡前哨工事范围内,再进行连绵火力打击,突如其来的给予李元庆重重一击,甚至直接摧毁掉李元庆的主力的。 但此时,李元庆这般不按规矩出牌,前方的缠斗还没有经过太久,便直接开始总攻搏命,皇太极这边甚至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但这几年,皇太极在乌镇哈超的新军营中,可是花费了大力气,整体编制非常详细。 哪怕是红衣大炮的转移,也并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很快,城头上,几十门红衣大炮纷纷撤去了悬户遮掩,露出了他们狰狞的峥嵘。 而在鞍山堡两侧的‘凸凹’阵地高台上,两边各有数千人,每几人、十几人负责一门火炮,正在各种牲畜的帮助下,迅速将一门门在阳光下泛着幽幽黑光的炮口,调整向前方位置。 “我艹他娘的皇太极!这龟儿子的,果然是有大后手啊!” 明军主观战台上,陈忠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壹看书 他也没有想到,在这两片看似不起眼的‘凸凹’阵地之下,竟然隐藏的是皇太极的新军炮营! 这一来,后金军有前方工事阵地的阻隔,明军必须要冲破他们的前哨阵地,才可将己方的火炮架过去。 这就意味着,明军此次先手进攻,就像是不设防一般,要硬顶着后金军的火炮攻势,冲杀向后金军有重兵布防的工事内。 这……这仗可怎么打?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 皇太极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啊。 这几年,后金军在面对长生营的各项战事中,虽然以颓败居多,但他们的真正核心,依然强大。 倘若此时李元庆有……不用多了,就两架最古老的的轰炸机,必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后金的国运掐断,然后彻底剿灭。 但此时,李元庆并没有轰炸机,那就只能依靠他李元庆的精明‘操作’,以及这些年将士们辛苦操练的成果了! “大哥,传令前方王海、牛根升、黄国山三部,加快速度!约瑟夫的投手营,先手进行火力压制!” 陈忠猛的也反应过来。 后金军的火炮虽是抵达预定阵地,但他们必须需要一些时间来调试,只要明军此时能攻破后金军前哨工事的第一道壕沟,便有了足够的空间,来规避鞑子的火炮攻势。 “元庆,我马上去传令!” 陈忠怎敢怠慢?亲自指挥传令兵,将李元庆的命令,传达到一线。 随着‘嗖嗖嗖’几排凄厉的信号弹升上天空,很快,原本一直在非常稳固前行的王海三部,骤然加起了速度,就像是三片汹涌的赤色洪流,急剧的冲向鞑子的前哨阵地。 两翼,张攀和陈~良策也不敢怠慢,也迅速提起了速度。 “弟兄们,狗艹的鞑子就在前面!冲上去,灭了他们!” 王海已经有些红了眼,他站在正中坚固结实的元戎车指挥台上,手中指挥刀高高举向前方,放声高呼,号令周围儿郎们上前。 两翼,牛根升和黄国山也几乎是一般动作。 “冲啊!杀鞑子啊!” “弟兄们,加把劲,杀光狗鞑子啊!” “………” 各式各样的激烈呼喊中,明军刀盾手在最前,各兵种夹杂其间,刚刚冲到鞑子阵前六七十步距离,还未等工事内狗鞑子的抛物线箭雨落下来,投手们的第一波手~榴~弹雨,已经低着鞑子的箭雨,‘嗖嗖嗖’的飞向了鞑子的前哨工事内。 “小心!” “快趴下!别露头!” 时至此时,后金军对明军的手~榴~弹,也已经很熟悉,更是深深忌惮。 前方各甲喇章京、各牛录章京,发疯一般大呼,喝令着身边的勇士们隐藏。 他们有工事遮掩,只要防御得当,明军这些大杀器,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切实的伤害。 伴随着‘嘭嘭嘭’的剧烈爆炸声,明军足有上千颗手~榴~弹,剧烈的在后金军前哨工事内的上空、里面,激烈的爆裂开来。 而与此同时,他们的箭雨,也开始砸落向冲锋的明军阵中。 当! 当当当! 明军刀盾手纷纷举起手中巨大的护盾,保护身边冲锋的儿郎们,充满了力道、又借助了风势之力的一支支箭矢,噼里啪啦的砸落到刀盾手们的护盾上。 但明军刀盾手的盾牌虽大,可整个战场实在是太为宽阔了,他们根本无法遮蔽所有人。 甚至,能保全身边两三名战兵,已经是非常了得了。 而其他的明军战兵们,则只能是依靠他们左臂上犹如锅盖般大小的小圆盾,以及他们平日里严格的操练和丰富的经验来硬抗狗鞑子的箭雨。 ‘刷拉拉’一片。 哪怕明军防护已经非常到位,但庞大的战阵中,还是有百多人,不同程度的被后金军的箭雨射伤。 但羽箭想直接射死人,那却是极为艰难的。 长生营和陈忠部装备的新式八棱檐帽,皆是上好的精钢打制而成,上下左右,覆盖着近百片晶亮的钢甲片,中间更是填满了数层柔软的兽皮作为缓冲。 在六七十步的距离,除非是鞑子中的神射手,完全发上力道,一箭穿心,直接毙命,或许能真正伤害到明军将士们的性命,否则,至多只能让将士们受些小伤而已。 而此时后金军这种抛物线箭雨,虽然射程和高度是足够了,但力道显然是大有不足。 “我艹你娘的狗鞑子!敢射你爷爷,爷爷非活剐了你们!投手弟兄们,加把劲,压死他们!” 一个王海部千总,一把拔掉了肩甲上的箭矢,对着身边投手们大声呼喝。 “张爷,您瞧好吧!” 身边投手们早就憋着一股子恶气,纷纷用火萧引燃了引线,将一颗颗灰不溜秋的手~榴~弹,死命的扔向了前方的后金军工事头顶。 所谓火萧,就跟后世的打火机一个原理。 也是李元庆这几年颇为得意的发明之一。 其原理很简单,用精铁做成一个三十五厘米左右的长条细铁桶,外面用精铁和耐高温防火材料固定,里面放上燃烧到一半,接近灰烬状的‘老蘑菇’,这些老蘑菇的上面,再放上些燃烧到一半的木炭,盖上盖子。 盖子上面,留几个比针孔大些的通气孔,用来为里面的易燃物提供氧气。 这一来,引燃手~榴~弹时,直接将火萧轻轻一吹,上面的强烈木炭,很快便能火红,直接引燃引信,便不用再取火折子。 这虽比后世我军的直接拉线式手~榴~弹,多了一个稍显繁琐的步骤,但在此时,却足以堪称是跨时代的进步。 一条火萧,只要不是遇到超恶劣天气,保持大半天,甚至一整天,并没有太多难度。 嘭! 嘭嘭嘭嘭嘭嘭! 伴随着一轮手~榴~弹雨激烈的爆裂,沙土屑弹片沙石横飞,这些工事内卯足了力气的后金军勇士,根本抬不起头来,更不要提,是放箭雨、用各种老式火器还击了。 “弟兄们,冲啊!干死狗鞑子!” 周围明军将士们,怎肯放过这等机会,转瞬,便已经像是潮水一般,疯狂的冲涌向后金军阵地。 辅兵们也毫不逊色于战兵,一架架小云梯,一个个支撑支架,纷纷在战兵们的掩护下,摆在了后金军的土墙之下。 战兵们哪还会犹豫,纷纷怒吼着、呼啸着,借助这些云梯支架的支撑,冲上来了两米多、不到三米的后金军工事内,剧烈的与里面负隅顽抗的后金军冲杀在一起。 而第一批战兵们冲上去片刻,身后的辅兵们已经借助云梯和支架,用沙土袋、工兵铲,迅速的搭建起更容易攀登的斜坡。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都该死!都该死啊!!!冲上去,冲上去,给爷杀光他们!” 眼见明军竟然胆敢如此嚣张,豪格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大声喝令着身边奴才上前传令,让他的勇士们杀光明军。 可明军的气势已经起来,又有疯狂的投手们作为掩护,这些豪格的奴才们,自顾都不暇呢,又哪来太多力气还击?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艳红色的洪流,已经全线压到了后金军的工事之上。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虽说与李元庆已经交战数年,早已经非常熟悉彼此。但很多时候,李元庆往往避重就轻,只晚些阴招、险招,与大金勇士们在远处纠缠,这般针尖对麦芒、刀刀见血的硬碰硬对决,却还是第一次! 但皇太极很快便发现,李元庆麾下的这些明军,并不是只有火力强大,也并不是只有长枪兵勇猛,他们的身体条件、素质,尤其是近战能力,并不比大金勇士们差多少! “大汗,不行~,不行便先让阿巴泰、豪格、谭拜他们扯下来,咱们的火炮应该马上就能调试好,这些明狗子的气势,有些忒凶了啊!” 代善的冷汗都渗出来。 这些明军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意识,战斗能力,着实是让他有些脊背发凉。 谁又能想到~,当年,镇江城的一个明军小喽啰李元庆,竟然,竟然成长为大金的心腹大患那…… …………… 正文 第1383章 攻克前哨阵地! ~~~~~~ “时未至矣……” 皇太极缓缓摇了摇头,“传我军令,令阿巴泰、豪格、谭拜三部,加强防御工事,将明军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喳!” 身边奴才急急去传令。? ??  ?· 代善也猛然回过神来。 还是老八的眼光更为精准啊。 此时战斗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倘若不战先退,天知道,究竟会对大金的士气造成多少影响…… 而只要能顶一顶明军的先头攻势,待乌镇哈超营这边的火炮完全部署完毕,看李元庆这狗杂碎,还敢不敢再让他的人再往前顶! “去死吧!狗鞑子!” “卑贱的明狗,该死的是你!死!!!” 前方战阵,双方主力都已经扑上去,短兵相接。 明军以甲为单位,各式兵种混杂,此时便是想分清、也根本无法分清兵种了,便是鸟铳兵都已经提着佩刀上阵,更不要提其他了。 而后金军的马甲此时也完全变成了步甲,双方就依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用最原始的血肉之躯,同对方搏命。 仅仅十几分钟,战阵上空,浓烈的血腥味道,便已经冲天而起,让人简直有些不敢直视。 “………” 明军指挥台,陈忠此时很想说些什么,但嘴皮子来回纠结,却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仗……这仗真的是打的有些太狠了啊。 自从他和李元庆在辽南立足后,何时,何时打过这般搏命般的恶战啊,这……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深邃幽深的目光沉稳如水,简直波澜不惊。 仿似……眼前并不是一场怕是每秒钟都有人丧命的决战,而是一副安静的山水画…… 但片刻,李元庆却是取出了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小心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倘若陈忠仔细看,必定可以发现,李元庆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饶是李元庆的大心脏,但在此时,明军并无绝对性优势,又是这般惨烈的肉搏战,这么多的好儿郎,分分钟、秒秒钟,就要丢掉性命,他李元庆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的可能会不紧张?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想要兵不血刃,便取下后金,这又怎么可能呢? 但皇太极既然选择了阵地战,那这场战争的主动权,便已经被李元庆抓住了大半。 这道理其实非常简单。 一技之长,击敌之短! 就像是一个赌徒。 刚开始输一点,人人都能接受,但~,一旦输大了,阿巴泰、谭拜、豪格三部,全交代了,他皇太极还能沉得住气么? “传令前军,继续加大工事!令王海、牛根升、黄国山灵巧一点,不要这么死板!不管用什么手段,能杀掉鞑子的,那就是老子的好儿郎,就是英雄!” “是!” 命令急急又迅速的被通传到前方。 ?· “我艹他娘的哇!狗鞑子还真是难缠那!” 明军主战中军侧翼,金士麒拿着手中千里镜,忍不住狠狠啐骂,地上的唾沫星里,隐隐可见血迹。 这厮必定是将嘴皮子都咬破了。 一旁,姚宇也是满脸凝重。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规模的超级战阵。 更为关键的是,明军竟然可以顶着狗鞑子的攻势冲锋…… 这若是放在以往,就算是杀了他姚宇,他也绝不可能会相信,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但有着海州之战的磨练,姚宇真正见识了长生营的威势威力,他这才知道,汉人,汉人精兵,只要是练得好,儿郎们齐心,未必就不是狗鞑子的对手! “哼!老金!你慌个球子的!鞑子看着虽猛,但已经不行了!不出一刻钟,前方必定会见分晓!” 金士麒一愣,转瞬也明白了姚宇的意思,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姚!狗鞑子单人虽猛,但长生营将士们的小配合实在是太娴熟了。等到狗鞑子中的这些勇士被拔掉,长生营将士们的攻势,必将会顺畅不少!” 姚宇用力点了点头,“老金,咱们也得做好准备。鞑子炮营已经上来,怕咱们,很快也能上战场了!” 金士麒猛的掐了自己的脖子一把,因为只有这里他露出来的才是皮肤,其余地方,皆是精良的甲片。 片刻,金士麒狰狞一笑:“放心吧,老姚!伯爷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呢!一战成名天下知!就在今朝!!” 时间一分一秒的精确流逝。 前方的厮杀已经完全进入了白热化。 此时,冲到了后金军工事前后的明军主力,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人,越战越勇。 后金军人数也有六七千,虽然寸步不让,但时而响起来的鸟铳声,手~榴~弹激烈的爆裂声,却让人听明白,明军并不是很守规矩。 明军观战台,李元庆看了一眼怀表,已经是九点二十七分。距离明军发动总攻,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半小时。 虽然王海三部,此时还未等拿下后金军的第一线工事,但李元庆却是很清晰的看明白,最多不用半小时,后金军必定会撑不住了。 接下来,那就要看他李元庆的多线‘操作’了! “顶上去,把这些明狗子压下去!不要慌,靠近他们!靠近他们!” 后金军工事不足百步后,谭拜也有些红了眼。 这些明狗子,简直是太卑鄙、也太难缠了啊。 明明是一对一的战斗,却突然就会从旁边冲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杀手锏。 很多大金的勇士,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却就在要一刀砍死敌人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火器突然袭杀! 如果是公平对决,那战死也就战死了,他谭拜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可这般卑鄙又卑贱的偷袭,他谭拜怎的能忍? 他的勇士们死的冤枉啊! 几乎与谭拜平行的后金军中军,阿巴泰也是满脸冰色,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军的强大,尤其是近战的强大,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但这种强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而是…… 阿巴泰一时也无法形容这感觉。 就像是群狼斗老虎,又好像是这些卑贱的汉狗所言的‘三英战吕布’。 明军往往能够在小范围内,以多打少。 哪怕是白甲、红甲们身边的奴才拼命帮忙,但却这种小范围的打斗,哪怕主子奴才已经如此熟悉,却还是不如明军的配合更为娴熟。 好像,他们已经无数次操练过这种战斗模式,而大金的勇士们,却是被逼着、挤着,硬上阵。 但时至此时,阿巴泰也来不及过多思虑了,他此时只有两条路,要么增兵,要么撤退。 否则,前方的勇士们,怕就要被打光了啊。 可这般地势,明军气势又已经起来,若是增兵,怕是才正中了李元庆的诡计,这…… 阿巴泰忙本能的看向了身后的城头上。 此时的鞍山堡城头上,除了呼呼呼的风声,根本没一人说话,却是将有些令人烦躁的风声去掉,怕是落针都可闻。 皇太极的大饼脸上阴郁的已经快要滴出水来。 李元庆的成长,让他竟然,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无力的感觉。 这,这还是他熟悉的明军么? 哪怕是李元庆的长生营,何时~,何时这般坚挺了?在大金的工事中,在大金这么多的精锐勇士面前,竟然可以…… “大汗,形势已经与我大金不利。若再纠缠下去,恐怕……” 莽古尔泰也忍不住了,竟然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恳求一般看向了皇太极。 代善见莽古尔泰发了话,也忙道:“大汗,先退一步。让咱们的火炮来教训这些卑贱的明狗子!”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看了一眼已经就要隐藏到云层里的太阳高度,“传我军令,令阿巴泰三部,暂撤一步,回守第二道防线!” “喳!” 命令急急通传下去。 不知为何,城头上一众王公权贵,却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两侧乌真超哈的炮营阵地上…… “呜……” “呜呜呜……” 随着低沉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正在一线纠结的后金军士兵们,简直如获大赦,他们再也不敢与明军纠缠,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玩了命的向后退却而去。 “我艹你娘的狗鞑子!跑?跑你个球子啊!” “鸟铳,手~榴~弹!给老子招呼他们!” 一时间,‘砰砰砰’、‘嘭嘭嘭’,鸟铳嘀鸣,手~榴~弹并不是很好听、甚至微微有些发闷的爆裂声,此起彼伏。 哪怕后金撤离的时候都是通过战壕隧道,却还是不少倒霉的,直接被留下,用他们热乎乎的鲜血,滋养了脚下肥沃的黑土地。 不过,所有明军虽然追敌心切,但没有李元庆的命令,艳红色的明军战阵并未着急往前方移动,而是迅速就地休整,由工兵辅兵们来改善阵地。 明军观战台,陈忠稍稍舒缓了一口气,“艹他娘的!终于来了个开门红!” 他忙看向李元庆,“元庆,此时咱们士气正旺,形势很好,要不要追过去?”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大哥,不着急。这些将士们鏖战已经一个半小时,很是辛苦。传我军令,令他们就地休整半刻钟!” “是!” 传令兵急急去传令。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这些后金军炮营,带给人的压力,着实是有些太大了。 片刻,陈忠低声道:“元庆,今日,不若咱们先退一步。稍微缓缓,稳固住阵地,让咱们的炮营也顶上去之后,再做决断。” 李元庆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后金军炮营虽猛,但此时,明军却是有着后金军的工事之利。 如果是明明白白的摆跑阵,长生营炮营,完全不虚这什么鸟毛的乌真超哈。 但此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 长生营的重型火炮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过来,还要攀上这琉璃的阵地。 如果此时不进军,只是稳固防守,那后金军这边,很容易也就能缓过起来,他李元庆今日处心积虑的攻势,那就要白费了。 说到底,想灭后金军,这就是一场恶战,不付出鲜血的代价,根本不可能实现。 皇太极这鸟毛的乌真超哈,那便由长生营更为机动的3磅炮、和他李元庆的临场操作来应对吧! 片刻,李元庆冷声道:“令李三生部主力,顶上王海中军位置!” “是!” …………… 正文 第1384章 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怒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时势造英雄! 倘若没有这个‘势’,便是英雄,也只能该干嘛干嘛。? ??  ?· 就像是之前孔有德所言:“如果不露出破绽,又怎可能会勾引后金军主力上钩?” 此时,明军占据主动权的优势,而后金军坐拥本土和地利之势,从表面上,或者说从心理上来讲,双方其实半斤八两。 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白,明军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便是----地形所限,皇太极放弃了八旗最强大、也最擅长的骑战。 如此,他李元庆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此时,王海、黄国山、牛根升三部,虽都是长生营的老人,也是李元庆非常信任的弟兄,但他们三人,稳妥有余,灵动却不足。 而为了防备皇太极狗急跳墙,将主力精骑冲出来决战,长生营最为精锐的主力,段喜亮、许黑子两部,孔有德、顺子两部,都在防卫两翼。 李元庆此时手中最犀利的刀,便是灵动而又果敢的李三生了! 李三生早就在中军准备多时,得到了李元庆命令之后,很快便带领着他的本部儿郎顶上去。 此时,李三生面前通往已经被明军占据的后金军工事之前,皆是明军已经填好的平坦坦途,而在周边,足有三百门3磅炮,也在骡马的帮助下,迅速往前方调配。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也看明白李元庆的用意,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凛冽的冷笑。 李元庆真以为,他皇太极这些年,都是白玩的么? 看着明军并没有固守,反而是增兵状态,皇太极身边的一众王公权贵们也开始说不出的兴奋起来。 以主场打客场,以有准备打无准备! 李元庆这狗杂碎既然还想来送死,那~~,又如何能不好好的成全他? 代善的拳头也紧紧握起来。 或许,此役,可一举平定李元庆在辽南的这十年祸患了!而他,也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已经来到了九点五十分左右。 太阳仿似都不敢再看眼前的这一幕,偷偷的藏到了云层深处,整个天空,有些无法形容的压抑和阴郁,唯有窸窸窣窣、仿似毫无感情的北风,依旧在‘呼呼呼’的刮个不停。? ? · 此时,李三生部顶上去之后,陈忠的两部精锐,郇猛部、陈长亮部,也已经顶在了张攀和陈~良策的后侧方,明军今日投入前方战场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五万人! 陈忠小心看了看手中的纯金怀表,有些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元庆,差不多到时候了。” 李元庆也看了一眼手中怀表,片刻,微微一笑道:“开始吧!王海、黄国山、牛根升三部为先!将中间主道,给李三生留出来!身后各部,协同作战!” “是!” 传令兵急急传令。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这是李元庆铁了心,要做出牺牲来探路了。 在战场之上,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人多,就一定战局优势的。 战场上的空间,包括生活中的空间,皆是有限的。 不可能超越三维,有四维、甚至是五维空间。 这就意味着,哪怕你十万人打一千人,这十万人中,也只有前方的少数人,可以对这一千人动手,后面的,便是看热闹也看不到,只能是听声音。 倘若这一千人把十万人的先锋打的溃败,各人纷纷拼命往后跑,那就是十万人的灾难了。 而后金军在对阵明军的过程中,这一招,简直是屡试不爽。 但李元庆在这方面,早已经是非常透彻。 用点连线,以线来成面,在部署之前,便给自己留有更充裕的灵活空间。 激昂的鹿角号鸣声伴随着烟花般绚烂的信号弹,王海部、黄国山部、牛根升部,三片红云,迅速朝着前方半里外后金军的第二道防线逼过来。 而在后金军第二道防线之前,这一片广阔的区域,皆是乌真超哈炮营的火力覆盖范围。 长生营的先进3磅炮,虽是比后金军的6磅炮、8磅炮,射程要远一些,却还是要赶到这片区域的边缘地带,才能对其发动攻击。 而这片区域的时间和位置,只能是拿儿郎们的生命来填了! “弟兄们,都加把劲儿啊!狗鞑子的火炮都是实心弹,只有前几下有威力,大家尽量小心躲避!” 后金军延绵的隧道中,长生营各级军官不断的对身边将士们强调着防御火炮的要领,一边飞速推进。 后金军的工事设立的非常巧妙。 冲出了百多步的战壕之后,前方,是一片大约一里地纵深的宽阔区间,虽也有不少浅显的沟壑纵横交差,但火炮打这种地方,依然有着很强的威慑力。 当漫山遍野的红色,开始冲进这片区域一般,皇太极凛冽的一笑:“开火!” “喳!” 城头上的旗语来回摇摆,两翼乌真超哈炮营很快便做出了回应。 伴随着各级军官的拼命呼喊,一条条引线被引燃,登时,“轰,轰轰轰轰……” 仿似遮天蔽日、要吞噬整个世界的黑黝黝炮弹,足有二百余发,呼啸着,翻滚着,径自朝着明军阵中疯狂的砸下来。 “卧倒!快卧倒!” “保护好头部和躯干!” 长生营阵中各级军官拼命呼喝,一边迅速卧倒。 如果没有这些工事阻碍,有战车和悬户遮掩,后金军这样的火炮的工事,不可能对长生营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此时,长生营的将士们,完全是凭借最基本的盾牌、铠甲,以及最原始的**,抵挡后金军的火炮,其中血腥,自是可想而知了! 明军主观战台,便是陈忠,一时也有些不敢看这一幕了,仰天长啸:“皇太极,老子艹你十八辈祖宗啊!” 李元庆的面色却并未有太多波动,古波不惊,冷静的观察着前方儿郎们的损失情况。 仅是后金军这一波炮击,儿郎们至少有百多人伤亡,直接被火炮砸死的,怕是也不下十几人。 李元庆的牙根儿都快要咬碎,但很快,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哪怕不是开花弹,在此时这般硬邦邦的土地上,实心弹的弹跳能力,也绝不容小觑。 如果想让一枚炮弹,在第一时间便减小到最弱威力,唯有砸到儿郎们的柔软的血肉之躯上。 不过,前方饶是付出了巨大伤亡,但长生营阵势、军心,都依然未乱。 在第一波火炮间隙,前锋的儿郎们已经冲上前了几十步。 在听到鞑子第二波火炮呼啸的声音之后,他们迅速在原地卧倒,躲避鞑子的第二轮炮弹雨。 轰! 轰轰轰轰轰轰! 狰狞的火炮轰鸣,简直仿似地底深处喷发出来的狰狞巨兽,将整个天地都吞没。 但沟壑起伏的旷野中,那一片片、一朵朵骄傲的艳红色,却依然坚挺! 他们在各自军官的指挥指引下,一步一步,继续朝着前方的目标进逼而去! 城头上,包括皇太极在内,所有后金王公贵族都沉默了。 这,这究竟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啊…… 竟然……竟然顶着大金如此犀利的火炮攻势,就算是死,还要往前推进…… 关键是,他们真的往前推动了。 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简直让这些后金的王公权贵们寒毛直竖啊。 若真让这些明狗子推过来…… 皇太极的面色也极为不好看。 窥一斑,可知全豹! 皇太极已经用千里镜,看过了李元庆的布置。此时,冲锋的并不是李元庆的最精锐部队。 李元庆的嫡系爱将,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部,此时都在明军营地两翼。 而在这些冲锋的明军身后,狡诈如李元庆的李三生部,还并未有所动作呢! 片刻,皇太极忽然狰狞一笑:“轰!轰!给我使尽轰!将这些明狗子的精气神轰下去!” “喳!” 身边一众王公权贵们也都缓过神来,“轰死这些卑贱的明狗子!” “轰死李元庆这狗杂碎!” 鞍山堡城头一时群情激奋。 而在冲锋的明军身后,约瑟夫的投手营,长生营的炮营,诸部儿郎们,也在拼了命的往前方搬运着他们的火炮和投石机、弩。 “弟兄们!加把劲儿啊!咱们的兄弟在前面顶着狗鞑子的火炮啊!咱们要快些,再快些!” 约瑟夫也有些急了眼。 时至此时,这厮除了一身白皮,跟汉人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李元庆。 他所有的财产,都在长生岛! 而周围这些弟兄们,皆是他最熟悉的人,一个酒桌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弟兄们。 眼前,他的弟兄们正在被狗鞑子的火炮侵袭,他的财产,他的前程,他的希望,正在被这野蛮的文明侵犯,他又如何还能忍? 投手营、炮营的兄弟们也都是卯足了劲,以血肉之躯拼命拖拽着沉重的火炮。 炮营主将罗彼得也跟约瑟夫相差无几。 他甚至顾不上修饰他最心爱的西班牙长胡子了,用他那并不是太精熟的汉语大呼道:“弟兄们,快些,再快些哇!咱们一定要将这些驴球子的狗鞑子,轰出屎尿来!” ……………… 正文 第1385章 摁到死! ?  ~~~~~~ 轰! 轰轰轰轰轰轰! 随着两翼乌真超哈炮营阵地的不断开火,这些汉军旗奴才对火炮技术的掌握也越来越娴熟,包括心理状态,也在逐渐放松,进入持续又稳定的高状态。壹 看书 旷野上的明军,几乎要被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用血肉之躯,硬罡狗鞑子的火炮。 尤其是明军进入后金军第二道防线三百步的射程范围内后,后金军的一架架投石机,也开始抛投着黑乎乎的黑陶罐和炸药包。 一时间,漫山遍野,实心弹与开花弹交融,整个天空中,皆是一颗颗、一片片,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明飞行物。 再加之轰隆隆犹若雷鸣般的爆裂声,整个天地,仿似要被撕扯开来,就像是撕纸片一样,直接被撕成碎片。 旷野中,王海、黄国山、牛根升三部明军前锋,七八千人的兵力,在后金军没有抛射黑陶罐、炸药包的开花弹之前,还能一直保持着稳固的推进状态,但进入了三百步的近距离区域,这些各种混杂的爆裂物开始发威,他们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只能是凭借着血肉之躯,死死的伏在地上,用他们平日里严格操练、已经近乎本能的防御方式,保护住头,保护住躯干,死死与狗鞑子纠缠。 “哈哈哈!干死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轰,使尽的轰啊!” “爷还以为李元庆这狗杂碎真有三头六臂呢,到头来,不过也就是这般狗模样嘛!哈哈哈!大汗英明,大汗英明啊。” “此役,咱们必定要将李元庆连皮带骨头的一口吞下去,永绝辽南之患!哈哈哈哈……” “………” 鞍山堡城头上,眼见大金的火力这般犀利,许多王公权贵忍不住已经开始庆祝起来。 大金火力简直遮天蔽日,在这般状态,怕就是一群会钻地的老鼠,也能轰出屎尿来,更不要提,是明狗子一帮血肉之躯呢。 皇太极的嘴角边已经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几年,他持续加大对乌真超哈营的投入,大金内部,对他的质疑、甚至是反驳之声,从来都未消停。 使得皇太极一度为此事面临着极大的压力,甚至,不惜让出了不少他亲领的两黄旗的利益。 但此时,乌镇哈超炮营一出手,包括投石机的黑陶罐、炸药包,简直要毁天灭地! 这视觉冲击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待这一仗打完,灭了李元庆,还有谁~,还有谁?再敢质疑他皇太极的威严? 一旁,代善的眼睛也紧紧眯起来。一看书 到了此时,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老八在这方面,的确是有着先见之明那。 倘若还是按照大金固有的那一套,那~~,真的面临李元庆和长生营这般威势,那还真的不少处理啊…… 与鞍山堡方向后金军各部都处在欢欣鼓舞的沸腾不同,此时,明军各部战阵,都有些陷入了沉寂。 就在王海他们三部之后,李三生的牙根子都快要被咬断了,眼睛更是喷出来血红之光。 这些弟兄们,可都是在他们创造时间和条件啊! 倘若不能拿下这些狗鞑子,他李三生还有何面目,再去面对这帮弟兄们?面对他们的家人? 不过,此时中军方向的命令还没有传达过来,李三生就算拳头都攥出血来,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忍耐。 好在,这一会儿的功夫,身后炮营阵地,已经赶了上来,正在紧锣密鼓的部署调试。 “元庆,这些天杀的狗鞑子啊!我……” 明军主观战台上,陈忠简直要泣血! 从来只有他们这么怼着鞑子干,何时,何时鞑子竟然可以用这么生猛的火力,跳到他们嫡系精锐的头顶上如此猖狂啊…… 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依旧没有半分表情,古波不惊。 这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李元庆也有些没想到,皇太极这些年,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本钱。 如果按照这般事态,再拖两年,长生营这边若还是对开花弹没有成效,怕~~,这种火力的优势,将会被分割蚕食啊。 好在,此时,一切还尽在掌控之中。 此时,后金军的火力威势看似遮天蔽日,让人根本无法直视,但李元庆却是看的很明白,后金军的主力火炮,还是以3磅炮和6磅炮为主,8磅炮只有寥寥无几。 威力更甚,堪称具有决定性作用的红衣大炮,更是一门没有,他们都被部署在鞍山堡的城头上。 在明军没有突入他们的第二道防御工事之前,这些红衣大炮,一时还无法发挥效用。 某种程度上而言,皇太极这个部署,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之选,但此时乌真超哈的炮营阵地还是有些远了。 后金军的这些3磅炮、6磅炮,并不能发挥其完全的威势,勉强只是最远射程的覆盖。 虽说有北风的帮忙,炮弹的距离落点,比他们预计的还要稍微远些,但其威力,无形之中却也是被弱化了一些。 除了此时后金军投石机抛射的土制开花弹,对前方明军有着极为强势的压制作用,这些火炮的威势,只不过是样子更好看些,依照长生营严格操练的成果,他们并不能对将士们造成完全杀伤性的伤害! 李元庆也要借这个机会,看看他精心操练的儿郎们,能不能顶住这一波压力,能不能顶住铁与血的考验! “来人!传令王海、黄国山、牛根升三部,自行调整,继续吸引鞑子火力!”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此时,王海早已经跳下了他心爱的元戎车,跟诸多儿郎们一起,像是狗一样被鞑子的炮火压服在地上,别说说话了,便是想好好喘口气,那都是相当困难之事。 而王海此时还是处在后阵,并没有鞑子土制开花弹的侵袭。 由此也可知,顶在最一线的将士们,此时究竟承担着多少压力! 王海此时早已经非常透彻的理解了李元庆的战术布置。 他和黄国山、牛根升这哥仨,既是先锋,又是中军,他们既要突破,又要牵扯防守,甚至,还要被顶做‘炮灰’。 但王海对李元庆的布置却没有任何怨言。 倘若他换在李元庆的位置上,他也会一样的这般部署。 他和黄国山、牛根升三部,老兵在军中比例,尚不足半数,剩下的,多数都是新军的填充。 这些新军,虽说作战能力也算不错,但还没有充裕的能力,成为主攻。 他们想要得到完全的成长,成为真正的铁血精锐,这就是一关不得不过去的考验! 虽然此时对他们的考验,有些过于苛刻了,但王海却对他的弟兄们有信心,只要熬过了这一个坎儿,他们比之李三生,哪怕是段喜亮、孔有德的精锐,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时,传令兵匍匐前进,几乎是用吼的,贴在王海耳边,将李元庆的最新命令,传递与王海。 王海虽说已经被狗鞑子的火力震的有些说不出的耳鸣,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战术意图。 片刻,王海大呼道:“传令前方弟兄,继续隐蔽!保持阵型,以保护自身为第一要务!” “是!” 命令用最古老的口口相传方式,被传递向前方一线。 黄国山和牛根升两部也皆是如此。 一时间,整个旷野中的先锋艳红色,根本不抬头,就像是一只只红色的大老鼠一般,死死的贴着地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十多分钟已经过去。 后金军的火力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明军,明军别说往前推进了,根本就寸步难行! 但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此时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 此时,各种火器惊起的漫天沙尘,虽是将前方旷野中的艳红色盖住不少,但在视线范围内,却是并不能明确的看出明军的伤亡。 皇太极在之前,虽是没有指挥过这般庞大火器战的经验,但他是何等雄才伟略? 联想之前李元庆用火器的手段,加之后面明军的火炮已经顶上来,这…… “来人啊!传我军令!快!先暂停火炮攻势,对准明军炮营阵地!快!” 皇太极忽然一个冷战,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拼命大呼。 但就在皇太极的命令刚刚传达下去没几分钟,明军四部临时火炮营地,早已经协调完毕。 “轰!给老子把这些驴球子往死里轰!” 伴随着约瑟夫纯熟的大明官腔加脏话,‘轰轰轰轰轰轰……’,明军二百余门轻型3磅炮,就像是长了眼睛的火龙,数排黑黝黝、简直要遮天蔽日的炮弹,疯狂的朝着乌真超哈在两翼的跑阵头顶上砸过去! “我艹他娘的明狗子哇!他们的3磅炮怎么可能打这么远?”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能够啊……” “弟兄们快卧倒,快隐蔽!” 一阵连绵混乱的噪杂,乌真超哈两翼的炮营阵地,这些汉军旗奴才根本来不及太多思量,纷纷卧倒,有的甚至直接连滚带爬的跳向阵地两侧的下方躲避。 嘭! 嘭嘭嘭! 就像是一颗颗巨大的冰雹,这些黑黝黝的小炮弹,简直犹若长了眼睛,噼里啪啦的朝着乌真超哈阵地的头顶上砸落。 他们之前虽早就考虑到了可能会与明军炮战,炮台周边都有很多坑洼隐蔽藏身,但这些刚才还下了大力的火炮却倒了霉,‘乒乒乓乓’的直接成为了明军火炮的活靶子! 乌真超哈营地正中,马光远双手死死护住头,嘴唇都贴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却是根本顾不得吃着土星子了。 刚才,明军的火炮临时营地在两里之外,前方正在构架简易炮台,他原本以为,明军毕竟是要将炮台搭建好了,将火炮推上炮台,才可能对乌真超哈两翼营地发动攻击。 却哪料~,明军3磅炮的射程,竟然……竟然已经稳稳的超过了两里啊! 这…… 可惜,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明军炮手明显比乌真超哈的炮手们更为熟练和老辣,在第一波炮弹雨‘起飞’之后,真的就像是下雨一般,根本就不再给乌真超哈半丝儿还手的机会,就是要一下子就将他们摁到死! 乒乒乓乓的炮弹砸在炮管上的脆响,再加之身边接连不断的哀呼惨嚎,马光远根本不敢再看这一幕。 已经是大势已去,他.....他可怎么像大汗交代啊…… ………… 正文 第1386章 爆艹! ?  ~~~~~~ 伴随着明军火炮开始喷吐火舌,鞍山堡城头上,原本正在欢呼雀跃、庆祝大金火力威势的一众王公权贵们,就像是被一直弥天的大手,一下子用力捂住了他们的嘴巴、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整个世界,一下子回到了安静。更新最快 他们别说说话了,便是想放个屁,都已经没有了力气。 皇太极的脸色也有些说不出的惨白,肥胖的身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时至此时,他终于明白,他还是太托大,不,他还是有些太过娇嫩了啊! 像是李元庆这种精熟火器、又身经百战的枭雄,怎的可能看不明白他刚才在布置中的失误。 但李元庆却就是强忍着,用他前方这近万人明军士兵的性命,勾引着他的注意力,从而…… 皇太极的指甲都陷入到了肉里,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声声响! 他对乌真超哈的火器投入虽是巨大,但真正使用,他,他还是有些想当然的单纯了啊! 倘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简直低级到无以复加的失误,他必定会一次性将李元庆摁到死! 但此时…… 皇太极甚至想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这一幕啊。 巍巍大金,白山黑水中的王者,完颜氏和东夏的后裔,此时却是被....被李元庆完全摁在地上艹啊…… “冲啊!冲啊!狗鞑子不行了!弟兄们,冲啊!冲上去灭了狗日的!” 这时,前方艳红色的战阵中,激昂的鹿角号鸣声、澎湃的擂鼓声、一颗颗凄厉的仿若烟花般绚烂的信号弹,同时而起! 原本一直隐伏地上的艳红色,仿若突然从地里爬出来,一个个怒吼着、咆哮着,蜂拥朝着前方大金的工事前冲过来。 与此同时,一直在按兵不动的李三生部,就像是蛟龙出海,正在以飞速的速度,迅猛的往前顶。 “大汗,李元庆这狗贼,好歹徒的心那!咱们……” 代善此时也有些慌了神,额头上简直汗如雨下。 在很大程度上,老八的布置,已经是无懈可击了,却还是被李元庆抓到了马脚而…… 皇太极猛的回过神来,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令阿济格、豪格和谭拜给吾顶住!另~~,令阿济格和多尔衮、多铎三部从侧翼包夹过去!绝不能让李元庆冲过来!” “喳!” 此时,乌真超哈这些火炮就算是被砸坏了,却毕竟是大金的最后希望! 只要有希望在,就有火种在。 哪怕付出勇士们伤亡的代价,皇太极却也必须要将这些火炮保下来。 “我艹他娘的明狗子!我艹他娘的李元庆!!来,来吧!只要你们敢上来,爷一定要叫你们尝尝厉害!” 后金军工事左翼,豪格真准备要大肆庆祝,今晚,跟汗阿玛讨个巧,找个俊俏娘们儿好好败败火呢,却哪知,一瞬间,明军火炮突然开火,整个战场局势瞬间一变,原本大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优势,竟然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不过,他豪格是何人? 只肯站着死,何曾跪着生? 他本来就不喜欢火炮这玩意儿,明狗要破阵地,那得先问问他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后金军工事中军,阿巴泰的眼睛里竟然一时有些模糊,有些不知名的液体,不断来回翻涌。 但很快,他便控制住了他的情绪,猛的抽出腰间宝刀,高声怒喝道:“勇士们!决定大金存亡的时刻到了!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拿出你们的本领来,将这些卑贱的明狗、卑贱的泥堪杀回去,杀光他们!!!” 一众镶蓝旗、正蓝旗的奴才们,也知道大事不妙,纷纷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严阵以待,就等着明军上来了。 一侧不远,谭拜此时却非常平静。 胜者王侯败者寇! 这十余年了,这场错综复杂的纠结,也该结束了! 只是,想要他谭拜的命,得先看看李元庆这狗杂碎,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了! 这时,李三生部已经像是风一般顶上来,冲到了与王海三部平齐的位置。 他们刚才一直没有参战,一直在后面看着王海三部为他们吸引火力,眼睛里都早已经喷出火来! 加之李元庆提前筹谋,给他们预留出了冲锋的通道,他们冲上前来,不过是负重跑了两里路而已。 但李三生却并未直接冲杀进后金军这第二道防线,而是大声号令着,前方刀盾兵掩护,保护后面的工兵们冲上来。 后续工兵早已是满腔怒火,他们之间的配合娴熟无比,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便将一颗颗棉被大小的爆破式炸药包,摆在了后金军的工事的土墙之下。 随着一根根火龙般的引线被引燃,“轰隆隆隆隆……” 天地间剧烈的爆裂简直连绵成片,整个世界仿似都要被摧毁,激烈的碎石泥沙疯狂在空气中飞舞,伴随着凛冽的北风继续毫不留情的呼啸而过,空气中粉尘硝烟混合,一轮新的沙尘暴,径自掠向南面明军方向,但转瞬却又消散不见! “冲啊!” “冲啊!弟兄们!大帅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今朝啊!” “杀鞑子啊……” 艳红色的潮流就像是风暴眼,已经冲天而起,便是老天爷也再无法遮挡! 转瞬,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的艳红色,风一般疯狂的冲杀向后金军工事,毫不避讳后金军还在拼命发力的投石机。 但李三生可不傻。 他们的人还未到,前方却是由投手们先来一轮手~榴~弹雨,直接送前面还有些呆傻、正欲往前冲的鞑子们,免费坐次土飞机。 李三生部充当尖刀,王海、黄国山、牛根升三部,很快有样学样,迅猛而又暴躁的朝着鞑子阵地冲杀过去。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兄们好样的!好样的哇!哈哈哈……” 明军主观站台上,看到将士们终于顶住了狗鞑子的压力,在这般几乎是铺天盖地的火器工事下,依然保存了大部分的主力,并能成功再次发起进攻,陈忠忍不住仰天长啸! 心中刚刚积攒起来的一丝郁气,早已经一扫而空,就像是三九腊月天,骤然来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汤,掉进了几十个绝色美女早已经暖和好的温暖被窝,简直说不出的畅快至极! 身边,李元庆也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睛里,丝丝笑意,也有些遮掩不住! 今日,在很大程度上来讲,皇太极不论是布置,还是临场决断,基本上都已经做的相当好了! 甚至,他已经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眼界和控制力! 只可惜~,他对火器的了解,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劣势,只流于火器本身,却不知,对火器的应用,对火器的性能,早已经深入到了他李元庆的血液里,渗入到他李元庆的骨髓里。 李元庆非常明了,倘若长生营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掌握真正的开花弹技术,这样的大战,莫说是大战了,只要真正的火器战,再跟皇太极拼上这么个两三回,很可能,皇太极这劳什子的乌真超哈,就会不逊色与他李元庆长生营的战力! 若是这些火器能装配到这些骁勇的真奴身上,那…… 便是他李元庆,也有些不敢想象这后果! 但此时~,李元庆又怎可能给皇太极这种成长的机会?他就是要将皇太极一次性摁到在地上,然后~~,爆艹到死! 这时,前方战场上,夹杂着各种火器的轰鸣,明军先锋已经开始冲杀进后金军战阵,激烈与一片糟乱的蓝色冲杀在一起。 就在李元庆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红色步步紧逼,而蓝色、黄色,却是止不住的退后避让。 “元庆,元庆,这一战,怕是要成了啊!” 陈忠已经有些无法安耐住心中的兴奋,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摇晃着李元庆的胳膊。 李元庆本来也正兴奋,却忽然发现,在后金军两翼,出现了某些变故。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先别着急!开胃菜又来了!” “呃?” 陈忠忙朝前方看过去,两翼,正白旗、镶白旗差不多各有万把人,正滔滔气势的从两边包夹过来。 看旗号,三面王旗都到了。 陈忠不由哈哈大笑:“元庆,皇太极这狗杂碎要卸磨杀驴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个小屁孩都顶上来了!” 李元庆一笑,脸色却郑重起来,“大哥,这三人虽是小屁孩,可实力却绝不容小觑!张攀、陈~良策诸部,休息的也够久了!来人啊!传我军令!令张攀、陈~良策两翼诸部,迅速顶上去!” “是!” 张攀和陈~良策已经墨迹了大半天,早就等不及了! 之前,他们还担心事情会发生变故,要去救急之类,却哪想到,长生营的弟兄们,生生用血肉之躯,扛住了狗鞑子的火力攻势。此时,更是已经占据了全面的优势。 大家谁又是傻子? 此时不取功名利禄,更待何时? 右翼,陈~良策已经像是疯子一般,亲自带着本部冲上去。 这边,张攀又怎会怠慢了? 他用力挥舞着腰间宝刀,杀神一般高呼道:“弟兄们,伯爷就在咱们身后看着咱们呢!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在此时啊!冲啊!冲啊!灭了狗鞑子!” 张攀已经完全没有保留,所有精锐尽出,风起云涌的朝着前方顶上去。 很快,整个战场,就犹如两片巨大潮水的交融,迅猛而又无比激烈的撞击在一起! 但只要不是瞎子,所有人都看出来,艳红色的暴躁洪流,正在逐步占据主动,并进一步扩大化他们的艳红色优势! ……………… 正文 第1387章 决一死战! 求订阅支持,小船多谢! ~~~~~~ 太阳缓缓穿过厚重的云层,微弱却又极为刺眼的阳光,不断透过云层的缝隙,渗透、抛洒到天地间。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午时初刻,差不多十一点半左右。 此时,明金双方,已经完全完成了战场的全面‘无缝对接’。 鞍山堡南城下,东西向连绵六七里的范围内,皆已经被浑厚的战场包裹。 双方加起来,怕是已经有六七万人的庞大交战规模。 明军越战越勇,借助火器的优势和各种精确的小范围配合,步步紧逼,但后金军却也抵死不示弱,利用他们的勇武,利用他们的本土之利,以血肉之躯,生生硬抗明军的强大威势。 但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的脸色却是愈发阴郁。 此时双方虽看似势均力敌,但皇太极却是明显感觉出来,明军士气越来越旺,韧性和爆发力越来越足,反观大金方面,明显是拼了命的强撑着,后续,几乎已经没有空间了。 “大汗,要不要,要不要用红衣大炮把明狗的威势砸下去?这样下去,怕,怕不是办法啊。” 代善的后心都快要被冷汗湿透了。 他活了这快五十年,哪怕是当年跟莽古尔泰的母亲瓜尔佳氏,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兄弟的生母阿巴亥偷情,被发现后,却也远远没有此时这般紧张。 女人,终究是族内之物,烂在谁的锅里不是烂? 但此时~,李元庆这厮,这,这是想断了大金的国运那…… 大金的国运若是都没有了,那他代善,又算个什么…… 皇太极此时其实也已经快要到临界点! 李元庆这厮,简直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如果放在寻常,皇太极心平气和,沉住性子,依照此时大金的规模,其实未必不能与李元庆一战,甚至是占据主动。 可李元庆环环相扣,先期的连环布局,几乎把他给打蒙了。 等到皇太极真正反应过来,整个大势,已经被李元庆牢牢的操控在手心里,而他~~~,就像是被在脖子里拴上了绳子的猴儿,只能是被动承受。 尤其是此时,大金主力虽已经露出了颓势,但却还未开始崩盘,诸多勇士们都在拼命与明军纠缠。 虽是明军的艳红色洪流,的确是进入了城头上红衣大炮的射程,但……这些红衣大炮一旦开火,带走的,可就并不是单单只有明军的性命了。 届时,一旦收不住…… 皇太极都有些不敢再往下想啊。 “不行。咱们的勇士们还在与明军纠缠,此时开炮,实为不智。来人,传我军令,令李永芳带两营鸟铳兵顶上去!记得,绝不可贸然,尽量小心的将明军的攻势卡在前沿!” “喳!” 身边奴才急急去传令。 代善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皇太极已经生了退意,也是要准备周全的保护主力撤退了啊。 但此时,这~,这还能撤的了么…… 明军主观站台上,陈忠兴奋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看着抵死反抗的后金军,他的手心里都攥出汗水来,狠狠啐道:“元庆,这些狗鞑子,还是正僵硬啊!都到这程度,他们竟然还能顶着!”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雪茄,“大哥,这就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后金毕竟是一国,又是以王公权贵为构架核心,他们有战力,也是在意料之中之事!不过,就像是剥核桃,只要咱们剥开了这层外壳,下面的事情,应该会轻松不少了!”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元庆,只希望,这层外壳,不要消耗掉咱们太多儿郎们的性命啊。” “呵呵。” 李元庆不可置否的一笑,却并未再接陈忠的话。 哪怕到了此时,皇太极还是未派出他最精锐的八旗铁骑,来从两翼冲自己的阵,这就意味着,皇太极还在心存幻想,想着能抵挡住己方的攻势,全身而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皇太极却还不打算孤注一掷,发挥出他最大的优势,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决战,他又有什么资格,跟他李元庆来争? 就像是当年三峰山之战,也包括山海关一片石之战,也包括历史上诸多诸多的经典战役。 无一例外,所有的失败者,并非是因为他们麾下的士兵们不勇猛,将士们不用命,最关键的核心,还是因为指挥者的胆怯,或者说犹豫! 楚霸王当年破釜沉舟,力拔山兮气盖世,何等英雄气魄? 哪怕是面对不可一世的始皇帝,照样敢言:“吾必取而代之!” 但在乌江之畔,身边依然有八千江东子弟相随,却对几个不起眼的汉军毛贼道:“你们取了我的首级,拿去给汉王请功吧。” 楚霸王最后的确是力战而死,亲手手刃了几百汉军的性命,甚至,因为分他楚霸王的尸体,汉军发生了多次械斗,又死伤了不少人,最后,便宜了五个不起眼的毛贼,封侯封爵。 当然,楚霸王的胸怀远非他人可比,他是想保全他的江东子弟,不愿让他家乡的勇士们,再受到战争的摧残侵袭。 某种程度上,他无愧于豪杰之名,也无愧于华夏历史上排在最前列的顶级猛男! 可…… 他却忘了,他的兄弟们,他的江东子弟们,原本皆是王侯将相,既得利益阶层的荣耀,却是被刘邦一个泥腿子翻了盘,一脚踩在了脚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无情未必真豪杰! 但历史~,却从来都只有胜利者来书写!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胜利,就没有荣华,没有女人,没有土地,没有荣耀,也没有上赶着拍马屁的文人捧臭脚。 如果一片石之战,李自成能再谨慎些,督促刘宗敏在第一天黄昏时,便拿下吴三桂。 如果三峰山之战,完颜赛不、完颜陈和尚,能再果断些,利用精兵冲击拖雷和窝阔台的主力…… 如果…… 可惜,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哪怕皇太极是大罗神仙,今日,他李元庆也必定要将他踩在脚下,挫骨扬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眨眼,已经贴近了午时中刻。 此时,明军场面上的优势越来越大,后金军已经开始步步后退,虽还未出现崩盘之诏,但~,两军观战的所有人,心底里都已经有了数。 也许一刻钟,也许半个时辰,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这场仗的胜负,就要明了了。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战场中央,李永芳亲领的两营汉军旗鸟铳兵见缝插针,也来不及思量太多了,想依靠他们还尚算整齐的火力,尽快将冲锋的明军逼回去。 但明军这边却根本不买账,他们第一波偷袭得手,撂倒了近百名明军士兵之后,明军的手~榴~弹、各式鸟铳,就像是下雨一般,玩了命的就朝他们招呼过去。 可怜这些汉军旗鸟铳兵,段击式的确下了苦功,射击的精准程度也不错。 可明军将士们根本就不按照常理来出牌啊。 这些艳红色的身影根本不与他们进行对射,而是上来便一通‘噼里啪啦’的手~榴~弹,而又迅速往前推进,接着再来一波。 可怜这些汉军旗鸟铳兵,好不容易,花费了几年时间才练好的阵势,此时,却完全变成了明军投手们的活靶子。 “大汗,不能再这般拖下去了啊!这些明狗子,实在是太贱、太难缠了啊!咱们的精骑出击吧!只要能冲垮了李元庆的后阵,这些前方的明狗子,还不是任由咱们宰杀?” 时至此时,莽古尔泰再也沉不住气了,简直就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济尔哈朗和岳托也急了眼。 “大汗,骑兵出击吧!奴才愿为先锋!” “大汗,奴才若冲不散李元庆的营地,愿提头来见!” “………” 皇太极的眼睛里已经一片血红之色,他也不知道,他的灵魂,究竟还有没有在他的身体里。 今日这一战,李元庆已经不是在打他的脸了,而是活脱脱、就这样当面、把他的脸给抽肿了啊! 李元庆没有完全没有任何花招,就是纯粹的战事层面,层层推进,步步紧逼,直到……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时至此时,皇太极也非常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 要么,拼上去,跟李元庆决一死战! 要么,放弃鞍山堡,放弃正顶在前方的诸部勇士们,退回辽阳。 可.....可他还能退么? 一旦鞍山堡失守,辽阳虽是雄城,却不过六十里距离。 关键是,辽阳已经是大金的核心腹地,若是被李元庆劫掠一番,大金的国运,大金的龙脉,又何在…… “呼~~~。” 片刻,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骤然凛冽,“胜负成败,皆在此一举吧!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岳托,杜度,硕托,德格类,达素,鳌拜,索尼,范文程,宁完我……” “奴才在!” 皇太极一口气点了几十个名字,身边登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皇太极高高看向前方,“尔等皆是我大金勇士,是我爱新觉罗家最高贵的勇士,李元庆此贼,祸害辽南多年,今日,便让这一切,见分晓吧!杀破李元庆营地,鸡犬不留!” “杀破李元庆营地,鸡犬不留!” 身边后金王族权贵们,虽是荣华富贵已久,却毕竟是鼎盛的军事集团,他们根骨气还在,所有人都是撕心裂肺的怒喝。 范文程也在跟着喊,但他眼珠子却有些乱窜,脑海深处,更是飞速的运转。 “好!” 皇太极大喝一声,“二哥,东面,我就交给你了!” 代善老泪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片刻,忙用力抹了一把泪水,强撑着坚硬道:“大汗放心!若不能冲破李元庆营地,奴才提头来见!” “好!” “五哥,西面,我就交给你了!” 莽古尔泰仰天长啸:“大家伙都听好了,若是能剿灭李元庆,我莽古尔泰,愿意让出我的一半田地、牛羊、女人!若是不能剿灭李元庆,那~,就让我莽古尔泰,战死在战场上吧!” “跟李元庆拼了!” “跟李元庆拼了……” 周围人群呼啸! 皇太极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泪花止不住的涌动出来,“通知城内所有男丁,也包括女丁,只要能拿得起刀,全都跟吾上阵杀敌!我们三面齐出,一举剿灭李元庆!!!” “剿灭李元庆!” “剿灭李元庆……” 整个鞍山堡,一时声浪冲天! ……………… 正文 第1388章 翻滚着,咆哮着! ~~~~~~ 鞍山堡城头上的动作自是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 陈忠也有些热血冲顶了,拳头都握的咯吱作响道:“元庆,皇太极这龟儿子,终于忍不住,要跟咱们玩命了么?”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皇太极究竟是人中龙凤,他并没有让咱们失望那!那~~,咱们也绝不能对不起他!” 说着,李元庆眼神骤然凛冽:“来人,传我军令,左右两翼留守精锐,全部顶到预定位置!大哥~,正面,我就交给你了!!!” “是!” 传令兵急急去传令! 陈忠片刻也回过神来,胸腹中豪气顿生,仰天大笑道:“元庆,放心吧!哥哥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这般舒展筋骨了!今日,老子必将把皇太极这龟儿子的挫骨扬灰!”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又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忠哈哈大笑,用力跟李元庆拥抱一下,一摆手,招呼身边亲兵:“跟老子走!” 说完,大步朝着观战台的阶梯下奔过去。 看着陈忠雄壮的背影离去,李元庆愣了十几秒,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中,竟有一些说不清的雾气弥漫。 但转瞬,李元庆用力揉了一把眼睛,心神已经完全开阔开来! 大丈夫马上建功立业! 此时~,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后金军此时虽是主场作战,但因为鞍山堡前方工事的阻隔,加之李元庆在两翼提前设立的据点,他们的精骑想要扑过来,只能是绕远路,至少有十几里的路程,再加之整军备战之类,最少也得二十分钟、半小时。 而明军主力虽是客场,但已经占据了先手的优势,诸部精兵都在周围汇聚,以逸待劳! 很快,陈忠亲领着他的中军,近万人的绝对主力,迅速逼迫向前方战阵。 与此同时,明军营地两翼留守精锐,皆不再有保留,迅速而又有序的朝着两翼的段喜亮、许黑子部,孔有德、顺子部方向,汇集过去。 站在这二十余米高的高高指挥台上,李元庆放眼望去。 周围就如同是一大片艳红色的潮水,以他的指挥台为圆心,朝外扩散,抵达预定位置后,又适可而止,而他李元庆,就仿似周围这所有艳红色的太阳,这所有的艳红色,都在围绕他而转动! 李元庆身边,杨磊也有些控制不住胸腹中的热血了,两只拳头紧紧握着,仿似千斤、万斤巨石,他顷刻也能捏成粉末! 只可惜,在此时,他必须要统领亲军,拱卫李元庆的安全,但他的心,却早已经插上了翅膀,随着前方激流涌动的艳红色潮水,飞到了最前方! “万胜!” “伯爷万胜!大明万胜!长生营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这时,在鞍山堡城下的战阵最前方,随着李三生部主力完全冲破了后金军的第二道工事防线,也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他们最熟悉的口号,转瞬,‘万胜万胜’呼喊,简直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巨浪,连绵呼啸而起。 转瞬,已经在整个战场蔓延起来,艳红色的潮水伴随着这铺天盖地的呼声,简直就像是一只巨无霸级的红色滔天巨兽,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其中。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身边已经只剩下达素一人。 他们身后不远,两黄旗的精锐奴才们,正在飞速的整合着最后的战力,甚至,不少青壮妇女,也都在胁迫下,拿着柴刀、扛着扁担,被整合在一起。 “主子。明军气焰太甚,您令奴才出战吧。奴才必定将这些明狗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时至此时,便是一向沉稳的达素都忍不住了,主动对皇太极请战道。 多少年了,从来只有大金追着别人干,何曾像是此时这般,竟然,竟然被李元庆这狗杂碎,给杀到家门口来了啊。 皇太极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睛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达素,不要着急,时未至矣。让他们再进来些。” “呃....” 达素一愣,转瞬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主子这是要…… 城下战场,随着李三生部率先突破了后金军第二道工事防线的守卫,身边、身后越来越多的明军,士气已经无以复加,雄浑的连连往前逼迫。 后金军虽是依然还有余力抵抗,但整个大势摆在这里,他们迫不得已,只能选择往后退却。 “我艹你们娘的明狗子!爷一定要杀光你们!爷一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豪格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身上虽未受伤,但却沾满了不少黑灰,远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简直就像是一个快要输光了老本儿的赌徒一般狼狈。 他还想指挥奴才顶着明军的主力往前冲,却被几个心腹奴才急急往后架。 “主子爷,鳌拜的精锐已经从侧翼包过来,正黄旗的主力也从东线迂回过来,咱们先退一步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爷我要跟明狗子拼了!” 豪格虽是在大声叫骂着挣扎,但脚步,却是明显比刚才轻快了一些,飞速往后撤退,心中也升腾起了最后的希望,‘只要汗阿玛的正黄旗主力和鳌拜率领的镶黄旗主力顶上来,必将把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包了饺子,一口全吞下去!’ 豪格部阵地不远,阿巴泰部防御阵地,正面李三生的冲击,此时,已经是丢盔卸甲,连连退却,简直兵败如山倒。 不过,阿巴泰此时已经收到了皇太极的最新命令,他已经知道,大金后续主力马上就要顶上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明军主力往前吸引的更深一些,方便城头上的红衣大炮发威。 但这时,有眼见的奴才忽然低呼:“主子爷,明狗又有主力顶上来了!他们的火炮营地也在往前顶!” “什么?” 阿巴泰赶忙揉了揉眼睛,急急看向这奴才手指的方向。 果然,在明军主力身后,一杆高高的‘陈’字大旗,正迅速朝着正面战场逼过来。 而在艳红色的潮水身后,明军炮营的旗帜,也在隐隐往前逼迫。 “我艹他娘的!” 到了此时,便是一向稳重的阿巴泰都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陈忠都亲率主力上来了,若明军炮营再逼上来,鞍山堡可就…… “快,快去通知大汗!” 阿巴泰也来不及思虑其他了,急急对身边奴才怒喝。 如果皇太极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变动,那~,整个大金的正面部署,怕是就要…… 谭拜这时也发现了明军炮营的动向,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只可惜,前方艳红色的潮水太多太甚了,他便想冲过去,将明军的炮营摧毁,却根本没有门路,更没有机会。 此时,整个正面战场,也唯有他谭拜一部,还勉强支撑着第二道防线的工事群,颇为鹤立鸡群。 “主子爷,大汗传来消息,令咱们退后。咱们当如何?” 身边奴才急急传来了皇太极的最新命令,简直目呲欲裂。 谭拜此时却十分冷静。 倘若他此时退后,大金的第二道工事防线将要全面失守,届时,哪怕后续大金的主力围上来,他们却也要低地打高地,而且没有支撑,以长生营的这般火力,只有长生天知道,大金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此时,后金军虽是也学着长生营的信号弹模式,以信号弹来传递命令,但此时实在是太过混杂了,战场局势更是瞬息万变,命令有延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哪怕后世科技文明如此发达,通讯系统,却也是敌人攻击目标的首选。 在完全切断了通讯的情况下,或者说,通讯有延迟的情况下,部队究竟该如何自处,可就全看指挥官的本事了! 片刻,谭拜咬牙道:“不能撤退!通知所有勇士们!今日,就是全部战死,也绝不能后退半步!所有人,给爷我守死了这阵地!” “是!” 身边亲卫奴才不敢怠慢,急急将谭拜的命令,传递到战场前方。 此时,皇太极也发现了明军几部炮营前移的动向,登时大惊失色。 倘若明军的火炮能够对鞍山堡城头上形成火力覆盖,压制住大金红衣大炮的威势,那~,就算两翼战场取胜,主战场方向,大金却也难撑了。 好在,谭拜部还像是尖刀一样,固守着阵地,让大金在前哨阵地,有了一个强力支点。 这也给了皇太极吃了一记定心丸。 皇太极刚要传令奴才,命谭拜死守阵地,让多尔衮、多铎兄弟,迅速去支援谭拜,城下有奴才急急来禀报:“大汗,谭拜要死守阵地,抵死不退!” “好!好!好啊!” 皇太极登时大喜,“快,快传我军令,令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部,迅速支援谭拜!” “喳!” 此时,就在谭拜部对面,牛根升牙根子简直都要咬断了。 时至此时,他已经指挥麾下兄弟们,接连对谭拜部阵地发动了十几次冲击,已经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代价,但谭拜这狗杂碎,却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就是死死黏在阵地上,他们死活攻不下来了! “来人,再给老子攻一波!所有手~榴~弹,不要再有保留了!都他娘的给老子砸到他们的阵地里!老子还就不信了,谭拜这狗杂碎,还能有九条命不成!” “是!” 亲兵急急将命令传递到前方。 倒不是牛根升不想亲自带着弟兄们攻城,而是长生营的军律早有明文规定,将官指挥员在一线战斗之时,首当其冲的不是勇武,而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绝不能选择极端方式! 否则,便是打了胜仗,也必定会受到处分。 但牛根升此时心底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波再拿不下,那~~,他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死在谭拜的工事上了! 这时,李元庆也注意到了在艳红色的明军战阵之中,非常突兀的谭拜部的阵地,眉头一时也有些微微皱起来。 谭拜此人,在后世时虽有些名不见经传,但实则,他可是满清初期一个相当强势的人物。 尤其是此时,谭拜虽是鞑子,但其规划部署,却与长生营相当相似。 也无怪乎,牛根升推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有效成果了。 李元庆刚要对亲兵下令,令牛根升缓一缓,先稳住战场节奏,这时,两翼,仿若天崩地裂一般的铁骑声,滚滚而来,便是正面战场的厮杀声,一时也被压下去不少! 后金最骄傲、几近横扫天下的八旗铁骑,终于要来了! ……………… 正文 第1389章 似梦,如幻! ~~~~~~ 震耳欲聋的铁骑轰鸣,就仿似地狱深处厉鬼的哀鸣,夹杂着势不可挡的旋风,铺天盖地一般,从左右两翼,朝着明军包夹过来。 大地都在颤抖,天地仿似要被割裂。 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未有太多表情,更未有半分惊慌。 他就怕狗日的皇太极兜着他的铁骑不出来。 只要皇太极敢把他的八旗铁骑放出来,并对明军发动冲击,那所有事情,难度便直线下降。 在世界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步兵对阵骑兵,是一个根本无法逾越的大坎儿。 可以说,在人类没有完全进入火器时代之前,骑兵就是这世上陆战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哪怕是在人类进入火器时代的初期,骑兵凭借着其强大的机动性,依然是一个不能让人忽略的兵种。 但此时,长生营对阵骑兵,早已经有了非常丰厚的经验,更有了非常从容自如的应对手段。 那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骑兵的冲击力起来,的确是无人能挡,以凡人的血肉之躯,注定要被碾成粉末! 但同样,骑兵的冲击力,靠的却也是集体和团队的力量,他们要形成最大威势,也就注定了,他们要集结起来。 长生营此时在火炮的开花弹方面,还有最后一道瓶颈无法逾越,的确丧失了一些先手优势,但球形炸药包和手~榴~弹的精熟运用,却使得长生营不惧怕任何方式的骑兵冲锋! 面对骑兵冲锋时,还有什么,能比开花弹更为好使? 还有什么,能比充满了信仰的人体~炸~弹,更为有实效? 更不要提,此时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部的长枪兵,皆是军中的最精锐! 即便他们比不得当年李唐的陌刀阵,却是也绝相差无几! 很快,李元庆便看清了两翼骑兵的旗号。 左翼,西侧方向,是代善亲领,以正红旗、镶红旗主力为主,夹杂着少许的两黄旗和两白旗部分。 右翼,东侧方向,则是莽古尔泰亲领,以正蓝旗和镶蓝旗主力为主,同样夹杂着少许两黄旗和两白旗的补充。 两边人手各有两万大几、三万出头的兵力,怕也是皇太极此时能拿得出手的最大力量了。 李元庆微微冷笑,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王对王,针尖对麦芒! 此时,就让燃烧的铁与血,来见证野蛮与文明,究竟谁更胜一筹吧! “来人,传令与牛根升,让他稳住阵脚,不必急于一时,以顾全大局为主!传令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部,尽情绽放他们的光芒吧!” “是!” 地平线上,两边的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快要不足三里了。 鞍山堡城头上,皇太极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刚才,热血冲顶,豪气顿生,他咬着牙、咽着血,要与李元庆决一死战,但到了此时,他心里却忽然升腾起一丝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个决定,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了? 要知道,李元庆的主力精锐部队,可都是在营地两翼驻防啊。 但转瞬,皇太极便将这个念头,硬生生扼杀在脑海深处! 整个形势,已经由不得他来选择了,更不是他能选择的了了! 李元庆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已经打到了大金的家门口上,倘若大金再不作出决断,杀灭李元庆的威势,大金,国将不国! 哪怕此时付出一些代价,甚至是沉重的代价,但~~,只要能将李元庆扼杀在此地,所有一切~,那便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皇太极此时却开始对他一直都不是很信任的萨满祈祷起来:“长生天保佑,保佑的大金的国运,就在此,绽放出新的光芒吧!!!” “预备!” “放!” “长枪兵,顶上去!” “给老子往死里干!干死这些狗鞑子哇!” 明军左翼战阵,眼见代善的正红旗、镶红旗主力,已经冲杀到百步范围内,段喜亮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宝刀高高指向前方,撕心裂肺的呼喊! 转瞬,“嗖嗖嗖嗖”,一颗颗闪着火光的手~榴~弹,一个个土拉吧唧的球形炸药包,就像是铺天盖地的乌云,朝着这些骄傲的八旗铁骑头顶上飞过去! 骑兵冲起速度,每秒至少十步,段喜亮并不明白其中核心原理,但他的经验,却足以弥补他的不足! 在后金军还未进入明军的火力范围之内,明军火力攻势已经是铺天盖地! 而这第一波攻势,并不是要杀伤多少敌人,当然,杀伤敌人也是首要目标,但最关键的,是要这些火力,在空中炸裂开来,形成最大的威势,让这些鞑子的骑兵害怕,胆寒! 包括身后的投石机,也并没有先发制人,而是与投手们的手~榴~弹一起,形成最大威慑力。 须臾,‘轰’,‘轰轰轰轰’的爆裂声,剧烈的在正红旗、镶红旗主力精骑的头顶上爆裂开来。 就只在这一瞬间,至少有千多号顶在前方的鞑子勇士、战马,无妄的倒在了最悲惨的血泊中。 但他们并没有害怕,更为胆寒,而是像是疯了一般,就是不要命的冲杀进明军阵中。 在这些后金军铁骑中间,代善也像是一条老狗一般怒喝:“勇士们!冲上去!冲上去杀光这些明狗子!长生岛的巨额财富在等着我们,长生营的几十万女人在等着我们!冲啊!杀啊!” 眼见鞑子急了眼,段喜亮狰狞一笑:“来得好!好啊!长枪兵,顶上去!鸟铳兵、投手、投石弩继续!” 砰砰砰砰砰砰!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时间,各种火器的轰鸣此起彼伏,浓烈的硝烟夹杂着无法言喻的血腥味道,冲天而起。 世界在颤抖,宇宙仿似都停止了运转。 整个世界,就仿似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逐渐被弥漫的暗红色血雾浸染…… 明军主观站台上。 虽然周围一片噪杂,简直让人根本无法分清南北,但李元庆的脑海里,却是格外的宁静,宁静的简直有些无法形容的可怕。 仿似~,他现在站的地方,并不是几十万人拼死搏杀的战场,而是~~~~,帝国大厦最顶层-------高高的观景台。 他正在用上帝的视角,俯视着这个城市! 他正在像是上帝一般,感受着这个城市,感受着这个世界! 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任尔王子公孙,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在这一刻,却皆是一个个卑微的像是蝼蚁一般的蝼蚁! 没有人! 没有人能逃脱他李元庆在这一刻的掌控! 恍惚之中,李元庆来到了辽阔的新大陆,有一艘西班牙人的武装舰船,在一个破败的简易码头靠岸。 一群卑微的土著人,就仿似发现了外星文明一样,他们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这些白皮肤、浑身长毛的人种存在。 他们热情的接待了这些白人兄弟们,给他们最好的腊肉,给他们最干净、最甘甜的淡水,给他们最好喝的甜美果酒…… 突然,整个画面一变! 他们的国王被关在了一个阴暗见不到光的小房间内,他们白人兄弟黑黝黝的枪口,指在了他们国王的头顶上,居高临下的冷笑道:“想活命,就让你的奴隶,用黄金将这个房间填满!” 国王满心期待,忙令他的心腹,聚集了大量的黄金,将关押他的房间填满了,满心期待的乞求他的白人兄弟们原谅,却不防,迎接他的,只有一把冰冷而又锋利的匕首,径自刺穿了他的脖颈…… 辽阔的大海上,碧波荡漾! 一艘艘挂满了风帆的欧洲快船,正奔波与地球各端,海豚在辽阔的海面上跳跃、歌唱,好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可这时,船只上,一个个高大的白人水手,却是将一具具黑乎乎、简直要瘦骨嶙峋的尸体,丢到了船后的大海中。 顿时,海面下一个个黑黝黝的鱼鳍身影,紧紧尾随在船只身后,转而,一直追随他们到目的地…… 转瞬,黎明已经到来,黑暗已经散去。 文明的光芒,照耀了这片雄浑的土地,民~主,选举,自由,歌唱…… 可突然,为何战争的阴云又重新密布。 母亲在呼唤儿子,妻子在呼唤丈夫,妹妹在呼喊最疼爱她的哥哥,姐姐在呼唤她最疼爱的弟弟…… 儿子在呼唤爸爸,女儿在呼唤爹地…… 可惜~,他们,他们,他们,他们,一张张曾经最熟悉的脸,再也回不来了…… 渐渐的,李元庆的眼前变的一片黑暗。 忽然,有一个高傲的声音怒喝而起:“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天下英雄,唯操与使君尔!” “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仕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夫君,请满饮这杯庆功酒!” “哈哈哈!公瑾,有你辅佐,吾何愁江山不定、百姓不安?”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 “我阿里不哥在此发下誓言,我死,但我的子孙后代,必定会为我讨回这个公道!” “皇上,不好了!李闯已经进城了!咱们快些想办法吧?” “哼!不任人唯亲,难道要老夫任人为疏?” “都不要再吵了!哀家~~,宁亡与外寇,不亡与家奴!” “………” “天佑吾皇,吾皇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李元庆忽然凛冽冷笑,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烟蒂。 “狗鞑子,去死吧!大帅会替老子照顾老子的家人的!你们,都去见阎王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嘭! 嘭嘭嘭…… 左翼,一名长生营投手,浑身缠满了十几颗手~榴~弹,手中死死握着一把燃烧正旺的火把,疯了一样,直接冲向了鞑子骑兵战阵。 转瞬,他便变成了一朵最艳丽的红花。 右翼,一名长生营长枪兵,肠子都流出来,却在临死之前,还是将手中长枪,狠狠的刺向了一个正蓝旗白甲的后心…… 眼前的一幕一幕,似是虚幻,却又无比真实。 李元庆忽然猛的抽出腰间宝刀,仰天长啸:“我大明!万胜!万胜!万胜……” 杨磊不假思索,忙疯狂高呼:“我大明万胜!万胜……” 转瞬,“万胜万胜万胜”的呼喊,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吞没…… ……………… 正文 第1390章 像个孩子! ~~~~~~ 时间滚滚来到了未时中刻,大概中午两点钟出头。 此时,整个战场已经进入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明军双方,基本所有能战的兵力,都已经顶上来。 左右两翼,明军的大阵型早已经被冲散,但诸部连接的稳固骨架,简直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让这些已经穷途末路的八旗铁骑,根本无法跨越! 正面战场,鞍山堡城头上的红衣大炮已经与明军炮营激烈交火快半小时,可哪怕有城池的防护依托,他们此时却已经被压的抬不起头来,炮手更是死伤过半。 大金此时虽还在顽强的支撑抵抗,但城头上一直关注着整个战局的皇太极却是看的明白,大金的国运.....已经命悬一线! 北风呼呼呼的从身后肆虐而过。 吹的皇太极身上的明黄色王袍猎猎作响,却也吹的他心里最后的底气,来回飘摇…… 甚至,他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他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为何,为何他准备的已经算是充分,麾下勇士们,也皆是身死力敌,可到头来……为何,为何还是抵挡不住李元庆的兵锋?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绝了大金的国运吗? 这时,下方忽然有奴才大声呼喝:“大汗,大汗,谭拜将军,谭拜将军阵亡了啊……” “什么?” 皇太极简直目呲欲裂,猛的挥起拳头,向前方最显眼的谭拜阵地看过去。 但片刻,他的拳头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原本高贵的镶黄旗大旗,此时,已经换上了明军最熟悉的血色赤鹰旗,一个个艳红色的身影,正在谭拜的阵地上高呼、欢笑、庆祝。 身边,达素再也忍不住了,泣血般道:“主子,让奴才出击吧!奴才必定将李元庆的脑袋给主子砍下来!” “呵呵。” “呵呵呵……” 皇太极忽然笑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关雎宫中,他最深爱的那一双纤纤玉指,他的爱妃,还在等着他回家。 她怕是已经最好了他最喜欢的马奶酥,为他准备好了最鲜美的牛羊肉,已经最甘甜的烈酒。 可惜啊!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大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达素!在城内,我两黄旗还有多少兵力?” 达素牙根都咬出血来,忙道:“主子,咱们还有三千余精锐,若是加上城中聚集的辅兵杂役,可以凑够万人!” “好!” 皇太极忽然大吼一声,“来,为我披甲!所有人,半盏茶时间准备!半盏茶之后,上阵杀敌!” “喳!” 明军主观站台上,李元庆很快也注意到了皇太极王旗仪仗的变动。 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皇太极啊皇太极,你果然~,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可惜,不过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来人啊!传我军令!前方继续稳固阵营,放里面的后金军主力出来!” “是!” 此时,正面战场东侧,多铎已经完全慌了神,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大金主力尽出,但整个局势,却崩的这么快。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大金已经在各线全面露出了颓势。 依照这般事态发展下去,怕再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势,就要,就要崩盘了啊…… “阿哥,形势不妙啊。咱们,咱们不能再这般打下去了啊。” 多铎简直泣血般扑到了多尔衮身边。 多尔衮此时还算英俊的脸孔上,也是满脸无法形容的肃穆。 兵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时至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可惜.... 可惜他不甘心啊! 他今年还未满二十岁啊。他还没有尝到人世间真正的芳华啊。难不成,难不成,他就要死在这里,陪着老八那个愚蠢的死胖子一起殉葬? “不!不!不!绝不能够!老子为什么要陪着老八那傻肥猪殉葬?为何非要在这里与李元庆决战?退回沈阳,退回老寨,退回白山黑水之中,大金不是依然有机会吗?” “这场仗,不是李元庆太强,只能怪老八太渣!他放不下面子,他放不下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但老子怎的会跟你陪葬?” 多尔衮心底里简直要撕心裂肺的呐喊。 此时,摄于战场的地势所限,他的正白旗主力,包括多铎的镶白旗主力,一直被限制在东线,虽是主力也有了一些损伤,但还完全可以控制。 只要他此时能撤离战场,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凭借多铎的辅佐,他一样还有很大的机会东山再起! 片刻,多尔衮阴郁着脸,低声对多铎道:“十五,你~~~~,你怕不怕死?” “怕死?” 多铎一愣,顷刻,忽然哈哈大笑:“阿哥,死有何惧?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大金的勇士,自当只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战死!李元庆这狗杂碎,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他想要小爷的命,那必须得拿命来换!” 多尔衮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十五,那~,你想不想死?” “呃.....” 多铎登时呆住了,心道:“阿哥这不是废话嘛。自己才十八岁啊。能活着,为何要死?” 忙转头看向多尔衮,低声道:“阿哥,你,你什么意思?” 多尔衮有些飘忽的一笑,贴在多铎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多铎的瞳孔猛然放大,极力压低了声音道:“阿哥,这,这,这不好吧?老八还在后面看着咱们那?不对,老八也要亲自上战场了啊。” 多铎回过身,猛的看到了皇太极的王旗,已经来到了西侧战阵。 多尔衮也看到了皇太极的王旗,却是低低一笑:“老八来的正好。多铎,待会儿,咱们小心行事。一旦战局不可控,咱们必须第一时间聚拢主力,返回营地,收拾战马。” 一个娘胎里出生的弟兄,自幼一起长大,哪怕多铎是异族,但他和多尔衮兄弟之间的感情,恐怕并不比桃园三结义差多少。 多铎片刻便下定了决断,重重点头道:“阿哥,你放心。我马上去布置!” “嗯!” 多尔衮有些飘忽的点了点头,“十五,老八丢掉的,咱们兄弟再亲手打回来便是!” 多尔衮、多铎兄弟正在密谋,明军西侧战阵,代善、岳托父子,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阿玛,这仗不能再这般打下去了啊。再这般下去,咱们的老底子都要打空了啊!李元庆此贼,实在是,实在是太过阴险狠厉了啊!” 岳托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此时,他的镶红旗主力,已经完全被明军火力打残了,身边,已经不足千人了。 他的阿玛代善这边也没有好多少,正红旗主力早已经被打散,身边只有两千余人的亲卫。 代善此时也是老泪横流。 但他究竟是老谋深算。 片刻,咬着牙低声道:“岳托,这边,交给阿玛便是!你和硕托,一人带一路兵力,倘若形势不好,尽快突围。记得,记得阿玛的话!不要再回辽阳沈阳了,也不要往蒙古跑!科尔沁那些泥腿子,根本不值得信任!你们往北跑,往宁古塔方向跑,越远越好!野人部的几个首领与我还有些交情,记得,你们在那边补充些给养,一路往西跑!在西边,穿过寒冬地带,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你们去那里,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阿玛!” 一向桀骜的硕托眼泪也止不住的翻涌出来,低声怒吼道:“阿玛,要走一起走!您不走,孩儿也不走!” 代善眼泪滚滚流淌,脸上却是满是慈祥柔和的笑容,“硕托,傻孩子。阿玛是天命汗的嫡子,自当继承天命汗的荣耀,为我大金,为我爱新觉罗流尽最后一滴血!阿玛知道,你平日里,不服气你大哥和三弟。但你三弟现在已经……记得,现在,你和你大哥,才是最妥帖、最坚实的依靠。不要再耍小孩子性子了!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需要你们来传承!” 说着,代善低声对岳托道:“我身边,正红旗的精锐都留给你们两兄弟!你们不要再冲锋了!一盏茶之后,若事不可为,立即掉头就走!还有,你们可即刻回到盛京,接回你们的家人。记得,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动!尤其是宫里的东西,女人。否则,李元庆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玛!!!!” 岳托眼泪横流。 代善用力摸了一把眼泪,柔和笑道:“岳托,你是个好孩子,也一直都是阿玛的骄傲。但这些年,阿玛却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聊一聊。这是阿玛此生最大的遗憾!还好,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现在,就让阿玛的鲜血,为你们染红一个新的前程吧!” 说着,代善撕心裂肺的大呼道:“骄傲的正红旗的勇士们,跟着我杀明狗啊!只要咱们胜了,长生岛的财富、女人,都是咱们的啊!” 代善说完,一马当先,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催动胯下宝马,像是风一般,朝着明军战阵冲杀而去! “阿玛!阿玛!阿玛!” 硕托拼命大呼,眼泪像是涌泉一般奔流,就要急急冲过去追寻代善的脚步。 岳托也来不及顾虑其他了,直接用马鞭,猛的轮到了硕托身上,紧紧将硕托与自己勾在一起,大呼道:“老二,冷静,你冷静一点!咱们不能让阿玛的鲜血白流!你难道想让阿玛白死么?” “阿哥!阿哥......” 年近三十的硕托,一时简直哭的像是个孩子。 ……………… 正文 第1391章 这世界,都在你们脚下颤抖! ?  ~~~~~~ 明军营地东线,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一众两蓝旗的鞑子们,可就没有代善父子们这么好运了。更新最快 与段喜亮、许黑子在西线采用的‘据点式’联合防守不同,东线,孔有德和顺子采用的是更为激进的‘包夹吞噬’策略。 先把两蓝旗的主力吸引到口袋里面,而后,利用收缩、分割、压缩诸策,集中优势火力,对其有生力量进行毁灭性连环覆盖式的打击。 此时,战局不过刚刚过去大半个时辰,但两蓝旗主力,已经损失过半。 他们被明军的火力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别说突围了,连建制都已经不再周全。 “五哥,形势不妙啊!咱们的勇士们伤亡太大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咱们不若先退一步吧。” 济尔哈朗和莽古尔泰身边只有不到三千人了,济尔哈朗浑身浴血,像是狼一般对着身边的莽古尔泰大呼。 莽古尔泰此时也不成模样,头盔已经丢了,披头散发不说,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退?哈哈哈!老六,咱们还能往哪里退?” 莽古尔泰仰天长啸:“老六,你看到了么?李元庆就在前方观战台上,只要咱们能击杀李元庆!咱们大金便能重新搬回局势!老六,你若不愿去,就跟在我后面,伺机突围吧!” 说着,莽古尔泰像是狮子一般咆哮:“两蓝旗的勇士们!我是天命汗的嫡子,大金和硕贝勒莽古尔泰!勇士们,大金此时遇到了一些困难,我莽古尔泰需要你们的帮助!跟着我冲吧!杀掉李元庆,长生岛的所有财物、女人,见者有份啊!冲啊!” “跟着五爷杀明狗啊!” “冲啊!杀光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哇!” “………” 莽古尔泰平日里虽是桀骜又暴躁,但说的直白些,在后金这种还没有完全规整的新兴强盗集团,不是这种性子,还真镇不住人。 加之莽古尔泰性格也算豪放,对待不下,不会太过吝啬,阿敏又已经被皇太极除去,莽古尔泰在两蓝旗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随着莽古尔泰的暴躁呼喝,周围登时人心躁动。 这些两蓝旗的狗鞑子,他们显然也不甘心好好的局面,被明狗子压到这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我大金的好儿郎!果真是我两蓝旗的勇士们啊!冲啊!杀掉李元庆!取了李元庆的鸟头!” “杀掉李元庆!取了李元庆的鸟头!” 莽古尔泰率先一马当先,风一般朝着前方孔有德和顺子部指挥部冲过去! 身边,诸多两蓝旗的勇士们,也纷纷加大了马力,紧紧跟上。 “五哥,五哥……哎!” 济尔哈朗简直要泣血! 但他也明白,木已成舟,生米已经被做成了熟饭,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只得一咬牙,“驾”,用力操控胯下宝马,急急朝莽古尔泰坠了过去,心中默然道:“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孔有德和顺子这边很快便发现了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王旗的动作。 顺子不由狰狞一笑:“老孔,这狗日的莽古尔泰,还真是个吃了枪药的腌货啊!” 孔有德淡淡一笑:“老张,这不正合了咱们心意?时候已经不早,咱们也不能再墨迹了!要不然等下追杀的时候,恐怕会放走不少漏网之鱼!” 顺子当然明白孔有德的意思,狰狞冷笑道:“放心吧!老孔!今日个不把这些两蓝旗的狗杂碎灭了,咱们弟兄们吃啥喝啥!传我军令,各火力齐备!准备杀敌!” “是!” 不多时,‘砰砰砰’,‘轰隆隆’的火器响声,连绵而起。 明军高高的主观战台上,李元庆就仿似一个耸立的道骨仙风的问天者,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仰望这灰蒙蒙的苍天,俯视鸟瞰天下众生。 若不是手中一直燃烧着的雪茄,为李元庆平添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此时,怕是袁天罡在世,也只能甘败他李元庆的下风。 如果说台下指挥的诸将,只是注意到他们各自的‘小’战场,那他李元庆,就像是这桌‘大菜’的总厨师,从全方位、各个角度,利用手中金丝线,牢牢掌控着整个战场的总节奏。 狡诈的代善,勇猛的莽古尔泰,犹豫的济尔哈朗,英勇战死的谭拜,苦苦纠缠的一众后金王公权贵,包括亲领着最后底牌、连女人和孩子都压上来的皇太极,皆没有逃过他李元庆的眼睛。 时至此时,便是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金的王族们,并没有辱没他们女真勇士的名头。 在最后的关头,他们都没有退缩,更没有怯战,他们值得赢得他李元庆的尊重! 只可惜......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们真以为,他们手中冷冰冰的刀和枪,能敌得过火器时代这只滔天巨兽?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但这些骁勇却又野蛮的女真战士们,他们可能到死也不会明白,文明时代的到来,就像是浩浩汤汤的钢铁洪流,岂是凡人的区区血肉可以阻隔? 太阳已经躲入云层很久,天空中已经弥漫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干燥和阴冷。 李元庆狠狠踩灭了脚下的雪茄,亲昵的抚摸着他手中的宝刀,就像是在抚摸着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肌肤,一丝一丝,一点一点。 哪怕今日,注定要造下几十万的杀孽~,但~~,所有的罪恶,所有的阴暗,便都让他李元庆来背吧!!! 片刻,“噌!”李元庆狠狠将宝刀插入脚下的夯土,大呼道:“拿鼓槌来!” “是!” 身边杨磊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巨大鼓槌,恭敬递到了李元庆的手中。 李元庆接过鼓槌,撸起了袖子,像是天兵天将一般,“咚!”“咚咚咚咚!”缓慢而又充满力道的擂起了这面巨大的战鼓。 很快。 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又充满了节奏的擂鼓声,仿若开天辟地的惊雷,径自撕裂开整个天空! 杨磊胸腹中的血液也喷涌到了顶点,片刻,他像是狮子一般撕心裂肺的拼命高呼:“我长生营!万胜!我大明!万胜!万胜!” “我长生营万胜!” “我大明万胜!” 转瞬,这声音就像是遮天蔽日的巨浪,犹如万马奔腾,山呼海啸,狂暴而又燥热的在整个战场响彻起来! 几分钟之后,“鞑子败了,鞑子败了!哈哈哈哈!弟兄们,杀鞑子啊!鞑子败了!” “鞑子败了,鞑子败了啊!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鞑子败了……”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一声,须臾,夹杂着毁灭天地的剧烈擂鼓声,明军冲天而起的骄傲浪潮,已经是势不可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方,陈忠像是疯了一般哈哈大笑:“弟兄们,顶上去,亲手手刃皇太极者,赏金万两,官升三级!!!冲吧!兔崽子们!这天下,唯我辽南独尊!” “哈哈哈!活捉皇太极!” “活捉皇太极啊!” “跃马辽阳!” “跃马沈阳!” “沈阳辽阳的弟兄们,跟着伯爷打回老家去啊!” “………” “这些卑贱的明狗子!老子非要杀光你们!” 两黄旗战阵正中,达素哪儿想到战局竟然这么快就崩盘,像是疯了一般仰天怒吼。 可惜,明军的气势已经完全起来,哪怕明智前方是死路,他们却毫不畏惧,简直如履平地一般冲上来。 仿似,在大金的战阵中,并不是骁勇的大金勇士们,而是……他们的功绩,他们的官袍,他们的女人…… 皇太极此时脸色却极为平静,仿似得道的高僧,没有半分波动。 只是,他的眼角边,两行清泪,却是无声的滚滚流淌! “这就败了么?” 为何,为何他几乎没有太多感觉呢? 因为这不能够啊!大金精锐尽出,还没有完全施展开呢,为何,为何就败了啊…… 皇太极很想放声咆哮,大声质问苍天,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哪怕到了这最后一刻,他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 他忽然想起了关雎宫内,几年前、他登基时,那一株他亲手种下的腊梅花。 除了此时战场的大势,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一般,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今天看这模样,很快就要下雪了,那一株腊梅,应该也快开了吧? 只是......那娇美的花儿,那花儿一样的人,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转瞬,皇太极忽然猛的睁大了眼睛,像是豺狼虎豹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前方,“达素,咱们此时依然还有机会!你带领所有精锐,跟紧了我!咱们冲上高台,手刃李元庆!” “是!主子!” 达素就像是只人熊一般,操起他的双刀,紧紧跟在了皇太极身边。 这时,陈忠阵前,一个后金文官打扮、有些说不出狼狈的汉人,正急急跑到了陈忠身边:“陈帅,陈帅,学生是范文程啊!学生知道皇太极这狗杂碎的后路,愿带陈帅断了皇太极这狗贼的后路,只求陈帅可告知伯爷,给学生一个前程!” “范文程?” 陈忠一笑,“是你小子啊。怎么搞的这般狼狈?抬起头来,让爷好好瞧瞧。” 范文程忙抬起头,满是谄媚的哀求着看向陈忠。 陈忠哈哈大笑:“老范啊!你小子也算是个明白人!念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你的事儿,爷我答应了!爷给你一千人,希望你不要让爷失望!” 范文程不由大喜,忙拼命对陈忠磕头:“谢谢陈帅,谢谢陈帅!学生去去就来!” 这时,身后却是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呼吼! “奴酋莽古尔泰已经俯首!” “奴酋济尔哈朗已经俯首!” “奴酋代善已经俯首!” “奴酋……” 陈忠仰天哈哈大笑:“弟兄们,给老子冲!冲啊!这个世界,都将在你们脚下颤抖!” …………… 正文 第1392章 上苍有好生之德? ,更新快,,免费读! ~~~~~~ 太阳仿似是个羞涩的小女孩,正藏在云层里躲猫猫,直到申时中刻,这才羞羞答答的从云层里露出了头,但转瞬,却又藏入了云层深处,仿似不敢看底下正在发生的一幕幕。 此时,两翼战场的战斗基本都已经结束,正面战场,基本也已经收拾完毕,虽还有些不知死活的反抗者,却是零星寥落。 陈忠哈哈大笑着直奔李元庆的主观战台而来,他的身后,还有百多名将士,抬着十几具尸体。 为首一具,一身明黄色、却已经脏兮兮、满是污秽污血的王袍的肥胖男尸,正是大金之主、天命汗老奴的嫡八子皇太极。 “元庆,本来能抓活的来着。可皇太极这厮....这厮就是不知好歹……” 陈忠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辛苦了。” 陈忠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一时间,热泪都要涌出来。 片刻,忙重重点了点头,极力压抑着心中兴奋道:“元庆,咱们终于将皇太极这驴球子的灭了!只可惜,多尔衮、多铎兄弟,还有岳托、硕托兄弟,简直比泥鳅还滑溜,竟然让他们跑了。” 李元庆一笑,他早在半小时之前,便已经收到了皇太极身死的消息,此时,心情早已经从激动中恢复了平稳。 李元庆笑着扫了一眼脚下皇太极的尸体,“大哥,后金机动力太强,今日之成果,已经很是圆满了。些许漏网之鱼,已不足为虑!来,先来喝杯热酒,暖和暖和身子。” 两人一人一杯热酒下肚,天空中竟然开始飘洒起细细碎碎的雪花来。 仿似~,连老天爷也要为在这片土地上,倒下的怕不下十几万生灵,默哀悼念。 陈忠哈哈大笑道:“元庆,看,连老天爷都这么开眼那。若是这场雪下的早些,咱们的火器,怕要受到不少影响。事情还要费些周折啊。” 李元庆笑了笑,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大哥,说实话,此时,我心中倒并不是太高兴,反而……反而有些空空落落的。” “呃....”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有些微微苦笑道:“别说,元庆,我竟然也有这感觉。”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酒,洒在了皇太极的尸体身边,“老皇啊。你我虽是敌人,可~,这世界少了你,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只有死鞑子,才是好鞑子!皇太极这厮,不愧他英雄之名!我准备就在这里,好生厚葬他!” “元庆,那,那朝廷那边……” 陈忠一下子忽然感觉有些脊背发寒。 李元庆笑了笑,“大哥以为呢。” 陈忠这时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元庆,狗日的鞑子都已经被咱们灭了!朝廷那帮狗杂碎,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李元庆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你先休息一下,那边好像有活口过来了。” 陈忠忙顺着李元庆的看向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张攀、陈~良策、李三生、牛根升、黄国山、金士麒、姚宇等诸将,正抬着不少尸体,押着不少活人赶到这边来。 这般时候,陈忠哪还有性子坐下来休息? 忙道:“元庆,我跟你一起去。” 李元庆哈哈大笑:“走!” “卑职等见过大帅、陈帅!” 李元庆和陈忠刚刚走到观战台下,一众将领哗啦啦跪倒一地,便是张攀和陈~良策这种老油子,都跪倒在地上。 此时的天空中虽然下着雪,但所有人都明白,乌云已经散去,属于辽南、属于他李元庆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此时,莫说是跪地了,而是应该规规整整的三跪九叩啊。 而陈忠这厮,依照他与李元庆的关系,封王怕是都跑不了啊……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呵呵。这几位兄弟,元庆看着可是有点面生那。” 李元庆笑着看向被俘的这十几人。 一旁,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范文程,忙屁颠屁颠,小跑着来到李元庆身前,谄媚笑着为李元庆解释道:“伯爷,伯爷,这个年轻些的、脖子冲天的,是老奴的嫡十二子阿济格。这个年轻、却满脸络腮胡子的,叫鳌拜。是奴酋皇太极的心腹。这个蔫儿瘦的鞑子文臣叫索尼。这个胖乎乎的是杜度……” “范文程,你这卑鄙小人!大汗真是瞎了眼,竟然待你若国士!” 还未等范文程介绍完,身边,一个文士打扮的汉人,却忽然对范文程厉声怒喝。 范文程不由大怒,指着这人的鼻子怒喝道:“宁完我,你这卑贱小人。以前,在奴酋皇太极面前,老子我念在你资历老,事事都让你三分。此时,在伯爷面前,你竟然还敢这般无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范文程说着,就像是战斗着的公鸡一般,就要冲到宁完我身前,看模样,是想抽宁完我的耳光。 李元庆对杨磊一个眼色。 杨磊登时上前,拦在了范文程身前,“范大人,您冷静些。” “呃......” 范文程也回过神来,他有些太着相了,忙对着宁完我冷哼一声,但转瞬,却又谄媚的看向李元庆道:“伯爷,都怪这卑鄙小人,打断了学生的思虑。学生马上再为您介绍下面的。” 范文程刚要说话,李元庆却笑着摆了摆手,“范兄,你辛苦了。暂且休息吧。” 说着,李元庆径自看向宁完我,“宁兄,您可是辽地前辈了。当年,元庆还在沈阳当大头兵时,便已经久闻宁兄大名了。” “伯爷-------!” 原本还义正言辞、刚硬着挺着脖子的宁完我,忽然‘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地上。 哪怕此时脚下的泥地,被冻的硬邦邦的,他这一下子跪下去,膝盖必定受伤不轻。 但宁完我却仿似没有任何察觉,眼泪简直犹如涌泉,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伯爷!学生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看出来,沈阳城有龙气围绕,缥缈升腾。可怜学生愚昧眼瞎,竟以为是……” “伯爷!学生有罪,学生有罪啊!” 宁完我一边拼命磕头,一边淘淘大哭道:“伯爷!幸得苍天庇佑,祖宗开眼那!学生虽愚昧眼瞎,在此时,却终于遇到了明主,学生心里的激动,真是,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这真是我汉人列祖列宗庇佑,老天爷开眼,老天爷开眼那!” “我……” 陈忠登时有些无语了。 片刻,心中不由大骂啊:“我就艹他娘的来!做人,做人竟然还可以跟宁完我这么无耻……” 一旁,范文程一时也有些呆住了。 陈忠一时片刻,还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他范文程又岂能不明白李元庆的用意? 这是李元庆要分而划之,要…… 范文程忙急急看向李元庆,他真希望,李元庆此时能说出一句话,直接了结了宁完我这条狗命啊。 但李元庆这边却不疾不徐的一笑:“宁兄。不必如此多礼,更无须这般紧张。对于宁兄你的才能,我李元庆是知晓的。别忘了,你我可是切切实实的乡党啊。而且,这些年,宁兄在后金的所作所为,元庆也有所耳闻。宁兄是为后金治下汉人,出过力的!”“伯爷------------!” 宁完我简直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忽然,一下子又被最温暖的温泉包裹。 时至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皮啊。 李元庆如此看得起他,他又怎能不好好表现? 片刻,忙像是狗一样,用力爬过来,用力抱着李元庆鹿皮靴拼命亲吻哭泣。 一旁,阿济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哪怕心中再恐惧李元庆的威势,他还是忍不住狠狠啐道:“你们这些最卑贱的汉狗!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李元庆,宁完我这狗杂碎,此时能投降与你,他日,一样可以投降与明廷!还有范文程,你们都不得好死!” 阿济格话音刚落,这边,金士麒已经狠狠一脚,直踹在他的小腹上,“我艹你娘的狗鞑子!竟然辱骂伯爷!老子现在就割了你的狗舌头!” 说着,金士麒一把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摆手让亲兵按住阿济格,就要准备动手。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金士麒,阿济格兄弟,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不得无礼!” “呃?是!” 金士麒没想到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脚上,赶忙小心退却到一旁,却是恶狠狠的瞪了阿济格一眼。 阿济格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面对李元庆饶有兴趣的目光,忙紧紧闭住了嘴巴。 李元庆一笑:“阿济格兄弟。其实,我是不想杀你的。但~~,当年,我兄赵率教的仇,我却不能不报那。” “伯爷!” “伯爷……” 周围登时有十几名亲兵,止不住的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 赵率教当年在遵化兵败身死后,李元庆曾吸收了赵率教的一部分力量,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他当年的弟兄们,寻个生计。 这些人,此时有些给李元庆当亲兵,有些给陈忠当亲兵,还有些,已经升格为长生营和陈忠各部的基层军官。 此时,连他们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下,全心沉寂在胜利和宏图的喜悦之中,却是想不到,李元庆竟然亲口提起了这件事。 阿济格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 他很想大骂李元庆一顿,然后慷慨激昂的从容赴死,但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岁啊。 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他还没有享受到这个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事情,他又怎敢…… 看着阿济格畏畏缩缩、就要泪如雨下的模样,李元庆淡淡一笑:“此事,咱们稍后再算!不过,阿济格兄弟,你的两个小兄弟之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办法。” “呃.....” 阿济格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多尔衮和多铎跑了,这将直接关系到他到底能不能在李元庆手底下活命…… 李元庆又怎能看不明白阿济格的小心思,笑着一摆手道:“杨磊,把阿济格先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阿济格被带走,李元庆又笑着扫视索尼几人,“你们呢?有什么想法?” 索尼强自咽了一口唾沫,恭敬拱手道:“李帅,辽南与大金之间,虽是仇敌,但不过是各为其主。此时,大金已经……已经俯首,博达尔汗已经力战而死。还请,还请李帅好苍生之德,能给,能给奴才们留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索尼啊索尼!你这小嘴皮子,的确是顺溜啊!可~~,我来问你!当年,老奴屠戮汉人之时,你们瓜分汉人的财产女眷之时,可曾想过,上苍有好生之德?” “呃,这……” ……………… 正文 第1393章 天下大势在手! ,更新快,,免费读! ~~~~~~ 索尼登时哑口无言。 李元庆微微冷笑道:“来人~,除索尼外,这些狗日的后金杂碎,全都斩首示众!将他们的首级,挂在我的元戎车上!” “是!” 杨磊忙带着亲兵大步上前。 “伯爷,伯爷,我们也是汉人那。” “伯爷,伯爷,我们都是被鞑子胁迫啊!恳请伯爷绕过我等一条狗命啊……” 一众后金王公权贵中,李永芳、马光远、石廷柱等一众汉军旗将领,忍不住拼命挣扎大呼。 李元庆冷笑道:“除李永芳外,其余诸人,全部斩首示众!” “是!” “伯爷……” 随着旁边的亲兵们手起刀落,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很快,孔有德、顺子的东线,段喜亮、许黑子的西线,都传回来消息,也带回来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诸人的首级。 陈忠低声对李元庆道:“元庆,看模样,这边的事情,还要浪费掉咱们不少时间。辽阳、沈阳这边……” 李元庆一笑:“大哥,今日弟兄们大战一场,暂时还不着急。先收拾战场,围剿余孽,吃过晚饭再谈。” 陈忠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头。 李元庆笑着看向留下的孤零零的索尼和李永芳,“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对了,抚顺驸马,你跟我来大帐,有些事情,我要跟你确认一下。” “呃?是。” 时至此时,李永芳那还敢再反抗李元庆的威势?忙恭敬称是,像是条老狗一般,对李元庆摇起了尾巴。 此时,整个大战场局势都已经被明军完全掌控,只是还有些许残余的鞑子散兵游勇,需要营地两翼的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部,前方围剿追杀。 但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后金军在出征鞍山堡之前,在辽阳、沈阳一线,已经实行了坚壁清野战略,这些败兵溃兵,都已经不成建制,想要骚扰,难度不小。 但他李元庆也不是大罗神仙,这些细枝末节,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去计较理会了。 片刻,李元庆笑道:“诸位兄弟,今日我军虽是得胜,但却还远未到庆祝之时!各部各司其职,尽快打扫战场!晚饭时,统一军议!” “是!” 随着诸将很快散去,李元庆对陈忠道:“大哥,你还要再辛苦一会儿,照应各部。”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头道:“元庆,放心吧。打扫战场这边,我来盯着。不过,这些鞑子俘虏……” 李元庆思虑片刻,“受伤的,全都送他们上路吧。没有受伤的,留下备用。嗯。等缓几天,送他们去中岛、西岛吧。” 陈忠嘿嘿一笑:“也好。” 此役,几乎是针尖对麦芒,鞑子俘虏中,没受伤的可真没有几个,正好,将他们都处理利索了,省的浪费粮食。 李元庆又怎的不明白陈忠的小心思? 但这种事情,牵扯民族仇恨,远非一时一地便能化解,为了整个大局,李元庆也只能舍弃这些能干的劳力们了。 跟陈忠交接完,李元庆带着李永芳,回到了大帐。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一看到李元庆回来,不由欣喜的迎上来,但在这里竟然看到了李永芳,两女不都是一愣。 “元庆,这……” 李元庆一笑,看了李永芳一眼。 李永芳微微苦笑,片刻,斟酌好了用词后道:“两位...两位夫人。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呃.....”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登时都是大惊。 虽说今日外面的厮杀叫喊接天连地,但她们可真没往这方面想,但李永芳竟然言结束了……这岂不是…… 李元庆一笑:“玉儿,你先回辅帐休息。苏茉儿,沏两杯好茶来。” “是……” 时至此时,两女就算心有余悸,但又怎敢反抗李元庆的命令?忙各自离去。 李元庆坐在高高的虎皮宝座上,笑着看向呆呆跪倒在身下不远处的李永芳,笑道:“抚顺驸马,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 “伯爷……” 李永芳吃力的咽了口唾沫,“伯爷,奴,卑职不知……” 李元庆一笑:“知不知,你心里清楚。依照你的罪行,对汉人的伤害,足够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伯爷...” 李永芳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低落,只是本能般拼命给李元庆磕头。 半晌,等李永芳额头上都磕出血来,李元庆摆了摆手,“你也不必这般虚伪。我可以不杀你。不过,有些事情,我很感兴趣!” 李永芳登时大喜,忙又拼命磕头道:“伯爷,您想知道什么,奴才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 李元庆一笑:“如此最好。我听说,老奴晚年,曾经常拿鞭子抽你,发酒疯。你来说说,老奴此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 李元庆一直与李永芳聊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饭点到了,杨磊过来提醒,李元庆这才让杨磊将李永芳带下去,大步走向主帐与将领们一起吃饭。 看到李元庆高大的身影离去,李永芳浑身上下,简直像是蒸过了桑拿一般。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对大金内部的事务,如此熟悉…… 这时,他也终于明白了,李元庆为何会留他一条狗命。 因为……他李永芳就是整个后金的活化石啊。 不过,这也好,以后修史书,还要用得到他,起码,他这后半辈子,吃穿是不用愁了。 李永芳忽然想起了阿巴亥…… 但片刻,李永芳忽然紧紧抿住了嘴唇,揣测李元庆这种枭雄的心思,他岂不是嫌他这条小命儿太长了…… 主帐中,各部将领都已经齐聚。 出去追杀的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诸人,都已经赶回来。 顺子此时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我牛逼’这三个字,简直就恨不得写在脸上了! 连狗鞑子的主力都被他们灭了,这天下间,谁还能是他们长生营的对手? 朝廷那帮狗杂碎么? 而他的姐姐,将是未来名正言顺的正宫皇后,他的嫡亲外甥,将是未来根正苗红的太子啊。 而他…… “顺子,你他娘的朝天喘气儿吗?” 顺子正想的美的,忽然感觉头上一疼,李元庆手里一支筷子,已经砸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哎哟。” 顺子一声低呼,却忽然也回到了现实。 现在才到哪儿呢,八字才刚刚有了一撇而已,忙小心收敛起了自己的心神,再也不敢翘尾巴。 李元庆笑了笑,威凛的扫视帐内诸将道:“诸部战果,现在可出来?” 各部将领纷纷起来汇总战果。 最后,段喜亮忙恭敬起身道:“大帅,此役,我军歼灭鞑子主力十万人以上,生俘也有三万多、近四万人。但此时时间尚短,各部消息还不是太准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多尔衮、多铎部,也已经被咱们打残,不可能有太多战力了。”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我军伤亡如何?” 段喜亮忙用恭敬道:“大帅,初步统计,我军伤亡大概在两万余、近三万人的规模。若是阵亡,怕,怕是在万数以上……” 帐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诸将皆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出。 万人阵亡啊。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些弟兄们,在早上时,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但此时…… “呼~~~~。” 良久,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今晚,所有辅兵弟兄们,就辛苦些吧。务必要收敛所有儿郎们的遗体,我李元庆要让他们-----衣锦还乡!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要受到我李元庆、和我李元庆子孙后代的世代拂照!” “大帅威武!” “大帅威武!” 除了陈忠,帐内哗啦啦跪倒一片。 陈忠长叹息一声道:“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元庆,咱们还是该往前看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大哥所言不错。对于辽阳、沈阳局势,尔等可有什么好想法?” 许黑子道:“大帅,依照卑职之见,在稳固咱们营地状态的情况下,咱们必须要尽快拿下辽阳、沈阳。兵祸猛于虎。若是咱们稍微迟滞一些,辽阳、沈阳,怕是要遭到逃出去的那些狗鞑子的死命破坏啊。” 段喜亮也道:“大帅,鞑子主力已经被剿灭。现在,岳托硕托兄弟,兵力已经不足三千,不成气候。咱们唯一要顾虑的,就是多尔衮、多铎兄弟,他们两人还有一万人左右,而且皆是老奴时代的两黄旗精锐,咱们必须要尽快将他们剿灭。” 李元庆点了点头,“鞍山堡城和鞑子的营地战况如何?” 陈忠忙笑道:“元庆,此事,倒是真多亏了范文程。正是由于他的指路,除了两白旗的营地,被多尔衮和多铎席卷掉不少,其余诸部,都为有太多损失。仅是战马,咱们此时已经收缴近八十万匹。” 李元庆脸上露出了一丝舒缓的笑意,“诸位,明日可还能再战?” 诸将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纷纷起身恭敬道:“大帅,卑职等皆可再战!” 李元庆凛冽一笑:“很好!明日,以段喜亮、许黑子部为前路军,直逼辽阳!以孔有德和顺子部为左路军,直逼沈阳!三日之内,两城,我必定要看到结果!” “是!” ……………… 正文 第1394章 云从龙,风从虎! ~~~~~~ 清晨。 细细碎碎的雪花依旧在漫无边际的飘散。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皆被裹上了一层圣洁的银装。 李元庆一大早便起身来,来到了高高的主观站台上,俯瞰整个天地、世界。 孔有德部、顺子部,早在卯时中刻,大概六点钟左右,便已经踏上了北上的征程,直逼盛京沈阳城。 段喜亮部、许黑子部,也在卯时中刻多些,大概六点半左右,直逼辽阳。 孔有德和顺子这边,今日的行程要艰苦些,但段喜亮和许黑子这边,如果事情顺利,傍晚之前,拿下‘空壳子’辽阳,并没有太大问题。 后金军主力的覆灭,不仅清除了辽地腹心最强悍的机动性武装力量,同时,大量战马的收获,也使得李元庆此时简直财大气粗的可怕。 此时,儿郎们莫说是一人双马了,便是一人五马,十马,那都不叫事儿。 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李元庆漫无边际的扫视着周围这一望无垠的圣洁白色。 昨日,所有的痕迹,皆已经被遮盖在皑皑白雪之下,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地球依旧在良好的运转。 只是,李元庆不会告诉别人的是,一向睡眠质量不错的他,在昨夜,竟然大半夜无眠…… 营地四周的栅栏上,一颗颗已经被封冻的狰狞首级,密密麻麻,简直比京观还要更令人胆寒。 放眼望过去,怕至少有十几万颗。 李元庆在今早刚起来,便收到了陈忠那边的消息,原本俘虏的三万余鞑子主力,在昨晚上,已经去掉了大半,此时,勉强刚刚能凑够万人。 李元庆的心里其实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在他们强大的时候,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一旦推到了第一面多米诺骨牌,他们其实也像是最普通的汉人百姓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是一群被屠宰的羔羊。 这种事情,李元庆似是不想做,但他也很明白,有些事情,便是他李元庆,也需要向整个大势妥协。 他必须要给他的儿郎们,这些儿郎们的亲朋眷属们,对辽地这几十年一个个枉死的百姓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天空虽有些阴郁,但雪中的空气却是说不出的清新。 细碎的雪花滤净了空气中让人不爽的杂质,呼啸的北风任性的肆虐略过,仿似在用激昂的男高音,唱着一曲悲壮的挽歌。 一个时代~,一个处于野蛮与文明间隔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元庆,起这么早?吃过早饭了没?” 这时,陈忠披着一件黑色的裘皮袄,头戴狐皮帽,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一笑,递给陈忠一颗雪茄,“还没吃。呵呵,大哥,你今儿起的也不算晚呢。 陈忠老脸不由一红,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嘿嘿一笑:“元庆,我昨夜,昨夜其实没太睡好。”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我也一样。现在想想,这一切,真的如梦似幻一般。” 陈忠又深深品了一口雪茄,片刻,才道:“元庆,鞑子主力已经被咱们剿灭,皇太极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多半也身亡,辽阳、沈阳,问题应该都不大了。但朝廷这边……” 陈忠有些纠结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 如果放在往常,这种大胜的消息,当夜便要发往辽西,但直到此时,李元庆却并未着急动作。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屁股决定脑袋! 在第一个山峰,李元庆看到的只是第一个山峰可以看到的风景,但此时,登上了辽地、乃至是东亚的最高峰,李元庆的视野,心胸,早已经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大哥,朝廷这边,我想着,咱们到了沈阳之后,把这边都收拾利索,再发战报不迟。还有,我已经给东江陈继盛诸部发去密信,争取让他们,半月之内赶过来。” 在陈忠面前,李元庆没有太多隐瞒。 “嘶~~。” 陈忠眉头一皱,但很快也明白了李元庆的用意,“元庆,你是说,咱们,咱们把兵力集中起来?” “嗯。对了大哥,满桂啥时候到?” “昨日海州好像发过来消息,他们距离海州应该很近了。元庆,要不要咱们现在给海州传个信,让满桂快些?”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满这厮也不容易。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没赶上大戏。但这事儿也怪我,应该让他提早些的。” 陈忠笑道:“元庆,此时也不算晚。鞑子腹地的伙计,咱们肯定也不可能太轻快了。这些小堡子,往往才要浪费更多人手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大哥,我准备年前,将辽地的事务处理妥帖。” “呃?”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说蒙古这边……” 李元庆笑了笑,“有布和在,科尔沁这边,问题应该不大。除了那些不开眼、不长记性的勋贵,大哥,咱们能少造些杀孽,那便少造些吧。不过,林丹汗这厮,绝不能再留了!”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以前,咱们想逮林丹汗也逮不住。不过,若是科尔沁这帮泥腿子肯出力,问题应该不大。林丹汗此时的实力,撑死了也就五万,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真是可惜啊。这傻逼,白白葬送了黄金家族的英名那!”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这就是物是人非啊。潮起潮落,兴衰罔替,皆是自然的规律。所以,咱们要多动动脑筋,吸取教训那!”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有你在这,这些事儿,我就不必操心了。走,咱们去搞些好酒好肉,边吃边聊!” ………… 吃过早饭,李元庆对留守诸部将官开了一个短会,部署今日的后续事务,很快,陈忠牵头,各人纷纷去忙活。 李元庆则是将索尼招到了大帐中。 “奴才索尼,见过伯爷。伯爷金安。” 索尼倒是光棍儿,他的眼圈虽是有些发黑,但精神头倒也还不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对李元庆磕头行礼。 李元庆笑着打量着索尼干瘦的身躯几分钟,这才笑道:“索尼,坐吧。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对于后金余孽之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 索尼虽对此事早有所准备,却是万万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愣了片刻,索尼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道:“回伯爷的话,奴才以为,想安定辽地人心,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还是伯爷要有一颗仁爱之心,对之前的事情,能够有所包容,让女真人,蒙古人,也能有个活命的余地。” 李元庆哈哈大笑:“索尼。那~,本伯来问你,倘若我如了你的意,那我李元庆,又该如何对辽地千万汉人交代?” “这……” 索尼一瞬间冷汗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狠厉,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般狠厉,这,这是要绝了女真的根子么? 看索尼惊恐的模样,李元庆微微冷笑:“索尼,你是个明白人。我想看到你的诚意。” “伯爷……” 索尼纠结片刻,忙重重对李元庆磕头:“伯爷,您有任何吩咐,奴才,奴才必万死不辞。” “呵呵。” 李元庆冷冷一笑:“事情也不是太难。所有女真人,如果愿意放下手中武器,归降我大明,所有男丁,可发配中岛、西岛为奴十年。十年后,我还他们自由!所有女真女丁,如果出得起五十两白银赎身,那便还她们自由。倘若出不起,一律发配海外据点为奴为妓!胆敢反抗、拒我大明天威者,所有男丁皆诛除十族!!” “这……” 索尼简直无语。他已经料到了李元庆的条件必定苛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的条件竟然会这么苛刻……这是要…… 但此时,面对李元庆如鹰一般的锐利眼神,仿若江河山岳一般的滔天威势,索尼还能说什么呢? 片刻,索尼近乎是咬着牙、咽着血道:“是!奴才,奴才必尽力而为,为伯爷效死!” 打发了索尼,李元庆也来到了帐外,开始视察诸部营地。 大战虽是伤亡惨重,但后续的红利,却是也多之又多。 首先后金军战死的这十几万人,口粮便都省出来,加之皇太极还未来得及将他的物资仓储做太多破坏,便被范文程带人接收,李元庆现在的粮草,比原先增长了一倍多,而且皆是肉食。 再加之昨日交战这些战死的战马,那也都是冬天滋补火锅的最好材料。 唯独明军将士们的安葬情况,着实是让人有些说不出的悲切。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亲自为诸部阵亡儿郎们举行了盛大的告别仪式。 他们的尸体将会被暂时冷冻封存,由这些鞑子奴隶们,在几天之后,运回南信口安葬。 他们的妻儿家眷,也将受到李元庆和他的子孙后代们的永世拂照。 刚刚处理完告别仪式,南面急急有亲兵过来禀报:“大帅,满帅过来了。” 李元庆一愣,片刻,笑道:“走,咱们去迎接。” 满桂是今晨到了海州之后,才得到的后金主力覆灭的消息,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将部队主力交由副将,盯着风雪快马赶来了鞍山堡。 “桂大哥,别来无恙!” 李元庆结结实实的给了满桂一个拥抱。 满桂一时热泪都快要涌出来。 鞑子主力覆灭,皇太极战死身亡,后金八旗勋贵几乎被李元庆一锅端了,关键是李元庆的主力受损并不严重。 就算是用屁股想,满桂也能明白,这天下间,还有谁,还有谁~~~,能再阻挡李元庆的威势? 但李元庆此时却对他满桂没有半分生疏,这是明明白白的要给他满桂‘从龙之功’啊。 满桂又怎可能傻? 片刻,他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只恨我老满傻了!若是早来个一天……哎!” 李元庆哈哈大笑:“桂大哥,此时也不算晚!咱们后面,可还有诸多的活,都要一起干呢!” ……………… 正文 第1395章 富贵不还乡,当如锦衣夜行! ~~~~~~ 十一月二十九清晨,辽阳的段喜亮和许黑子两部率先传来捷报。 经过大半夜的围攻,他们成功克复辽阳城,剿灭鞑子余孽两千余人,顺利克复辽阳。 十二月初三,沈阳方向的孔有德和顺子两部,也传回来捷报。 在围困沈阳城一天后,他们在傍晚时分,攻克沈阳城东门,歼灭鞑子余孽三千余人,沈阳城已经尽在掌控。 岳托和硕托两部,已经逃往了宁古塔深处,而多尔衮、多铎兄弟,则是逃往了老寨方向。 不过,多尔衮和多铎想从老寨突围,路子已经极窄。 北面有奴儿干都司的围剿,南面,又有东江和朝~鲜朴烈部的干扰,他们要么选择出海,要么,只能选择走代善和硕托的老路。 但这小哥俩儿,不过是疥癞之癣,待李元庆将辽中平原的事务收拾妥当,也就到了这小哥俩儿的穷途末路之时。 此时,鞍山堡方向、李元庆这边主力大营的诸多琐碎事务,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所有无头的鞑子尸体,全都就地安葬,包括皇太极和一众的王公勋贵们,也皆在鞍山堡战区下葬。 经过一下午的军议商讨,诸将一致确认,在明日一大早,兵临辽阳之下,安抚当地汉人民心。 之后,再进逼沈阳城,将沈阳城当做诸部汇合的核心。 而李元庆也在今日晚些时候,将辽地的战报,发往了辽西。 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窸窸窣窣的雪花还在飘个不停,很多地方,积雪已经没过小腿。 这也意味着,辽地最漫长严寒的深冬,已经到来了。 不过,在鞍山堡城南的一片连绵的坟冢之中,一座最高最大的土堆周边,积雪却是被收拾的很干净。 此时,周围燃起了数百支火把,将夜空照的犹若白昼。 数百名亲兵都已经退到了百多步之外,李元庆正孤身一人,亲自摆着祭奠的酒菜。 菜还算丰盛,一盘马肉,一盘羊肉,还有一只烤鸡。 酒,则是最熟悉的辽南老窖陈酿。 李元庆倒了一杯酒,缓缓洒在了坟头之前,片刻,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北风呼呼呼的掠过,卷起了许多雪沫儿,夹杂着漂浮在空中的碎雪片子,飘飘渺渺,将夜空遮挡的也有些看不清。 李元庆本以为,他与皇太极之间,也算是难得的知己,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沉吟良久,李元庆却忽然发现,他并不知道怎么开口。 皇太极是为了他的民族、他的家族而战,虽是战败,最后身死,但他并未辱没一个女真勇士的荣耀。 而他李元庆,同样也是为了他的民族,为了他的家族,为了千千万万喝着同样水、流着同样血的父老乡亲而战。 哪怕他李元庆杀孽深重,脚下皑皑白骨,简直血流成河,但他的父老乡亲们却一直在支持他。 某种程度上,两人很相似,但~,两人却并不可能有太多的交集…… 良久,李元庆又饮尽一杯酒,长长叹息一声:“胜者王侯败者寇!你也不要怪我,这般狠厉的对待你的族人。之后逢年过年,我会派人来给你上香,保证你的香火。但这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片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大步离开了这又快要被积雪覆盖的高大坟冢。 ………… 十二月初四一大早,各部早已经收拾立整。 站在高高的观战台上看过去,洁白的雪地上,到处是充满了说不出活力的艳红色! 一匹匹高大优良的蒙古马,挺着风雪,傲然而立,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 李元庆身边,陈忠也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咽喉不断的在吞咽着唾沫。 连绵的艳红色,简直仿似要将整个世界点燃,些许风雪,吹打在李元庆的身上、脸上,李元庆却几乎感觉不到了。 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这~~~,这就是咱们的儿郎们啊!” 陈忠也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元庆,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去辽阳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缓缓抽出了腰间宝刀,高高举向天空,“我大明------” 底下十余万儿郎,几乎不假思索,放声高呼:“万胜!万胜!万胜……” 李元庆哈哈大笑,猛的将手中宝刀放平。 转瞬,犹如叠伏的浪涛一般,巨大无边的红色战阵,很快便层层安静下来。 李元庆非常满意儿郎们的表现,运足了中气大呼道:“良辰吉时已到,传我军令!兵发辽阳城!” “兵发辽阳城!” “兵发辽阳城……” 很快,巨大的红色浪涛战阵,就如同一架巨大而又万分紧密的战争机器,迅速运转了起来。 此时虽然积雪很厚,天空中也一直在飘在雪,但辽中平原地势很平坦,加之工兵、辅兵儿郎们早已经连夜清路,将士们只管放马狂奔,根本就不用思量其他太多。 六十余里的路程,还不到午时,大队人马已经赶到。 看着横贯在前方巨大无比的辽阳城,漫山遍野的艳红色洪流,缓缓停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有些无法言喻的感慨。 距离大明失去辽阳,已经整整十年了! 段喜亮和徐黑子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率领数百名各级将官,‘哗啦啦’一大片,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帅,辽阳城已在我大明的彻底掌控之中!请大帅入城检阅!” 一大片辽阳的汉人豪商缙绅,也纷纷跪倒一片,期待着、谄媚着高呼:“请伯爷入城检阅!”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陈忠也缓缓平复下了心神,重重对李元庆点了点头。 李元庆一笑:“走!入城!” “是!” 登时,早已经准备好的鼓乐齐鸣,前方红毯铺开,段喜亮、许黑子亲自为李元庆执马,一行人,犹如一片艳红色的长龙,大步踏向辽阳城内! 来到辽阳官厅,也是原来老奴的王宫,早已经准备了热切的肉菜。 明军诸部千余名将官,辽阳豪商缙绅代表数百人,接近一千五百人的规模,在官厅内举行了盛大的午宴。 李元庆作为核心中的核心,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王者,自然也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宴席中,李元庆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表示,辽阳自顾以来,就是华夏的国土,神圣而不可侵犯。 诸位辽阳豪商缙绅,虽是一时葱奴,却不过是受于压迫,不得已妥协的结果。他李元庆,将承认、并保证辽阳一众豪商缙绅们的利益,大家继往开来,争取共创更美好的明天! 酒宴足足进行了一个半时辰,这才宣布结束。 但宴后,陈忠却是极为不爽,连上好的碧螺春也喝着没有啥滋味了,狠狠啐道:“元庆,你跟这些白眼狼、狗杂碎墨迹什么。这些辽阳豪绅,九成九,都是踩着汉人百姓的尸骨上位啊。照我说,干脆,找个机会,一锅全烩了,干净又利索!” 李元庆笑着递给陈忠一颗雪茄,“大哥,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过,一时一时嘛。咱们若在辽阳把事情做绝,那沈阳城,包括之后的抚顺、开源诸地,那些豪绅们又该如何看咱们?” “这……” 陈忠一时无言,片刻,深深叹息一声道:“元庆,我,我就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啊。这些二皮脸,竟然,竟然一翻身,就把自己给洗白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此事,不要着急嘛。这才到哪儿呢?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这笔账,咱们早晚要跟他们算!不过,得等咱们先把天下安稳了再说!” “呃.....”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大哥,秋后算账,十年不晚那。不过,大哥,有件事,我必须要提前告知你。今晚,你先跟弟兄们挑个头!” 陈忠见李元庆神色一下子郑重起来,忙打起了精神,“元庆,我在听着。” 李元庆点头道:“各部将官,严禁与城内豪商缙绅私自来往!严禁收受城内豪商缙绅的各种财务和邀请!一经发现,必严惩不贷!大哥,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我李元庆可不想,亲手送我的手足弟兄们上路!”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咱们的儿郎们,本就生在辽南繁华之地。这件事,我马上去办!” 看着陈忠走远,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对于辽阳沈阳的汉人豪商缙绅问题,如果是一棍子全打死,可能真的有冤枉的,但~,八~九不离十啊。 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并且还活的滋润,与狗鞑子没有牵扯,又怎么可能? 他李元庆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只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还是要以先稳固大局为主。 之前的事情,他李元庆可以暂时不计较,但~,若是有人敢不听话,那~~,也就不能怪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 对辽阳城,李元庆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 在李元庆的概念里,这只是辽地的一座核心大城而已。 但~~,沈阳城,却是李元庆切切实实的故乡! 正如楚霸王当年言:“富贵不还乡,当如锦衣夜行!” 在辽阳城休整两日,十二月初六,李元庆率领十万大军,浩浩汤汤,前往后金真正的国都沈阳城。 当十二月初八中午,也是汉人传统的腊八节中午,李元庆的主力到达沈阳城之时,整个沈阳城几乎要沸腾了! 城外足有十几万百姓,顶着凛冽的风雪,迎接李元庆君临沈阳城! “伯爷,伯爷,请满饮此杯美酒!” 李元庆刚刚稳住胯下宝马,当年,他的贴队官李凯旋,在他的两个儿子搀扶下,颤颤巍巍,端着一杯美酒,满含热泪,恭敬跪倒在了李元庆的面前。 李元庆翻身下马,忙亲手将李凯旋扶起来,“李爷,元庆受宠若惊啊。您,您何至于此啊。” 此时的李凯旋,若不是他的轮廓,还依然有着当年的影子,否则,若是稍远一些,李元庆怕直接就认不出他来了。 他满头干枯的白发,皮肤干涩褶皱如老翁,便是眼睛,也有些无法言喻的浑浊,让人几乎很难看到生气。 ……………… 正文 第1396章 帝王姿态! ~~~~~~ “伯爷,此事....此事实在是一言难尽那。伯爷,小老儿代表十万沈阳的老父老乡亲,敬伯爷一杯。” 李凯旋说着,双手高举手中酒杯,长跪不起。 身边他的两个儿子,也是满含热泪,拼命对李元庆磕头。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道:“李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困难已经过去了,这日子,还是会越来越好嘛!” 李凯旋今日之所以拼上了性命,也要出来讨李元庆这个头彩,不就是为了李元庆的这一句保证么? 眼见李元庆竟然原谅了他当年,不由大喜,“老大,老二,你们两个傻子,还不快给伯爷磕头,快磕头啊。” “是,是。” 李凯旋的两个儿子,忙又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李元庆哈哈大笑,亲手将李凯旋扶起来,“李爷,您好好保重身体。咱们的情谊,稍后再续!” 说着,李元庆翻身上马,对着周围山呼海啸的百姓们连连拱手:“父老乡亲们,沈阳城是李元庆的老家!我李元庆的祖坟,祖屋,都在这沈阳城内!我李元庆~~~,又回来啦!” “伯爷,伯爷……” “伯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庆这番话,虽是聚足了中气,但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能听见的注定只能是前面的一部分人。 但正是由于这一部分人的牵引,整个人潮浪涛,瞬间便被翻滚起来,煽情至极,简直让人潸然泪下。 沈阳城当年几十万人口,一夜之间,却简直十不存一。 除了四散奔逃而死者,只有苟延残喘,在城内活下来之人,才会明白,活着,究竟是有多么不容易! 此时的人群,虽大部分人,都是不再是沈阳城的老人,但他们已经在沈阳城生活数年,尤其是李元庆在辽阳城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整个沈阳城都要沸腾了! 这也让李元庆原本很简单的进城仪式,足足搞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算结束。 来到城内,李元庆并未前往皇太极的王宫,而是回到了他的老家泥巴巷下榻。 此时,李元庆的三间老屋,早已经是破败不堪,几乎就要坍塌,而旁边张芸娘、顺子家的两家破屋,则已经完全倾倒。 当年大火的痕迹虽是被岁月的风吹雨打消散而去,但其中破败,却是无法言喻。 李元庆当然不可能在破败的老屋内下榻,而是他的老屋前面不远,一座商人的府邸内安顿下来。 一顿午饭,陪完了沈阳城的豪绅,安抚了他们的人心,李元庆在陈忠、顺子、孔有德、段喜亮、许黑子等几十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了后面他的祖屋。 也幸得是泥巴巷太烂了。 便是城内的鞑子王公勋贵们,也看不上这破地方,这也使得,十年了,这里虽是被荒废,但基本都未曾变模样。 “大哥,诸位兄弟,这就是我李元庆的老宅。呵呵。可惜,此时不能请你们进去坐一坐,喝杯茶水了。” 陈忠眼泪都要涌出来,“元庆,这祖宅,马上令儿郎们修缮吧。把周围这些地都买下来。要盖,就要盖座大宅子!伯父伯母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古人对祖宅,或者说田地的看重,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哪怕到了后世也是一样。 可能这东西,已经写进了华夏人的基因深处。 周围一众将领们,千军万马奔腾,他们都不曾掉眼泪,但此时,却也都是眼泪汪汪。 便是孔有德,都偷偷抹了一把袖子。 李元庆笑了笑,“也不用太大,就两亩地吧。顺子,这事儿你来办,咱们两家,连襟起来。记得,必须要给周围的百姓们公道的价格!” 顺子忙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大帅,您放心吧。卑职必将此事处理妥帖。”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就到此吧。诸位兄弟也都辛劳数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咱们继续商讨新的作战方案!” “是!” ………… 离开了老宅,李元庆却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带着陈忠、顺子、孔有德、杨磊、范文程、宁完我和千多名亲兵,来到了城外浑河畔,一座颇为荒凉的乱葬岗子。 当年,他这具身体的父母,便被葬在这里。 此时,虽时隔十年,风吹雨打,千变万化,但因为李元庆父母的坟冢,正处在一块不起眼的臭水沟边,旁边,还有一株苍老的银杏树。 坟冢虽是几乎被磨平了,但李元庆还是准确的找到了他们的埋骨地。 亲兵们片刻便将坟冢收拾妥当,摆满了百余个丰盛的酒菜,顺子亲手为李元庆铺上了一条虎皮毛毯,李元庆‘扑通’一声,用力跪倒在地上。 李元庆已经跪下,周围所有人,谁还敢站着? 片刻,“哗啦啦”众人跪倒一地。 “爹,娘!孩儿元庆不孝,十年了!才来第一次来看你们!孩儿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李元庆用力俯到在地上,恭恭敬敬对着坟冢磕了十个响头。 周围登时如捣蒜一片。 李元庆对他这具的身体的父母,几乎没有太多印象。 他的前身,只是记得,他的父亲,是个高大的汉子,很纯粹的军汉,使得一手好刀法,好酒,脾气暴躁。 他的母亲,是个最传统的华夏妇女,谈不上俊俏,更谈不上雍容,最善做一手烙饼。 李元庆依稀记得,他五岁还是六岁,母亲为他做的一张烙饼,足足支撑了他十几年! 没有人知道,当年,好勇斗狠、亡命徒一般的李二愣子,曾经有多少次,在深夜里,跪倒在这两座坟茔之前,淘淘痛哭。 虽非我身,却感同身受。 恍惚之中,李元庆感觉两个世界仿似重叠了,他的眼泪也有些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旁边,顺子也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简直像个孩子,淘淘大哭。 他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连他母亲陈氏的尸骨都未能收敛,现在,即便是想祭拜,却也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祭拜…… 片刻,李元庆大步站起身来,用力将顺子揽在怀里。 顺子紧紧抱着李元庆的大腿,疯了一般大呼:“哥,哥!!我们又回来了!我们又回来了啊!阿伯,阿母,娘,你们看到了嘛!我和元庆哥又回来了啊……回来了啊……” 李元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紧搂着顺子,直到他哭累了,眼泪都快要流干了,这才将顺子扶起来,重重拥抱着他。 一旁,范文程和宁完我也都在陪着抹眼泪。 他们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甚至马上就要成为这天下真正主人的李元庆,身世竟然这般凄惨…… 这时,李元庆已经平复了不少,回身看向范文程和宁完我道:“宁兄,范兄,我想为父母迁坟,此事,当如何处置?” 宁完我和范文程一愣,片刻,简直大喜啊。 李元庆要为父母迁坟,这,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要修帝王的陵寝啊…… 宁完我生怕范文程抢了先,思虑片刻,忙率先拱手道:“伯爷,学生闻,在,在京师之西南,易县之郊,有一处风水宝地。那里山清水秀,风水极佳,可供,可供伯爷安放先人骸骨。” 范文程牙根子都要恨的痒痒,宁完我这狗日的啊! 事实上,在弘文馆,他们曾做过诸多推演,包括大金入关之后,取得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后的一系列事务。 而这易县的风水宝地,他们曾多次派人查探过,并绘制了详细的地图推演,就是为了之后的后金王族的一系列事务。 这事情,一直都是范文程在负责,但此时,宁完我这狗杂碎竟然抢了他的先…… 只要能接下这差事,未来,一个工部侍郎那是没跑了啊。 但范文程也非凡人,片刻,忙恭敬道:“伯爷,此事,此事卑职也赞同宁先生的意见。只是,其中操作……” 范文程看了李元庆一眼,欲言又止。 李元庆又岂能看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小心思? 片刻,笑道:“既是如此,此事,便交由你二人共同负责吧!不过,平日里的政务,也绝不能怠慢了!” “呃?是。” 两人都是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都是大喜,但两人交错的目光里,却瞬时又充满了无穷的敌意。 李元庆微微一笑,对陈忠和诸将道:“大哥,诸位兄弟,今日,劳烦诸位忙活元庆的家务事了。走,咱们回去,我请诸位喝酒。” ………… 夜色已经深了,天空中的雪停了下来,但风却极大,猎猎作响。 李元庆站在窗前,打开了一个大口子,静静的注视着有些悠远又说不出缥缈的星空,寒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他也浑然不以为意。 这时,布木布泰小心出现在李元庆身边,轻轻为李元庆披上了一件裘皮袄,欲言又止。 李元庆一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去过宫里了么?” 布木布泰忙道:“李郎,已经去过了。明日一早,我便和苏茉儿将人接过来。李郎,我,我听说……” “说。” 李元庆笑了笑,却并未看向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银牙紧紧咬着红唇,片刻,鼓足了勇气道:“李郎,我,我听说,你,你今日去拜祭过伯父伯母……李郎,若,若是可以,我,我和苏茉儿,明日,也想去,想去拜祭伯父伯母……” 说到最后,布木布泰都能感觉到她言语里的无力感…… 她又非李元庆的原配,又非……又怎可能有这个资格…… 但她就是不甘心,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也努力试一下,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李元庆笑了笑,“玉儿,你能有这份孝心,很不错。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布木布泰登时大喜,忙道:“李郎,明日我会请萨满陪同我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 看着布木布泰欢喜的像是小鸟一般扑到了自己怀里,李元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看向悠远夜空的脸孔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 正文 第1397章 姑姑和侄女儿! ?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李元庆的沈阳土著血统,再加之李元庆对辽阳汉人实施的‘怀柔’之策,使得李元庆控制沈阳城的局势,并不用花费太大力气。 次日清晨一大早,布木布泰便带着苏茉儿,在几个高等萨满的陪同下,隆重的前往李元庆的父母坟冢前祭拜。 李元庆则是在沈阳城最有名的鸿雁楼,大肆宴请沈阳城的这一大帮豪商缙绅。 此时,抚顺、开原、铁岭诸地,虽还没有完全被李元庆拿下,但这些小地方的真奴兵力,皆被多尔衮、多铎兄弟召唤到了老寨方向,黄国山和牛根升的先锋军已经在路上,估计,用不了几天,便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至于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屁孩,李元庆倒并不急于这一时。 辽地的核心利益,皆在辽中平原,尤以沈阳、辽阳为首。 抚顺、开原、铁岭诸地,在当年大明治下时,虽也算的大城,但经过老奴时代的暴虐屠杀,皇太极虽是极力休养生息,这些地方,此时依旧未能恢复元气。 说到底,还是李元庆此时的兵力有些太少了。 李元庆此时虽坐拥‘二十万’大军,但真正能战之力,不过还是他和陈忠两部主力不足十万人的精锐。 北地舒罗欢诸部,虽是有不少战力,但此时天寒地冻,他们要分兵稳固当地形势,要赶过来,还需一些时日。 李元庆便也由得多尔衮、多铎兄弟,暂且在老寨安稳些时日。 等陈继盛东江部主力过来,与舒罗欢诸部主力汇总,再跟他们慢慢玩便是。 此时,李元庆最需要稳固的,还是辽中平原的利益。 只不过,李元庆虽是厉兵秣马、苦练十年,但此时真正等到这东西形成了火山喷发的膨胀之势,他还是感觉麾下的人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 好在,有这些没脸没皮的沈阳豪商缙绅们上赶着捧李元庆的臭脚,问题倒并不是太大。 一顿午宴,足足折腾到了申时才算结束,沈阳城的‘草台班子’也被李元庆临时搭建起来。 商老六此时已经在路上,急急往这边赶,几日之后,他将亲自留守沈阳城坐阵。 而京师方向,薛国观、杨妙才、周煌诸人,也都得到了李元庆的密令,急急赶往沈阳。 不出意外,李元庆亲自安抚完人心,等到各方面的人手汇总集合后,十日之内,李元庆便基本可将辽中平原完全消化掉。 并不算宽裕的大宅内,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静静的看着窗外太阳下的白雪。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此时,李元庆的步子走的飞快,而且极大,但李元庆也一直在反思。 就像是当年的绿林、赤眉,包括后来的黄巾,黄巢,再到李自成、洪教主,这些人,为什么会失败,而且简直失败的无以复加? 仔细思量其中核心,李元庆得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有些彻骨的结论。 他们有些太过理想主义,或者说,他们没有能照顾好强大的保守派利益…… ‘改头换面’,城头变幻大王旗,大家心里,其实都是非常担心的。 哪怕是豪门勋贵,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有着极深的危机感的。 哪怕你明知道这些人不咋地,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但在很大程度上,在你的羽翼没有彻底丰满之前,合作共赢,才是最好的出路,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反之~,一味的进行理想主义,‘天下承平’,那~~,注定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他李元庆此时虽坐拥了辽地腹心,但西有林丹汗这只‘兔子’,南有大明正统,包括东面,还有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调皮的小屁孩。 更不要提,海外四地,还有诸多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西方列强! 正如澳门何生那句名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未来起码十年之内,李元庆都要采取这种隐忍的‘怀柔’之策,先抵顶华夏的江山,稳固汉人统治阶层的利益。 至于其中这些污秽杂碎,直接消灭了,其实也有些可惜,往外输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错,此时虽是进了沈阳城,灭了后金主力王族,但李元庆身边,却只有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两个女人。 两女去祭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李元庆有些疲惫,却是找不到个伺候的人…… 李元庆也索性静下心来,凝神静气,思量主力下一步的军事动作。 金大侠说的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李元庆此时虽是捂死了辽中这边的消息,但纸里究竟是包不住火,辽西和京师,怕很快就能得到确切消息。 李元庆必须要在整个大势明朗之前,获得更大的本钱。 而这些本钱、狗腿子,多尔衮多铎这两只小蚊子,显然还不够看。 最好的选择,只有科尔沁了。 有布木布泰的存在,再加之海兰珠也被李元庆掌控,拿下科尔沁,让这帮科尔沁王族充当‘带路先锋’,剿灭他们的死敌林丹汗,问题并不是太大。 只是~~,李元庆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 傍晚,天色都快要黑下来,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才回来。 为了表示对李元庆父母的尊重,两女都换上了素洁的白衣。尤其是她们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看的出,今日,她们没少抹眼泪。 李元庆又岂能不明白她们的小心思? 陪着她们吃了一顿晚饭,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看着李元庆这般柔和,布木布泰的芳心中也是极为甜蜜。 她和李元庆之间,虽是没有仪式,但此时,她已经怀有李元庆的骨肉,更是已经去李元庆的父母坟茔前拜祭过,便是远在长生岛的那帮大夫人们,可都没有做到此事。 吃过了晚饭,李元庆正要招呼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伺候自己洗澡,布木布泰忽然“呀”一声娇呼,这才想起来,忙对李元庆道:“李郎,我差点忘了正事儿。姑姑和大姐,此时怕是都要等急了。” 李元庆早就想对布木布泰提出此事。 毕竟,他来到沈阳城已经是第二天,明面儿上,李元庆虽是不去皇太极的王宫,表示自己的谦逊低调,但李元庆又怎能不想其中‘甜心’? 但这种事情,李元庆自是不好亲自说出来……还好,布木布泰懂事,让李元庆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这个……今日,今日有些晚了,不若明日再说吧?” 李元庆故作犹豫了一下,笑着将布木布泰揽入怀中。 布木布泰芳心中愈发甜美,忙笑道:“李郎,你想要得到科尔沁诸部的鼎力支持,我姑姑和阿姐,那可不能怠慢了她们。昨日,我已经与她们谈了良久。放心吧。她们不会钻牛角尖儿的。” “可是你这边……” 李元庆又故作犹豫起来。 以李元庆此时的城府,哪怕布木布泰天生聪慧呢,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 又沉浸在李元庆精心为她编织的一张大网里,又怎可能会察觉到李元庆的异常? 片刻,布木布泰忙咯咯娇笑道:“李郎,我现在可是有了身孕。你先去找我姑姑和阿姐她们吧。再说了,不是还有苏茉儿么?” 一旁的苏茉儿俏脸登时说不出的娇羞起来,她盼这一天,可早非一日两日了。 李元庆笑了笑,“也好。不好,这件事,一定要注意隐秘。” 布木布泰忙娇笑道:“李郎,放心吧。宫内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 安抚完了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李元庆就像是一个有些心急的寻欢客,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毛躁的在房内来回踱步。 布木布泰这事儿办的非常漂亮。 不仅将海兰珠带过来,还将她和海兰珠的姑姑,皇太极的正妻、原后金正宫皇后哲哲,也一并带了过来…… 饶是李元庆早已经大浪淘沙,见惯了美女~,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急不可耐…… 不多时,苏茉儿亲自引领着两个穿着女真正装的娇美妇人,来到了李元庆的卧房内。 苏茉儿恭敬对李元庆一礼,又说不出羡慕的看了这两个美妇人一眼,乖巧的退出门外去,关死了房门。 苏茉儿一走,房内的空气登时安静下来,片刻,仿似微微凝滞住了一般。 哲哲和海兰珠呆呆侍立李元庆身前不远,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虽说大草原上的女子,对这种事情,都不陌生,但若是以往,场面都比较大,大家也都有个台阶。 但此时,这不成了‘奔’了么…… 娶为妻,奔为妾。 草原上风气虽是奔放,但在这方面,却是深深得到了汉民族的熏陶。 片刻,还是身材更为高挑的哲哲率先反应过来,她将手中的精美的手绢抛向了肩后,深深对李元庆一礼,“臣……奴婢哲哲,见过……李帅。” 一旁,海兰珠也反应过来,忙也跟哲哲一般,深深对李元庆行礼,“奴婢海兰珠,见过李帅。” 哲哲今年三十一岁,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她已经与皇太极成婚十五年,为皇太极生下了两个女儿,却没有儿子,但皇太极并没有因此嫌弃她,依然坚挺着她的皇后宝座。 此时,哲哲的容颜虽不如她身边的海兰珠更为出彩,但这种成熟少妇的风情,却比海兰珠还要更甚。 尤其是……自从海兰珠来到沈阳后,皇太极已经有大半年,都没有去过她的房中了…… 海兰珠这边则更要娇媚些。 她的身材极好。 尤其是在一身旗袍先祖的后金传统长裙的包裹下,充满了青春与成熟混杂的诱人气息,简直要喷薄而出。 李元庆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却并未着急说话。 饶是哲哲和海兰珠都是见多识广,但在此时这般主旋律之下,两女谁也不敢跟李元庆对视,都有些谦卑而又羞涩的垂下了头。 半晌,李元庆微微一笑:“两位……夫人,元庆这边,可是仰慕芳名已久了啊。” 哲哲娇躯微微一颤,想要说些什么,但片刻,却并未说出口。 海兰珠倒是比哲哲更为冷静些,忙又深深对李元庆一礼,“久闻李帅仁义,义薄云天,还请李帅……怜惜。” “哈哈哈哈!” 李元庆忽然哈哈大笑,大步走到两女身前,站在海兰珠身后,用力揉捏着她挺翘丰满又柔软的娇臀道:“是么?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奴婢……” 还未等海兰珠回话,海兰珠却忽然一声惊恐的娇呼,只听‘嗤啦’一声,她的整条长裙,竟然被李元庆活生生撕扯开来…… …………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明贼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1397章姑姑和侄女儿!,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正文 第1398章 君临科尔沁! ?  ~~~~~~ 大明崇祯三年腊月十九。更新最快 随着商老六和薛国观一众人等,分别抵达沈阳城,政务方面的事务交接完毕,陈继盛的东江部也与长生营王海部、陈忠部郇猛部汇合,逼近老寨方向,围剿多尔衮和多铎余孽,李元庆也和陈忠一起,率领各部十二万余精锐主力,近六十万匹战马,直逼科尔沁大草原。 陈忠、满桂亲自在前方探路,孔有德、顺子诸部,则是分散两翼,拱卫李元庆的中军安全。 只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的是,在李元庆的身边,有两名身材相对娇弱的小亲兵…… 科尔沁大草原,是华夏一处得天独厚的瑰宝。 因为其地处大兴安岭南坡之侧,其气候相对温润多雨,使得其土地肥沃,草场旺盛。 哪怕是后世,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也是华夏摄影爱好者们最好的壁纸拍摄地。 此时虽是深冬,但有六十余万匹精良战马辅佐,大军一日行百里,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若不是李元庆要留给已经先期赶往科尔沁诸部联络的布木布泰一些时间,全军全速前进,三四日便可抵至科尔沁的王庭。 夜晚,天空中又起了风雪,大军在辽河的一条支流边扎下营来。 李元庆刚刚召集诸部诸将开会吃饭,后方也传过来消息,‘黄国山、牛根升两部,已经抵定铁岭。预计,年前之前,可拿下后金在辽地腹心的最后一座坚城辽海卫。’ 诸将闻言都是大喜。 陈忠哈哈大笑道:“元庆,等老黄和老牛拿下了辽海卫,过去王海、郇猛、陈继盛诸部汇合,不出意外,最多三月,必可拿下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小毛贼!” 李元庆大笑道:“大哥,黄国山和牛根升还给我发过来一条密报,他们活捉了莽古尔泰的姐姐莽古济,据说,这莽古济姿色还不错,虽然老了些,但还是能用的嘛。你要不要?” “呃....” 陈忠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元庆,此事,此事稍后再说,稍后再说!” 一众将领们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这时脸色却郑重起来,颇为冷厉的扫视身边众将。 众将转瞬便感觉到了李元庆的变化,纷纷坐直了身子,笔挺起胸膛。 李元庆扫视众将一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诸位,时至此时,我军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胜者王侯,败者为寇!此次辽地之役,我军已经俘获了后金的各式格格、大小郡主千余人!之后,蒙古诸部,我们还会俘获更多的女人!我李元庆也把话明明白白的放在这里!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大家谁不喜欢?这些女人,包括她们的财物,皆会成为功赏的封赏!” “但~~!想要这些宝贝,你们,都得给老子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倘若有谁敢猥琐怯战,不服从命令,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我李元庆认得你们,但我李元庆手中的刀,不认得你们!” 话音刚落,“噌”的一声,李元庆手中的宝刀,已经狠狠的插入脚下的泥地深处。 “大帅,您放心!谁要是敢昧着良心,对不起您,对不起弟兄们,对不起咱们这么多年的基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段喜亮必取其首级!” 孔有德也阴郁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军此时虽形势大好,但各部各人,却绝不能有丝毫怠慢!谁要是敢乱来,胡作非为,对不起大帅,对不起弟兄们,他就是长生营,是整个辽南,是天下所有汉人的敌人!” “………” 众将纷纷拍着胸脯表态。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此事,在我军内部,还并未有发生!但我却不得不给弟兄们提个醒!把这丑话先说在前面!当然,我也相信我李元庆的弟兄们,不会为了这颗芝麻,丢了一大颗肥美的西瓜!” “愿为大帅效死!” “愿为大帅效死……” 众将纷纷跪倒一片。 吃晚饭加开完会,李元庆和陈忠、满桂、张攀、陈~良策几个老伙计,坐在篝火边闲聊。 陈忠道:“元庆,其实,其实吧。事情可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咱们的弟兄们,大方向还是好的嘛。咱们还是要多加以引导。” 满桂笑道:“元庆,长生营的军纪,那简直是苦行僧一般哟。适当的放松,还是要得的嘛。” 张攀却摇头道:“老陈,老满,我倒是觉得元庆的思量才是正确。咱们此时虽是大势一片飘红,但这种东西,不得不防啊。将士们一旦腐化堕落,这事情……” 陈~良策啐道:“这他娘的才到哪儿?不过只是灭了狗鞑子而已,还有整个天下呢!岂能到享乐的时候?元庆,这件事,必须要加倍重视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片刻,笑道:“诸位,咱们都是老弟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但是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怠慢分毫!这是我李元庆的底线!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片刻重重点头道:“元庆,既是如此,那咱们必须要加大在军中对这事情的管制和教育力度,防患于未然!要不然,不论哪个老弟兄出事儿,可都是够叫人心疼的啊!”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咱们必须要从自身做起,严格执行下去!” ………… 与陈忠诸将聊完,李元庆有些疲惫的回到了大帐内,哲哲和海兰珠早已经将大帐收拾妥帖,忙恭敬过来对李元庆请安。 这十几日的磨合,李元庆与哲哲、海兰珠之间,早已经如丝般顺滑。 尤其是哲哲,李元庆发现了她一个颇为**的秘密…… “呵呵。你们两个,吃过饭了么?” 哲哲此时简直看到李元庆就要脸红,片刻,忙低声道:“回爷的话,奴婢两人已经吃过了。” 相对于更‘温顺’的哲哲,海兰珠这边就要稍微俏皮些。 她也知晓了哲哲的秘密,更知道,李元庆似是非常喜欢哲哲的秘密,这让心高气傲的她,非常的不甘心。 看到李元庆坐定,海兰珠忙飘着一阵香风,来到李元庆身后,乖巧的为李元庆揉捏着肩膀,一边贴着李元庆的耳边道:“爷,奴婢想吃桂花酥。” 哲哲这时也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乖巧的为李元庆捶着腿,似是也有些眼馋般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当然明白两女的小心思。 哲哲的温顺,一方面是李元庆的能力技巧,的确超乎寻常的强悍……另一方面,哲哲有两个女儿,她必须得为她的女儿们考虑。 倘若她在李元庆这边讨不了好,就算是用她这丰满的大白兔想,她也能知道后果。 海兰珠这边相对就要单纯些了。 昨日之事不可留。已经完全成为过去。 她必须要为她的未来,重新做打算。 海兰珠虽不是皇后,但她的政治眼光,却是比哲哲要远一些。 李元庆此时王气已成,她也想为她自己,为她的家族,谋求更多的利益。 此时,看着海兰珠试探般的撒娇,李元庆笑了笑,用脚踩着哲哲丰满而又挺翘的饱满,笑道:“想吃桂花酥没有问题。爷昨日是怎么教你来着?” 海兰珠俏脸登时红透了。 但片刻,她却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前,双膝跪倒在李元庆怀里,讨好却又娇媚的白了李元庆一眼,“爷,奴婢来伺候您……” 看着海兰珠竟然这般模样,哲哲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也无怪乎,海兰珠能讨的皇太极的欢心了,她这侄女儿,简直是…… 但李元庆显然不肯放过她,一把将哲哲拉到身前道:“我知道你能做的比她更好。” “………” 哲哲简直无语,她简直做梦也无法想象,这事情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 但此时,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她根本别无选择。 片刻,只能也跟海兰珠一个模样,俯在了李元庆身前…… 看着身前正在‘努力学习’着的两女,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看向斑驳的帐顶,心中有些冷漠的默然道:“兄弟,你也不要怪我!我们走的~~,一直都是同样的路!” ………… 腊月二十五日中午,李元庆的主力大军,顺利抵达科尔沁王旗汇聚地哲里木盟。 此时,科尔沁诸部王族,足有五六万人的庞大规模,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甚至,连周边千里外的部族,都有人带着部署赶过来。 有着布和和布木布泰父女,加之哲哲的父亲莽古斯、海兰珠的父亲寨桑穿针引线,诸部蒙古王族士气高涨。 李元庆的战马刚刚踏上红毯,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百多号蒙古王公,纷纷‘呼啦啦’跪倒一地。 “卑职等见过李帅!李帅金安!” 仅是为了诸人见到李元庆的称呼,这些蒙古王公们便已经吵闹了几天,最后,还是布木布泰当机立断,采用了一个最保守的称呼。 李元庆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诸位,我李元庆对蒙古兄弟,向来很有好感,我也很喜欢蒙古娇嫩的少女,我李元庆非常欢迎,你们能将女儿,嫁给我李元庆,嫁给我李元庆的弟兄们!” 一众蒙古王公贝勒,根本就没想到李元庆一开场,竟然是这么一番表白。 但转瞬,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便响彻天地! 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是能比姻亲关系更为稳固的呢? 李元庆肯要他们的女儿,李元庆麾下的大将们肯要他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他们之前与后金的模式,依然存在,并且依然要共赢啊! “李帅,奴才的女儿今年年方十三,花容月貌,愿献与李帅!” “李帅,奴才的女儿已经十二了,是我们库伦旗最美的花儿,愿献与李帅……” “李帅……” 看着犹若天神下凡般的李元庆,片刻间便震住了场面,布木布泰的银牙却是微微咬起来,“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她本以为李元庆还要费些周章呢,却想不到,李元庆短短几句话,便已经彻底将这些蒙古王公的鼻子拴住了。 ……………… 正文 第1399章 白云苍狗! ?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 兄弟们,给小船来点订阅支持吧。怒谢.... ~~~~~~ 李元庆和他的主力大军,在哲里木盟休整五日,基本已经稳固了科尔沁诸部王公们的状态。 只是…… 包括他李元庆在内,陈忠、满桂、张攀、陈~良策、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李三生诸将,每人都应下了几门亲事。 但最令人无言的是~~,这些小女孩,大都十二三岁,有的~,甚至才八~九岁……便都被父母拿出来。 便是那些没有女儿的蒙古王公们,也想方设法,过继一个女儿,与李元庆、与明军攀上关系。 李元庆自是来者不拒。 有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哲哲、海兰珠在,他一时完全不着急。 却是苦了陈忠这帮人。 明明有名正言顺的侍妾在,却就是不能用。 因为李元庆已经有明文规定,哪怕是异族的小女孩,也必须要等到十五岁之后,方可同房。 而汉人,更要被严格束缚到十六岁。 李元庆的大帐中,燃着旺盛的篝火。 篝火上,一只肥美的大公羊,已经被烤的金黄,诱人的油渍,滋滋的滴到了底下的炭火上,也将其中鲜美的肉香,衬托的更为诱人。 李元庆的虎皮宝座下首,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蒙古王公,正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简直粉雕玉琢般的蒙古少女,恭敬跪倒在李元庆的面前。 “伟大的长生天在上,尊贵的李帅,您的胸怀,就像是这蓝天一般宽广,您最忠实的仆人奥巴,给您磕头了!” 此人正是科尔沁部头号台吉,实力最强的奥巴。 奥巴说着,忙对一旁的绝美少女道:“小叶,还不快给李帅磕头。” “是.....” 少女紧紧抿着嘴唇,大眼睛里分明不情愿,但片刻,却是只得屈服奥巴的威势,恭敬跪到李元庆的面前。 “呵呵。奥巴。我的老朋友,不必如此多礼。这是……” 李元庆笑着看向奥巴的眼睛。 奥巴忙笑道:“回李帅的话,她叫小叶,是我的养女。今日过来,我把这朵大草原上最美的娇花献给您!也只有您,才可以享用这朵最美的花儿。” 说着,奥巴看了这叫小叶的少女一眼,“小叶,还不快过去服侍李帅?” “………” 回答他的却是小叶的一阵沉默。 奥巴老脸登时一下子红透了,简直又羞又怒,忙看向李元庆笑道:“李帅,您,您千万别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奴才,奴才才刚刚收养她几天。小叶,还不快过去服侍李帅?” 看到奥巴动了真奴,小叶也不敢再托大,忙小心来到了李元庆身边,有些拘谨的为李元庆垂起了肩膀。 李元庆一笑:“奥巴,你我之间,其实~~~,不必这般客气。我相信你的诚意!但你要明白,蒙古勇士的诚意,并不仅仅局限在女人!而是~,冲锋在辽阔的战场上!用敌人的鲜血,拿到李元庆的面前,换取功绩,换取他们的荣耀!” 奥巴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赶忙拼命对李元庆磕头,“李帅,您的胸怀像是长生天一般宽广,奴才记住了!此次围剿林丹汗,奴才必定会让李帅看到奴才的诚意!” ………… 奥巴离去,这叫小叶的蒙古少女明显紧张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警惕的低低看向李元庆。今夜,布木布泰、苏茉儿、哲哲、海兰珠诸女,都回到了她们的营地,与她们的族人联络感情,李元庆的大帐内,倒真没有别人。 不得不说,奥巴能混到科尔沁的头把交椅,也绝不是偶然。 “呵呵。” 李元庆笑着看向小叶,“怎么?你很害怕?你知不知道,在这片辽阔的大草原上,在整个天下,有多少蒙古少女,想嫁给我李元庆?” 李元庆对这个少女很有好感。 今夜他本来想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出征事宜,但此时,看到了这个蒙古少女,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我……” 小叶的汉语明显有些生涩,加之她实在是有些太紧张了,试了几次,却并未说出完整的话来。 李元庆一笑,从靴子中掏出了匕首,切了一块肥美的公羊后腿肉,递到了小叶的手里,笑道:“不要紧张。吃些吧。你虽然今日穿的很华贵,但我能看的出,你之前,生活并不是很如意。应该不能经常吃到这么肥美的羊肉吧?” “呃.....” 小叶登时一愣,眼泪都快要掉出来,“我,我是……” 李元庆笑着又切了片羊肉,放入嘴中,大力咀嚼,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烤羊肉加美酒,还是很不错的。你尝一口,我再给你拿更好吃的。” 看李元庆吃的这么香,小叶的口水止不住的吞咽起来。 她是奥巴麾下,最贫苦的牧民家庭出身,原本,在前日时,她就要出嫁了。 嫁给她青梅竹马、心爱的巴图表哥,却不料,奥巴麾下的精骑,就像是魔鬼,在婚礼的午宴上,杀掉了她的巴图表哥,杀掉了巴图表哥的全家,并将她收为养女,带到了这里,献给这个高高在上的明人权贵。 蒙古草原上,底层牧民虽是也可以拥有极少的牛羊,但更多时候,这些牛羊,都是他们主子的供奉。 他们很难拥有对这些牛羊的自主权,唯有逢年过节,或者是主子家有什么大庆典,他们才可以吃上一点点羊肉。 而其中女子,能吃到肉的时候,那就更少了。 小叶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鲜美的烤羊肉,刚开始,她小小尝了一口,但片刻,却是狼吞虎咽,被噎住了连连咳嗽。 令小叶无言的是,眼前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仿似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碗温水。 小叶咕咚咕咚将这碗温水全部喝进腹中,整个人一下子感觉好了不少,低低喃喃道:“谢,谢谢。” 李元庆一笑,又拿出来一盒精准铁盒制的酥鱼罐头,和一小捧桂花酥,笑道:“吃吧。这可都是好吃的。吃完了,咱们来说说你的故事。” 这盒酥鱼罐头,是长生岛最顶尖的蓝鳍金枪鱼制造,是只属于李元庆的特供专享。 陈忠、包括诸部将领们,虽也有这种特供罐头,但蓝鳍金枪鱼哪怕在后世,都极为珍贵,在用料方面,显然无法跟李元庆这相提并论。 小叶小口吃了一块蓝鳍金枪鱼肉,大眼睛登时一亮。 她这一辈子,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哩,忙又大口吃了几口,却忽然想起来刚才被噎着,小脸儿不由一下子升腾起一大片红晕,忙小口小口吃起来。 李元庆却是又给她拿来一叠她叫不出名字的鲜红色酱料,简直像是鲜血一样,但闻起来,却非常新鲜,非常好闻。 “呵呵。你可以蘸点这个吃。” “呃...”小叶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仿似对她没有恶意,忙偷偷蘸了些,小心放到小嘴中。 果然,这味道,简直无法形容的鲜美。 李元庆又给她切了几片羊肉,笑道:“吃吧。不要着急,我等着你。” “嗯.....” 小叶有些无言,但不可否认,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感觉。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或许…… 不多时,小叶已经吃完了这盒蓝鳍金枪鱼罐头,又吃了几大片肥美的羊肉,原本稍显宽松的华丽外套,小肚子都被微微撑起来。 小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低道:“爷,谢谢,谢谢您。” 李元庆一笑:“你应该有汉人血统吧?” “………” 小叶不由无言,她忽然发现,在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面前,她,她简直就像是不穿衣服,根本没有心思,能瞒得过这个明人权贵。 犹豫了片刻,忙小心将她的经历,对李元庆叙述起来。 她的母亲是汉人,她的父亲是蒙古人,可惜,母亲在她八岁时,为了去抢救牛羊,不幸被活活冻死。 这些年,她虽是一直在用蒙古语,与周围人交谈,但骨子里、母亲自幼教给她的汉语,她却从未忘记。 经过了刚开始的生疏,很快,便流畅起来。 等到小叶说完,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高大的明人权贵,竟然已经抽调了几支‘旱烟’,连帐内都有些云雾缭绕。 小叶并不喜欢烟味。 因为她的父亲也抽旱烟,但这烟的味道,明显比父亲的要好闻许多。 看着小叶怯生生、却又充满讨好的目光,李元庆笑了笑道:“你知道,你今天被奥巴送到我身边,要~~,要为我做什么?” 小叶的小脸儿一下子红透了,蚊子般低低道:“爷,我,奴婢知道。奴婢要给爷....给爷生儿育女。” 李元庆哈哈大笑,“把你的小手给爷。” “呃...是。” 小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到了李元庆的大手中。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小叶的小手,甚至还放到鼻尖闻了闻,片刻,笑道:“小叶,你~~~,你恨不恨奥巴?” “恨?” 小叶一愣,“恨。爷,小叶恨死了奥巴。他杀了最疼爱小叶的巴图表哥。但……但小叶现在却又不是太恨了……” “呵呵。这是为何?” 李元庆简直就像是大灰狼,循循善诱着小红帽。 小叶的小脸儿简直红的发烫了,片刻,低低道:“因为,因为他把小叶带到了爷身边……”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知道如此便好。有时候,恨一个人,你并不需要表现出来。下去好好休息吧。你太瘦了。奥巴虽是对你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但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 小叶不由大惊,忙道:“可是爷……” 李元庆笑了笑,大手在她娇嫩的小屁股上捏了几下,“爷不喜欢你这么瘦弱的小女孩。下去好好休息吧。从今日起,你便已经是爷的女人了!” ………… 小叶被李元庆打发掉,李元庆却并未有新人进门的喜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想要真正做出改变,改变这个世界,他李元庆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 一秒记住,精彩小说随时阅读,手机用户请访问。高速首发明贼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1399章白云苍狗!,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正文 第1400章 围剿‘黄金兔’! ?  ~~~~~~ 腊月二十八。番茄小说网 . 经过了在哲里木盟近十日的沟通探讨,李元庆和陈忠的明军主力十二万余人,六十余万匹优良战马,加之科尔沁、内喀尔喀等近百部蒙古诸部的联盟军五万余人,合计二十万雄兵,兵分十二路,浩浩汤汤,简直犹若遮天蔽日的乌云,直取林丹汗此时的主要势力范围、宣府之北的右翼。 围剿游牧民族,与围攻汉人的城池,有着极大的不同。 最关键的核心点,便是其超强的流动性。 尤其是李元庆深知~,林丹汗这厮,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必须要严密封锁消息。 好在,此时正值深冬,蒙古人也需要据点扎营,保存牛马的能量,加之布和、莽古斯、寨桑等诸人的串联,奥巴的臣服,明军在控制消息方面,做的还不错。 此时,李元庆与蒙古联军的十二路部署,每一部,皆有长生营精锐为核心,陈忠部为辅,蒙古人为‘领路先锋’,从上下左右全方位,包向右翼方向。 李元庆生怕林丹汗这厮又往西跑,尤其是若这厮跑到了青海湖,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马力、人力、财力,为了不惊恐到林丹汗,李元庆选择的路线皆有些远,要绕个大圈儿。 从科尔沁赶往右翼,原本只需不足半月的时间,李元庆给诸部的预留时间却是二十天。 时至此时,蒙古人在熬鹰方面的技术,已经非常纯熟。 只不过,用鹰来传信,效率还是低了些,综合考量之后,李元庆放弃了雄鹰更高的视野,而转为用更为稳固的信鸽,在诸部之间传递消息。 说起林丹汗。 李元庆一时倒也真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 这位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的血脉传承者、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明明拥有一手王炸牌,到最后,却他娘的打成了没有2、没有a、也没有k的超级臭牌…… 林丹汗这些年,主要犯了几个重大的失误,在政治上、在全局上,简直是幼稚透顶。 首当其冲的,便是大草原上红教、黄教之争。 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林丹汗在当时的选择其实也不能算错。 黄教他已经不能完全掌控,科尔沁、内喀尔喀,哪怕是他亲属的察哈尔内部,都出现了汹涌的暗流奔腾。 加之西藏这边又有大活佛过来亲自劝解,给他搭建了一个美好的蓝图。 林丹汗想抛弃‘旧世界’,开创‘新世界’,倒也是可以理解之事。 只可惜,他选择的时机实在是有些太菜了。 整个暗流已经几乎要无法控制,他却又要‘顶风作案’,这事情~,还能讨的了好? 当然,这根整个蒙古的大环境,已经持续走低良久,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但~,在草原内部的纷争上,尤其是对阵后金的战事中,林丹汗的表现,简直是有些让人无法直视。 他总是想让小弟们先顶在前面,他在后面望风。 殊不知,后金女真的顽强、爆发力、团结性,远非他们这些蒙古泥腿子可比。 第一次你把别人当枪、自己躲在后面望风,可以~,因为你是黄金家族、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裔。 第二次,也可以。因为你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裔。 但第三次,第四次呢? 林丹汗丧失了人心、让黄金家族高傲的血脉蒙羞这还不算完,他左翼已经不在安全,都筹谋着西迁。 关键是你西迁就西迁吧,还把俺答汗的嫡系后裔卜失兔暴揍一顿,又由宣府、山西入关,劫掠大明。 但你抢地盘就抢地盘,劫掠就劫掠吧,却还没杀掉卜失兔,而是把他赶走,跟大明这边,也是不爽利、不痛快。 不论是大明的使者、后金的使者、亦或是蒙古诸部的使者,只要到了他这边,抬手就是一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种种原因纠结,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在大草原上流传了数百年的赫赫威名,到了林丹汗时代,几乎就要山崩地裂,一溃千里。 但林丹汗在某种程度上,跟毛文龙倒有些相似…… 这厮极会算命。 哪怕稍有些风吹草动,这厮卷起铺盖就要跑路。 历史上,皇太极追了他数次,却是连他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倘若不是这厮最后犯了天花,病死在青海打草滩,怕是能将皇太极溜到西亚深处。 此时,李元庆显然不会再给林丹汗这种机会。 在大草原窸窸窣窣的雪花,呼啸而来的彻骨北风,以及漫无边际辽阔旷野的美景陪伴下,崇祯三年戛然而止,崇祯四年已经到来了。 正月十一,李元庆的主力大军已经逼近了察哈尔右翼外围,在一条冰封的小河边扎下营来。 大草原上因为多数地区都是平原,北风极大,尤其是晚间,哪怕是一场小风,往往也会跟魔鬼一般难缠。 不过,也正是因为四地平原,人可‘目穷千里’,整个壮丽的景色,与关内相比,却也别有另一番风情。 此时,李元庆的中军主力不足七千人,由卜失兔的嫡子俄木布,亲自充为向导。 俄木布今年二十五六,身材充满了蒙古人传统的结实雄浑,但脸堂却又有几分汉人的秀美。 这些蒙古泥腿子,汉人好的东西没有学到几分,奢靡之气,却简直要比汉人玩的更溜。 他们一再诋毁汉人是低贱的民族,但往往,他们的宠妾,无一不是汉人美女。 包括他们的子女,有多半,也皆是汉人美女所出。 俄木布对李元庆充满了敬畏,更是将他‘顺义王’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元庆的身上。 刚刚开始扎营,俄木布便恭敬来到了李元庆身前,鞍前马后,简直比照顾他亲爹卜失兔、他的曾祖母三娘子,还要殷勤万倍。 此时,布木布泰、哲哲、海兰珠几女,都留在哲里木盟后方,稳定各部局势,陪在李元庆身边的,只有苏茉儿和小叶两女。 毕竟旅途疲惫,风寒又极大,李元庆虽是并未破苏茉儿的身,也一直小心照料着,但这般高强度的行军,每日没有低于百里的时候,苏茉儿还是微微有些染了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 刚刚扎下营,李元庆便亲自服侍着苏茉儿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又令亲兵去给她熬药和姜汤。 一直小心在李元庆身边伺候的俄木布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出征如此兴师动众、简直要毁天灭地的行程中,威震天下、更已经板上钉钉、是这天下真正主人的李元庆,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竟然还是一个蒙古女人,这般贴心照料。 但这七八日来,俄木布已经摸到了一些李元庆的脾气。 李元庆此人,雄才伟略,简直气吞山河! 在很多时候,他俄木布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去做什么、去表现什么,李元庆便都已经将事情料到,他只需要去做便好。 尤其是李元庆的眼睛,俄木布简直感觉,这就是长生天的眼睛啊。 哪怕是他偷偷放个屁,怕是李元庆都能察觉到…… 此时,俄木布当然不敢多说半字,毕恭毕敬的在帐门外恭候着。 不出意外,晚间李元庆会邀请他共进晚餐。 这也是每日劳累了一天的俄木布,感觉最舒坦、最贴心的时候。他竟然能跟如雷贯耳的李元庆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小叶芳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时日,呆在李元庆身边,虽然李元庆并未对她做些什么,甚至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赶路。 但小叶却忽然发现,她早已经将她的巴图表哥,忘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她现在都有些想不起~,她的巴图表哥,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这让小叶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深负罪感。 她感觉到她对不起她的巴图表哥,但……她却又深深喜欢,甚至迷恋了上在李元庆身边的生活。 尤其是~,她听苏茉儿姐姐讲过,未来,她们会住进金碧辉煌的大房子,每日,都是锦衣玉食。再也不用担心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再也不用担心,风太大会把帐篷掀掉。 而且,在那个传说中的长生岛,有数不尽的可口小吃,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生猛海鲜。 只要她能将李元庆伺候妥帖,这一切~,不过是唾手可得…… 此时,看着李元庆竟然对苏茉儿姐姐如此细心照料,小叶的芳心内,忽然升腾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忽然很希望,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她……那该有多好…… 照顾完了苏茉儿,李元庆大步来到了帐外。 俄木布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满是讨好的笑道:“伯爷。” 李元庆一笑,摆手招呼俄木布和小叶,“来帐内说话吧。” “是。” 俄木布赶忙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旁边的主帐内,小叶也紧紧跟了过来。 主帐内,一只鲜美的小肥羊已经被烤了个五六分熟,肉色正逐渐变为金黄,油乎乎升腾的羊肉香味,正开始在帐内扩散。 李元庆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的虎皮宝座上,小叶忙乖巧的来到了李元庆身后,为李元庆揉肩捏背。 “俄木布,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你的功绩,本伯看在眼里,也更记在心里。” “呃...” 俄木布登时大喜。 这是这么多天来,李元庆第一次对他说出这般直接的话,忙用力对李元庆磕头道:“伯爷,能为您效死,是,是奴才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李元庆笑着摆了摆手,“俄木布,你是个好孩子。不必拘谨。今日,你父亲可给你传来什么好消息?” 俄木布忙恭敬道:“回伯爷的话,就在刚刚,父亲的信鸽传回来消息,我军主力已经有三路,进入到右翼西侧,至多两天,便可全面形成对林丹汗的合围!”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一颗雪茄,“俄木布,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你对未来时局的看法和想法。” “呃……” 俄木布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 对啊。 林丹汗这种土瘪三,怎的可能是雄才伟略的对手,至多再有三五日,这个黄金家族的后裔,就要彻底被泯灭。 他跟在李元庆的主力身边,根本就不用出手。 为何还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呢? 思虑片刻,俄木布忙恭敬道:“伯爷,奴才认为,要想完全抹平黄金家族的后患,最关键的,还是之后的利益分配。草原上的血脉,必须要得到合理的布局,就像是马儿,不能有肥有瘦,最好,能将他们均匀起来……” 俄木布开始还有些紧张,但越说越大胆,最后,唾沫星子都喷发出来,对李元庆构架着他幻想中的蓝图。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着手中雪茄,嘴角边的笑意,微微舒展开来! ……………… 正文 第1401章 传国玉玺! ?  ~~~~~~ 窸窸窣窣的雪花纷纷洒洒的从天空中落下。番茄小說網`-`.` 大明宣府镇之北、大马群山腹地,一片广阔平坦的草场内,时年三十九岁的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封号为‘巴图克图汗’的林丹汗,正站在帐门外的遮蔽下,有些失神的打量着周围银装素裹的世界。 林丹汗最近的状态很不好。简直非常的不好。 就在刚刚,他跟他的嫡亲老婆、囊囊大福晋,‘草原之花’娜木钟,狠狠的吵了一架。 因为林丹汗感觉,周围世界有些平静,而且有些过于平静了。 这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或者说,这是流淌在他们孛儿只斤氏血脉中、对危机独有的第六感。 尤其是在之前的某一瞬间,林丹汗迫切的想‘搬家’,他要离开右翼,离开归化,离开这片让他感觉不到安全感的土地。 但~~,但娜木钟这个贱人~,非但阻止她这想法不说,甚至还威胁他,要走他自己走,她和她的部属不会跟他走! 关键是娜木钟活蹦乱跳就算了,这贱人竟然还跟斯琴图、苏泰、乌云娜几女串联,要威胁他不准走! 这让心高气傲的林丹汗怎的还能忍? 蒙古诸部的规格,包括夫妻关系,与汉人虽有所不同,但大致还是相近的。 尤其是在财产奴隶的分配上,他们比汉人更要鲜明。 娜木钟、斯琴图、苏泰、乌云娜众女,虽是他林丹汗的女人,在很大程度上,她们也都是他林丹汗的私有财产,但因为众女各个出身高贵,她们麾下拥有着大量的财产、奴隶、牛羊。 如果放在平时,事情还好说些,但这几年,他林丹汗的生命日坠,他的号令,在诸部中,已经不是那么好使了。 这让林丹汗简直咬牙切齿! 但仔细冷静下来,林丹汗其实也能理解这些鼠目寸光的女人们的想法。 这寒冬正月,北风简直彻骨,若是在这般天气进行迁徙,还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牛羊,多少奴隶。 可若是不迁徙…… 林丹汗有些无法言喻的失笑着摇了摇头。 片刻,他转过身去,颇为颤颤巍巍的点燃了一颗雪茄。 此时的林丹汗,虽正值壮年,但额头周边,却已经布满了不少的白丝儿。 世人只知道他林丹汗是伟大的跟长生天一样宽广的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生来锦衣玉食,并且聚拢了大草原上的八朵金花,可谁人又能知,他林丹汗的苦楚呢? 明人背信弃义,一心想指望他做狗腿子,对付后金,却是出工不出力,甚至~,这几年连工都不想出了。 而后金女真那边,也不知道这帮狗杂碎到底是怎么混的,其战斗力有些过于强悍了。 强悍到甚至连林丹汗自己都心虚,哪怕擦个边、交个火,他都有些没信心。 因为他生怕一旦收不住了,连现在的局面也保不住。 关键是科尔沁、喀尔喀、土默特这些狗杂碎,竟然忘记了蒙古人高傲的荣耀,反倒是去~舔那些卑贱女真人的臭脚丫子! 这让林丹汗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但林丹汗却明白,后金气势已成,起码在最近三两年内,他没有与他们硬刚的资本,他必须还要继续隐忍,积攒实力。 可是------!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周围的消息,好像是凝固了,便是南面那些卑贱的明狗,竟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如果说是年前,因为寒冬腊月、大雪封山的,他们这边的年货早已经备齐了,没有消息也就没有消息吧。 但此时~,开年已经十几天,但周围的世界却仿似都要静止了,这……这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尤其是,往年这个时节,可都是那些该死卑贱的女真人的出兵季。 虽说他们这几年在辽地,被那个什么李元庆,揍的不轻,却总不至于,在出兵季,依然还保持着沉默吧? 雪茄的味道相当不错。 林丹汗是前年,才第一次通过那个叫什么范永斗的卑贱汉人手中,搞到了这东西。 但很快,林丹汗就发现,他有些离不开这宝贝了。 这雪茄,比那什么劳什子的旱烟,可是要好抽、好闻几十倍。 就是李元庆那狗日的,实在是太心黑了。 明明在长生岛,也就是一两银子的货,到了他这里,竟然要五两。 李元庆这狗杂碎怎么就不去抢呢?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将他的蒙古铁骑兵临辽南,攻破长生岛,掌控这门简直金子般的买卖,还有,抢光李元庆的财产,抢光李元庆的女人! 到那时~,嘿嘿…… 林丹汗想着,忽然止不住的嘿嘿偷笑了起来。 梦想真美好啊。 可惜~~,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现实呢?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有十几骑,急急奔了过来,带起了一阵翻滚的雪沫儿。 林丹汗眉头不由一皱,心中不由大怒:“这些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他王庭帐前,竟然也敢这般纵马?” 但林丹汗正要冲上前去呵斥问罪呢,十几骑已经冲到了他近前,呼哧呼哧跪倒一地,领头一人带着哭腔大呼道:“大汗,大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咱们,咱们已经被李元庆五十万大军给,给活生生包围了啊!” “什么?” 林丹汗不由大惊,一张猴儿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片刻,一脚将眼前这奴才踹到地上,大骂道:“这大过年的,你放什么狗屁?李元庆?李元庆怎会到这里来?老子又没惹他?他怎么会有五十万大军?” 领头奴才拼命磕头:“大汗,这,这是真的啊!李元庆已经灭了后金王庭,亲手手刃了皇太极,并且已经攻克了沈阳,辽阳。此时,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等百多部部族,都已经对李元庆投降,效忠李元庆。正是~,正是因为他们引路,李元庆的主力大军,已经将咱们活活包围了啊……” “这,这,这不可能啊?这,这怎么能够啊?” “这……” 林丹汗一时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恍然不知所措。 ………… 雪花依旧在漫无边际的飘散,整个世界,都被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北风依旧在照常呼啸飞舞。 仿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但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响起了万马奔腾的铁骑轰鸣! 随着黑线慢慢拉近,周围还有些呆傻的牧民奴隶们,骤然发现,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暗红色。 转瞬! 砰砰砰! 嘭嘭嘭嘭嘭! 轰隆隆…… 各种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火器交错轰鸣,有跟他们说着同样语言的蒙古人狐假虎威,骑在剽悍的战马上用蒙古语放声呼喊:“跪地投降,放下武器,可免死!” 很快,整个天地间都弥漫着同样的声音。 “跪地投降,放下武器,可免死!否则~~,诛除十族,鸡犬不留!” 有许多骄傲的蒙古勇士们起身来反抗,但很快,还未等他们拿起武器,他们的鲜血却已经骤然将脚下的白土地染红。 以至于,几十年后,还有蒙古老人记得当初的情景。 “那些明人,简直就像是天神,他们的火器,简直就像是魔鬼!只要被他们盯上,必死无疑!仅仅半天的时间,老汗王帐周边,足有几万勇士们,倒在了这些恶魔的战马下……” ………… 李元庆是在次日清早,这才来到了林丹汗的王帐。 此时,战场基本上已经被收拾干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道依然还弥漫其间,但昨夜的一场大雪,却是事发地的红色,都完美的遮掩起来。 从李元庆的视野中望过去,四处都是一片掩盖着无限生机青草的雪白,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谁又会想到,就在昨天,在这片土地上,有数以万计的鲜活胜利,用他们热滚滚的鲜血,浇灌了脚下的土地呢? 当李元庆胯下的宝马像是威武的天马一样,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踏上了第一步红毯。 周围,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足有二三十万人,就像是被石子惊起的水韵波纹一般,骤然扩散开来。 “卑职等见过大帅!” “卑职等见过大帅!” “奴才等见过伯爷!” “奴才等见过伯爷……” 李元庆刚刚举起了手中宝刀。 很快,漫无边际,万千艳红色高傲身影点缀的人浪,逐步安静下来。 李元庆忽然笑起来。 他的笑容,映衬在上午清新的阳光里,目眩神迷。 只是------,对很多人来说,他李元庆,就是上天的使者,真正的天命传承者,是所有汉人、所有汉人百姓的核心,是炎黄两帝的最高贵传承! 但~,对更多的手足无措的蒙古人而言,李元庆此时,却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巨大魔王! 他的魔力,他的狠厉,他的黑暗光辉,是用数以万计的蒙古勇士鲜血来染红! 战马上,李元庆高高而又缓慢的抽出了宝刀刀身。 瞬时~~,阳光反射在锃亮的刀身上,仿似一下子有了灵魂,有了感情,有了神韵,精光四射! 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李元庆高高举起手中宝刀,沉稳而又中气十足的大呼道:“我大明-------!” 身边所有将士们,几乎在一瞬间便被点燃了! “我大明万胜!万胜!万胜……” “大帅威武,威武,威武……” 连绵而起的雄浑声浪,简直就要冲破整个天空,遮蔽太阳光辉,横贯宇宙边际! 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地间,仿似唯有李元庆一人尔! 所有人,所有的骄傲战马,都成为了他李元庆的陪衬! 待声浪足足高呼了十几分钟,李元庆这才极为享受、又无法形容的高傲的摆了摆手。 声浪瞬间散去,整个世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 片刻,在陈忠、满桂、张攀、陈~良策、段喜亮、许黑子、孔有德、顺子等几十名明军高级将领的陪同下,颤颤巍巍的林丹汗,仿似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李元庆面前,颤抖的将一个被红布遮掩的正方形宝贝,高举过头顶,“罪人,罪人林丹巴图尔,愿,愿将传国玉玺,献与伟大的与长生天同在的李帅……” ……………… 正文 第1402章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 归化城,银佛寺! 方位最好,阳光照射最充裕的萨迦派大活佛沙尔呼图克图的房间内,李元庆正与这位机心极强、堪称枭雄的萨迦派大活佛相对而坐。 苏茉儿和小叶分侍李元庆身边。 而桌子中间,则是摆着一个在阳光的照射下,精光闪闪,让人一看,便知是盖世重宝的国之重器! 此时,这宝贝是侧着摆的。 面向李元庆的一侧,赫然用篆体雕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不远处,流水的玄关,正滴答、滴答,缓慢而又十分有节奏的滴答着颗颗晶莹的水滴,好听,却绝不刺耳。 桌上,两枚精致的紫砂壶茶杯中,来自武夷山上两颗老树的上好大红袍,已经完全与开水发生了反应,就像是诱人的仙女儿,在水中完全施展、放松开了娇躯。 很快,诱人的扑鼻茶香,迎面而来。 沙尔呼图克图大活佛笑着品了一口杯中香茗,用他那略微沙哑、充满了浓郁藏区口音的大明官话,笑着对李元庆道:“尊贵的李帅,品茶,犹如品心。天生万物,阴阳调和,唯有取其中间,方可融会贯通,纳百川,平山河。”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可置否,并未着急表态。 沙尔呼图克图大活佛却也不着急,微微笑道:“李帅,贫僧知道,您的心胸,比长生天更为宽广,比这辽阔无垠的大草原,更为幽深,但贫僧还是希望,李帅您可心怀仁念,普度众生,救扶苍生,传承万代!” “呵呵。”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笑了笑:“感谢大活佛的美言。元庆定会将大活佛的教诲,铭记心中。” 沙尔呼图克图也是一笑:“李帅,贫僧已经在归化城旅居数年。贫僧知道,汉人追寻孔孟之道,以仁为本,以孝而为,不过,李帅~~,贫僧还是希望,您可接纳我红教诸事。我红教,也必定会给李帅的基业,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李元庆笑着品了一口杯中香茗,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沙尔呼图克图不由一愣,幽深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无法言喻的高深莫测。 李元庆却毫不避讳的看向了他的眼睛,“大活佛阁下,元庆知道,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信仰的权利!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上苍赐予每个人的权利!对于此事,元庆并没有干涉,更不会阻碍!不过,大活佛阁下想必也听过我汉人的一句老话!” “哦?” 沙尔呼图克图眯着眼睛,“愿听李帅解惑!” 李元庆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嘶.....” 沙尔呼图克图一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有些往上挑的长眉,竟然都微微耷拉下来。 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言下深意? 这是要…… 李元庆也不着急,继续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杯中香茗道:“大活佛阁下,这世上,其实~~~,并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李元庆已进入而立之年,一直信奉着一个坚实的信条,合则两利,斗则两败!” “我知道,大活佛阁下是得道高人,不喜世间污秽的黄白之物。但元庆其实也是个粗人。不论红教、黄教,在元庆眼中,其实都是一视同仁。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元庆希望,在之后,每年,可以拨付白银二十万两,促进草原各部信仰交流传承。但~~,这所有的一切,却必须要在太阳底下进行!” “………” 沙尔呼图克图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时至此时,他又怎还能不明白? 李元庆对他们所谓的灌顶、加冕,根本就没有太多兴趣。 如果他们臣服李元庆,那就会继续有酒有肉吃,但~,如果不臣服他李元庆,这事情,可就…… 沙尔呼图克图虽是得到高僧,高高在上的大活佛,但他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李元庆的军队,在三日前进规划处的时候,他亲眼见识过。 这远非沙尔呼图克图印象中的传统军队。 哪怕是他们老家的勇士们,也根本无法与这群明军相提并论。 倘若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这…… 沉吟良久,沙尔呼图克图低沉道:“李帅,此事,此事贫僧需要仔细思量。不过,您放心,三日之内,贫僧必定给您准确的答复。”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大活佛阁下,不需要三天,我李元庆一直等着您。您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可以通知我!记得,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呵呵呵……” 直到李元庆已经离去良久,沙尔呼图克图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看向窗外平日里最喜欢的‘水滴石穿’风景,眼神中却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郁。 “或许,这世界,真的要变天了啊……” ………… 离开了银佛寺,回到了归化城官厅,苏茉儿去为李元庆准备午饭,小叶像是只小鸟一般,娇俏的给李元庆捏肩捶背,却是低声娇笑道:“爷,您今天跟那老喇嘛,说的什么哑谜啊。奴婢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呵呵。” 李元庆舒适的躺在软塌上,大手随意的摩挲着小叶柔顺如羊脂白玉般的纤腰笑道:“小叶,你~~,你喜不喜欢这大活佛?” 小叶点了点头,却马上又摇了摇头,片刻,低声道:“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但,但奴婢有些害怕他,他的眼神好可怕。奴婢还是喜欢伺候在爷身边……”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这小家雀,倒也识趣儿。好吧。中午,爷给多留两块桂花糕。” “谢谢,谢谢爷。” 小叶芳心登时大喜,更为卖力的为李元庆揉起肩膀来。 但小叶没有看到的是,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无法言喻的冷冽冷笑! 吃过了午饭,休息了半个时辰,李元庆在遵化城官厅内,召开了盛大的军议。 明军各部将官,蒙古诸部台吉、头人,加起来,足有五六百号人,将并不是太宽大的官厅内,挤的满满当当。 李元庆身下不远的主桌上,林丹汗的首级和传国玉玺一起,被摆在当中,格外的显眼。 虽然林丹汗再三跪地请求,请求李元庆饶恕他,放过他的性命,但李元庆却依旧没有能如他所愿。 只不过,‘咔嚓’一刀,换成了一杯美味的毒酒。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减轻了林丹汗的痛苦。 而林丹汗临终时,他的八个大福晋,包括他的嫡子额哲,都在他的身边陪伴。 林丹汗自己也明白,李元庆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只有他的死,才能成全他的儿子额哲。 “诸位,经过了这七八日的统计,各部的战果,具体的缴获物资,都已经明了。今日,咱们便来好好商议一下,关于这些资源分配的问题。” 帐内所有人一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偌大的大厅内,此时便是落针都可闻。 李元庆威凛的目光扫过,无一人敢于李元庆的目光对视,纷纷谦卑而又恭谨的垂下了头。 便是陈忠,也有些不敢直面李元庆,谦卑又恭谨。 心中默默道:“元庆的威势,简直是……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风啊!” 世人皆畏威而不怀德。 李元庆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道:“林丹汗的牛羊财物分配,咱们就按照具体的战功来!不过,本伯也知道,因为运气、天气,种种原因使然。有些实力强悍的部属,并未获得应有的收获。这也没关系。咱们尽力协调吧。我会在土地上,给予你们补偿!” 厅内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李元庆不疾不徐,对身边的杨磊摆了摆手。 杨磊清了清嗓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簿册,高声开始宣读起来。 首当其中,获利最多的,自然是李元庆的‘亲戚’,布和、莽古思、寨桑几人,包括奥巴,也是赚的瓢满钵满。 俄木布、额哲等一众边缘人物,本以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呢,但等到杨磊宣读出来,他们却都是大喜。 俄木布虽是并未能得到他最想要的顺义王,却是拿回了当年他父亲卜失兔的土地和据点。 而俄木布也非常明白,只待几年时间,等李元庆把这些琐碎事务都处理完了,他的顺义王之位,那根本就没跑了。 额哲本以为他要被李元庆‘脱光了’,却不料,李元庆非但没有真正剥光他,还将内喀尔喀一片广阔肥沃的草场,分与了他。 众人即便这方面有失去,但李元庆却必定会在另一方面,帮他们补回来。 等杨磊宣读完毕,整个帐内,已经变成了欢天喜地的海洋。 李元庆这时却摆了摆手。 帐内登时瞬息安静下来。 时至此时,李元庆在蒙古诸部的时间虽不长,但李元庆狠厉的行事作风,又公平公正的手段,却早已经深入这些蒙古头人的心底里。 谁又敢不开眼,来捋李元庆的虎须? 李元庆笑了笑道:“有肉大家一起吃!但~~,丑话我也说在前面!有纷争,各家自己协调解决!但~~,谁若是敢阴奉阳违,两面三刀,我李元庆容得下他,但我李元庆手中的刀容不下他!” “这~~。” “伯爷,您放心吧。谁要是敢不给李帅您面子,我奥巴,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他!” 奥巴第一个反应过来,跳出来表着忠心。 很快,一众人都反应过来,胸膛拍的‘噼啪’作响。 ………… 打发了这一众蒙古泥腿子,厅内只剩下明军诸部将官。 陈忠有些担忧的道:“元庆,这些蒙古杂碎,怕是不太靠谱啊。” 李元庆笑了笑,“所以,咱们要多做筹备。接下来这些时日,诸部将士们,谁也不得轻松啊!” 陈忠诸将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点头。 李元庆又笑了笑,话锋却一转,“好了!咱们是打了胜仗,一个个这么紧张干什么?现在,咱们也得好好说说,敢于林丹汗这些大福晋们,到底该怎么分配了!” …………………… 小小吐糟几句吧。 本书将会在明后日结束,兄弟们也看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小船是慎之又慎。 没办法,历史到后期就是这样,尤其是救亡流,各种条条框框太多了。 小船一土鳖屌~丝,可是不敢乱来压线。 遗憾肯定是有,毕竟,16个月,480多个日夜,快500万字了,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小船真的是舍不得。 不过,这本书,整体路线,整体思路,能表达的,小船都差不多表达出来,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华夏的历史,五千年长河,真的是华夏民族不可多得的瑰宝。 没事看点历史,总归是没坏处的吧…… 好吧,还是不吐糟了,说点正事。 小船最想说的,还是感谢! 感谢一直以来,一直支持着小船的兄弟们! 真的,在小船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的支持,使小船坚持下来。 书评区一个个红字,小船虽然不说,但真的铭记于心。 好吧,生活还是要继续,小船也不乱煽情了。 不出意外,没中彩~票的话,小船应该还会继续写书……而且,下本书,小船应该会换个超级暴躁的新风格。 不出意外,应该很快会和大家见面。 最后,鞠躬作揖,小小船、小小小船,同样鞠躬作揖,感谢一直支持小船的兄弟们! 有你们的感觉,真的很好! 正文 第1403章 我李元庆何罪之有? ~~~~~~ 林丹汗最大的财富,不是他的草场,也不是他的牛羊,更不是他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的荣耀。 而是-------他的女人。 林丹汗此时有八位大妃。 嫡福晋娜木钟,也就是传说中的囊囊大福晋。 出自根正苗红的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自她幼年起,便是芳名满草原的草原之花。 第二大妃,斯琴图福晋。 掌管高尔土门万户斡耳朵,有牛马养几十万头。 第三大妃,苏泰大福晋。 叶赫那拉氏出身,掌管哈纳土门万户斡耳朵,实力强劲。她也是林丹汗嫡子额哲的生母。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在历史上、林丹汗死后,额哲能迅速归附满清的重要因素。 第四大妃,巴德玛瑙伯奇大福晋。 第五大妃,苏巴海福晋。 第六大妃,乌云娜福晋。 第七大妃,俄尔哲图福晋。 第八大妃,苔丝娜伯奇福晋。 这八个女人,不仅是林丹汗的妻子,更是拥有极大实权的实力派‘女强人’。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八个女人,绝不下于后世十亿、甚至是百亿集团的‘单身’女总裁。 要知道~~,后世的集团,哪怕是万亿级呢~,别人也只是给女总裁打工,而此时~,这些女总裁所掌控的土地,奴隶,牛羊,世世代代,都依然是她们的奴隶。 有人才会有财富。 皇太极之所以这么着急,想灭掉林丹汗,身边的后金王族都是群起而应之,简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丹汗的这些女人们,也是一个极为关键的因素。 历史上,林丹汗身死青海打草滩之后,满清王族为了争夺林丹汗的这些女人,甚至数次在大帐内,当着皇太极的面儿,大打出手。 只可惜~,在此时,他们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些‘女总裁’,娜木钟、苏泰、斯琴图,都在三十岁左右,剩下的,大多二十五六,甚至十八~九岁,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经过李元庆和陈忠这些老弟兄们,近一个时辰的商议,最终,决定出了这些‘女总裁’的归属。 因为李元庆是主人,是真正的主人,所以,他选择了两个。 首当其冲的便是草原之花、大福晋娜木钟,再者,便是极为柔媚、窈窕可人的六福晋乌云娜。 剩下的,斯琴图被陈忠收入房中,苏泰被满桂收入房中…… 除了老四巴德玛瑙,被李元庆留给还在东线老寨方向远征的陈继盛,李元庆的这些老弟兄们,张攀,陈~良策人人有份。 最后一个才刚满二十岁的苔丝娜,段喜亮、许黑子、顺子、孔有德、李三生这些小辈们,都眼巴巴的看着。 李元庆最后也索性来个直率的,让他们几个有资格的,直接抓阄决定。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元庆在其中偷偷做了手脚。 不出意外,孔有德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不说,还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段喜亮、顺子这帮人登时要疯了,直接喊让孔有德请他们喝一年的酒。 孔有德被逼无奈,只得捏着鼻子答应,谁让狼多肉少呢。 但别人不明白其中秘密,孔有德又怎可能不明白李元庆的良苦用心? 待散了会,孔有德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沉重的给李元庆磕了十几个响头,“大帅,您,您对卑职的提携爱护之恩,卑职永世不忘……”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孔有德的肩膀,“小孔,你我是自家人。在我李元庆的心里,早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骨肉兄弟!” “大帅……” 孔有德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其中的深意?半晌,他重重点了点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大帅,卑职不善言辞,您,您就看卑职的表现吧!” 李元庆哈哈大笑:“你也因此自责。林丹汗的女人,还有不少,只是身份稍差了些。明日,我会为他们补齐。说不定,比你的苔丝娜还要漂亮呢。” 孔有德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帅,咱们也是时候,分分关宁的女眷了。” ………… 明太祖朱元璋,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有些奇葩的理论。 老朱认为,‘只有睡到了对手的老婆,才是真正的成功。’ 李元庆原本对此有些不以为意~,但时至此时,真正站在了这个高度,他这才明了,老朱~~,高瞻远瞩啊…… 在归化城休整七八日,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四年正月下旬。 此时,各部分功都已经完毕。 不说是尽善尽美吧,但至少,所有人都有了收获,李元庆的公允,也让人很难挑出毛病来。 正月二十八,蒙古诸部族陆续返回驻地,准备前往他们‘新秩序’的实力范围。 李元庆也调整了兵力部署,在正月二十九清晨,十二万主力大军,协同一百五十万余万匹精锐战马,兵法大凌河! 在大明内部,如果说其他的事情,李元庆或多或少,都可原谅,并给别人一些机会,也愿意给他们一些机会! 但~,广宁之败,沙岭之败,必须有人站出来负责任! 加之辽西要害,对李元庆实在是有些太关键了。 时势造英雄! 大势已经起来,为了整个大势,为了大局,为了不被历史的车轮反噬~~~,也怪不得他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 有了这一百五十万匹精锐战马协助,原本十几天的路程,李元庆的大军主力,仅仅用了十一天,便已经抵至。 而此时~~,祖家兄弟父子,还在商议着,究竟要如何想办法,才能从李元庆的嘴里,抢下些灭金之役的红利呢。 虽已经出了正月,但大凌河依旧处在冰封状态,不过,若是贴着冰面听,底下,涛涛翻滚的雄浑河水,依然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雄浑霸气! 面对着遮天蔽日,一百五十余万匹精锐战马的围城,整个锦州城,由上而下,一时简直鸦雀无声。 李元庆却并未着急攻城,而是亲笔给祖大寿写了一封信。 李元庆给了祖大寿两天时间。 如果祖大寿识趣,愿意交出所有财产、奴隶,李元庆也愿意尝试着,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毕竟,大家都是华夏血脉,也算是华夏中的精锐骨血,祖家一门几十号的青壮,皆是有些才干之人,这般一刀杀了,着实是有些可惜。 如果祖大寿听话,李元庆将会给祖家留下一千人的编制,将他们发配往岛国北海道,永世不得返回大明。 但祖家兄弟父子又怎可能愿意交出他们这经营多年的根骨? 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是连夜,将消息传到了宁远,寄希望与孙承宗的身上。 次日中午,孙承宗、左辅、朱梅、吴襄父子,都已经快马赶到了锦州城下,李元庆的大营之前。 李元庆并没有怠慢,失了礼数,备下了盛大的宴席,宴请孙承宗一众人。 只是~~,看着李元庆并未显露,却是虎踞龙盘的雄浑气势,便是老孙,一时也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久久无言。 李元庆宽阔的大帐内,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但此时,却未有一人敢动筷子,更未有一人敢多言半字。 陈忠眼见气氛就要冷场,忙起身来笑道:“阁老,老左,老朱,老吴,小吴,呵呵,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拘谨。来,我老陈敬诸位一杯。” 左辅、朱梅、吴襄、吴三桂诸人,都是恭谨的端起了酒杯。 时至此时,谁又还能不明白呢? 依照陈忠与李元庆的关系,最低最低,一个国公是没有跑了,而且应该是最高等的国公。 甚至,便是封王,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但孙承宗却并未端起酒杯,而是重重一拍桌子,凛冽的冷哼一声,怒视着李元庆道:“李元庆,老夫真是看错了你!你~~,你竟然犯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你该当何罪?” 帐内的气氛登时一下子紧张起来。 吴襄止不住的连连吞咽唾沫,却是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 这,这老头儿,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他竟还这般迂腐…… 李元庆大势已成,他已经亲手灭掉了后金和林丹汗啊,难道,还指望着,他能当朝廷的好臣子? 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实力,天子又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拿出来赏与李元庆的? 这老头儿真是…… 吴三桂心中也一时也有些无法言喻的无奈。 孙承宗其志可嘉啊。 只可惜,此时~,城头变幻大王旗,他老孙还要这样,这岂不是…… 左辅、朱梅也是眼巴巴的看着眼前局势,若是老爷子真的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之话,万一将李元庆惹怒了,将老爷子给…… 那简直是天大的悲剧啊。 李元庆此时却不疾不徐,笑着看了孙承宗一眼,“阁老教诲,元庆洗耳恭听。只是~,元庆却有些不明白阁老所言。阁老,元庆灭后金,灭林丹汗,追杀多尔衮、多铎余孽,靖我大明四边,何罪之有?” “哼!” 孙承宗冷哼一声,怒视李元庆道:“李元庆,你,你既是大明臣子,为何,为何陈重兵与我大明重镇?更是如此威胁朝廷大员,你~,你这不是造反,是什么?老夫真是瞎了眼啊!竟然将你这般狼子野心的逆贼,提拔与草莽!” “皇上,皇上啊!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老臣对不起大明的列祖列宗啊……” 孙承宗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面朝京师方向,连连磕起头来。 关键是他还一边磕着头,一边数落着李元庆的不是。 帐内的气氛简直要冰凉到冰点。 陈忠也有些无言,这老爷子,这不是,这不是逼着元庆难做人么…… 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又对孙承宗身边的吴三桂使了个眼色。 吴三桂瞬息便反应过来,忙率先架起了孙承宗的一只胳膊。 陈忠忙快步赶上来,跟吴三桂一起,将孙承宗扶起来,“阁老,您,您先消消气儿。有话,咱们好好说啊。” 孙承宗这时也哭的有些累了,起身来怒视着李元庆,“李元庆,今日,今日你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老夫便自绝与你面前!!!让你忍受天下间万人万世的唾骂!” ……………… 正文 第1405章 大都督、辽王、监国! ?  ~~~~~~ 三日之后,李元庆的大军主力顺利抵达永平。番茄○☆小说△网☆.`.- 刘兴祚亲自带着兄弟部属,负荆请罪,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断指发誓,对李元庆效忠。 紧接着,满桂的蓟镇主力,遵化城,丰润城,玉田城,平谷城等等关内沿线的十几个城池,纷纷改旗易帜,交出印玺、告身,对李元庆效忠。 大明崇祯四年三月十七,李元庆的大军主力,近三十万战兵,浩浩汤汤,不疾不徐的抵达了京师城下。 不到半天时间,便将京师围得水泄不通。 王承恩代表天子,亲自来到了李元庆的面前。 但这老爷子却并未发怒,而是非常平和的看向李元庆,低低质问道:“元庆,是,是杂家对你不好么?是杂家辜负了你的信任么?你,你竟要如此?元庆,天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王承恩说着,两行老泪,止不住的滚滚翻涌落下。 李元庆递给王承恩一颗雪茄,自己也慢斯条理的点燃一颗,“王公,重开五军都督府,设立监国吧!我保天子血脉平安!” 王承恩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元庆,真的,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么?你若退回辽地,天子可封你为辽王!千秋万代,兄弟之邦!”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王公,不要再骗自己了!天子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么?我李元庆的功绩,何至于十一年,还是区区不知名的定海伯?呵呵。” 王承恩痛苦的摇了摇头,“元庆,杂家,杂家尽力吧。不过,你也不要对此抱太大希望!京师城高墙厚,各地的勤王军,马上就要赶至了。” 李元庆失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反驳,“王公,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我李元庆对王公的恩义,永世不变。” 王承恩已经转过身去,走出了七八步,闻言身子登时一滞,停顿了片刻。 但转瞬,他却无力又用力的摇了摇头,大步走出了李元庆的大帐。 两个时辰后,王承恩传回来消息,一张纸条上只写着两行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元庆将纸条传给帐内众将传阅。 片刻,陈忠拍案而起:“我艹他娘的狗杂碎!分明是给脸不要脸啊!要不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咱们跟他墨迹这许多?元庆,今晚便开始攻城吧!” “大帅,卑职愿为先锋!” “大帅,卑职也愿为先锋!若今夜子时前打不开京师城门,卑职愿提头来见!” “大帅……” 时至此时,谁也不是傻子啊。 抵定天下,为自己、为子孙后代捞足本钱的时候到了,又怎可能不出死力? 尤其是吴襄父子,简直摩拳擦掌,就生怕自己怠慢了。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为时晚矣。就让……就让京师的老百姓,好好再睡个安稳觉吧!” ………… 夜色已经深了,但李元庆的大帐内,却并未安宁。 李元庆说不出狰狞的在苏茉儿和小叶身上轮番驰骋。 他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骏马,肆无忌惮,简直疯狂一般,奔跑在自由的大草原上。 身边两女都是初乘雨露,但李元庆却并未有任何怜惜。 他的天地已经变的模糊,只有一个永恒的终点。 苏茉儿还好些,但小叶这边,却就有些艰难了。 这些时日,她虽跟在李元庆身边,好吃好喝的养着,身肉娇贵了不少。却仍是有些无法言喻的艰难。 好在,李元庆并未太过过分,更多的火力,都聚集在了已经完全长开的苏茉儿身上。 直到良久,整个世界才恢复了正常的平静。 李元庆亲了亲苏茉儿的脸颊,又亲了亲小叶的脸颊,忽然低声说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苏茉儿和小叶登时都是大惊。 苏茉儿忙有些紧张的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道:“爷,您,您怎么了?” 小叶也是紧紧靠在了李元庆的身上,仿似,一旦她此时抓不住,便永远也没有了机会。 李元庆笑了笑,眼神却是已经恢复了清明,“没什么。爷只是有些累了。睡吧。明日,咱们还都要早起。” “是,爷……” 两女身份低微,怎敢反抗李元庆,忙小心帮李元庆收拾利索,小猫儿般躺在了李元庆身边。 不多时,听到疲惫的两女,呼吸逐渐平稳,已经进入了沉沉的睡眠状态。 李元庆呆呆的看着斑驳的帐顶,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怎会告诉苏茉儿和小叶,他只是想用她们青春而又充满活力的娇躯,证明他自己,真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古人诚不欺我也! ………… 次日清晨一大早,刚刚七点钟出头,李元庆麾下主力,分成十几路,开始对京师发动了大规模总攻。 昨夜时,京营诸部主将,虽是胸脯拍的‘啪啪’响,对天子保证,他们必定会守住京师雄城,等到各地勤王军到来,剿灭李元庆,用李元庆的首级来想天子邀功。 但活生生的现实却是赤果果的抽肿了他们的脸。 李元庆麾下主力是辰时初开始攻城,还未到辰时中刻,也就是八点钟,京师十几个城门,全部沦陷。 这些昨日里还在碧瓦红墙内对天子表着忠心的京营将领们,却在一瞬间,纷纷跪倒在李元庆的儿郎们面前,哭着喊着要见李元庆,带路去皇宫,保证给李元庆一个完整无损的京城。 李元庆是在傍晚时,大概六点钟出头,从广渠门,进的京师城。 此时,所有的战斗都已经结束,近万名还算有些骨血的京营将士,全部被斩首示众。 他们的首级,就像是标本,已经被挂在了京师的十几个城门之外,也象征着,大明的首都雄城,正式易主。 但李元庆今夜却并未去皇宫,而是在王承恩的府内,陪王承恩喝了一晚上的酒。 只不过,此时的皇宫,早已经被长生营主力,完全控制。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在王承恩和各部主将、以及一千余名亲兵的陪同下,从东安门,缓缓踏入了这座已经历经了两百多年狂风骤雨的雄城! 再次来到雄浑的皇极殿内里,一个个艳红的官袍,分侍两侧,俯首贴地,就像是最谦卑的奴隶,恭迎着一身紫金蟒袍的李元庆,大步走向了崇祯皇帝的御座之前。 “臣~,李元庆,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庆并未跪地,只是微微躬身,浅浅抱拳,便算是对崇祯皇帝行完了礼。 崇祯皇帝简直咬牙切齿,拳头都攥的咯吱作响。 若不是旁边的周皇后拉着,他怕是能骂出声来。 好在,崇祯皇帝最后还是保持住了冷静,用冰冷的言语,亲自宣读着圣旨:“……定海伯李元庆,功勋卓著,忠心为国,先灭后金女真,后灭北虏林丹汗,为我大明涤荡四海……朕告慰祖宗,特赐封……赐封李元庆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辽王、监国,自组内阁,决策天下万事……” 念到了最后,崇祯皇帝简直牙根子都快要要碎了。 但此时,谁人还能顾及到他呢?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内百官,几乎九成以上的人,都在腆着脸子、摇着尾巴,要对李元庆这个大明的真正主人,问好请安! 好在,崇祯皇帝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 李元庆并没有羞辱他,宣读完了圣旨之后,他便被允许离开了皇极殿,转而将组建新内阁的事务,完全交由了李元庆。 “这个逆贼!畜生!杂碎!朕早晚有一天,必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回到了寝宫,崇祯皇帝简直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豹子,拼命咆哮!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您,您要先隐忍啊。” 王承恩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是在一旁陪着流眼泪。 “隐忍?” 崇祯皇帝的矛头登时对准了王承恩:“大伴,天下都这样了,李元庆这逆贼都起到朕的脖子上了,你叫朕隐忍?你叫朕如何隐忍?啊?大伴,你来教教朕,你来教教朕啊!” 王承恩眼泪犹如涌泉,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皇上,皇上啊!昔年,汉献帝……哎哟!” 王承恩还未说完,却骤然一声痛呼,崇祯皇帝狠狠一脚,已经径自踹到了他的胸口上,“大伴,你~,你拿朕跟汉献帝比?朕有这么可怜么?朕有这么可怜么?啊?啊啊啊啊啊!你告诉朕!!!” 王承恩眼泪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却只能不断的磕头。 这时,小豆子端着两杯酒,小心来到了崇祯皇帝面前,“皇上,您喝杯酒,消消气儿吧。” 崇祯皇帝骂了王承恩这一大会儿,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来不及思虑,一把抓过酒杯,猛的一饮而尽。 “大伴!朕……” 但他刚要说话,脸色却骤然一变,片刻,嘴角边,一口浓郁的黑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但他仍是强撑着怒视着小豆子道:“狗奴才,你,你敢尔……” 小豆子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他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了。 倘若天子懂事,这两杯酒,就该去哪儿去哪儿,但可惜的是……天子并不懂事。 片刻,看着崇祯皇帝一头栽倒在地上,脸色已经铁青,七窍流血,小豆子尖着嗓子拼命大呼道:“皇上崩了,皇上驾崩了啊。” 王承恩这时却是抓起了小豆子已经放在了地上的托盘,拿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含着泪笑着看向崇祯皇帝道:“下面冷,又可怕。奴婢知道您外表坚强,实则内心脆弱。不过,您不要怕,奴婢,奴婢来陪着……” 虽然王承恩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最后一个‘您’字来…… 身边,只是回响了小豆子说不出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崩啦!王公也崩啦……” ……………… 正文 尾声! 崭新的时代! ~~~~~~ 崇祯皇帝的死虽是在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事到此时,大家都明白,以崇祯皇帝这种性格,雄才伟略的枭雄李元庆,又怎可能会真的容的下他? 李元庆君临,大家既能保持既得利益,还能升官发财,谁又会傻到跟李元庆过不去?跟新的天下王者作对? 只是,原本皆大欢喜之事,因为王承恩的死,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悲凉色彩…… 但很快,随着崇祯皇帝的幼子朱慈烺,被捧着登上了新帝位,李元庆监国摄政,整个京师的秩序,很快便被安稳了下来。 但大明的遗老遗少,显然并不甘心如此便丧失了这百年基业。 三个月后,他们在南京,拥立福王朱常洵为帝,史书称之为‘南明’,妄图与李元庆的‘北明’划江而治,再谋天下! 只可惜,让人无言的是,在南明仅仅成立一个半月后,随着李元庆的亲卫舰队抵达南京,一切的泡影,瞬时灰飞烟灭。 朱常洵自缚双手双脚,在宫中跪着,等待着孔有德的接收。 这场闹剧,紧紧持续了不足两月…… 随着南明小朝廷的覆灭,天下人也皆见识到了李元庆的真正实力。 那一艘艘巨舰,装满了黑黝黝的炮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新皇元年夏末。 西北的大旱,虽是得到了新朝的大力输血救治,但以高迎祥、混天王等三十六王为首的流民军,却依然打着闯王的幌子,要革了新朝的命,气势汹汹,简直要铺天盖地。 却不料,新朝忠王陈忠的主力,早已经在延绥镇等候多时。 面对朝廷王师的十几万铁骑,不出一月,高迎祥兵败被部下杀害,三十六王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瞬时灰飞烟灭。 但新朝监国、辽王、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元庆,却是亲自抽时间,接见了流民军中一个叫做李自成的小首领,又接见了一个叫张献忠的,一个叫罗汝才的,还有一个绰号叫马回回的老汉。 没有人知道李元庆究竟与他们聊的什么,但一个月后,这帮人却是组成了一支叫做‘华夏共和军’的奇怪军队,足有两千余人,先行前往南洋,而后,他们将要前往一片叫做新大陆的新世界! 正值壮年、屡被情商的李自成对此充满了期待,实际上的皇帝老儿李元庆,竟然答应了他一个、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他能在新大陆真正站住脚,李元庆将会给他封王,并且赏赐他一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王国土地。 ………… 一晃~,三年已经过去。 在经过了三年的征讨和平复之后,李元庆改元换代,摒弃了旧的大明旗号,正式登基为帝,建国号为华夏帝国。 只是,有些微微不妙的是,华夏帝国元年三月,宁远伯吴三桂,在征讨极北的西伯利亚汗国时,‘不幸’染了风寒,死在了战场之前。 华夏帝国皇帝李元庆对此深表痛心,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并荫封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继承宁远伯之位,继续为国效力。 五月,临近盛夏,金州伯张攀,不幸染恙,御医虽是用尽了手段,拼命医治,只可惜,还是未能挽救回金州伯的性命。 半月后,李元庆亲自主持,为其进行了国葬。 但在国葬当晚,东江侯陈继盛,却是秘密求见李元庆,在张攀的棺材前淘淘痛哭。 没有人知道皇帝跟东江侯到底聊的什么,但在次日,东江侯陈继盛辞去了在军中的一切职务,返回家中,颐养天年。 很快,在整个朝内,都掀起了一股将官的辞职热潮,各人纷纷想要解甲归田。 但李元庆却是严厉批评了一众将官,甚至,在大朝上,当众抽了威武大将军孔有德的鞭子。 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有人乱揣测圣意,专心为国效命! ………… 华夏帝国开元五年。 华夏帝国的疆域已经占据了整个东亚的绝大多数土地,皇帝李元庆对外,不断的通过战争,大肆掠夺着周边的财富,对国内,则是实行开明的政治方略,休养生息,鼓励商业,鼓励农业,鼓励学业。 不以民言而论罪,大肆倡导新学,科学,持续加大对外交流的力度。 一时间,整个华夏,到处都满了旺盛的生机,潮气蓬勃,年轻人斗志一时无两。 七月末的一天。 华夏帝国开府封祥符县,张家大宅的门外,忽然来了一队近五百人的精锐官军。 周围百姓本想围过来看看热闹,但很快,这些高大的帝国将士们,却是已经在街口设置了哨卡,严禁生人靠近。 一辆外在朴素,内在却极为奢华的马车内,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恭敬对马车内的华贵美妇道:“母妃,您先稍待,待孩儿先去看过姥爷、姥娘。” 美妇人微微叹息一声,“致儿,也好。不过,母妃已经十数年未曾回过家乡,你莫要失了礼数。” 少年忙恭敬道:“母妃放心,孩儿一定记得礼数。” 不多时,张家家主,老迈的张国纪有些步履蹒跚,在几个后辈子侄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了门外,看着眼前这有些陌生、却又说不出熟悉的少年道:“这位,这位公子,您,您来到老朽府上,可为何事?” 张国纪今年已经快要七十。 当年,他虽是堂堂的国丈爷,但时间的沉淀,却使得他早已经沉下心来,绝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 但此时,眼前这个说不出华贵、雍容高雅的无以复加的少年,却让张国纪心中有了一种血浓于水的冲动。 但张国纪可绝不敢贸然。 这少年,只看其衣着气度,那可绝非是凡人啊。 普通人家,哪怕是豪门大户,想养出这样的公子哥来,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但片刻,这少年却是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张国纪眼前,深深的接连对他磕了十几个响头。 没错,是响头。 这华贵少年的头结结实实的贴在了地面上,他洁白高贵的皮肤上,都渗出血来,恭敬的带着哭腔道:“不孝外孙儿李致,给外祖父磕头了!” “这,这,这……” 张国纪一时简直懵了,片刻,本能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外翻涌落下,“孩儿,你,你,你……”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忙示意身边子侄奴仆,赶紧将这少年扶起来。 但这少爷却摆了摆手,“外祖父面前,孩儿怎敢站立。孩儿十二年未曾对外祖父敬孝,还请外祖父大人让孩儿跪着。” “这……” 周围一众张家的子侄奴仆,都被这少年的雍容气度震住了,又怎敢乱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张国纪说不出嘶哑的道:“好孩儿,你,你这是……” 李致又恭敬的对张国纪磕了个头,低声道:“外祖父,孩儿的生母,是当今宝贵妃、张宝珠。” “啊?” 李致此言一出,整个张府门外,登时鸦雀无声。 片刻,身后几个张家小辈子侄,小脸儿都快要被涨红的爆炸了!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的姑姑,当年的皇后娘娘,竟然,竟然成为了当今天子李元庆的宝贵妃…… 要知道,宝贵妃在宫内、在华夏帝国的排名,那可是第四位啊…… 这,这岂不是说,他们张家,依然还是皇亲国戚? 尤其是眼前这少年,他们的家族…… 这时,马车内的张宝珠再也忍不住了,忙在两个娇美宫女的服侍下,急急从马车内跑出来,恭敬跪倒在张国纪面前,“父亲。不孝女~宝珠,给父亲磕头了!” “姑姑!真的是姑姑啊!姑姑,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小六儿啊!” 身边一个少年,小心肝都要欢欣鼓舞的炸裂开来。 他才不管那么多呢,他的姑姑竟然是当今宝贵妃,那~,那他不依然是皇亲国戚么? 看那些狗杂碎,谁还敢看不起他! 张国纪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啊! 忙亲手将宝贝女儿扶起来,“乖女,乖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老婆子,快,快来看看啊!快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啊!” 登时,宁静的张府,简直是一阵鸡飞狗跳。 ………… 夜色渐渐深了,一桌丰盛的家族晚宴,刚刚落下了尾声。 李致虽是年轻,却是极为老辣纯熟的与他的诸多平辈张府后辈们寒暄,交流着感情。 而张国纪和张宝珠,则是来到了书房里。 张宝珠亲手为张国纪倒满了热茶,羞愧道:“父亲,这些年,女儿,女儿一直想来看您,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张国纪含着眼泪笑着点头道:“乖女,乖女,为父都知道。为父都知道。只是,你,你怎的会跟李元庆……你不是……” 张宝珠俏脸上止不住的升腾起一片红晕,“父亲,这事情,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面对自己的老父亲,张宝珠也不多隐瞒,将她与李元庆的事情,缓缓对老父亲叙述一遍。 闻言后,张宝珠担忧的看着她的老父亲,老人家的脸色已经涨的血红。 张宝珠被吓坏了,忙道:“父亲,您,您没事吧?” 张国纪缓缓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为父没事,为父怎么可能会有事?但为父,为父要去京师,跟李元庆这个……这个卑贱小人,讨回这个公道!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女儿!” 张宝珠俏脸登时越来越红,虽是已经年近四十,风韵却是比少女都不逊色,忙急急解释道:“父亲,这事情,这事情也不能都怪皇上,是,是女儿也……” 张国纪活了一辈子,到了此时,他又怎还能看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忍不住长叹息一声道:“作孽,作孽,真是作孽啊!老夫早就说过,李元庆此人,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那!他竟然……” 张宝珠忙笑道;“父亲,您也不要跟元庆生气。您这边的封赏,应该马上就要下来了。不过,侯爵您是别想了。元庆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他将以忠义的名义,封您为祥符伯,年薪五千两,世袭罔替。且咱们张家子女,皆可有优先进入帝国国防大学和帝国科技大学学习的优先权。” 张国纪还想枕着脸,但却再也忍不住,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还算李元庆这厮懂事!但他这毛脚女婿,什么时候来拜访我老人家?” 张宝珠忙笑道:“父亲,元庆现在,现在就在开封呢?不出意外,明日中午,他将微服私访,来拜会您。” “哼!” 张国纪冷哼一声,却是狠狠瞪了张宝珠一眼,“丫头,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快,快把小六儿他们都叫来,今晚赶紧杀好猪、宰好羊!祖宗开眼,我张家,命不该绝啊!” ………… 华夏开元十二年秋。 酝酿了近二十年的南洋大战,终于打响了。 经过了近半年的艰苦鏖战,帝国南国公官沧海率领的帝国五大舰队主力,彻底击溃了英吉利、法兰西、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十余国的联合舰队,彻底占据了帝国在南洋的统治性优势! 消息传回京师,登时欢声雷动。 帝国国防大学、帝国科技大学、帝国师范大学、京师大学等京师近百所高校,在巍峨的长安街,展开了盛大规模的游行。 “打到欧洲去,教训白毛番鬼!”的口号,此起彼伏。 也将整个华夏帝国的军心士气,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由此而推动的,关于皇子境外就藩的倡议,也开始在内阁引爆开来,随即,又蔓延到了整个朝堂。 但此时,太液湖上,李元庆却完全没有被这些纷扰‘小事儿’,影响了他的兴趣。 他正在与他的几个幼子、幼~女,在太液湖上泛舟游玩,旁边,还有这些小屁孩的母妃侍女们陪伴。 不过,陪着游玩了一会儿,李元庆却是拉着一个身材极为窈窕娇媚的美少妇,来到了中舱的小隔间,笑着道:“如是,咱们前几日可是说好了,你什么时候,再为朕生一个?” 柳如是虽早已经过了豆蔻,但听到天子如此粗暴的问话,俏脸儿还是忍不住红透了,低声啐道:“皇上,姐妹们还在外面呢。若,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臣妾还怎么做人?” 李元庆嘿嘿一笑:“她们又不是没有过。大姐不笑二姐。” 柳如是登时无言,却只能随了李元庆的愿。 很快,这狭小的舱室内,温度止不住的升腾起来。 只是,正沉浸在极度隐忍中的柳如是并没有发现,李元庆看向舱室外壮阔湖面的眼睛里,说不出的豪迈。 他李元庆今年不过四十有五,谈及太子和下一代的传承,还为时尚早! 只恨不能向天多借五百年! 那~~,就让他最优秀的血脉,继续得以传承吧! 一旦分封制得以成型,就算是再不济,总归也会有优秀的皇子涌现出来! 大浪淘沙。 就让这崭新的时代,来的更猛烈,更粗暴些吧! 他李元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接他的儿子们的挑战了! ……………… (全书完) ……………… 本想直接写感言,但今天码了两万多字,实在是累坏了。 等明后天吧。 小船争取在五月中就发新书,跪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那我们,稍后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