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王妃》 正文 第001章 穿越幼女(修) 永泰二年 江阴城 “哇!” 黎明时候,唐家大院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啼哭! 睁开眼睛,就发现情况不对的唐非鱼,此时正满心的疑惑,她张开嘴巴正想要发问,却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呀? 唐非鱼被婴儿的哭声给惊吓到了,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给绑着,而且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婴儿的哭声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这孩子可真有灵性,长大了必然同母亲一样是个绝色的美人!”接生过不少孩子的稳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神的初生儿,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唐思荣知晓夫人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原本热切的心情一下子就散了、淡了。守了大半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让他的心情一下跌入了谷底。 “永康,让人照顾好夫人和小姐,老爷我,我先回去歇着了!”对着自己身后的管家交待了一句,唐思荣转身便往门外去,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哈欠。 * “哟,大小姐可真是漂亮啊,长的和夫人好像一个模刻的!” “哎,大夫为我诊断,说我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孩,这些天老爷真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唐非鱼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的却只有小小的一处,根本看不到那说话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唐非鱼不巡的想要挣扎着往外看去,却感受到了一双柔弱的手正轻轻的拍打 着她的后背,眼波流转,一丝温柔的笑容映入了她的眼中。 唐大夫人江氏没有理会吴氏,只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连余光都没有给吴氏半点。 江氏并不是一个傻的,她知道吴姨娘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要给她添堵的。当初她怀胎的时候,请了好些个大夫把脉,个个都道是男孩子,谁成想生下来以后竟然是一个女婴。 把脉,很显然是不准的! 吴姨娘口中说着自己怀的也是女孩,实际上,谁又不知道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男孩子呢!能够产下唐府的第一个男孩,哪怕是庶出的,吴姨娘也定然是争出了彩。 * 吴姨娘说了半天,却得不到江氏的回应,脸上有些悻悻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不愿意放过打击江氏的机会。 这时候,兰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早已经看不惯吴姨娘的尖酸刻薄,放下了手里的补汤,双手叉在腰上,冲着吴姨娘大声说道:“够了,吴姨娘,夫人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哼,我与夫人说话,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插嘴。” 吴氏气愤的瞪了兰星一眼,上前几步,甩手就想要给兰星一个耳光。谁料,兰星侧身闪过,让吴氏扑了一个空。 “哎哟!” “痛死我了!” 没能够打到兰星,吴氏的心里气的呕血,突然双手抱到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珠一转,痛苦的叫喊起来,“好你个兰星,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哎哟,救命啊,兰星要杀人了啊!” “你胡说!” 空如其来的变化,让兰星有些傻眼了,她急切地喊了起来,可是她的声音轻易被吴氏尖锐的叫喊掩盖。 红果果的诬陷就发生在了唐非鱼的身边,她虽然没有能够亲眼看见,却是绝对的亲耳听闻。 一个姨娘,竟然能够在当家夫人的房里如此撒泼!而江氏,竟然拿吴姨娘一点办法也没有。 唐非鱼不禁对自己的处境生出了一丝担心,甚至是对江氏的能力生出了几分怀疑。 正文 第002章 唐氏非鱼(修) “老爷,你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江氏几次想要劝说,可是吴姨娘尖锐的嗓音一下子就把她的声音盖了下去。 吴姨娘在荣瑶院里闹的动静极大,终于是惊动了唐府的男主人唐思荣。唐思荣刚刚走近荣瑶院,吴姨娘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唐思荣不满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氏,又瞪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兰星,沉着脸道:“兰星以下犯上,重打三十!” “老爷,不行的,这根本不关兰星的事!” 吴姨娘从头到尾都是作戏,江氏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心里早已经又气又恨。 而现在,唐思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处置她的陪嫁丫环,分明是没有顾忌她当家夫人的脸面,她就算是再怎么好说话,也绝不能够答应。 “老爷,难道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连个丫环都不如吗?” 罚了兰星,就是伤了江氏的脸面。吴姨娘心知肚明,更加不依不饶,她不停的按着肚子,叫唤着肚子痛,可就是不肯让人扶她离开。 阴狠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兰星身上,吴氏心中暗暗道:今日不让兰星脱层皮,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兰星!” 眼见着兰星被人带了下去,江氏又气又急。 而吴氏在离开之时,竟是得意的冲着她露出挑衅笑容,更是让她只觉得气血上涌,心口直发痛。 * “老爷,你等等!”眼见唐思荣就要离开,江氏心中又气又恨,说话的语气便失去了往日的温柔,“老爷,女儿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江氏心中知晓唐思荣在她还没有生产时,就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那些名字都是男孩子的名字。而如今,自己生了一个女孩子,老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最近生意比较忙,名字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唐思荣哪里有心思给个女孩子起名子,想到自己当初费尽心思翻查古籍想到的那些名字都没有了用处,心里更是觉得不满,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重男轻女,唐思荣的表现这般明显,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眼睁睁的看着唐思荣离开,江氏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悲伤,目光扫过藏在被子里的那张小脸,默默在心中道:爹爹不疼,娘会加倍的疼爱。 “老爷,把兰星放回来吧!” 江氏顾不得心中的难过,眼见唐思荣就要离开,想起了正在受罚的兰星,眼中又蓄上了泪水,“老爷,妾身这屋子里用的称手的就兰星和紫月了。” “行了,行了!” 唐思荣听到江氏哭泣的声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而后逃不之及的离开了江氏的屋子。 * “非鱼,宝儿,你有名儿了,以后你就叫非鱼,唐非鱼!”江氏思量了许久,终于是给自己的女儿想出了一个好名字。 非鱼! 怎么会是叫非鱼呢? 而且还这么巧的她现在又是姓唐呢! 唐非鱼将江氏的话听的真真切切,满心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嘟噜着小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细弱的呀呀声。 每天睁开眼睛,面对的总是那张满含慈爱的脸,唐非鱼终于是认命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一个小婴儿的事实。 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她的听力和理解能力都还在,前生发生的点点滴滴的也都还清清楚楚的记的。 初生婴儿,唐非鱼过上了与前生截然不同的日子。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里,没有了生活与工作的压力,让她每天都过的轻松快乐。 尤其是在吴姨娘同样生下了一个小女孩后,唐非鱼作为唐家的嫡长女更是过的舒适安乐。 只是,每每梦回,她的脑海里总会回荡着哭泣的女声,脑海里总会清晰的浮现那张让她怨念至深的脸。 正文 第003章 江氏被休一 “姐姐,对不起,我和文浩是真心相爱的!” 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年轻女人和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齐齐的立在唐非鱼面前。 女人一个劲的哭哭啼啼、不停的道歉,男人则是一脸的深沉,长久的沉默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一脸不可质信的女孩,痛心地说道:“小鱼,对不起,是我错了!” “错了……” 唐非鱼不由自主的重复了男子的话,刚刚推门而入还是满脸的兴奋,此时却是一脸的僵硬,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对坐在床上的男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精心购置的床单早已经零乱不堪。 转身! 逃跑! 面对着那样的情景,唐非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懵了,身体的反应比脑子的反应要快得多,她快速的逃离了自己的家。 “啊!” 一声惊叫,唐非鱼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大小姐是不是饿了!” “奶娘呢?又去哪里了?” 唐非鱼惊醒过来,发出了一连串的婴孩啼哭声,而后,她的耳朵里清醒的传来了江氏急切的声音。 错了! 呵! 如今我身在这莫名的地方,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双宿双飞呢? 当唐非鱼被匆匆赶来的奶娘抱在了怀里,小嘴巴无意识的吸着乳汗时,她痛苦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内心里却是一片灰暗。 * “夫人,京城来信了!” 唐非鱼从奶娘的怀里离开后,又重新躺回了江氏的床上,紧闭着眼睛,旁人看来只以为她是吃饱了又睡着了。 可事实上,紫月由外间拿了信进来,她与江氏的对话却是清清楚楚传入了唐非鱼的耳中。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江氏伸手接过了紫月递过来的信件,正要撕开信封,又听到了身边兰星说话。 “这次信件怎么来的这么迟呢?大小姐周岁都已经过了,候府里竟也没有派人来送东西,这下子,等到和二小姐一起办周岁宴,候府里也是来不及来人的啊。” 兰星向来心直口快,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后,见江氏看着自己,又小声的说了一句,“夫人,您可别怪奴婢多嘴!” “夫人,您快看看信上说了些什么吧!”紫月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为兰星向江氏求情,只是将话题又转到了江氏手中的信上,其实她的心里也有着与兰星一样疑惑。 * “老爷来了!” 正当江氏准备打开手里的信封,外间传了一声丫环的通报声。 很快,唐思荣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了屋子里的兰星和紫月,冷冷说道:“你们两个退下!” “呃!” “是,老爷!” 兰星和紫月对于唐思荣的到来先是惊讶,而后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江氏,得到了江氏的点头后,两个人一起退了下去。 “老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江氏放下了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信,推了推自己身上的被子,准备起身给唐思荣倒杯茶水。 “老爷,您喝茶!” “不用了!” 江氏倒了一杯茶送到唐思荣的面前,却 被唐思荣推了开来。 “老爷……” “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 江氏一面随意地问了一句,一面伸手接过了唐思荣递到她面前的信封。 “休书!” 唐思荣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 江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是怎样的二个字。 可是,目光落在了那清晰的“休书”二字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脸上一片死灰,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唐思荣。 “老、爷,您,您,这是为什么?”江氏的嘴唇都在发抖。 “候府犯下通敌叛国大罪,我不得不休了你!”唐思荣微微侧了侧身,不愿与江氏对视。 做出休妻的决定,他也是非常的艰难。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可是候府的事情非但没有缓和的余地,反而已经是愈演愈烈,恐怕近日圣上便要做出裁决了。 为免唐家被牵连其中,他必须要休妻! “候府……” “不、不可能的!” 江氏将唐思荣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通敌叛国四个字更是重重的击打在她的心间。 可是,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三日后你搬出唐家便好。” 唐思荣不愿意多看江氏那悲伤到无以复加的模样,只冷漠地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转身便想要离去。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江氏无助的拉住了唐思荣的衣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被休的时候,她更加没有想到偌大的候府,原本应当是她身后的依靠,此时却轰然倒下。 “江氏,威远候府大厦将倾,你我夫妻一场,我给你休书一封,这三日你且收拾着,三日之后离开唐家,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情义了。”唐思荣的话看似有情,实则却是无情之至。 “老爷,老爷,求你了!” 江氏自幼养尊处优,身为候府千金便不曾吃过苦头,嫁入唐家,虽是成为低人一等的商家妇,日子却也是过的舒服。 突然之间,如此惊人的大逆转,她如何能够接受。 纵然,唐思荣将话说的明白,甚至已经给了她暗示,可惜她却是全然不懂。 “松手!” 唐思荣见江氏依旧是懵懂无知的模样,本就对她没有什么夫妻之情,此刻,更是没有心思再与她多说,只觉得心中厌烦。 又见江氏一脸死灰,如丧考妣,唐思荣心里只觉得十分晦气,一甩袖子也不给江氏说话的机会,折身便往外去了。 * 候府! 通敌叛国! 休妻! 唐思荣与江氏的对话,一字一句全部都被唐非鱼听入了耳中。 如果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的话,她便不会知晓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可偏偏她不是! 又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这是唐非鱼在唐思荣离开以后,在心中对于唐思荣所下的定义。 只是,一想到江氏被休,而自己的未来也将是飘摇不定。唐非鱼的心里便不由充满紧张。 如果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婴儿的话,她或许并不会害怕。 可惜没有如果! 正文 第004章 江氏被休二 “呜呜呜……” 唐思荣离开以后,屋子里响起了江氏放纵的哭泣之声。 “唉!” 原本想要安静的躺在床上,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唐非鱼,听着江氏的哭声,内心里无限同情,却又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够是发出一声叹息。 只是,她还只是一个婴儿,那一声叹息无人知晓,只余下阵阵的啼哭,让人不懂她的意思。 “鱼儿,娘的宝贝啊!” 唐非鱼的啼哭声,惊动了江氏,只见江氏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边,一把将唐非鱼抱入了怀里。 江氏紧紧抱着唐非鱼,泪水都沾染到了唐非鱼的脸上,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不过,她很清楚休书对于一个古代女人的意义,并且,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名义上的亲生母亲。 所以,此时她也顾不上计较那许多了。 唉! 原来,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不论古今,都是一样的负情薄幸,一样的无情无义。 唐非鱼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江氏与唐思荣之间的事情。 可是,她在江氏身边呆了一年了。这一年里,唐思荣到江氏屋子里来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一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陌生,这样的冷淡,两个人之间又会有怎么样的感情? 就算是在这一夫多妻的古代,那个身为丈夫的男人有太多的女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可是,一个妻,一个妾,一前一后的生下孩子,却是两种不同的对待,又说明了什么呢? 唐非鱼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她每天都可以听到别人所说的话。 兰星和紫月,或许会为了顾忌江氏的心情,而不敢多说一句唐思荣对待吴姨娘的偏宠。 可是,她那个奶娘,每每在关键时候都不见人影的奶娘,每一次抱着她喂奶的时候,与旁边的丫环聊天时候所说的话,她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 “夫人!” “夫人,您千万保重自己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唐思荣走了出去后,坏消息很快的在唐家大院里传扬开来。 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威远候府已经快要倒了,而且唐老爷已经给了夫人休书了。 兰星和紫月由外间进来,见到江氏紧紧抱着唐非鱼不放,她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唐思荣送来休书的事情了。 江氏根本听不进去兰星和紫月的话,此时的她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了。 离开唐家以后要怎么办? 江氏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对于未来,她只有深切的惶恐。 紫月伸手从江氏的手里拿下了那封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休书,眉头皱的紧紧的:“夫人,您不能让老爷休弃的,绝对不能!” “是啊,夫人,如果离开了唐家,您和大小姐要怎么办呢?” 兰星也知道了威远候府如今的情形,她也知道江氏的性情,没有了候府的庇护,又失去了唐家的依靠,她可要怎么活啊! “紫月,怎么办呢?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兰星看着江氏根本听不进去她和紫月的话,心里有些着急,她知道紫月一向都是比较有主意的,赶紧拉了紫月到一旁询问。 紫月的眉头皱的紧紧,看着抱着唐非鱼已经悲伤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江氏,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心头极为难受。 “不管怎么样,夫人都不能够被休弃的!”紫月迟疑着,对于未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只是一个丫环,主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不管江氏怎样,她与兰星都是与她休戚相关的连在一根绳上。 * “……哪怕,哪怕是和离,也比休弃要好啊……” 休弃与和离完全不同。 休弃,哪怕是唐思荣再怎么大方,任凭江氏带走些细软,可是凭着江氏带着个孩子,又能带走唐家什么东西呢! 而和离,就不同了。 当初,当初夫人也是十里红妆的嫁到了江阴城的。 虽然是由候府千金成为了商户妇人,身份上的失落让人有着诸多猜测。 可是,候府里那实打实的嫁妆,一担一担的抬入唐府,当年也算得上江阴城的一段佳话啊。 “是啊,是啊!”兰星听着紫月的话,虽然也知道和离最终还是要离开唐家,她却也知晓这其中的区别,“当初如果不是夫人嫁到了唐家的话,唐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富贵。” “唐家能够有今日,全都是靠了夫人,靠了威远候府,如今候府有事,老爷竟想到要休妻,实在是让人心寒。”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紫月听着兰星说着对唐思荣的抱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已经悲伤的几欲晕死的江氏,紫月急切的奔了过去,一把从江氏的手里接过了包裹着的唐非鱼。 “夫人,你清醒一些吧!” 紫月将自己接下来的唐非鱼交到了兰星的手里,双手将江氏抱了起来,将江氏安置到了床上,看到江氏睁开了眼睛,叹息着说道:“夫人,事已至止,无论如何,您都要替大小姐着想啊!” “夫人,以后要怎么办,您要早做打算啊!”紫月不停地劝说着江氏,终于是让江氏冷静下来。 “以后,还能有什么以后?” 江氏虽然冷静下来,可对于以后却是全然没有想法,只是一想到唐思荣竟给了她休书,她便气愤难平。 奈何,她到底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女子。纵然是气愤难平,却还是无力反抗。 “夫人,不管怎么样,您都要替大小姐着想啊!”兰星见江氏能够听进去紫月的话,急的插嘴道,“您如果被老爷休弃离府,大小姐要怎么办?是跟随着您一起出府吗?老爷又能同意吗?” “是啊,我的鱼儿要怎么办啊?” 江氏虽然向来胆小,懦弱,可是却也是知晓道理的。 她知道自己如果被唐思荣休弃出府,自己的女儿日后在唐家根本就是再无立足之地。没有了嫡出大小姐的名头,她一个女孩儿就算是能够活下去,最终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正文 第005章 最后挣扎一 江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当然清楚由嫡变庶将来要面对着怎么样的难堪。 想当年,她就是威远候府的一个小小庶女,如果不是因为唐家与威远候府的渊源,如果不是她的年岁相当,嫡母也绝无可能将她记入名下,又将她嫁入唐府。 可是,能够如她这样幸运的,偌大的候府里又能有几个? 当年那些庶出姐妹们,比她得宠的比比皆是,可最终又能怎样呢?到最后,又有几个得了好结果?还不是都成了威远候府的利益牺牲品。 不行!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女儿嫡出的身份。 江氏的心里急切,可是却无计可施,只能是干着急。可她越是着急,越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默默流泪。 “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再糊涂了啊!” 江氏怔怔的立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默默垂泪,让紫月又急又恼,言语之中,不由加重了说话的口气。 “夫人,老爷给你的休书上还没有加盖官府的大印呢!” 紫月从那写着休书二字的信封里抽出了休书,清楚的看到了那休书上并没有鲜红的官印,心里顿时一喜。 “夫人,这休书现在还没有算数。您快拿个主意,能够劝服老爷回心转意是最好的。可如果不能,夫人您最好还是想想到底要怎么办?”就算是和离,也要替自己争取最好的结果啊。后面一半话,紫月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便被江氏自嘲的话语打断了。 “回心转意!呵呵,我何德何能,能够劝服他回心转意?他于我,又哪里来的心?哪里来的意?” 一直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让自己难得糊涂的过着日子的江氏,此时此刻却是难得的清醒。 安稳的被兰星抱在怀里的唐非鱼,听着江氏与紫月之间的对话,心里暗暗的摇头。 一年的接触,唐非鱼心里对于江氏的软弱无能的性格,早已经有所了解。想着这一年来,那个仗着唐思荣宠爱的吴姨娘,屡屡不将江氏放在眼里,甚至是有意无意的欺压到了江氏头上。 而江氏呢? 只会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就算是觉得有什么委屈,也只是忍忍就算了。 * 唉! 这休妻,恐怕是难以扭转了。 就算是紫月想着的和离是最好的办法,依着江氏的能力,想要同唐思荣争取,恐怕最终也只能是一场笑话了。 唐非鱼如此想着。 奈何,她实在是太小,就算是有什么想法,她也是无法说出来。只能够是在心里默默地为江氏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想想江氏的性格,平日里就要被个姨娘拿捏。 如今娘家的候府后台又将要垮了,就算是此时清醒过来,又能有什么了得的主意呢。 紫月对于江氏也是真心觉得无力。 和离的那些话,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再提起来。 与江氏主仆多年,她对于江氏的性情更是十分了解。 如今候府遭难,她又即将被休,纵然是打着和离的主意。只单单凭着一个江氏,没有了候府的依靠,又如何能够与精明的唐思荣对抗。 “夫人,您先歇息着。”紫月最终也是失了与江氏多说的耐心,只替江氏盖了盖被子,而后退了下去。 “夫人……” 兰星见紫月退了下去,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平日里嗓门极大的她,真真要与江氏说通道理,她张嘴又是无词。 “把鱼儿给我!” 江氏的眼睛已经肿的像熟透了的桃一样,艰难的睁着眼睛,透过迷蒙的泪水,目光直直地落在兰星怀里的唐非鱼身上。 “夫人,给您!” 兰星将怀里的唐非鱼放到了江氏的身边,看着江氏一脸慈爱的抚着那小小脸蛋,她只觉得心酸的直想要流泪。 * 江氏的抚摸让唐非鱼没有办法再假装睡着了,她睁开了懵懂的眼睛,看着满脸悲伤痛苦、一直在流泪的江氏。 她有心想要安慰安慰,可是她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夫人,不如您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收拾的!” 兰星并不想要打扰江氏,可是紫月已经出去收拾东西了。有些话,只能是由她来说了。 “兰星,你扶我起来!”江氏紧紧皱着眉头,声音里全是哽咽,一滴泪珠落下,刚好落在了唐非鱼的脸上,看到泪水落在了女儿的脸上,她凄然的伸手拭去。 “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兰星扶着江氏从床上起来,江氏双手紧紧的抱着唐非鱼坐到了梳妆台前,又吩咐兰星替她梳妆打扮,更换衣裳。 “陪我去见老爷吧!” 换了一身衣裳,脸上又扑了厚厚的粉,好容易才将江氏那一脸的憔悴遮掩,她怀里抱着女儿,由兰星扶着出了屋子。 “夫人,老爷不在书房!” 江氏抱着女儿,由兰星陪着径直往书房方向去了。谁料,她到了书房后,门外,唐思荣的随从唐四竟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氏平日里都是极好说话的人,从来都不会让人为难。 可是,现在,她却仿佛没有听到唐四的话,径直往书房方向走着,仿佛没有看到唐四的阻拦。 “夫人,夫人……" “唐四哥,求你了,让夫人进去见见老爷吧!” 唐四见江氏不为所动,一边后退着,一边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兰星忍不住开口向唐四求了情。 “这…可是……” 唐四听着兰星的话,有些为难。 府里上上下下,不管是谁有了难处,到了江氏的面前求上一求,总能够得到她的帮助。 而他们家,同样是受过江氏恩惠的,如今这情形,他就算是事后被老爷责骂一番也无所谓,只当是还了江氏的情吧。 正文 第006章 最后挣扎二 “老爷,您真的给了夫人休书啊!” “老爷,您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威远候府出事了?” “您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您怎么会没有给大小姐办周岁宴呢!” “只有江碧瑶那个傻子,才会真的以为老爷您是要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周岁宴放在一起置办吧!” 书房里,唐思荣正坐在榻上,手里捏了一块吴姨娘送来的糕点品尝着。 而吴姨娘却是一边替唐思荣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说到得意处,她更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呢!”唐思荣对于吴姨娘的话并不反感,只是依旧皱着眉头,提点了一句。 “是,妾身知道了!” 吴姨娘惯会撒娇卖乖,听着唐思荣的话,极是温顺的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闭上了嘴巴,再不多说一句。 行至门外的江氏,将书房里吴姨娘与唐思荣的话听的真真切切,想到自己被他们当成傻子一般对待,江氏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目光落在怀里的唐非鱼身上,江氏控制着自己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江氏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还没有生效的休书,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面对着书房里相对而坐的唐思荣和吴姨娘,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老爷,我要和你和离!” 并非是江氏开门见主,直奔主题。而是她心口被堵的难受,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终只能是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和离,江氏,你在开什么玩笑?” 唐思荣还没有开口,吴姨娘那尖锐的嗓音响声,只见她不屑地扫视了一眼江氏,冷笑道:“江氏,老爷许你带着些细软,你竟痴心妄想带走全部的嫁妆。” “老爷,鱼儿是你的女儿。” 江氏本就不善与人争执,此时面对着吴姨娘的咄咄逼人,她心中气血上涌,却也只能逼出这样一句话,话说出口,眼泪又跟随着流了出来。 唐非鱼在江氏的怀里,将书房里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再度叹息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不敢再去细想江氏最终的结果,不敢去想自己未来将会如何?这个时代对于她而言全然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如果江氏最终被休弃的话,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江氏,老爷对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允你三日收拾,你可知老爷的用心良苦。” “你还不快点回去,好歹给自己收拾些东西,也免得日后日子过的清苦,让旁人说了老爷的不是。” 吴姨娘的那张利嘴,在唐家是独一份的,除了唐思荣的一句话,或是一声咳嗽能够让她闭嘴以外,唐家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制得住她了。 此时,江氏的声声哭泣,丝毫不能引得唐思荣的半点动容。反而是惹得吴姨娘极为不满。 “老爷,您看看鱼儿,她长的多像您啊!”江氏流着泪,一步一步走近唐思荣的面前,“鱼儿,她不能有一个休弃的母亲,不能啊!” “老爷,您看看鱼儿吧,自她出生以来,您都还没有好好看过她啊!” 江氏走近唐思荣的身边,想要将怀里的孩子送到唐思荣的面前,让他好生看上几眼。 可是,吴姨娘偏偏不让她如愿,她硬是挡在了江氏的面前,生生挡住了唐思荣的目光,不肯让唐思荣多看一眼唐非鱼。 “你这下堂妇,威远候府通敌叛国,你那孩子生就是个叛逆之徒,你们还不快走,难道想要将那满身的晦气沾染到老爷的身上不成!” “这休书根本就没有官府的大印,根本就不算数。”江氏气愤的将手里的休书丢在了吴姨娘的脸上,愤愤道:“你这贱妇,休再胡说八道,否则,我立时便能够发卖了你。” 唐非鱼被江氏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那小小的身体能够感受到江氏身体的颤抖。 这样一个可悲的女人,被逼到最急的时候,竟然也只能够说出这样一些毫无分量的恐吓话语。 “你!” 吴姨娘被江氏的话给气的仰倒,食指纤纤,指在江氏的鼻端,而后又想起了什么,眼珠轻转,扭头,悲悲切切地望着唐思荣,喊道:“老爷,您看看,您看看,这下堂的夫人真是好大的脾气,竟如此欺侮妾身,可怜我的燕姐儿!” 吴姨娘的恶人先告状就在唐思荣的眼前。 江氏气的身体发抖,却到底是拿吴姨娘没有办法,只能是悲伤的望着唐思荣,希望唐思荣能够顾念一点点的夫妻之情。 可是,唐思荣对待吴姨娘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是冲着江氏斥责道:“江氏,你竟想要和离,真是好大的胆子!” 唐思荣眼里的江氏从来都是懦弱无能的女子,而今日她竟然有胆子来挑战他的决定,实在是可恨。 和离! 也亏得她能够想得出来! 难道她真的以为:没有了威远候府撑腰,她还能够拿得走那些嫁妆吗? 自己原本的一片好心,可她竟完全没有看在眼里,胃口竟然是如何之大,实在是可恶之极! “这一份休书的确是没有送到官府备案,可是,三日之后,你搬出唐府的时候,另一份休书上什么都不会少的!” 唐思荣冷冷的看着江氏,完全没有一丝夫妻之情,一字一句,如针一般扎人心扉,逼的江氏连连后退。 “你,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夫妻多年,纵然是没有太多的情感,可如何能够这样的冷漠无情。 多年来,江氏一直都装傻充愣,将唐思荣对待自己的冷漠不放在心间,她以为这样便能够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却原来不在意并不表示就不会受到伤害。 正文 第007章 生死相离 “老爷,鱼儿是你的女儿,如果她是什么叛逆之徒,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老爷,我只求你,求你好好待鱼儿!” “吴氏,你若敢伤我鱼儿性命,我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江氏一步一步走向唐思荣,一字一句的说出口,她清楚看到了吴氏和唐思荣变了脸色。 清楚看到唐思荣眼里对自己浮起的愈来愈重的防备之色,这一刻,她再没有什么不懂的了。 脸上露出了笑容,嘲讽的笑容。 江氏心中悲哀,悲哀自己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怜爱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泪水如珠,点点落下。 绕过吴姨娘的阻挡,江氏走近唐思荣的身边,最后一眼看了自己怀里的女儿。而后,她停在了唐思荣的面前,伸出了手,将自己一直紧紧抱着的孩子塞进了唐思荣的手里,声声追问:“老爷,鱼儿何辜,鱼儿何辜啊……” “我的鱼儿……” 就在江氏的声声追问,还在直入人心,让人不由发自内心的生出愧疚时。 就在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江氏不顾一切朝着柱子撞过去,重重的撞击声响起混合着最后一声带着强烈不甘的呼喊,江氏的身体重重的倒了下来,额头上瞬间鲜血直冒,眼睛却是睁的大大的。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吴姨娘一大跳,她看到江氏额头的鲜血很快的模糊了整张脸,惊慌的尖叫出声。 “夫人!” 兰星同样是被这样的变故惊吓了,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快速的奔到江氏身边,手慌脚乱的按着江氏血流不止的额头。可是鲜血很快将她的双手染红,汩汩的从她的手指间冒出来。 唐非鱼在唐思荣的手里,这是她与唐思荣第一次,竟然也是他们这一对父女这一生唯一一次最为亲密的接触。 视线的阻碍,让她看不到江氏的状况。可是,兰星的声音,已经让她知晓了江氏最终的情形。 虽然只是短短一年的母女之情,可是她的内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涌动着一种叫作悲伤的感情,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 江氏就这样悲壮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唐非鱼的内心里能够感受到江氏临终时候的心灰意冷,能够感受到江氏走上最后的绝路,内心里是怎么样的灰暗痛苦。 心头只觉得压抑的难受,让她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哇!” 女孩的啼哭声,吵得唐思荣头痛,他想要将手里的女娃丢下。 可是书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尴尬,自然没有一个人率先想到由他手里将唐非鱼接下来。 * 唐非鱼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样哭的晕死过去。 只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皮重的怎么也睁不开来,竭力睁开了红肿的眼皮,勉强睁开了一道缝隙,一眼看去,自己依旧是在江氏的床上,仿佛一切如常,只是屋子里没有江氏的气息 冷冷的,仿佛有一种冷,可以侵入骨髓,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浅浅的睁开了一条缝,余光搜寻着。 可是,屋子里竟然也不见紫月和兰星的身影。 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唐非鱼回忆着自己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却还是迟迟不能确信江氏真的已经去了。 “大小姐,怎么这么久都没有醒来呢?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就在唐非鱼闭目沉思之中,耳中隐约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了唐非鱼的耳中,脚步声渐近,唐非鱼感觉到了有人来到了床边,她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了谁的手指探到了自己的鼻下。 “没事,还有气儿!” 这个声音,唐非鱼是熟悉的,正是她的奶娘。 奶娘确定唐非鱼还有气,又瞥了一眼躺在被褥下的小身影,折身往外间去了,口中还唏嘘道:“这大小姐,也真是可怜啊!” “是啊,夫人这一去,这大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那个陌生的女人再度出声,言语之间道是对唐非鱼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谁说不是呢!” 奶娘附合着说了一句,转而又同那女人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王妈妈,你说,这夫人自己寻了死,那老爷那休书到底有没有用呢?” “主家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下人操心的!”被奶娘喊为王妈妈的女人,正是吴姨娘派过来看着唐非鱼的嬷嬷。王妈妈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愿意同张奶娘多说有关前夫人江氏的事情。 “是呢,是呢!还是王姐姐先我入府,比我更懂规矩呢!” 江氏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张奶娘是个不安分的,几次想要换了她,可到底也没有换成。 而这张奶娘也的的确确是个不安分的。眼下江氏已经去了,自己的小主子眼见着是没有前途了,张奶娘这会儿正同王妈妈套着近乎,想要攀上吴姨娘的关系,从而奔个更好的前程。 “大小姐已满周岁了,在咱乡下这大的孩子都可以断奶了。” 张奶娘眼见自己几次张口,王妈妈都不搭话,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还是亲亲热热的喊着王姐姐,“王姐姐,吴姨娘那里,还劳烦您替我说道说道!” “我人微言轻的,也不是吴姨娘身边得用的,哪里就能替你说得上话呢!” 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虽然是在吴姨娘那边伺候着,平日里却也并非吴姨娘得用的人。 这一次,吴姨娘也是想要借着江氏的丧事,一举拿下了府里的管事之权,身边得用的人都已经是能够指派的都指派了去。 大小姐虽然人小,可她又担心那些私心里忠于江氏的人会借着大小姐的名头坏她大事,这才叫了她来看守着大小姐。 眼下,这张奶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舍了大小姐而去,王妈妈心里不免对唐非鱼有着些许的同情。 正文 第008章 死后哀荣一 江氏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在唐思荣的面前撞柱自尽,为的是保住她唯一的女儿嫡长女的身份。 可是,她根本无法预料到,她身死之后,遗留下来的女儿会承受怎么样的磨难。 她更加料想不到:就算是她死了,还是有人要夺去她唐家大夫人的身份。 “老爷,就算是江氏死了,可她到底是出身威远候府……” 吴姨娘主动从唐思荣的口中得到了暂时的管家之权,极为麻利的吩咐了府里的下人,将江氏的尸身安置妥当后,又快速的使府里做着一应丧仪的各项准备。 忙碌了一天,她好容易歇息了一会儿,身边伺候的胡妈妈在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这才让她反应过来。 这不,刚好唐思荣来到了她的房间,她贴心的让人奉上了热茶。而后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摒退,吴姨娘靠近唐思荣的身边,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唐家都不能被威远候府牵连。” 唐思荣听着吴姨娘的话,重重将手里的茶杯盖儿盖上了,上好的瓷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老爷……” 吴姨娘伺候唐思荣多年,她知道唐思荣的很多习惯。眼下,唐思荣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不悦。 是不是老爷的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呢?老爷也并不想要让江氏牵连了唐家呢? 吴姨娘暗暗得意着,在心里默默想着:只要老爷觉得江氏对于唐家有碍,就算是死了,也有的是法子除了她唐家大夫人的名分。 “江氏已死,死者为大,其他都不必计较了。” 唐思荣将手里的茶杯摆到了小几上,而后站起了身,冲着吴姨娘说道:“江氏的身后事,你经心一些,不管怎样她都是唐家的大夫人,她的身后哀荣关系着唐家的颜面。” 唐思荣有五房妻妾,如何能够不知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刚刚吴姨娘话里深藏的意思,他一听便是了然,心里对于吴氏生出了几分不满。 因为威远候府之事,他也是不得不休妻。 谁料那江氏如此烈性,竟是以死相对,实在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有道是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更何况,如今江氏已死,就算是日后威远候会有什么祸事临头,与唐家总没有相干的了。 可是吴氏这般着急着对付江氏,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还想要借着他的手,实在是可恶。 难道她真让要自己将江氏从唐家的族谱中除名不成?难道她真想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唐家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家? 如今江氏已死,如果他真的对自己的发妻做出什么,只怕唐家日后也不必再在商场上立足了。 真是无知妇人,竟半点不懂得为唐家考虑! 如此想着,唐思荣心里对于吴氏生出了更多的不满。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今日你也累了,好好歇息吧!”说完这些话后,唐思荣起身从吴姨娘的面前走了出去。 “老爷,您这是去哪里呢?” 吴姨娘听着唐思荣的话,已经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又见他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面去,心里更着急起来。 “我今晚去周氏那歇息!” 唐思荣没有回头,很快的就走了出去。 周氏! 吴姨娘眼睁睁的看着唐思荣离开,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想到周氏那张美若仙女的脸,她的心里十分的恨。 “姨娘,老爷怎么说的?” 唐思荣离开后不久,胡妈妈来到了吴姨娘的身边,她清楚看到了吴姨娘一脸的不甘愿,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老爷没有同意吴姨娘的话。 “哼!” 吴姨娘重重的坐到了床沿上,气还没有消,听着胡妈妈的话,不快地说道:“老爷说了人死为大,其他的都不用计较了!” 吴姨娘心里恨极了! 现在,她最恨的有二个人,一个是已经死了的江氏,一个就是正得宠的五姨娘周氏! “姨娘,您也别生气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胡妈妈听着吴姨娘的话,好言宽慰道:“就算是那江氏不被除名,总也是个死人了,以后这府里还有谁能越过姨娘您呢!” 胡妈妈的话让吴姨娘慢慢消了气,她由着胡妈妈伺候着,睡到了床上,抬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帐幔,默默在心里想着:小弟他今年的考核要是能够得个优就好了,如此他也能官升一级。 吴氏想到了小弟升官,自己身后的底气更足了些。 忽然就轻笑了起来,吴氏暗暗在心里说着:江氏还真是个大好人,生前不曾为难过她们这些妾室,如今死了,都还帮了她一个大忙。 正文 第009章 死后哀荣二 唐非鱼并不知道江氏的身后事是如何料理,更不知道吴氏有心借着江氏的身后事敛财。 她还太小,就算是想要插手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的身边一直都是由张奶娘和王妈妈守着。 兰星和紫月的身影,从江氏撞柱那日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唐非鱼尝试着喊出兰星和紫月的名字,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是婴孩让人听不懂的叫嚷声。而张奶娘和王妈妈都不是对唐非鱼忠心的人,自然是不会关心她的叫嚷声。 饶是唐非鱼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心智,可是,如今这一周岁女孩的身体也实在是让她无能为力。 兰星和紫月为何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内情,却是绝对能够猜测出来从中作梗的必定是吴姨娘。 她跟随在江氏身边有一年之久,兰星和紫月对于江氏的忠心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她相信兰星和紫月二个人绝不可能在江氏才刚刚过身之后,就对自己置之不理,更不可能像张奶娘那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么快就巴结上吴姨娘。 江氏的丧事如今是由吴姨娘全权处理的。而自己的身边更是多了一个王妈妈,这王妈妈又是吴姨娘身边的人。 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必深思,唐非鱼都能够知道。 江氏一死,现在兰星和紫月都近不得她的身,那么她以后是不是就只能任人鱼肉了呢? 想要反抗! 可是现在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唐非鱼躺在床上,因为心里想着事情,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正当她半梦半醒之时,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扫过,再然后就是什么重物压在了脸上,突如其来的压抑,顿时让她清醒过来。 脸上被枕头压住了,唐非鱼正要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枕头拂去,双手却被人死死的抓住了,压在脸上的枕头更加的用力起来。 怎么回事? 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唐非鱼努力想要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被压制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 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努力的张大,想要多呼吸着,却很快被那厚重的枕头填了进去。 奋力的挣扎着,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的想要挣脱那个压制着她的力量。然而,那死死按住她的力量却是她远远不敌的。 到底是谁? 顾唐非鱼想要质问,可是此时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声音根本就发不出来,就连反抗的力气也越来弱。 救命! 唐非鱼感觉自己就要被人害死了,可恨她竟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害她。 求生的本能,让她再一次挣扎起来。 * “快抓住她们二个,快点!” “别让她们跑了,抓住她们两个。” 正当唐非鱼在奋力求生之时,兰星和紫月也正在遭遇着与她相似的命运。 原来,兰星在江氏撞柱身死后,便被吴姨娘着人关在了柴房里看管了起来,而紫月在替江氏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也很快的被吴姨娘派来的人给抓了起来。 眼下,兰星和紫月二个人正在柴房之中,被吴姨娘派去的几个婆子逼着自尽,好为江氏殉葬。 兰星和紫月如何能够轻易赴死,可是两个弱女子面对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想要逃脱,委实太难。 “还有没有天理了?” “夫人临终之时,交大小姐托付于我们二人,如今,你们这样逼我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我们要见老爷,我们要见老爷!” 兰星与紫月不停的叫喊着分散了那几个婆子的注意力。 彼时,二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后两个人配合着与那几个婆子推推搡搡起来。 兰星与紫月瞅准了时机,趁那几个婆子不注意的时候,从她们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 唐非鱼仿佛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看到了表妹和文浩。文浩手里捧着一束花放在了一面墓碑下,而表妹则是带着墨镜,一脸冷漠地立在那里。 “你先走吧!”唐非鱼清楚地听到了表妹在文浩弯身放下花束后,说道:“我还有一些话,想要和姐姐说说。” 文浩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话,转身就先离开了。 看到文浩离开后,表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只见她对着写有唐非鱼名字的墓碑冷笑一声,而后是极为痛快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仇恨得报一般,“姐姐,你别怪我,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 唐非鱼确信自己听到的话没有错,表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她确信那是她在极为高兴的时候露出来的表情。 “姐姐,爸爸竟然立下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真是太过份了。”表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唐非鱼摸不着头脑。 舅舅怎么会将财产都留给自己呢? 舅舅有表妹这个女儿,怎么可能会将立下那样的遗嘱呢?这根本就不合真常理啊! “姐姐,你死了真好。” “你死了,就永远不会知道你身世的秘密了,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你也是爸爸的女儿。”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呵呵,姐姐,真是好笑啊。” 正文 第010章 死后哀荣三 什么! 自己竟然是舅舅的亲生女儿。 而舅舅为了外面的女人,将她的亲生母亲抛弃。而她的生母在生下了她以后,竟然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而她一直以为的母亲竟是姑姑。当年就是舅舅让姑姑将她带回去养大,并且隐瞒了她的身世。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谁能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唐非鱼将表妹的话全部都清楚的听入了耳中,整个人都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表妹,很想要上前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可是,还没有等她上前询问,她又听到了表妹接下来的话,整个人立时傻愣在那里了。 “姐姐,你可知道为了一击必中的精准,我算计了多久?意外身亡,呵呵,你一定想不到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好戏!” “五十万,买了你的命,还真不贵!” “如今你死了,我可真是痛快啊。” …… 原来那撞上自己的司机竟是表妹收买的!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这样? 正当唐非鱼想要上前一步,向表妹质问原由,却发现表妹竟然从她的面前得意地离去。 而她,嘴巴里似乎被人封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 “你在干什么?” “大小姐,大小姐,你做了什么,你对大小姐干了什么?” 兰星和紫月分头跑了开来,兰星跑到了唐非鱼住着的屋子里,清楚到了张奶娘正死死地按住了枕头,枕头下面是唐非鱼小小的身体。 兰星快速的奔了过去,用力地伸手将床边的张奶娘推到了一旁。 而这个时候,追着兰星一起来的婆子,都清楚到了兰星从唐非鱼的脸上揭下了厚重的枕头,枕头下面的大小姐已经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兰星伸手将唐非鱼揽到了自己的怀里,立时拍打着唐非鱼的脸,想要将她唤醒,可是唐非鱼双目紧闭全然没有反应。 小心翼翼地探过了唐非鱼的鼻息,兰星惊慌地大声叫喊起来,“快请大夫来啊,大小姐快不行了,快找大夫来啊!” 眼见着追着自己而来的那些婆子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找大夫过来。 兰星更加的着急起来,余光瞥见张奶娘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悄悄地退下去,她立时高声喊道:“杀人了 ,这个老虔婆竟要杀死大小姐啊!” “杀人了,杀人了,是谁要杀死大小姐啊?是老爷吗?你们还不抓住她,还不快去将这件事情禀告给老爷。” 听着兰星的高声叫喊,那些原本不动的婆子终于是有人动手了,只见二个婆子很快地将还没有来得及溜走的张奶娘一把抓住,另外一个婆子则是往外面去了,要将发生的事情报给唐思荣。 “大小姐,快醒醒啊,快醒来!” “大小姐,你千万别吓我啊!” 兰星见到两个婆子将张奶娘抓了起来,心里又气又恨,可是眼见着唐非鱼的脸色极为难看,气息渐无,心里害怕极了,不停地拍着唐非鱼的脸颊,试图将唐非鱼唤醒,手上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 一点反应都没有! 兰星的手碰在了唐非鱼有些冰凉的脸上,心里极为害怕。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江氏的模样,手上的冰凉感觉,让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些鲜血不停的从指间溢过。 “快去找大夫来,快救救大小姐吧!”兰星怀里抱了唐非鱼,不由哀求着屋子里的婆子去寻大夫过来。 然而,除去两个婆子押了张奶娘下去后,屋子里只余下一个胖婆子看着她。 听着她的苦苦哀求,那胖婆子却仿佛无动于衷,眼见着兰星抱着唐非鱼,一时竟也不着急着将兰星拿下,只是默默拿眼打量着抱着唐非鱼的兰星,丝毫没有将唐非鱼的生死放在心上。 兰星终于是死心了,眼见着唐非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嘴唇都发了白,再也顾不得许多,趁着那婆子不留神,弯着身子,抱了唐非鱼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那婆子身形极胖,反应过来兰星逃跑了,再折身想要去追的时候,只能够看到兰星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前。 正文 第011章 死后哀荣四 紫月跑到摆放着江氏灵棺的堂屋,冲到了江氏的灵堂前,正好撞在了吴氏的身上。 唐思荣虽然是将江氏的死后事宜全部都交由吴氏来打理。 可吴氏如今依旧只是唐家的姨娘,她的身份尚且不够,是以族里派来了族长的大儿媳妇唐王氏来帮着料理。 “作死的,谁这样没有规矩!”吴氏被撞倒在地上,还没有注意到撞她的人是紫月,口中不满的骂了一句。 “夫人啊,奴婢对不起您了。” 紫月没有理会吴氏的咒骂,眼珠一转,见着灵堂里正有几位与唐家有人情往来的人家,猛地就跪到了江氏的灵前,口中更是大声叫喊起来。 “夫人,倘若不是顾忌着大小姐,奴婢即且刻就来追随您,也是甘愿的。可是大小姐是您亲口托付于奴婢的,您说:若是唐府里没有大小姐的活路,就要奴婢领了大小姐回京城候府。” “夫人啊,您将大小姐托付奴婢,奴婢不能死,也不敢死啊,可如今唐家却是没有奴婢的活路了啊……。” 紫月向来聪慧,她跪在地上,哭喊着,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足够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你这是干什么?” 吴氏由着丫环扶着站起了身,又听见紫月的哭喊声,心 知自己交办下去的事情,那些个人没能办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又见,灵堂之中那些已经祭拜过江氏的客人,都停住了脚步没有离开,而是将目光都放到了紫月的身上,心中暗骂一句,又快速的命人将紫月给拖下去。 “你们放开我,夫人在天上看着呢,夫人不会让你们胡来的。” 紫月被两个婆子给抓住了,正当她挣扎着不肯退下去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吵闹声传来。 一时间,那些前来唐家吊唁的客人,皆是起了兴致,大家彼此看过,目光滑过心知肚明的光芒,嘴角则是上扬着,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 “快救救大小姐啊,快找大夫来啊!” “抓住她们!” 兰星抱了唐非鱼也奔了进来,在她进入灵堂之后,她的身后很快的追来了几个婆子,那几个婆子皆是身强力壮的模样,乍然见到屋内有不少的人,一时有些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上前抓人。 “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大小姐吧。” 紫月由二个婆子的手里挣了开来,见到了跑来的兰星,快速的上前看过兰星怀里抱着的唐非鱼,脸色大变。 “夫人,我家大小姐她要是唐家上了族谱的嫡出大小姐。” 紫月从兰星的怀里接过了唐非鱼,一下子跪到了吴氏身边的妇人面前,那妇人正是王氏。 “奶娘,奶娘要害大小姐性命啊!” 一路奔来,兰星早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还是同紫月一些跪到了唐王氏的面前,嘴唇哆嗦着喊了一句。 兰星的声音不大,喘息声极重,却并不妨碍别人将她的话听清楚,围观着的客人甚至是有大胆的探了头来看紫月怀里抱着的唐非鱼,更有人口中啧啧地说着什么。 吴氏眼见情况失控,知道今日之事传扬了出去,定是有损唐家名声,只得一面将客人送出去,一面又使了眼色,让人将紫月兰星并唐非鱼三人押下去。 “吴姨娘,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怜的大小姐,这才刚刚没了生母,怎么就……,快,快派人找大夫来!” 唐王氏看到唐府里的下人就要将紫月三人带下去,赶紧上前一步,从兰星的手里接过了唐非鱼,看着怀的唐非鱼奄奄一息,脸上露出了急切地神色。 唐王氏是被指派来协助吴姨娘打理唐大夫人的丧事。可是她本就是小户出身,族长家里也不及唐府富贵,所以她虽然是身份上比过了吴氏,可旁的却是处处不及吴氏了。 尤其是这里是唐府,府里的家人皆是听令于吴氏,她一个外人根本指派不了任何人。眼见着所有的好处都落在吴氏的身上,唐王氏自然是不肯的。 “都愣着干什么?大小姐有个好歹,定要你们赔命!”眼下,唐非鱼的突然出现,正是给了唐王氏机会。 * 怎么会这样? 再次睁开眼睛,唐非鱼整个人都茫然了。可是,她的脑海里还能够清楚的回放着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姐姐,你可知道为了一击必中的精准,我算计了多久?意外身亡,呵呵,你一定想不到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好戏!” …… “如今你死了,我可真是痛快啊。” 表妹那口口声声的话语不断地在她的脑子里响着,一遍又一遍,让唐非鱼不由将前尘往事细细回忆。 “小姐,你终于醒了。” 唐非鱼还没有来得及深思自己由表妹口中听到的惊人内幕,耳边却是听到兰星的声音。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 紫月也由外间走了进来,见到唐非鱼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唐非鱼看着眼前泪水连连的紫月和兰星,睁着眼睛,先是一阵迷茫,而后却是忆起了自己的遭遇。想到自己前生今世都被人迫害,唐非鱼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恨意。 前世的她, 安分守己,从无害人之心,却在正值鲜花盛放之时,转瞬凋零。 那么,再来一次呢?难道她还要傻傻的再被人迫害至死吗? 不! 绝不能够这样! 正文 第012章 十年之后 唐非鱼躺在去往乡下族里的马车上,一双眼睛睁了开来,微微转了转头,看到了陪在她身边的紫月,紫月正双手抱着膝盖,头抵在腿上,眼睛紧紧闭着,露出了消瘦的侧脸。 微微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车辆一遍一遍滚过的声音,唐非鱼的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 只是,她如今依旧是身不由己。 唐非鱼默默想着:形势逼人!这一次离开唐家,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可能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避开再一次遭遇迫害。 看清真相的唐非鱼,如今只想要牢牢把握着上天给予的第二次生命。 她的脑子里在高速运转着,谋划着。 她要尽快掌握这个世界里属于她的资本,而眼下,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保全自己的性命,放低姿态来获取生存的条件。她需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只能够依靠自己,她要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掌控着自己的一切。 原来唐王氏让人找来了大夫,大夫将唐非鱼救醒以后,她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吴氏容不下唐非鱼。 眼睛一转,唐王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将唐非鱼带回族里养活。 心里有了想法, 唐王氏很快就找到了唐思荣。唐思荣乍听到唐王氏的话并不愿意。可是禁不住唐王氏的劝说,他又点头同意了唐王氏的要求。 而现在,唐王氏正坐在马车里,捧出了怀里的银票,一张一张数着,脸上乐开了花。 她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将头伸到了窗外,看着自己坐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五辆马车,越看越是觉得高兴。 后面的五辆马车,其中一辆是唐非鱼主仆二人坐的,余下四辆马车一半是唐非鱼随行的行李,另外二辆是唐老爷送给的族长的礼物。 想到自己来的时候只是坐了一辆驴车,回去了却是带了整整四辆马车,唐王氏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聪明。 在唐府里,她早看出了吴氏的小算盘,想着吴氏借着江氏的丧事敛财,她怎么也不能落了好处。 如今将这大小姐带回乡下,虽然是多了一个人照顾,可是她却清楚知道自己分明就是抱回了一个摇钱树。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乡下方向走着。 唐非鱼慢慢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唐王氏的摇线树,摇摇晃晃的颠簸里,又渐渐进入梦境。 与此同时! 唐非鱼的马车离开唐家大院没有多久后,一辆由京城里赶来的马车停在了唐府大门前,马车里下来的人扣响了唐府大门。 * 永泰十二年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过。 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初幼小的唐非鱼已经长至十一岁。 江阴城这里有规矩,清明的祭拜一定要提前,绝不能够顶着日子上。 清明前日,老族长带着一家人都上山祭拜祖先了。 唐非鱼原本也是要一起上山祭拜的,可是前二天她就病了,所以早早和唐王氏说了不上山去。 这日,老族长领了家人都出去了。 紫月手里捧了一碗药刚踏入唐非鱼的房间,就看到唐非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紫月见到唐非鱼的动作,也不多话,直接放下了手里的药碗,也没有上前伺候着唐非鱼穿衣服,而是赶紧的打开了箱笼,快速地收拾起来。 唐非鱼穿戴一新后,领了紫月去出了后院,很快的来到了牲口房,命族长家的长工赶紧地架好马车。 唐非鱼和紫月二人坐上了马车,对着车夫急切地说道:“快点,回城里,去唐家!” “驾!” 马车开动,唐非鱼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老族长家三进的院子渐渐被甩在了后面,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十年了! 如果不是她在这乡下乐不思蜀的待了十年,如果不是她从来都没有露过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又哪里会有她今日的顺利离开。 严寒酷暑,十个春秋,谁能够知道她是怎么样的走过? 唐王氏当年或许救她一命,可是这十年的时光,她可能拍着胸口坦然地说出一句:待她极好? 唐非鱼闭了闭眼睛,又掀开了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求安叔,这一次回府里,你就不要再回乡下了,你跟我一起,我定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 “谢过大小姐了!” 赶车的求安叔高声回应一句,更是用心的驾着马车往江阴城方向去。 正文 第013章 不接自回一 江阴城里的热闹与繁华,十年不变。 唐非鱼不时的掀开帘布,看过街道边的各家铺子以及小摊贩,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马车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紫月,抓好了,抓紧了!” 唐非鱼的眼睛一直都在关注着街面上的情形,眼见着前方的行人不多,也没有小摊摆放着,铺子上挂着的名字赫然是“唐记丝绸”四个字。 唐非鱼的心里大定,两只手都紧紧的抓住了马车车厢里凸出的扶手,再次叮嘱了紫月一声后,沉稳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唐记丝绸,撞上去!” “驾!” 求安叔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没有半点犹豫,手里拉着缰绳,将马头偏转,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不好了!” “不好了!” 马被鞭子重重抽过,吃了痛,猛然发起,直接冲出了街道,直接往唐记丝绸的铺子上撞了过去。 路上行人不多,眼见着马车冲撞起来,街面上很快混乱起来,路人纷纷叫喊着逃离,生怕受到伤害。 然而,人可以跑,可以逃,铺子却是死的,马蹄直奔,快速的往丝绸铺子冲了过去,竟将整个唐记丝绸的匾额给撞了下来。。 这时间,铺子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掌柜的和伙计在里面,而且马撞上了铺子,并没有让铺子里的人受到伤害。 求安叔眼见着唐记丝绸铺子已经被马撞上了,已经完成了大小姐的交待。赶紧的拉住了手里的缰绳,又将马头调转,想要尽快离开,直接往唐家驾去。 可就在这时候,唐记的匾额落下,重重的砸在了马头上,一声长嘶,马受了惊吓,一下子又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马车里的唐非鱼正要放松一些,却是突然身体往前一冲,险些摔了出去。 不好了! 求安叔用力的拉着手里的缰绳,可是根本没有一点用,马又撞上了沿街的几个小摊,更加的疯狂起来。 完全不受控制了! 求安叔看着马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心里生出了惧怕,他紧紧的拉住了缰绳,任是颠簸也不让自己摔下马车。 “救命啊!” “救命啊!” 马车突然失控,撞翻了不少的小摊子,也有不少的路人受了伤。这时候,人群里发出一声呼喊:“我的孩子!” 求安叔还想要关照车厢里的大小姐几句,可是他根本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前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孩,让他全部的神经都提了起来。 怎么办? 马根本就停不下来,距离那个孩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求安叔睁大了眼睛,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的那个小孩子从地上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吓傻了一样,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快跑! 快让开! 求安叔根本不敢去看那个孩子,他想要大声的叫喊,却根本喊不出一句话来。 失控了! 事情完全超出了大小姐的预想,完全不在掌控之中了。 * 正当所有人都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就要被马冲撞,不敢想像孩子将会被无情地碾压。 人群里突然飞出了一个人,那人一把捞起了傻站着一动不动的孩子,刚险险避开马的冲势。小孩身后的摊子已经被马撞翻,摊子上的所有货物都已经踩踏殆尽。 “嘶…嘶…呜!” 马车被倒地的木板绊住,马儿一阵的冲撞已经耗去了不少的力气,眼下又试了一几次也没有能够再跑动起来,不由发出了一阵阵嘶吼声。 “大小姐,紫月姑娘,你们怎么样了?” 求安叔白了脸,双腿都打起战来,他正想要伸手掀开车帘,看看车厢里的唐非鱼和紫月,却发现唐非鱼和紫月倒出了车厢。 原来,唐非鱼和紫月两个因为惯性冲出了车厢,身体都探出车厢大半,幸好两个人都死死的抓牢了车厢的边沿,才不至于从车厢里栽出来,摔个头破血流。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纵马行凶?” “对,什么人,快出来,撞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要怎么赔偿啊!” “我的摊子也撞翻了,要赔的啊!” 刚刚救了小孩子的那人,将手里的小孩交给了孩子的父母,正打算离开,却见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许多的人都围了上去,想要找马车里的人讨个说法。 而,这时候马儿还在嘶吼不停,马前蹄不停的扬起,眼见着人群围了上去,他生怕马儿再受了惊,赶紧的上前检查起了马。 * “出来,快点出来!” 唐非鱼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子都散了架了,耳边听着人群里的责骂声,她依旧是爬在那里不动。 所有的损失,都去找唐家吧! 我是唐家的大小姐,一定会赔你们所有的损失! 唐非鱼想要站起身来,站在马车上,冲着那些对着她叫喊的人群大喊一句。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无法站起来。 “求安叔,回唐家!” 唐非鱼眼见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虚弱的对着求安叔说了一句。 正文 第014章 不接自回二 求安叔听着唐非鱼的话点了点头,而紫月已经坐了起来,费力的将唐非鱼扶进了车厢里。 唐非鱼重新躺回了车厢里,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紫月,露出歉意的笑容,“紫月姐姐,劳你和外面那些人说,要赔偿都去唐家吧!”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们的马!” “你们要走远路的话,最好还是换一匹马吧,这马受伤了!” 求安叔正要拉了马缰绳,调转马头往唐府方向去,却见到一个人正拉住他们的马,要劝着他们换马。 “我家小姐是唐府大小姐,你们算好了各自的损失,都去唐府报账吧!” 求安叔正与那个抱了马头的人交涉,紫月听从了唐非鱼的吩咐,从车厢里站了出来,代替了唐非鱼说出了关于赔偿的话。 “唐家大小姐?哪个唐家大小姐?” “要赔,现在就拿银子出来!” “对,拿银子出来!” 事情已经超出了唐非鱼的预想,自然也不再如她之前想像的那样好打发,围着马车的人越来越来,叫嚷着赔偿的人也越来越多。 唐非鱼人虽然是没有站出去,可是她却能够清楚的听到那些叫喊声。 “我们不走远路,我们就在这城里,很快就到府上了。”而求安叔那边也是交涉半天,那个人却还是不肯松手放开马,让他想要调转马头都没有办法。 很快,唐非鱼的马车就被人群给围困起来,进退不得。任紫月再怎么叫喊着唐家大小姐的名号,就是没有人买账。 “大小姐,怎么办呢?” 紫月心里着急,弯下了身,又重新回到了唐非鱼的边,脸色有些难看的询问着唐非鱼的意思。 马车根本就动不了,虽然这里距离唐府已经不远了,可是,那许多的人围着,就算她们下了马车也走不出去的。 唐非鱼眉头皱地紧紧的,她盘算好了一切,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因为马儿出了差错。 她从乡下回来了,她安排求安叔撞上唐记丝绸铺子,就是想要制造一些话题,告诉全城的人她唐家大小姐回来了。 可现在,她这话题制造的太大了,而唐家大小姐的名号还真不咋地。 外面全部吵着要赔银子,而她的身上不要说银子了,就是铜钱,恐怕都搜不出一个来。 而现在,她根本不能够出去了。 唐家是江阴城的一个商户,唐家祖上五代以经商为生,五代单传到了唐思荣手里,更是将唐家发扬光大,成为江阴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而她呢! 一身寒酸的衣衫,站到了车厢外,说出自己就是唐家大小姐,只怕那些更加不相信,更要不依不饶了。 * “就算是唐家大小姐,撞伤了人,撞坏了东西也不能不赔钱吧!” “就是!” “对啊!” 正当唐非鱼进退不得之时,外面的一片吵闹声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嘲讽的声音,刚刚还吵闹不休的人群,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个主心骨一般。 “车里的人还是露个面吧,让大家伙看看是不是唐家的大小姐,这样大家也能相信你不是!” “对,出来!” “出来!” 赵贤宇满意地看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得许多人的赞同。 刚刚他就在街上漫步着,清楚的看到了唐非鱼的马车撞了唐记丝绸铺子,那时候,他亲眼看到那马车分明就是车夫有意撞上唐家铺子的。 原本,他还以为是哪个与唐家为敌的人故意使坏呢! 谁成想,那马车接着就不受控制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起来。 而现在,马车里的人又声称是唐家大小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怎么会有人撞自己家的铺子呢? “我家小姐就是唐家大小姐,马受了惊,撞伤了人,撞坏了东西,原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我们大小姐既然答应了赔你们,自然是不会食言。” “你们见过谁家小姐抛头露面的站到人前?你们若是相信,就让出一条道来,跟着我们大小姐一起去唐家,到时候,你们要赔多少银子没有?” 紫月又站了出去,将唐非鱼交待的话喊了出去,而后又低声对求安叔交待,只要人群让出一条路,就尽快去唐府。 “去唐家,我们大家都去唐家!” “对,我们一起去唐家!” “好!” 赵贤宇又喊了一句,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合,人群很快的让开了一条道。 而求安叔刚想要将手里鞭子抽到马背上,一只手突然就将他手里的鞭子用力的夺了去。 求安叔看出了那个夺他鞭子的人就是刚刚落了小孩子的人,正想要问他讨回鞭子,却见那人竟主动牵了马往前走着。 正文 第015章 不接自回三 “赔银子,唐家赔银子!” 唐府门前,不知怎么就牵来了一辆马车,而马车的四周都围满了人群,那些人都在奋力地叫喊着,要唐家赔银子。 唐非鱼稳稳地坐在马车里,那些人怕她一进入唐府便不认账了,此时竟都将马车围住,愣是不让她走出去。 紫月陪在唐非鱼的身边,有些惊慌地看着唐非鱼,问着大小姐唐家会不会帮她们赔了银子。 “一定会!” 眼下这个情形,唐家就算是不愿意赔也是不行! 唐非鱼已经由原先的惊慌,慢慢冷静下来了,小小的脸上,一双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心里有些懊恼起来。 她原本是想要撞个唐家的铺子,好让那铺子里的掌柜追到唐家要赔偿,如此也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唐家大小姐回来了。 谁知道,如今的轰动比她之前算计的要大的多了,唐家大小姐的名号还真的是传的人尽皆知了。 可是,事情超出了她的预计。 唐非鱼悄悄掀开了车帘,看了围在唐府外的人群,暗暗在心里说道:还真是不少人,这一次也不知道唐家到底要赔多少银子呢! 放下了帘子,唐非鱼看到紫月一脸担忧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吴氏定会恨死我们了!” “可不是!”紫月听着唐非鱼的话,紧绷的肩膀一下子跨了下来,脸上满是急切与担忧,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又怕惹了唐非鱼不痛快。 此时,混在人群里的赵贤宇,并不知道马车里的唐非鱼和紫月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的担忧着唐府里的反应。 赵贤宇游走于人群之中,耳边是那些激烈的吵闹声,看着唐府的大门完全的被拥堵了,只觉得眼下的情形十分有趣。 于荣来到了他的身上,低声说道:“公子,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走吧!” 于荣已经将那马儿受伤的事情告诉了车夫,并且细细叮嘱了那车夫定要将那马儿解套后好好的治治伤。看到赵贤宇混在人群里看热闹,于荣皱了皱眉头,低声劝说着赵贤宇离开。 “不!” 赵贤宇拒绝了于荣,他回头看到了那辆被包围着的马车,眉毛上挑,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荣叔,刚刚那个孩子是你救起来的吧!” “是的!” 于荣不知道赵贤宇生出了什么主意,但见到赵贤宇拨开人群往那马车方向走去,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赶紧的跟了上去。 * “到底怎么回事?” 吴氏一早收拾好了,穿戴一新,正准备出门,却听到下人报来唐家的大门被人给堵了,那些堵在唐家门外的人口口声声的叫喊着要唐家赔银子。 “说是大小姐的马车冲撞了,撞伤了不少人,也撞坏了不少人家的铺子,摊子。” 胡妈妈将听到的详细消息报给了吴氏,想到了下人报来大小姐的名字时,脸上露出的疑惑与惊讶表情,她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个大小姐回来了? “飞燕,飞燕她怎么惹出这些麻烦来?”吴氏听到胡妈妈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飞燕她不是才刚刚给我请安回去?” “外面有一辆马车,没见着马车里的人,但是就是那辆马车撞的人,门口的人都说那是唐家大小姐在里面!” 胡妈妈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的看过吴氏脸上的疑惑与不解,胡妈妈的脑子里已经浮出了猜测,却并没有马上说给吴氏听。 十年了! 吴氏已经不再只是唐家的姨娘,而是已经成为了唐家的大夫人。而且这十年里,江阴城里人人皆知的唐家大小姐并不是那个被人遗忘的唐非鱼,而是吴氏所出的唐飞燕。 “先让人将门口闹事的人赶走,再让人查查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胆敢在唐家门口闹事,看老爷回来怎么惩治他们!”胡妈妈没有出言提醒,吴氏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唐非鱼这号人。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是不短的,有些人有些事,吴氏不愿意记起,自然是忘的快。 正文 第016章 不接自回四 “嘿,你到底是不是唐家的大小姐啊?怎么这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呢?” 于荣追到了赵贤宇的身边,正想要再劝说赵贤宇离开,却冷不丁的看到赵贤宇从外面掀开了车帘,冲着马车里的人喊了话。 唐非鱼和紫月两个人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惊讶的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出现在她们两个人眼前,那男子极年轻,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浓眉上扬,好看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嘻笑的光亮,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啧啧,看你们这寒酸的样子……,不是假冒唐家大小姐吧!” “嗯嗯,假冒唐家大小姐,还真不是一个好办法。现在人这么多,想走可不那容易哦!” 唐非鱼看着那男子极其无礼的将自己与紫月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而后口中啧啧有声,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让人十分的厌恶。 “公子好生无礼!” 唐非鱼与紫月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不过她可没有紫月那么温和,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直接喝骂道:“滚开!” 赵贤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那么被人呵斥,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孩。看着唐非鱼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表情,脸色立时难看起来,正想要再回上一句。 不知怎的,他手里的帘布却被一个力道给夺了下去,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挡到了他的眼前,“这位公子怎能对我家大小姐如此无礼。” 求安叔刚刚又去通知了唐府外的守门人,让他们再进去通报一声大小姐回来了。回到马车边时,正好看到赵贤宇掀着车帘,直视着车厢里的唐非鱼和紫月,他赶紧的上前一步夺下了车帘,又坐了上去挡在车厢前,挡住了赵贤宇的视线。 “哼,什么唐家大小姐!”赵贤宇黑下了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求安叔,不满地说道:“看你们几个的样子……,你们该不会都是骗子吧!”,赵贤宇一边说着,一边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求安叔与他身后的车厢。 求安叔听到赵贤宇的话,脸上有些不好看起来,恼怒的挥动了手里的鞭子,往眼前多管闲事的小子身上抽去,又怒骂道:“胡说八道,我家大小姐就是唐家的大小姐。” 于荣一手接住了求安叔抽来的鞭子,瞪了一眼满面怒火的求安叔,有些不满的冲着赵贤宇说道:“公子,你就不要闹了,我们走吧!” “哼哼,我就要看看你们今天能不能进入这个唐府,就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让唐家拿出银子来赔给他们!” 赵贤宇看着于荣接住了鞭子,得意的扬了扬眉,从马车边跳了开来,大声的对着马车里的人喊话。然后,他是看热闹不显事大的,又挤到了人群里,往着前方唐府的大门口挤去,挑拨了聚起的人又是继续叫呼着让唐府的人出来。 * “夫人,这样恐怕不妥!”胡妈妈见吴氏真的是想不起来,这才低声说道:“门外来的会不会是养在乡下的那位呢?” “你说什么?那个祸害自己就回来了!” 吴氏听到胡妈妈的话,脑子里根本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一下子就跳了出来,睁大了眼睛望着胡妈妈,吴氏不情愿地说道:“她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回来了?这不应该啊!”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人就快要冲进来了!” 正当吴氏还犹豫着要不要相信门外的人就是唐非鱼,一个丫环突然跑了过来,将大门前的情况报到了吴氏的耳中。 听到这些,吴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快速的往外面走去。她知道唐思荣现在不在家,唐府上上下下都由她在打理,如果今日唐家大门被门外的那些人给冲撞了,唐思荣回来以后必定不会饶了她。 “哼,如果真的是祸害,我定要她好看!”吴氏扶着胡妈妈的手,急切地往大门方向走去,一边走着,她一边发恨地说着:“还没有进家门,就给唐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老来怎么收拾她。” 正文 第017章 不接自回五 “出来了,出来了……” “快赔银子,快赔银子……” “快赔我们银子,快点!” 吴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打开了大门,门外的人就如潮水一样的涌了进来,那些人口口声声叫嚷着赔银子,火气高涨,险些吓到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 吴氏的话还没有喊出来,已经被赵贤宇点燃火气的人群一下子冲进了唐家,将吴氏和胡妈妈两个人给围在了中间。 “赔什么银子,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氏被一大群人给围着,极不适应,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想要退回去,却是根本没有机会了,所有的人都冲着她叫喊着赔银子,她耳朵都被吵的难受起来,面对着眼前那些不依不饶的人群,只觉得一个头二个大。 而此时,赵贤宇依旧是在旁边煽风点火,不停地鼓动着身边的人吵闹着。他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吴氏的身边去了,他自己却是快速的退出了人群的包围,目光紧紧的盯着停在旁边的马车。 他快速的走到了马车边,看好戏的瞪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的求安叔,那眼睛里露出了得意的挑衅,口中喊道:“哼哼,有本公子在,你们别想要趁机逃走。” “哎,哎,唐家的人出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出来啊,本公子道要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让唐家赔银子呢!” 赵贤宇完全不理会求安叔瞪着他的目光,又跳到旁边,用力的拍打着车厢,提醒着马车内的唐非鱼和紫月,“你们快点出来啊,躲在里面不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啊!” “公子,你别胡闹!” 于荣见着赵贤宇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话,皱紧了眉头,不满地说道:“公子,你再这样胡闹,我可要报信回去,让老爷派人来将你抓回去了。” “嗨,荣叔,你用得着这样嘛!”赵贤宇听到于荣的话,不满地喊道:“这马车里的丫头,与你又不相关,你怎么的还帮着外人呢?我可是要戳穿这些骗子呢,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帮了这几个骗子啊!” 于荣听着赵贤宇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赵贤宇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哪里不知道他的性子,自小就是爱玩爱闹的主,嘴巴里说着别人是骗子,只怕他自己才是真正的骗死人不偿命。 * “马车里的人下来,到底谁是唐家大小姐?” 赵贤宇正与于荣拌着嘴,吴氏由胡妈妈扶着,已经由人群里让出的一条路,走到了赵贤宇和于荣的身边的马车旁,只见胡妈妈由吴氏授意走上前一步,冲着马车里喊了一句。 紫月听到了胡妈妈的声音,脸上不由抖动了下,有些激动的对唐非鱼说道:“小姐,是吴氏身边的胡妈妈!” 紫月以为过了十年了,她自己都记不得唐府里的人了,谁知道胡妈妈一开口,她立即就听出了胡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就记起了胡妈妈。 “我们出去!” 唐非鱼听到紫月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沉下了脸,看了一眼紫月,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姐请出来!”紫月伸手捞起了车帘布,自己先走了出去,而后又伸手扶着唐非鱼站出来。 真的是她回来了! 吴氏亲眼看到了紫月和唐非鱼站了出来,抬着头,望着站在马车上的紫月和唐非鱼,心里的疑心放了下来,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十年的时光过去,紫月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那张脸已经失去了娇艳的颜色,可是却还是人一眼认出。 而紫月的身边,立着的是身量不高,看起来很是瘦弱的小女孩,那张脸分明与死去的江氏一模一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站立在马车之上,竟然还要让人仰视。 吴氏正要冲着唐非鱼发作,质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自己回来了,并且还惹下了这许多的事情,竟让人将唐府大门都给堵了。谁料,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被唐非鱼抢了先。 “吴姨娘,好久不见了!”唐非鱼抢先与吴氏打了一下招呼,而后,又叫声的叫喊了一句,“所有人的损失,我们唐家都会赔偿,大家都放心吧!” “我们吴姨娘在这里,所有的都将损失报给吴姨娘,一会儿,本小姐就会让账房把银子给大家拿出来。” 唐非鱼先发制人,不容吴氏来质疑她的身份,站立在马车之上,对着围在唐府门前的人高声喊话,口口声声的吴姨娘,让人不得质疑她的身份。 正文 第018章 唐大小姐一 唐非鱼一口一个吴姨娘,让吴氏愤恨不已,暗暗咬着牙齿。她还想要与唐非鱼说话,却又是许多的人围到了她的身边,所有人都不停地喊着自己要赔多少银子,吵得她头痛不已。 “嘿,看样子还真是唐家大小姐呢!”赵贤宇看到唐非鱼的表现,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忽然,他眼尖的发现马车上的唐非鱼主仆二人,趁着所有人都围上了吴氏的时候,悄悄地下了马车,在刚刚那个想要抽他一鞭子的车夫护卫下,从人群的空隙里走了过去。 “想逃!” 赵贤宇看到了唐非鱼主仆三个人的动作,脸上一喜,只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心里更是认定了唐非鱼主仆就是骗子。 “公子,你要干什么呢?” 于荣这一次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赵贤宇的衣领,只见他皱了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望着赵贤宇。 于荣也是清楚看到了唐非鱼主仆三人的行动,他目光毒辣,看出了唐非鱼三个人实在是穷困潦倒的模样,心里想着:那几个人就算是骗子,看他们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此时能够逃脱那也是最好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公子再去搅活。 “荣叔,松手,快松手!” 赵贤宇被于荣抓住,动弹不得,有些懊恼起来,挣扎着想要脱离于荣的束缚时,他又看到了唐非鱼主仆三个人竟从人群里挤到了唐家大门口。 “荣叔,松手,你快看,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赵贤宇停止了挣扎,疑惑的看着唐非鱼站到了大门口,却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对着旁边的守门人说了几句话,而后那个守门人折身进了唐府。 能够使得动唐家的下人,难不成真是唐大小姐? 可是,唐家大小姐,明明不是长的她那个模样啊? 赵贤宇的目光落在了唐非鱼的话上,心里生出了疑问,同时更觉得唐非鱼三个人十分有趣,让他很有兴趣好好的了解了解。 于荣听到赵贤宇的声音,顺着赵贤宇的目光看去,也是看到了唐非鱼主仆三个人立在了唐府大门前,他也有些疑惑起来,远远看去的女子似乎并不是之前见过的唐家大小姐啊! * 唐非鱼站在唐家大门前,小脸绷的紧紧的,目光落在下方的吴氏身上,又看过了层层围住了吴氏的人群,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镇定的光芒。 十年了,她日日夜夜思量的都是离开唐家。那个乡下的唐府她是一日也不愿意再待下去,而这城里的唐府她同样是不愿意再回来。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回来。 只因为她还太小了,才过十一的虚龄,在这个古代的社会里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想要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都让人将她所有的银子骗光。 唐非鱼默默想着:她回到唐家了。 可是,她回来并不意味着要任由别人摆布。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的那些东西,过去十年里她已经受够了。而如今,她之所以回来,不过是要借着唐府的势,来好好的充足自己。 目光冷静的望着下方被人群围住的吴氏,看着胡妈妈小心的保护了着吴氏,而吴氏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想被人给冲撞了。 唐非鱼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江氏的身影,心口涌起了深切的怨愤与恨意。江氏的容颜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极其苍白了,细细思量着,竟已经是拼不出完整的容貌。 可是,唐非鱼的眼前却浮现出鲜艳的红色,那鲜红格外的触目惊心。 “唐管家来了!”紫月见到了唐永康和王账房一起走出来,低声提醒了唐非鱼,“矮胖的那个是王账房。”紫月离开唐府也已经有十年了,幸好唐管家和王账房都还是府里的老人,而且二个人十年的时光里变化并不是很大,她还能够认得出来。 “嗯!” 唐非鱼听着紫月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对着紫月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幸好她并不是一个人独自奋战,幸好她的身边还有紫月,才不至于让她一入唐府就两眼一抹黑。 “唐管家,王账房!” 唐非鱼依旧是先声夺人,她上前二步,分明与唐管家和王账房打了一个招呼,微微曲膝,在二个人的面前了一礼。 正文 第019章 唐大小姐二 唐管家和王账房两个人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又见到了唐非鱼的动作,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视,唐管家和王账房看过彼此,脸上都浮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年唐非鱼离开唐府的时候,不过是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而如今,十年的时光已经过去,这十年里她又从来都没有踏足过唐府。一时间,唐管家和王账房竟有些认不出来眼前的唐非鱼就是唐府里早已经被人遗忘的大小姐。 可是,唐管家和王账房两个人虽然都是发着愣,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怀疑唐非鱼的身份,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那张脸与过身的江氏一模一样,两个人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大小姐……” 唐管家不由自主的唤了唐非鱼一声,可是后面的话他却不开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非鱼今日会突然的回来了,没有提前打一个招呼,没有给府里报信让人去接,她自己就这么回来了。 而且,唐府里已经有了一位大小姐了,眼前这位?到底要怎么算呢?这件事情,唐管家的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老爷又不在府里,他想要让老爷给定个主意也一时办不到。 怎么办呢? 到底要不要将眼前这位大小姐迎入府里呢? 唐管家的心里有些纠结,嘴巴闭了起来,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这位大小姐的胆子还真不小! 唐管家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非鱼,虽然瘦小,但是却不卑不亢,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他一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赞了一句。 目光扫过唐府大门前的热闹,唐管家脸上浮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落在唐非鱼知身上的目光里更是深深的探究。他身为唐府的管家,早就已经知道了唐家大门外的情况。就是因为收到了消息,才会让人第一时间报给了吴氏,让吴氏先出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唐非鱼惹出来的,她如此作为,当真是不害怕吗? “唐管家,我回来的路上,马车出了点问题,外面那些人都是被我马车给撞伤了的人,麻烦您和王账房一起算算,把银子赔给人家吧!” 唐管家的声音不大,唐非鱼却听的清清楚楚,看到了唐管家叫了她一声大小姐后,又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对于唐管家如此的态度,唐非鱼无所谓的继续开口说道:“我们唐府世代经商,而为商者最重信誉,本小姐已经答应了赔所有人的损失,自然是不能失言。”唐非鱼伸手一指,将唐府大门外的热闹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么多人啊,这要赔多少银子呢?” 王账房看到围在门外的许多人,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看过眼前的唐非鱼,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满。他甚至是上上下下的将唐非鱼打量一遍,如果不是因为唐非鱼实在是太过年幼,他甚至是要怀疑门外的那许多人是不是唐非鱼有意找来的,为的就是一起来骗取唐府的银子。 “大小姐,这么多人,只怕府里的银子不够呢!” “而且,想要支取大笔的银子必须要得到老爷的同意,现在老爷不在府里,老夫也无能为力。” 王账房虽然打消了对于唐非鱼身份的怀疑,可是他却根本不想要听从唐非鱼的要求。在他看来眼前的唐非鱼虽然真的是唐家的大小姐,可是看她全身上下都挤不出一文钱的样子,唐府里的银子怎么可能会由她说赔就赔。 而且,王账房深知唐府里已经有了一位大小姐,目光扫视眼前的唐非鱼,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心里却是啧啧道:这大小姐以为不打一声招呼,就出其不意的回来,就真的可以回到唐家当她的大小姐了吗? 哼哼,简单是做梦! 这十年里,唐府上下都已经由吴氏把持着,一个小姑娘能够有什么作为?就算是吴氏一时大发善心的让她进了唐家,只怕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是吗?” 唐非鱼听着王账房的话,心里有些生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表面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可是她的内心却是一个成年人了,自然清楚王账房的话不过是 搪塞她的。 唐非鱼清楚的从王账房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不屑,她也不恼火,只冷冷地看了一眼王账房,转头看过了唐管家,有意提高了声音,对着唐管家说道:“唐管家,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是可以做好吧?不用请示过唐老爷的点头同意,才能够放手去做吧!” 话说完,唐非鱼抬起了下巴,目光如水一般平静,有意的落在了唐管家的脸上,嘴角上扬,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低沉的声音响起:“至于王账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何脸面留在我们唐府!” 正文 第020章 唐大小姐三 唐管家微微低下了头,清楚的看到了唐非鱼落在他脸上的目光,这样的平静,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嘴角的嘲讽,那分明就是对于王账房的不屑一顾,竟然又是这样的大胆。 王账房能够想到唐非鱼与人勾结,骗取唐府的银子,唐管家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些。 可是,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放过门口的人群,那些人激动的叫嚷着,团团的围住了吴氏和胡妈妈。他们的神态,动作,那么的真实,根本不像是作假,那些要比人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一些的,可是个个都要比唐非鱼大上不少,又怎么可能全部被一个小姑娘收买呢? 而且,唐管家与王账房一样的细细打量着唐非鱼,一身破旧的洗的发白的衣裳,明显的不合身。紫月的手里道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可是一眼可以看出那包袱的份量,根本不可能带有重金。而且,这些年唐府里从来没有给唐非鱼一文钱的月例,一个小姑娘又能到哪里赚到银子呢? 就这样的唐家大小姐,能够收买那么多的人,能够让那么多人陪着她一起作戏? 唐管家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目光紧紧的盯在眼前的唐非鱼,唐管家一直盯着她,迟迟没有开口,仿佛没有听到唐非鱼的话,没有一丝回应。 然而,眼前小小年纪的唐非鱼,却是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没有一丝闪躲,那么冷静,如此自持,竟让唐管家越发的看不透了。 唐管家迟迟没有开口,没有应下唐非鱼的话。 唐非鱼并不着急! 而,这时候王账房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账房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 伸出手,食指点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不满的说道:“我是老爷请的人,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留。” 王账房本来就是一个气量小的人,唐非鱼一句话说出来,他是越想越觉得气愤,摆了摆衣袖,一脸嫌弃地骂道:“唐老爷对我都要礼遇,一个小姑娘,真是不知所谓!” “唐管家,你且下去看看吧,吴姨娘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唐老爷回来,你们怕是难辞其咎吧!” 对于王账房的不满,唐非鱼丝毫不以为意,她的目光转向了陷在人群里始终出不来的吴氏身上,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是,多谢大小姐提点!” 唐管家到底是城府更深,他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被唐非鱼激的暴跳如雷的王账房,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后,这才往吴氏那边去了。 看到唐管家走了出去,唐非鱼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一些,她外表看起来十分的平静,其实她心里的紧张,外人是无法了解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根本不再由她来掌控。 不过! 看着被围困的吴氏,看到唐管家终于走了出去,唐非鱼心里的那些紧张慢慢放了下来。 江阴城里,不知道她这个唐家大小姐的人多的是。可是,谁能不知道晋升的唐大夫人在吴氏呢? 要知道吴氏可不光光是唐府里的大夫人,还是江阴城里新任知府的嫡亲姐姐呢! 唐管家离开以后,王账房竟是抖擞着精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非鱼,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小年纪,惹事生非,非贤良矣!” “不明是非,不懂尊卑,真顽石矣!”唐非鱼对于王账房的话不假颜色的回敬回去,横了一眼矮胖如瓜的王账房,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冷笑,“王账房到 唐家已有多年,却还分不清谁为主谁为仆,怪不得经年累月也不过区区秀才。” 王账房想要倚仗着自己在唐府里的资历来欺压唐非鱼,听到了唐非鱼的回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如死鱼一般,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怎么也出不来,气哼哼的样子,实在是毫无风度可言。 “还真一个泼辣的女子!” 唐非鱼和王账房的对话,完全的被挤到了旁边的赵贤宇听到了,只见赵贤宇的目光完全的落在了唐非鱼的身上,嘴巴里啧啧称赞,一副对唐非鱼十分欣赏的模样。 正文 第021章 救命之恩一 被一个小姑娘如此的嘲讽,王账房气的差点绝到。面对着唐非鱼,他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唐非鱼一句谁为主谁为仆,顶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最后一句“区区秀才”四个字,更是让他的心头浮现出了一种叫作羞愧的情绪。 对上唐非鱼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王账房心里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一阵一阵的疼,脸上更是如同被人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火辣辣很不是滋味。 王账房觉得唐非鱼脸上的浅笑是对于他的嘲讽,而实际上,唐非鱼压根就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唐非鱼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了下边的吴氏和唐管家的身上,听到了吴氏终于被些人迫点头赔偿那些人的损失时,唐非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王账房,有劳你了!” 唐管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非鱼后,有些无奈的对着王账房说了一句,“王账房,劳你和他们对对账吧!” 这一次,王账房再没有一句推托的话,快速的跟上了唐管家的脚步。只是,当他从唐非鱼的身边走了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唐非鱼。小小的人儿立在那里,笔直的身形保持着不动,当真是有几分迫人的气势。 “呵呵,你真是唐家大小姐?” 一个小姑娘竟然敢惹出并这样大的事情,并且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牙尖嘴利,针锋相对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担当。 赵贤宇心里面对于唐非鱼已经是十分的欣赏了,喜欢凑热闹的他,眼见着唐府终于是答应了赔银子,趁着于荣不注意,一下子跳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公子,咱们走吧!” 于荣也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有办法让唐家拿银子出来,此时的他和赵贤宇一样,并没有完全的相信唐非鱼是唐家大小姐。对于唐非鱼主仆几个,于荣并没有想要深入了解的意思,而是赵贤宇充满了好奇,让他十分的头痛。 唐非鱼转头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贤宇,认出了赵贤宇就是刚刚掀开车帘,当众给予她难堪的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收了起来,冷冷地瞪了一眼赵贤宇,却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唐非鱼的冷淡并没有让赵贤宇退下,他反而是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再次追问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唐府里已经有了一位大小姐呢?” 唐非鱼又看了赵贤宇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紫月,她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唐非鱼并不知道现如今的唐府里,唐飞燕才是唐府上上下下称呼的大小姐,而紫月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唐王氏,每年都会出入唐家,可是唐非鱼和紫月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起过这回事。 也许,唐王氏并不想要让她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她如何还能够在乡下安稳的待上十年? 唐非鱼暗暗在心里想着,看到紫月轻轻地摇头后,面对着赵贤宇一脸好奇的模样,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只是冷冷地说道:“唐家大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我!” 紫月站在唐非鱼的身边,又仔细地打,量着赵贤宇,心里暗暗想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看他一身的装束看来出身良好,可是他的行事却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这样想着,紫月更是走近唐非鱼的身边,随时准备着防护着唐非鱼,不让她受到伤害。而唐非鱼对于赵贤宇并没有什么好感,转过了头,看也不看赵贤宇一眼。 赵贤宇摸了摸额角,唐非鱼的无视,紫月的防备,让他有些小小的尴尬。不过,出来这么久,一直也没有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好容易让他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就此放弃,他实在是不情愿。 * “大小姐!” 正当赵贤宇被唐非鱼无视着,他又不肯离开,两个人竟不知为何陷入了僵持之中时。 一个声音,一声急切中又带着惊喜的呼喊,打断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兰星!” 唐非鱼和紫月一起回头,刚好看好兰星从里面跑了出来。唐非鱼已经有些认不出向自己奔过来的女子是谁了,可是,紫月的一声呼唤,很快的让她记起了已经忘却十年的名字。 “大小姐,奴婢总算是见到你了!”兰星从唐家大门里奔了出来,一下子跪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十年了,兰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大小姐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大小姐竟然自己回来了。 “快起来!” “兰星,快起来!” 唐非鱼与紫月两个人合力将跪在地上的兰星拉了起来,看到兰星满脸的泪水,唐非鱼一直绷着的脸上也不由动容。 正文 第022章 救命之恩二 兰星的救命之恩,唐非鱼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兰星,就不会有唐非鱼存在于这个世上。 只可惜,当年她离开唐府的时候只是一岁,又几乎是被人嫌弃的打包丢出了唐府。身边只有紫月一个人陪伴着,而她根本就无法提出自己的要求,想要开口将兰星一起带去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十年了,兰星留在唐府里过的肯定是不好。 唐非鱼的手扶在兰星的胳膊上,那细瘦的胳膊,隔了层层的衣料都能够摸到硬硬的骨头。 “兰姨,你受苦了!”唐非鱼只觉得眼睛酸胀的难受,一低下头,竟是落下了眼泪。一直以来,唐非鱼面对着紫月都无法喊出一声月姨来,而此时面对着兰星,唐非鱼放下了内心的成熟,由衷的喊了一声兰姨。 “不,不,奴婢不苦!” 听着唐非鱼的话,兰星赶紧的摇了摇头,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帕子,小心的替唐非鱼擦干脸上的泪水。 紫月立一旁,细细地看过兰星,十年的时光匆匆而去,她与她都已经失去了女子一生中最为灿烂的年华。 她从来过都不曾后悔,然而看着兰星如今的模样,仿佛比自己在外面过的更不如,她不知道兰星会不会后悔! * 真的是唐家大小姐! 赵贤宇站在旁边,将唐非鱼,兰星,紫月主仆三个人抱头痛哭的情形完全的看在了眼里。他是亲眼看到兰星由唐府里跑出来的,更是亲耳听到兰星喊出来的那一声声的大小姐。 如此一来,唐非鱼的身份,他便不再怀疑了。只是,赵贤宇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唐家会有二个大小姐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呢? 赵贤宇的心里十分的好奇,他甚至对于眼前的唐非鱼更有兴趣了。他很想要知道唐家的二位大小姐站到一起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两个人会因为大小姐的名分而争锋相对吗?眼前这个极为泼辣的小姑娘,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如果于荣知道赵贤宇是如此的无聊,以至于十分地想要掺和到唐府的家事之中,他必定会早早将赵贤宇带走,哪怕是强行带走他也再所不辞。 可惜没有如果! “哎呀,原来真的是唐府大小姐啊,刚刚,之前是多有得罪,还希望不要介意啊!” 他站在一边,看着赵贤宇上前与唐非鱼套着近乎,而唐非鱼却是根本不与理睬,让赵贤宇结结实实地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不由暗暗高兴起来:终于有一个人能够让赵贤宇吃憋了,真是太好了!看着赵贤宇被人无视的彻底,于荣只觉得实在是太痛快了! “唐府里还有一位大小姐,你们那么,两个到底是谁大谁小呢?”赵贤宇真的是十分的无聊。 想着他与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这一路上走过不少地方,可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让他有耐心待上一个月。 每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特点,可是看的多了,便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而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唐非鱼给吸引了。 唐非鱼根本不愿意搭理赵贤宇,在她看来眼前的赵贤宇一脸的好奇宝宝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八卦男。而且,看他那么急切的样子,好像自己身上隐藏了什么惊人的秘密,他不挖掘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委实让人极厌恶。 * 有了吴氏和唐管家发话,赔偿的事情进行的很快,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原本挤在唐家大门外的人群便慢慢地散了去。 吴氏由胡妈妈扶着,总算是从人群里解脱出来,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自己原本精心打理的妆容已经被汗水污了。走到唐府大门前,见到唐非鱼,毫不避讳的瞪了她一眼。 而唐非鱼丝毫没有将吴氏的目光放在心上,冲着吴氏轻轻一笑,心情愉快地说道:“多谢吴姨娘了。” “住口!” 吴氏听着唐非鱼再一次的喊出了吴姨娘三个字,立马怒火丛生,脸色不善,咬着牙齿,瞪着唐非鱼的目光里带着嗜人的愤怒。 胡妈妈眼见着吴氏就要失控,扶着吴氏的手上悄悄加重了力道,眼睛急切的眨动着,提醒着吴氏万万不能在门口中失了礼仪。 而此时的唐非鱼,哪里还会去理会吴氏主仆两个人的小动作,她趁着吴氏发愣的空当,抬脚就要唐府大门走去。 “等等!” 正当唐非鱼的脚就要跨过门槛时,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力道抓住了她。 正文 第023章 救命之恩三 唐非鱼回过头,一眼看到了赵贤宇跟在了她的身后,而且,赵贤宇的手正拉住了她的衣袖。 “快放手!” 紫月赶紧的上前一步,低声对着赵贤宇呵斥一句,瞥见了吴氏看过来的目光,她的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呵呵!” “你要干什么?” 唐非鱼非常不满赵贤宇打乱了她的步伐,清楚的听到了吴氏得意的笑声,又看到吴氏得意的抢回了先走一步的主动,唐非鱼对上赵贤宇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 “唐非鱼,你这是干什么呢?”吴氏从唐非鱼的眼前走过,跨过了门槛后,回头望着还在拉拉扯扯的唐非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听她看似关切,实则暗藏祸心,“唐非鱼,你这样公然与男子拉拉扯扯,实在是丢尽了唐家的脸面,如果传到了老爷的耳中,只怕老爷定不饶你。” 吴氏对唐非鱼是连名带姓的喊着,由始至终不肯承认唐非鱼是唐家的大小姐。刚刚被她看在眼里的一幕,已经是让她计上心头,暗暗在心里得意地想着:这一次回来了,她定要将唐非鱼再打入尘埃!而且,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唐非鱼还有机会再回到唐家。 眼前,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 王账房跟随在唐管家的身后走着,唐管家只看了一眼赵贤宇,便收回了目光立住了脚步,停留在距离唐非鱼不远的地方。唐管家没有再走动一步,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那里,目光也没有往唐非鱼的身上看去,只是在等待着唐非鱼先行一步,表现的极有分寸,完全苛守着主仆的本分。 而王账房在唐非鱼那里受了气,原本就认定唐非鱼非贤良女子,而现在赵贤宇拉住了她的衣袖,两个人不清不楚的状态,仿佛是让他找到了更为有利的佐证,原先被唐非鱼打压的羞愧一扫而空,脸上尽是扬眉吐气的傲然。 王账房与唐管家并排站在那里,可是他却并不是因为守着礼仪规矩而停下脚步。他之所以站在那里,就是要将唐非鱼不合规矩的模样看的的清清楚楚,仿佛如此他便能够找回被唐非鱼反驳而丢失的面子。 “抱歉,抱歉!” 赵贤宇虽然莽撞了些,可是他并不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人,清楚的听到了吴氏的话,他的手便已经松了开来。 可是眼见着唐非鱼就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他松开的手又重新抓了起来。 “松手,听到没有!” 唐非鱼并没有看到吴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她对着赵贤宇再度出声斥责,也并不是因为顾忌着什么男女大防。 而是,她清楚的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王账房脸上露出来的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厌恶。 “放开我家小姐!”紫月几次想要将赵贤宇的手拉开,可是,她使出的力一点用处都没有。 吴氏扶着胡妈妈的手,高傲的抬着头,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率先离开。 无人察觉到兰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兰星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身体,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被别人注意。她看到了吴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清楚的说着:别以为唐非鱼回来了,就找到了靠山,在唐家还是她说了算。 “嘿,你说我帮你救了一条性命,应该要怎么来算呢?”赵贤宇没有理会紫月的奋力掰扯,迎上唐非鱼一脸的厌恶表情,笑嘻嘻地说道:“你给那些人都赔了银子,可还欠着我的银子没有给呢!” 什么意思?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却是一脸的困惑,根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赵贤宇却根本没有给唐非鱼询问的机会,再一次开口说道:“而且,你能够顺利的回到唐府,可是我们的功劳!” 赵贤宇知道如果不是荣叔救了那个小孩子,又是荣叔帮忙牵马,唐非鱼主仆几个根本不可能这样顺利的就到了唐家大门外。 然而,他的话非但没有解开唐非鱼的疑惑,没有能够让唐非鱼对他生出感激之情,反而是给唐非鱼带来了麻烦。 唐管家在听到赵贤宇的那句话时,原本低头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目光在赵贤宇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下,而后又低下了头,将眼中的精光隐藏。 而王账房却没有唐管家的精明,他也是仔细地打量着赵贤宇,刚刚赵贤宇的那一句话,让他之前的怀疑一下子得到了证实。 “唐……,大小姐,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账房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了赵贤宇的身上,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了,他已经认定了赵贤宇就是帮着唐非鱼来骗取唐府里银子的那个人了。 “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在唐家行骗!” 王账房的心里对着唐非鱼莫名地有些发怵,顾念着唐非鱼毕竟是唐家的小姐,不敢乱了尊卑。 可是,转头面对着赵贤宇,看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年纪轻轻却穿戴的十分华贵,看他的手还紧紧的拉着唐非鱼的衣袖,王账房已经是在心里认定了赵贤宇就是那种喜欢勾搭富家小姐的坏小子。 正文 第024章 邀请入府一 “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和本公子说话!” 赵贤宇的脾气一点也不好,否则也不会和自己的父亲吵架,以至于离家出走,到现在都不肯回去。 那王账房一脸不屑的表情,打量着他的目光里全是嫌弃,仿佛是看着一个让人极为不齿的脏东西一般。 赵贤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想都没有多想,挥手就给往王账房的脸上招呼过去。 “啊!” 赵贤宇的突然动作,不仅仅将王账房打倒在了地上,更是让唐非鱼和紫月兰星吓的尖叫出声。 “这位小哥,在唐府门口动粗,可不太好啊!” 唐管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一下子挡在了赵贤宇的面前,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转头对着唐非鱼却是放低了声音说道:“大小姐,这位公子应该是你的朋友吧,有什么事情不如进府里以后再商议吧。” 唐非鱼还没有来得及说赵贤宇并不是她的朋友,不必请他进府里。王账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边擦去了嘴角的血,一边还不知死活的补了一句, “大小姐,在这门口说话,可不是唐家的待客之道呢!” 言语之中,王账房丝毫不隐藏自己对于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的怀疑。他此时开口,表面看来是想要让唐非鱼请赵贤宇入唐府,实际上是想要将赵贤宇诓入唐府。 哼哼! 唐非鱼今日突然的归来,为的就是想要回到唐家。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唐家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哼哼,进了唐家大门,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王账房越想越是觉得高兴,脸上的痛都减轻了不少,一双眼睛阴骘的盯在唐非鱼和赵贤宇的身上,又怕被他们发现,急切地低下了头,隐藏着目光里的恨意。 * “好啊,这位公子,还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呢?今日之事,非鱼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这时候,唐非鱼已经从求安叔的口中知道了赵贤宇身后的仆人帮了她们的忙。 看着王账房不怀好意的样子,又见唐管家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唐非鱼改变了原先的主意,主动开口邀请赵贤宇在唐府做客,“非鱼已有十年未曾回过府里。如今能够顺利回到唐家,多亏了公子相助,公子如果不嫌弃就请往唐府作一回客吧!” 唐非鱼主动邀请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就连唐管家脸上都是快速的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唐管家什么也没有说。 唐非鱼所说的主仆之分,唐管家知道不管唐非鱼在唐府里再怎么无权无势,可是在外人眼里,她就是唐府的主子,也是自己的主子。 “好说!”而赵贤宇也并没有拿腔作势的推脱为难着唐非鱼,而是极为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公子……” “来,唐大小姐,请!” 于荣听到赵贤宇爽快的答应了唐非鱼的邀请,正想要提醒几句。却看到赵贤宇根本没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反而抬脚就往唐府里去,并且还有礼的与唐非鱼客套了一番,请唐非鱼先行一步。 “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了!” 面对着赵贤宇如此不羁的态度,唐非鱼心里隐隐有些奇怪,她对于赵贤宇并没有好感,哪怕是他帮了她。 可是她的身后跟随着唐管家和王账房,只能够是将心中的不满隐藏了起来。 唐非鱼率先跨过了门槛,微微侧首,刚好清楚看到了赵贤宇一脸喜气的笑脸,她的心里再次疑惑起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唐家呢? 唐非鱼想像不出赵贤宇竟然会因为无聊,而想要掺和到她的事情里来。 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而如今赵贤宇的出现对于她而言正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赵贤宇看不出唐非鱼心中的算计,但是他却清楚知道王账房对于他的怀疑。想他堂堂镇南王世子,竟然被人当作小偷一般看待,心中十分恼怒。 他之所以愿意进入唐府,一半是因为好奇,对唐非鱼的好奇,另一半的原因是想要好好教训教训王账房,让他知道什么叫作狗眼看人低。 “荣叔,今天晚上,咱们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于荣有些无奈的跟上了赵贤宇的身后,正盘算着怎么样能够劝说着赵贤宇,让他不要再与王爷怄气早日回去。却听到了赵贤宇欢快的声音,见到赵贤宇回过头来,冲着他直眨眼睛,那喜气洋洋的表情,仿佛他好些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于荣望着赵贤宇脸上的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暗想着:也不知道唐府的账房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竟然得罪了公子,想到公子那浊世魔王的脾气,他只能默默地为那账房先生掬一把同情的泪水了。 唐管家和王账房走在后面,自然是将赵贤宇与于荣的表现看在眼里。 唐管家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一个混混模样的小年轻的身后竟然有一位极有英武之气的随从。 余光瞥过王账房一脸不屑的表情,目光在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似是想要找出两个人的秘密。 唐管家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心里已经有了算计:就让王账房出头去吧。 正文 第025章 邀请入府二 “胡妈妈,快点,帮我再换身衣服!” 吴氏和胡妈妈先进了唐府,她与胡妈妈两个人快速的回到了荣喜堂,远远的将唐非鱼等人给抛在了身后。 吴氏不承认唐非鱼是唐家大小姐,而且唐非鱼又是不打招呼的自己回来的,唐府里自然是不会有人替她安排好住处。 看到了桌子上早已经备好的礼物,吴氏计上心头。 今日之事都是唐非鱼惹出来的,却害她受到了连累,那些人团团的将她围住,又臭又咸的各种气味熏的她头都痛了。这笔账,吴氏的心里早已经算在了唐非鱼的身上,而她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叫上,我要带着她们去知府大人的府上做客!”吴氏并不是什么贤惠人,在唐非鱼的面前,她也不必假装什么贤惠。 如今,唐非鱼虽然是回到了唐家,可是她压根就没有将唐非鱼放在眼里。现在,她就要带着自己的二个女儿离开唐家,好好的将唐非鱼给晾晾。 哼哼,小小年纪的姑娘家,竟然引了一个男子到府上。她道要看看,自己不在家中,外间会给唐非鱼怎么样的传言! 一旦传言闹的人人尽知,看唐非鱼还有何脸面继续留在唐家!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是乡下她都回不去了。 哼哼,既然是不安分,那就好好的作死去吧! 整个唐府都已经尽在吴氏的掌控之中了,就算是她不在府上几日,也不会有任何事情会脱离她的掌控。 相反,她不在府里,才能够更好的行事。 思量了所有的一切,吴氏将自己身边伺候两个婆子招了过来,低声对着两个人吩咐了几句,看着两个婆子连连的点头,吴氏这才满意地带着胡妈妈出去了。 * 唐非鱼完全不认识唐府里的格局,而紫月离开唐府也有十年之久,根本不知唐府大院在这十年里早已经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吴氏和胡妈妈先行一步后,唐非鱼便有些不知所措了。幸好兰星跑了出来,陪在唐非鱼的身边,低声为唐非鱼解释着各条路。 “大小姐,老奴还有其他事情,先行告退了!” 正当兰星引着唐非鱼穿过了外院,走到了二门以后,却是停留在了垂花门处,四下张望着,竟不知道要将唐非鱼领到哪里去时。唐管家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拱了拱手,冲着唐非鱼行了一礼,说完话就要离开。 “等等!” 看着唐管家就要离开,唐非鱼出声阻止了,她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赵贤宇,兰星刚才小小的尴尬,她已经了解了。 “唐管家,过府即是客,眼前这位公子,您是否应当安排一下客房呢?”唐非鱼知道自己对于唐府完全不熟悉,而眼下唐管家就在她的眼前,如果真是轻易放了他离开,她可就真是傻了。 “大小姐吩咐,老奴岂敢不从!” 唐管家并没有反驳唐非鱼的话,很给唐非鱼面子的点了点头,答应了给赵贤宇主仆两个人安排客房。 可是,唐非鱼看着唐管家离开的背影,她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可等她再想要开口叫住唐管家的时候,吴氏已经带了二位小姐由丫环婆子簇拥着出来,唐管家刚好被吴氏叫住了。 “大小姐,您小心些脚下!” 垂花门就那么大,吴氏那方来人众多,唐非鱼轻易便被人给挤到了旁边,险些被冲撞的摔倒,当她刚刚稳定了身形,耳边却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声音里的谄媚极为露骨。 “知道了,张妈妈!” 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水粉色裙裳的小姑娘让人眼前一亮,声音甜美,让人有种窥视的冲动,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白色的幕篱,隐隐绰绰,不见真颜。 “本夫人要去知府大人的府上做客,府中事务就有劳王账房了。” 这样的交待,吴氏已经和唐管家说过了,根本不必要同王账房再作交待,可是她却故意停留在了唐非鱼的面前,对着王账房极为客气的说了一句。 停留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却是足够让唐非鱼看清楚如今谁才是唐府里的大小姐。 赵贤宇的目光落在了唐非鱼的身上,清楚的看到了唐非鱼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上一片沉静,目光里竟也没有半分的波动。 竟然会是这样的冷静! 赵贤宇的心里对唐非鱼更多了一分敬佩,同时,也对唐府里的斗争更觉得有意思。 正文 第026章 邀请入府三 吴氏摆足了大夫人的款,施展了下马威以后,终于还是带着人,从唐非鱼的眼前走开了。 望着那长长的队伍离开,唐非鱼的目光落到了一脸得意洋洋的王账房身上,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笑容,对着王账房难得客气地说道:“真想不到吴姨娘竟会如此倚仗着王账房呢!” “哼哼,那是当然!” 王账房也没有想到吴氏会给足了他面子,当着唐非鱼的面特特的点了他的名。又听见唐非鱼一改刚才不屑一顾的态度,竟然对着恭维起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立时高大起来。 “既然如此,就请王账房帮忙给这位公子安排客房吧!” 唐非鱼也不废话,直接将刚刚交给唐管家的事情,又再一次的交待给了王账房。 “那怎么成,大小姐不是已经把这事情交给了唐管家吗?” 王账房一来不愿意替唐非鱼办事,二来是不愿意抢了唐管家的活计,所以听到唐非鱼的要求,直接拒绝了。 说完话,王账房正要昂着头从唐非鱼的面前走过。 却被唐非鱼给挡住了,只听见唐非鱼冲着王账房快速地说道:“这点小事都打理不好,怪不得王账房在唐家干了十几年,却始终只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呢!”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王账房因为吴氏对他的高看一眼,心里正得意的很,却不想唐非鱼竟又摆出那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实在是让他气恼。 “嘿,唐大小姐,你让一个账房先生,干着管家的份内之事,那哪成呢!”赵贤宇同样不屑地看了一眼王账房,搭腔,帮着唐非鱼说了一句,目光在王账房那矮胖的身材上来回的打量,“账房先生能够把账算的清楚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呢!” 赵贤宇言语之中对于王账房极为不屑,一双丹凤眼冲着唐非鱼一眨一眨的。可惜,唐非鱼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 “吴姨娘这番出府,动静极大,只怕唐管家一分难以分身。王账房,两位客人,本小姐就交给你了,如果这样一件小事,王账房都做不好。” 唐非鱼面对着王账房,脸上露出了极为可亲的笑容,而随着她笑容过后,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王账房刚刚还得意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极难看。 “王账房来到唐家已经十几年了,如果一件小事都办不好,本小姐恐怕就要请王账房出府了。我们唐家,可不养无用之人!” “大小姐,你竟敢如此……” 王账房真是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看错唐非鱼,当真是一个不贤良的女子。瞧瞧她说出来的那些话,没大没小,不分长幼。 “我可不是唐家的奴才,我与唐管家可不一样!”王账房咬着牙齿,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小姐,如此待我,难道不怕唐老爷责罚!” “呵呵,有道是鞭长莫及,就算是唐老爷爱惜你是个人才。可是唐大小姐到底是唐老爷的女儿,账房先生觉得唐老爷就真的会为了你而责罚自己的女儿?” 赵贤宇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了解唐非鱼的性格了,这个小姑娘分明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哪怕是现在有求于王账房,态度却没有半点的软化,字字句句的威胁之意十分浓厚。 是有些聪明,可是没有一点顾忌,这样横冲直撞的行事,究竟是倚仗着什么,才能够这样的硬气呢? “哼哼,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姐,唐老爷如果真的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十年来都不管不问。” 赵贤宇的话,让王账房抓住了漏洞,王账房一扫脸上的颓败之气,甩了甩袖子,脸上露出了不屑,狠狠瞪了一眼唐非鱼,而后甩了袖子得意地往前走着。 王账房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吓住了,他可真就是个没用的人了。 *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两位看笑话了!” 唐非鱼看着王账房离开,却也并没有阻止,这时候,她才将目光放到了赵贤宇和于荣二位客人的身上。只见,她十分抱歉的对赵贤宇和于荣二个人说道:“非鱼今日刚刚回家,自身都难以照料,对二位,恐怕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嗯,唐府里的下人还真是不敢恭维……!” “今日两位的恩情,非鱼铭记在心,绝不敢忘记,只是如今身无长物,实在难以报答,只希望两位恩人多多担待。”唐非鱼很快地打断了赵贤宇的话,她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冲着赵贤宇说道:“不知二位恩公觉得一条人命价值几何?非鱼现在虽然没有钱,但是可以签下欠条,日后两位恩人拿着欠条来,非鱼定会连本带利的偿还。” 唐非鱼的话里有着十足的诚意,冲着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半躬着行了一礼。 正文 第027章 邀请入府四 “唐大小姐,想要就这样打发我们走人?” 赵贤宇丝毫不理会唐非鱼真诚的话语,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唐非鱼那长长的话语里隐藏着的最终目的。 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之前调侃的嘻笑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不满。他还以为唐非鱼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却没有想到她连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都拿捏不住。 而这会儿,她竟然想要以低姿态,装可怜的伎俩来让他们离开。 呵呵! 刚刚在大门外,可是她自己邀请他们入府做客的。而现在,她却想要改变主意,用一个所谓的欠条来打发他们离开。 反反复复的女人,真小人是也! 赵贤宇自认为从来都是只有他玩别人的,他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玩过。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子冲了上来,再对上唐非鱼那放低的软弱姿态,只觉得十分的恼火。 真是可笑,他堂堂镇南王世子,竟被她如此捉弄,实在是可笑之极! 赵贤宇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面对着唐非鱼没有半点好脸色,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让唐非鱼如愿。 “这位公子言重了,非鱼绝不敢打发两位恩人离开。” 唐非鱼能够感受到赵贤宇身上的情绪变化,迎上了赵贤宇愤恨的目光,唐非鱼的心里十分的无奈,却还是不得不低声解释。 “非鱼虽然是唐府大小姐,可是在这唐府中连自己都没有歇身之所,又如何能够招呼两位恩人?刚才的邀请,都是非鱼思虑不周,还请两位恩人原谅!” “哼,用不着说那些好听的!”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解释,言语之中尽是自己的无奈,却还是不能够谅解。 他实在是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驳了面子,心里面别扭的很。之前,还觉得唐非鱼十分的有趣,而现在,赵贤宇却是十分的厌恶唐非鱼了。 “自己反悔了就直说,用不着找那么多的理由。”唐非鱼想要让他们离开,可是赵贤宇偏偏是不愿意离开,他不满地冲着唐非鱼说道:“今天晚上,本公子哪里都不去,就要在你们唐府住下。”话说完以后,赵贤宇就站定在那里,动也不动,十足赖皮的样子。 “公子,不如我们就先离开吧!” 于荣在一边看着,虽然还不太了解唐非鱼的情况,却也能够知道唐非鱼在唐府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地位。那个唐管家离开这么久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奴婢过来领着他们去客房休息,分明就是将唐非鱼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而现在,如她所说的,她一个唐家大小姐都不一定有地方歇息,又怎么能够再招待他们两个人呢? 于荣有些同情唐非鱼,想要劝说赵贤宇离开,可是他也知道赵贤宇古怪的脾气,顺着他什么都好说,可是一旦和他起了逆,他便会比谁都拗。 劝说了好几句,于荣都没有办法让赵贤宇改变心意,有些无奈的对着唐非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 这样的固执! 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唐非鱼看到了于荣的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兰星,你带着两位客人去客房吧!” 赵贤宇说什么也不肯走,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唐非鱼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够将目光放到了兰星的身上。兰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熟悉唐府情况的人了,也只有她知道唐府的客房在哪里。 而现在,她只能够让兰星将赵贤宇主仆二个人送去客房了。 可是,招待客人这种事情,并不是解决了人家睡觉的问题就行了。唐非鱼百分百相信今天的唐府里不会有给她准备的食物,自然也不可能会有赵贤宇主仆二人的份。 “两位恩人住下,或许可以。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事先说明!”唐非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赵贤宇主仆二个说出住在唐府必定不会有人伺候,甚至可能连食物都没有供应。 “难道唐大小姐待客,就是如此周全的吗?” 赵贤宇对着唐非鱼冷嘲一句,眼睛向上翻动,一个白眼毫不犹豫的奉送给了唐非鱼。 看着兰星领着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往客房方向去了,紫月看着两个人走的稍远一些的背影,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人真是无礼的很!” 正文 第028章 她回来了一 “不管他了!” 唐非鱼听到了紫月的话,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再说。看到了跟随在她身后的求安叔,唐非鱼低声说道:“辛苦求安叔了!” “大小姐不必客气!” 在乡下的时候,求安叔就已经知道唐非鱼过的并不好了,可是现在进入了唐府,他却发现这里的人比乡下的还要有心思,他有些担心唐非鱼执念着回来,会不会选择错了。 可他本来就是一个漂泊无根的人,唐大小姐于他有恩,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跟随着唐非鱼,尽自己的所能的护她周全。 抬头,四处看去,偌大的唐府里,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唐非鱼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 “一会儿,还需要求安叔多多帮忙了!” 一路横冲直撞的回到了唐家,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无视呢?唐非鱼早在离开乡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她要回到唐家,不会做一个让自己委委屈屈的,而是要让所有人都必须重视的唐大小姐。 虽然,现在有一些事情超出了她原本的算计,可是,她的计划不会改变。 “紫月,你可还记得大概?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你可还记得怎么走?” 面对着偌大的唐府,唐非鱼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轻声询问了紫月一句,得到了紫月的点头后,低声说道:“我们先回荣瑶院!” “求安叔,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唐非鱼看到了求安叔一脸的同情与担心,心里感觉有些欣慰,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了紫月的手上,她的心里并不觉得害怕。再次看过唐府里的亭台楼阁,唐非鱼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更加的有力。 * 荣瑶院是唐非鱼的生母江氏身前住的院子。 唐非鱼在紫月的带领之下,一路寻找,总算是找到了荣瑶院。抬头看着那院子上破旧的,甚至是已经烂了一半的匾额,唐非鱼的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眼睛酸酸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母亲,我回来了! 唐非鱼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由衷的一句感叹。 难道说这就是难以解释的母女连心吗? 唐非鱼的心里暗暗感叹着:在过去的十年里,她从来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问一句有关母亲的问题,包括在紫月的面前也从来都不曾问过。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母亲,甚至是天性的冷漠无情。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的心里清楚的知道江氏惨死的事实。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不懂,可是,谁能够想像得到她的心智,她的灵魂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也就是因为她是一个成年人,所以她的心里生不出真正属于孩子心性,尽管她心里清楚知道江氏是为了她而死,却也只是些许的伤感。再经历过后来的那些事情,连那一丝悲伤都匆匆而过。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以为早已经忘记了江氏,忘记了江氏为了自己而绝然求死的事情。 没有想到,才刚刚踏入荣瑶院,内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 难道,这是因为母女血缘的关系? 唐非鱼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望着满院子的杂草,破败的房子十年里从来没有修葺过,如今模样分明是住不得人了。 唐非鱼不必去知道唐府在这十年里经过了多少次的翻修,扩大,可是她知道无论唐府里发生怎么样的变化,这荣瑶院是十年不变! 不! 荣瑶院也有变化! 只是这变化是时光流失落下来的斑驳,是无人打理任由荒芜的痕迹。 紫月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记忆里的院子早已经模糊,再找不到半点的踪迹。 满院的杂草,分明是让人无立足之地,风中摇摆的青竹,恍惚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更添萧瑟。 “大小姐,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吗?” 紫月并不是害怕吃苦受罪,陪着大小姐从乡下回来,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着唐府里重重压力的准备,就算是吃苦受罪,她也无所谓。 可是,眼前的院子根本就无法住人了。那房间的墙壁都已经倾斜,让人心中十分不安,只担心一朝醒来会不会被那些墙壁压在底下,又或者一夜过后,再无法睁开眼睛。 正文 第029章 她回来了二 “不!” 唐非鱼坚定的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荣瑶院。 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她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江氏的声音,温柔的哼唱着助她入眠的曲调。 “求安叔,把你的身上的火折给我吧!” 唐非鱼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默默跟随在她身后的求安叔,目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步! 是她在回唐家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对紫月说起,她只是交待了求安叔带上一支火折在身上,并没有说明火折的用处。 “小姐,你要干什么?你要烧掉这里吗?” 紫月见求安叔将火折交到了唐非鱼的手里,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唐非鱼的手,她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唐非鱼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为什么? 大小姐刚刚回来,为什么就要烧掉夫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大小姐,这里是夫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啊!”紫月想要劝说着唐非鱼,可是泪水流了出来,过去的那些记忆让她十分的痛苦,那些劝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月姨,正是因为这里是母亲住过的地方,所以我才要烧掉它!” 唐非鱼扶着紫月的手,交她交给了求安叔扶着,自己则是往前走了几步,慢慢蹲下了身体,将火折打了开来,用力的吹了几下,看到了星星的红光,伸手将火折递到了院子里厚重的枯草上。 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在了唐非鱼的眼前,院子里的杂草长了十年,周而复始的积压了经年的枯草,那些枯草一点即着,火势很快便蔓延开来。 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星星之火很快便烧的越来越旺,唐非鱼和紫月求安叔退到了院子外面,耳中却是不时地听到树枝燃烧的啪啪声,热火扑面,熏得人脸颊发烫,浓烟四起,更是呛的人眼泪鼻涕直流。 唐非鱼的脸上流出了眼泪,并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被浓烟呛的,她不时的发出几声咳嗽,却是任凭紫月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开半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被一片火势包围的荣瑶院。 母亲,你安息吧! 唐非鱼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她在心里边深深地唤了江氏一声母亲。 * 荣瑶院,曾经唐家大夫人江氏所住的院子,不敢说是唐府里顶顶好的一处院落,却也绝对是仅次于唐思荣书房的第二好的院子。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十年的时间,唐府的格局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唐府的中心位置,现如今不过是唐府里最边角的地方。 荣瑶院曾经的光辉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凋零,荒芜的院子里不仅没有人打理,而且早已经成为了唐府里人迹罕至的角落。大火烧了足足半个时辰,都没有一个人赶来救火。 唐非鱼就这样站在那里,整整半个时辰,亲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亲眼看到院子里的杂草,枯草枯树全部被大火吞噬,亲眼看到那些残圭断璧燃起了更大的火光。 唐非鱼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 终于是让她等到了人来,那些惊慌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冷静的立在那里,静静的等在那里。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眼前的大火上,她的脸上已经被火烤的发烫发红。终于是让她等来了人,可是等到的也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谁也不准动!”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唐非鱼的眼中却生出了更多的冷漠,她张开了双臂,挡在了那些或是拿了盆,或是拎桶的奴仆面前,冷冷地望着那些想要救火的人,“谁都不准动!”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放的火?” “快去禀告唐管家,抓住放火的人了!” 江氏过身已经十年,而唐府里的奴仆换了一批又一批,出现在唐非鱼面前的那些奴仆,很显然是不认识唐非鱼的。有人瞧到了唐非鱼手里握着的火折,很自然的猜出了火就是唐非鱼放的。 而眼下,唐非鱼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也并不着急,反而是派了人去给唐管家报信。 唐非鱼将那奴仆的话清楚的听入耳中,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紫月和求安叔都站在了她的身后,帮着她阻止那些奴仆去救火,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去给唐管家报信的人。 烧吧,烧成灰烬,才算是圆满了。 唐非鱼静静的看着大火将整个荣瑶院吞噬,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放火,的的确确是要逼出一些人来。可是,这并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她放火是给予江氏一个迟到的永远的祭奠,希望江氏能够安心的去,她放火是要给自己一条只能前行不能退缩的路。 **** 貌似都没有人看文呢! 正文 第030章 三十棍子一 “唐管家来了,唐管家来了!” 唐非鱼清楚的听到了奴仆的声音,睁大了眼睛,也清楚的看到了唐管家越来越近的身影。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盯着唐管家,没有开口,只依旧是倔强的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唐管家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低声问道:“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这火是您放的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跟随在他身后的唐府下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唐非鱼的身上,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唐管家那一句“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唐管家终于来了! 唐非鱼抬着头,对着唐管家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依旧是没有开口,没有理会唐管家,眼睛紧紧地盯在了唐管家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她依旧张开双臂,挡住着想要从她面前冲过去救火的人。 “谁也不准动!” 突然的一声爆喝,吓了所有人一跳,包括唐管家在内,都惊讶的看着唐非鱼,谁也没有料到这样小小的一个人,竟会有如此大的声音。唐非鱼看到了唐管家一挑眉毛,跟在他身后的奴仆很快地就要越过她的身边,往荣瑶院方向去。 “谁敢再动,重打三十大板!” 她不允许! 那间院子还没有完全的烧掉,还没有烧的干干净净,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小姐,火太大了,再不让人救火,恐怕整个唐府都要受到殃及!” 唐管家望着眼前的唐非鱼,心里十分的惊讶:他早已经看出了唐非鱼是一个大胆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才刚刚回到唐府,竟会这样大胆的纵火。 火势越来越大,身后的奴仆越聚越多,唐管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拥过来的奴仆。 他知道唐非鱼已经利用自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今日过后,不只是江阴城里知道了唐府新出了一位大小姐,就是整个唐府的下人也会知道她唐非鱼是唐家的大小姐。 唐管家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在人前给予了唐非鱼面子,称呼她一声大小姐是不想要失去了自己作为管家的礼数,却没有想到这竟然也成为了唐非鱼对他的算计。 尤其是吴氏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带了出去,原本是授意他直接无视唐非鱼的归来,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如今唐府的天已经变了。 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然有胆子放火烧院子。 荣瑶院虽然已经破败多年,如今也算不得唐府的中心位置了,可是,如果放任大火就这样烧下去,唐管家不敢保证唐府的其他地方还能够完好无损。 可是,他身为大管家,就这样任由一个小姑娘胡作非为,唐老爷归来以后还会不会再任他为管家可就不得而知了。 * “谁都不许动,没有大小姐的话,谁敢乱动,我就打谁三十棍子!” 求安叔的手里拿了一根有碗口粗的长树桠,看到了唐管家使了眼色,想要让人越过唐非鱼去救火,他双手紧紧握着树桠挥舞起来,树桠带起的风劲不少,几下便将那几个想要越过唐非鱼的奴仆扫倒在地上。 现在,吴氏不在府里,唐非鱼作为唐家真真切切的大小姐,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正经主子。尤其是唐管家当着那么多奴仆的面,都已经承认了唐非鱼的身份,他如果再一意违背唐非鱼的意思,恐怕唐非鱼绝不会再给他面子了。 “大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唐管家看到那些人被求安叔扫倒在地上,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咬着牙齿,低声说道:“大小姐,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火势这样大,一个控制不好,恐怕是要引火烧身的。” 唐管家想着:如果自己被一个从乡下带来的村夫给打了,就算是保住了管家的位置,那日后在唐府里也是要威信扫地了。 “只要等到荣瑶院烧的干净,本小姐自会让人灭火,唐管家何必着急!” 唐非鱼怎么可能听不懂唐管家话里的暗示,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面对着唐管家,坚决不肯退让一步,“唐管家,如果这点把控都做不好,唐老爷又如何放心将唐府交由你来打理?” 简直是不可理喻!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话,气的差点吐血,唐非鱼一边拦着不让救火,一边又要他来把控着救火的时机,这分明就是有意为难于他。 ***** 亲们,到底有没有人在看本文啊! 为毛一个评论都没有呢? 正文 第031章 三十棍子二 “来人,快去救火!” 唐管家与唐非鱼对恃了片刻,唐非鱼态度极为强硬,寸步不让! 眼看着整个荣瑶院就要烧的干干净净了,大火直冲,火势极为强大,唐管家相信整个江阴城都会知道唐府大院里烧起了熊熊的大火,眼见着火龙舔着舌头,四下蹿袭,唐管家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救火,所有人都去救火,快点,快点啊!” 终于,唐管家再也无法忍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再也顾不得维持表面上对于唐非鱼的尊重,大声的叫喊着,甚至是亲自抢过了自己身边奴仆手里的水桶,率先往荣瑶院奔了过去。 “求安叔,三十棍子,交给你了!” 唐非鱼见到了唐管家的动作,也不阻挡,而是冲着手里握着树桠的求安叔高声喊了一句,然后带着紫月退到了旁边站立着。 “啊!” 唐管家心急着救火,手里拎了水桶就要往前冲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唐非鱼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防备着求安叔猛的朝着他身上挥过来的一棍子。 “一!” “你要干什么?” 唐管家几乎被打倒在地上,刚刚站稳了身体,就看到求安叔又高高举起了那枝枯树桠,眼见着那树桠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唐管家猛地丢掉了手里的水桶,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一把抓住树桠。 “二!” 唐管家从来都是养尊处优,哪里能够敌得过求安叔的力气,求安叔猛地用力将树桠从唐管家的手里拽了回来,看到了唐管家顺势倒在了地上,也没有半点的犹豫,第二棍子就这样迎面打了上去。 “救命啊!” “救命!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住手,住手……” 生生挨了好几下,唐管家这才知道唐非鱼并不是嘴巴上说说的,三十棍子,她是真的说到做到。 心里又气又羞,可是他却不得不一边躲避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棍子,一边不停地请求着唐非鱼手下留情。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抓住他!” 唐非鱼无动于衷,唐管家求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说一句话,而那棍子依旧是往他的身上招呼着,最可恨的是那个人竟然一边打着,一边还数着数,也不知是痛,还是羞的,唐管家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谁敢!” 唐非鱼眼见着有几个奴仆听到了唐管家的话,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将求安叔给抓住,一声爆喝,声音虽然不算特别大,却是威严十足。 “这是要干什么呢?” “唐管家这是怎么了?” “唐管家管那个小姑娘叫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呢?” 唐非鱼的声音,成功的让那几个想要解救唐管家的奴仆打消了主意,只见许多赶来救火的奴仆,见到了唐管家正在被打,一问明唐管家被打的原因,所有的人都放救火的事情放在了脑后,齐齐的挤在了一起,来看着唐管家被唐非鱼责罚。 人群里,那些不认识唐非鱼的奴仆,忍不住议论了起来,极少数的唐府老人很快地认出了唐非鱼,又知道唐管家称呼唐非鱼一声大小姐,心里都明白了唐非鱼的身份。 人,越积越多! 议论,也越来越大声! 终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唐非鱼的身份,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唐家大小姐回来了。 唐管家被唐大小姐责罚的消息,也很快地在唐府里传扬开来。 * “二十!” “好了,求安叔,停下吧!” 当求安叔数到了二十的时候,看着唐管家几乎是整个人都爬在了地上,再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喊不清楚。 今日之事,唐管家的一张老脸已经丢的干干净净了,这些年在唐府里的脸面也都已被打的破破烂烂了。 唐非鱼叫停了求安叔,走到了唐管家的面前,看到整个人爬在地上不肯动弹的唐管家,唐非鱼蹲下了身体,在紧紧闭着眼睛装死的唐管家耳边,不高不低地说道:“如果唐管家多一些耐心,又怎么会受这皮肉之苦!” 唐管家听到了唐非鱼的话,眼皮不由一动,却是强忍着没有睁开来,只依旧是躺在了地上,心里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装晕了。 “唐管家,再不救火,只怕唐老爷归来要治你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了!”唐非鱼将唐管家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她在心里暗暗笑着:不过区区二十棍子,怎么可能就将人给打晕了,装也要装的像一些才好啊! 想到了自己曾经受过的三十棍子,想到紫月为了护她,生生的将自己抱在了身下,替她承受了足足二十棍子,整个后背都没有一块好的,却连一日都没有休息,几乎是奄奄一息却还要干着粗重的活计。而现在,紫月不也是挺了过来,不还是活着陪在自己的身边。 竟然是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 为什么一个新的评论都没有呢?难道真的没有人看文吗? 正文 第032章 三十棍子三 唐非鱼看到荣瑶院已经消失殆尽,而那火势却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是有着往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 不过,唐非鱼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在看到荣瑶院彻底的在唐府里消失殆尽,很快地叫住了一个唐府的下人,让那个人带她去往唐家大小姐住的地方。 吴氏,还真是要好好感谢感谢她呢!唐非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感谢着吴氏的避让。 “来人!” “快救火啊,都还愣着干什么?” “都傻站着干什么,快点救火!” “你们想要让大火把整个唐府都烧掉吗?” 唐管家从地上爬起来了,看到了荣瑶院的院墙上都爬上了火势,四下看去,却根本不见唐非鱼的人影,拉过了身边的一个人,大声地问了一句大小姐人呢? 得知唐非鱼真的是将整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唐管家望着那已经蔓延出来的火势,身上的汗水全部冒了出来,整个人被火熏的格外难受,却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大声地叫喊着,命令着在场的所有人,尽快去找水,尽快救火,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忌到自己身上的伤。 抢过了身边下人手里的水桶,用力的将桶里的水往那燃烧着正旺的火龙上浇了过去。 靠近大火边,脸上的汗水一下子批了下来,落到了嘴巴里,发咸发苦,浸到了眼睛里,又涩又痛。 唐管家的心里早已经将唐非鱼给骂上了十万遍,可是,任他再怎么咒骂,他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唐非鱼才刚刚回到唐家,却要拿他第一个开刀。 * “大小姐回来了,真没有想到十年了,大小姐竟然回来了!” “哪个大小姐啊?”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是先夫人生下的女儿,是唐府里真正的大小姐!” …… 赵贤宇和于荣主仆二个在客房里安顿好了,兰星告退以后,正要去寻找唐非鱼,却听到了从她身边经过的下人的对话,听到那两个人说起了唐非鱼放火烧掉了荣瑶院,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头根本不敢相信。 兰星一路小跑着,赶到了荣瑶院,看到了许多的人都在拼命的救火,而整个荣瑶院呈现在众人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 “大小姐呢?大小姐去哪里了?” “大小姐,让人带她去了飞燕阁!” 兰星根本没有注意到受了伤的唐管家,赶紧的抓住了一个匆匆跑来的下人,急切地追问着唐非鱼的下落。得知唐非鱼去了飞燕阁,兰星又急切地往飞燕阁方向去了。 兰星并不知道她离开客房以后,赵贤宇和于荣二个人一路跟随着她,同样的来到了荣瑶院。 “荣叔,这个唐非鱼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呢!” “是的!” 于荣听到了赵贤宇的话,目光看向前方,轻轻点了点头,无人察觉到,唐府的一处院墙上竟然站立了两个人影,更无人知道这二个人正在谈论着唐家和唐非鱼。 “如果不是商户出身,本公子道是觉得让她入镇南王府,才是十分的有意思呢!” 望着偌大的一个院子化为一片火海,而后转为灰烬,赵贤宇的脸上一片深沉,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脸上又是一片嘻笑,丹凤眼上挑,竟有几分狐狸的狡猾。 “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如公子所说,她也不过就是横冲直撞而已,况且不过十余岁的年纪,丝毫不见出众才智,当不起公子的另眼相看。”于荣听到赵贤宇的话,看着他脸上尽是玩笑的意味,轻轻摇了摇头,实事求是的述说,没有褒也没有贬。 “说的也是!”赵贤宇听着于荣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展开了双臂,转身,飞身而去。 正文 第033章 三十棍子四 飞燕阁 唐非鱼跟随着唐府的下人,很快的去到了唐飞燕所住的飞燕阁。 “求安叔,劳您将那匾额取下来!” 站在飞燕阁的门口,唐非鱼抬头,一眼便望到了飞燕阁三个柳书大字,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沉静,只是手指却是直指着飞燕阁的匾额。 “好的!” 求安叔听到了唐非鱼的话,一跃而起,快速的将那匾额取了下来,双手奉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低声说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给他吧!” 唐非鱼并没有让求安叔将那飞燕阁的匾额破坏掉,而是指了指给她引路的下人,平淡地说道:“让人做好秋水阁的牌匾送来挂上,这个,你就送去吴姨娘的院子里吧,让吴姨娘给另外换一处好地方吧!”一边说着,唐非鱼一边指着求安叔手里的匾额,让那个下人给接住。 “是,是,大小姐,小的知道了!” 那个下人十分的机敏,求安叔的小露一手,让他立时改变了立场,不敢当面与唐非鱼顶撞。并且,听着唐非鱼口口声声的喊着吴氏为吴姨娘,他也不敢多说一句纠正的话。 “将过去伺候唐飞燕的下人通通撵出去!” 唐非鱼进到了飞燕阁里,这才发现,虽然叫作阁,可是飞燕阁里却是一点也不小,院子里种满了名贵的花草,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甚至还有小型的假山流水,这一个小小的阁楼,比起唐氏族长乡下的三进大宅子还要奢华,还要舒适。 “你!” 唐非鱼进入了秋水阁(飞燕阁),她并没有着急着马上进入主屋,而是伸手指到了刚刚引路的下人,一字一句,说的极慢,让人听的非常清楚,容不得一丝马虎,“你,将其他的人都赶出去,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限你一盏茶的时间办好!” “大小姐……” 那人听到了唐非鱼的要求,一张脸立时跨了下来,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抱了飞燕阁的匾额,有些无奈地喊着唐非鱼,希望她能够收回成命。 可是,唐非鱼对于他的请求,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是好意提醒着,“一盏茶的时间过的很快,如果办事不力,三十棍子你是逃不掉的。” “呵呵!” 紫月看着那个下人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后,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在回到唐家的时候,她和唐非鱼两个人也曾经讨论过面对着唐府不听话的下人要如何处置。当时唐非鱼就直接说了三十棍子的处罚,她原本也是觉得不太合适。却没有想到今日在唐管家的身上试了一下,现在效果极好。 “求安叔,辛苦你了!” 唐非鱼听到了紫月的笑声,看着那个下人大声地叫喊着,让原先飞燕阁的人都快速的离开,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一些。目光落在了跟随在紫月身后,默不作声却忠心耿耿的求安叔,她由衷地说了一声感谢。 “大小姐,千万别客气!” 看着唐非鱼对自己说谢谢,求安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用手摸了摸头,憨厚地说道:“大小姐尽管放心,有求安叔在,必定保你在唐家平平安安的。”求安叔的话十分的朴实,同样也是让人十分的心安。 紫月听着求安叔的话,眼睛不由红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终于是明白唐非鱼给求安叔取了求安这个名字的用意。 求安,求安,求个平平安安! 正文 第034章 住秋水阁 “她怎么有敢这样做!” 唐管家领着唐府的下人好容易将荣瑶院的大火扑灭,全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般,挨了二十棍子的身上痛苦难忍。 刚想要好好的喘口气,好好的歇一歇,却听到下人报来唐非鱼将飞燕阁占为己有,并且将飞燕阁里原先的下人都赶了出来。 乍听到这个消息,唐管家的心里一惊,抬脚就想要往飞燕阁去,却发现自己全身都痛的厉害。那二十棍子的力道实在不小,想到自己身体上受到的切身体会,唐管家便放缓了脚步。 他一边恼恨着唐非鱼刚回到唐家就要惹事生非,另一边又埋怨着吴氏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唐府,并且还将她所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带了出去。又想起吴氏离开唐府时候交待给他的话,唐管家的脸上一片阴沉。 唐非鱼这般泼辣行事,再想到吴氏想要用那样的手段来对付她,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而且那位公子,身边还有一个英武的随从,他们看起来可不算是容易被人算计的人啊。 到底要怎么办? 唐管家的心里有些犹豫,有些为难,皱着眉头,抬手将脸上的汗水擦了擦,可是,仅仅是一个抬手的动作,便让他嘴巴都呲了起来,痛的差点喊了出来。 身上的痛,击起了唐管家心里的恨,他细细思量一番,而后招了招手,对着刚刚给自己报信的下人耳语一番,命他赶紧的出去一趟,将唐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尽快报给吴氏。 “唐管家,大小姐请你过去一趟呢!” 求安叔突然出现在了唐管家的面前,一只手钳住了那个想要溜走的下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重复一句,“唐管家,大小姐让你去秋水阁!” “就是之前的飞燕阁!”想到了什么,求安叔又对着唐管家解释了一句,手是依旧是拎了刚才的那个下人。 “你这是要干什么?” 唐管家看着求安叔拖着王二旺行走着,心里有些着急起来,急切地喊道:“快放下他,快点放下,听到没有!” 求安叔仿佛没有听到唐管家的话,他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到唐管家距离自己有些远了,催促道:“唐管家,走快点吧,让大小姐等久了可不好!” “而且,大小姐怪罪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要算我,还是算你的失职。” 唐管家混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脚步已经算得上不慢了,但是和乡野村夫相比就要差远了,原本听着求安叔的催促,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可是,求安叔后面又补的一句,却是让他有种吐血的感觉。 想要教训教训不开眼的村夫,可是望着求安叔一边行走着,一边掐住了王二旺的后脖子,将王二旺拖行着,涌到了嘴边的吐沫最终又咽了回去。 * “兰姨,厨房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你来打理了!” “唐四家的,你给兰姨打下手,等到时机合适了,本小姐就会将大厨房全部交由你来打理!” “大小姐,尽管放心,奴婢定尽心尽力!” “是,是,是,大小姐放心吧!” 唐管家还在磨磨蹭蹭的往秋水阁赶来。而秋水阁里的唐非鱼已经趁着这个空隙的时间,将大厨房掌控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留下了之前给她引路来到飞燕阁的下人,一番询问后,这才知道他叫作唐四,又知道了他的婆娘在大厨房里干活。 兰星赶到秋水阁后,唐非鱼正和唐四家的说话,她原先准备提拔了唐四家的掌管大厨房,可是在紫月小声的提醒下,她又改变了主意,将大厨房交由兰星来主管。 正文 第035章 收大厨房一 “唐四家的,你是唐府里的老人了,相信不必本小姐多说,你也应该明白为何要让兰星在你之上!”唐非鱼说话的声音很慢,字字句句都说的清清楚楚,隐约中暗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你应当明白本小姐何时会将大厨房完全的交由你来打理!” 话锋一转,眉眼上挑,如利剑般的目光落在唐四家圆润的脸上,唐非鱼分明是在唐四家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以为然,她暗暗记在了心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本小姐的责罚最轻的便是三十棍子,唐四家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退下后仔细问问唐四。” “是,是,是,奴婢明白!” 唐四家的先前听到唐非鱼提拔了自己,只觉得自己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甚至于她表面上对唐非鱼点头附和,内心里却根本不认可她。 她的心里暗暗想着:唐非鱼这个大小姐被发派边疆十年整,今日不过才回到府里,在唐家根本没有任何的根基,对于自己的提拔恐怕最终也不过是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可是,迎上了唐非鱼那似利剑一般的眼神,仿佛她的内心所思所想都被唐非鱼看的一清二楚,她的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她在来秋水阁的路上,便已经听唐四说过了唐管家挨了二十棍子的事情。原本她也不过是当作笑话听听,听过就算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唐非鱼竟然如此直接的对着她说出最轻的责罚便是三十棍子。 莫名地,唐四家的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赘肉,一阵一阵地痛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心里头将唐四给埋怨了千万遍,恨他干什么不好,偏要给自己招惹个大麻烦。 “你退下吧!” “是,是,奴婢告退!” 听到唐非鱼让她退下,唐四家的诚惶诚恐低着头,躬了身子,隐藏了心里极大的不满,低着头更是让人看不到她脸上藏不住的怒火。 * “唐四,你给我死出来!” 一出了唐非鱼的视线,唐四家的立马高声喊了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还在秋水阁,更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声音完全有可能被唐非鱼听见。 “唐四家的,你怎么在这里?” 正当唐四家的大声叫喊着跑了不见人影的唐四,唐管家跟随着求安叔来到了秋水阁。 唐管家看到飞燕阁三个大字的匾额已经被人摘了去,心里正觉得有些不妥,刚想要说一句,耳中却是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待他再往前走,正好看到了唐四家的在那里鬼叫鬼叫的。 唐四家的听到了唐管家的声音,咋咋呼呼地走上前几步,围着唐管家走了几圈,打量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唐管家,惊呼道:“哎呀,这是大管家啊,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回事啊?大管家怎么成这样了?被二管家给捉了啊!”哼哼,她早就知道唐管家在外边养了个小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唐管家听着唐四家的话,皱紧了眉头,一脸不满地说道:“这里是大小姐住的地方,可是不你大嗓门子叫喊的厨房杂间里。” “嘻嘻,是呢,是呢,这里是大小姐住的地方。”唐四家的陪了笑脸和唐管家说话,问道,“咦,大管家,你来大小姐这边干什么呢?” “大小姐刚刚回来,在这府里也不熟悉,难免会有些小差错,我有些事情要和大小姐交待,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唐管家很不喜欢唐四家的像个狗一样的围着自己打转,抬了抬头,假装整整自己的衣服,没有拿正眼去看唐四家的,摆了摆手,就要打发唐四家的离开。 “嘻嘻,是呢,是呢,大管家可真尽职!” 唐四家的对于唐管家不屑一顾的态度也不恼火,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心里却已经愤愤起来:装模作样的,难不成被大小姐给打了几十棍子,就改了性子,给大小姐舔鞋来了! 正文 第036章 收大厨房二 “兰星,十年了,你在这唐家过的不好吧?你别担心,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她一定可以为我们做主的,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唐四家的离开以后,紫月同唐非鱼说了声,便告退出来,陪着兰星往外走,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唏嘘着。 十年不见了!兰星对于如今的小主子唐非鱼已经完全不了解,她有些不安地向紫月说道:“大小姐刚刚回来,便做出这些事情,会不会……” “那吴氏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大小姐身边多年,大小姐待你亲厚,你好歹劝说劝说吧!” 兰星一直留在唐府,知道吴氏的手段,心里十分害怕,唐非鱼今日作出这许多安排,虽然是提拔了自己与唐四家的一起掌管着大厨房,可是大小姐在这府里根本没有根基,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有本事将大厨房管好。 一旦吴氏知道大小姐做了这些事情,她回来以后,定会用尽手段的对付大小姐,到那时也不知道大小姐可还能够在这府里待得下去。 “兰星,大小姐这一次回来,就再没有退路了。”紫月低沉地说着话,简单地说了几句唐非鱼在乡下的情况,也提及了这一次唐非鱼是偷偷跑回来的。 “现在,大小姐的身边,只有你我和求安叔三个人照拂。大小姐之所以将大厨房交由你来掌管,一则是你是她信任的人,二则是你毕竟一直都在唐家,对于府里的情况比我知道的更多。” “兰星,大小姐她非常的需要你的帮助,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大厨房牢牢的把握住,否则大小姐日后会更加难过的。” 紫月紧紧的握住了兰星的手,似乎是在给予她勇气与力量。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兰星的身上,十年不见了,这一次回来,她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兰星身上的变化。过去大大咧咧横冲直撞的兰星,如今变的沉默许多,眼睛里没有了从前的倔强,更多的是一些退缩与恐慌。 “嗯,我知道!” 兰星轻轻点了点头,其他不需要紫月说许多,她的心里也知道。想到唐非鱼,又想起了吴氏,想着自己十年来受到的各种欺压,她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为了唐非鱼再反抗一次。 “你先去大厨房吧,大小姐说了,府里的两位客人就劳你照料了。”紫月见到了唐管家走了进来,低声在兰星的耳边说了一句,“唐四家的是个泼辣货,大小姐给你选择了她,你要好好的用。” 兰星听着紫月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大小姐十年都没有回过唐府,如何知道唐四家的是个什么性情? 兰星满心疑惑地去了大厨房。 * 这时候,求安叔来到了紫月的身边,伸手指了指自己一直拎着的王二旺,“紫月姑娘,这个人想要出府通风报信,你看要怎么处置?” “唐管家来了!” 紫月先和唐管家打了一个招呼,这才拿眼扫过了求安叔手里的王二旺,看到那比十年前更加让人厌恶的脸,心里暗暗笑了起来:原来这府里也并不全是新人啊,还有一些认识的老人呢! “紫月姑娘,你快让这粗夫把我放开!” 王二旺见到了紫月竟套起了热乎,用力的挣扎了起来,想要从求安叔那如蒲扇似的手里挣开,可惜,求安叔的手劲特别大,他试了几次都没有用。 “唐管家,请吧!” 紫月丝毫没有理会王二旺的请求,她随手指了院子里一颗粗壮的桂花树,让求安叔将王二旺给绑在了树上。 “这样,紫月姑娘,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唐管家望着求安叔速度极快的找到了麻绳,任王二旺再怎么挣扎都没有一点用,很快便被绑在了树上,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呵呵!” 紫月并没有给唐管家解释什么,只是轻声笑了笑,走在前面,给唐管家带路,带他去见唐非鱼。 正文 第037章 唐府贵客一 “公子,是不是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从荣瑶院回到了客房后,赵贤宇就正的在客房里休息起来。 一个时辰后,赵贤宇睁开了眼睛。于荣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见到他睁开了眼睛,赶紧的上前一步,拿起了赵贤宇脱去的外衣给他穿了起来。 又看了一眼唐府的客房里,始终不曾有人送来一壶茶水,于荣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提议赵贤宇出去吃饭,心里根本就不指望着能够在唐府里“吃顿好的”。 “不急!” 赵贤宇摇了摇头,他走在前面,径直推开了房门,看到偌大的院子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不由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唐府的待客之道还真不怎么样!”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于荣看着赵贤宇踏出了屋子,赶紧的追了上去。 “荣叔,你说咱们应该收她多少银子合适呢?” 赵贤宇回过头,刚好看到了于荣追了上来,他笑着对于荣说了一句,看到了于荣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笑了起来,解释道:“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呢,而且还是一个孩子,谁能够预料那孩子以后会不会前途不可限量呢!” 于荣跟上了赵贤宇的脚步,听到了赵贤宇的话,先是感觉有些奇怪,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再细细想了想,这才知道赵贤宇说的是自己救了一个小孩子的事情。 “公子,难不成真的想要找那位唐家大小姐收银子?” 于荣一直以为赵贤宇之前所说的只是玩笑话,可是现在再看赵贤宇的表情,这才觉得他可能是认真的。 “恐怕,就算是我们不想收,人家大小姐还一定要给呢!”赵贤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唐家到底是经商世家,想来那位大小姐比谁都懂得什么叫作银货两讫。” 于荣听着赵贤宇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懂,不过他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跟随在赵贤宇的身后,两个人又将唐府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 于荣跟随着赵贤宇又在唐府里搜索了一圈,这一次,他们两个人搜的更加仔细了,因为唐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在议论着新入府的大小姐,三三二二的下人聚到了一起大声地说话。 唐非鱼竟然如此高调的将原先的那位大小姐的飞燕阁占为己有,并且还招了唐府里的所有账房先生聚到了秋水阁。 于荣和赵贤宇摸到了唐府的书房里,两个人刚刚进入书房,便听到了唐府下人在书房外的议论声。 于荣听到唐非鱼将唐府里的账房先生都招到了秋水阁,眼睛一亮,看过赵贤宇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佩服,他暗暗猜想着:难道真是如公子猜想那般,真要赔银子给他们! 而赵贤宇却是将书房搜了一遍后,依旧是一无所获,耳边隐隐约约听到那些谈论唐非鱼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暗暗猜测着:难道说那些东西会在唐非鱼的手里?可能吗?那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可能在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手中? 正文 第038章 唐府贵客二 赵贤宇微微闭了闭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今日从最开始看到唐非鱼的马车撞上唐记丝绸铺的情形,他一眼看出了唐非鱼的马车就是有意识的撞上唐记的铺子的。 虽然,后面马车撞伤人,撞毁了别人的摊子都是真正的失控!可是,他却清楚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人为。 今日,唐非鱼不过是刚刚回到了唐家,竟毫不害怕的将府里的院子烧毁,如果他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荣瑶院可是她的母亲生前所住的地方。 一回到唐府便将荣瑶院烧毁,甚至是还赶在了他到达荣瑶院之前,就已经将那里烧掉! 难道说:唐府里的秘密正是在那个院子里?她清楚的知道,并且已经拿到了手中,才会义无反顾的将整个院子烧毁! 赵贤宇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脑子里快速的想过了许多,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头绪。他实在是无法想像一个被养在乡下十年,亲生父亲不闻不问的小姑娘,会有那样惊人的胆识。 “荣叔,你觉得那个唐非鱼怎样?” 赵贤宇怎么也想不通,不过,他也并没有为难自己,而是看了一眼因一无所获而有些沮丧的于荣,脸上不见了玩笑的模样,而是一脸的深沉。 “公子,难道……”于荣见赵贤宇又提了之前的老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玩笑模样,心里一凝,迟疑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公子有所不知,当年那人来到唐家的时候,这位唐大小姐已经不在府里了。” “是这样!” 赵贤宇听着于荣的话,这才打消了对于唐非鱼的怀疑。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唐非鱼究竟是凭借着什么,能够短短时间便在唐府里翻云覆雨。 才回到唐府不过几个时辰,竟然这样快的将后院之中最为重要的大厨房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并且又将唐府里所有的账房先生招了过来。她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一个小姑娘还想要插手唐府里的生意? “荣叔,咱们去会会这位唐大小姐吧!” 赵贤宇听到书房外没有了动静,知道这会儿定然是那些下人又跑到了别的地方,最后看了一眼唐府的书院,摇了摇头,领着于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 “唐府里的待客之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秋水阁里院子里聚满了唐府里的账房先生,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竟是那些账房先生打着珠盘的声音。 赵贤宇领着于荣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了那许多的人竟一字儿的排开来,桌面上堆集了许多的账本,人手一个珠盘在那里拨弄,心里有些奇怪。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那些账房先生的身上,快速的走到了端坐在高处的唐非鱼面前,十分不满地说道:“唐大小姐,好歹我也是你请入府里的贵客,怎么到现在竟连一杯茶都不奉送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唐非鱼正在监督着唐府的账房先生算账,见到突然到来的赵贤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横过立在自己旁边的唐管家,不满地说道:“唐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唐管家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又看了一眼大大咧咧走了进来的赵贤宇,眼珠转动,低下了头,请罪道:“老奴实在是失职,请大小姐恕罪,荣瑶院忽然走水,老奴一心救火,竟忘记了交待府里下人招呼贵客。” 唐管家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了头,悄悄地打量了唐非鱼,他虽然没有明着说起荣瑶院为什么会走水,但是目光里的控诉却是赤果果的,言话之间虽然是请罪的话语,可是却有着对唐非鱼无声的指控。 正文 第039章 唐府贵客三 “哦,也不知道唐管家在唐府做了多少年管家了?” 唐非鱼又不是真的年纪小,听不出唐管家那话外音,对于唐管家的指控,她丝毫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也许,唐管家是时候替唐府培养新人了,一来也好为唐管家分忧,提点些唐管家的不足之处,毕竟,我们唐府在江阴城还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倘若怠慢了客人的事情传扬了出来,我们唐府丢面子是小,惹得唐老爷心中不满是大。二来也算是为我们唐府储备人才,日后唐管家退下去,也好立时就有人能够接任管家之职,府里也不会因为没有了唐管家而造成一时的不便。” 唐非鱼不紧不慢的一席话,让唐管家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他只觉得唐非鱼的手在他一张老脸上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脸上一阵青白之色,嘴巴微微张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并不是他沉默着,唐非鱼就肯放过他了,她竟然还不依不饶地问着,实在是让人恼恨不已。 “您说呢?唐管家。” “唐管家,您在府上的日子,比非鱼要长得多,您觉得这府上有没有上进的人才呢?不如定个日子,您就亲自挑选几个跟在你身边学习着吧!” 唐非鱼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唐管家的脸色不好,可是,她却根本没有停下之前话题的意识,已经很快的说到了选择人才,给唐管家选择接班人上了。 赵贤宇和于荣二个人站在了原地,依旧是没有下人伺候着他们。不过,这会儿,赵贤宇竟也难得的没有去计较,而是静静地听着唐非鱼说话。 培养新人……分忧……储备人才…… 唐非鱼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了赵贤宇的耳中,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能够有如此见解,赵贤宇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撼。那关键的四个字:储备人才,竟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唐大小姐,果然是非同一般!” 唐非鱼的几句话说完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得到唐管家的回应。她侧目看去,见到的是唐管家低着头看着脚下,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松口回应她一句。 反而是赵贤宇在唐非鱼招手让紫月给他和于荣各送上一杯茶的时候,忍不住夸赞起来,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看着唐非鱼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惊喜。 “公子过讲了!” 唐非鱼对于赵贤宇的夸赞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指了指求安叔搬出来的椅子,客套地说道:“府上招呼不周,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哈哈,好说,好说!”赵贤宇坐到了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道:“唐大小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啊!能够与唐大小姐相识一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公子过讲了!” 唐非鱼对于赵贤宇的句句夸赞,感觉有些奇怪,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问过他一句尊姓大名,实在是因为她无心与赵贤宇有更多的牵扯。 眼下,他也算是机缘巧合的帮了她一次。而现在,她还打算利用他一次。至于以后,她是一点也不想要再和他有半点关系。唐非鱼抬着头,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赵贤宇的身上打量着,心里暗暗想着:花钱消灾,希望他们拿了银子以后便两不相欠了。 唐管家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听到了赵贤宇对于唐非鱼的夸赞,他将头低的更低了些,可是眼睛却是向上瞥的,余光不时的在唐非鱼和赵贤宇的身上来回的打转。 虽然,赵贤宇的插嘴帮他解了一时的尴尬,让他不必回应唐非鱼的要求,让他暂时不必在唐府里挑选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可是,他的心里对于赵贤宇却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是对赵贤宇生出了迁怒。 微微低了头,死死的咬着牙齿,不肯说出一个字来,心里却是再一次想起了吴氏临走时候的交待,悄悄握紧了双手,唐管家之前的犹豫不决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正文 第040章 唐府贵客四 “怎么,王账房都已经算好了吗?” 唐非鱼并没有陪着赵贤宇多聊,看到院子里的王账房停了手,唐非鱼站起了身,目光紧紧地盯着王账房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王先生,你都算准确了吗?” 王账房是唐家所有的账房之首,他本来就在唐非鱼这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原本还想要出去喝喝小酒,去去心火。 却不防他还没有抬脚出去,就被唐管家连带着所有的账房先生都给叫到了秋水阁。唐非鱼叫他们算的账那么多,府上的所有账房都叫了过来,所有的人都还在算账,他不过是手酸了停了一下,哪里就这么快算好了呢。 “回大小姐,老夫还没有算好!” 王账房心里嘟囔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闷闷地回了唐非鱼一句,甩了甩发酸的手,却是迟迟没有再去拨动珠盘。 “哦,那王账房继续吧!” 唐非鱼点了点头,没有同王账房多作计较,可是她的话却是让王账房的脸色更加的不好。 原来,王账房一直倚仗着自己是唐老爷请回来的,又因为自己有着秀才的功名,在其他的账房先生面前总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而现在,他的耳边听着其他账房先生不停地拨动着珠盘,其他的人都在认真的算着账,没有一个人停下手来。而他,身为账房之首,却是手上酸账的没有一点力气了,感觉实在是有些丢人。 “大小姐,你叫我们算这些账目,究竟是为什么?” 王账房没有继续去看账本,抬着头望着唐非鱼,不满地说道:“唐府里的所有账目,都是由老爷来查看,如今大小姐刚刚回府,便让我等查算账目,这是什么意思?这事经过了老爷同意吗?” 唐非鱼听到王账房的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看过站在那里似乎想要与她一争高低的王账房,声音里多了一丝厌恶,“王账房,主家的事情也是你能够置喙!” “不管怎么说,老爷才是唐府的一家之主,没有老爷的同意,就算你是大小姐,也不能如此行事!” 王账房根本没有心思去算账,这么久了,别人都算好了好几本账本,他却连一本都还没有算好。此时,他有意要和唐非鱼争出个长短来,一来是不愿意再去算账,二来也想要借着账上的事情来找回自己之前丢的面子。 “哼哼!” 唐非鱼听着王账房的话,冷哼二声,也不与他争辩,只是看了一眼紫月,低声说道:“将王账房面前的账本全部收起来,交给旁人去算。” “是,大小姐!” 紫月毫不含糊,快速的走上前去,很快将王账房面前摆放的账本全部都收了回来,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六位账房先生,将手里的账本分发了下去。 “什么时候算出了本小姐想要知道的账目,什么时候才准吃饭。”唐非鱼高声对着余下的六位账房先生说着,目光落在了王账房的脸上时,她冷冷一笑,又道:“至于王账房,你道是可以先回去了!” “不过,出府是不行了,王账房就先回屋歇息着吧!” 自己不用做事了,那自然是十分的好。王账房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退,却在听到后半句话时,一下子变了脸,立即吵嚷道:“为什么不让我出府?凭什么不让我出府?” 此时,余下的六位账房先生都停下了手,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到了王账房的身上。看到王账房对着唐非鱼吵嚷起来,六个人悄然看过了彼此,目光里交换着王账房不懂的幸灾乐祸。算了这么久的账了,他们的心里都隐隐有些数了,虽然大小姐让王账房回去,不必算账,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羡慕,反而是在心里暗自高兴起来。 正文 第041章 唐府贵客五 “大小姐放你回去,是你对仁慈。如果不听话的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求安叔很快的来到了王账房的面前,这一次,再没有给他面子了,伸手一把抓住了王账房的后脖子,提拎起了王账房,快速的往院门外走去。 王账房奋力地想要挣扎着,却被求安叔拎着身体晃了一圈,眼前一阵金星闪烁,吓得他脸色发白。 这时候,又看到了被捆绑在树上的王二旺,看着王二旺的头歪在一边,舌头像狗一样的伸的老长,又听着求安叔的恐吓,他立时闭上了嘴巴。 唐非鱼丝毫没有理会王账房的吵嚷,甚至是看都没有再看王账房一眼,任由求安叔将王账房整个人拎了起来,带了出去。 偏了偏头,唐非鱼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的唐管家身上,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话语里却是不容质疑的肯定,“唐管家,本小姐的话,应该是管用的吧!” “大小姐,放心!” 唐管家哪里不懂唐非鱼的意思,因为王二旺的事情,唐非鱼下令让他今日务必管住了唐府的下人,一个都不准放出府去,她甚至说了:哪怕是病的就要死了,今日也要死在唐府里。 唐管家知道唐非鱼是不放唐府里的下人去给吴氏通风报信,此时秋水阁里这许多的账房先生在算账,他虽然是没有拿起账本看上几眼,心里却是清楚唐非鱼是在做什么。 不过,想到吴氏的手段,唐管家的心里却是暗暗得意起来:就算是将那些账目算的清清楚楚又如何,过了今天晚上,你这位唐家大小姐恐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如此,最好!” 唐非鱼听着唐管家的话,似是极为放心地点了点头。 紫月立在了唐非鱼的身边,顺着唐非鱼的目光看向了唐管家,她看着唐管家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有心提醒唐非鱼一句,却又见唐非鱼同那个无赖说起了话。 “公子可想好了救人一命,当值几何?” 唐非鱼正在命人计算着当年江氏带到唐家的嫁妆,而现在,同赵贤宇谈起了价钱,就是想要让赵贤宇说出一个准确的数目。 “呵呵,不知道在唐大小姐眼里,人命价值多少呢?”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对着于荣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说:看吧,让我给说中了吧! 于荣看到了赵贤宇的小动作,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唐非鱼,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之前救人,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此来“赚”人银子的。 “人命值多少钱,我是不知道的。”唐非鱼见赵贤宇将问题又抛给了自己,心里暗道一声:好精明的人。目光在赵贤宇那嘻笑的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学着赵贤宇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唐家是做生意起家的,本小姐只知道什么叫坐地起价,什么叫作讨价还价。” “哈哈哈哈……”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原本就长的丰神俊朗,这样爽朗的笑了起来,竟有种引人注明的魅力。 唐非鱼的一句坐地起价,讨价还价,分明就是在提醒着他不要想着信口开河,哪怕是他开出了一个天价来,她都会还到一个愿意成交的合理价格。 “呵呵,大小姐果然是聪慧!”赵贤宇再一次由衷的赞赏起来。 “公子请出价吧!”唐非鱼转过了头,没有多看赵贤宇,只等到他笑过一阵以后,这才又同他说话。 “千金!” 赵贤宇也没有迟疑,直接报出了一个数额,目光炯炯,落在唐非鱼的身上,等待着唐非鱼的讨价还价,他十分期待与她唇枪舌剑的争辩一番。 正文 第042章 看出好戏一 “好!” 赵贤宇并没有等待他想像中的讨价还价,反而是错愕的望着直接点头答应了的唐非鱼。 怎么回事?难道她根本就没有还价的想法? 赵贤宇的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唐非鱼的不按常理出牌,好像再一次的打了他的脸,让他面子有些挂不住。 “唐大小姐,恐怕不知我所说的千金是指什么吧!” 赵贤宇哪里甘心被一个小姑娘几次三番的驳面子,他抬着头,目光紧紧落在了唐非鱼的身上,脸上浮出了笑容,别有意味的深看了唐非鱼几眼,这才不紧不紧的说道:“千金,本公子要的是唐府里的千金。” 千金! 唐府的千金,唐府的千金小姐! 赵贤宇这样直白的话语,唐非鱼如果再听不懂,那就是不可思议了。 那分明就是调戏! 唐管家这时候终于抬起了头,他一脸的惊讶,看着赵贤宇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直盯在唐非鱼的脸上,心里不由叫起了好来,暗道:吴氏果然是眼睛毒辣,竟是早看出了这小子是个胆大皮厚的,怪不得她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带出了府。 唐管家心里叫着好,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他一脸慌张的望着唐非鱼,轻轻咳了几声,十分气愤地对唐非鱼说道:“大小姐,这小子太狂妄了,老奴这就让人将他们给打出府。” “唐管家如此维护本小姐,非鱼在这里多谢了。” 唐非鱼对于赵贤宇的要求不置可否,原本想要开口解说二句,谁知一直沉默着的唐管家竟然在她说话之前先开了口,让她有些惊讶。不过,唐管家说要将赵贤宇主仆打出府,却是让唐非鱼脸上露出了冷笑。 “来人啊!” 如果真的将赵贤宇打出了唐府,那今天晚上的计划岂不是完了。 唐管家没有料到唐非鱼竟没有阻止自己,此时话头已开,反而是让他不上不下的尴尬起来了。 可是,迎上唐非鱼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唐管家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身子不由矮了几分,仿佛自己有什么短处被唐非鱼捏在了手里。 “将这两个骗子给我赶出去!” 唐管家到底是极有威严,一声高呼,很快便有唐府的下人来到,唐管家骑虎难下,只能够指着赵贤宇主仆二人,让唐家的下人将两个人赶出唐府去。 唐非鱼一直沉默着,赵贤宇也是一直沉默着,可是唐府的下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甚至是毫不客气地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服。而唐非鱼依旧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模样,委实让他气愤不已。 “唐大小姐,唐家乃是经商世家,难道是不讲诚信的吗?” 不情不愿! 可是,赵贤宇却在一手拍掉了那个下人伸来抓他的手后,想起了自己不宜在人前显露武功,这才带着怒气地冲着唐非鱼喊话。 “唐大小姐,府上的这样将我们赶出去,传扬了出去,恐怕于唐府的名声有碍吧!” 赵贤宇一下子跳了起来,避开了来抓自己的唐府下人。可是,他看到于荣却是已经乖乖地被人钳了双手,正被两个人押着立在一旁,只等待着他了,不由脸上一黑。 快速的奔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伸手就要将唐非鱼抓入自己的手中。可惜,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唐非鱼的衣服,便被一直站在唐非鱼身边的求安叔给打了回去。 求安叔手上的鞭子不偏不倚的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赵贤宇的手上,立时修长的一双大手浮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胆敢对我们大小姐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了。” 求安叔一步跨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挡在了赵贤宇的面前,黑着脸,恶狠狠地瞪着赵贤宇。 之前在唐府外,求安叔就已经与赵贤宇有了小小的过节,那时候他一鞭子没能挨到赵贤宇的身上,生生让他掀起了马车的车帘。而现在,赵贤宇又是对唐非鱼无礼,他自是不会再有失误。 正文 第043章 看出好戏二 求安叔虽然护唐非鱼心切,可是他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眼见着赵贤宇愣在了那里,他也没有主动出手。 只是,他们这一番动作,在秋水阁里搞出了不少的动静来。院子里还在算账的几个账房先生都停了手,目光都被唐非鱼这边的情况给吸引了。 而唐管家更是早已经退到了最旁边的位置,眼看着赵贤宇与求安叔两个人剑拔弩张,一触及发的状态,唐管家的眼睛是紧紧的盯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斗起来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要知道他陪着唐非鱼站了这许久,身上早就已经痛的麻木了,实在是苦不堪言呐! 正当唐管家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寻一个恰当的时机站出去,充当和事佬时,一直都冷眼旁观的唐非鱼再度开口了。 “这位公子,您要千金,唐府便赔您千两黄金,至于其他,恕难从命了!” 唐非鱼依旧是端坐在那里,眼见着追上来的下人就要伸手抓到赵贤宇的衣角,她这才淡淡开口,言语之中是不容拒绝的强硬,眉眼轻抬,却是隐隐含着一丝得意的慵懒。 千两黄金! 唐管家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发不出一个声音来,心里却忍不住吼道:唐非鱼,她是疯了吧! “千金,千两黄金!” 赵贤宇一个转身,避过了赶来抓住自己的下人,长腿一跨,又重新坐回到了他原先的椅子上,抬眼看向一派自在的唐非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唐大小姐,果然是大方!” “各位先生,所有的账目可都算出来了?”唐非鱼没有理会赵贤宇,站起了身,缓缓走到了那些正在算账的账房先生那边,看到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续问道:“现在,本小姐要拿千两黄金出来,你们说有还是没有呢?” “快松手!”唐非鱼下去问那些账房的话,紫月就赶紧的上前一步,让那两个钳制了于荣的下人赶紧的退下去。 虽然,紫月的心里也是觉得唐非鱼说要给千两黄金太多,可是,她跟随着唐非鱼好容易回到了唐府,眼下正是要找机会将江氏生前的嫁妆收回。现在,大小姐背负个千两黄金的债务,那么要回嫁妆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大小姐说了要让唐府将过去十年的收益都给吐出来。不过,紫月觉得就算是不能够吐出来,大小姐将那些铺子庄子收拢到自己的手里,总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公子,有道是做生意就是要和气才能够生财!”紫月又重新给赵贤宇加了水,柔声劝说道:“我们大小姐一直养在乡下,今日不过刚刚回府,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不听使唤的,刚刚都是下人自作主张,实在不是我们大小姐的本意啊!” “是吗?” 赵贤宇听到紫月的话,目光看向了走到账房先生那边去的唐非鱼,嘴角露出一丝高深,声音里还有着强烈的不满,“唐府的下人还真是没有规矩呢!” “呵呵!” 紫月听着赵贤宇的话,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陪了笑脸。 可是,她与赵贤宇的谈话却清清楚楚的落到了唐管家的耳中,让他心里更加恼火。 什么叫作“下人自作主张”,实在是太可恶了! 紫月的话,让他不由想起之前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越想越是觉得心中发慌。 唐管家有些心虚的看着正在与几个账房说话的唐非鱼,微眯起了眼睛,心里有着慌乱:刚才确实是自己太过心急了,由始自终,唐非鱼都没有对他说一句动手的意思。 正文 第044章 看出好戏三 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看一场好戏,却想不到,原来唐非鱼竟是有心算计着让自己出丑的! 仔细的回想着整个过程,最终,唐管家的心里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一次唐非鱼回来,是成心想要对付他了。 这样想着,多年来始终没有真正归顺于吴氏的唐管家,内心里不由更加倾向于吴氏,对于唐非鱼的怨恨点滴的积累,已经达到了极致! 不过,现在唐非鱼的关注的目光并不在唐管家的身上,她一个一个查看着那些账房报来的账目,待她清楚的知道了江氏留下的嫁妆足够她支付那一笔千两黄金时,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将所有算好的账目都另外誊抄出来,然后交给我!”唐非鱼再度交待了那六位账房先生,一直亲眼看着六位账房先生完成了自己的要求,将所有整理出来的账本都收归到了自己的手里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六位先生了,这个月,你们六位都可以多领一个月的月钱。” 唐非鱼感谢了六位账房后,终于放六位账房先生回去了,而这个时间还没有到用午膳的时候,唐非鱼对那六位账房先生的效率极为满意。 “唐管家,你让人将那千两黄金准备好吧!” 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唐非鱼对着唐管家交待了一句,而后又对上赵贤宇,和气地说道:“这位公子,明日便会将千金奉上,如此,你与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说话的时候,唐非鱼特意咬重了“千金”二字。 “好说!” 经过刚刚的事情,赵贤宇也不好再拿唐非鱼开玩笑了,只是想到自己又一次被唐非鱼给卡住了,心里便有些不太乐意,面上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于荣悄悄地看了一眼赵贤宇,望着赵贤宇借端茶来掩饰自己脸上尴尬,嘴角上扬,偷偷笑了起来。而后,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唐非鱼,见到小姑娘依旧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的平静,根本没有被赵贤宇的一句“千金”给吓退,心里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想起了赵贤宇之前的话,于荣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是商户出身,道真是配得上公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唐非鱼并不知道于荣为她在心里道了二声可惜。她抬头望向赵贤宇方向,刚好与于荣打量她的目光相遇,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于荣打了一个招呼。唐非鱼早已听求安叔说过于荣的非同一般的仆人,必定是怀有高深的武功。唐非鱼的心里对赵贤宇主仆二人更多了几分防备,脸上却没有显露半点痕迹。 这边,唐非鱼与赵贤宇两个人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 那边,唐管家的心里却是十分的不乐意了。面对着唐非鱼,唐管家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小姐,老奴只是一个管家,没有权利取动那么多的黄金!” 唐管家几乎是咬着牙齿,才将自己心里的怨恨隐藏下来。此时此刻,唐管家已经完全知道了唐非鱼回府的目的了,心里暗暗骂着唐非鱼不自量力。 “大小姐,老爷不在府里,谁也没有权利取动那么一大笔黄金。”唐管家板着脸,面对着唐非鱼表现的十分尽职。 “哦,是这样啊!” 唐非鱼听到唐管家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翻动了自己刚刚收回来的账本,翻找了几下,抽出了其中一本账本,翻开了账本,唐非鱼笑着对唐管家说道:“唐府里的黄金不能动,那便让人将秀妆金铺里所有的金饰拿回来吧!” “这,这……” “秀妆金铺是我母亲的嫁妆,而我母亲过世之后,她的嫁妆当由我来继承。如今我欠下高债,府里的黄金动用不得,相信母亲在天有灵,定会怜惜于我。” 唐管家听见唐非鱼提到了秀妆金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又被唐非鱼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嘴巴。 “唐管家,你明日一时便派人去秀妆金铺,将所有的金饰都取回来。” 唐非鱼最后交待了一句,而后再没有多看唐管家一眼,反而是站起了身,对着赵贤宇主仆欠了欠身,“两位是唐府的贵客,相信已经有人给二位准备了午餐了,非鱼便不多留二位了。” 说完,唐非鱼转身进屋子,留下了赵贤宇和于荣二个,还有一脸为难,不知要如何开口的唐管家。 正文 第045章 看出好戏四 “月姨,你别弄了,早点歇息吧!” 一整天的神经都是紧紧地绷着,眼睛要仔细地看着旁人的神色,要揣测着他们的心思,唐非鱼真的是觉得非常累。 看到了正在整理着衣橱的紫月,唐非鱼赶紧的上前一步,伸手夺下了紫月手里的衣服,看也没有多看一眼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衣物,拉住了紫月的手,唐非鱼郑重地说道:“月姨,早点歇息,明天我们还要打起精神来。” “是,大小姐放心,月姨不会给你拖后腿的。”紫月听着唐非鱼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关切地落在唐非鱼的脸上,柔声道:“月姨只是想要给你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明日你要面对的人更多,哪能再像今天这样呢!” “好吧!” 唐非鱼也知道紫月的话十分的有道理,想着自己也劝说不了她,索性便由她去了,好歹让她给自己找出一套合适的衣服吧。 没有能够成功的劝说紫月去休息,唐非鱼自己也没有什么睡意,缓缓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坐到了窗边,双手托腮,凝视着外面的夜色,一片漆黑里有种深沉的压抑,朦朦胧胧的月光和隐隐约约的星光洒下来,让院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昏黄的薄纱。 一阵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微带凉意,吹得唐非鱼身上隐隐有些冷意。不过,她却是懒得再去找衣服披着,只依旧静坐在那里,默默想着心事。 “大小姐,月姨走了,你早点休息啊!” 紫月总算是找出了一套衣服出来,将那套衣服放置到了衣架上,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将手里的外衣披在了唐非鱼的身上。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唐非鱼发呆,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没有劝说,只是在唐非鱼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好,月姨慢走!” 唐非鱼抬头笑着对紫月说了一句话,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窗外,心思不知飞向了何处。 * 唐非鱼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也许白天太累了,安静地坐在那里,竟有些恍惚的打起了瞌睡,头重重的点了下来,险些磕到了自己的下巴。 一下子惊醒过来,正当唐非鱼准备起身回到床上去休息,却猛然睁大了眼睛,身体仿佛定在了那里,竟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道黑影正站在她的窗前,高大的身体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感,唐非鱼好容易克制了自己,才没有尖叫出声,她慢慢冷静下来,猛地站起了身,而后快速的后退,她想要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出房间。 “嗨!”正当唐非鱼拔腿就要逃跑时,那个让她受到惊吓的黑影竟然开口说话了,“帮个忙呗!” 唐非鱼被突然的出声,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她已经辨认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了。 “你要干什么?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到这里来?” 唐非鱼的手已经慢慢摸到了自己身后的一个簸箩,从簸箩里摸到了剪刀形状的物品,她双手背后,紧紧地将那剪刀攥在手里,时刻准备着反抗。 “先帮个忙,把这个给接进去!” 赵贤宇并没有回答唐非鱼的问话,他站在外面也没有注意到唐非鱼的小动作,只是一把将自己肩膀上的大口袋从窗子边塞了进去。 正文 第046章 看出好戏五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唐非鱼没有帮忙,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赵贤宇由窗外塞了一个大布包进来,那长长的形状,唐非鱼分明认出了那布包里装着的东西必定是一个人。 “你想要做什么?” 眼见着赵贤宇也紧跟着由窗户外跳了进来,唐非鱼惊慌的将自己背手的剪刀亮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握着剪刀,将剪尖对着赵贤宇的方向。 “你要的千金,我明日便给回你,你还想要干什么?”唐非鱼的心里害怕极了,却还要强作镇定,“我虽然是唐家不受宠的女儿,可是我母亲可是威远候府嫁出来的女儿,你胆敢伤我,必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嘿嘿,那些人要是顾忌着你的母亲,也就不敢做这些事儿了!” 赵贤宇知道唐非鱼一定是误会自己 了,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布包,快速的打开了布包,一个身量与唐非鱼相似的小丫头赫然倒了出来。 唐非鱼看着赵贤宇将那布包里的小丫头抱了起来,快速的越过她的身边,直接将人丢到了床上,并且掀开了被子将那小丫头给严严实实的盖上。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赵贤宇的一系列动作,唐非鱼心里纵然还有许多的疑问,却也能够知道赵贤宇这一次过来并非是想要伤害自己。她的脑子里似乎冒出了一些什么,她没有来得及抓住。 “嘘!别说话!” 赵贤宇回头看,快速的走近唐非鱼的身边,一伸手将小小的身体抓入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更是快速的覆在了唐非鱼的脸上。 好小的一张脸! 赵贤宇在带着唐非鱼从窗边躲了出去的时候,心头恍惚,竟生出这样一番感慨。原来,他想要阻止唐非鱼出声,伸手想要捂住唐非鱼的嘴巴,却不想自己的一个巴掌竟然将唐非鱼整张脸都盖了起来。 * “轻点,别吵醒了人!” “放心吧,她们晚上喝的汤里加了料,这会儿睡的必定比猪还要死!” 唐非鱼被赵贤宇带出了房间,脸上被他的手给捂住了,看不见此时的情形,可是黑夜里两个人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她的耳中,脸上一阵青白,不由想起了求安叔。 唐非鱼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想到了晚饭的时候,摆到桌子上那些不算特别丰盛的三菜一汤。时候,她坚持让紫月陪着她一起用饭,可是紫月却说如今回到了唐府里,再不好像在乡下那样不分主仆,一些规矩总是要捡起来的。 听着紫月的话,她便想起了求安叔。现在她们回到了唐家,她虽然是住进了秋水阁,可是内外却有了区别,求安叔是不能够住在秋水阁的。唐管家将求安叔带了下去,给他安排了住所。 而那碗汤,正是她让紫月给求安叔送去了。 她与求安叔相处的久,知道求安叔的食量大,担心唐府的下人有意薄待他,不想他第一天回来便要饿着肚子。 “嗨,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呢?” 正当唐非鱼想着求安叔会不会被人算计,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心里担心的要命时。赵贤宇的手在唐非鱼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望着一脸呆滞的唐非鱼,赵贤宇暗道:挺大胆的一个人啊,难道这样就吓着了。 *** 清早收到电话,比我小一岁的表弟意外身亡。 大姨娘青年丧夫,如今中年丧子,呜呼哀哉! 正文 第047章 看出好戏六 “他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唐非鱼回过神来,听到了赵贤宇的声音,指了指已经空空无人的屋内,她口中的“我”,指的就是赵贤宇带进来的代替了她睡在床上的小丫头。 朦胧月色里,赵贤宇抬头望着自己眼前的小姑娘,瘦弱的小脸上丝毫不见她这年纪应有的稚气,圆圆的眼睛里尽是冷漠疏离,脸上神色有些凝重,隐隐之间竟有着让人心惊的杀伐之气,浅红色的嘴唇轻启:“月姨和求安叔现在也被带走了吗?” 唐非鱼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府里的人竟会在饭菜里下药,竟然会暗中对自己下手。 赵贤宇看着唐非鱼凝重的表情,又听到了她的问话,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他并不知道唐非鱼想到的情况,与他所知道的即将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唐非鱼只以为唐府里的人是想要将她们主仆三个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更加险恶的用心。 “跟着我去看看吧!” 赵贤宇想了想,也没有再问唐非鱼的意见,直接将唐非鱼抱了起来,一个飞身,追上了之前过来的二个人。 唐非鱼想要喊住赵贤宇帮她一次,帮她救下紫月和求安叔,可以极快的速度让她一时有些不能适应,整个身体紧紧的攀在赵贤宇身上,双手更是紧紧的将他抓住。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体验一番古人的功夫,更加没有想到过去一直持怀疑态度的轻功,竟然让她有幸见识到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她也没有机会来好好的感叹一番! 赵贤宇带着她不远不近地跟上了那两个人,黑夜之中,隐隐望着那两个人搬着那个代替了她的小姑娘,穿过了好几个院子,走到了垂花门处,竟有人早已经等待在那里,径直替那两个人开了院门。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你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去哪里吗?” 这样大的动静,又穿过了内院,垂花门这边又有人接应,而唐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不! 不是没有人察觉! 而是,争对着自己的人就是唐府里的人,就算是有人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也只会装聋作哑,置之不理。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唐非鱼只觉得自己遍体发冷。 夜色寂冷,唐府里又是异常的安静,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够让人敏感的察觉。赵贤宇带着唐非鱼又是跟的特别的近。 故而,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唐非鱼交待一句:“别出声,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唐非鱼依言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是越来越疑惑。 赵贤宇带着她紧紧跟上了那两个人,她看到那两个人抬了那个小丫环进入了一个房间,那房间里已经息了灯,漆黑一片。 两个人进去了约莫一刻钟便出来了,只不过,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人抬了小丫环,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唐非鱼疑惑的望着赵贤宇,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要将那个被当成了自己的小丫环丢下来。 难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吗? 正文 第048章 看出好戏七 “要进去看看吗?” 赵贤宇陪着唐非鱼在外面等了片刻,刚刚离开的两个人已经远远的走了,再没有回来过了。 唐非鱼到现在都还不完全了解情况,而赵贤宇的心里却是已经一清二楚了。只因为,唐非鱼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而他却是清楚的。 这里就是唐府的客房! 并且,就是兰星给赵贤宇安排入住的客房! “他们现在又去哪里了呢?”是去将紫月和求安叔再带到这里来吗? 唐非鱼望着刚刚两个唐府下人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她脑子里想到的情形是:有人要将她,紫月,求安叔给绑到一起,除之而后快。 今天,她烧了唐府的院子。 明天,唐府里再死上几个人。 依着唐家的财大气粗,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察觉到这其中的冤屈吧! 更何况,她们今天才刚刚回到唐家,偌大的唐家里除去一个兰星算是熟人,其他的下人尽管是知道她唐非鱼回来了,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唐家大小姐。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死了的话,又会有谁在意呢?就算是被杀被害的,又有谁能够为她说上一句话呢。 死了,死了,还不就是一了百了! 一阵风吹来,唐非鱼不由抱了抱自己的双臂,只觉得身体发冷,心里更加的冷。 也许是前生的记忆,前生被害而死的记忆,让她太过记忆犹新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被人杀害。 * 唐非鱼沉默的盯着前方的屋子,脑海里仿佛又听到了汽车急刹的声音,她的身体突然就痛了起来,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碾压的痛苦。 赵贤宇不知道唐非鱼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她竟然会离谱的想到唐家的下人想要杀害她。 但是,唐非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朦胧的月光中,她的脸白的让人有些害怕,瞪圆的眼睛里涌动着滔天的恨意,牙齿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怎么了?”赵贤宇有些担心的推了推唐非鱼,手碰到唐非鱼已经冰冷的身体,以为她是冻了,也没有多想,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唐非鱼的身上。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见唐非鱼没有挪动一步,赵贤宇以为她害怕了,想到自己早已经安排好的情形,宽慰道:“别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诡计不会得逞的。” “真的?” 唐非鱼听到了赵贤宇的话,心里有些悸动,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披了赵贤宇的衣服,也没有觉得有些羞涩,而是急切地问道:“你真的能够帮我?” “当然!” 赵贤宇自己去给唐非鱼找了替身,而于荣却是去给他找了一个替身了。现在,于荣虽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是早已经感受到了于荣的存在。他知道于荣必定是做好了一切,心中十分得意,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还能够再找唐非鱼要个千金百两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唐非鱼在这唐府里的日子还真不是那么好过。能够把之前的千金兑现给他,恐怕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了。 “走!跟我进去看看,绝对是一出好戏!” 赵贤宇主动拉了唐非鱼的手往前面走着,一边走着,一边轻快的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办法十分的高明。 正文 第049章 看出好戏八 唐非鱼跟着赵贤宇进入了客房,清楚的看到了客房里的情形,脸上极深的防备与心底里压抑着的滔天恨意终于是稍许的松动。 原来! 如此! 唐非鱼只看了一眼那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便快速的走出了房间。虽然没有了那样偏激的想法,可是唐非鱼的心里对于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人,却是厌恨之极。 空静的院子里,唐非鱼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转头面对着赵贤宇,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双手交握在一起,低声道:“原本要被算计的人应该是你和我吧!” 唐非鱼清冷的声音响起,让赵贤宇的心头似是被一声冷风拂过,原本轻松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着唐非鱼冷静克制的模样,赵贤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在幕后出手了?” “那是自然!”赵贤宇很快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被唐非鱼牵着鼻子一样,这会儿反应过来,故意摆了摆姿态,似是等待着唐非鱼再次询问于他,他才会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应该明白,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属于你的那些千金,就会打水漂了。” 赵贤宇真的是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唐非鱼的节奏,前一秒还在问他,后一秒却是连答案都没有想要知道的欲望。 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戏弄他嘛。 唐非鱼并没有去追问赵贤宇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能够在唐府里安排这样一出戏的人,她的心中已经有数了。 至于,赵贤宇! 目光瞥过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唐非鱼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心里暗暗道:他何尝不是帮了他自己呢。 “麻烦你送我回秋水阁吧!”唐非鱼对着赵贤宇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赵贤宇却是有些不情不愿了。他根本不在意那个所谓“属于”他的千金,他在意的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原本他已经放弃在唐府里寻找了,今夜之事一过,他便会离开唐家。 可是,唐非鱼的表现却是让他越来越怀疑那东西就是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冷静,甚至是在进入了屋内,看到了屋子里的情景,还能够说出让自己送她回秋水阁的话。赵贤宇不得不怀疑唐非鱼,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是不是早熟的让人心惊。 * 五更天,天还没有完全的亮。 可是,唐非鱼醒了! 不,应该说她这一夜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脑子里却是十分的清醒!偌大的秋水阁里除了她和紫月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唐非鱼小心的从紫月的身边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稍稍拉开了窗子,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 整个院子里十分的清静,可是她却知道这是黎明前最后的一丝清静。很快,整个唐府都将会轰动起来。 “大小姐不见了,大小姐不见了!” 似是一个女人推开了门进入了唐非鱼住的主屋,然后,很快的奔了出来,口中叫喊了起来,第一声的声音不小,第二声的声音不大。那个女人很快就奔出了秋水阁,往外面跑了出去。 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如一阵旋风般的离开了秋水阁,唐非鱼悄悄地合上了窗户,回头看了一眼疲累至极,完全没有醒来迹象的紫月,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往自己睡的主屋方向去了。 正文 第050章 看出好戏九 好久好久都没有睡的这样舒服了。 紫月还沉静在梦乡里,房门被人从外面“嘭”的一脚揣了开来,而她还没有半点反应,那样大的声响根本没有惊动她。 直到,头皮上钻心的痛,快速的传遍了她全身上下。紫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子从床上给拖了下来。 紫月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那个抓她的婆子松开了手,一大把的头发从那婆子的手上落了下来,痛的紫月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跌到了地上,紫月的后背重重的蹭到了坚硬的地面上,一个凳子倒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她的腿上,让她感觉全身都疼痛难忍,头皮上更是火烧火燎的。 还没等紫月从地上爬起来,又有一个婆子来到了她的身边,与之前那个婆子一左一右的将她押了起来,拖着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紫月,大小姐是由你来照顾的,你竟然睡的这么死,连大小姐不见了踪影都不知道。紫月,你该当何罪?” 唐府里人称二管家的唐婆子,此时正坐在一条长凳上,见到被二个婆子拖到自己面前的紫月,不问原由的就定下了紫月的罪名。 “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了?” 紫月听到唐婆子的话,顿时惊慌起来,她急切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是贴身伺候大小姐的,如今大小姐不见了人影,竟然还有脸来问我!真是好笑啊!” 唐婆子额头上小的时候摔伤落下了一条疤痕,平日里看着就极显眼,现在作狰狞的样子,那疤痕更在她的脸上跳动着,让人不忍直视。 “快放开我,我要去找。” 紫月听着唐婆子的话,心里又气又急,愤愤地瞪着唐婆子的脸,隐隐可见唐婆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紫月更是心急如焚。 她心里知道:唐非鱼这一次回来,必然是要碍了吴氏的眼。现在唐非鱼不见了踪影,十有八九就是吴氏暗地里使的坏。 “唐婆子,大小姐可是唐家祖谱上的嫡长女,你们胆敢伤害她。” 紫月心思通明,眼见着唐婆子口口声声唐非鱼不见了踪影,却始终不派人去找寻唐非鱼的踪影,而在这里对付自己。心知唐非鱼失踪的事情,必定就是她们搞出来的把戏,面对着唐婆子那张难看的脸,紫月心里恨极了。 “哼哼!” 唐婆子根本不在意紫月的话,冷哼一声,瞧着紫月光洁的脸上,抬起脚来毫不客气的揣了过去。 * “你们要干什么,快松开我!” 阳光照到了脸上,微微睁开眼睛,求安叔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是站立的姿势,伸了伸手,刚想要动弹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给捆在了柱子上。 求安叔正要喊人,一捧水却是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叫你给老子捆了,老子叫你尝尝这尿水的滋味!” 求安叔闭着眼睛,任由那水从脸上流下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鼻子里嗅到了一阵阵臊臭味,只觉得心头作呕。 原来,昨夜唐府中无一人给求安叔安置一个休息的屋子,紫月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唐非鱼。可是,求安叔不愿意让唐非鱼为了自己一点小事情而费神,阻拦了紫月,自己便一夜睡在了马厩里。 没成想,唐非鱼送给他的汤里有问题,被王二旺半夜给捆到了柱子上,他都没有反应。 王二旺原本想要趁着夜里对求安叔下个黑手,却没有想到求安叔一夜发沉,完全没有反应,这才挑了天大亮的时辰,眼见着求安叔睁开了眼睛,狠狠的报复来了。 正文 第051章 看出好戏十 秋水阁里,唐非鱼从紫月住的偏室回到了自己住的主屋,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动静,她小心的躲藏了一会儿,却惊讶的发现那些人仿佛早已经知道她不在屋里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一趟主屋。 那些人竟然直接就找了紫月,唐非鱼的心里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愤恨。从藏身的衣柜里走了出来,躲在了屋子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时,她清楚的听到了紫月被人狠狠的教训着,斥骂殴打着。 心中恨极,气极! 却并没有冲动的跑出去,唐非鱼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死死的咬着牙齿,不停地告诉自己忍一忍。 清楚的看到了紫月被几个婆子带了下去,看到了进来的那些人都已经走出了秋水阁,唐非鱼这才慢慢的走出了主屋。 “你怎么哭了?” 赵贤宇不知何时来到秋水阁的,他见到了唐非鱼走了出来,惊讶的看到了她换上了一身干净华贵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赞赏一句,又看到了她竟然是一脸的泪水。 “没事!” 唐非鱼毫不顾忌的拿着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净,对着赵贤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麻烦你,现在带我过去!”等待到了现在,不就是要看到那些在背后算计自己的人,最终却要大失所望的样子嘛。 唐非鱼看着自己身边的赵贤宇,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唐府应该是她的家,可是在这里她却是步步小心,被人争对这算计。甚至是这青天白日的,她却不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还需要依靠一个陌生人来帮助。 唐家! 呵呵,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啊! “走吧!” 赵贤宇也感觉到了唐非鱼的心情不好,再没有心思同她说些玩笑话。 * 紫月被人拖拽着,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给客人住的安居院,心里正牵挂着唐非鱼的她,还没有来得及多问一句唐非鱼在哪里。 却见到唐婆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房门紧闭着的客房,高声喊道:“请大小姐出来吧!” 怎么回事? 紫月先是一愣,而后却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白了起来,望着得意洋洋的唐婆子,紫月觉得心都要跳起来了。 不! 一定是她们陷害的! 一定是! 紫月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没有打开的房门,心都仿佛是要跳出来了,她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想要高喊一声:小姐,快走! 可是,她却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整个人都仿佛傻了一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眼泪刷刷的落下来,一颗心完全的浸在了痛苦之中。 完了,完了! 房门一直没有打开来,始终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可是,紫月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痛苦的哭了起来,想到了好容易才回到了唐家的唐非鱼,想到了唐非鱼烧掉了荣瑶院,住进了秋水阁,甚至是掌握了大厨房,她还想要拿回属于江氏的嫁妆,未来她还想要脱离了唐家,过上自己的好日子。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紫月好恨,她真的好恨! 竟然如此对待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他们真的好狠,好狠! 奋力的挣扎着,她多想要狠狠的教训眼前的那些助纣为虐的恶人,她多希望能够拼了自己性命为小姐讨一个公道。 正文 第052章 得意忘形 赵贤宇带着唐非鱼赶到了安居院的时候,紫月已经与几个婆子扭打在了一起。 唐非鱼惊讶的望着一个人同三四个婆子打成了一团的紫月,她清楚看到了紫月早已经处于下风了,可是她却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无论如何都不肯认输,不肯让那些人给压倒在地上。 唐非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发热,又有想要落泪的冲动,正要冲上前去,将紫月解救,手臂却被赵贤宇给拉住了。 “你看!”赵贤宇拉着唐非鱼避到了暗处,指了指信步而来的唐管家,又指了指依旧关闭着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再等等!”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眼睛紧紧地盯着唐管家,清楚的看到了他慢慢走进了院子,走到了紫月的身边,冲着那几个与紫月打斗的婆子,斥骂起来。 “紫月,你去把大小姐请出来吧!” 紫月躺在了地上,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看着那几个婆子都已经松开了抓着她的手,站到了距离她稍远一些的地方,紫月放任自己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对于唐管家那些道貌岸然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 谁料,那唐管家对着与紫月打斗的几个婆子发作几句后,竟将目光放到了紫月的身上,他看了一眼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的紫月,脸上露出了不屑与得意,食指指在紫月的脸上,阴沉地说道:“紫月,你照顾大小姐这么多年了,怎么才回到唐府就出了事情呢!” “你,胡说!” 紫月听着唐管家的话,哪里不知他的险恶用心,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声音沙哑的一点力度都没有。 “你们过来,扶她进去!” 唐管家已经知道王二旺那边在对付着那个叫作求安的乡下村夫,想到自己昨天受到的苦,他甚至是特意交待了王二旺好生的招呼着求安叔,一定要把那二十棍子加倍的还给他。 看着自己的婆娘和另外一个婆子走上来,一把将倒在地上的紫月抓了起来,拖着紫月就往那一直关闭着房门的屋子走去。 任凭紫月再怎么挣扎,都脱不过去。 唐婆子和另外一个黄婆子紧紧的拉着紫月的手,两个人快速的往那间客房走去,彼此还有说有笑的样子。 唐管家知道紫月是跟随着唐非鱼一起回来的,对付了唐非鱼以后,紧要的就要将紫月和那个求安一起收拾了。 想到自己昨天受到的那些羞辱,这么快便能够报复回去,他更是觉得自己了不起。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唐非鱼完了,紫月完了,那个求安也很快就要完了。 唐管家的脸上露出笑容,双手背有身后,高高的昂着头,一脸的志得意满,哪里有半点卑躬屈膝的姿态。唐管家由心底里发出了一声笑来,他感觉整个人都格外的兴奋,身上的那些痛都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还有着仅存的一些理智,唐管家几乎是在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喊出:唐非鱼,让你小看我,让你胆敢对我动手。 * 小人! 隐在暗处的唐非鱼,将唐管家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完全的看在眼里,心中恨极,双手紧紧地交握着,眼睛盯着唐管家的身上,嘴巴抿着成一条线,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面是庆幸! 一面是憎恨! 庆幸的是她并没有早早将手里的牌打出去,让人早早有了防备。 憎恨的是自己竟还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倚仗着这等小人,还需要让这样的小人为自己所驱使。 正文 第053章 乐极生悲 “唐管家!” 正当唐管家兴奋的盯着前方,几乎是要笑出声来,可是他却还是克制着自己的高涨的情绪,努力的表现着一副淡定的模样。 一个略有些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脸上的笑容停滞在那里,尴尬的竟然忘记了收回。 怎么回事? 唐管家清楚的知道自己听到了声音是由自己的身后传来的,猛然转过身,清楚的看到了唐非鱼从自己的身后走了出来,唐管家的脸顿时抽搐起来。 唐非鱼!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 他和她,他们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吗? 唐管家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紧紧地盯在唐非鱼和唐非鱼身边的赵贤宇身上,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几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两个人。 “客人都上秋水阁问本小姐讨要那千两黄金了,唐管家,为何你还没有将东西奉上呢?” 唐非鱼和赵贤宇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走近唐管家的眼前,唐非鱼将唐管家那一脸的惊愕看在眼里,心里清楚,面上却假装不知。 “大,大小姐……” 饶是唐管家再怎么的见多识广,从容淡定,此时见到唐非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不由大惊失色。 他的心里已经冒出了许多的问号,面对着唐非鱼似笑非笑的脸,听着她的问题,他竟紧张的连回话都无法说的圆满。 * “啊!” “我要杀了你这个挨千刀的!” 突然,屋子里传出一阵嚎叫,而后是厉声的叫骂声,啪啪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打了起来。 唐管家的脸色突然变的极为难看,他清楚的听出了屋子里叫喊的声音,分明就是他的婆娘。 怎么回事? 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唐管家几乎是拔腿就想人往屋子里冲去了。 “唐管家,秀妆的金子什么时候能够送来呢?你有没有安排府里的人通知秀妆铺子里的掌柜呢?” 可是,唐非鱼的声音却是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停在那里,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面对着唐非鱼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唐管家张了张嘴巴,却是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昨天晚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谋划对付唐非鱼,早已经将那秀妆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根本什么都没有去做,根本就没有派人通知秀妆的掌柜的。 “大小姐,您昨天不是说不许府里的人出去嘛,老奴还没有来得及…没来得及……” “你这个畜生啊,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我家贞婉的清白都让你给毁了!” 唐管家面对着唐非鱼还想要巧言令色,想要用唐非鱼昨天下的命令来为自己推脱。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传出来的嚎叫声,那粗壮的嗓门,清清楚楚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抖。 “大小姐……” 唐管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有着颤抖,刚刚他清楚的听到了“贞婉”二个字,眼睛盯着唐非鱼,又看过唐非鱼身后的赵贤宇,他再也忍不住了,惊慌地撇下了唐非鱼和赵贤宇,快速的往客房方向奔了过去。 正文 第054章 害人害己 唐非鱼和赵贤宇望着唐管家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冲进了客房之中,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明白唐管家为何如此失态。 赵贤宇自己也是十分的惊讶,任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到他为了给唐非鱼寻找一位替身丫环,在唐里府搜寻了约小半个时辰,最终选中的那个小丫环竟然会是唐管家的亲孙女。 其实,赵贤宇会选中唐贞婉完全是阴差阳错,根本不是有心争对唐管家的举动。 只因为,昨夜赵贤宇在唐府里走了一圈,发现很多的丫环都是好几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睡的是大通铺。如果他想要下手带走其中一个人,势必会惊动了其他的人。而且,就算是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带走一个小丫环,那么晚上入睡的时候,屋子里少了一个人,也还是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了事情。 所幸,他在唐府里寻找了一番,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单独住了一间房的小丫环,而且他细细的观察过那小丫环的身量,与唐非鱼刚好是相差不多。 “贞婉!” “王年!” 屋子外的赵贤宇和唐非鱼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可是,奔到了屋里的唐管家在清楚看到了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的男人,跌坐在地上的女孩时,脸都气的绿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年,也就是唐府里的王账房,他早已经被唐婆子折腾了一遍,如今再见到唐管家,再怎么迷糊,脑子也是快速的清醒过来。 可是,面对着盛怒之中的唐管家,他却只能够装傻充愣。而事实上,他这样的表现,也并不完全是假装的。 被一声“恐怖”的叫喊声惊醒,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抓挠撕咬,王年根本没有机会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睡自己的觉,却要受到如此虐打? “王年,你这个无耻之徒!”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耳中听到自己孙女嘤嘤的哭泣声,唐管家怒不可遏,冲上去对着王年就是一拳。 唐管家下手极重,一拳重重的击在了王年的嘴巴上,王年只觉得嘴巴里顿时涌起一股血腥之气,动了动下巴,张口吐了出来,赫然是几颗牙齿混着血水一起吐了出来。 “唐永康,你疯了啊!” 王年一把将自己抱着防身的被子推了开来,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了唐管家的面前与唐管家扭打起来。 “你敢打我们当家的!” 唐婆子原是坐到了地上嚎哭不停,突然看到王年竟与唐管家动起手来,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加入了王年与唐管家两个人的混战中, 紫月混身都痛,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几乎都倒在地上,可是,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极开心的笑容。她小心的避开了角落里,不让自己被波及,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不大的屋子里,相互打的有声有色的几个人。 耳边听着唐贞婉低低的哭泣声,紫月的心里却是只有深深的庆幸,深深的感恩,而没有半点同情。 她笑着睁大了眼睛,将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心里头越加的轻松与快活。 好一出戏! 害人者终害己! 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正文 第055章 责罚众人一 “求安叔,你怎么了?” 唐非鱼等在了安居院,等了好久都不见唐管家出来,正准备自己走屋去看看,这时候,却看到了赵贤宇身边的随从搀扶着求安叔走了过来。 “求安叔,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是谁伤了你?” 唐非鱼看着求安叔脸上一片青肿,身上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明显就不是他自己的衣物,好像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一般。 “快请大夫过来看看伤吧!” 于荣扶着受伤严重的求安叔,心里边对于求安叔十分的敬佩,望着已然怒极的唐非鱼,不由提醒了一句。 “对!来人,快去请大夫进府!” 唐非鱼对着围在安居院里看热闹的下人,大声的吩咐了一句,可是那些早前就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下人,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后,竟然是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主动去请大夫入府。 望着这样的情形,唐非鱼的脸上不由浮出了几分戾气,心中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 “你们确定没有听到本小姐的话吗?你们确定不去请大夫吗?” 缓缓走近那些聚合在一起的下人,唐非鱼的眼睛对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似乎是要将那些人的脸都记住。 * 兰星一早起来,就到了大厨房里给唐非鱼和府里的客人准备着早餐。 谁知道她在大厨房里做事的时候,总能够听到那些婆子媳妇不时的嚼着舌根子,每个人看她的眼光总是带着深意。可是任她询问了好几个人,却是始终没有人肯对她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她将徐四家的给拉到了旁边,一径询问,这才受到徐四家的指点来到了安居院。 徐四家的并没有将话说的明白,而兰星也没有想的更深,刚刚走到了安居院就算到了院子外都围上了好些人,让她心里直担心是不是客人出了什么事情。 好容易挤了进去,却看到了唐非鱼的脸色极为难看,正盯着前面挤在一起的下人发火。 “大小姐,怎么了啊?这么早,你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兰星有些奇怪唐非鱼怎么一大早就来到了安居院,心里更是担心是不是府里的客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四下看了去,却看到了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正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 “兰姨,你来的正好!” 唐非鱼见到了兰星到来,心里的紧张总算是稍稍放松一些。她知道自己在这唐府里真的没有得心应手的帮手,如此一来,行事就不能那么方便了。而且,现在紫月和求安叔都受了伤,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她应该要避开与吴氏的直面交锋了。 “他们,你应该都认识吧!劳你现在记下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别忘记了。”唐非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大群的唐府下人,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都记清楚了,一个都不要少。一会儿等唐管家出来,就让唐管家罚他们三十棍子。” “大小姐,这是怎么……” 兰星正要将那些人给记下来,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心里却是一惊,张口就要询问,却被唐非鱼给打断了,“别的都不用多说了,兰姨,你先去请大夫进府吧。” 正文 第056章 责罚众人二 唐非鱼看到兰星转身走了出去,心里有些欣慰。 目光再扫过依旧是聚在那里的下人,刚刚她的声音不小,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他们应该都听到了,可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漠不在乎,他们的眼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唐非鱼这个大小姐。 他们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处罚他们吗? 还是说,他们是觉得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是自己想要罚,也不可能全部都罚,毕竟他们都还有各自的活计,唐家的正常运转还需要他们? 唐非鱼嘴角弯了弯,看着那些下人一个都没有离开,心里只觉得那些人太过愚蠢,太过自以为是。 “我不想活了!” 唐非鱼走进客房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屋子里情形,一个身影突然的窜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了唐非鱼的身上。 唐非鱼身体晃动了两个,伸手一把抓住了刚刚撞到她的那个人影,好容易移动了自己的身形。这时候,她也看清楚了撞上自己的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唐非鱼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唐贞婉,微微眯了眼睛,正要打量一番眼前的小姑娘。 谁知,跌坐在地上的唐婆子猛地起身,快速的跑了过来,一把将唐贞婉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哭着喊道:“我的婉娘啊,老天不长眼啊……!” 好嫩滑的手啊! 唐贞婉很快便被唐婆子抱到了怀里,唐非鱼感觉着自己手上握着的小手滑落,心头不由生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目光在唐婆子和唐贞婉的身上快速的扫过,唐非鱼径直越过了王年和唐管家,快速的来到了紫月的面前。 “月姨,你怎么样了?” 唐非鱼看到紫月躺在地上,后背靠在了墙壁上,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眼眶更是肿了起来,眼睛睁开着却只能是细眯的一条缝。 “大小姐,嘶!……,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紫月的嘴巴也被打破了,见到了唐非鱼,她却是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双手伸出,拉住了唐非鱼的手,借势就想要站起身来。 “唐管家,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唐非鱼费力的扶起了紫月,扶着紫月坐到了旁边的圆凳上,耳边听到了紫月低声告诉她的一件事情,目光再度落在了唐婆子和唐婆子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害人害己! 唐非鱼的嘴角上扬,狠厉的目光扫过一脸狼狈的唐管家,心里暗暗想着: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成心选了唐管家的孙女,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作现世报。 “恶妇,是不是你设计于我!” 王年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身上痛的厉害,嘴巴里尽是血腥的气味,却还冲着唐非鱼厉声的叫喊着,“我明明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那让个乡野村夫将我搬到这里来的?” 王年虽然被唐管家和唐婆子打的厉害,可是他的脑子却还是挺好使的,见到了唐非鱼,竟是一口将罪责推到了唐非鱼的头上。 正文 第057章 责罚众人三 “哼!” 唐非鱼听到了王年的话,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是理也没有理王年。转过头,将目光放到了唐管家的身上,冷冷地对着唐管家说道:“唐管家,院子里围着的那些下人,每个人都罚三十棍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置了。” 唐管家没有说话,王年冲着唐非鱼高声的责问着,他也是沉默不言。现在,唐非鱼对他说出了处罚下人的决定,他同样是沉默不言。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满满的疑惑:为什么明明设计的人是唐非鱼,而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孙女?而且,这客房里住的应该是那位年轻的公子,又为什么会变成了王年? 唐非鱼为什么会没有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唐管家抬起了头,目光紧紧的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似乎是想要从唐非鱼的身上找到答案。 可是,唐非鱼的双手扶着紫月,小小的身体尽可能的支撑着紫月的重量,两个人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走的极慢,极艰难。 “不准走,今天这个事情不说清楚,你就不准走!” 王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挡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他的心里十分的害怕,十分的惊慌。 唐贞婉她可是唐管家的亲孙女,不比寻常的唐府丫环,睡了也就睡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年绝对相信唐永康不会为了顾及自家的脸面,将那样娇滴滴的小丫头嫁给自己这样一个糟老头子。 而现在,唐非鱼却还喊唐永康一声唐管家,甚至是还让唐管家去处置屋外的那些下人。如果,如果唐管家要将今日的事情掩饰过去,绝对会公报私仇。如果唐永康要对自己动手,王年绝对相信自己在唐府里绝活不过今日。 事关自己的性命,王年如何能够不紧张,不心虚。他挡在了唐非鱼的面前,眼睛紧紧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王年步步逼迫:“就是你,就是你这恶妇陷害我的,就是你让人把我迷昏带到这里来的。” 唐非鱼扶着紫月没有放手,迎上了王年指到她鼻尖的手指,心中暗骂一句:蠢货。 “唐管家,今天的事情,你最好还是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唐非鱼虽然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惊讶屋子里替代了赵贤宇的人竟然会是王年。可是,对于王年的指责,她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转头,迎上了唐管家的目光,唐非鱼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唐管家毫不客气地说道:“唐管家,我刚回府里,如今月姨和求安叔都有伤在身,身边也没有一个得用的人,不如就让贞婉姑娘去我的秋水阁伺候吧!” “唐贞婉,还不过来抻把手!” 唐非鱼原先并没有打算将唐贞婉要到自己身边的,可是唐贞婉被唐婆子搂抱在怀里,却还是哭哭啼啼,不依不饶,寻死觅活,实在是让唐非鱼听的头痛。眼睛一转,唐非鱼不着痕迹的看到了依旧怔愣在那里的唐管家,不由计上心头。 正文 第058章 责罚众人四 “三十板子,打!” 唐管家终于在将王年给绑了以后,走出了客房,他望着院子里挤满了的下人,脸上深晦,迎上了唐非鱼的目光,他咬了咬牙,喊出了让唐非鱼满意的一句话。 …… 唐非鱼从安居院走出去的时候,唐贞婉和唐非鱼小心的扶了紫月,而唐婆子却是主动的扶了求安叔。 她们的身后是一阵阵的叫喊声,唐贞婉和唐婆子听着那板子重重的打在了人身上的声音,两个人皆是一阵肉痛。 而唐非鱼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担心,在她看来:那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无辜可言,分明就是罪有应得。 他们倚仗着的是法不责众! 可是,他们忘记了,在唐府里行的不是法,而是规矩! 只要他们一日身为唐府的下人,那么就必须要依着唐府的规矩行事。而且,不巧的很,唐非鱼再怎么不受宠,她都是唐府的大小姐——嫡出的大小姐。 她的威严,不是那些小人可以挑衅的! 她的一句话,也足够让那些小人受到惩罚! 如此——极好! 唐非鱼嘴角上扬,面上极为平静,心中却是极担心紫月和求安叔的伤势。缓缓地扶着紫月往前走着,她已经让兰星将请来的大夫安置在了秋水阁。 她相信:今日唐府里应当是极需要大夫的。 * 赵贤宇和于荣原本也想要跟随着唐非鱼一起离开安居院。 可是,唐非鱼临走的时候,回头看到了就要跟上的赵贤宇主仆,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却是低声说道:“府里事务烦多,惊扰了二位,一会儿唐管家便给重新给二位贵客安置住所。” 赵贤宇自然是听懂了唐非鱼的意思,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她竟然还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赵贤宇的心里有些奇怪,在人前却也不好太过越礼,只能够点了点头,留在了安居院里,静静看着唐非鱼从自己的眼睛里走远,直至再看不见。 “这安居院恐怕不适合二位贵客了,二位请往安思院去歇息吧!” 唐非鱼离开以后,唐管家没有忘记将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安置好,他招了招人,一个唐府的下人很快的跑了过来,唐管家简单的交待了一句,让那下人领了赵贤宇和于荣两个离开。 赵贤宇和于荣也没有太多为难唐管家,直接跟着唐家的下人离开了。 望着赵贤宇和于荣离开的背影,唐管家狠狠的咬了牙齿,心里知道自己这一次大过大意了,竟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事情出了差错,完全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害得自己的亲孙女失了清白,毁了名节。 一番混乱的打斗之后,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是与唐非鱼和赵贤宇脱不了干系。 只是,一想到两个人竟然都躲过了迷药,甚至是反给他布下了一个局,唐管家的心里便不由生出了几分恨意。 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脑子里的杀念一起,唐管家便再没有理会院子里还有受刑的下人,快速的往屋子里走了过去。 正文 第059章 吴氏归来一 “你也别怨我!” “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 唐管家进入了屋里,很快便将房门关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纸包,一步一步走往被绑在椅子上的王年。 王年瞪大了眼睛,望着唐管家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想要大声的叫喊,奈何嘴巴里早先已经被塞了破布。 不要!不要! 唐管家的身影越来越近,王年的挣扎也是越来越厉害。 “这原本是给唐非鱼准备的,如今就便宜你了!” 唐管家从王年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没有一丝害怕,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对着王年冷冷说道:“你别怪我,只有你死了,我们家贞婉才会保住清白。” “呜呜呜……” 破布从嘴巴里被取了下来,王年立时就要高声呼救。 可是,唐管家的手早已经极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直接将药粉连同着那已经打开了的纸包一起塞入了他的嘴巴里。 而后,唐管家一双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任他再怎么挣扎都绝不松手。 …… * 怎么回事? 为什么唐管家没有给自己送来消息? 吴氏在知府大人的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便一直等待着唐府里派人来送消息。 可是,眼见着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唐府里却没有一个人来。 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不对呀,按着唐管家的行事手段,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啊! “胡妈妈,你说,唐管家那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让人送信来呢?”吴氏拉过了立在自己身边的胡妈妈,面上有些急切地询问着胡妈妈,“会不会是唐管家没能成事呢?” “也许那丫头太精明了,唐管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胡妈妈的心里也有几分疑惑,可是面对着吴氏一脸的急切,她却是不能着急,只能够好言劝说道:“夫人,您别担心,唐管家办事向来都是稳妥的,您再等等!”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正当吴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外的丫环通报的声音传了进来,她便闭上了嘴巴,收掉了脸上的急色,安坐在那边。 胡妈妈也退回到了自己立着的位置,而后眼见着丫环由外面掀了帘子,大小姐唐飞燕和二小姐唐飞虹各自领了一个妈妈一个大丫环走了进来。 “女儿给娘请安了!” “女儿给娘请安了!” 唐飞燕和唐飞虹走近吴氏的面前,齐齐的蹲下了身,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 “乖女儿,快起来!” 吴氏顾忌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端坐在那里,双手抬了抬,示意两个宝贝女儿起来,一脸亲切地询问道:“燕儿,虹儿,你们两个晚上可吃饱了?吃的可还满意?” “晚上那道白玉羹做的不好,我都没喝上一口!” “嗯,还有那个莼菜,一点也不新鲜,极难入口!” 唐飞燕和唐飞虹听到母亲的询问,争相说起了自己的不满意,丝毫没有顾忌到她们母女三人现在正在舅舅家里做客。 正文 第060章 吴氏归来二 “娘啊,我今日午觉的时候发现那床上的盖的不是丝绒被,娘,你让舅母给我换上丝绒被吧!” 唐飞燕搂着吴氏的胳膊撒着娇,毫不客气的对着吴府的床被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娘,您知道的,我在家里都是睡着丝绒被的,现在,我真是睡不惯的。” “是啊,娘,舅舅家的床板也太硬了,硌得我身上都疼了!”唐飞虹眼见着姐姐在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也是有样学样的上前抓住了吴氏另一只手,不停地摇晃着。 “好了,好了,母亲马上就让人去和你们舅母说,让她给你们换!” 吴氏听着两个女儿的话,心里头不由感叹起来,她自己也是觉得在这吴府里住的极不舒坦。她不由感叹着弟弟虽然是官至知府,可是这府里用的东西,委实不能够与唐府相比,也实在是委曲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了。 “娘,你真好!” “嗯,娘真好,谢谢娘!” 得到了吴氏的话,唐飞燕和唐飞虹不由欢快的笑了起来,两姐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彼此相视一笑,而后又说着好话来逗乐吴氏。 * “好,本夫人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大姐怎么这样娇惯着燕姐儿和虹姐儿!” 吴氏派下来的小丫环刚刚退下,坐在椅子上的吴明智便有些不悦的沉下了脸。 吴明智心里想着:是不是有必要同吴氏说说,对两个姐儿的教养上费点心思!如今是在他府上做客,这般挑剔也就算了,好歹这里是她们的舅家,总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扬出去。若是日后,去了旁人的府上做客也是这般娇滴滴的,岂不是惹人笑话。 吴府的当家夫人林氏目光扫过自己身边伺候的乳母,温和的说道:“林妈妈,你亲自带人去给二位表小姐的床铺换了吧!” 眼见着林妈妈退了下去,林氏转头望着吴明智的脸色发沉,温柔的笑着,对吴明智说道:“唐家是这江阴城里数一数二的商户,两个姐儿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如今在咱们府上住着,有些不惯也是正常,你这当舅舅的哪能那么小气!” “你呀,也是太惯着她们两个小丫头了。”吴明智听着夫人的话,转念一想,也是觉得有些道理,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刚刚的怒气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那是自然,妾身自己没有女儿,岂不就是拿燕姐儿和虹姐儿,当作自己的亲生闺女一般看待!” 林氏依旧温柔的笑着,言语之间对于唐飞燕和唐飞虹极是宠溺。只是她的心里却并不如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欢喜,她的心里从来就看不上吴氏,连带着对吴氏的两个女儿也是极为厌恶。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现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尤其是不会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表现出对其家人的不满。 林氏的温柔贤良让吴明智极为满意,他笑着起身,快速的坐到了林氏的身边,一把搂住了林氏将她抱了起来,低下头,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的说道:“夫人给我生了宏哥儿,夫君已经极满意!倘若夫人还想再要个女儿,不如就与夫君早早安置吧!” 正文 第061章 吴氏归来三 第二天 天才刚刚亮,吴氏便已经由胡妈妈伺候着穿戴好了。 一直都没有人来送消息,如今,她竟是完全不知道唐府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唐非鱼那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样了?难不成真是个硬骨头?唐管家都对付不了她? 昨夜,她是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心里总是牵挂着唐府里的情形。是以,她一早醒来,就让胡妈妈安排下去,备好了马车。 “大小姐和二小姐就暂且留在这边。你与我一起去和林氏打个招呼。”吴氏由胡妈妈扶着去了林氏住的锦绣院,她一时摸不清唐府里的情况,所以为稳妥起见,就要将自己的二个女儿暂时的留在吴府。 “大姐,你这么早就要回去?可是连早饭都没有安排呢!” 吴氏一大早的就扰人清梦,林氏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尤其是吴明智昨夜歇在了她的院子里,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没事,我回府里用餐也是可以的!” 吴氏也没有同林氏客套,直接说了将自己的二个女儿留在吴府,自己先回去一趟,将自己的两个女儿交托给林氏,让林氏精心些照顾。 不过,心里虽然是不满,可是林氏脸上却没有半点表露,她知道吴氏是他们府里的财神,惯会做人的她依旧是亲亲热热的送着吴氏出去。 “大姐,您就放心吧。燕姐儿和虹姐儿交给我不会有问题的。” 林氏送了吴氏出了垂花门,看着吴氏上了轿撵去大门那边,这才打了哈欠的转身往回走,一边走着,一边交待着身边伺候的丫环去给唐明智准备喜欢的早餐。 * “夫人,您回来了!” 吴氏一路赶回了唐府,进了唐府大门后,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荣喜堂。 吴氏院子里伺候的二等丫头翠环眼见着吴氏回来了,赶紧的迎了上去,给吴氏行了一礼,而后又给跟随在吴氏身后的胡妈妈和红玉行了一礼。 “嗯,还是府里头住的舒服自在!” 吴氏坐到了主位上,接过了红玉递过来的茶水,小口啄饮了一口,抬头漱了漱口,又吐回了杯中,手微微一侧,翠环已经将茶碗接了过去。 “夫人,燕窝粥已经安排小厨房炖起来了,半个时辰便能好,您先吃几块点心垫垫吧!” 吴氏回来的实在是太早了些,唐府里的大厨房都还没有做好早饭,更何况是小厨房。好在现在也不算太热,昨天做的点心放到今日还能吃。 红玉极为贴心的将早已经拿过来的点心奉上,不过,她可不敢说现在这个点心是昨天剩下来的。 “红玉,你让人将唐管家请来!” “翠环,我不在府里,这府里发生了哪些事情,你给我说说!” 吴氏对着红玉和翠环各自说了一句,而后她一只手轻轻抚过了自己的肚子,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这才拿起了一块点心送到了嘴巴里。 “夫人,那大小姐才回来便烧掉了荣瑶院……”翠环站到了吴氏的对面,细细地将唐非鱼回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千金!” “她还真是大方呢!” 吴氏听到了翠环说到唐非鱼同意给那个浪荡公子千金后,不由嗤笑出声。 正文 第062章 吴氏归来四 “唐管家,怎么贞婉那丫头到了唐非鱼那边伺候着呢?” 唐管家一进到荣喜堂,便看到了吴氏那不阴不阳的表情,还没有开口说话,便被吴氏一通责问。 “平日里,我可是看你们一家子对贞婉那丫头宝贝的很,连飞燕要让贞婉去身边都不肯,如今竟然让她去伺候唐非鱼!” “夫人,老奴也是没有法子啊!”面对着吴氏,唐管家一脸无奈地说道:“老奴一家子都是唐府的奴才,大小姐看中了贞婉,也算是贞婉的福气!虽然如今贞婉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着,老奴心里也是十分不舍,可是为人奴仆也实在是无奈奈何啊!” 唐管家对着吴氏诉起了苦,他并没有将昨天发生在安居院的事情,详细的同吴氏述说一遍。 他不想要让吴氏知道唐贞婉名声受损的事情,并且,他的心中对于吴氏已经生出了一丝怀疑与不信任。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他相信了吴氏的办法,也就不会害唐非鱼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的亲孙女。要知道,他们唐家一大家子都是唐府的奴仆,可是他是唐府的管家,一直都用着自己手里的权利,将贞婉当作小姐一般娇养着。。 “那小丫头竟有如此大的本事?难不成,唐管家是心软了,有心想要放她一马?又或者是唐管家觉得唐非鱼是唐府的大小姐,所以想要巴结着她? ” 吴氏的确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了,她知道了自己原本给唐非鱼设计的圈套没能成功。可是,她绝不相信唐非鱼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逃过一劫。除非是唐管家有意的放过她。 吴氏抬着头,眼睛直盯在唐管家的脸上,心中对于唐管家是极不相信,面上也是毫不掩饰。 “夫人应当知道大小姐回府之后便烧毁荣瑶院。她的行事实在毒辣,夫人的计策被她识破,自然也是情有可原。”对于吴氏的怀疑,唐管家连解释的话都懒得去说。 唐管家已经将王年灭了口,并且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力压了下去。所以翠环虽然是知道昨天挤在安居院里看热闹的所有下人都受了罚,却并不知道唐贞婉被牵连其中,更不知道那屋子里发生的情形。 在他看来,他是唐府的管家,可并不是吴氏手底下可以随意使唤的人。更何况,事情涉及到了自己的亲孙女,他自然不会自揭其短。 至于唐非鱼! 他暂时是不会去主动招惹她的。 而吴氏,她要对付唐非鱼就自己去想招吧,如果能够成功,他道是愿意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毕竟,如果唐非鱼死了,或者是被赶出了唐家,对于他而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的意思是你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唐非鱼!”吴氏听着唐管家的意思,有些动怒了,她口气不善地对着唐管家说道:“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大小姐,唐管家觉得她能够给你更多的好处?” 吴氏望着唐管家的目光里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些年来,唐管家表面上对她言听计从,可实际上却是从来都没有被她真正收服。而唐非鱼不过是才刚回到府里的小丫头,她竟能够这么快的将唐管家这个老狐狸收服?又或者,这其中就是唐管家在搞鬼,他想要利用唐非鱼得到更多的好处? 正文 第063章 收服下人一 秋水阁里如今已不再是冷清了。 因为紫月和求安叔都受了伤,所以唐非鱼便在秋水阁里辟出了二间厢房,让两个人住了进去。 并且,昨天她就已经从唐管家那里要了唐府的花名册,从花名册里挑选了十个家生的小丫环过来伺候。 也许是因为唐贞婉在秋水阁里,让唐管家的心里有所顾忌。是以,吴氏回来了的消息,在唐管家去往荣喜堂的同时便传到了秋水阁,传到了唐非鱼的耳中。 “安丫,你去准备好早餐,我要给月姨和求安叔送去。桂花,你去将兰姨和徐四家的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们。” 唐非鱼一下子要了十个小丫环到秋水阁里,唐管家的心里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唐非鱼要求的那般将人都送到了。 面对着十个小丫环,唐非鱼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第一,她原本应有两个一等丫环,两个二等丫环,几个粗使丫环的份额。如今她暂时不定下谁是一等,二等和粗使,只看她们自己的表现。第二,既然是进了秋水阁,就要知道谁是主子,就要知道应该对谁忠心。一旦被她发现私通外人而背叛于她的,她绝不会轻饶。 “小姐,您不先吃点吗?” 唐贞婉如今是贴身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她见着唐非鱼自己拎了食盒便往外走,连忙追了上去。 “我要去和月姨,求安叔一起吃!”唐非鱼回头对着唐贞婉说了一句,而后掂了掂手里的食盒,目光扫过唐贞婉,低声道:“贞婉姑娘手极嫩滑,也不知能否提得动这食盒呢?” “大小姐,让我来吧!” 唐贞婉比唐非鱼还要小上二岁,如今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可是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她却有羞红了脸,有些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接唐非鱼手里的食盒。 “不用了,你力气没有我大,把这些吃的都给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唐非鱼摇了摇头,继续拎了食盒往前走着。 而唐贞婉则是愣在了原地,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给唐非鱼打水,最后却直接将水桶给摔了的情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过去的唐贞婉一直被当作千金小姐一般娇养着,可是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她被唐非鱼要到了身边,祖父祖母都叮嘱了她要小心些,伺候唐非鱼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能够哄得唐非鱼开心,她应该会对自己回护几分。 可是,她从小都是被人伺候的,哪里就会伺候人了?一点小事情,她都做不好,可怎么能够讨得唐非鱼的喜欢呢? 尤其是现在,秋水阁里又进来了十个小丫头,她们都在争着表现,想要争取那一等丫环和二等丫环的名头。 唐贞婉想着自己原本是唐非鱼亲自要来的,又是第一个到她身边伺候的,再看在祖父是管家的面子上,总也应该让她占一个一等丫环的名分。 可是唐非鱼始终也没有直说让她作一等丫环,怎么能让她不着急。倘若她最后只是一个粗使丫环,她可要怎么办呢! 唐贞婉的心里十分的着急,可是她自己做事情本来就是外行,几乎是事事不如人,怎么才能够争得那一等丫环呢? “大小姐,我以后会改的。” 眼见着唐非鱼已经走远一些了,唐贞婉也无法再懊恼下去,只得咬了牙,追着唐非鱼跑了过去。 正文 第064章 收服下人二 唐非鱼亲自将求安叔的早餐送了过去,顺便查看了一下求安叔的伤势。而后,才带了唐贞婉去了紫月住的厢房。 唐非鱼将自己和紫月要用的早餐摆到了桌子上,眼见着唐贞婉主动的去扶了紫月起身,可是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够将紫月扶起来,不由轻皱了眉头,自己上前去了。 “大小姐,吴氏回来了,她定会为难你的,可惜我和求安叔两个人都受了伤,也不能护着你!” 唐非鱼和唐贞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紫月,也不知道唐贞婉是真的天真,还是假的单纯,她竟然对紫月说起了吴氏回来的消息。 唐非鱼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唐贞婉,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 “月姨,你放心吧,吴姨娘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唐非鱼迎上紫月满眼的担忧,淡定地笑了笑,好言宽慰着紫月,让她不必担心。 “大小姐,现在大夫人可不是吴姨娘了,她已经是大夫人了。”唐贞婉立在了唐非鱼的身后,听到唐非鱼和紫月的话,竟是抢着“纠正”了唐非鱼的错误。 紫月听到了唐贞婉的话,嘴角不由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容,目光在唐非鱼的脸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而唐非鱼却是不那么客气了,不悦地沉声道:“是吗?可惜我离开府上多年,竟是不知道这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大夫人呢!” “大夫人……。” “好了,大小姐,快喝粥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唐贞婉许是真的天真,她竟没有听出来唐非鱼在说着反话,竟然还想要补充一句:大夫人一直都是大夫人啊!在她的认知里:从她出生的时候,吴氏就已经是唐府的大夫人了,从来都不是什么姨娘的。 紫月担心唐非鱼会因为唐贞婉的话而生气,赶紧抢着说了一句,将唐贞婉那句还没有说出口的话给挡了回去。 * “兰姨,徐四家的,吴姨娘已经回来了,你们大厨房里恐怕又会是一番争执。不过,我是有信心一定保住你们位子。就不知道你们对我有没有信心了?” 唐非鱼陪着紫月吃过了早餐以后,回到了自己住的正屋时,刚好见到兰星和徐四家的二个人等在那里。 她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后,对着兰星和徐四家的开山见门的说起了吴氏已经回来的消息,并且保证自己绝对有信心从吴氏的手里争得大厨房的掌控权。而现在,她需要的是兰星和徐四家的给予她的保证。 “大小姐,奴婢相信您!” 兰星对于唐非鱼的话并不敢全心相信,可是她也知道如今紫月和求安叔二个人都受了伤,秋水阁里虽然是有十个小丫头和唐贞婉。如果连自己都不站在唐非鱼的身后,那唐非鱼在这府里的处境就要更加艰难了。 唐四家的见着兰星一副为唐非鱼马首是瞻的样子,心里有些扭捏,再望着唐非鱼那张稚嫩的小脸,她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大小姐的屋子,谁敢闯!……” 正当唐四家的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敢说的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吵嚷声,徐四家的偷偷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上方的唐非鱼,见她脸上不动声色,竟没有露出半点不悦,内心里波动极大。 正文 第065章 教训红玉一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有了您的保证,我老婆子就谁都不怕了,……” 唐四家的心里诸多盘算,后来又想自己一家子原是唐家的家生子,可如今吴氏当家,她们这些家生子根本就不得重用。 如今大小姐回来了,既然是看上了她们一家,给了他们机会,倘若他们自己都不肯站在大小姐的身后,不肯为着自己争一争,那便只有再打回原形了。 而且,依着吴氏那般的小性,知道她曾被大小姐提拔了,只怕心里已经认定他们一家子追随了大小姐,恐怕连过去的那点子差事都做不成了。心里一横,唐四家的终于是对着唐非鱼说出了效忠的话。 只是,唐四家的话还没有说完,红玉已经闯了进来了,红玉进了屋子,趾高气扬的抬着头,也没有给唐非鱼行礼,甚至是连一声大小姐都没有喊,只高声喊道:“大夫人有令,请非鱼姑娘去荣喜堂一趟!” “奴婢没能拦住红玉姐姐,请大小姐责罚!” “请大小姐责罚!” …… 随着红玉一起进来的还有安丫,桂花,桃花等几个秋水阁里的小丫环。 安丫率先跪到了地上,向唐非鱼请罪着,桂花桃花等几个小丫环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向唐非鱼请罪。 “非鱼姑娘,快跟我走吧,大夫人还等着你呢!” 红玉本就是吴氏身边的一等大丫环,向来都是胆大泼辣的。初见唐非鱼,见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自然是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又见兰星和徐四家的二个人立在下方,而唐非鱼却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人的位置。想到这什么秋水阁,原本是大小姐的飞燕阁,而这唐非鱼竟是鸠占鹊巢,更是有心要给唐非鱼一个教训。是以,红玉面对着唐非鱼是极为强硬的态度,丝毫不在意跪在地上的几个小丫环,再一次催促起来。 “呵呵!” 唐非鱼看了地上跪着的四五个小丫头,并没有马上叫她们起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抬着头,只看了一眼一脸高傲姿态的红玉,心里便已经有数了。 唐非鱼冷冷地喝斥道:“大小姐的名字,也是小小奴婢可以喊的?难道说姨娘身边伺候的,都是些不懂规矩的!” 红玉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姑娘的简单一句话给吓到,她悄悄在心里记下了唐非鱼对于吴氏的不敬,却是并不肯与唐非鱼就着那一句“姨娘”而起争执。 “非鱼姑娘,大夫人还等着你呢,你可别让大夫人久等了。”红玉依旧是站立在那里,动也不肯动一下,高傲的仰着头,有心在气势上压倒唐非鱼。 而唐非鱼只是似笑非笑地扫过了堂下或立或跪的几个人,似是迟疑,又是有心沉默,竟有一柱香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好个无理的丫环,见到了大小姐不行礼,竟还你你我我的喊了起来,有没有学过规矩啊!”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过后,竟是突然的喧嚣起来。 唐四家的一个箭步冲到了红玉的面前,不等红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红玉的头发,粗糙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红玉白皙的脸颊上甩了二个耳光。 正文 第066章 教训红玉二 “你……你们……” 红玉被唐四家的二个耳光打的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痛。她自从晋升为吴氏身边的一等大丫环,唐府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对她高看一眼,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红玉姑娘”。 唐四家的突然动手,让她没有防备,这才让唐四家的轻易得手。而现在,她回过神来,怒火直冲,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与唐四家的动手回击。 “放开我,你们敢动我,大夫人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哪里打得过唐四家的,唐四家的一把捉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指,只稍稍用力,便让她痛呼起来。 “啪!啪!” 唐四家一只手快速的将红玉的两只手抓住,另外一只手,左右开弓,对着红玉的脸上毫不客气的又是两巴掌。 唐四家的下手极重,她的心里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正是唐非鱼喜欢看到的。而且,她也清楚自己今天打了红玉,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吴氏。既然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已经是选择了站在大小姐的身后,她索性就更加卖力些,如此才算是用自己的行动向大小姐表示自己的忠心。 唐非鱼眼见着红玉的脸肿的像个猪头一般,早没有了之前进来时候的白皙红润,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心里对于徐四家的表现却是十分的满意,暗暗想着:但愿徐四家的能够足够忠心,也有足够的本事。 “李妈妈,好了,停手吧!”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唐非鱼十分淡定的叫停了唐四家,此时她已经将唐四家的算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已经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是,大小姐!” 唐非鱼的一句李妈妈,让唐四家的十分的惊喜:大小姐竟还知道她的本姓! 李妈妈(唐四家的)她知道自己是做对了,得到了唐非鱼的信任了,一张老脸上盛满了笑容,停止了动手,却依旧是将红玉的双手紧紧抓住,不让红玉有机会发疯来报复。 唐非鱼将唐四家的动作看了清楚,浅浅一笑,面对着红玉,郑重说道:“回去告诉吴姨娘,如果想要见我,就来秋水阁!” “你……” 听着唐非鱼依旧喊着吴氏为吴姨娘,并且还要让吴氏亲自来秋水阁见她,红玉气愤不已,正要出言责难,却见李妈妈的目光正瞪着她,仿佛她一个出言不敬,就要再狠狠的教训的她似的,不由闭上了嘴巴。 “安丫,你们几个先退下!” 唐非鱼看着李妈妈将红玉放了出去,这才对依旧是跪在地上的安丫等几个小丫头说话。 “等等!” 眼见着安丫几个小丫头正要退出屋子,唐非鱼又喊了一声,接着说道:“安丫,桂花你们五个去与巧儿五个换换手头的差事,这几日,让巧儿她们五个在我身边伺候。” “是,奴婢遵命!” 安丫桂花那五个小丫头听到了唐非鱼的话,都或多或少的白了脸,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应声离去。 兰星和李妈妈将唐非鱼对安丫几个小丫头的安排看在了眼里,心里却是十分不懂。 不过,她们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唐非鱼的目光已经放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上了。 正文 第067章 再帮一次一 “兰姨,李妈妈,大厨房我既然是交给了你们二个人,就希望你们二个人能够负得起责任,担得起担子。” 唐非鱼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兰星和李妈妈的身上,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对你们只有二个要求,第一你们的账目都必须经得起查验。第二每日的饭菜供应都不得出半点差错。” 兰星和李妈妈两个人听到唐非鱼的话,都是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十分的为难。她们两个人虽然已经听从唐非鱼的话接管了大厨房,可实际上的权利还并没有真正拿到手。 昨天和今天,她们两个人也不过是在大厨房里干活,还没有沾到管事的边。而现在,唐非鱼就已经对她们提出了要求。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大小姐呢? 兰星和李妈妈,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都是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兰星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对着唐非鱼说道:“大小姐,实话跟您说了,其实奴婢与李妈妈还没有能够拿下大厨房的管事权。” “哦!” 唐非鱼听到了兰星的话,并没有觉得奇怪,只轻轻挑了挑眉头,偏过头,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边的唐贞婉,对她说道:“贞婉,去请唐管家过来,记得让唐管家将大厨房里管事的都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吩咐。” “是!” 唐贞婉听到唐非鱼的话,行了一礼后,便快速的走了出去,去寻找自己的祖父过来。 “大小姐,现如今的大厨房是由大夫人身边的胡妈妈的儿子和媳妇管着的。胡大宝负责采买,胡娘子负责管着厨娘……”唐贞婉前脚刚走,兰星便急切地将现如今的大厨房里的情形报给了唐非鱼。 唐非鱼静静听着兰星的话,心里却是早已经有数了,低声说道:“以后大厨房交给了你们,我是不会去管你们究竟如何行事。只有一点要求,吃回扣也好,捞油水也好,都做聪明些,别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将吃进去的都给吐了出来。” * “公子,京城又来信催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呢!” 于荣这会儿正和赵贤宇蹲守在秋水阁的某一处,他与赵贤宇已经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秋水阁里里外外的搜索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那千两黄金还没有给我呢!” 赵贤宇闷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于荣一催促着他离开,他的心里便有种不愿意的抵抗情绪。 其实,他的心里清楚这秋水阁中十有八九是不会他们要找的东西,可是,他还是诳了于荣一起过来在这秋水阁里里外外的找寻了一遍。 而此时,他们两个人立在一处假山上,将整个秋水阁都看的清清楚楚,看到了一个丫环傲然而来,又铩羽而归。 “公子,莫非当真对那唐大小姐上心了?”于荣试探着问了一句,目光落在赵贤宇的身上,其实更多的是怀疑。 “呵呵,很有可能啊!” 赵贤宇听着于荣的话,丝毫没有在意他话里的试探,只是嘻笑着说道:“可惜啊,太小了点,否则………!”顾忌着秋水阁里如今小丫环也有十来个了,赵贤宇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冲着于荣意味不明的爱昧一笑。 正文 第068章 再帮一次二 “走,咱们去拿那千两黄金!”赵贤宇看到唐贞婉走出了秋水阁的院子后,冲着于荣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唐家的好戏是一处接着一处,让本公子看的十分愉快啊!” 于荣听着赵贤宇的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跟随在赵贤宇的身后,慢慢从假山上走下去。 “唐大小姐,千两黄金可准备好了!” 屋子里,唐非鱼正在同兰星和李妈妈讲着大厨房的事情,李妈妈听着唐非鱼毫不掩饰的说出了吃回扣和捞油水的事情,甚至是提点着她们做的聪明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心中不由惊讶,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唐非鱼,嘴巴张开来,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兰星也是同样的惊讶,正当她将心里的惊讶压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赵贤宇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兰星赶紧的走到门口,正要伸手阻挡赵贤宇进入屋子,谁知赵贤宇一个闪身,竟从她的身边越了过去。 而于荣见到兰星伸出来阻拦的手,便是规矩的立在了门外,没有跟随着赵贤宇进屋。 兰星有些无奈的瞪了一眼于荣,折身追上了赵贤宇,快速的走到了唐非鱼的身边。 “唐大小姐,本公子的时间有限,今日就要离开江阴城了,不知那千两黄金可准备好了!” 赵贤宇很快的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唐非鱼左手边的椅子上,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十足浪荡子的作派。 “这位公子,请再稍等片刻!” 唐非鱼看了一眼赵贤宇,心里感激着他之前的帮助,对他那难看的坐姿便多了几分容忍,眉目轻扬,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不由计上心头,冲着赵贤宇轻笑道:“能够得到公子相帮,非鱼感激不尽。不过,千两黄金对于非鱼而言实在是太过承重。” 话说了一半,唐非鱼便停顿下来,目光落在赵贤宇的身上,放低了姿态,隐隐竟露出了几分失落与伤感,眼睛里闪烁着黯淡的光芒,竟是为难与无奈。 “那你说要怎么办呢?” 赵贤宇也不知道怎的,明明是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慎重慎重,不要接她的话。可谁料到,他的话却是不经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了唐非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便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公子也知道唐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人家,之前小女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完全不知千两黄金,价值几何。” 唐非鱼望着赵贤宇,轻轻叹息一声,诉苦道:“如今,经过了一些事情,小女子更知这偌大唐府虽然是家,却又不是家。”唐非鱼的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娓娓道来的话语,竟有种让人心疼的魔力。 兰星和李妈妈听着唐非鱼道出一句“是家,却又不是家”来,皆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再联想之前唐非鱼教她们聪明些,心里竟隐隐有种明白了唐非鱼对唐府爱而又恨的心情。 正文 第069章 再帮一次三 千两黄金,变成了一千两银票! 赵贤宇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做这样损己利人的“生意”,更没有想到唐非鱼之前所说的讨价还价,竟是留到了此时来对付自己。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叫骂一句:好个狡猾的小狐狸。 只是,赵贤宇也不得不承认唐非鱼的话,那些也不知是真,又或许是假的话,总还是隐隐的触动了他,让他内心里深藏的恻隐之心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 “公子,请稍等,一会儿自会奉上银票。” 委婉说动了赵贤宇将千两黄金改成了一千两银票后,唐非鱼的脸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 轻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来,只是瞥过心里暗自吐血的赵贤宇,再次不客气地说道:“公子好人,助人为乐,有道是助人亦是助己,接下来还需公子再帮一个小忙,如此,才能够顺利的拿那一千两银票。” “还要帮忙?”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不满地说道:“想要赚唐大小姐一点银子,可还真是难上又难呢!” “公子的随从看来身手不错,还请公子让您的随从一会儿帮忙守住了秋水阁的院门,不要让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之流进来。” 唐非鱼是料定了红玉回去以后,吴氏定然会气急败坏!不过,仅仅一个红玉,她并不确定吴氏会气的发狂的立马冲到秋水阁来。 唐非鱼并不了解吴氏,仅有的那些记忆都是小时候在江氏身边听来的。不过,现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吴氏会不会有变化,她是无法预料的。 然而,一个红玉或许不够吴氏冲来秋水阁,但是,再加上一个胡妈妈,恐怕吴氏是十有八九要冲过来了。 赵贤宇完全听懂了唐非鱼的意思,她是想要让于荣帮她在院门外挡住吴氏,可是,她怎么知道吴氏就一定会来呢?又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挡吴氏在外面呢? 虽然心里有疑问,也知道接下来必定又是一场好戏。 可是,吃亏上当好多次的赵贤宇,这一次却是学聪明了,他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唐非鱼,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嘴巴闭的紧紧的就是不肯搭腔。 赵贤宇一边晃动着脑袋,一边冲着唐非鱼眨着眼睛,仿佛是向唐非鱼挑衅地说道:就是不帮忙,看你怎么办? 唐非鱼却是根本没有在意赵贤宇的同意与否,她对着兰星招了招手,兰星快速的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微微弯下了身体。 “呵呵!” 赵贤宇那副幼稚到不行的模样,唐非鱼是完全没有看到,全部都落入了李妈妈的眼中,李妈妈实在是憋不住了,不由笑出了声来。 听到了李妈妈的笑容,赵贤宇收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满地瞪了一眼唐非鱼。 可是,唐非鱼根本就没有看到赵贤宇的表情变化,只是在兰星的耳边低声的交待了几句。而后,唐非鱼看着兰星听从了自己的话,走到了门口,她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容,偏头看了一眼赵贤宇,见到他正一脸幽怨的瞪着自己,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文 第070章 再帮一次四 赵贤宇看到兰星走到了门口同于荣说了几句话以后,于荣竟没有同他打个招呼,便快速的从门口走开。赵贤宇的心里便已经知道了唐非鱼刚刚同兰星说着悄悄话的内容了。 她! 她还真是狡猾! 赵贤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边不知为何对于唐非鱼,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欣赏与佩服。 小小年纪,便是这样的精明,长大了,可怎么好哟! 也不知道以后…… 赵贤宇想到了什么,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由皱起了眉头,望着端坐在首位上的唐非鱼,看着她背挺的直直的,板着一张脸,仿佛故意作出深沉的样子,他自己则是靠在椅背上十分的惬意,心里竟有些替唐非鱼心疼着。 “大小姐,老奴将胡大宝和胡娘子带过来,这会儿他们两个正在院子里候着,大小姐要不要见见呢?” 唐贞婉找到唐管家的时候,他正从吴氏的荣喜堂出来。唐贞婉将唐非鱼的话传给了唐管家以后,唐管家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唐非鱼的意思。 犹豫了片刻,又望着眼前的孙女,唐管家咬了咬牙,便让人将胡大宝和胡娘子给绑了起来,这会儿他来到了唐非鱼的面前,胡大宝和胡娘子两个人也被带到了秋水阁。 “见,就不必了!”唐非鱼的眼睛盯在唐管家的脸上,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如此才能够让她小小年纪显出一些威严的气势来,“我相信唐管家应该是能够处理好的!” “是,大小姐请放心!” 唐管家望着唐非鱼,又看了一眼站到了唐非鱼左手边的唐贞婉,想着吴氏已经回来,唐非鱼这个时候却要动胡大宝和胡娘子,难道就一点也不怕? 目光再转到坐在旁边的赵贤宇,唐管家的心里忍不住想着:难道这人还真是与唐非鱼有什么交易?否则,唐非鱼在唐家如何能够做出这许多的事情来? 刚刚唐管家进到秋水阁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于荣守在院门口了。唐管家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过赵贤宇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善,他已经在心里猜测着唐贞婉的事情会不会就是出自于赵贤宇主仆的手笔。 “看什么?” 唐管家的目光盯在赵贤宇的身上,让他十分的不满,尤其是捕捉到唐管家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赵贤宇更是觉得气愤,翻了翻眼皮,一副小痞子的样子,冲着唐管家恐吓道:“胆敢打什么坏主意,担心小爷拧了你的脑袋!” “呵呵!” 唐管家听到赵贤宇的话还没有反应,站在旁边的李妈妈却是又笑出了声音来。 “哼,唐府果然是没有规矩!”赵贤宇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想要作壁上观,好好看一出戏,可结果自己却成了别人眼里的戏。 李妈妈一次二次的笑,让他有些恼火,可是,他又不能因为别人笑二声,就要发作,自然更是憋气。 唐非鱼没有理会赵贤宇对于唐管家的恐吓,更没有在意李妈妈的笑声,实际上她也从唐管家的眼里看到了恨意。她相信唐管家绝对可以猜得出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必定是与赵贤宇有关。 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如果不是他先这害人,又怎么会有那一场局? 伸出了一只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唐非鱼面对着有些恼怒的唐管家,冷静地说道:“东西,唐管家应该是拿过来了吧!” 正文 第071章 吴氏来了一 “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红玉又气又恨,一路跑回了荣喜堂,跑到了荣喜堂的大门口时,一直忍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哭啼啼的跑进了荣喜堂。 冲到吴氏住的主屋,红玉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哭着说道:“夫人,那个唐非鱼太无礼了,她非但不肯跟奴婢一起来见您,还辱骂您,还打奴婢……。” 说着话,红玉抬起了头,将自己脸上的伤露给吴氏看,“呜呜……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呜呜……奴婢都没脸见人了!” “怎么回事?下作的小提子,她真是这样大胆!” 吴氏看着红玉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近红玉的身边,望着她整个脸都肿的大了一倍不止,还有那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吴氏心里又气又恨,忍不住骂道:“到底是谁?谁投到了她的身下?” 吴氏虽然是气愤不已,可是她的眼睛可没有花,红玉脸上那结结实实的五指印,分明就是一个大人的手。 自己才离开府里二天,竟然就有人投到了唐非鱼的身下,竟然敢对红玉动手,那分明就是与她作对。 胡妈妈眼见着吴氏气的胸口起伏,赶紧上前一步,正想要劝说吴氏二句,却看到了自己的小孙子在门口探头探脑,她赶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立在旁边的翠环上前一步站到她的位置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胡妈妈让翠环顶到了自己的位置后,悄悄地从旁边退了出去,拉着小孙子的手走到了旁边,看到小孙子脸上还挂着泪水,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儿,你爹打你了?” “呜呜……”胡小宝听着奶奶的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直往下落,却中急的直摇头。 “快别哭了!”胡妈妈眼急手快的一把捂住了胡小宝的嘴巴,她知道吴氏这会儿正是在气头上,自家小孙子的哭声若是让她听见了,可就是火上烧油,自寻晦气了。 “别哭,慢慢说!” 胡妈妈一只手捂住了胡小宝的嘴巴,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看到胡小宝止住了哭,这才松开了手。 “爹和娘……被大管家……抓起来了!” 胡小宝憋红了脸,终于是急切地喊了出来,想到爹爹和娘被几个人给拖着走的情形,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怎么回事?大管家为什么要抓你爹娘?” 胡妈妈听到小孙子的话,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望着小孙子害怕的样子,却不像作假。 唐管家,他为什么要抓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望着小孙子一边摇头,一边落泪,胡妈妈知道自己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切地招了招手,院子里一个扫地的小丫环便奔了过来。 “……快去!” 胡妈妈对着小丫环交待了几句,而后推了那小丫环一把,看着小丫环跑出去的背影,她低下头看着啜泣的小孙子,不由伸手将小孙子揽到了怀里。 胡妈妈心里十分的担忧,她已经听翠环说过了唐非鱼的行事,也知道唐非鱼提拔了兰星和徐四家的掌管大厨房。难道说,是唐非鱼让唐管家抓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刚好是掌管着大厨房的事情,不正是碍了人家的路? 正文 第072章 吴氏来了二 胡妈妈从外面走进去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而吴氏此时已经由翠环扶着坐回到了位置上,红玉被打了她虽然还是非常的气愤不已,可是她还是冷静下来了,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到底还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体。 眼见着胡妈妈走了进来,吴氏一眼看到了胡妈妈的不对劲,疑惑的问了一句:“胡妈妈,你怎么了?” “夫人,您救救奴婢的儿子儿媳吧!” 胡妈妈听到吴氏的话,“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话刚说出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 原来,她刚刚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环已经回来了,那小丫环告诉她:她的儿子和儿媳被唐管家带人抓了起来,唐管家从她儿子儿媳的屋子里搜出了好多银票和银子。现在,两个人已经被唐管家带到了秋水阁,正被唐管家罚了打板子,两个人每人五十板子。 “可恨!她唐非鱼好大的胆子!” 先是打了红玉,现在又将胡大宝和胡娘子给打了! 吴氏原先还想着是不是先忍下这口气,等到自己顺利的生下了腹中的孩子,再去对付唐非鱼。 可现在,听着胡妈妈把情况讲了出来,她的心里极为震惊,立时又是怒火上涌,再也无法忍下心头的怒火,“走,我们去看看!” 吴氏由翠环扶着站起了身,对跪在地上的胡妈妈喊了一句,“胡妈妈,你和我一起过去!” 胡妈妈听着吴氏的话,快速的站起了身,她一边走到了吴氏的身边,扶了吴氏,一边冲着外面的小丫环喊着话。 原来,胡妈妈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轿撵! “胡妈妈,你放心,我必定不会让唐非鱼乱来的!” 吴氏对于胡妈妈的办事极为满意,上到了轿撵后,望着胡妈妈发红的眼睛,一脸慌张焦急的神色,竟是难得的出言安抚。 “谢夫人!” 胡妈妈听着吴氏的话,心中极为感动。不过,感动之后,隐隐有些羞愧浮现。她之所以让人准备了轿撵,一方面的确是考虑到了吴氏的身体状况,而另外一方面却是替她自己考虑的。 吴氏已经是大腹便便了,如果用走的,等她走到了秋水阁,她的儿子和儿媳恐怕已经生受了五十板子了。 虽然大夫曾交待吴氏越是临近生产,越是要多多走动,如此才好顺利生产,可现在情况紧急,胡妈妈哪里还能够在意那些呢。 * 就在吴氏和胡妈妈着急忙慌的向秋水阁赶来的时候。 唐非鱼已经将唐管家上交过来的银票数好了,她将几张叠加到了一千两的银票交给了兰星,由兰星交到了赵贤宇的手中。 唐非鱼静静坐在那里,耳朵里还能够听到院子里断断续续的喊叫声,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看了一眼兰星和李妈妈,低声说道:“兰姨,李妈妈,你们先回大厨房去,做好你的份内事!” 兰星和李妈妈走出屋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在受罚的胡大宝和胡娘子,听着那板子打在了人身体上的声音,两个人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唏嘘不已。 然而,想到唐非鱼为了让她们顺利的接管大厨房,已然对胡大宝和胡娘子动手,她们心里便不由生出一种安慰的感觉。 有了唐非鱼如此的支持,两个人皆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应该更加忠心于唐非鱼,应该将大厨房的牢牢的掌控起来,如此才不辜负大小姐的支持。 正文 第073章 吴氏来了三 兰星和李妈妈离开以后,唐非鱼翻动着刚刚唐管家从胡大宝屋子里搜出来的银票,一张一张的看着,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些银票的数额,脸色深沉,嘴角却是慢慢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唐管家的眼睛盯在唐非鱼的身上,心里边有些不安,外边不时传入他耳朵里的叫喊声更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颤动着。仿佛又忆起了那日,一下接着一下挨在自己身上的棍子,那种痛,让他不由自主的由牙根发出一声“嘶”。 “贞婉,将这些账本交给唐管家看看!” 唐非鱼将手里的银票数完后放在了一边,拿起了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叠账本,挥了挥手,让立在她身边的唐贞婉拿给唐管家去看看。 唐管家从唐贞婉的手里接过了那些账本,并没有去翻看,心里却是已经一清二楚了。 昨天,唐非鱼便已经让账房算好了大厨房的账目,并且已经找到了胡大宝胡娘子两个人贪墨证据。当时,他正也在场,还问了唐非鱼要如何处置胡大宝和胡娘子两个人。 可是,唐非鱼却说不着急,今日再来处理。 难道说她是算准了吴氏今日就会归来吗? 倏地! 唐管家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更多思量:难道说唐非鱼的背后真的有什么人在支持吗?否则她如何能够这样大胆?唐府之中谁不知道胡大宝的娘是吴氏身边最为得用的胡妈妈,动了他们,岂不就是在与吴氏宣战? 未知,才显得神秘! 唐管家怀疑的目光再度在赵贤宇的身上滑过,这一次,他却是学聪明了,在赵贤宇皱着眉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就要发火之前便移开了目光,心中对于唐非鱼更多了一些敬畏。 “大小姐,胡大宝夫妻两个是不是要发卖出去呢?” 唐管家有些讨好的问了唐非鱼,他的心里清楚:自己将胡大宝夫妻两个带到了秋水阁,已经是无形之中得罪了胡妈妈,甚至于得罪了吴氏。可是,他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更加的清楚:任何一个主子都厌恶两头讨好的下人。 所以,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而现在,他暂时不得不选择唐非鱼! “那道不用了!”唐非鱼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唐府哪个庄子最远,便将他们送去那儿!” 唐非鱼心里清楚:自己如今这般处置了胡大宝夫妻两个,他们心中必定是恨极了自己。可是,若要发卖他们两个,自己手里头却是没有他们的卖身契,根本做不了这个主。 唐管家挖了一个坑给她跳,可她却并不会上当,冷笑一声,抬眼凝视着唐管家,冷冷说道:“唐管家,日后这府里很多事情,本小姐还需要倚仗于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昨天,那般言辞恳切的示忠,现在,又是这样毫不客气的挖坑。唐管家果然是好样的啊! 唐非鱼的心里恨极了,面上却是依旧带着笑容,唐管家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尤其是他对她做出了那些事情之后,她是绝不会轻易忘记。如果不是现在她还需要借助他的扶持,她绝不会对他客气。 正文 第074章 吴氏来了四 “你是什么人?” “大夫人来了,你快让开!” “快让开!听见没有!” 胡妈妈一路急奔,终于是领着吴氏来到了秋水阁,她正要率先奔进院子的时候,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抬头看去,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立在院门旁边,伸手挡住了她进入的门。 内院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大男人? 胡妈妈的心里一阵疑问,再细看去,这才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那日入府做客二个之中的一个。 胡妈妈耳中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叫喊声,心下更是着急,竟是不顾礼数的伸手就要去将那挡住她进去的手给推开来。 于荣既然是答应了唐非鱼帮忙,自然不会让胡妈妈得逞,他如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任胡妈妈怎么推都推不开。 “你快让开,听到没有!” “唐大小姐有令,吴姨娘一干人等不得入内!” “怎么回事?” 吴氏坐在轿撵上,眼见着胡妈妈与一个男人纠缠着,不由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抬头看到上方“秋水阁”三个大字,心中更是恼火不已。 这个院子,可是她为了女儿飞燕精心布置的,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小贱人竟然敢抢夺了去,实在是可恨之极。 “让开,本夫人要进去!”吴氏也认出了于荣,知道他并不是唐府的下人,连声呵斥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莽夫,竟敢在我唐府撒野,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送官!” 吴氏原本以为自己说出了送官两个字,任是谁都会害怕的。毕竟,整个江阴城有谁不知道她的嫡亲弟弟就是知府大人。 可是,这一次她失算了! 于荣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而吴氏过来的原本就是匆忙,除了抬着轿撵的两个粗壮婆子之外,就只有胡妈妈和翠环。 那两个粗壮婆子确实是将轿撵放了下来,可是却根本没有依照吴氏的吩咐上前去推开于荣。她们不是不想听吴氏的话,而是昨天她们才被狠狠的打了三十板子,刚刚一路抬着轿撵已经是在咬牙坚持着了,现在身上正疼的厉害,哪里还有力气去听从吴氏的命令呢! 翠环眼见着两个婆子歇在那里,不肯上前,又想起了红玉那肿成猪头一样的脸,犹犹豫豫着,哪里真敢上前去与人动手呢! “你们,你们都反了吗?”一个二个的不听自己的话,吴氏气急败坏的喝骂道:“你们都被唐非鱼那个小贱人收买了吗?” “不,奴婢没有!” 翠环听着吴氏的话,急切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无奈的硬着头皮走到了胡妈妈身边,伸手试图推开挡路的于荣。 “你们两个人,还不去!” 吴氏对于翠环的表现极为满意,但见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却是磨磨蹭蹭的,似是根本不愿意上前的模样,不由再次喝道:“信不信,本夫人立时发卖了你们!” “唐大小姐有令,吴姨娘一干人等不得入内!” 那两个粗壮婆子听着吴氏的话,同样是无可奈何的走了上去,于荣眼见着四个女人来推着自己一个人,不由再使出了一分力,与此同时,口中重复了一句刚刚兰星交待给他的话。 正文 第075章 吴氏来了五 姨娘! 她竟然敢叫她姨娘! 吴氏肺都要气炸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唐非鱼竟然会这么嚣张,口口声声的喊着她为姨娘,并且还敢让人挡在飞燕阁外不让她入内。 好! 好! 好的很! 吴氏一连在心中喊了多声好,整个人都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她快速的从轿撵上走下来,不顾一切的往前方冲了过去。 “让开!” 翠环与那两个婆子听到了吴氏的话,心里都是巴不得,赶紧的退让到了一旁,将位置给吴氏让了出来。 而,胡妈妈虽然是听到了吴氏的声音,可是儿子不时的叫喊声依旧是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心中极为担心。是以,她只是侧了侧身体,给吴氏让了一些位置,手却是依旧推着于荣的胳膊。 “让开,本夫人叫你让开,听到没有?” 吴氏冲到了于荣的面前,她一只手护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双眼睛里似是能够喷出火来,直盯在于荣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唐非鱼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本夫人比她高出一倍!” 于荣将吴氏的话听入耳中,却是连一个表情都欠奉,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吴氏,暗暗在心里想着:果然是嚣张!怪不得唐非鱼一定要让自己守在这门口。 “恕难从命!” 吴氏又一次暴喝着让于荣让开的时候,于荣终于是淡淡的开口了,他冷冷地说道:“唐大小姐说了:吴姨娘一干人等今日不得入内!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几位不如明天再来吧,也许明天唐大小姐会愿意见你们!” “夫人……救救大宝……!” 胡妈妈实在料想不到唐非鱼竟会是这样的行事,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会倒霉的撞到了她的手里。清楚的听到了院子里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来,胡妈妈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眼见着挡在那里的于荣寸步不让,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唐非鱼,你给我把唐非鱼叫出来!” “叫她出来,听到没有!” 眼见着胡妈妈倒在了地上,吴氏更加气急败坏,她到底是顾忌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真的动手去拉扯着于荣,只能够伸出手,手指点了在于荣的眼前,大声的叫喊着,中气十足。 * 院子外面的争吵声,完全没有传到屋子里来。不过,唐非鱼虽然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巧儿却是已经将院子外面吴氏的话语完完全全的传到了唐非鱼的耳中。 “唐管家,大厨房的账目,你最好也是看看,唐老爷回来以后,你与吴姨娘对恃也能够心中有数,否则……”唐非鱼看似好心的提醒了唐管家一句,却是着重点了那个“你”字,后半段话她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相信唐管家应该可以自行想到。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话,身上不禁抖出了些许冷汗,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更加晦涩,“多谢大小姐!” 这一次,唐管家的话里更多了诚意,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被唐非鱼拉下了水,这以后再想要反水,恐怕不那么容易。只是,被一个小丫头驱使着,心中到底是极不甘的。 “不必客气!”唐非鱼淡淡说道:“本小姐对于自己人总会有那么一点回护。另外,本小姐对敌人的手段,唐管家日后也会见识更多。” 正文 第076章 吴氏来了六 “吴姨娘,你还是回去吧!” 胡大宝和胡娘子的五十板子已经打完了,两个人早已经晕死过去了,而唐非鱼并没有去理会,只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唐管家处理。 唐管家抱了账本从大厅退了出去,吩咐下人将胡大宝和胡娘子两个人给抬着出去,走到了院子外面,见到了吴氏和倒在地上的胡妈妈,唐管家想起了唐非鱼交待的话,有些无奈的硬着头皮喊了吴氏一声吴姨娘。 “你叫我什么?” 吴氏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望着唐管家,一双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这时候,于荣已经功成身退了,将院门口的位置交给了唐管家和吴氏两派人来对恃。 吴氏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伸手指到了唐管家的面前,厉声道:“你,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唐管家,你好大的胆子啊!”吴氏看到了唐管家身后的下人,看到了被人抬着已经人事不知的胡大宝和胡娘子,又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管家,立时高声叫喊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唐管家竟会如此听从唐非鱼的话,现在他见到了自己,竟然已经表现出了这样一副毫不尊重的态度,那一句“吴姨娘”竟然由他口中喊了出来。 如今的唐府,谁不知道她是大夫人?谁还敢在她的面前喊一声“吴姨娘”? 吴氏几乎要气疯了,此时,她只顾着与唐管家计较着这一声称呼的问题,竟然忘记了追进院子里去找唐非鱼的麻烦。 唐管家望着俨然发疯一般的吴氏,闭上了嘴巴,微微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极烦躁,他根本不愿意同疯妇一般的吴氏打交道。 可是,临出来的时候,唐非鱼特地交待了他,以后在唐府之中一律称吴氏为“吴姨娘”。他不知道唐非鱼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让他改口,可是,他却能够想到唐非鱼是再一次的逼迫着他站到吴氏的对立面了。 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等心思! 微微皱起了眉头,唐管家心头不由对唐非鱼有些发杵。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隐隐觉得吴氏恐怕都不是唐非鱼的对手了。 “胡妈妈!” 唐管家不愿意与吴氏再作纠缠,目光扫过已经扑到了胡大宝身上,不停叫喊着的胡妈妈身上,厉声说道:“吴姨娘有孕在身,还不快送她回去歇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一个奴婢可以担当吗?”唐管家这一句话,也是传达着唐非鱼的意思。 唐非鱼之所以让于荣将吴氏挡在了秋水阁的门外,就是不想让吴氏以自己的肚子来作陷害。 连秋水阁的大门都没有进去,那么就算是她吴氏就此流产,也休想将罪名按到自己的头上。 这是唐非鱼心里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她没有对唐管家说出来。 屋子外面的吵闹声,依旧是瞒不过唐非鱼的耳朵,尤其是吴氏为了一句称呼与唐管家发疯似的纠缠,甚至是对着唐管家大打出手。 而唐非鱼却只是浅浅一笑,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位公子,这是一千两银票,请你收好了!” 唐非鱼面对着赵贤宇,拿出了胡大宝那里搜出来的银票,数出了整整一千两交给了唐贞婉,让唐贞婉递送到了赵贤宇的手中。 正文 第077章 贵客离去 “唐大小姐,客气了!” 赵贤宇从唐贞婉的手里接过了银票,闷闷地对着唐非鱼说了一句,抬眼打量着唐非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听到唐非鱼的声音响起,眼见着唐非鱼站起了身,开口说话,却并不是对着他讲,心头隐隐有些不满起来。 “多谢了!”唐非鱼站起了身,冲着走进来的于荣行了一礼,“大叔恩情,非鱼永生不忘。” “唐大小姐,不必客气!” 于荣见着唐非鱼行着大礼,赶紧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望着唐非鱼真诚的目光,他的心里对于唐非鱼的好感更深。想到了吴氏那泼辣的样子,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对于唐非鱼日后在唐府里的处境担忧起来。 “唐大小姐,刚刚荣叔的帮助,是不是也要值上几两银子呢?” 赵贤宇的心里有些堵,对着唐非鱼开口说话,口气却并不那么友好,望着唐非鱼对于荣感激不已的表情,更是觉得气闷,言语之间不由更添刻薄,“千金可变成一千两银票,道不知这几两银子又能否值上几张银票呢?” 刚刚唐非鱼同唐管家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听着,一直都没有插话。可是他并不傻,完全能够明白唐非鱼让于荣挡住吴氏的用意。 挡住吴氏进来秋水阁,一半是真心不愿意让她进来,另外一半则是有意制造吴氏与唐管家的矛盾。 小小年纪,心计却是如此之深沉。 赵贤宇的心里不由对唐非鱼刮目相看。又想着自己几次三番的败落在她的手里,握住了手里的银票,原本说好的千金转眼就变成了薄薄的几张银票,他心头的不甘再度涌起。 赵贤宇的话,让唐非鱼有一刻的沉默,心气提到了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唐非鱼对于赵贤宇原先的那些感激早已经化去,最终却是咬住了牙齿,没有与赵贤宇作口舌之争。 “两位恩人对非鱼有大恩,原本的确应该请二位在唐府里小住。不过,唐府是非甚多,为免牵连两位恩人,非鱼只得请两位恩人尽早离去了。” 逐客令,由唐非鱼的口中说出来,仿佛极为顺理成章。让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皆是一愣。 “唐大小姐,说的极是!” 于荣想到了京城里已经几番催促了,又见着赵贤宇怔愣着望着唐非鱼,一时竟没有反应,赶紧的抢着先开口说道:“我们今日原本也是要和唐大小姐辞行的!” “什么……!” “公子,寿辰之期将至,您不可再耽误了。” 于荣的话让赵贤宇极为惊讶,刚想要反驳几句,却被于荣给打断了,只见于荣暗示着提了一句“寿辰之期”,赵贤宇便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嘴巴,极不情愿的目光望到了唐非鱼的身上。 一个小女孩再怎么聪慧,恐怕也难敌那些人的腌脏手段。 就比如前一次!如果不是他的出手相助,他实在想像不出唐非鱼会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又想到吴氏行事那样毒辣,他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一张脸沉的似要结作冰块了。 唐非鱼将于荣同赵贤宇所说的话清楚的听入耳中,却并没有发觉有异样。 有心想要再说几句送客的话语,却见到赵贤宇的脸色不善,似乎还冲着她瞪了一眼,不由心中不悦,心里翻了翻白眼,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装聋作哑,不发一言。 正文 第078章 远亲又来 唐非鱼让大厨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她做为主人,也作为受惠人,原本想要请赵贤宇和于荣主仆两个吃个午餐,如此也算是给他们两位践行了。 谁知道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从秋水阁离去之后,便再没有回到客房。等到唐非鱼让丫环去客房请两个人过来一起吃中饭的时候,丫环却报来消息: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再去问过唐府大门前的家丁,这才知道赵贤定和于荣主仆两个早已经离去多时。 怎么是这样奇怪的人? 连走都不打一声招呼! 想到赵贤宇临走时候,那张布满阴云的脸,还有那瞪向自己的眼睛,唐非鱼的心里极为不满。 索性他们已经走了,她便也没有再将赵贤宇主仆放在心上,转头便将他们二人抛之脑后,更加打起精神来应对唐府的人事。 赵贤宇和于荣各骑一匹马,很快的出了江阴城,临出城门之际,赵贤宇不由放慢了速度,回头看了一眼。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可是细细思量,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摇了摇头,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却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久久不散。 * 第二天,也是唐非鱼回到了唐府的第四天! 一大清早,唐府的门前便迎来了一位客人。 “我要见你们府里的主事人!” 唐王氏,就是唐非鱼寄居乡下唐氏族长的儿媳妇,她们一家人自发现唐非鱼不见了踪影之后,细细的查找了一番,没有在乡下发现唐非鱼的踪影,便急切的来到了江阴城。 事实上,唐王氏昨天就已经到了江阴城。可是,她却并没有马上到唐府来,而是住到了客栈里,派人打探着唐府的消息。 她猜想着唐非鱼从乡下逃走了,必定是回到了唐家。而现在,她知道了唐家的大小姐回到了唐家,原本的担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必背负着弄丢了唐府大小姐的罪名,唐王氏这才心安理得的来到了唐府,心里道盘算着:这一次唐非鱼回到了唐府,与她无关的,吴氏就算是想要怨恨也 怪不到她的头上。 而且,来都已经来了,不管多少,她总要从唐家拿些好处才行。 “大夫人病了,今日不见客!” 唐府的下人根本没有理会唐王氏,更加没有注意到她是唐府的亲戚,只抬着头,极为冷淡的说了一句。 吴氏病了? 唐非鱼回来了,她不是应该打起精神来对付唐非鱼?怎么还会让自己病了?难道说她真是在和唐非鱼相争之中败了下来? 唐王氏听着唐府下人的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痛快的拿了一块碎银子,让身边的小丫头给那守门的下人递了过去,“这位小哥,麻烦去和大小姐通禀一声,说大婶娘来看她了!” 如果唐非鱼回到了唐家,并且已经在唐家站稳了脚根,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转弯一下想法呢?只是…… 这些年,唐王氏心知自己对唐非鱼算不得好。这会儿,不由有些担心唐非鱼会不会不愿意见自己,甚至是想要报复回来。 望着那收了银子才肯办事的唐府下人,唐王氏的心头又气又恨,但是一想到唐非鱼,那些气恨不平又转变成了犹豫担忧。 正文 第079章 银子解决一 唐王氏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跟随着引路丫环一路来到了秋水阁。她四处张望着打量了几眼秋水阁,心里头的惶恐更深。 唐非鱼不是这府里不受宠的女孩儿吗? 而且,据她所知:那吴氏甚至是将唐非鱼大小姐的名头都给抢夺了。上一次她到唐府的时候,清楚的记得唐府上上下下喊着大小姐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吴氏所出的唐飞燕。 唐非鱼,她才回到唐府也不过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能够在这唐府里站稳了脚根?怎么就从吴氏的手里夺回了这大小姐的名分? 唐王氏的心里十分不解,唐非鱼养在乡下十年,她几乎就是当作小丫环使唤的,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发现唐非鱼还有这等高明手段啊! “快点,跟上来!” 越是往前走着,唐王氏的脚越有些发软起来,她侧了侧头,看了身后跟随着她的小丫环英儿慢吞吞的走着,还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不由怒火丛生。 “稍等,待我通传大小姐!” 唐王氏走到了主屋门口,一个小丫环挡住了她的去路,只见那小丫环伸手挡了她一下,留下了一句话后,转身就往屋内走了去。 “大小姐,请夫人进去!” 很快,那小丫环便走了出来,对唐王氏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侧了侧身,请了唐王氏进去。 “婶娘,请坐!” 唐王氏缓缓地走进了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方的唐非鱼,换上了华贵的衣服,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竟让她好半会儿没有认出来。 唐非鱼的心里早已经料定唐王氏必定会来,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唐王氏比她预想的来的要迟。不过,唐非鱼的心里也庆幸着她迟了这一二天的时间。 “……非鱼,是你吗?我都不认识你了!” 唐王氏刚一坐下,就有小丫环奉来了茶水,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英儿便惊喜的冲着唐非鱼喊了起来。 英儿和唐非鱼当初就是一起伺候在唐王氏身边的小丫头,她同唐非鱼的年纪差不多大,刚刚也是第一眼没有认出唐非鱼来。可是,眼睛在唐非鱼的身上多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认出了唐非鱼。 “大胆,大小姐的名讳岂是你个小丫头能够喊的!” 唐贞婉立在唐非鱼的身侧,听到了英儿的声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瞪了一眼英儿,严厉的呵斥一句。 唐王氏听到英儿的出声,原本是想要阻止的,可是英儿说话极快,她还没有来得及,唐贞婉的呵斥声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唐贞婉的话,让唐王氏的心里有些不满,暗怪:唐非鱼在她的面前装相,才刚刚过来便落自己的颜面。 “本来就是非鱼啊,我又没有认错!” 唐王氏没有管事英儿,由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几步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见着英儿伸手去抓唐非鱼的衣袖,她也不出言阻止。 “非鱼,你的衣服真好看!”英儿一只手抓住了唐非鱼的衣袖,一边抬着头望着唐非鱼,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非鱼,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这几天都担心你了。” 正文 第080章 银子解决二 “你快松手!” 唐贞婉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英儿这样没有规矩的小丫头,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唐非鱼被英儿紧紧拽着的衣袖,想要上前将英儿拉开,又有些不敢,担心英儿会动手打她。 “没事!”唐非鱼冲着唐贞婉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搬个凳子放在氏身边吧!” “英儿姐姐,你坐下吧!” 唐贞婉搬了一个绣凳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唐非鱼招呼着那个小丫头坐在自己的身边,眼睛都瞪直了,心里极为不满,可是在唐非鱼的面前她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不由自主的撅了嘴巴站到了旁边。 “英儿,你还不到我身边站好!”唐王氏见唐非鱼对英儿如此礼遇,心中不由大惊,一面打量着唐非鱼脸上的神色,一面轻斥着英儿,“大小姐恕罪,小丫头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唐王氏的心里十分的不安,其实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唐非鱼为何会对英儿如此礼待。 可是,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她竟然再找不会在族里,在自己家里时候的威风,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唐非鱼的眼睛,过去她对唐非鱼的所作所为,让她十分的心虚。 “婶娘今日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 唐非鱼安抚着英儿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唐王氏的身边,她不愿意听到唐王氏对英儿呵责的话语,淡淡开口,转移了唐王氏的注意力。 “呃!” 唐王氏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先是一愣,而后,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带着几分诚恳道:“大小姐从乡下回府,竟忘记了与婶娘打个招呼,婶娘也是担心着你的安危,找寻了一圈后始终不见大小姐的踪影,这才试试看的来到了城里。” 唐王氏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仿佛带着满满的诚意与关切,她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隐隐有着艳羡。 “如此,多谢婶娘关心了!” 唐非鱼哪里会被唐王氏几句话便骗了呢!这些年,她在乡下,在唐王氏手底下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日子,她的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如今她回到了唐府,唐王氏又追到了唐府,为了避免她同吴氏站到一处,她还需违心的同她周旋一番,能够安抚了她暂时回去,免与吴氏相见才是最好。 “非鱼这十年来,一直蒙受婶娘照应,能够平安长大,非鱼的心中十分感激。婶娘于非鱼,是有着大恩的!” 演戏,拼的是演技嘛! 唐非鱼自觉自己这些年在唐王氏的手下,学会很多,演技什么的并不输。否则,她如何能够让唐王氏放松了警惕,如何能够顺利的从乡下回到唐府呢! 唐非鱼说的极为诚恳,言辞之中对于唐王氏仿佛极为感激,俨然视唐王氏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 唐贞婉立在一旁,听着唐非鱼的一字一句,看过唐王氏的目光里已经由原先的鄙夷,换作了热切的感动。 而当事的唐王氏却被唐非鱼那声情并茂的感激,唐贞婉那热切的目光看的混身都不自在。 事情的真相如何,她和唐非鱼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现在唐非鱼却如此感恩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文 第081章 银子解决三 “婶娘,你今日来到府上,不如就在府上多住几日吧!” 唐非鱼只字不提吴氏,在她心里吴氏根本不算唐府的大夫人,而现在唐思荣不在府上,那么她这个大小姐,才是真真正正的主人,自然,招呼着唐王氏的事情,也就不必劳烦吴氏操心了。 “大小姐,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唐非鱼如此态度,实在是让唐王氏心中有愧,望着唐非鱼一脸感激的样子,她竟隐隐有些被吸引了,甚至是有些忘记了自己过去是如何对待唐非鱼,仿佛自己真成了唐非鱼口中那个让人感恩戴德的人。 可是,目光一扫,看到了坐在唐非鱼身边的英儿,唐王氏脸上的那些动容,立时变的尴尬起来了。 英儿刚刚拉着唐非鱼的衣袖,甚至是抢在自己之前开口与唐非鱼说话的那些举动,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年轻小又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还有着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英儿的头上曾经受过伤,以至于现在的状态并不完全算是正常的。 而那伤,不肖多说,正是唐王氏手下造成的。 而现在,唐非鱼对英儿如此亲厚,也是有着原因的,那是因为英儿的伤完全是为唐非鱼挡的,那大约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她到唐府来送年礼,顺便找吴氏拿一些抚养唐非鱼的银子。谁成想,就是那年,吴氏竟然比之往年给的银子更少,她刚要同吴氏再说些什么,谁料那吴氏竟当场翻脸,直言:爱要就不要,不要就全部放下,一文钱都别想拿走。 唐王氏绝然没有料到:吴氏一朝成为了唐府里的大夫人,竟翻脸不认人了,连给她的银子都敢克扣。也就是那一年,她同吴氏起了争执,吴氏竟翻脸无情的命唐府的下人将她给赶了出去。再而后,她竟再没有能够踏入唐府之中。过去,抚养唐非鱼还有唐府的银子拿。再那之后,唐府里竟一文钱都没有给过她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在吴氏的面前吃了瘪,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自己家里。 又看到已经长到五六岁的唐非鱼,竟还懵懵懂懂的想要拿桌上的糕点吃,和自己的小女儿起了争执,她一时气愤不过,抄起了那盘盛着糕点的碟子就往唐非鱼的头上掷去。 那碟子原本应当是砸在唐非鱼的头上的,谁知英儿却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拉了一把唐非鱼,那碟子便落在了英儿的头上,当时英儿便是血流如注,整张脸都是一片鲜红。 唐非鱼大大方方的迎着唐王氏的目光,看到她的目光在英儿的身上停留,脸上的表情似是在沉思着,心头亦是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当年,因为是年间,唐王氏嫌英儿满头满面是血晦气,只让人将英儿带下去,根本没有请大夫医治。而英儿流了许多的血,还是紫月想了土法子止了血,给英儿包扎起来。 可是,就是这一伤,硬生生让才六岁的英儿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期间更是高烧不止。等到最后好了的时候,英儿的头脑便有些不太灵光了。 正文 第082章 银子解决四 想起过去的事情,唐非鱼的心中几多恨意难平。 可是,面对着唐王氏,她还要将那些不平隐藏在心底里,脸上依旧是感恩的笑容,眼睛里还要是深深的感激之色。 “婶娘,对非鱼十分关心,更是养育了非鱼整整十年,这一份恩情,日后非鱼定会尽自己所能的报答,还望婶娘长命百岁,能够让非鱼好好报答您的恩情!”然而,心中极累,唐非鱼真心不愿意再与唐王氏虚与委蛇,咬了咬牙,轻声说道:“贞婉,就在秋水阁里给婶娘收拾一间房出来,让婶娘住下。” 唐非鱼的一袭话说的十分真诚,却让唐王氏听的心惊肉跳,甚至是让她忍不住去想唐非鱼话里的言外之意对她的诅咒,甚至是口口声声的报答,实际上却是要报复于她。 “婶娘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已经是极为疲累,不如就先去歇息。”说完,唐非鱼看了一眼唐贞婉,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唐贞婉带着唐王氏先下去歇息。 “如此,便劳烦大小姐费心了。” 唐王氏知趣的站起了身,难得的冲着唐非鱼温和的说话,心里边七上八下的,目光扫过英儿,又同唐非鱼说笑道:“大小姐同英儿自小一起……关系极好,不如就让英儿陪大小姐聊聊天吧!” 唐王氏心里其实是不肯让英儿留在唐非鱼面前的,可是英儿的手一直抓住了唐非鱼的衣袖,一双眼睛始终盯在唐非鱼的身上。此时,她跟随着唐贞婉退去厢房,也不好太过直接的让英儿跟她走,更不好当着唐非鱼的面,强行将英儿拉下去。只得,顺水推舟的让唐非鱼和英儿多亲近几分。 “那就多谢婶娘了。” 唐非鱼没有拒绝唐王氏,伸手与英儿手拉着手没有松开,心里却是盘算着待唐王氏离开以后,自己带着英儿去见见紫月。 * 唐贞婉领着唐王氏出了大厅,很快便到了厢房,她推开了厢房的房门,请了唐王氏进去,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唐王氏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干什么呢?”唐贞婉先是一愣,而后察觉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多了一些东西,便停住了脚步,望了一眼唐王氏,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贞婉姑娘,不知府上的大夫人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不见客呢?”唐王氏对于唐非鱼和吴氏这间的较量极为好奇,想到了之前在唐府大门外听到的消息,对于吴氏生病一事极为怀疑。 虽然唐非鱼对她的态度极为亲厚,可是她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于唐非鱼的态度,便是极为心虚。尤其是唐非鱼的话,实在是让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害怕。 虽然,当年她和吴氏因为银子而翻了脸,可是毕竟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而唐非鱼则不同,都说小孩子最记仇了。过去十年里,她自己都记不清对于唐非鱼的打骂有多少次了。要让她相信唐非鱼完全不记恨她,心里头对她没有一丝怨恨,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 是以,唐王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最好是见上吴氏一面,也好与吴氏达成一个协议,好歹是让吴氏将唐非鱼压制些,也免得她最后真的报复到了自己的头上。 正文 第083章 银子解决五 “大夫人哪里是病了啊!”唐贞婉听着唐王氏的话,完全没有察觉到唐王氏内心里的想法,只是轻快地说道:“大夫人是对大小姐私自回府极为不满,正同大小姐置气呢!” “怎么回事呢?”唐王氏听着唐贞婉的话,一把拉住了唐贞婉的手,急切地询问道:“大夫人是不是非常不满大小姐回到府里呢!”如果吴氏极恨唐非鱼回到唐家,那么岂不是更恨自己没有将唐非鱼看住了? “那是当然啊!”唐贞婉心无城府,对着唐王氏说道:“大小姐回来了,以前的大小姐就只能是二小姐了,大夫人心里能舒坦才怪了,自然是极不喜欢大小姐了。” “那大夫人她,她真的没有生病?”原本想要去见上吴氏一面的唐王氏,现在又有些犹豫了。 当年,她与吴氏还没有翻脸的时候,曾经同吴氏有过协议,吴氏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唐非鱼留在乡下,绝不能够再让唐非鱼回到唐府。甚至是暗示她等到唐非鱼长大以后,直接可以在乡下给唐非鱼寻一户人家嫁去。 如果不是当年,吴氏同她翻脸,她还真就依了她的要求。 转念又想:当年分明就是吴氏自己先翻脸的,如果现在自己巴巴的去见她,且不说她会不会见自己。 若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唐非鱼私自回府的罪名,怪到了自己的头上,她岂不是倒了大霉。 唐王氏的心里有些犹豫! “哪是当然啊!大夫人装病,不过就是想要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大小姐不孝顺,一回到府中就将她气病了,没有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唐贞婉说起了吴氏的时候,心里极不以为然。又想起自己今天早上,一大清早的陪着唐非鱼去荣喜堂,谁知站在外面等了整整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吴氏,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对于吴氏已经完全没了过去的那些尊重。 “哦,哦……”吴氏竟用起了这样的法子,难道说她真是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唐非鱼? “贞婉姑娘是新近才跟到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吧?你觉得大小姐人怎么样呢?对下人如何?” 唐王氏一双眼睛极毒,早看出了唐贞婉不是一般的小丫头,那细皮粉面,杏眼桃腮,樱唇檀鼻,杨柳扶风的纤腰,行动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派娇媚风情。若非还是处子之身,哪里像是一个小丫头,分明就是姨娘之流。 这样的人物,竟会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而且唐非鱼还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伺候? “大小姐自然是极好的人!” 唐贞婉想着自己来到唐非鱼的身边伺候也没有几天,虽然伺候人的活的确不如以前过的舒服,可是唐非鱼也没有使唤她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待她的态度也极温和。是以,她对于唐非鱼的评价极高。 可是,她哪里知道唐王氏就是想要听听她对于唐非鱼的评价。 阴差阳错的,她的这样一句评价,却是让唐王氏心中打消了见一见吴氏的念头,甚至是暗暗想着:或许应该看看唐非鱼接下来到底会如何对待自己。 正文 第084章 银子解决六 在唐非鱼看来: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便不算是事儿。 同样的道理: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人,便算不上重要的人! 所以,唐非鱼将唐王氏留在了秋水阁中,虽然的的确确是有着阻隔唐王氏与吴氏接触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真正去强硬的阻止唐王氏同吴氏相见。 唐非鱼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应对唐王氏的准备,从胡大宝那里搜出来的银票已经完全的被她毫不客气的占为己有。是以,让唐贞婉将唐王氏送到了厢房以后,她便再没有将心思放在唐王氏的身上了。 “确定是装病吗?” 这些天,唐非鱼一直使唤着身边的巧儿和云儿。 尽管唐贞婉一直在她的身边,以大丫环的姿态示人。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将唐贞婉培养成自己心腹之人的打算。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打探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奴婢的嫂子在荣喜堂的小厨房,奴婢嫂子说大夫……吴姨娘今日的点心,补品都是照常用着的。” 回话的是巧儿,她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报给了唐非鱼,提及吴氏的时候,习惯性的叫了一句大夫人,但是又机敏的想到了唐非鱼对于吴氏的称呼,很快的改了口。 “无妨,以后,你们在人前还是喊她一声大夫人吧!” 唐非鱼听着巧儿的话,微微低了低头,思量着吴氏这一病,会不会又要生出什么波折来。 到底还没有同吴氏真正意义上的交上一次手,唐非鱼对于吴氏的手段并不清楚,所以,她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小心为上。 “是,大小姐!” 巧儿听到唐非鱼的吩咐,虽然心里不懂唐非鱼的用意,却依旧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将唐非鱼的吩咐记在了心里。 “云儿呢?”唐非鱼抬头看了一眼同巧儿站在一线的另外一个小丫环,低声问道:“胡大宝和胡娘子一家子有没有被送到庄子上去呢?还有,那个胡妈妈,如今是什么样子?” 唐非鱼十分的谨慎,虽然她对唐管家说了要将胡大宝和胡娘子送到庄子上去。并且,设计让唐管家与吴氏反目。可是,吴氏到底是一直掌控着唐府的那个“大夫人”。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唐管家真的会同吴氏对立起来吗?唐非鱼的心里是一个疑问。 “回大小姐的话,唐管家昨天已经让人将胡大宝和胡娘子送出府了。奴婢的爹爹正是负责送他们两个人去庄子上的,那庄子离府上有些距离,所以爹爹今日都还没有回来。”云儿的声音非常好听,仿佛黄莺轻啼,婉转动听,让人倍感舒适。 只是,唐非鱼后半句问话的回答,却是让她有些迟疑了,目光看了一眼同自己站成一线的巧儿,微微嘟了嘴巴,眼见着巧儿冲她轻点了头,她咬了咬牙,略有几分沉闷地说道:“至于胡妈妈,她一直在荣喜堂不出,奴婢也不知她如今是什么情形!” 云儿是第一次接到唐非鱼交给她的指令,可是她却连一件小事都没有办好,只觉得十分的羞愧,早已经是低下了头,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里极担心唐非鱼会狠狠的罚自己。 正文 第085章 银子解决七 “这些天,让人看牢了胡妈妈,有关她的任何动作都要报到我的耳中。” 唐非鱼听到了云儿的话,并没有发火,也并没有责备云儿。只是抬着头,目光从巧儿和云儿的脸上扫过,淡淡问道:“这件事情,你们觉得谁能做好?” 巧儿和云儿听着唐非鱼的话,心里都是有着疑问:为什么大小姐这样关注着胡妈妈呢? 微微低垂着头思索着,巧儿的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闪烁着几分光芒,却是轻眨二下又消失不见。 唐非鱼见巧儿和云儿两个人有些迟疑,都没有开口说话,又接着说道:“并不拘着你们二个,这院子里的其他八个丫头,你们觉得谁做这件事情最合适?” “奴婢的嫂子在荣喜堂的小厨房,与胡妈妈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安丫……,桂花……” 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巧儿和云儿两个人都细细想着秋水阁里余下的八个丫头谁最有可能打探到胡妈妈的消息。 “对了,桃花!” 巧儿一边想着,一边嘴巴里说了出来,同她站在一起的云儿听着她的话,脑子里很快便冒出了一个适合的人选。 云儿有些激动的看着巧儿,急切地说道:“桃花的娘与胡妈妈的关系极好,而且也是在荣喜堂里当差的。” “对,大小姐,桃花应当是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了。”巧儿附合着云儿的话,心里边也是觉得桃花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吗?” 唐非鱼听着巧儿和云儿的话,心中隐隐一惊,不由有些庆幸起来:幸好那日红玉闯进来的时候,自己让安丫,桂花和桃花那五个小丫环,同巧儿云儿她们五个换了差事。 当日,她挑选十个小丫头,只一味在家生子里边挑选,为的就是她们的家人都是世代生长于唐府的人。她们的老子,娘,兄弟姐妹,各种关系在唐府里盘根错节,于她有利,亦有弊。 紫月和求安叔都受了伤,她虽然并不是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可是,回到了唐府,每天面对的人和事,到底不同于在乡下做一个小丫头了。 她近身伺候的唐贞婉和巧儿云儿三个人,虽然并不算是她的心腹之人,也从来不曾替她做过什么秘密之事。 可是,她之所以选择了十个丫环到秋水阁,为的不就是培养忠心于自己的心腹吗?如果她真的养了一个自以为是心腹,而实际上却是别人的眼线的小丫环。假若有一天,那人在她的背后捅上一刀,她岂不是死的极冤枉? “我记得胡大宝和胡娘子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小孩子如今是在府里,还是同他的父亲一起去了庄子上?” 唐非鱼没有直接说出让桃花去接那一档事情,转念想到了唐贞婉无意间同她说起的事情,轻易的换了话题,让巧儿和云儿两个人都一阵发愣起来。 巧儿道还没有怎么样! 云儿却在发愣之后,很快的清醒过来,身体轻晃了二下,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大小姐,恕罪,奴婢疏忽了,竟忘记了禀报胡小宝没有去庄子上的事情。” 正文 第086章 银子解决八 唐非鱼见到云儿跪到了地上,哭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她极为平静的说了一句:“云儿,你是真的疏忽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对我隐瞒呢?” “大小姐……”云儿她怎么会隐瞒了这件事情呢? 巧儿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脸色极为难看的看了一眼云儿,抬着头,刚想要替云儿说二句话,却被唐非鱼摆了摆手制止了。 “大小姐,奴婢错了,大小姐,您原谅奴婢吧!” 云儿哭的更厉害了,她趴到了地上,眼泪流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悔意与懊恼。 耳中听着云儿哭泣的声音,唐非鱼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总共是要了十个小丫环来,原本就是五个五个的分成了两拨,第一拨是安丫那五个人,第二拨是巧儿五个人。 她原先是打算着让分成两拨轮流着近身伺候,自己也好就近观察着,从中挑选出真正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丫头。 可是,那天红玉闯了进来,让她看到了安丫那几个人的小心思,知道她们心里的小九九,俨然没有真正将自己当作主子看待。表面上她们的的确确是拦了红玉,而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作了阻拦的姿态,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给她看的。 那样的虚伪表现,看似忠心,可实际上却是对自己的一个试探,如何能够不让人心生恼火,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提前换了巧儿这一批小丫头,没有再给安丫她们机会。 可是,现在,唐非鱼总算是明白了:想要在这府里收服真正得用的人,并不容易。 而她,想要在唐府里真正的站稳,也是真的不容易。 既然是不得用,不如就全部换了吧! 家生子不可靠,索性就全部由外面买了人进府吧! 唐非鱼的心里一瞬间的怒火,但是她却并没有发作出来,依旧平静的脸上,完全让人看不出她曾有那么一刻的愤怒。 唐非鱼的心里暗暗思量着,她暗暗盘算着自己由胡大宝那里得来的银票,除去一部分用以堵住唐王氏的嘴巴,余下的还够自己买多少丫环。 不是她过着急! 而是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她要赶在唐思荣回来之前,在这个唐府里牢牢的站稳。而不再是其他人的一句话,便可以轻易的决定她的去留。 她不希望别人简单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她以后的整个人生。 她要将属于她的东西,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巧儿,云儿,你们先退出去吧,同安丫她们五个换了差事做吧!”唐非鱼站起了身,临出去之际,对着巧儿和云儿两个人如此交待。 “大小姐……大小姐……” 话音落下后,唐非鱼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将巧儿和云儿两个人留在了身后。她清楚的听到了巧儿在她身后叫喊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听。 “呜呜……” 云儿放声哭泣的声音也清楚的传到了唐非鱼的耳中,隐约有着巧儿低声安慰的话语。 不过,这一切对于唐非鱼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银子能够解决的问题,便不算是问题! 银子能够解决的人,便不算是重要的人! 唐非鱼走出了屋子,抬起了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里浮着洁白的云朵,轻轻呼吸着极好的空气,心头的那些浊气很快便一扫而空。 正文 第087章 自尊受辱一 “小姐,奴婢听说王氏她来到了府中,她会不会……!” 紫月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是她听到了唐王氏来到了唐府以后,心里边担忧着唐非鱼,硬是咬了牙下了床,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 “月姨,你别担心!”唐非鱼望着紫月一脸着急的样子,一把握住了紫月的手,宽慰道:“月姨,我们连唐府都回来了,又怎么会还怕她唐王氏呢!” 当年在乡下,她受制于唐王氏,不得不做小伏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回到了唐府,已经拿回了唐大小姐的身份,就算是得不到吴氏的认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让唐王氏带出唐家的小孩子了。 谁也别想再拿捏着她了。 就连吴氏,她都敢直面反击,更何况唐王氏呢! “小姐,都是奴婢不争气,否则也不至于让您一个人来面对这许多的事情。” 想到今天唐非鱼被吴氏拒之门外,苦等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能够进入荣喜堂,紫月的心里便不由生出一阵感伤与怜惜,对于吴氏的恨意更深,“吴氏,实在太可恨了,当年对夫人……,如今竟还如此对待你!” “月姨,你难道不知道她吴氏自以为是唐府的大夫人,可实际上呢!”唐非鱼听到紫月的话,伸手握住了紫月的手,她对着紫月露出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而后,又继续说道:“我今日可不是去给她请安的,我要的只是一个姿态,让这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吴氏对我的不待见,这样,日后我也就不必因为她那虚假的大夫人的身份而不得不低下一头。” 还有,以后她姨娘的身份暴露出来了,可与咱们牵扯不上关系。 最后一句话,唐非鱼是贴在了紫月的耳朵上,极低的声音说出来的。 “好,好,好!” 紫月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又想起了唐王氏来,刚想要对唐非鱼些好生安抚唐王氏的话,绝不可以现在就让吴氏由美梦中醒来。 可她还没有开口,唐非鱼却是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担心的对着紫月说道:“月姨,我发现求安叔有些不对劲,这二天,他总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就连我去看他,他也总不肯让我进屋里去。” “怎么回事?求安他怎么了?” 紫月的注意力转到了求安叔的身上,望着唐非鱼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更是极为疑惑。 “大小姐,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让秋儿扶我去看看求安!” 唐非鱼虽然是将紫月和求安安置在了秋水阁里养伤,可是他们两个人到底是男女有别,所以两个人安置的住所有些距离。而且紫月身上的伤也着实不轻,所以这二天,她都还没有同求安见上一面。 “也好!”唐非鱼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这些天被分来照顾紫月的小丫头秋儿,简单的交待了一句后,亲自送了紫月回去,也没有多作停留,便离开了紫月的屋子。 正文 第088章 自尊受辱二 唐非鱼离开以后,紫月由秋儿扶着去了求安的房间。 望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紫月挥了挥手,让秋儿先离开了,而后才鼓起了勇气敲响了求安的房门。 原本求安也是要将紫月拒之门外的,可是禁不住紫月强硬的态度,求安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让紫月进去了。 “王二旺,那个畜生竟然这样对你!” 紫月逼问着求安,终于是知道了那日发生在求安身上的事情,听到求安说出了王二旺对他的各种折磨与侮辱,紫月气的脸都青了,提起了王二旺的名字,恨不得能够立时将他狠狠的教训一顿。 面对着紫月的强势,求安不得不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说了出来。听着紫月气愤的诅咒着王二旺,他默默的坐到了角落里,高大的身形几乎是要缩藏起来。 “你这样,是要干什么?” 紫月眼见着求安一副畏畏缩缩的不敢见人的模样,心头怒火燃烧,冲着求安不悦地喊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躲在屋子里,再也不出去见人了吗?” 求安默默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那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可是,紫月一再的追问,让他没有办法,只能够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到自己嘴巴里,甚至是肚子里流入了那些……,求安只觉得自己立马就要呕吐出来。 “站起来!” “我叫你站起来,听到没有!” 紫月见着求安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不时的发出呕吐的声音,心里面有些同情。 可是,她却并没有对求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冷冷地望着才几天不见,却俨然消瘦许多的身影,脸沉了下来,眼睛盯在那几乎是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厉声叫喊着。 望着求安倒在地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怎么都不肯站起来,紫月的心里十分难受,又气又恨。 气的是,求安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受一点小挫折就如此颓败,竟不能够振作起来。恨的是,那王二旺竟那样折侮求安,竟然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过不去,那你要如何能够继续留在大小姐的身边呢?”紫月眼见着自己强硬的态度没能帮到求安,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当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也是强撑着一口气,最后活了过来吗?难道现在就要因为这样一点小小的折侮便要了断自己的性命吗?” 她知道,如果求安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也许就不会因为王二旺的那一通折磨而痛苦难受了。从候府一等一的护卫,历经了生死之劫,最后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为了能够苛活于世,他已经将过去抛弃,甚至是将他所有的过去都埋葬了。 就是这样的他,已经让自己成为了一个麻木的无动于衷的马夫,却还要遭遇那样屈辱的对待。 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紫月跪到了地上,伸手将求安搂抱在怀里,哭泣地低声喊着:“你要振作起来,你要报仇,一定要振作起来!”紫月的心里恨透了王二旺,她的手里有一把刀子,如果王二旺在她的面前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捅死他。 紫月紧紧抱住了求安,任凭泪水流下来,咬牙切齿的喊着报仇的话,再不愿意让求安就这样消沉下去,默默地将手里的刀子递送到了求安的手里。 正文 第089章 先发制人一 “唐王氏……,她怎么还敢来府上!” 荣喜堂里,吴氏享用了一块蜜瓜后,听到胡妈妈报来的消息,眉头皱了起来,不满地骂道:“唐非鱼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背后出的坏!” “夫人,要不要见见她呢?好歹……她也是族长的儿媳!” 胡妈妈这二天精神有些不太好,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被送到了庄子上,她的心里便十分难受。幸好她去求了唐管家,好歹是将小孙子留在了府里。 可是,唐管家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有些担忧起来。唐管家说了大厨房的贪墨之事,可不是她的儿子儿媳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就算完的。等老爷回来了,到底会是怎么样个处罚,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哼,从我手里拿不到银子,就想要借着唐非鱼的手来拿唐家的银子嘛!真是做梦!” “也有不少年没有见过唐王氏了,不如就见上一见,也好知道唐非鱼回来到底是不是她的主意。” 吴氏数落了唐王氏好几句,却是始终不听见胡妈妈的回应,吴氏的心里有些不解,这才偏了偏头,看到了一脸凝重的胡妈妈,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胡妈妈,你怎么走神了!” “夫人,老奴有些担心大宝他们!”胡妈妈听到了吴氏的话,望到吴氏皱起的眉头,赶紧弯了弯腰,急切地说道:“夫人,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大宝他们夫妻二个啊!” 那大厨房的贪墨,可并不是进了他们胡家,大头子可都是落在了吴氏的手中。 胡妈妈的眼睛盯在吴氏的身上,嘴里余下的半截话咽下去,目光却是极为恳切的落在吴氏的身上。 “胡妈妈,我同你说过了,等大宝和他娘子养好了伤,就会派人接他们回来,你就别担心了。这笔账,我会给唐非鱼记着呢!”面对着胡妈妈的目光,吴氏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却还是好言安抚着胡妈妈,对于唐非鱼则是恨之入骨。 “夫人,唐管家说,这大厨房的事情还没有完,等老爷回来,一切都还要再由老爷来定夺。”有了吴氏的保证,胡妈妈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可是,一想到唐思荣,她的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 “什么!” 吴氏听到了胡妈妈的话,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她知道胡妈妈他们一家子都是忠心于自己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自己的吩咐的。 唐思荣是一个商人,走南闯北的做着生意,一年之中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在府里的。所以,自从江氏死后,整个唐府都等于是掌控在她的手里。 而她的弟弟又升任了知府,仅仅依靠着知府的俸禄他们一家子想要过的舒适都不可能,更别提什么官场之上,与人交际的打点银子。是以,自唐思荣将唐府交托到了她的手里之后,她便直接同唐思荣提了帮助自己娘家弟弟的事情。 唐思荣对她,对她的弟弟也不算小气,当时便开口直说了每年会给弟弟一家五万两银子。 可是,五万两放在寻常人家,或许是不少了。 若是放到知府府上,那又怎么够呢? 更何况,她那个弟妹是京城的贵女,下嫁给了她弟弟一介贫士,哪里就真的能够让她过着寒酸的日子呢! 正文 第090章 先发制人二 “夫人,如果老爷回来知道了大厨房的事情,会不会……”胡妈妈看着吴氏一下子变的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望着吴氏发白的脸,胡妈妈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出口了,担忧的偷偷看了吴氏好几眼,心里边十分的担心。 “你别说了!” “你先退下吧,让我静静!” “不,胡妈妈,你留下来,你陪我一起想想办法!” 吴氏有些慌张起来,一想到唐思荣知道自己贪了府里的银子去补贴娘家,她就忍不住身体发抖。 她比谁都知道唐思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在外人看来,他是极大方的,可实际上却是比谁都小气。他曾经说过:他的每一笔银子都是他的血汗钱,所以,每一分都要花在最有用的地方。 她清楚记得:当初她向唐思荣说起给弟弟一些打点官场的银子时,唐思荣曾笑着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个知府也就值当他一年五万两的孝敬了,好歹同在江阴城里,这银子花的也算有些效用,不至于打了水漂。 一直到现在,吴氏都记得唐思荣在对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透露出对自己,对自己娘家,甚至是对自己的弟弟的那种不屑。她在他的面前讨要银子的时候,仿佛就是一个一身褴褛的乞丐祈求着他的施舍一样。 如果! 如果他知道自己背着他吞了那许多的银子,并且都给了自己的弟弟,补贴了自己的娘家,不知道会如何来处置她呢?这唐府还会不会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胡妈妈看着吴氏已经慌了起来,心中不由发杵,跟随在吴氏身边多年,唐思荣对待吴氏是怎么样的,她的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如果吴氏真的是外人眼中风风光光的唐府大夫人的话,就根本不必要在各处克扣银子。 “我,我们要怎么办呢?一定不能让老爷知道的……一定不能!” 吴氏的心里十分的害怕,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唐思荣知道她做出的那些事情。 “夫人,您先别着急,先别着急!” “好歹老爷还没有回来呢!” 胡妈妈眼见着吴氏已经紧张的流出了冷汗,无奈的咬了咬牙,将心里的那些惶恐压下去,好言劝说着吴氏。 望着一脸慌张与不安的吴氏,胡妈妈的心里直叹气:自己当年将宝压在了吴氏的身上,却实在没有料想到吴氏是这般不堪之人。 “夫人,别着急,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胡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吴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看似风光无限的唐府大夫人,当年就连出身候府的江氏都被她整治的没有还手之力。 可实际上呢! 哼! 胡妈妈丝毫不夸大的说,如果没有自己这些年在一旁的尽力辅佐,这唐府里的大夫人之位哪里轮得到她来坐?府里头的那些个姨娘又哪里会真的让吴氏给治的服服帖帖? 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这会儿正在吃苦受罪,胡妈妈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附在吴氏的耳边,低声说道:“夫人,我们一定得抢在老爷回来之前,把那个唐非鱼给……” 胡妈妈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吴氏的手,一只手对着自己的脖子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 吴氏心中本就害怕到了极点,又见胡妈妈的动作,想到自己的手上竟要沾染上人命,不由惊慌的叫喊出声。 正文 第091章 先发制人三 月夜风高夜。 胡妈妈从王二旺的屋子里走了出去,莫名的感觉有些发冷,轻轻拢了拢了自己的衣服。 胡妈妈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在心里感叹着:没有了唐管家的相助,想要在这唐府里行事,委实艰难了些。不过,这一次如果她们一举除去了唐非鱼。那么,唐管家也必定要重新考虑如何能够再重新归顺夫人了。到那时候,她不只是要让唐管家将大厨房交还给她的儿子媳妇,更要让那唐婆子直接交出内府的一切权利。 心里越想越是觉得美! 胡妈妈知道只要唐非鱼一死,唐管家绝对不敢将大厨房的贪墨报到老爷那里去,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甚至是比原来还要更好! 一阵阴风拂面,胡妈妈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笑容收住了,手里提着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曳了几下,最终熄灭。 脚步更快,趁着月色,胡妈妈脚步加快,快速的往荣喜堂方向去了。 …… 求安睁开了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手里紧紧握着紫月交给她的短剑,稍稍用力他便将那短剑由剑鞘里抽了出来,夜色里寒光冷洌,任是不识货的人看来也知那短剑是上等品。 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房门,他的身形如滑溜的泥鳅一样,极快的溜了出去。 冷静的夜色里,求安一个闪身,躲过了胡妈妈,待他望着胡妈妈的身影匆匆而去,心里生出了些许疑惑。 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胡妈妈的身上,手里的短剑握的紧紧的,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步一步往王二旺住的屋子方向去了。 …… * 王二旺死了! 胡妈妈看到了收到消息后,一脸煞白的来到了吴氏的身边,手不住的发抖,眼睛瞪的直直的,嘴巴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难道…… 胡妈妈的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去找过王二旺,想到自己当时便感觉到的阵阵阴气,整个人都怔愣在那里。 “胡妈妈,这是怎么了?” 吴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胡妈妈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还不知道王二旺死去的消息,更不知道就是王二旺死去的消息让胡妈妈如此的震惊。 “死了,王二旺死了!”胡妈妈的嘴唇都在发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啪!” 吴氏手里的金步摇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嘴巴微微张开,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冒出一股寒气,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一样。 “唐…非鱼呢?” 好半天,吴氏才晃过神来,急切地追问着唐非鱼如今的情形。她和胡妈妈两个人商议着定下来的法子,就是让这唐府里最混不吝的王二旺去对付唐非鱼,让他趁着夜里杀到秋水阁里,将唐非鱼的脖子给扭断了。 “不…不知道她……” 胡妈妈亲眼看到王二旺的尸体由荷花池里捞了上来,他的胸口上还有一个大血窟窿。 正文 第092章 先发制人四 王二旺根本就不是被淹死的,他的身上分明就是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可是,杀他的那个人,却又大费周折的将他抛入荷花池中,一池的水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么的可怕! 那样的恐怖! 胡妈妈也算得上胆子大的,可是见到了王二旺的惨状,她还是吓的混身发抖。 …… 王二旺的死,让吴氏和胡妈妈都惊恐的误以为:她们原先准备的先发制人,已经被唐非鱼识破,并且王二旺的死就是唐非鱼给予她们的一个警告。 先发制人! 原来,所谓的先发制人,并不是她们的先发,而是唐非鱼的先发。 荣喜堂里,吴氏真的病了,她是被王二旺的死给吓着了,而不再是为了躲避唐非鱼的装病了。 * 可是,被吴氏和胡妈妈视若鬼魅的唐非鱼,直到现在都并不知道吴氏和胡妈妈两个人对唐思荣的惧怕,更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为了自保,为了不让唐思荣知道府里的事情,竟然会想要先对她下毒手。 同样的,她更加不知道求安给自己报仇,对王二旺动手,竟会阴差阳错的打断了吴氏和胡妈妈两个人的阴谋,竟然会让吴氏和胡妈妈对她心生恐惧。 不过,唐府里死人了,而且整个荷花池的池水都被染红了。 这样的惊人情形,还是在唐府里引起了一阵躁动,人心浮动,各种猜测出来,让人们心中都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唐管家,报案吧!” 唐非鱼并没有去现场看过,只是听到小丫环传回来的消息。这会儿,唐管家又来到了秋水阁,将唐府里发生的事情报给了唐非鱼。 对于王二旺其人,唐非鱼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刚刚小丫环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皆是以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甚至是有大胆的丫环说起王二旺的死,虽然是感叹着他的死状骇人,却同时也感叹着恶人自有恶报,直言王二旺是罪有应得。 出了人命这样的大事,唐非鱼潜意识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报案。可是,话说出口以后,她便不由咬住了嘴唇,抬头默默望着唐管家,不再多说什么。 “大小姐,如果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对唐家的名声……”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话也是一愣,继而皱紧了眉头,想到王二旺的惨状,心头隐隐生出几分惧意,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这死人的事情捅到了官府里。 “那唐管家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 唐非鱼已经听懂了唐管家的意思,可是她却并没有直接开口将那意思由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 “如果唐管家觉得拿不定主意,不如就去找吴姨娘拿个主意吧!” 唐管家见唐非鱼不肯说出一个准话来,他的心里也是犹犹豫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到底又顾忌着唐非鱼,只得咬了牙什么都不说。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唐老爷扶起来的大夫人,府里出了事情,自然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而唐非鱼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急的人,她很快的想到了吴氏,暗暗在心里道:此时不用她,更待何时呢? 正文 第093章 血染荷池一 死了一个下人! 对于唐非鱼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对于她的生活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看着唐管家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仿佛对于她的平静十分的怀疑,嘴巴张张合合,犹犹豫豫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似乎存有什么顾虑。 唐管家的表现落在了唐非鱼的眼里,可是唐非鱼没有一点好奇心,甚至是连问都没有再问一句。 她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前生更是惨死在自己最后的亲人手中,今世再生,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却同样在幼小的时候便经历了丧母之痛,承受着她这个年龄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下人的生死,作出悲伤,惶恐,甚至是害怕的反应呢? 唐管家实在是无法从唐非鱼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眼见着唐非鱼铁了心的将王二旺之死的事情推托到吴氏的身上。他只得无奈的暗自摇头,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行礼告退,退出了秋水阁后。 唐管家离开以后,唐非鱼一面让安丫和桂花两个人伺候着自己用过早餐,一面命唐贞婉去请了唐王氏过来说话。 唐非鱼真正关心的还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还需要将唐王氏安抚好,送唐王氏离开唐家以后,她还需要尽快的将江氏的嫁妆完完全全的接管到了自己的手里。 时间紧急,如果她猜测没有出错的话,唐思荣至多还有半个月就要回来了,容不得她再为其他的事情分神,更不能够耽误时间。 * 死人了! 紫月一大早便由秋儿的口中知道了王二旺惨死的消息,她的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了求安动手了。 可是,面对着秋儿,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现,不紧不慢的用过了早餐以后,并没有心急的第一时间去找求安问问情况。 只是,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奇怪,为什么求安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法来对付王二旺?杀死了他,还要大费周张的将他抛入荷花池是为什么呢? 紫月的心里有着疑惑,暗暗想着:且等着,待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定然是要好好问问求安。 * “死人了!死人了啊!” “好多的血,一池子都是血啊……” 唐王氏所住的厢房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唐王氏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正要喝斥一声,却听到英儿喃喃的叫喊着,清晰的死人二字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不由感觉到一股阴气直窜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怎么回事? 唐王氏一拉抓住了英儿,连逼带哄的问出了唐府里发生的事情,知道唐府里的荷花池被鲜血染红,唐王氏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 为什么自己每一次来到唐府,唐府里就会死人呢? 唐王氏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眼睛里浮出了极度的惧怕。 一次,二次,那也就算了。 三次,四次,也许还可以解释为巧合。 可是,这应该是多少次了? 这,自己都已经间隔了这许多年都没有来到唐府了。怎么昨天才进入唐府,这一大清早的就又是听到死人的消息呢? 正文 第094章血染荷池二 唐王氏都有些不敢深思了,越想越是觉得害怕。 她甚至都忍不住想着:这唐府里死人的事情,总不会与自己有关系吧?难道自己命硬?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她来到唐府,就会有死人的事情呢? 不! 不! 绝对和自己没有关系! 唐王氏很快的否定了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她不停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经年累月的住在唐府里的人可不是她,唐府里死人又怎么可能怪到她的头上呢! “快点,收拾收拾,咱们今天就回去了。”唐王氏催促着英儿替她收拾东西,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离开唐府。 唐王氏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似乎这唐府的宅子里有些问题,有一种阴气…… 对的! 就是唐家的问题。 这里,不能再住了! 这唐府,她是真的不能住了! * 吴氏病了! 这一次是真的病了! 可是唐管家要见她,她还是得打起精神来面对。 可是,听到唐管家来询问自己的意思,问她要如何处置王二旺的事情,并且提到了唐非鱼说了要报官时,吴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 难道唐非鱼那丫头真的知道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说报官的话? “以前,以前怎么做的,你就还按照以前的做法来……”吴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好好的……报什么官……” 也许是心虚,吴氏在听到唐管家提起唐非鱼要报官的话,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 唐王氏那样巧合的每一次来到唐家都会遇见死人的事情,她的心里都已经极度的害怕,生怕唐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更何况,真正生活在唐府多年的吴氏呢! 荷花池…… 那会不会就是唐府里最不吉祥的地方?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死人总与荷花池有关? 那荷花池曾经江氏生前最喜欢的一处地方…… 江氏! 难道…… 吴氏只觉得全身发冷,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到荷花池边去看,并不知道王二旺的死状是怎么样的惨烈可怕。 可是,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人的鲜血将书房的地上染红,也曾亲眼看到那一池的水变成了浅粉的颜色。 那一大片的红色,那一池的粉色池水,仿佛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头痛欲裂。 “唐管家,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吧!” 吴氏再也坐不住了,她一只手用力的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仿佛是要将自己头上的疼痛狠狠的压下去。 “是……!” 望着吴氏极度惶恐的模样,唐管家点了点头,想到唐非鱼交待他必须称呼吴氏为“吴姨娘”,唐管家咬住了舌头,后面的话再没有说出口来。 事实上,他的内心里也是十分的震惊! 清理荷花池,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 过去,他只觉得府里一年死上几个人,实在正常。就连他自己的手上都有着几条性命。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是忍不住冒出了疑问:这些年唐府里的那些死人的事情,会不会真的是江氏的鬼魂作祟呢? 认真算起来的话,这唐府里年年都有各种怪异的死人,似乎正是从江氏那刚烈的自尽之后才开始的。 正文 第095章 严防死守一 江阴城,吴知府府上, 处理完了内务事情,看着那些管事的各自退了下去以后,林氏依旧坐在了主位上,她在等待着。 很快,林妈妈便由外间走了进来,林氏眉毛轻扬,一双上吊的眼睛立时现出了锐利的锋芒,她手里捧起了一只茶婉,薄唇轻启,只润湿了唇瓣便又放了下来,低声开口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夫人,放心。” 林妈妈走近林氏的身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两个娇小姐,都是没有脑子的,只消小丫环的几句话便激起了性子,这会儿正命府里的下人准备马车呢!” “唉!”林氏听着林妈妈的话,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宏哥儿!”宏哥儿在书院里上学,平常都是住在书院里,可明日却是书院里放假休息的日子。 而现在,唐家的二位娇小姐住在府上,明日宏哥儿回来,必定是要与她们两个打上照面。 想着自己自七岁之后,便再不肯让宏哥儿与唐府的二位小姐再有过多的接触,这些年一直都是严防死守的。这一次,她自然是不肯让宏哥儿与唐飞燕唐飞虹两个人有更多的接触。 而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吴氏病了的消息透过丫环的嘴巴,传到二位唐家小姐的耳朵里去。 也幸好那两个都是火爆的脾气,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一个外来的什么大小姐给狠狠气着了,怎么也不肯消停下来,两个人皆是立誓要回去找唐非鱼算账,这会儿正在让府里的下人套马车呢! “夫人,费心了!” 听着林妈妈报来的消息,林氏总算是稍稍的放下心来,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招了招手,对着林妈妈说道:“待会儿,她们两个若是来同辞行,你就安排小丫环挡了,就说我身上不舒坦,睡熟了。” 林妈妈见林氏由椅子上站了起身,一只手扶在了额头,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的虚弱疲累起来,识机的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了林氏往内室去了。 林妈妈一边扶着林氏往内室去,一边在林氏的耳边低声的说道:“夫人,你且好生的安歇着,老爷那边绝怪不着您!” “嗯!” 林氏轻轻点了点头,什么话都不多说了,由着林妈妈服侍着自己脱出了外衣,只着了中衣便躺到了床上歇息去了。 “林妈妈,让人将我那药给煎上!” 眼见着林妈妈就要出去,林氏眉头皱起,又想起了什么,为保险起见,做戏做足了全套,林氏对着林妈妈又交待了一句,这才放心的让林妈妈退了下去。 “夫人,您就放心吧!” 林妈妈听着林氏的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林氏从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索性是依了她的要求。林妈妈暗暗在心里想着:夫人的药煎上了,如此一来,夫人便算是旧病反复了,等到姑爷回来,知道唐府的那二个娇姑娘自己回了唐府,总也怪不着夫人的头上。 林氏躺到了床上,眼睛闭着,却是根本睡不着,她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暗暗想着:熬吧,熬到宏哥儿出人头地了,她的好日子才算是真正到来。 正文 第096章 严防死守二 世事无常,就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中,唐王氏在收到了唐非鱼给予她的二千两银票后,再不肯接收唐非鱼的假意挽留,几乎是逃离不及的从唐府离开了。 对于唐王氏如此的态度,唐非鱼实在是意料不及。不过,唐王氏的离开正合她意,所以她便收了那些假意的情义。 “婶娘,您慢走了!” 唐非鱼亲自送了唐王氏出了唐府大门后,看着送唐王氏回去的马车远去后,她还依旧等在了门前。 唐王氏放下了手里的帘子,望到唐非鱼的身影还在唐府的大门前,忍不住对陪在自己身边的丫环说道:“英儿,你说这大小姐是不是变了一个人啊?” “没有啊!” 英儿很快的回了一句,她本就比别人迟钝一些,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唐非鱼的变化。而且,在唐府的时候,唐非鱼待她还是同过去一样要好,现在分别了,她知道了唐非鱼再也不可能回到乡下,再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她的心里极为失落。 “嗯!” 唐王氏听着英儿的话,轻哼一声,再没有多说什么了。一只手按在了心口存放着银票的位置,心里不由暗暗想起唐非鱼在她离开之时,对着她耳边所说的话“婶娘,这银票可不是白白给你的哦。” 她! 那件事情,她是知道的! 原来…… 原来,这银票竟是这样的意思! 唐王氏蓦地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浮出了惊吓的神色,而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暗暗在心里说着:但愿她与吴氏之间的争斗,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 * “快让开!” 唐王氏的马车刚刚离去,唐府的大门口很快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唐飞燕一把推开了迎上前来的家丁,率行一步快速的往唐府大门方向奔去。唐飞虹人小一些,却也是紧紧跟随在唐飞燕的身后,快速追了上去。 等到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已经进入了大门,两个人身后跟随着伺候的婆子和丫环还刚刚从马车上下来,跟在姐妹两个人的身后追着,喊着,却也不能让两姐妹的脚步稍稍慢下一些。 追在两姐妹身后的婆子丫环皆是在心里暗暗的叫苦,委实担心见到了吴氏以后,会被狠狠的教训一顿。可是,有苦难言,她们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尽快的加快脚步,尽快的追上两姐妹。 “娘,娘啊!” “娘!” 唐飞燕和唐飞虹第一时间奔到了荣喜堂,两个人还没有走进吴氏的房间,便已经在外面大声的叫喊起来了。 她们两个人听到的消息是吴氏被唐非鱼气的一病不起,是以,两个人进了房间,径直往内室奔了去。 “哎哟!” 谁料,胡妈妈听到了两个人的叫喊声,正从内室出来迎上一迎,却是被两姐妹齐齐的给撞倒在地上。 吴氏正躺在床上,她早已经听到了两个宝贝女儿的声音,心中十分疑惑,待看到进入自己屋子里的两个人,立时惊讶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正文 第097章 严防死守三 “娘,你病了吗?现在怎么样呢?” “娘,那个唐非鱼到底是怎么气着您了?她怎么这样大胆!” “娘,飞燕阁真的被她给占去了吗?娘啊,我一定要夺回来了!那里是我的地方,怎么能够给她那个小贱人……” …… 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争着询问吴氏,两个人皆是一脸气愤的模样,咬着牙愤愤不平的提到了唐非鱼的名字。 对于唐非鱼怨恨更深的是唐飞燕,她已经知道唐非鱼回到唐府之后,将她的飞燕阁占为己有,心中又气又恨。恨不得,立时便站到唐非鱼的面前,将唐非鱼狠狠的教训一顿,好让她知道自己才是唐府里的大小姐。 吴氏听着两个女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皱的紧紧的,又想到王二旺的死,心中对于这偌大的唐府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恐惧。 “你们两个回来,你们舅母怎么没有拦着?”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哪里舍得让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回来呢! “呀,姐姐,我们竟忘记同舅母辞行了!” 唐飞虹听到吴氏的问话,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么,一脸惊讶的望着唐飞燕,嘴巴里直嚷嚷着:“都是因为担心娘的身体,我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呀,可不就是嘛,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我都忘记了!” 唐飞燕听到妹妹的话,脸上一红一白的,想起了自己在吴家的时候,急切的催促着回来,竟忘记了依着规矩同舅母辞行。 “你们身边伺候的人呢?她们都成死人了?怎么也不知道提点你们两个?” 吴氏听到唐飞燕姐妹两个的话,不由心头大怒,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女儿,却是将这失礼的罪名怪到了两姐妹身边伺候的下人头上。 “胡妈妈,所有跟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去吴家的下人都罚一个月的月钱!”吴氏冲着已经站起身来的胡妈妈大声的喊了一句。 “是,夫人!” 胡妈妈听到吴氏的话,低声应了一句,而后从内室走了出去。 胡妈妈离开以后,望着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的两个女儿,吴氏心有不甘的说道:“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怎的如此失礼。虽说那是你们的舅舅家,可是你们两个人这样的莽撞,你们舅母的心里定是不高兴的。” 唐飞燕到底年纪大一些,听着吴氏的话,不由自主的低着头,脸上浮出了羞愧的神色。 唐飞燕低着头,咬住了嘴唇,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唐飞虹却是不太明白吴氏为何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动肝火,撒娇着说道:“娘啊,有什么关系呢,舅母又不会同我们一般计较的!” “你懂什么?” 吴氏听到唐飞虹的话,更加气愤,不由加重了口气,一只手指点到了唐飞虹的额头,愤愤地说道:“你舅母是从京城里出来的,最是注重这些规矩礼仪,你们两个人这样的失礼,你说,你们在舅母的心里是怎么个印象?” 正文 第098章 严防死守四 吴氏哪里会不知道林氏对于自家两个姑娘的态度。那年,她借着她娘的口,只稍稍提了两句飞燕和宏哥儿的事情,那林氏便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了。 而后,这些年来她每每提到了飞燕和宏哥儿两个人的事情,那林氏总是推三阻四,从不肯给一句肯定。 直到这些年,就连过年的时候,林氏都极少让宏哥儿踏足唐家。吴氏就是再傻再迟钝,她也能够知道林氏的心里是怎么样的想法了。 “你们两个啊,也不长点心!” 吴氏的心里真是气的要死,她是一心一意想要为自己的大女儿谋个好的婚事。只恨唐家虽然是有钱,就偏偏是个商户,嫁个门当户对的商户是容易的,可是想要嫁入高门大户却是委实不易。 林氏以出身京城官宦世家为傲,眼睛向来都是往上仰着的。让吴氏对于林氏是又妒又恨,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女儿嫁入官宦之家。 千思万想的,吴氏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家,觉得弟弟如今已官至知府,好歹是个官身,而且又是舅家,相较于其他的官宦之家总要容易的多。 “哦!” 唐飞虹听到母亲的话,这才想起了什么,别有意味的目光打量在姐姐的身上,拉长了声音,冲着姐姐说道:“我明白了!” “你!” 唐飞燕见妹妹拿自己打趣,有些不高兴的拉下了脸,瞪了一眼妹妹,不满地说道:“你,你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我也忘记了嘛!”唐飞虹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姐姐,抢白道:“再说了,我本来就比你小,我忘记了是正常的。你是姐姐,你本就应该比我更懂礼数才对!” “你,你不是不存心的啊,故意让我出丑吧!” 唐飞燕被妹妹一顿抢白,脸色更加难看了,想起了妹妹在吴府的时候,直嚷嚷着要回来看母亲,直喊着要找唐非鱼算账,替母亲报仇的话,搅乱了她的心神,让她也是急迫的想要回来,以至于忘记了同舅母辞行。 “嘿,你还怪到我的头上了,真是好笑呢!” 唐飞虹听着姐姐的话,立时回击过去,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嘟起了嘴巴,冲着吴氏立即喊道:“娘啊,你听听啊,姐姐她怪我呢!”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唐飞燕见妹妹向母亲告诉,气的涨红了脸,不满的瞪着她,自小到大,唐飞虹每一次同她起了争执,总是第一个向母亲告诉。 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情,唐飞燕再也忍受不住,毫不客气的喊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催我,我哪里会忘记啊!你,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才没有,你少污蔑我……”唐飞虹微微缩了脖子,又争辩了一句,却是很快被吴氏给打断了。1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你们是两姐妹,吵成这样子,让那唐非鱼看到,岂不是要笑话你们?” 吴氏听着两个女儿争吵的话,气的大喝一声,望着两个因为争吵而红着脸,犹如斗鸡一般相互对立的两个女儿,吴氏心中又急又气,只觉得胸口发胀的疼痛更重了几分。 正文 第099章 姐妹失和一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吴氏胸口痛的厉害,也没有精力再同两个女儿说教,索性便放她们两个先回去歇息。 唐飞燕听到吴氏的话,期期艾艾的站了起来,却是有些犹犹豫豫,想要说话又存着顾忌,眼睛偷偷在吴氏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娘,女儿告退了!” 唐飞虹完全没有唐飞燕那扭捏的模样,大大方方的站起了身,同吴氏行了一礼。唐飞虹显然还是在生着唐飞燕的气,竟没有同姐姐打个招呼,一步跨出,身子越过唐飞燕就要径直离去。 “等等!” 吴氏将两姐妹相互呕气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气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唐飞燕,又将目光放到了唐飞虹的身上,低声说道:“飞燕今天就住在惊虹阁。” “娘……” “你们两个,谁都不准去秋水阁,谁都不准去招惹那唐非鱼。” 唐飞燕听到吴氏的话,极为不满的喊了一声。谁料,她心里的气愤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吴氏却是极为强硬的打断了她,并且极为严厉的叮嘱着两个女儿不准去招惹唐非鱼。 唐飞燕听到吴氏的话,嘴巴张开,正要回上一句,但见吴氏眉头紧皱,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不由郁闷的闭上了嘴巴。 而唐飞虹的眼睛在姐姐和母亲的身上打了一转,而后,极为娇气的说道:“娘,就让姐姐住在您这里吧!”她的目光在唐飞燕的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得意的炫耀,“惊虹阁可没有飞燕阁大,我才不要和姐姐挤呢!” “你……!” 唐飞燕知道妹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她们两个刚刚才争吵过的,这会儿自然是不肯与她马上就合好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妹妹这会儿竟会落井下石,竟不让她去惊虹阁暂住。 “你这个死丫头!” 吴氏望着大女儿气鼓鼓的样子,冲着小女儿不满的骂了一句,谁料唐飞虹却是快速的往外奔了出去,直接将唐飞燕给“丢”在了吴氏身边。 眼睁睁望着唐飞虹离开,吴氏又是被狠狠的气着了。可是,那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一向娇惯的女儿,就算是生气又能怎么办呢? “娘啊!” 唐飞燕眼睛发红的望着吴氏,实在是被妹妹给气着了,眼见着唐飞虹已经跑走了,她又气又恨的直跺脚。 “燕儿,你别同虹儿一般计较,她到底比你小些,你是姐姐可不能同她置气,你就在我这边住下吧……” “我不要……” 吴氏刚开口想要安慰唐飞燕二句,让她就在自己的荣喜堂里住下。不曾想唐飞燕在听到她的话后,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便急切的奔了出去,实在是让吴氏大吃一惊。 “燕儿,你回来……” 吴氏大声叫喊着唐飞燕的名字,可是唐飞燕心中又气又怒,心思早已经飞到了抢去了自己飞燕阁的唐非鱼身上了,哪里还能够听得到吴氏的声音呢。 胡妈妈又出去责罚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的随行婆子和丫环,吴氏的叫喊声只引得了守在门外的翠环的注意。 “快,把大小姐给我追回来,千万别让她去了秋水阁,快去……” 翠环走进内室,走到吴氏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吴氏指使着去追唐飞燕。 正文 第100章 姐妹失和二 秋水阁里 唐非鱼虽然是不知道荣喜堂那边姐妹失和,唐飞燕从吴氏面前飞奔而去,直往秋水阁方向而来。可是,她却在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一进入唐府的时候,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对于唐飞燕和唐飞虹的归来,唐非鱼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怕唐贞婉在她的耳边小心的提醒着如今的秋水阁,正是过去的飞燕阁。 “大小姐,那个大,二小姐她脾气向来不好。您住了这秋水阁,她必定会来与你起争执的。”唐贞婉的心里有些担心,唐飞燕泼辣的性格在整个府里都是极出名的,谁敢拂了她的意,她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安丫又换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贴身伺候了,眼见着唐非鱼压根儿没有将唐贞婉的话放在心上,她的心里不由着急起来,也跟着劝说道:“大小姐,无论如何二小姐如果过来的话,必定是来者不善,无论如何您都要做好准备才是。” “嗯,你们说我应该做好什么准备呢?” 听着安丫的话,唐非鱼这才将头从那些账本之中抬了起来,她的目光扫过安丫和唐贞婉的脸上,浅笑盈盈,“难不成,我还要搬出这秋水阁,给她唐二小姐腾出地方?” “这……” 安丫听到了唐非鱼的话,一时语塞,望着唐非鱼脸上的浅浅笑容,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想着自己上一次得罪了大小姐,被罚到了外面做事。这一次好容易又得到了机会,能够在大小姐的身边近身伺候,安丫索性闭上了嘴巴,也不再劝说着唐非鱼什么,只是暗暗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贴身护好了大小姐。 唐非鱼进入唐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必要与人争,与人斗,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害怕与退缩。 如果唐飞燕和唐飞虹两姐妹一定要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她也绝对会奉陪到底。历经二世,历经生死,唐非鱼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所谓亲情的顾忌,更何况,当年同她亲如姐妹的表妹都能够那等恶劣的对她下手,如今,唐飞燕唐飞虹姐妹二个又与她算什么亲人呢? 只不过,她虽然外表十一岁,可是内心却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心智了。她不想同唐飞燕唐飞虹姐妹两个去争,她不愿意以大欺小,更不愿意胜之不武。 可是,如果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场争斗,那么就放马过来,她乐意奉陪,好歹她前生也是看多了宅斗的小说,可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白。而且,即便是她以大欺小,她要是不说出去,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唐非鱼,你给我滚出来!” 正当唐非鱼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放下心里的包袱,就玩一次以大欺小的宅斗模式时,唐飞燕的声音由外面传了进来。 那一场爆发的叫喊声,委实不小,尖锐的声音传入了唐非鱼的耳中,只觉得耳膜都有些疼痛了! 正文 第101章 姐妹失和三 “唐非鱼,你给我滚出飞燕阁!” 唐飞燕很快的站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看到了唐非鱼坐在了她过去坐着的位置,脸色更加的难看,一双眼睛似要喷火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唐非鱼,她咬着牙齿,厉声吼道:“滚出去!” 唐飞燕的声音极大,让唐非鱼的耳朵大受折磨,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安丫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好容易控制着自己才没有伸手去掩耳朵。 可是,向来娇气的唐贞婉却是已经伸手将自己的两只耳朵掩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唐飞燕,心里暗暗惊讶:从来也不知道大…二小姐的声音竟会这样大! 唐非鱼端坐在那里,耳膜的的确确是被吵的疼痛,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保持着平静,丝毫没有将唐飞燕的声音与怒火放在眼里。 “唐非鱼!” 唐飞燕眼见着唐非鱼稳如泰山一般的坐在那里,眼睛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仿佛根本她就如同空气里的一粒尘埃,仿佛没有被她看入眼里。 气愤,恼怒,羞愤…… 唐飞燕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快速闪动着各种神色,眼见着唐非鱼就在她的眼前,那么近,她不由往唐非鱼的面前走去。 安丫眼见着唐飞燕往唐非鱼的面前走来,再没有任何犹豫的闪身站定到了唐非鱼的身前。 “让开!” 唐非鱼才回来几日? 竟然就已经收买了府里的下人对她如此的效忠? 安丫挡在了唐非鱼的身前,更是让唐飞燕气愤的失去了理智,她顾不得什么千金小姐的礼仪,伸手就要去抓住安丫,想要将安丫给扯到旁边去。 可惜,安丫比她长的高,长的壮,又是丫头出身,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唐飞燕可以对付? “贱丫头,你给我滚开,听到没有!” 唐飞燕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双手抓住了安丫的衣服,拖拽了几次,却是根本不能移动安丫分毫。 唐飞燕是这样一个莽撞的丫头吗? 安丫挡在了唐非鱼的身前,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唐飞燕与安丫之间的互动。不过,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见着唐飞燕竟然同安丫胶着,杀气腾腾的与安丫三对恃着。心里不由暗暗猜测:唐飞燕独自一人来到了秋水阁,难道就想要凭着这蛮力将自己赶出去吗?这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吧? “二小姐,请您离开吧!” 上一次,安丫没有能够挡住红玉的闯进,有大半的原因也是对唐非鱼这个主子的试探,她想要知道唐非鱼到底值不值得她真心追随。 而那天红玉离开之后,唐非鱼连责问一句都没有,直接就让她那拨五人同巧儿那拨人换了差事,那样的果决,实在是让人惊讶。 想她小小年纪,独自从乡下归来。短短时间,又夺回了大小姐的名分。行事诡秘,让人完全猜测不透。 就连从来都不伺候人的唐贞婉,如今都伺候在了唐非鱼的身边。想想唐大管家那等奸滑之人都已经明里暗里的投靠了唐非鱼。 可见,唐非鱼是绝对值得追随之人。 正文 第102章 姐妹失和四 “啪!” 唐飞燕听着安丫的话,气恨不已,一把松开了原本抓住安丫衣服的手,抬手就往安丫的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手心的振痛,让唐飞燕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她几乎就要喊出痛来,却又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着唐非鱼,无论如何不能先失了气势,所以,她只能够将手握拳,掩饰着自己疼痛。 安丫生生挨了唐飞燕的一巴掌,她的身形未动,却是并不再同唐飞燕纠缠,转头看了一眼唐非鱼,迎上唐非鱼那极为镇定的眼眸,安丫心头升起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大小姐,是否要将二小姐请出去呢?奴婢敬等您的吩咐!”安丫再次回到唐非鱼的身边伺候,心里早已经想的通透。 那日唐管家直呼吴氏一声“吴姨娘”的时候,她是听的清清楚楚。所以,这会儿同唐飞燕对恃起来,她虽然有些心虚,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退缩。 就如同,那日李妈妈出手狠狠的教训了红玉一般。现在,她挨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给大小姐做出一个效忠的姿态。 “自然是应该请出去!” 唐非鱼没有兴趣同唐飞燕纠缠,已经看清了唐飞燕的手段,又见到安丫的表忠心的态度,唐非鱼丝毫不介意就让安丫来处理唐飞燕。 “二小姐,就交给你了!” 唐非鱼站起了身,走到了唐飞燕和安丫两个人的面前,脚步未停,却是极快的抛出了一句话给安丫,而后径直往外面去了。 “大小姐,您要去哪里呢?” 唐贞婉见唐非鱼起身离开了,又偷偷看了一眼唐飞燕和安丫,眼瞅着唐飞燕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想到刚刚那响亮的巴掌声,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肉痛,快速的奔了出去,追着唐非鱼而去。 安丫眼见着唐非鱼离开了,心里暗暗想着:大小姐是不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表现呢?是不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将二小姐请走呢? 安丫的心里胡乱的想着,眼见着唐贞婉跟着唐非鱼一起跑了出去,心头不由暗暗叫起苦来。 可是,她的心里清楚:想要得到唐非鱼的信任,并不是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些姿态便足够的。她必须学着李妈妈,必须在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心里打定了主意,纵然还有些心虚与担忧,可是面对着唐飞燕,安丫却是咬着牙说了一句:“二小姐,您请回吧!” “啪!” 唐飞燕原本是要追着唐非鱼而去的,可是,听到了安丫的话,怒火燃烧,举起手来对着安丫又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贱丫头,你敢有我作对!”安丫那一句二小姐,实在是让唐飞燕气愤不平。 这一次,她的手依旧是同样的疼。可是,从来都没有与人动过手的她,却是在今天这二次动手里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意。 打人! 竟然比过去她心情不好时候砸瓷器,更加的痛快呢! 正文 第103章 吴家公子一 “大小……,小姐,夫人让奴婢将您带回去呢!”翠环追着唐飞燕来到了秋水阁的时候,唐飞燕正与安丫纠缠到了一起。 安丫敬着唐飞燕是唐家二小姐的身份,生生的挨了两巴掌,眼见着唐非鱼已经带着唐贞婉离开,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着唐飞燕,她再不让自己吃亏了,伸出手来一把将唐飞燕的两只手给捉住了。 此刻,安丫正拖了唐飞燕往屋外走。 “你好大的胆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二小姐动手!” 翠环见到安丫拖着唐飞燕行走,而唐飞燕被捉住了双手,竟毫无大小姐的风仪,用脚不停的踢着安丫,几番试图从安丫的手里挣脱出去,奈何到底是娇养的千金,根本不敌安丫的力气。 “你敢动我试试! 眼见着翠环就要上前来帮着唐飞燕,安丫一时心急,竟将唐飞燕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将唐飞燕挡在了翠环的面前,厉声喊道:“大小姐请二小姐离开秋水阁,谁敢在秋水阁里撒泼?” “安丫,你敢动二小姐,小心夫人不饶你!” 翠环眼见着唐飞燕被安丫制服了,想要上前帮忙又顾忌着唐飞燕,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得退到了一旁气的直跳脚。 “蠢货!” 唐飞燕眼见着翠环就在身边,却根本不肯上前来帮着自己,又念及自己堂堂唐家大小姐却被一个小丫头无礼对待,心中气愤不平,恶声恶气的骂道:“还不快将她给我拿下!” “你敢!” 安丫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敌不过唐飞燕和翠环两个人的,所以听到了唐飞燕喊着翠环动手的时候,更是加快了速度,双手将唐飞燕钳制,快速的拖着她往外面去。 …… 秋水阁里,因为唐飞燕的到来,鸡飞狗跳的惹出了好大一出戏。她堂堂一个府中的二小姐,最后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拖着“丢”出了秋水阁,也实在是太让人笑话了。 唐飞燕眼见着秋水阁的院门关闭,怨恨不已,一双眼睛气的发红,愤恨的想要上前将那院门一刀劈开。 “大,大小姐,先回去吧!”翠环望着一直瞪着院门的唐飞燕,有些心虚的开口,“……夫人还等着您呢!”。 刚才,唐飞燕一直叫喊着让她动手,可是那安丫实在是太狡猾了,每一次她想要出手的时候,就将唐飞燕挡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根本就无法下手。 “二小姐,刚刚你叫的好像是二小姐吧!” 唐飞燕走到了翠环的面前,抬起手来,奋力的在翠环的脸上甩了两个巴掌,她似是要将心头对于唐非鱼的气恨发泄出来。可惜,手上的疼痛和全身的脱力,让她没有能够狠狠教训翠环。 * “唐飞燕,还真是个蠢货!” 收到丫头报来的消息后,惊虹阁里唐飞虹捏了一块点心送到了嘴巴里,细细的咀嚼着,一派潇洒自得的风姿里隐隐流露出几分娇媚的风华,竟完全不同与在吴氏面前同唐飞燕起了争执的那等娇霸模样。 正文 第104章 吴家公子二 “唐非鱼,还真是有点本事。”唐飞虹轻启朱唇,声音柔美,完全不复人前那泼辣,无礼的粗糙姿态。她的口中虽然是夸赞着唐非鱼,可是目光里却是全然不屑。 “春儿,你去和娘亲说一声,明日我要去庙里给她求支平安签回来!” 唐飞虹招了招手,一个丫环走近了她的身边,只听她快速的吩咐了一句。而后,又打了一个哈欠,似是极为疲累的说道:“顺便同母亲说一句,就说我累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晚上就不过去给娘请安了。” “是,二小姐,奴婢这就去!” 春儿是唐飞虹身边近身伺候的大丫头,刚刚也正是她将唐飞燕在秋水阁里吃了鳖的消息报到唐飞虹耳中的。春儿极得唐飞虹的信任,所以她的心里清楚:唐飞虹嘴巴上说的去求平安签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 眼见着春儿离开了,唐飞虹脸上有些愣神,暗暗在心里道:这二小姐也不知道还能喊上几天呢?嘴角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唐飞虹却是没有开口纠正春儿的称呼。 唐飞虹知道自己出生迟了几年,那大小姐的名头根本就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不管是谁成为大小姐,她都一样是要由二小姐变成三小姐。 唐飞虹心里如明镜一般,唐飞燕同唐非鱼有着争执,而唐飞燕绝然不是唐非鱼的对手。她心知唐飞燕绝对夺不回那大小姐的名分,而她自己也必定是要由二小姐落为三小姐,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可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差别,所以,她不必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不必去同唐非鱼起争执。 更何况,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要唐非鱼不阻碍了她的路,她自然是乐得清静,绝不会主动去寻她晦气。 春儿去了以后,唐飞虹又唤了另外一个大丫头夏儿过来伺候,她让夏儿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她需要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江阴城,城郊外有一处泉山,泉山的山脚下有一座灵泉寺,往山上去是一片深深的竹林,那边竹林后有一座书院——灵竹书院。 那灵竹书院虽然开办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十年,却是在江阴城中极有名气,因为开办灵竹书院的山长乃是帝师。 能够选入灵竹书院的都是满腹才华的才子,都是由各县各州中尖子中挑选的尖子生。当然,不管是是世家公子,还是寒门子弟,也绝非有才便可以进入灵竹书院。 灵竹书院的山长是一个淡泊名利之人,起先来到泉山也只是为了过着隐居世外的生活。然而,名声在外,即便是远在深山亦是有人追随。身在俗世,自然是难以避免俗世人情,迫不得已这才收了几个弟子在身边教授学问。 然而,随着那些想要进入灵竹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山长最终无奈定下规矩:灵竹书院固定了学生的人数,历年来都只有二十人的名额。 所以,想要进入灵竹书院里读书的,必须是有人从书院中结业出来,这样才能够空出名额来。 正文 第105章 吴家公子三 第二天,一大清早,唐飞虹便已经领了丫环出了唐府的大门。等到荣喜堂那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唐飞虹已经走了约小半个时辰了。 “娘,妹妹她一大早就走了,我去到惊虹阁的时候,她都已经离开了。”唐飞燕白跑了一趟惊虹阁,再回到荣喜堂的时候便有些不高兴了。 “她走了?”吴氏听到唐飞燕的话有些惊讶。昨天飞虹派春儿来禀告她今日一早要去寺庙里给自己请平安签,她明明是让春儿回去告诉她飞燕将会一起同去的。 唐飞燕坐到了椅子上,一脸不悦的说道:“走了也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 “夫人,大小姐,早膳准备好了,你们可以用了。” 吴氏心中对于唐飞虹这样早的出了府有些疑惑,还没有深思,胡妈妈的声音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虹儿她早上可有来打过招呼?”吴氏由着胡妈妈扶着往餐桌那边去,抬头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胡妈妈,“那丫头平日是最是惫懒的,今日竟是走的那么早。” “夫人可真是有福了,二小姐一早来的时候,院子门都还没有开,二小姐说今日要去抢个头香,所以走的早些,让下边的人就不要惊醒夫人了。” 胡妈妈刚刚已经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唐飞虹今早来过的事情,所以听到了吴氏说起了唐飞虹,便接口夸赞了一句吴氏有福。 “哦?” 吴氏听到了胡妈妈的话,心里不由生出了更多的疑惑:既然一早来到了荣喜堂,为何不将飞燕一起叫上呢? 唐飞燕已经坐到了餐桌上,她拿着一个水晶包塞入了嘴巴里,鲜美的味道让她脸上露出了极满足的笑容。听到了吴氏和胡妈妈两个人的说话声,她不由大声的叫喊着:“娘,快过来吃早餐啊。” “没心没肺的丫头!” 吴氏听到唐飞燕的声音,小声的嘀咕一句,看着那边大大咧咧的,一副没心没肺只顾着眼前吃喝的唐飞燕,不由想到出去了的唐飞虹。 吴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暗暗在心里想着:等飞虹回来以后,一定要找她好好谈。 * 唐飞虹的马车停在了灵泉寺寺院外,她由夏儿扶着进入了寺庙里烧了头柱香,跪在蒲团之上,唐飞虹睁开眼睛望着那一身金光的佛祖菩萨,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静静的跪着,唐飞虹将自己心里的诉求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菩萨。端正了身姿跪了约半个时辰。 “小姐,秋儿来了!” 夏儿走近唐飞虹的身边,蹲下了身体,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唐飞虹由夏儿扶着站了起来。 “求菩萨保佑!” 就要走出庙殿时,唐飞虹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瞰览众生的菩萨,口中郑重的说了一句,而后她坚持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又郑重的往外走去。 走出了庙殿,唐飞虹招了招手,候在门外的秋儿很快的迎了上来,只见她来到了唐飞虹的身边,附在唐飞虹的耳边,极低的声音说道:“老马看到了表少爷带着书童下山来了。” 正文 第106章 吴家公子四 一片青翠的竹林小径中,几个学子打扮的年轻人由山上走下来。 灵竹书院与灵泉寺同在泉山之上,灵泉寺是在山脚个修建的,而灵竹书院则是建于半山腰的竹林之后。是以,从灵竹书院下山,势必要经过灵泉寺。 而唐飞虹这一次大胆的出来,同吴氏报备的名目是请平安签,而她真正的目的则是同吴文宏来一场偶遇的戏码。 能够进入灵竹书院的都是学子中的佼佼者,并且能够进入灵竹书院就读的学子更是要讲究机缘了。所以,在灵竹书院中读书的吴家大公子吴文宏,不仅仅是身后的知府父亲让人刮目相看,他自身也是足够引以为傲,让人追捧。 吴文宏自己可能都不清楚,他已然是江阴城中所有待嫁女子眼中最佳的夫婿人选。 “宏表哥!” 吴文宏同几个同窗在灵泉寺旁分手之后,领着书童识文正要拾步而行,却听到一个轻脆的女声响起。 放眼四周,吴文宏看到了一个从灵泉寺石阶上缓缓走来的少女,她的身后跟随了两个丫环,微微眯了眯眼睛,吴文宏望着由远及近的少女,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今日,唐飞虹穿了浅粉色妆花挑金线褙子,配着一条白色绣花百褶裙,梳着飞仙髻,插了一支垂珠凤钗,彩色的垂珠随着她款款而行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反射着阳光的金芒,十分的引人注目。 “宏表哥,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人!” 那少女很快的走近吴文宏的身边,她皮肤细润如玉,樱桃小嘴微微扬着轻快的笑意,灵活的眼眸轻轻地转动着,带着几分慧黠,几分可爱。吴文宏又细细看了一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 越来越近,就在自己的眼前了! 看到前方一袭儒士青衫,面容俊秀,眉目清和,神色温文,一派丰神俊朗的文人雅士模样的男子,唐飞虹的脚步微微一滞,一双手不由自主按到了胸口,仿佛是要将就要跳出胸腔的那颗红心按住。 “你……”是? “宏表哥,你不会是不认得我了吧!” 唐飞虹不等吴文宏把问话说出来,歪着头,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望着她,大眼睛眨了眨似是要落泪一般,脸上浮出几分委屈的模样。 “我……你是……” 吴文宏看着唐飞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脸上有些尴尬起来,脑中思索片刻,忆起唐飞虹对于自己的称呼,不由笑道:“小……” 唐飞虹嘟着嘴巴,装作不满的样子,冲着吴文宏娇嗔道:“我是飞虹,表哥可真没良心,我远远看到你,都认出你来了,可我走到了你的面前了,你竟然都不记得我。” “是小表妹!” 吴文宏确实是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唐飞虹了,见到了她却认不出来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刚刚他已经猜到了唐飞虹的身份,现在听到了唐飞虹对于自己的抱怨,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小表妹呢!” 正文 第107章 嫁妆单子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唐飞虹精心算计着,终于是找到了机会同吴文宏来一场“偶遇”时候,唐府里正发生着惊人的变故。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胡妈妈听到下人报来唐非鱼领了人闯进了荣喜堂,正要出去迎上一迎,谁知她还没有走出去,却见到唐非鱼已经领了许多的人闯了进来。 唐非鱼一路走来,花团景簇,各种名贵珍稀花草摆放在走廊两边,走进了厅中,环视四周,只见左右两边都摆放着紫檀木黑漆描金多宝格,多宝格上摆放了许多珍贵的物品。 多宝格前面摆放了两排整套的花梨木的茶几和椅子,上首的位置摆放了同款茶几,茶几左右各设一张主人坐椅。 紫月随同唐非鱼的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厅中摆放的坐椅和茶几,脸上露出几分愤怒的神色,抬起头来,目光同唐非鱼作了交流,而后,毫不客气的指着那摆放着的茶几和坐椅,对着同来的唐管家说道:“唐管家可还记得这些东西都是我家夫人存在库中的嫁妆?” 唐管家一早就被唐贞婉请到了秋水阁,唐非鱼见了他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命她带足了下人一同来到荣喜堂。 一路上,唐非鱼都是沉默不言,就连紫月也是一样的沉默,他心中有了诸多猜测,隐隐猜到了唐非鱼这一次绝对是来者不善,却根本没有想到紫月竟是毫不客气的指着荣喜堂里的东西说是江氏生前的嫁妆。 “这个,这个……”确实是江氏当年的嫁妆,可是,这些东西早已经被吴氏掌控着。 “唐管家恐怕是事务烦多,记不得那么清楚了!”紫月听着唐管家推推拖拖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语调一转,接着说道:“唐管家记不清楚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夫人当年嫁入唐家的时候,是留有嫁妆单子的。 嫁妆单子! 胡妈妈听到了紫月的话,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看着唐非鱼由怀里取出了好几页纸张,那纸张有些发黄了,但是却折叠的整整齐齐,可见是精心保管经年的东西。 “搬走!” 唐非鱼看到胡妈妈脸色发白,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挥了挥手,再次毫不客气的命人将东西搬出去。 唐管家望着紫月手里拿着的嫁妆单子,心里也隐隐有些着急起来。当年,江氏死后,吴氏命人将荣瑶院里收藏着江氏嫁妆的库房撬开,将江氏的嫁妆占为己有。 那时候,吴氏为了收买他,也是从江氏的嫁妆里拿出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可是,那些东西大半都已经被他换成了银子,再也拿不回来了。 “唐管家,嫁妆单子在这里,你且过过眼,也免得让人说本小姐夺人私物。”唐非鱼同紫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对于紫月颇多感激,目光扫到了一脸颓败的唐管家身上,唐非鱼心中恨极,脸上却是依旧平和。 “嘿嘿……” 尴尬不安的干笑二声,唐管家有些不安的伸手接过了唐非鱼递过来的嫁妆单子,眼睛看着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的桩桩件件,只觉得一阵头晕。 正文 第108章 嫁妆单子二 “这些,还有那些,通通都给我搬出去!” 唐非鱼只让唐管家大略的看了一眼那些嫁妆单子,很快又从唐管家的手里拿了回来。 唐管家望着唐非鱼命人一件一件的将东西搬走,心中极为难受,刚刚他已经从那份嫁妆单子上清楚的看到了被他当买掉的一些东西。所以,他忍不住想着:如果唐非鱼将吴氏这里属于江氏的东西都搬走了,最后核对发现还有缺少的部分。到那时候,她若是继续向吴氏追要,吴氏岂不就要将自己给招出来? 怎么办呢? 唐管家心急如焚,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好的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下人,听从唐非鱼的吩咐,他的心里又急又恼,却又不能出言阻止,心里只觉得十分憋屈。 抬上迎上了唐非鱼的目光,那淡淡的眼神,仿佛能将他心里的惊慌看透似的。不,一定是他的错觉,唐非鱼一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唐府里居住,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也拿了江氏的嫁妆。 “不行的,你们不能动!” 眼见着那些下人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套桌椅茶几给搬了出去,大厅里立时空旷下来,那些涌进来的下人又将目光放到了多宝格上,听着紫月报出一个名字,便有一个下人搬走一样东西。 胡妈妈的心里发急,赶紧伸手去挡,可是,她一个人只有一双手,挡得住一个二个,又哪里挡得住更多的人呢。 唐管家将胡妈妈的动作看在眼里,也不多管闲事,只站到了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唐非鱼看到了唐管家故作镇定的模样,也看到了一脸灰色的胡妈妈,看着胡妈妈同二个下人纠缠着,不肯让她们将东西拿下去,而紫月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也不气恼,只是冲着紫月神秘的一笑,唐非鱼上前一步,招了招手,从一个下人手里拿了一只釉下彩梅花纹瓶,那瓶身晶莹如玉,色泽明快,图案清雅瑰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唐非鱼双手捧着那梅花瓶,眼睛盯在胡妈妈的脸上,嘴角扬起了一抹艳丽的笑容,而后双手放开,只见那梅花瓶由高处落下,笔直的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玉瓷破裂声,直让人心惊肉跳。 胡妈妈一脸惊讶,满心疑惑的望着唐非鱼,却在听到唐非鱼接下来所说的话后,脸色顿时晦暗下来,张口就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惜唐非鱼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胡妈妈,单子上记了这梅花瓶价值三千两银子,你将它摔了是什么意思呢?三千两,是十年前的价值,瓷器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增值的,如今这梅花瓶怎么也能值上五千两。胡妈妈,这五千两,您是付银子,还是给银票呢!” 唐非鱼嘴角露出了冷冷的笑容,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唐管家,笑着说道:“唐管家,您可是亲眼看到胡妈妈将这瓶子抢摔的。” “是,是,老奴亲眼所见!” 唐管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清楚的看在眼里,可是,听到了唐非鱼的问话,他却不能不违心的应和着唐非鱼。 正文 第109章 嫁妆单子三 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瓶子明明就是你自己摔的啊! 胡妈妈听到唐非鱼的话,就要出声为自己辩驳。 可是,唐非鱼根本就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她竟同唐管家勾结一气,由唐管家亲口证明那瓷瓶就是她摔的。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紫月看到其他下人都愣在那里,不由呵骂一声,“手脚都轻些,东西摔坏了,就是卖了你们也赔不起,知道吗?” “胡妈妈,你还要摔吗?” 看着那些下人又开始搬动起来,唐非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目光落在了一脸为难的胡妈妈身上,看着胡妈妈脸色极为难看,伸出手还想要阻挡,却又畏畏缩缩的有些不敢上前,唐非鱼笑着说道:“您若是赔的起,那就尽管摔啊!” 说话间,唐非鱼又从紫月的手里接过了一尊晶莹润泽的白玉观音,手高高举起,微微偏了头,目光紧紧盯在胡妈妈的身上,仿佛胡妈妈下一个动作让她心中不满,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那白玉观音给摔在地上。 “大小姐,别,您千万别!” 胡妈妈哪里还敢再拦着不让,眼见着唐非鱼就要将手里的白玉观音摔下,她急切的收回了手,往旁边让开,再不敢阻挡任何人搬东西了。 “胡妈妈,那五千两,你是现在给呢?还是现在给呢?”胡妈妈退开来了,可是唐非鱼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脸上的笑容更深,唐非手双手捧着那尊白玉观音,一步一步走近胡妈妈的面前。 什么? 现在就要给! 五千两,她要到哪里拿五千两啊! 胡妈妈脸上一片惨白,瞪大了眼睛,望着向自己逼近的唐非鱼,她猛然一窜,只想要快速的逃离唐非鱼的视线。 “嘭!” “哎哟!” 唐非鱼手里的白玉观音直直的砸在了胡妈妈的脚上,胡妈妈刚刚窜出了一步,脚上受痛,一下子跳了起来,接着就摔到了地上。 “大小姐,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胡妈妈摔在了地上,望着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唐非鱼,她也算是能屈能伸的,竟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抢在唐非鱼开口说出那白玉观音的价值前,拼命的磕头求饶。 “饶了你,也简单啊,领我们去荣喜堂的库房,想来那库房里存放着的都应该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吧!” 唐非鱼低下了头,看着拼命磕头的胡妈妈,脸上依旧是保持着笑容,声音轻柔的仿佛不带一丝杀伤力。可是,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了胡妈妈的耳中,却是让她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东西都装好了吗?” 胡妈妈闹的鸡飞狗跳,并没有影响紫月监督着下人将大厅中的东西搬出去。看着那边唐非鱼饶有兴趣的逗着胡妈妈,紫月只是会心一笑,而后掀开了间隔内室与外厅的珍珠帘。 紫月踏进了内室,一眼望到了吴氏屋子里摆放的那张床,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她很快的后退出去,走到了唐非鱼的身边,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一字一句说道:“里面是夫人的床!” 正文 第110章 嫁妆单子四 唐非鱼望着紫月气的发抖的身体,清楚的听到了紫月在她耳边所说的话后,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敛去,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前生记忆里的一句玩笑话。 吴氏,呵呵,她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啊,抢了江氏的嫁妆,赶走了江氏的女儿,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睡了江氏的床。 “让人把那张床搬出去……”唐非鱼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二个字,“烧了!”尽管那张床是江氏的,她年纪小的时候,也曾睡在那张床上,脑子里还清楚的记得江氏待她的那些温柔。可是,吴氏睡过了那张床,唐非鱼只嫌她脏,再不愿意保留那张床。 紫月听着唐非鱼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泪,却是努力的控制着不让她落下来。转头,看到了唐管家,紫月冷着脸说道:“唐管家,让人把那张床拖出去烧掉!” “好!” 唐管家听到了紫月的话,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只快速的点了点头,又叫了身后的下人去将吴氏内室的床给拖了出去。 江氏的那张床是金丝楠木漆金雕花拔步床,是江氏嫁入唐府的陪嫁婚床,做工十分之奢华精细,更是花费巨资。 一张床便占了内室一半的地方,床有三进,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床两边雕了一对花瓶,喻意平平安安;花瓶上是莲花莲蓬,祈求连生贵子;中间雕和合二仙,象征家庭美满,夫妻恩爱。 床极大,想要整个的抬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够由下人将床板拆下来,一块一块的往外搬。 胡妈妈望着那样好的一张床,就这样被糟蹋了,心里直呼:唐非鱼太霸道,太败家。 可是,唐非鱼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冷冷望着那张原本精致奢华的大床转眼只余下一个空架子,接着连架子都破坏被人拖走,虽然她的心里也是觉得不舍,却依旧是装作平静。 荣喜堂不小,一块空旷的地面上摆放着的正是那张奢华的大床拆下来的各种部件,一把火燃起,锦被最先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很快那张床便一点一点的溶进了火海之中。 * “胡妈妈,请吧!” 胡妈妈眼睁睁的看着吴氏睡的床都被人给拖走了,而且听着唐非鱼的话,竟是就直接在荣喜堂里烧了起来,心里又惊又怕,却是再也不敢出头去阻挡。 “胡妈妈,走快点吧,耽搁了大小姐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胡妈妈期期艾艾的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出了出去,她领着唐非鱼一行人去库房,可是却走的极慢,跟随在她身后的唐非鱼不满的皱起了眉头,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安丫立时高声呼喝起来。 胡妈妈的脚后跟被安丫恶意的踩了几下,疼痛一下子就由脚下钻到了心中,她咬着牙忍住疼,脚步稍稍加快一些,却是依旧拖拖拉拉,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吴氏能够早点回来。 “胡妈妈,你也别想着有人去给吴姨娘通风报信了。”安丫眼见着胡妈妈还不肯老实,回头看了一眼唐非鱼发沉的脸色,对着胡妈妈说道:“吴姨娘这会儿正在荣喜堂外面哭天抢地呢!” 正文 第110章 睁眼看着一 什么? 安丫的话,让胡妈妈脚下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原来……如此…… 怪不得荣喜堂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见吴氏回来。 胡妈妈知道吴氏被唐非鱼挡在了荣喜堂的外面,她再也不敢对着唐非鱼阳奉阴违。只是想到吴氏从江氏那里得到的许多好东西,现在就要被唐非鱼给带走了,她的心里只觉得十分的可惜。 想当年,江氏过世之后,唐老爷开口说了将荣瑶院江氏库房里存着的那些嫁妆都给吴氏,她是亲眼看到那几间库房被撬开之后,一百多个箱笼层层叠叠的摆放在那里,更是亲眼看着吴氏命人将那些东西通通的抬到了荣喜堂。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肖想,否则,就算是能够握在手里一时,只怕这一辈子都将不得善报!” 紫月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好,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由唐非鱼亲手扶着,眼见着胡妈妈脚步虚浮,她想到了惨死的江氏,心中只觉得愤恨难平。 眼见着胡妈妈心中还存有抵抗的心思,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声音不高也不低的说了一句。 “大……大小姐,到了!” 胡妈妈领着唐非鱼等人走到了西厢的小院子里,指着西厢那几个都上了锁的房间,呐呐地说道:“这里就是存放东西的库房。”想着保存了多年的东西马上就要被唐非鱼给搬走,胡妈妈的心里十分的惋惜。 胡妈妈领路的任务结束以后,唐非鱼便让人看住了她,而后再没有逼迫着胡妈妈找出那几个房间的钥匙。 “唐管家,让人拿斧头将这几扇门给劈开!” 只见唐非鱼侧了侧身,对着唐管家说出来的一句话,胡妈妈耳朵尖,清楚的将唐非鱼所说的话,心头不由生出了几分惊恐,她赶紧低下了头,将心里的那点惋惜压了下去,再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几个唐府的下人手里拿了斧头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几个锁都给劈了开来,一间间的房门被推了开来,只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箱笼一下子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搬!” 唐非鱼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说了一个字,跟随着一起过来的下人再没有一句异议,如潮水一般涌到了那个房间去了。 唐管家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东西,悄悄收回了瞪大的眼睛,立在了唐非鱼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表现出眼红的模样惹得唐非鱼对自己生心忌惮。 * “天啊!”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啊!”唐非鱼不会是在她的荣喜堂里放火,想要将荣喜堂也给付之一炬吧! 荣喜堂外,吴氏和唐飞燕被几个婆子给挡在了外面,她们母女二个试了几次想要进入,最终都是无功而返。荣喜堂里青烟缭缭,就算是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吴氏望着院子上空升起的青烟,脚下一软,险些就栽倒在地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整个荣喜堂价值几何,眼见着那阵青烟越来越浓,她的心里十分的担忧,不由再次扶着唐飞燕的手往院子方向冲了过去。 正文 第111章 睁眼看着二 “大夫人,您还是先等等吧!” 挡住了吴氏进入荣喜堂的几个婆子里赫然就有着唐管家的婆娘唐婆子,只见唐婆子抖了抖身上的横肉,皮笑肉不笑的冲着吴氏说了一句,“大小姐的命令,咱们做下人的也是不得不从啊,还请大夫人大人大量,别同咱们做奴婢的计较啊!”唐婆子的嘴皮子很利索,话说的很好听,可是面对着吴氏早已经不见了曾经的卑躬屈膝。 “你,你快让开啊!” 唐婆子脸上本就有疤痕,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只觉得十分的狰狞。唐飞燕陪在吴氏的身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同唐婆子正面对视,她弱弱的喊着唐婆子让开,可是声音不高,那些粗鄙惯了的婆子根本没有人将她的话听入耳朵。 “唐婆子,你快让开。本夫人自己的院子,那唐非鱼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如果早知道唐婆子是这样一个白眼狼,当年她说什么也不会将唐府的内管家位置给她。 如果是胡妈妈的话,她绝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吴氏想到了胡妈妈,不由皱起了眉头,暗暗想着:荣喜堂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见胡妈妈派人通知自己呢? 难道胡妈妈背叛了自己? 不,绝不可能! 唐非鱼才刚刚处置了她的儿子儿媳,胡妈妈正对唐非鱼恨之入骨呢,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投靠给唐非鱼呢。 “大夫人,奴婢们也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大小姐说了,等到她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让您进去。现在,就请您再等等吧!” 唐婆子和几个姐妹一起挡在了荣喜堂的院门口,三条长板凳连在一起,六个婆子二二坐着,正正好是将荣喜堂的院门进口挡的滴水不露。 而吴氏纵然心中不愤,可是到底顾忌着身怀六甲,几次假意奋力往里面冲着,那几个婆子都是眼明手快的将她挡了出来。那态度,那姿态,分明就没有一点放水的可能。 吴氏心里害怕了,她一心盼望着能够生下唐家的子嗣,多番求神告佛,就是为了能够生下一个儿子来挺直腰杆,无论如何也不肯拿自己腹中的骨肉来冒险。 吴氏愤愤不平的退到了旁边,眼见着女儿带了二个丫环也没有能够从那几个婆子手里讨到巧儿,心中急切却也是无可奈何。 “要你们有什么用!” 唐飞燕从那六个婆子面前走开一些,挥手就往自己贴身伺候的丫环诗脸上甩了一巴掌,她一边打着,一边气哼哼的骂道:“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娘啊,唐非鱼,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唐飞燕丢下了翠环和诗儿,奔到了吴氏的面前,不满的跺着脚,提到唐非鱼的时候,一脸的气愤。 “谁知道呢!” 吴氏眼见着女儿也是失败归来,有些恹恹的,摇了摇头,一时也想不出唐非鱼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忽然! 吴氏瞪圆了眼睛,想到了什么,她几乎是要跳起脚来了。 唐非鱼! 她不是会要…… 她,她一定是要将那些原本属于江氏的嫁妆夺走的。 正文 第112章 睁眼看着三 就在吴氏想到了唐非鱼的目的时。 荣喜堂的院门口走出了好几个下人,那些人两个两个的抬着箱笼,从荣喜堂出来了。 吴氏一看到那些被抬着的箱笼,就知道自己猜想的不错,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卫唐飞燕,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翠环,大步的往那边冲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的?”吴氏看到唐婆子那些人给抬着箱笼出来的下人让出了进出的路,立时挡了上去,气愤的瞪着那些下人,怒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本夫人的东西偷出来。”吴氏一想到自己好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要被唐非鱼给夺走,心里便是一阵肉痛。 她挡到了那几个出了荣喜堂的下人,眼见着唐非鱼并没有跟着出来,一心想要从威吓几句,从那几个下人的手里将东西都收回来。 可是,这一次吴氏失算了! 抬着东西出来的下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抬着的是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嫁妆,而且大小姐明言要他们将东西都抬到唐府外面,装上马车。所以,吴氏这边的几句威吓实在是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们只是唐家的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而现在,唐府里明显是唐大小姐占了优势,更何况这东西本就是大小姐嫁妆单子上都记载了的。就算是得罪了大夫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二害选其一。 “夫人,对不住了!” 到底是顾忌着吴氏是唐府里的大夫人,那些下人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从吴氏的身侧绕了过去,依旧是抬了箱笼从吴氏的眼前离去。 这么多的宝贝呢! 唐婆子看着那一线抬着箱笼出来的下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张开来,心中十分艳羡。 当年,江氏的嫁妆抬入府里的时候,她也曾挤在人群里看过,那连绵不绝的箱笼,实在是让人羡慕的紧。后来江氏死后,吴氏手脚极快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自己的收里,结结实实的锁在了荣喜堂,旁人根本没有机会宵想。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氏的那些东西,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更加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不过一岁就离开唐家的大小姐,如今回来,竟然会如此大动作的将从吴氏的手里夺回了江氏的嫁妆。 “不准动!” “谁敢动我的东西,本夫人立即将他关到大牢里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给抬走,吴氏哪里能够受得住这样的刺激。 她几乎是要跳起来了,松开了扶着的唐飞燕和翠环,她一下子就冲到了两个下人的身边。那二个下人害怕伤到了吴氏,只得避让开来,却不想抬着的箱笼被冲撞摔到了地上。 “你们都不准动,谁敢动,本夫人就让谁去吃牢饭!” 因为吴氏的冲撞,原本有序的行动被打乱了,跟在后面的下人两两抬着箱笼,却不好走出去,只能够停留在那里。 “夫人,快让到旁边吧,这些粗人冲撞了您和您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唐婆子眼馋着江氏的嫁妆,可是,她却记得自己的宝贝孙女还在唐非鱼的手里,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敢打那些嫁妆的主意。而且,她没有忘记唐非鱼交待她守在荣喜院外的另外一个任务。 正文 第113章 睁眼看着四 “谁敢碰我!”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给我抬回去!” 吴氏听到唐婆子的话,愈加的嚣张起来,唐婆子的话仿佛一个惊雷点醒了她,挺高了肚子,拿着自己的肚子对着那些想要将她拉扯到一边的下人,看着他们都惊慌的后退,都害怕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子,吴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夫人,您可不要让奴婢们为难啊!”唐婆子想要再上次将吴氏扶走,可是这一次吴氏学乖了,根本就不给她近身的机会,她还没有走近吴氏的身边,便被一声厉喝吓住了。 “滚,滚远点,你想要伤了本夫人腹中的孩子吗?你一个贱婢,到底是做居心?”吴氏状似发狂的冲着唐婆子大声的叫喊着,双手更是不停的挥舞着,根本不让人靠近她的身边,“都给我滚开,谁敢动我,本夫人必不饶他!” “你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抬到新的飞燕阁去,都抬去,听到没有!”唐飞燕陪在吴氏的身边,眼见着那些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一阵得意。又听到吴氏让那些人将箱笼都抬回去,她不由想起此时唐非鱼正在荣喜堂去,如果再抬回去,岂不是要同唐非鱼再起争执? 唐飞燕为人虽然骄横,可是小聪明总还是有一些的,她伸手扶到了吴氏的身边,低声在吴氏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而后,又是急切地催促着下人将箱笼抬到她和吴氏今早新布置的飞燕阁去。 从荣喜堂出去,又抬回到了飞燕阁。 哼,哼! 就算是唐非鱼知道了,又能奈她何呢?难不成,她占去了一个飞燕阁,还想要再夺一个飞燕阁? “怎么回事?大小姐让你们办一点事都做不好?都停在这里做什么?” 唐飞燕心中正得意着自己的主意正好。谁料,一声粗暴的喝声响起,让她不由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唐管家的身影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只见,唐管家脸色不善的走到了那些下人中,冲着那些下人发了好大的火。 “唐管家……” “唐管家,不是咱们办事不力啊……” …… 被唐管家无端的训斥着,唐府的下人都不情愿的指了吴氏和唐飞燕母女两个,直接将原由推到了吴氏母女二人的身上。 “大小姐,还让咱们给抬到飞燕阁去……”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的声音略高了一些,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管家的怒吼给打断了。 “飞燕阁?你们确定大小姐是这样吩咐的吗?” 唐管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吴氏和唐飞燕,想到刚刚下人报来吴氏和唐飞燕在院子外面捣乱的消息时,唐非鱼对他的交待,似笑非笑的对他说着:总不至于这样一件小事,还需她亲自出马。 唐管家的身上顿时生出了许多的压力,咬了咬牙,冲着那些下人发怒道:“唐家只有一位大小姐,你们要认清楚了,谁要是瞎了狗眼,以后也不必在府里当差了。”唐管家重复了唐非鱼在荣喜堂里所说的话,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婆娘,轻轻眨了眨眼睛。 正文 第114章 吴氏早产一 “放开我,唐婆子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得到了唐管家的暗示,唐婆子趁着吴氏愣神的时候,很快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吴氏,而后又叫喊了一声,跟随她一起的婆子立马上前将唐飞燕同吴氏分了开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吴氏的手按住。 “大夫人,哦不,吴姨娘,你可千万保重了,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可怪不得奴婢!” 吴氏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高声叫喊着,可是唐婆子却是再也不给吴氏从自己手里挣脱的机会了。她对于吴氏的叫喊置若罔闻,只是眼见着吴氏不停的踢打着自己,身上平白的受了几脚,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怒火。 然而,现在有唐管家和唐婆子为唐非鱼的行动做保驾护航,那些唐府的下人再也不敢怠慢,再没有人将吴氏和唐飞燕放在眼里,抬起了箱笼,又是有条不紊的往外边抬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下人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放在眼里,唐飞燕不顾千金小姐的仪态,冲着那些下人大声的叫喊着,让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抬到飞燕阁。 可是,任凭她怎么样叫喊着,那个人都是往出府的那条路上走去,而不是听从自己的话将东西抬到飞燕阁,唐飞燕的心里又气又恨,却是无能为力。 “老恶婆,快放开我娘!”眼见着吴氏就要被唐婆子等人扶着离开,唐飞燕不顾一切的飞奔冲去。 “夫人,别和大小姐……” 唐婆子正要对吴氏再说几句,却不曾料到唐飞燕竟然会突然冲到她的面前,伸手想要将她推开,身子向前一倾,唐婆子一条腿点地,差点就摔了一个狗啃泥。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来,虎背上又被什么人重重的压了一下,另外一条腿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哎哟!” 唐婆子还没有叫唤一声,耳朵却被尖锐的喊声震住,待她回过神来,这才听清楚叫唤的人竟是吴氏。 “救…命…,好…痛…!” 吴氏的肚子重重的撞在了唐婆子的后背上,她痛的眉头都打了结,倒在唐婆子的身上久久站不起身,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唐飞燕被吓傻了,听到了吴氏的叫喊声后,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大声的叫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我娘受伤了!” 唐管家亲眼看到了这样的变故,皱紧了眉头,目光扫了一眼一直叫喊着痛的吴氏,招了招手,一边吩咐着下人去请大夫和接生的稳婆,一边命人将现在的情况告诉唐非鱼。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站到了唐非鱼那边,可吴氏归根到底还是唐府的大夫人,而且她身怀六甲,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老爷回来了他也是没有办法交待的。 “娘…,你怎么样了?” 几个婆子上前,一把将吴氏扶了起来,唐飞燕看着母亲只顾着叫痛,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竟然是由两个婆子合力抬了起来,心中十分担心,挤到了吴氏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吴氏的手,哭着叫喊着。 正文 第115章 吴氏早产二 “大小姐,吴氏动了胎气,恐怕要早产了!” 荣喜堂里,唐非鱼还在监督着下人将所有的箱笼都搬出去,这时候,安丫将荣喜堂外面发生的事情报到了她的耳中。 “唐管家应该都处理好了吧!” 吴氏小产这件事情或多或少与她有关系,而现在唐思荣不在府里,她是唐家的大小姐,于情于理她都要对吴氏稍稍表示关心。可是,她不愿意。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吴氏在江氏才生产完以后,挺了大肚子在江氏面前的各种刻薄羞辱。 “呃!”难道大小姐不打算管大夫人了吗? 安丫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杏目圆睁,先是一愣,而后很快懂得了唐非鱼的意思,微微张嘴,还想要再问一句,却在听到唐非鱼让下人加快速度后,又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多说了。 “奴婢……,奴婢去照看大夫人!” 唐非鱼和安丫说话的声音不低,而且两个人并没有避忌着其他人,所以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胡妈妈清楚的听到了吴氏早产的消息。她畏畏缩缩的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低声请求道:“请大小姐开恩,让奴婢去大夫人那里。” “去吧!”吴氏现在是早产,就算胡妈妈到她身边,也只能够忙碌着生孩子的事情,谁还敢来打扰她搬走属于她的东西呢。 唐非鱼略一思考,便挥了挥手,让胡妈妈退下。而她,对于吴氏早产一点也不关心,更加没有想过要去插手。 * “啊!……啊,好痛啊!” 荣喜堂里,吴氏住了专门为生产准备的厢房里,唐管家守在了门外,屋子里大夫和稳婆都已经进去了。 唐管家知道唐非鱼根本就不打算管吴氏的事情后,又看了一眼从唐非鱼面前铩羽而归的唐飞燕,见到唐飞燕失落的守在了门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吩咐唐婆子守在吴氏的门外,他自己则是转身走了出去。 “唐管家,你去哪里?”唐飞燕见到唐管家就要离开,一时心急的站了出来,挡住了唐管家的路,不满的责问道:“唐管家,唐非鱼在荣喜堂里毫无顾忌的搬着东西,难道你真的不管吗?” “二小姐,大小姐是主子,老奴一个下人怎么能够管到主子呢?” 唐管家知道唐飞燕在知道唐非鱼烧掉了吴氏主屋里的床以后,气愤不平的冲去找了唐非鱼麻烦。他虽然不知道唐非鱼和唐飞燕两个人的冲突是怎么样的,可是他清楚唐飞燕在唐非鱼的身上必定没有占到好处。 “唐管家,那些东西都是爹爹给娘的,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现在唐非鱼说要东西是她的,说要搬走就要搬走,在是太放肆了,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唐飞燕去找唐非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胡妈妈。胡妈妈气愤的说出了自己被唐非鱼逼着带去库房的事情,同时也抱怨了唐管家几句,而现在唐飞燕就要用唐管家曾经从吴氏的手里同样拿过江氏的东西来逼着唐管家帮她。 正文 第116章 江氏之仇一 “二小姐,大小姐拿走的都是属于她的东西,请恕老奴无能为力。”那些东西本就是江氏的嫁妆,江氏死后那些东西本就应该是由唐非鱼继承。只不过,当年唐非鱼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了乡下寄养。而如今,她回到了府里,拿走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本来就是应该的。 唐管家自己虽然也是十分的眼红唐非鱼一下子多了那许多的收益,可是,他还是保留着理智,不等唐飞燕把话说完,便极快的出言打断了她。 “二小姐,老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了!”唐管家做足了姿态,同唐飞燕低声道。 “你……!”可恨! 眼睁睁的看着唐管家远去,唐飞燕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清清楚楚听着唐管家喊她为二小姐,喊娘亲为吴姨娘,她的心里十分气愤。可她虽然是唐家的主子,面对着在唐家多年的唐管家却摆不出主子的骄傲,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吴氏还在生产,那边激烈的叫喊着,让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揪心着。唐飞燕再怎么害怕,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守在了门外,默默的祈祷着吴氏能够顺利的产下腹中的孩子,并且如果上苍有眼的话,就赐予她一个弟弟吧。 * 同在荣喜堂,另外一边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唐非鱼看着所有厢房里的东西都搬完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深沉,终于是露出了发自己内心的笑容。 “月姨,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月姨,她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容易的将江氏的嫁妆拿到手,唐非鱼对着紫月由衷感激。 当年江氏拿到了唐思荣给的休书后,紫月同兰星对着江氏一番劝说以后,兰星陪了江氏去书房找唐思荣。 而紫月却是机敏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后来,唐非鱼被唐王氏带出了唐家,紫月也是趁人不备的将她藏起来的东西一并带出了唐家。而如今,她之所以能够拿出江氏当年的嫁妆单子,真是要归功于紫月当年的细心。 只是,那时候的紫月根本没有预料到江氏竟会以死明志,更加没有想到唐非鱼堂堂的唐家大小姐竟会被赶到乡下,而且一去就是十年之久。 “大小姐言重了!”紫月轻轻拍了拍唐非鱼扶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长长的叹息一声,“奴婢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只可怜夫人她福薄,不能看着大小姐长大成人……” “月姨,娘一定会安息的!”如果江氏当年接了休书,依照着唐思荣的要求离开唐家,也许日子虽然艰难一些,却也应当是能够过的下去的。可惜,她没有那样做。 听着紫月提起了早逝的江氏,唐非鱼的心里也是许多的感叹。别人都以为那个时候的她还小,而现在已经长大,年幼时候的记忆可能早已经遗忘了。可是,事实上,历经二世的她,存于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从没有一日遗忘过。 江氏被休弃的那年,她实在太过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听着,最后见证着江氏的刚烈。 正文 第117章 江氏之仇二 “摆好了!” “那边,放好了,小心点,摔坏了东西,你们可赔不起!” 所有的东西都从荣喜堂里搬了出去后,唐非鱼扶着紫月一起走到了唐府的大门外,安丫和巧儿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唐非鱼的身后。 站在了唐府的大门前,唐非鱼一脸平静的看着求安招呼着唐府的下人将那些箱笼一个一个的往唐家的马车里装。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停在了唐府的大门口,唐非鱼稍微数了一下,大约有十几辆,接下来她就要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到平安巷的屋子里去了。 “大小姐,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装好了!”求安指派着唐府的下人将所有的箱笼都装上了马车,他又细心的检查了一遍以后,这才来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禀告。 “很好,有劳求安叔了!”那么多的东西,也幸好她的身边还有紫月和求安叔两个得用的人,否则,单凭她一个弱女子不要说搬走这些东西,恐怕就连走进唐家都是极为困难。 “大小姐,您要一起去吗?”求安请示着问了一句,目光同唐非鱼身后的紫月极快的交汇,而后又分离。 紫月见唐非鱼听到求安的话,却不为所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一起去到平安巷的意思,不由淡淡开口,劝说了一句,“大小姐,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 在唐非鱼的心里:紫月和求安都是她可以相信的人。而且那平安巷的屋子她也去过一次,也算是认过了路,根本不必担心求安会带了江氏的嫁妆潜逃。可是看到紫月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难道说月姨的心里对求安叔有什么怀疑? “大小姐,请!” 紫月最终还是说动了唐非鱼,扶着唐非鱼坐上了最前面的马车后,她也跟着坐上了马车。 “你们两个留下吧,大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紫月在随后登上马车的时候,对着跟随在唐非鱼身后的安丫和巧儿交待了一句,阻止了安丫和巧儿上马车后,她同求安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掀开了车帘坐了进去。 “驾!” 求安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替唐非鱼赶着马车,马儿迈开了马蹄,他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唐府的大门,望着那敞开的朱红色的大门,看着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一点一点的退后,他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想着:也许紫月说的对,离开唐家才是对大小姐真正的保护。 * 唐家十几辆马车行走在大街上,声势十分浩大,路上的行人皆避让开来,有人认出了唐家马车的标志,不由暗暗猜测着唐家这样隆重的出行,马车里究竟坐的是何人。 而坐到了马车里的唐非鱼,望着沉默着的紫月,在马车约走了二盏茶的时间之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由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月姨,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那日,她去平安巷的时候也是坐着马车的,她隐约记得一出了唐府的那条路后,便是一个转弯,可现在,马车一路走来都还没有一次转变的路线。 正文 第118章 江氏之仇三 “大小姐……” 紫月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唐非鱼竟会是这样的快的察觉到了异样。她还以为至少可以等到出了城,唐非鱼才会觉出异样,到那时候,她就会对着唐非鱼说出她们的打算。 可是,现在…… “月姨,你瞒了我什么?”难道说紫月和求安叔想要谋夺江氏的嫁妆? 唐非鱼见紫月迟迟不答她的问话,而且她的脸色变的有些异常,心里不由警觉了起来。她知道外面驾着马车的人是求安叔,而现在,马车根本就不是往平安巷的方向去的,必定是紫月和求安两个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的。 “月姨,你们,你和求安叔,想要干什么?” 唐非鱼的脸上浮出了警惕的神色,可是狭小的车厢里,她面对着紫月,马车外又是求安叔,她真心不觉得自己有几分逃脱的机会。难道真的是人心不古吗?一旦有了钱,再怎么样亲密的人都会改变吗?一如前生,谁能想到她至亲的表妹竟会是取她性命的人呢? “大小姐,奴婢只想要带着您离开唐家!” “大小姐,唐家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如今我们能够趁着唐思荣还没有回来全身而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面对着唐非鱼脸上露出来的警惕与敌意,紫月的心里十分的难受,她咬着牙,最终将自己同求安两个的计划说了出来。 “你们是要带我离开唐家?你们完全可以和我商量的,我也必定会同意。而现在,你们显然是骗着我上马车的。月姨,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是离开唐家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和她商量一下呢?她对于唐家可没有多少留恋。当初之所以回到唐家,也不过就是为了暂时得到唐家的庇佑,待她成年之后有了能力,自然会离开唐家。 唐非鱼对于紫月的话明显是不相信,她依旧防备着紫月,目光紧紧的盯在紫月的脸上,心里暗暗叫苦:这古代的马车又不似现代的轿车可以打开车门跳车。 “大小姐,你一心想要做生意,如今夫人的那些铺子你还没有拿回来,当真愿意心甘情愿的同我们一起离开?” 紫月并不怪着唐非鱼对于自己的怀疑,满眼焦急的望着唐非鱼,轻轻咬了嘴唇,低声说道:“您算计着唐思荣至少还有十多天才会回来,可实际上他最迟明早便会回到唐家!” “什么?”为什么她不知道唐思荣明早就会回到唐家?而紫月却会知道?唐非鱼惊讶的望着紫月,心中却是依旧将信将疑:就算是唐思荣回来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紫月也犯不着今日要骗着她离开唐府啊? “大小姐,你以为唐思荣为什么会提早回来?是唐管家,您第一天回府的时候,唐管家就已经给唐思荣去信了。求安昨天看到唐管家接到回信,计算着时日,唐思荣就应该是在今明回来。”如果不是求安看到了唐管家收到的信,她们都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唐思荣突然的归来,他会如何对付大小姐,她真的不敢想像。 正文 第119章 江氏之仇四 “原来如此!”真没有想到唐管家一面对自己表现的完全归顺的模样,一面却暗中同唐思荣联系,并且刻意的隐瞒了唐思荣归来的消息。 唐非鱼听完了紫月的话,这才知道她前天催促着她先将江氏的嫁妆拿到手是为什么了。 “现在,我们是要离开江阴城吗?” 可是,十几辆马车的车夫都还是唐家的人,她们这样离开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唐家人的眼线呢?“那些车夫可都是唐家的下人,月姨,不管我们去到哪里,他们都会知道的。” 如果紫月一早告诉她唐思荣的消息,并且说出离开唐家的计划,她也许会同意的,而且她也会一起参与,这样也就可以制定出一个更加好的计划,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离去匆匆,逃离的计划中还存有许多的漏洞。 “大小姐,等出了城,您就不必担心那些下人了。”那些唐府的下人都只是普通的人,等到出了城,求安便会想办法将那些下人丢下来。而现在,紫月最担心的人就是唐非鱼,她担心着唐非鱼心里还记着江氏的仇,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带她出府。 听着紫月的话,唐非鱼的心里虽然还是有疑惑:仅凭一个求安叔,便可以对付那十几个车夫?求安叔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唐非鱼并没有再去追问,伸手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她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回到唐家的情形,“就这样离开了吗?” 唐非鱼不经意的感叹了一句,却是让紫月的脸色大变,难道大小姐真的是放不下夫人的仇恨吗!轻轻咬了咬嘴唇,紫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劝说道:“大小姐,当年夫人拼了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保得您的平安。而如今您已经拿回了夫人留给您的嫁妆,远离那个唐府,好好的活着才是对夫人最大的回报。” “可是……”可是就这样的离开,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啊! 江氏的嫁妆单子她认真的看过,除了那些箱笼里实打实的东西之外,江阴城的铺子,城外的庄子,甚至是京城之中还有一个小铺子,现在那些东西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了唐家,想想就让人觉得不甘心。更何况,唐思荣那个逼死江氏的凶手十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难道她不应该好好的给他一些教训吗?难道她就要这样默默无闻的离开,任由他在逼死了江氏的十年之后还继续逍遥吗? “大小姐,唐思荣从来都没有把您当作女儿看待,难道您对他还有什么不舍得吗?”唐思荣那个人心狠手辣,当年求安从他的手里逃脱也是九死一生,如果大小姐继续留在唐家,她实在不敢想像唐思荣会如何来对付大小姐。 还有吴氏! 大小姐这一次从吴氏的手上讨到了便宜,她冷眼看着可不是因为大小姐比吴氏高明许多。而是因为吴氏她怀了身孕,加上大小姐有了唐管家的帮助。想到求安告诉她王二旺招供出来的那些话,吴氏暗中使出来的卑劣手段,一想到如果不是巧合的让求安先对吴二旺动了手,如果吴二旺真的对大小姐动手了……不敢深想,一想她便是不寒而栗。 正文 第120章 围追堵截一 “大小姐,唐府不比乡下,并不是您吃些苦头就能够忍下来的。” “有了夫人留给您的嫁妆,远离了这江阴城,大小姐您一定能够过的更好的。” …… 唐非鱼安静的坐在了马车里,听着紫月的劝说。可是,紫月说了许多的话,却是始终不曾将唐思荣当年做过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将求安杀了吴二旺的事情说出来。 望着唐非鱼那张还显得十分稚嫩的小脸,紫月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其实,她知道一个年幼的女子远离了家族,远离了亲人,就算是身上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足以为之依靠。 可是,唐府的水太深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再让大小姐继续留在唐家了。而且,那些事情,叫她如何能够对她说出口?那唐思荣再怎么人面兽心,可他到底还是大小姐的生身父亲,如果让大小姐知道他犯下的那些恶行,大小姐要如何来面对以后的人生? “这是唐家大小姐的马车,唐家大小姐要出城。”唐非鱼坐在马车里,听到了马车外传来求安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很快就会出城。面对着一直苦口婆心的紫月,她终于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月姨,我知道了!”她能够听得出来紫月对于她有所隐瞒,眼见着紫月一脸的担忧,她张了张嘴巴,又闭了起来,最终也没有问出紫月对于她隐瞒的事情。 其实,她的心里对于唐家,对于唐思荣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紫月并不知道她是历经前生之死而再次重生的人,也并不知道对于年幼时候的记忆,她从来都没有淡忘而是记的清清楚楚。 她隐瞒了她,也正如她自己对于她的隐瞒,并没有恶意,而是无法言说。 再者说,她自己原本也就打算过离开唐家的,现在不过是将时间提早了而已。至于江氏的仇,现在没有机会报。可是再过几年,待她的年龄再大一些,她还是可以杀回唐家的。她今世重来的生命是江氏以自己的性命为她所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遗忘江氏的仇恨。 “驾!” 求安一声高喝,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慢慢的驶出了城门。跟随在求安的马车后面的其余十几辆马车也都有条不紊的跟了上来。 没有人注意到长长的马车队伍之中,最后一辆马车里有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掀开了车帘,在马车启动的那一刹那跳了下去。 * “哇……” “生了,生了……” “恭喜大夫人喜得千金!” 就在唐非鱼的马车离开唐家不久,荣喜堂里给吴氏接生的稳婆便报了喜来。吴氏毕竟是生了二个孩子的母亲了,所以这一次生产虽然是早产,却也算是比较顺利的。可是,当她听到稳婆说出生下来的是千金之后,一口气没有吐出来,生生的气晕过去。 “唉,夫人,夫人,快看看夫人啊!”胡妈妈陪在了吴氏的身边,看着吴氏晕厥过去,着急的拉着稳婆的手不放,让她赶紧替吴氏看看。 正文 第121章 围追堵截二 胡妈妈抱着从稳婆手里接过来的小婴儿,望着那张湿漉漉的小脸,眼睛还紧紧的闭着没有睁开来,心中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已经晕厥的吴氏脸上,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难道这吴氏当真是个没有福气的?否则,怎么接连三胎生下来的都是女娃娃呢? “娘!” “胡妈妈,娘她怎么样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唐飞燕,终于在婴儿啼哭过后,婆子打开了产房的房门后冲了进来,她一眼看到了晕厥过去的吴氏,立时拉了胡妈妈的手追问着。目光落到胡妈妈手上抱着的襁褓,看到那小小的包裹,喏喏道:“是弟弟吗?” * “四小姐啊!” “快追!” 唐管家从下人口中知道吴氏产下了唐府的四小姐的同时,那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厮刚好回到了唐家,他见到了唐管家后,快速的报告了唐非鱼一行人出了城的消息。 “一定要把大小姐追回来!” 没有想到她唐非鱼真的是冲着江氏的嫁妆来的。幸好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派了人在马车上监视。唐管家听到回来的小厮报来的消息,赶紧的召集了唐府里所有的家丁护院,让他们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追上唐非鱼,将唐非鱼带回来。 “走,跟我一起去!” 唐管家看着那些宁丁护院都已经往外跑了去,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想到如果老爷回来后知道从他的手里丢掉了江氏的嫁妆,他这个唐家大管家也就做到头了。 而且,如果那些东西真的都被唐非鱼带走了的话,老爷一怒之下要让他来偿还所有的损失,他可怎么办呢?心里着急,唐管家哪里还能够在府里坐的住,赶紧的让身边的小厮去牵马过来。 “老……爷,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唐管家领着小厮刚刚奔到了唐府的大门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待他看清楚来人,膝下一软,如果不是身边的小厮眼急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他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 十几辆马车出了城,城外郊区的路上,来往的行人已经渐渐少去,可是十几辆马车的队伍到底是十分的壮观,路人见到了这样的场景,还是不由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渐行渐远! 唐非鱼坐在快车里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但是自出城之后,紫月就掀开了车窗边的帘布往外面看去,眼见着求安带着的马车驶出了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紫月的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求安!”紫月放下车窗边的帘布,伸手掀开了车门的帘布,同坐在外面驾车的求安说话。 唐非鱼听不太清楚紫月和求安两个人说的话,她的心里有些不太乐观的感觉。她实在想像不出来求安叔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那些车夫,更加不清楚只凭着求安和紫月两个人能够将这十几辆车的东西带走。 “求安,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马车停了下来,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求安在外面喊了一声,紫月和唐非鱼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紫月和唐非鱼看到了跟在她们后面的马车上驾车的车夫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122章 围追堵截三 “驾!” “驾!” “走吧!” …… 求安将唐非鱼坐的马车上又加套了三匹马,而后拿着手上的鞭子对着余下的几匹马重重的挥下去,接着那些马儿受到了惊吓,往四处奔散而去。 唐非鱼惊讶的看着求安将原本十三辆的马车整理成了六辆,六辆马车里各种箱笼塞的满满的,连手都插不进去。紧接着,求安又将六辆马车连在了一起,一眼看去,竟让人惊讶一辆超长的马车诞生。 “大小姐,请上车吧!” 唐非鱼由紫月扶着享受了一番古代的加长豪华版马车,重新坐上了马上,在进入车厢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眼前齐刷刷并列的四匹马,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了下来。事已至此,她只能够祈祷着接下来可以一路顺畅。 “驾!” 求安重新坐到了马车上,扬起了手里的鞭子,高喝了一声,四匹马立时齐齐的迈开了步子往前面走着。 * “不好!” 求安驾着超长的马车,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情况,待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约有一百米远的地主突然冒出了几十个人影时,他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驾!” “驾!” 明明已经选择了最为僻静的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许多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了武器…… 难道…… 距离越来越近,求安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被一群强盗追杀的情形,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受了一身的伤,险些丧命的情形。 “啊!” “大小姐,小心!” 求安突然的加快了速度,坐在马车里的唐非鱼和紫月不明所意,在车厢里一时没有坐稳,头撞到了车壁上,身体往外移了出去,幸好紫月一把抓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滚出车厢外。 “停下!” “停下!” “停下来!” 求安原本想要冲过去,手里的鞭子在四匹马上狠狠的抽了下去。可是,那些挡在前面的人群却是个个不怕死的样子,他们的手里有的拿了棍子,有的拿了长枪,有的拿了大刀,齐刷刷的向上扬着,口中更是肆无忌惮的叫喊着。 眼见着马儿就要撞上那群人,而那些人依旧是丝毫不让的状态,更甚者有的人举起了手里的大刀挥舞着,丝毫没有将奔跑中的马儿放在眼里,仿佛手里的刀可以直取一匹马的性命。 “啊!怎么回事啊!” “救命啊!” “驾,驾,驾!” 求安手里的鞭子挥的更快了,他的手心里沁出了汗水,耳边清楚听到了车厢里的紫月和唐非鱼受到了惊吓的叫喊声。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顾忌许多,他知道马车太长太大了,想要调头十分的困难,唯一能做的就是冲过去。 只是,那许多的人挡在了前面,就算是他狠心的加速冲过去,他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看到了眼前的那些人在马车就要撞上去的时候,都快速的分散到了两边,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安起来。 果然! 分散到了两边的强盗纷纷爬到了长长的马车之上,正当求安心中发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耳边生风,他赶紧的侧过了头,这才躲过了偷袭过来的一拳。 正文 第123章 围追堵截四 马车上已经爬上了许多的强盗,求安已经站起来驾驶着马车了,他手里的鞭子快速的飞出,重重的抽到了一个强盗的身上,长脚一踢,“咚”的一声,一个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车轮滚动,也亏得那摔下去的强盗身手不凡,在车轮就要从他身上碾过的时候,快速的飞身而起。 可是,求安还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又有两个强盗已经来到了他的马车上,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对着求安进攻,让他一时间自顾不暇,马儿都不受控制的撒开了往前奔着,却是已经偏离了道路。 “啊!怎么回事?” “求安,求安……” 车厢里的紫月和唐非鱼受大罪了,两个人牢牢的抓住了车厢里可以抓住的地方,身体却还是随着马车的波动而狠狠的撞击到了车箱壁上。 明显能够感觉到马车外是有人在打斗,而且身后的马车似乎也有些变化。有人在将牢牢绑好的马车解散,那些人是冲着马车里的东西来的。 唐非鱼的心里害怕极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样的倒霉,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马车里的东西能不能保得住道还是其次的,她们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才是真正重要的,也是最难说的。 耳边传来的声音足可显示来人众多,仅仅依靠着求安一个人,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脱,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紫月的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也能清楚的听到外面是有好几个人在同求安打斗着,心中焦急,她知道纵然以求安的本事以一敌十不成问题。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全心的与人交手呢?无论如何他都会顾忌着马车里的大小姐和自己。 想到这些,紫月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如果不是她计划不周全,就着急的带着大小姐离开唐家,也许他们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而现在,她们的性命已经处于最危险的境地。就算是她想要以自己的性命相搏,也没有办法给大小姐拼出一条逃生的路。如果他们,如果大小姐就此……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夫人。 “在那里!” “什么人?” 正当唐非鱼和紫月两个人的心里已经抱定了必死的想法,正当求安打退了一个又一个的强盗,却还在不得不面对着继续涌来的强盗时。追着他们的马车而来的唐府家丁护院等人,终于是追了过来。 路上已经散落了二辆马车,而还在前行的余下四辆马车上,那些强盗还在想方设法的将求安绑好的结解开。 唐府的人追了上来,他们的手里虽然没有拿着武器,却是由地上捡起了一些强盗散落的棍子等物,他们奔跑着追了上来,手里拿了棍子的,毫不犹豫的将棍子打在了那些强盗身上,一时间,竟也打落了不少的人。 求安一心对付着眼前的劲敌,没有注意到马车后面的情况,唐非鱼和紫月两个人也是在进行中的马车里承受着撞击的痛苦,无法知晓身后的情形。 如果唐非鱼此时是在马车外面旁观的话,她必定会惊讶于眼前这一场古装版的飞车大战。马车虽然没有汽车的风驰电掣,但是眼下这般场景却是绝对的惊心动魄,惊险万分。 正文 第124章初上泉山一 “大小姐!” 求安虽然勇猛,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几番轮战,他打落掉下马车的贼人不下十数。可是,那些人却像潮水一样去而复返,迟迟不绝。终于,求安险险避过了挨着他头上砸下来的长棍,一时不察却被一个强盗踢中面门,站立不稳,身体直往马车下栽了下去。 手里的缰绳随之落下,求安心里大惊,口中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大小姐,身体却是尽力的往道路两边飞去,堪堪避免被马车撞上。待求安好容易在地面上站稳了,马车已经从他的面前快速的掠过,只余下身后紧张追赶而来的唐府下人和一些同唐府下人打斗在一起的强盗。 “大小姐!”求安快速的飞身而起,往马车方向追赶过去,却又有几个强盗已经挡在了他的眼前,三四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一番交手后,那些强盗早已经知道马车之中只有一个求安算是厉害的,至于车厢里,应该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 只要拿下了求安,那马车上所有的东西都将会属于他们了。至于唐府追来的下人,呵呵,除了几个有些功夫底子的护院,其余的人可完全没有让那些强盗放在眼里呢。 * “大小姐!” 紫月看到了一只手伸了进来,就要将帘布掀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惧怕的喊了一声唐非鱼,伸手拉住了唐非鱼,试图将她藏到自己的身后。 “不好!” “怎么……回事?” 马车外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喊声,唐非鱼在紫月的身后,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是听到了原本站在外面的强盗发出的叫喊声,隐隐听到了有人从马车上跳下去的声音。 拉着马车的马受惊了,此刻正不要命的往前奔驰着,原本站在马车上的强盗已经颠簸之中跳了下去。 紫月挡在了前面,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原本要掀开帘布的手已经消失不见了,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颠簸的更加剧烈起来,她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唐非鱼,却还来不及向后看了一眼,就已经被重重颠了起来,落下之后,重重的砸在硬实的车壁上,砸的额角生痛,眼泪模糊。 而此时,唐非鱼的状况也不比紫月好多少,身体向上向下的起浮着,她的额头上已经被车内的小箱子砸的红肿。 四匹马的速度,原本就要比一匹马的速度快上许多,尤其是现在马儿受到了惊吓,跑起来的速度更是惊人。 求安被强盗围困着出不去,而紧追在后面的唐府下人和护院一面同强盗纠缠着,一面有几个人追着唐非鱼的马车而去。 可是,他们的速度虽然并不慢,却实在没有办法同马儿相比,一路追着,却是始终没有能够拉近同马车的距离,反而是望着前方一直奔跑着的马车,隐隐觉得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紫月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把扑了过去,将唐非鱼的手抓住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唐非鱼紧紧的搂在怀里,耳边却听到了唐非鱼细弱的声音。 “跳,跳下去……” 正文 第125章 初上泉山二 “不,不行的!” 马车的颠簸的太厉害了,速度也太快了,如果照这样的速度跳车的话,受到的冲击力必定是小不了的,唐非鱼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子,如果真的跳了下去,岂能有命在! “大小姐,不能跳啊!” 唐非鱼听到了紫月的话,这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竟没有想到跳下马车可能受到重伤。她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大小姐,抓牢了,绝不能被颠出去的!” 紫月眼见着唐非鱼低下了头不说话,急切的喊了一句,她自己却因为没有抓牢,险些被甩出了车厢外。 “月姨,小心啊!” 唐非鱼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马儿受惊,她也算是经历过一次了,那一次也是一个十分难忘的记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才短短时间,她竟然又要经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比之上一次更加的猛烈。 上一次是一匹马,而这一次却是四匹马,马儿与马儿之间会有着影响,所以在没有外力的制服之下,想要等到马儿自己平静下来,恐怕十分的困难。而且,求安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这一次恐怕再没有人会来制服这些马儿了。 唐非鱼不由暗暗想着:难道说自己这一世的重生,竟然就要如此断送吗?前生自己死于车祸,现在又要因为马车失控而死,难道说她前生今世都是要如此悲惨的死去吗? 唐非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忽而脸上浮出了一丝凝重,却是转瞬即逝。 前生,她是死于表妹的精心谋划之中,这一世呢?那些强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们马车的前面?难道说她们就这样巧的刚刚离开了唐府就遇上了强盗? 这是巧合? 还是人为? 唐非鱼的心里十分的疑惑,可是任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且马车的颠簸根本让她无法专心去思考。 “大小姐,你怎么了?”紫月看到唐非鱼的脸色似乎有些异常,急切的问了起来。 “我没事!” “别动,月姨,你别动!” 唐非鱼稍稍动了动,掩饰了自己被一只倒下来的箱笼倒住的脚,眼见紫月试图往她的身边扑过来,她赶紧的喊了一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其实,唐非鱼知道自己的脚被压住了,除非是等到马车自己撞击的破碎之外,想要逃离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之前提议跳车,是想要让紫月先跳下去。两个人中如果能够活下来一个,那就是赚的。 可是,马车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知道再不会有人能够阻止这受惊的马儿了,她也知道了以现在的速度,如果跳下马车的话,必定是要受到重伤的。然而,如果不跳的话,后果会如何,她实在是不敢想像。 “月姨,抓好了,别动,我们要等着最好的时机!” “大小姐!” 马儿恐怕已经偏离了正路,车厢上不时有树枝擦过的声音,车厢顶上不时的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紫月的心里十分的担心。望着一直在里面的唐非鱼,她察觉出一丝异样,急切地喊道:“大小姐,如果要跳车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马儿可能奔到了什么灌木林中了,尽管还是在往前奔着,可前行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紫月敏感的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快速的叫喊了唐非鱼一声。 正文 第126章 初上泉山三 “好,月姨,你先跳!” 唐非鱼也知道时机是稍纵即逝的,她大声的喝喊了一声,让紫月先跳出去, 也不给予紫月反对的机会,又立时高声喊道:“快点,月姨,你先跳下去。” “不,大小姐,你快过来些,奴婢抱着你跳下去……” 紫月听到唐非鱼让自己先跳,不肯答应,伸手就想要去拉唐非鱼,可是唐非鱼却是快速的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急切的喊道:“月姨,我不要你抱,一起跳下去,我们两个人一起跳。” 唐非鱼知道紫月一定是想要抓住她,并且想要以自己的身体来抱住她跳下去。可是,就算现在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了一些,落地的冲击力还是不会小,让紫月抱着她跳,让她以自己的身体来护住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更何况,唐非鱼知道自己是跳不下去的了。 那只脚已经被压的麻木了,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她几次使力都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而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紫月离开。 “大小姐!” 紫月听从了唐非鱼的话,可是,当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身体落下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唐非鱼的身影。 就着下落的力道,她奋力的在地上打了二个滚,身体落在了一处长满了荆棘的树丛中,那些荆棘刺破了衣服直往肉里扎,叫人痛的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她此时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奋力的挣扎着站起了身,不顾身上的衣料被刺破勾破,奋力的从那荆棘丛中走了出去,却是绝望的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她凄厉的大喊一声,却是根本不见唐非鱼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踪影。 “大小姐!”紫月追着那马车前行的方向,大声的叫喊着,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紫月奋力的追着,她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敢去想,只一味的追着马车往前奔着,就连脸上被树枝划破了都没有感觉,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脚步往前,只有一个方向。 一片混乱的脑子里,猛地想起了马车里唐非鱼一瞬间痛苦的神色,心中不由大恸,脚下一个跄踉,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 紫月爬在了地上,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站起来,手掌着地,一点一点的爬着,可任她如何凄厉的叫喊着,马车还是很快的从她的眼睛里消失,一点影子都不留。 * “啊!” 紫月已经跳下了马车,她再也没有了顾忌,不由大声的喊出了痛来。 难道真的是难逃此劫吗? 唐非鱼的双手紧紧的扣住了车厢壁上的抓手的地方,脸色苍白如纸,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哪怕十一岁的身体里住的是一个成年人的心智,却还是会害怕。 这一次,不同于前生那来的极快的车祸,那次她被车子重重的撞起,一刹那的痛过之后便是毫无知觉。 生生死死,一线之间。 唐非鱼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感叹,她本就是早已经死去的人了,上苍给予了她多出来的十年光阴,她感激不尽。只是,一想到前生今世皆要死于非命,她的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正文 第127章 初上泉山四 生生死死,世事轮回,世间人皆是逃脱不掉。 可是,为什么是她?活了二世却都要承受着痛苦与折磨? 前生,她只想要平淡如水的安宁生活,却是求而不得。而今世,她有幸重活一世,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还没有来得及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生命就要嘎然而止吗? 不!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让唐非鱼不肯就此放弃,一次又一次的试着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将被压住的脚抽出来,哪怕原本麻木的没有了知觉的脚被挣的脱了一层皮,她都不愿放弃。 嘎吱一声,马车的车辕经过了长时间的撞击忽然断裂开来,随着,而四匹马却依旧往前方横冲直撞的奔跑着,剧烈摇晃中破败不堪的马车车厢顿时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山涧之中。 唐非鱼始料不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本还在挣扎着的她只觉得头突然转到了下方,耳边仿佛有风声呼呼吹过,惊惧袭上心头,她的眼前闪过了一片血色,红艳艳的颜色,一大片一大片的。接着是飘飘撒撒,扬扬洒洒的白色,溶于天地之间的纯白,一片肃穆。 让人惧怕的红,让人悲伤的白,一个人影在那血红与纯白之间交错着,一滴清泪划过脸庞,无助的叫喊声歇止,终于,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睁大的眼睛仿佛带着无限的留恋,迟迟不肯闭合。 * 那白色和红色交错,似是织成了一道网,仿佛要将人牢牢的网在其中,拼命的挣扎着,却是越来越多的束缚。 “啊!” 红色不见了,只剩下了白色…… 唐非鱼受不了了,大声的叫喊一声,用力的睁开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素白的帐幔。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想那些颜色,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非常非常的痛,痛得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啊,好痛,好痛!” “救命啊,好痛,救我!” 唐非鱼大声的叫喊起来,而那些痛苦并没有随着她的叫喊而有半分的减弱,眼睛闭上了又睁开来,牙齿咬的吱吱响,她是真的忍不住啊。 “娘!” “娘啊!”从来都没有这样痛过,哪怕是被王氏打的身上青紫,也不及现在的疼痛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很快一颗大大的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下来,顺着眼角划过,很快的落入了枕头上,再也看不见。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捧了一碗黑色的药汁,看到了已经睁开眼睛的唐非鱼,赶紧走到了床前,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唐非鱼,低沉地说道:“姑娘,你醒了!” “你、你是谁?”非鱼看到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里一紧,只觉得头比身体更加痛了,她费力的想起身,挣扎了二下后却是无奈的放弃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来人轻轻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脸上,他面上淡淡的。然而,早在他第一眼见到唐非鱼的时候,却是极度的惊讶。 正文 第128章 记得自己一 “我当年记得自己是谁!” 这个人怎么这样奇怪?竟然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唐非鱼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暗暗在心里想着:难道是他救了自己吗?他又是谁呢? “我是唐非鱼,江阴城里唐府的大小姐。”唐非鱼报出了自己的身份,疑惑的望着面前的那人,“你又是谁呢?是你救了我吗?” 原来没事! 听到唐非鱼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男子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抹放松的淡然,捧了手里的药汁,温和的说道:“是我救了你,你身上伤的很重,这药你喝下去吧!” “我的头好痛,我不想喝!”那药黑糊糊的,一看就知道是十分苦,目光扫过,他的手里分明就只有一只药碗,连个调羹都没有,就更别想有过嘴巴的糖粉了。 月姨呢? 也不知道她跳下了马车后,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也有人救了她呢? 唐非鱼将头偏到了内侧,紧紧闭了上眼睛,记起了紫月,想到紫月跳下马车必然也是十分的凶险,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还有求安叔。 如果,如果月姨和求安叔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她岂不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呜呜呜…… 她不要一个人! 她害怕,她害怕,不敢一个人! 娘,娘啊,鱼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泪水又落了下来,止不住的泪水,很快便由哽咽低泣变成了嚎啕。 梅绍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唐非鱼,实在没有料到她竟会突然的大哭起来,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旁边的竹几上,伸手想要去扶唐非鱼。谁料,他的手才刚刚碰到了唐非鱼,便被她重重的打开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 “月姨,月姨,救命,救我!” 唐非鱼不停的挥着手,将梅绍的手打开以手,她还是不停的挥着手,整个人似乎陷入了疯狂之中,口中更是不停的叫喊着。 可是梅绍却从她那双害怕却晶亮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站起了身,对着不停挣扎着叫喊着的唐非鱼,低声道:“你受的伤太重了,如果不喝药的话,根本无法痊愈。” “药放了在旁边,你不想让人打扰,我就先出去了,一会儿你自己喝了吧!”话说完后,梅绍抬脚就离开了房间。 清楚的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后,唐非鱼这才停下了手,停止了刚刚近乎疯狂的行为。 其实,她心里是害怕的。 尤其是面对着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她心底里那不好的记忆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真的好害怕。 呜呜呜! 月姨和求安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来,能够找到她。 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又要面对着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唐非鱼脸上的泪水不由又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她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自从睡来以后,她变的这样爱哭了呢? 她明明记得:以前的自己,从来都不会轻易流眼泪的啊!就算是被婶娘打骂了,她也从来都不会哭的。而且,那个叔父当初想要欺负她的时候,她都是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的,咬的嘴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她都不肯放开。 正文 第129章 记得自己二 唐非鱼的感觉到脸上的泪水慢慢的干涸,脸皮有一种紧紧的感觉,那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可是现在她全身上下都是伤痛,也没有心思却在意脸上的那少许的不自在。 混身都痛的要死了! 头更是痛的仿佛就要炸掉了一样。 唐非鱼一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头上竟然绑了什么东西,心里不由大惊:难道自己的头上受了什么伤吗? 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出了她在晕迷时候的最后记忆,一个箱笼重重的砸了下来,而她只能够护住自己的脸,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直至最后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她并是一个矫情的人,也曾经吃过许多的苦。 只是,她记得自己回到了唐府以后,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可是她的生活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变得有些脆弱了。 瞥了一眼放在距离自己有点距离的竹几上的药碗,咬了咬牙,想要起身去将那碗药拿来喝。 可是,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让自己的身体从床上挣扎起来,反而因为她的动作而让自己更觉得的难受。 算了,不喝了! 唐非鱼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将发生的事情又重新过了一遍,可是随着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一幕一幕的浮出,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了许多的疑惑:那个人为什么要说最重要的是我要记得自己是谁呢? 从出生到长大的记忆,发生的点点滴滴,所有事情她都没有一点遗忘。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总有一种与她格格不入的感觉呢?那些记忆都是完整的,却又仿佛少了些什么。每一件事情都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可是,仔细想想,她却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些事情? 就比如:她会烧掉了母亲的床,虽然那是被吴氏占去了,被吴氏睡过了,可是她也不必激动的要将好好的一张床给烧掉啊? 还有…… * 正当唐非鱼想着什么,想的入神之时,虚掩着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唐非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大脑处于深思之中,并没有注意到那一声推开房门的声音,她的脸上看似平静,可是闭着眼睛的深思之中却是满腹的疑问,伴随着她的思考,还有一阵一阵的头痛。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外头晃动几下,却是迟迟没有跨进门槛,仿佛是试探了几次,确定了屋里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敏捷的从推开的小小缝隙里钻了进去。 他的脚步放的极轻,动作却是十分的敏捷,快速的走到了床边,看到了身在床上的唐非鱼,也看到了摆放在那里没有动过的药碗,不由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捏在了下巴上,帮作深沉的模样,暗暗在心里说:嗯嗯,看着伤的还挺重的,不过这个人胆子可真大,竟然敢不喝夫子送来的药。 “啊!” “啊!” 小男孩眼见着唐非鱼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刚爬到了床边,想要就近观察观察唐非鱼。谁料,他的手刚刚碰到了她的脸,还没有来得及翻翻她的眼皮,却被突然的叫喊声吓的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正文 第130章 记得自己三 “啊!” 唐非鱼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不由惊吓的睁开了眼睛,谁料眼前竟然出现一张脸,立时吓得大声叫喊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小男孩差点摔倒的模样,却看到那张脸一直都在她的眼前,久久没有消失,以至于她的声音连绵不绝,久久没有停止。 “别吵了!” 小男孩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却是被那尖叫的声音吵的头痛,他皱了眉头,稳了稳身形,冲着躺在床上的唐非鱼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什么人嘛! 都吓死他了! 小男孩的脸色有些不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刚被唐非鱼的声音吵的耳膜发疼,隐隐感觉有耳屎在耳朵里晃动,一歪头,果然是掉下了细细小小的几个东西,不由怒道:“吵死人了,耳屎都被你吵出来了。” “噗!”说的什么话啊! 唐非鱼闭上了嘴巴再没有叫喊出声了,她瞪大眼睛,十分头痛的望着眼前出现的小男孩。 “你是谁呢?” “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唐非鱼闭上了嘴巴,没有叫喊,也没有说话,可是那个小男孩却并没有离开房间,反而是坐到了床边,问了好些个问题。 “呃!” 唐非鱼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正想着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这时候,房门又被人推了开来,进来的人还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她就惊讶的看到了原本坐在她床边的小男孩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毕恭毕敬的站到了床边,一只手却是放到了嘴巴上竖起,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怎么回事呢?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呢?先前是一个老头子,现在又是一个小孩子? 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却又被那小男孩抢先问道:“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小竹子,你在这里捣乱吗!”进来的就是之前给唐非鱼送药的中年男子,他见到了那小男孩没有半点的意外,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快点出去,人家姑娘受伤严重,可受不起你的折腾。” “先生,你没有捣乱,不信你问问大姐姐!”被称为小竹子的小男孩见到了中年男子进来后,站立的极为规矩,可是听到他说自己捣乱后,却是不满的辩解起来,“师傅,我是来给姐姐送果子的。您看,姐姐的药一点都没有喝,肯定是她觉得苦,咽不下去。”说话之间,小竹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青的果子,顶着先生的目光,他有些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果子塞到了唐非鱼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心里。 什么呀? 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和自己说过半句有关送果子的事情呢?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嫌药苦啊?她都没有办法拿起那药来喝呢,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药是什么味道,到道苦不苦,她可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撒谎! 唐非鱼的眼睛在小竹子和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上来回的转了几圈,手心里握了一个果子,心里却是认定了那个叫作小竹子的小男孩是在撒谎,她心里不由疑惑道:这小孩子怎么撒谎张口就来呢? 正文 第131章 记得自己四 “这药苦吗?” 唐非鱼睁着眼睛,看到那中年男子又重新端起了放在竹几上的药碗,手碰到药碗后,轻声对小竹子说道:“这里面,我多加了一味甘草,你不知道吧!” 说话之间,他的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只小调羹,轻轻的舀了一点药送到了唐非鱼的嘴边,低声劝说道:“现在药有点凉了,可能会有一点点苦,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只有喝了药,你身上的伤才能够早日好起来。” 哦! 唐非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到了他的声音,听着他的话,竟然就顺从的张开了嘴巴,待到的确有些发苦的药汁流入了她的喉咙,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喝下了一个陌生人喂送的药。 唔唔…… 正当唐非鱼瞪大了眼睛,再不肯张开嘴巴再喝第二口药的时候。小竹子却是不高兴的叫喊起来,“先生,你偏心,你偏心!” “我以前生病了,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加过甘草,每次的药都是苦的难以下咽!”小竹子竟然吃起了唐非鱼的醋来,只见他再不复之前站立的端正姿态,一下子跳了起来,手指伸出来,指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不满的喊道:“先生,我可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她不过是你从外面刚刚捡回来的,你竟然,竟然……” 看着小竹子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唐非鱼的心里有些羞愧,她可没有觉得这药里加了什么甘草,味道就好喝了呢! 不过,听小竹子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害自己的吧!是以,唐非鱼没有再拒绝喝药了,由着梅绍一口一口的将药汁给她喂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 梅绍将药汁全部喂完后,对着唐非鱼温和的说了一句。转头,面对着小竹子的时候,却是沉下了脸,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你跟我出去,不许在这里捣乱。” “还不快出去!” 唐非鱼听着梅绍的话,隐隐觉得是有了几分困意,偏了偏头,正好看到小竹子一脸的不情不愿,接着又听到了梅绍压低声意的呵斥了一句。 “就来了!” 梅绍已经端了空了的药碗走到了门口,小竹子却是后退一步,冲到了唐非鱼的床边,一把抓住了唐非鱼的手,还未待唐非鱼叫喊出声,却是极低的声音对着唐非鱼说道:“觉得药苦的话,就咬一口果子!”话说完后,小竹子一蹦一跳的追着梅绍而去。 咬一口果子? 唐非鱼皱了皱眉头,抬起了手,看到了手里那个小竹子给她的青青的果子,暗暗在心里想着:这么青的果子,肯定是酸的,怎么可能会解了嘴巴里的苦味道?他不会是想要骗自己上当吧! 唐非鱼放下了手,手里的果子不知怎么的滚落到了地上,她没有理会小竹子的话,也没有伸手去捡。 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会很难入眠,却不想没有多久她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里,睡梦里没有了那些噩梦,让她睡的十分的安稳。 *** 本章名叫作:记得自己。 而实际上,本章所写的是现在的唐非鱼只记得自己这一世的记忆,前生的记忆此时暂时的失去了。 正文 第132章 父慈子孝一 “人呢?” “老爷,没……没有找到……” “派了那么多人出去了,却一无所获,简直是丢我们唐府的脸面。” 就在唐非鱼身在泉山,在灵竹书院里安然入睡的时候。唐府里却正上演着一幕一幕父慈子孝的戏码。 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车夫都对付不了,竟然还让人给逃走了,实在是好日子过的太久了些,连看家的本事都荒废了。 唐思荣在收到消息以后,再看到归来的那些下人和护院,一径询问之下,却得到根本没有找到唐非鱼的消息,顿时气恼的当着下人的面,一通责骂。 “老爷,您消消气……” 对于唐思荣的怒火,唐管家的心里有些拿捏不住,老爷这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明明是一个十年都没有见过,并且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的女儿,怎么老爷这会儿表现的仿佛是放在心尖上疼爱的闺女一样呢? “再派人去找!” “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人!” 唐思荣坐到了椅子上,看到唐管家正要安排那些回来复命的下人离开,赶紧的放下了手里端起来的茶杯,快速地说道:“大小姐失踪的消息,绝不可传扬出去。” “好,老奴明白了!” 大小姐! 老爷竟然承认了唐非鱼是唐家的大小姐! 唐管家清楚的听到了唐思荣的话,心里十分的惊讶,纵然是有着再多的疑问,却是不敢再多问一句。 “爹,您回来了!” 正当唐管家心里十分忐忑的时候,唐飞虹已经从灵泉寺回来了,她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听下人说起了唐思荣回来的消息。所以,她直接就来到了大厅,刚好见到了正怒火中烧的唐思荣。 “虹儿,回来了!” 唐思荣抬眼看到走来的是唐飞虹,淡淡的点了点头,虽然在回来之前他就给唐飞燕和唐飞虹姐妹二个带了礼物,可是这会儿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来应对二个小姑娘,口头便没有多说什么。 “二,呃,三小姐好!”唐管家生生的改了称呼,见到唐飞虹瞥过来的眼神,他稍稍侧目,察觉到唐思荣的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心里暗暗想着:难道老爷真是一心要认回大小姐了! 唐飞虹一路上已经听到下人说起了唐非鱼的事情了,知道唐非鱼从吴氏那边抢了江氏的嫁妆出府的消息。此时再听到唐管家对她的称呼,脑子稍稍转动,便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三小姐的称呼是再难改变了。 “咦,爹爹,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是不是,这一趟出去,太过辛苦呢?” 看着唐思荣的脸色不善,唐飞虹心里暗自猜测着是不是唐非鱼私自出府的行为惹了他不满。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唐府里的下人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的样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唐非鱼带了江氏的嫁妆离开唐府,而老爷回来后,马上派人去追,却未能将唐非鱼给追回来,反而是失去了唐非鱼的踪迹。 “爹爹,您为唐家操劳,女儿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什么忙都帮不上。”唐飞虹绝口不提唐非鱼,反而是由怀里拿出了一支特地为唐思荣请的平安签递上,“爹爹,这是女儿为您请的平安签,女儿希望您能够带在身上。” 正文 第133章 父慈子孝二 “你有心了!” 唐思荣看着唐飞虹一脸真诚的样子,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平安签,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对她说道:“你母亲已经生产了,你且去看看吧!” “好……女儿告退了,女儿这就去看看母亲。” 听到唐思荣的话,听他说到吴氏已经生产了,看着唐思荣那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态度,唐飞虹的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隐隐浮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一声“好”字,几乎是带着颤抖。最后,却又控制着情绪,表现出平静与恰到好处的惊讶。 “唉!” 唐飞虹轻快的行了一礼,而后翩然转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可是,就在她的身影跨过门槛的时候,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却是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里,让假装的轻松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安排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大小姐找回来!同时,别忘记了事关我们唐府的颜面,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大小姐失踪的消息。” 唐飞虹离开以后,唐思荣又对唐管家交待了一句,话语里的慎重是极为少见的,而唐管家再度确定了唐思荣对于唐非鱼的在意,心里愈加的疑惑,同时也是再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弯了弯身,唐管家慢慢退了下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将唐府里的下人和护院聚到了一起,再度吩咐着他们去寻找唐非鱼,同时也叮嘱了他们绝不能说出寻找之人是唐府大小姐。 看着那些下人离开以后,唐管家皱紧了眉头,又去寻了唐婆子,同唐婆子说起了唐思荣的吩咐,又交待了唐婆子务必让府里的下人守紧了口风。 “老爷,他这次回来,怎么对大小姐这么上心了呢?”唐婆子听着唐管家的话,心里十分疑惑,不由猜测道:“难道说老爷是有心要认回大小姐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刻意要求府里下人不准传出大小姐失踪的消息?大小姐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正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现在正是要注意闺中私德的时候。难道说老爷将会给大小姐许一个匹配的人家,所以这会儿才要好生的保护了大小姐的名声? “老爷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猜测的!”唐管家听着唐婆子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略一思量,也隐隐觉得有些靠谱。 可是一想到唐非鱼可能还会回到唐家! 嘶~! 他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担忧。如果,如果大小姐回来以后,知道了是他暗中通知老爷回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怒,到那时也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惩罚他。 “你暂且让贞婉继续留在秋水阁里,大小姐不在府里,秋水阁要一如以往,要和大小姐在府里一样!” 唐管家一想到十分难缠的唐非鱼,便觉得有些头痛了。转念,交待了唐婆子这些日子一定要好生的照料着秋水阁。如此,待日后大小姐回来,他们总还能够有几分功劳可以相抵。 正文 第134章 父慈子孝三 脚步一点一点的沉重起来! 她不必让丫环先去打探消息,便已经能够猜到结果了。 可是,可是…… 如果母亲生下的是一个妹妹……如果是一个妹妹…… “娘!” 唐飞虹失魂落魄的到了荣喜院,她看到院子里一片狼籍,心里十分惊讶,但是又知唐非鱼从荣喜院搬走了江氏遗留下来的嫁妆,心里便有些明白了。 “娘!”怎么会没有人? 唐飞虹惊慌的叫喊着,赶到了吴氏住的正房里,却并没有见到人影,心头不由浮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母亲,母亲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不住刺激……到底是年纪小,饶是唐飞虹平日里再怎么隐藏,再怎么老成,此时也是惊吓不小,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崩溃了,脑子里更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 “夫人,您千万保重身体啊!” 胡妈妈命人将四小姐抱了下去,好言劝说着吴氏,而此时的吴氏躺在床上已然是心如死灰。 盼了那么久的孩子,盼了那么久的儿子,最好生下来的却还是一个闺女,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待她如此的不公? 吴氏茫然的睁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让胡妈妈看的十分的揪心,心里也是诸多的感叹。 只是想到刚刚吴氏竟想要用手捂死那才刚刚隆生的婴孩,她的心里又不由多了几分惶恐。想到刚刚让奶娘抱下去的四小姐,小脸因为气息不通而涨的发紫,她的心里又不由颤抖起来。 都道虎毒不食子,可吴氏她却分明是想要取四小姐的性命啊!如果……如果不是自己手快,恐怕那四小姐早已经不能存活了。而现在,老爷都已经回到了府里,那些稳婆接生下来的是活生生的四小姐,如果,如果四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要让老爷情何以堪?又要让老爷如何来看待吴氏这个夫人? “娘……” 正当胡妈妈心里诸多感叹,面对着吴氏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张口来劝说的时候,唐飞虹终于由丫环的指点找了过来。 “娘,您别难过了!” 唐飞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落过泪的样子,刚刚她已经听丫环说起了唐家四小姐的消息了。此时见到吴氏一副心不如死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却只能够将那些悲伤与怨恨隐藏,好言劝说着吴氏,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吴氏心生去意。 “娘,您千万保重身体,只当是为了姐姐,为了我……,娘,您曾教过女儿,忍下了千般的苦,便能够修来一世的福,您千万别忘记了啊!” 这些年,唐飞虹并不曾与唐非鱼有过接触,也并不知道唐非鱼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外祖家里的那些舅舅姨娘,更知道除却宏表哥之外,其他的表兄表弟表姐表妹是怎么样的。他们可并不能够如小舅舅那般幸运,能够娶了京城贵女为妻,能够官至知府。 她不愿意这唐府里再多三个没有娘亲依靠的女孩儿,她更加清楚如果吴氏当真是一蹶不振的话,那些父慈女孝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还,她们姐妹恐怕再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 正文 第135章 重回唐家一 “今日少爷回来,为何迟了一个时辰?” 替吴文宏接了风,又将他送回了溪园后,林氏将吴文宏的书童识文叫了出去,皱紧了眉头,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呃!” 识文听到林氏的问话,起先是一阵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夫人竟会连少爷几时回来,较之往日又迟了多久都会记得。 “说,今天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宏哥儿是绝对不会无故迟了一个时辰才回来。虽然这一个时辰的相差,并没有耽搁了一家人一起吃午饭。可是,这一个时辰里却是可能发生许多的变故,很多的事情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 林氏自嫁给了吴明智以后,怀着身子的时候便受了些伤害,以至于身体差了许多。生下了宏哥儿以后,大夫便断言她再难生育。所以,她一直庆幸着宏哥儿是个哥儿。虽然是不能再生了,也能够让她好生的教养成材,不失了吴家当家夫人的底气。所以,对于宏哥儿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上心。 “回夫人的话,奴才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少爷一个时辰。” 识文向来知道林氏十分计较少爷的读书时间,这会儿心里只以为林氏是计较着那失去的一个时辰,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出怎么无端端的就迟了一个时辰。 “嗯?” 识文的话让林氏极为不满,冷哼一声,目光里多了几分锋利,瞪向识文,多余的话没有说出来,却已经是让识文心生惧意。 “夫人,奴才想着,想着,只有一件事情会耽搁了少爷的时间。那就是,就是少爷下山的时候,在灵泉寺遇上了表小姐,表小姐同少爷聊了几句,又陪着少爷一路走了回来。” “表小姐到底是女子,年纪又小,恐怕少爷是为了迁就她的步子,才会多用了时辰。”识文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可能,才会生生迟了一个时辰。所以,见着林氏就要发火,赶紧的将话给说了出来。 “谁家的表小姐?”哪个表小姐?好个不要脸的小提子! 林氏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反而是皱的更紧了。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不满,她知道吴家的那些穷亲戚都惦记着宏哥儿的亲事,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冒出一个如此大胆的表小姐出来。 灵泉寺旁偶遇? 哼! 真当她是个无知的妇孺! “是唐府的二小姐!”识文虽然不知道林氏心中的不屑,但是却能够感觉到林氏身上的怒气,他赶紧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表小姐是去灵泉寺给唐夫人求平安签的。” “唐飞虹?”怎么会是她! 林氏听完识文的话,原先的愤怒一下子转变成了错愕!她也想到了会是唐家的表小姐,可是在她想来唐家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也只有唐飞燕才是。 怎么会是唐飞虹呢? 去给吴氏求平安签。难道真是偶遇,而不是别有用心? 正文 第136章 重回唐家二 唐非鱼在灵竹书院的第二天,求安便带着紫月找到了她。而此时的求安和紫月两个都已经受伤惨重。求安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剑伤,身上的血早已经凝结了,将破烂的衣服染成了一块一块的黑色。 他强撑着一口气,身上背了早已经陷入昏迷的紫月,踏足灵竹书院的大门前,求安再也坚持不住了,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连同他背上的紫月二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唐非鱼伤的很重,可是今日阳光正好,小竹子半哄半强迫的把她移出了房间,给她安置在了一张躺椅上,他自己却是个坐不住的,不时的拔根草,或是摘片竹叶往唐非鱼躺在丢去。 唐非鱼因为身上有伤,半躺在椅子上,抬起了一只手遮在眼前,望着透过竹叶照射下来的阳光,只觉得身体上暖暖的。 只一次次将身上的草和竹叶拍去,唐非鱼没有心思同小竹子计较,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对于他的捉弄便由他去了。 “真是无聊啊!师傅采药偏不带我,留我在家里陪个木头人,真没劲!” 而没有回应的游戏自然是最无趣的,小竹子玩了几下便对唐非鱼失去了兴趣,嘴巴里嘟嘟哝哝着,正要撒开了脚丫子的奔出去,却被突然出现在书院外的一个怪异的人影给惊着了。 “那边有人!”那个人好高啊,他不会是坏人吧?现在师傅不在,如果真的是坏人怎么办呢? 小竹子蹲下了身体,从地上拾起了一根约有他手腕粗的竹竿,心里暗暗做着防备的姿态。 谁料,他还没有站起身来,便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轰然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 唐非鱼虽然是躺在椅子上的,可是她在听到小竹子说话的时候,便也发现了距离自己稍远一些的门外站了人,并且亲眼看到了那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快去看看,会不会是和我一样受伤的人!”会不会是求安叔和月姨? 唐非鱼挣扎着,一时没能起身,心里想到了求安和紫月二个人,不由着急的喊了小竹子快过去看看。 梅先生说他是在一处溪涧里是发现她的,当时她已经摔出了马车,身体正卡在了溪涧里。如果说她在这里,那么求安叔和月姨也极有可能会来到这里的。 唐非鱼心急如焚,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奈何视线受阻,实在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更看不清认不出倒在地上的求安和紫月二个人。 “竟然是二个人呢!” 小竹子去看过以后,发现了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而且两个人都是大人了,仅凭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两个人挪动半分。端看两个人都身受重伤的样子,小竹子立时乐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往回跑。 “是不是一男一女呢……” 唐非鱼见小竹子跑了回来,听到他说的话,正要追问几句,却见小竹子一下子跑进了一个屋子里,而后很快的抱了许多的东西又跑了出来。 “哎!” 唐非鱼正想要喊住小竹子,可是他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只如一阵旋风一般奔了出去。 正文 第137章 重回唐家三 “你在干什么?” 梅绍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小竹子正在院门外鼓捣着自己的瓶瓶罐罐,待他再看去,竟然看到院门外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男子面朝下,背朝上的倒在地上,全身不着丝缕,只一块白色的棉布遮住了臀部,整个后背上都敷满了草药。而他的身边还躺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受伤也很重,她身上的衣服破损的厉害,而小竹子似乎也有所顾忌,只在她外露的伤口上敷了草药,旁的便再没有处理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梅绍快速的蹲下身一把抓住了距离自己近些的女子的手腕,号着那虚弱似无的脉搏,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师傅,他们还有救吗?” 小竹子见到师傅回来了,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而后,又想到了唐非鱼的话,又道:“那个姐姐说,这两个人可能是她身边的人。” “两个人皆受了内伤,命悬一线,幸好,你没有动他们,否则,只怕是早已经死于你手了。” 梅绍给求安和紫月两个捉了脉后,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又翻动了小竹子敷在他们身上的草药,脸色有些凝重的望着小竹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平日叫你用心学着,你偏贪玩,而今性命攸关,你却不能救人性命,只能够做些皮毛。如果亲眼目睹他人因你之过而亡,你心里当如何?” “师傅……” 小竹子听到师傅的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待他看到梅绍费力且小心翼翼的将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抱起来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那男子胸前竟还有一个好大的血窟窿,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满心羞愧。 “快过来搭把手!”此时情况紧急,梅绍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小竹子,催促道:“同我一起将他抬到屋子里去。” …… 梅绍和小竹子两个人将求安和紫月抬进了屋子里后,小竹子便自动自发的到了厨房里烧热水,热水烧好后,又赶紧的给梅绍送了过去。 唐非鱼一直都在屋外,她的身体暂时无法动弹,刚刚她看到被抬进来的两个人,她真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会伤的那么重,如果不是在一起多年,她真是几乎就要认不出来了。看到小竹子来来回回的跑着,唐非鱼心里极担心求安和紫月两个人的伤情,好想要抓住小竹子问问。 可是,小竹子却是始终难以忘记差点就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要害人性命不保,内心里深深内疚,只想要尽力的挽回,哪里能够听到唐非鱼的声音。 * 转眼,唐非鱼已经在书院里住了三天。 原本书院里三日的假期早已经过去,那二十个学子应该就要赶来书院里。可是,在梅绍救下求安和紫月后,他便让小竹子下山通知了书院里的学子,让他们继续休息,开学之日另外通知。 小竹子是直接到了知府大人的府上通知的,而后的消息则是由知府大人的府里通知给了其余的十九名学子。 正文 第138章 重回唐家四 知府夫人林氏在接到了这样的通知以后,心里却是生出了疑问:好端端的为何不给学生上课? 林氏思来想去,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 最后,她竟突发奇想:难道说这梅先生不打算再教授学生了?这让人休息,又说开学之日未定,难道是想要趁着这时机离开泉山? 一思及此,林氏便再也坐不住了,她很快命人找来吴文宏,而后又催促着府里的下人准备马车,她要带着宏哥儿一起去书院里看看。 如果梅先生是想要走,无论如何她都要挽留一番。如果实在是无法挽留梅先生的话,她带着宏哥儿去了一趟,也算是给梅先生送行了,如此一来也能全了宏哥儿与梅先生的师徒之谊,二来也可以一扬宏哥儿尊师重道的美名。 * 林氏心里算计了到了灵竹书院里会遇见的各种可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唐非鱼。 “原来是这样!梅先生真是古道热肠,更没有想到梅先生医术了得,实在是医者仁心啊!”林氏知道梅绍之所以给学生放假,并不是想要离开江阴城,而是因为救了救了几个病人,因为他们受伤极重,才给学生停了课。 “吴夫人今天来了,也算是极为巧合,老夫有一事相托,还请夫人能够相助一力。” 梅绍对于林氏的话不以为意,又想起了唐非鱼的苦苦请求,他有些无奈的皱起了眉头,面对着林氏,只得托付道:“山中药草欠缺,加之粗茶饮食,实在不利于养病,老夫还请夫人此次下山之时,将唐大小姐一并带下山去,并请夫人将唐大小姐送回唐府。” 什么? 唐大小姐? 是她知道的那个唐家吗? 叫唐……唐什么来着的,那个从乡下回来的丫头?她怎么会在这书院之中?难道她就是梅先生所救之人? 林氏听完梅绍的话,脸上浮出了惊讶的表情,满心疑惑的问道:“先生所说唐大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呢?” “就是这江阴城中富商唐家千金,老夫听说唐府与夫人还有亲!”梅绍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虽不知林氏心中对于唐家的女儿都没有好感,但却能够听出林氏言语之中的推脱,心中隐约有些不满,却也并未表露出来。 “先生,母亲,你们说的是唐家表妹?”立在一旁的吴文宏听到梅绍与林氏的对话,心里生出了几分疑惑。 唐家,他只知道有二位表妹。 那日,他下山回府的时候,遇见的是小表妹。而现在这书院里还有一位唐大小姐,难道会是大表妹? “是唐家表妹,不过……” 梅绍并没有回答吴文宏的问话,而林氏却是有些尴尬的承认了唐非鱼是唐家表妹,正想要解释唐非鱼的身份,却又顾忌着梅绍在场,一时竟语塞了。 “多谢夫人相助,待小女归府之后,必定送上谢礼!” 唐非鱼的伤不轻,这会儿还不能起身,所以,林氏身边随行的婆子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她冲着林氏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语。 竟然以夫人相称,那分明就是根本没有打算认她为亲了,实在是可恶!当着梅绍的面,林氏也不便表露自己心里的不满,只得含笑着应了唐非鱼的话:唐大小姐不必客气!” 正文 第139章 父女初见一 唐府 抬头看着唐府正门上的二个大字,唐非鱼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声,眼中一片坚定。 距离上一次回到唐府,才不过短短的时日。 然而,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上一次来到唐府,她的身边是月姨和求安叔的陪伴,而这一次,她只有一个人。 月姨和求安叔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月姨一直都没有醒来,而求安叔也只有短暂的清醒,之后又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她! 原本计划着再回唐府的日子,并不是今天。可是,世有凑巧,她不曾料到林氏偏偏会跑到灵竹书院去。 在见到林氏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便升起了一个念头:她要由林氏送回唐府。她心里清楚林氏与自己并无半点关系,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契机,她想要再重新回到唐府的希望实在是渺茫。尽管梅先生答应了待她伤好之后,会亲自送了她回唐府。 她虽然是在乡下长大,虽然没有读过一天书,可她并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礼数的乡下丫头。尽管月姨对唐府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可是她依旧辛辛苦苦守护着她长大,尽可能的将她所学得的那些东西都教授于她。 或许,月姨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可是她到底是从候府里走出来的。或许,她的才华不足以成为一个人人称扬的才女,但比之一般的小家碧玉绝对胜出多矣。 求安叔说:唐思荣害我们,那些贼人尽是他的人! 那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了出来。而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唐思荣害他们? 她本不愿与人争,她本来只想要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她或许尖刻了些,可是却从来没有害人性命的想法。 可为什么唐思荣,明明应该是她的父亲,明明应该是照顾她关爱她的人,却成为了害她性命的人?求安叔又为何要说那些贼人尽是他的人呢? 唐府! 不要再回……唐府! 月姨在昏迷之中,却是始终如此呢喃,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那样急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离开,而最后,却落得现如今的下场,难道真是这一个唐府在作怪吗? 混身上的伤痛根本无法减消心里的那些疑问,甚至于一点一点的痛,更加让她执着于那些问题的答案。 唐非鱼的手攀上了抱着她的婆子,尽量的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目光由那唐府二字落下,低下了头,掩去了脸上的深沉,眼睛却是悄悄上扬着的,看似乖巧却在偷窥着旁人的一举一动。 林氏,知府夫人! 到底是不一样啊。 进入唐府,根本不必像她初回唐家的时候,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才能够引起唐府里的人出来。 清楚看到了唐府里的下人恭恭敬敬的姿态,清楚看到唐管家亲自迎了出来,看到唐管家在见到抱着她的婆子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与错愕。 唐非鱼的心里只觉得一点一点的发冷:她又回来了,曾经对不起她的人,她绝不会轻易饶恕。 正文 第140章 父女初见二 “夫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唐管家迎了林氏到了大厅之中,因为吴氏刚刚生产,此时不宜待客。所以唐思荣只得自己亲自招呼起来。 “唐老爷,有礼了!”林氏侧了侧身,同唐思荣打了一个招呼。 唐思荣请林氏落座,可是林氏却并没有坐下来,她招了招手,抱着唐非鱼的那个婆子便走了出来,只听她轻声说道:“本夫人是受人之所托,如今府上大小姐已经平安归来,本夫人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林氏向来高傲,如果不是受梅绍所托,她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唐府。而且,就算是这一次送唐非鱼回唐家,她也是在进城之后就找借口让吴文宏先回去了。根本就不肯让吴文宏同唐家扯上半点的关系。 “有劳夫人了!”林氏如此态度,唐思荣心中不满,然而到底是为商多年,面上却是深藏不露。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都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事找事的去了泉山,摊上了唐非鱼这件事情。 林氏不肯落座,下人端送上来的茶水自然也是不肯受用半点,小丫环将茶碗放到了下首的茶几上,慌不迭的跑了出去。 “鱼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唐思荣的目光落到了唐非鱼的身上,只见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便冲到了那婆子的面前,伸手就从那婆子的手里接下了唐非鱼。 鱼儿,呵,也不知他如何能够这样自然的喊出这样的称呼。也难为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呢! 父女之间,应当是第二次这样的亲密。 明明已经多年不曾相见了,甚至是两个人可以说根本不曾相识,何来这等亲切? 唐非鱼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于唐思荣突然的热情有些承受不起,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她几乎就要从唐思荣的怀里跳下来了。顾忌着林氏还在,唐非鱼有些不情不愿的低声说道:“女儿让父亲操心了。” “唐老爷,唐大小姐父女团聚,本夫人就不在这里大煞风景了。唐老爷,告辞了!” 林氏见唐思荣对唐非鱼表现的如此亲密,心里也是极为疑惑。不过,她从来都不知道同唐家沾染更多的关系,自然是不会对唐思荣和唐非鱼的父女情深发作意见。 “既如此,就不多留夫人了,多有怠慢,还望夫人不要记较了!” “永康,送知府夫人出去!” 林氏向来高傲,她没有将唐府放在眼里。同样的,唐思荣也没有将一个小小的林氏放在眼里。林氏要走,他也不多留,直接喊了一声立在旁边的唐管家,让唐管家代他送林氏一行人出府去。 “来,为父送你回秋水阁!” 林氏由唐管家引路,刚刚走出大厅,耳边却又听到唐思荣对唐非鱼极为宠溺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去看唐思荣父女两个人的互动,只是想到唐思荣对待自己同样的冷淡,心里不由咯噔一起,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其中的缘由,眉头皱的更紧了。 正文 第141章 兴师问罪一 大小姐回府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在唐家大院里传扬开来。 荣喜堂里,唐飞燕和唐飞虹姐妹二个知道唐非鱼回来的消息,并且知道唐非鱼是由林氏亲自送回来的,姐妹两个对视片刻,心里皆是恨透了唐非鱼。 “你守着娘,我去看看!” 唐飞燕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未醒的吴氏,对着唐飞虹简单的交待了一句后,便快速的带了丫环冲了出去。 “姐姐……” 唐飞虹见着唐飞燕冲动的跑了出去,心里有些担心,可是唐飞燕跑的很快,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上耳朵。 唉! 眼见着唐飞燕不见了踪影,唐飞虹收回了脸上担忧的表情,木然的坐到了一旁,长长的叹息一声,只觉得心头好像压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原本,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她还想要写再多学点诗词,以后可以能够与表哥一起吟诗诵词。谁知唐非鱼偏要在她那日去灵泉寺的时候,从母亲手里夺走了那些嫁妆,正因为如此,才害得母亲早产。, 而现在她只能够守在娘亲的身边,每一次看到娘亲醒来时候那直愣愣的眼神,她的心里都一阵发冷。她曾经清楚的听到母亲的呓语,她竟想要取那四妹妹的性命,她竟根本不想要四妹妹存活于世上。 怪不得这几天胡妈妈都让她和姐姐守在母亲的身边,而她自己却同奶娘一起照看着四妹妹,一次都没有带着四妹妹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四妹妹! 想到那小小的婴孩,那个还只会哭,还不会说话,成天睡在床上的小孩子。唐飞虹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同情,也生出了些许的庆幸。 她庆幸着自己如今已经长大,而不是一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婴孩。 她庆幸自己是三小姐,而不是四小姐,如此虽然不得母亲重爱,却也不至于让母亲恨之入骨。 大小姐唐非鱼回来了,老爷正亲自送她回秋水阁。 秋儿在唐飞虹的耳边低声的诉说,将刚刚只说了一半的话语,完整的说给了唐飞虹听。唐飞虹听完了秋儿的话后,轻轻挥了挥手,秋儿知趣的退了下去,却见到唐飞虹依旧是坐在那里,面色深沉,竟连去会一会大小姐的意思都没有。 秋儿退守在门外,心里暗暗猜测着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可是任她思来想去,委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唐飞虹面色发沉,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唐非鱼,唐大小姐,哼哼,就算是占了嫡占了长,又能够如何呢?说到底也只能是一个千金小姐。 而如今,这唐府里有了四位小姐。这千金再有价值,到最后还不是要败在一个子上。 父亲,亲自送回秋水阁! 呵呵! 那又能够如何呢?如果不是在她的身上还有对父亲有利的一面,父亲会有如此的殷勤? 哼哼,就算是唐非鱼再怎么狠绝,也绝料想不到眼下的父女情深,不过是一场虚假。 待到那些假面戳破,也只徒留一场心伤。 正文 第142章 兴师问罪二 唐非鱼考虑着自己到底是受了伤,所以唐思荣提出送她回秋水阁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可她原本以为唐思荣会叫一个婆子来背她回秋水阁,却没有料到唐思荣竟会自己抱了她往秋水阁方向去。 一,二,三…… 窝在唐思荣的怀里,她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唐思荣的心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时的传入她的耳中,慢慢地她竟感觉自己的心跳竟与唐思荣的心跳同频了。 唐非鱼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自己更多的沉浸在唐思荣表现出来的浓浓父爱之中。满心的疑惑着:如今林氏已经离开了,唐思荣根本不必再作出一副慈父的姿态,而他却还要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唐思荣待她的这一份父爱之下隐藏着更深的东西。可那到底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的心随着唐思荣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沉重,一点一点的升起了层层的防备。 “鱼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日后,爹爹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唐思荣与唐非鱼之间一直都是彼此沉默着,最终,唐思荣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持。一句话,说的情意深重,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亏欠了女儿许多,恍惚之间,唐思荣自己的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怅然。 唐老爷,言重了! 还没有到达秋水阁,唐非鱼并不想要同唐思荣撕破脸皮。她可不想因为一时言语的冲撞,最后被唐思荣抛在这半路上。 “鱼儿,你累了吧?怎么不说话呢?”唐非鱼的沉默,让唐思荣有些不甘心,他继续说了起来。 “鱼儿……” “爹!” 唐非鱼不打算理会唐思荣,所以听着他接连几句的关心话语,依旧是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正当唐思荣再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他们的前方响起。唐非鱼将头从唐思荣的胸口抬起,一眼便认出了挡在了他们前方的人是唐飞燕。 “爹,你怎么抱着她啊!” 唐飞燕快速的奔到了唐思荣和唐非鱼二人的面前,只见她极为嫌弃的瞪了唐非鱼一眼,一双手拉了拉唐思荣的衣袖,极为不满地说道:“爹爹,您回来了,可得为女儿做主啊!” 唐飞燕这几天一直在荣喜堂里陪着吴氏,加上唐非鱼已经离开了唐家,让她一时推动了警惕,竟然忘记了趁着唐非鱼不在府上,找唐思荣撒撒娇,将秋水阁要回来。 而现在,知道唐非鱼又回来了,她这才警觉起来,所以才会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就是想要抢在唐非鱼再回到秋水阁之前,无论如何要将秋水阁夺回来。 “快松手,这么大的姑娘家了,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唐思荣本来就抱了唐非鱼,原本就有些吃力了,现在他的衣袖又被唐飞燕拉扯着,不免有些恼火。 “爹爹,那秋水阁原是我的飞燕阁,上一次唐非鱼她给抢了去,这一回,无论她又回来了,怎么着也不能再让她抢我的飞燕阁了。” 正文 第143章 唐家有子一 “爹爹,凭什么要让她住在飞燕阁?飞燕阁可是您给我置办了啊……” “就凭她是唐家的大小姐!” 唐飞燕满怀希望的追了过来,原本是抱着必定的把握将飞燕阁重新抢回来的。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向唐思荣诉说自己受到的委屈,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唐非鱼放任下人对她拉扯殴打。 她的话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去,早已经知道了唐非鱼回府后的一切作为的唐思荣已经快速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斩钉截铁的说出秋水阁就是唐非鱼的住所,至于飞燕阁,另觅他处。 唐思荣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立时让唐飞燕气的发疯了,“为什么?”唐飞燕大声的叫喊着,心中极度惊讶,眼睛瞪大了望着被唐思荣抱在怀里的唐非鱼,恨极,大声的叫骂道:“唐非鱼,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爹爹会这样偏袒你?” “唐非鱼,你给我下来,你把飞燕阁还给我!” 唐飞燕极不甘心的冲到了唐思荣和唐非鱼的面前,毫无千金小姐的风范,伸手就想要将唐非鱼拽到地上来。 “来人,将二小姐带下去!” 唐思荣护了唐非鱼,撇开了唐飞燕,又命府里的下人将唐飞燕带下去。而后,他有多看唐飞燕一眼,大步往前走着。 冷眼旁观着所有一切的唐非鱼,心里越加的奇怪了:唐思荣这样的爱护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她在乡下长大,见多了人情冷暖,真心假意自会区分。在泉山上,面对着萍水相逢的梅先生和小竹子,他们对于她的照顾,她可以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没有丝毫的企图,所以她会被感动,分别的时候,听到小竹子喊着她的那一声声的姐姐,她会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可是,面对着原本应该是至亲的父亲,面对着他那近乎完美的呵护与疼爱,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丝的动容,更多的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防备。 * 就在唐非鱼处处提防的过程里,她被平平安安的送回到了秋水阁。唐思荣将她小心的安置到了床上躺好,又让人将秋水阁里的小丫环通通的叫了过来,极为严厉的交待了那些小丫环一定要用心照顾唐非鱼。 唐思荣的话训完以后,屋子里的小丫环都退了下去,唐非鱼看着唐思荣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脸慈爱的望着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交待,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不由更生警惕。 “唐老爷,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唐非鱼心知:不管是什么事情,躲避是绝对躲不过去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大大方方的面对。 唐思荣犹犹豫豫的,而她却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开门见山的问了。并且,眼下除了她们父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再没有其他的人在场,她也不必同唐思荣假装什么父女情深。 “你,你竟连一句父亲都不肯喊吗?” 唐思荣对于唐非鱼那一句“唐老爷”,表现的触动极大,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唐非鱼,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难过的复杂表情。 正文 第144章 唐家有子二 “唐老爷,叫你父亲的人太多了,也不差我一个。” “更何况,十年了,你我之间都已经十年未曾相见了,又何必在十年后的今天,一定要让我配合着你来演一场父女情深的戏码呢,况且,现在这屋子里不过你我两个人而已……”演戏给谁看呢? 唐非鱼并没有将唐思荣那带着失望的表情放在心上,她半靠在床上,微微合上眼睑,话语里不由自多的多了些冷讽,更有着对唐思荣深深的怨恨流露而出。 “你——!”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同他说话! 唐思荣听着唐非鱼的话,只觉得怒火腾起,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怒目瞪视,却也再不见了刚刚的温柔呵护。 “既然你如此聪慧,那我也不同你转弯抹角了。”唐思荣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收回了原先轻风细雨,脸上原本的温柔宠溺的表情一扫而落,恢复了与外人商谈的精明,“凭你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我还能够让你再回到唐家,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现在,你既然是回来了,我可以给你唐家大小姐的身份,也能够让她过的比以前更加舒适。”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子贤,是你的弟弟。我要把他记到你母亲的名下,如此他也算是你嫡亲的弟弟了,我希望你能够善待他!” 他到底是唐家的家主,习惯了一言九鼎,让他长久的在唐非鱼的面前装出那等慈爱的模样也是一种为难。 父女之间少却了那些虚情假意,两个人的谈话便方便了许多。唐思荣不需要伪装慈父的姿态,对于唐非鱼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直至最后他说出自己的条件的时候,已然是用着命令的口气。 * 子贤! 是你的弟弟! 唐非鱼半靠在床边,静静听着唐思荣同她所说的话。唐思荣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字字句句的话语落在了她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弟,竟然还妄想记到母亲的名下,唐思荣,你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她多想要冲着唐思荣吼出这样一句话来,可她却只能够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睁大眼睛,带着强烈的不甘愿狠狠的瞪着唐思荣。 刚才唐思荣娓娓道来的话语里,那其中浓浓的威胁之意,她绝没有错过!她全部都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仁至义尽,什么唐家大小姐,什么善待? 呵呵! 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一个交易!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要记到她母亲的名下?只因为那是一个儿子吗? 她的母亲为了她,为了保住她嫡长女的名分,以死相护。而现在,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可以成为她母亲名下的儿子?就可以得到嫡子的名分? 呵呵! 他唐思荣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唐非鱼的心里怒极气极恨极,内心翻滚,如同在锅里一遍一遍的翻腾的油炸。她几乎是颤抖的吼了出来,“如果我不同意呢?呵呵,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唐家呢?” 正文 第145章 唐家有子三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 唐子贤! 呵呵! 这才是真正的父慈子孝吧! 昨日,唐非鱼同唐思荣之间的交谈不欢而散。直到唐思荣对她抛出了这样二句话后,她在愤怒过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 原来,所谓父女竟然是这样的! 望着跟随在唐思荣身边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唐非鱼的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抓了起来。 她原本猜测着那唐子贤顶多是个三二岁的男孩,谁成想他站在唐思荣的身边,竟已经长到他的腋下了。依着这般身高,他的年岁恐怕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了。 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耳边已经什么都听不尽了。唐非鱼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母亲的样子,回忆起了自己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休妻! 呵! 他唐思荣的儿子竟然已经这样大了,她是不是可以猜测着他当年一心一意想要休妻,并不真的只是因为威远候府有难?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 十年过去了。 整整十年过去了。 她真没有想到:唐思荣竟然欺骗了她十年,欺骗了她母亲一辈子。 “贤儿,过来给你母亲上一柱香!” 唐非鱼猛然间清醒过来,刚好听到了唐思荣的话,看到了唐思荣已经燃起了一柱香递到了唐子贤的手里。 “不行,我不同意!” 祠堂之中,原本唐非鱼是没有资格踏足的。可是今天是唐子贤正式认祖归宗的日子,并且也是唐思荣将唐子贤正式记到江氏名下的日子。无论唐思荣心中对于唐非鱼是怎么样的感情,她都是江氏唯一的女儿,她都是唐家嫡长女。所以,唐思荣让她来到了祠堂,让她坐到了旁边,亲眼见证今日的一切。 * “大小姐,您别胡来!” 钱妈妈是唐思荣配给唐非鱼身边伺候的人,眼见着唐非鱼就要从凳子上跳起来阻止唐子贤给江氏上香,钱妈妈眼急手快的将唐非鱼按在了凳子上,不让她跳出来捣乱。 “唐老爷,你不要太自欺欺人了!” 不能身体力行的阻止唐子贤,唐非鱼被强按着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她的心里恨极。 可是,她却不能够放任唐思荣和唐子贤理直气壮的做出这些不要脸的事情。 毫不犹豫的张口责难道:“问问当年给我母亲接生的婆子,我母亲生下来的是双生子,还是独我一个!”唐思荣,他果然是对得起母亲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力特别的好!她始终都记得当年,他将休书给予母亲时候的冷酷无情,始终记得母亲当年在他书房里受到的嘲讽与责难。 那个时候,他与吴氏沆瀣一气,生生气得母亲撞柱而死。而如今,他竟然还敢将一个可能比自己还要大的男孩记到母亲的名下!他是担心母亲死后不能够安息吗?非要搅得母亲连死都得不到安宁吗? 可恨! 可恶! 可憎! 这些年来,他对于自己不管不问,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在,她终于是看清了他披着人皮的那个外表之下究竟是怎么样的丑陋! 正文 第146章 唐家有子四 唐家多了一位大少爷! 这件事情,不仅仅对唐非鱼打击甚大,对于吴氏母女几人也是同样的重大打击。 吴氏好容易清醒过来,很快便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待她刚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唐思荣已经带着唐子贤给江氏上了香,并且命人将唐子贤记到了江氏的名下,上到了唐家的祖谱之上,成为了唐家名副其实的大公子。 呵呵! 呵呵! 吴氏怒极反笑,一口腥甜涌上来,她不由张开了嘴巴,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吓得陪在她身边的唐飞燕立时惊慌的叫喊起来。 “别吵了!” 吴氏的耳边尽是唐飞燕的叫喊声,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喝斥了一句,心里只觉得一片死灰。 “哈哈,哈哈哈……” “娘……,您怎么了?” 唐飞燕闭上了嘴巴,却惊讶的看到了母亲倒在了床上,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的欢快之意,反而是浓浓的让人心忧的痛苦。 吴氏没有理会唐飞燕,只一径的笑着,其实她是想哭的,可是她哭不出来,反而是可以大声的笑出来。 她笑自己傻,蠢,笨! 这些年来,她将唐府里的那些姨娘收拾的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同她争。她以为自己是真正得到唐思荣心的那个人,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唐思荣默默允许的。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呵呵! 她刚刚生产,产下的是唐家的四小姐。而他,回到了府里,不仅仅迎回了一位大小姐,还迎回了一位大少爷。 整个唐府之中,所有人都看了她笑话,好大的一个笑话! 吴氏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娘,您别哭了!” 唐飞燕被吴氏的又哭又笑给吓着了,她赶紧的扑到吴氏的身边,手里握着手绢慌了神的给吴氏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尽,反而是越擦越多。 “娘,那唐非鱼实在是太可恨了,爹爹也只一味的偏袒她,您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唐飞燕这些天照顾着吴氏,也学聪明了一些,她知道吴氏不愿意提及四妹妹,所以她并不在吴氏的面前说起刚出生不久的四妹妹。 “娘,女儿心里也委屈的很……” 任凭唐飞燕怎么劝说,吴氏都没有半点反应,只依旧是痛哭不已。而唐飞燕劝说着吴氏,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想到唐思荣铁口直断,将那飞燕阁给了唐非鱼,她心里便十分的不服。望想到自己受到的莫大委屈,她自己不由也跟着吴氏一起哭了起来。 “哭,哭有什么用啊!” 正当吴氏和唐飞燕母女两个各自痛哭着自己的伤心事儿时,从外面进来的唐飞虹却是沉了脸,原本有心想要劝说一番,可耳中听着两个人的哭声,心中却是一股邪火冒出,实在无法柔声细语。 唐家就要没有她们母女几个的立足之地了,而她们两个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哭,当真是轻闲的很啊! “哭,除了哭,你们两个还会干点别的吗?”唐飞虹又气又恨,实在是没有好言语,说话的声音自然也是提高了许多,不复往日的娇憨。 正文 第147章 他是弟弟一 上京 赵贤宇一路风尘,快马加鞭,总算是在皇帝寿辰的前一日赶回了家中,闹腾了府里人仰马翻后。第二日,他才是轻轻松松去了皇宫里给皇帝贺寿去了。 举国同庆的大好日子里,京城之中,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处处都是繁华热闹的景致。 今日,是皇帝三十岁的寿辰。自古男子三十而立,这原本就是一桩大事,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帝王之喜,自然是与民同乐,好几道体民恤民的奏折发了下去,举国上下皆是一片欢腾,各地各处都是洋溢着对皇帝的敬爱溢美之词。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忧。 上京的皇宫之中,庆顺帝与众大臣举杯共饮,脸上虽然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不变,可内心里的苦乐却是旁人不能知晓的。 天下大定,皇家子嗣便是庆顺帝心里的头等大事! 可是,后宫之中妃嫔无数,只有皇后育有大公主一人,其余妃嫔无一人有喜信传出,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 唐家终于有后了! 抬眼看去,明晃晃的太阳高高挂着,万物生长,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息,唐思荣多年来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啊! 唐思荣心中感慨不已:今天,不仅仅是皇帝的大寿之日,更是唐家的大喜之日啊! 今日是皇帝的寿辰,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 唐思荣一只手紧紧的拉了儿子,心里美美地想着:这样好的日子里,恐怕就是皇帝都会羡慕他吧! 幸好,他多年前留下了一手,才不至于多年来始终无子,更不至于让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唐家家业,最后落得无人可继的下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如果始终都没有儿子的话,那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唐思荣侧了侧头,看到了同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儿子,心中只觉得十分欣慰。他甚至是想到了当今皇帝,想到皇帝至今都没有儿子,哪怕是坐拥天下,拥有后宫无数美人又能够如何呢? 呵呵! 唐思荣心里越想越是觉得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正当他心中美滋滋的,整个人都飘飘然时,唐非鱼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唐老爷既然是将唐子贤记在我母亲的名下,那么,他是不是就算是我的弟弟了呢?” 唐非鱼被钱妈妈按在了凳子上,她反抗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唐子贤将那香摆到了江氏的灵牌前,她心里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脑筋一转,唐非鱼目光如炬的盯在了唐思荣和唐子贤两个人的身上,冷冷地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的母亲可是唐老爷您的嫡妻,就算是死了,这名分恐怕都不会更改的!”当年威远候府遭难,唐思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休妻。可是,如今威远候府已经复爵,就算是不及当年的风光,可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唐家可以对立的。唐思荣可以在江氏死后做出这些事情,不给江氏脸面,却不能不给威远候府脸面。 正文 第148章 他是弟弟二 “子贤自然是你的弟弟,续年齿,他本就比你晚出生十余日!” 唐思荣听到唐非鱼的话后,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身上却是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厌恶。 今天这样好的日子,这样大的喜事,可她偏偏不让他过的舒坦,分明就是成心要同他作对。 真没有想到,江氏竟给他生了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实在是可恶之极。 唐思荣同唐非鱼虽然相认不久,彼此之间也并没有特别的熟悉。可是唐管家在他回来以后,早已经将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唐非鱼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报给了他知晓。唐思荣他是商人出身,向来精明,他早已看清唐非鱼绝不可能同他父女一心的。 如果不是现在威远候府又起复了,他还需要留着唐非鱼同威远候府保持一个联系,他绝不会允许唐非鱼留在唐府里处处与他作对。 “是弟弟啊!” 唐非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立在唐思荣身边的唐子贤,故意拖长了尾音的叹了一句。 嫡子与嫡长子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可是唐子贤被夺去了嫡长子的名分之后,竟然还能够如此的冷静!可见,他的心性极为深沉,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能忍,实在是让人不能小窥。唐非鱼暗暗在心里提点着自己:务必小心提防了唐子贤。 “好了……” 正在唐思荣以为唐非鱼已经接受了唐子贤成为她的弟弟,不再针对唐子贤表示相反的意见,准备说一句大家各自回去的时候,唐非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是弟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得事先说好了!” 唐非鱼出言打断了唐思荣,她清楚看到了唐思荣脸上一黑,瞪向她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警告,可是她却不为所动。 只笑盈盈的望着唐子贤,咬字清楚的说道:“将唐子贤记到我母亲的名下,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可是,我母亲出身威远候府,她嫁入唐家时带来的那些嫁妆,唯一能够继承的人可是除我以外,再无第二人了。” “你什么意思……”唐子贤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正要冲着唐非鱼理论理论,却被唐思荣抬手阻止了。 他可是唐家唯一的儿子,唐家所有的家业都会是他的,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处处为难于他?他出身本就比她小些时日,屈居于她之下也是应该,但那也不过是为了唐府的脸面,可并不是怕了她什么。 若他有心同她争这名分上的高低,也不是不可能的。相反的,如果他有心一争的话,父亲也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鱼儿,你母亲的那些嫁妆,可都被你弄丢了,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找你提起呢。你现在还来说什么嫁妆的事情?”那日唐非鱼带着江氏的嫁妆离开了唐家,这可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的。再后来,她又回到了唐家,可是空空而归的,这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唐思荣心里知道唐非鱼带出去的嫁妆大多数都落在了他的手里,可是,他绝不会傻到当着唐非鱼的面承认。这会儿,唐非鱼主动提到了嫁妆的事情,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一所无获! 正文 第149章 他是弟弟三 “对,我的确是弄丢了带出去的嫁妆!” 唐非鱼迎上唐思荣的目光,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弄丢了江氏留给她的嫁妆。 “既然是你自己弄丢了,你还来要什么嫁妆!”唐子贤到底年轻些,不及唐思荣的深沉,他听到了唐非鱼亲口承认自己弄丢了江氏的嫁妆以后,立马咄咄逼人的发难起来。 “我弄丢掉的那些,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里的一部分而已。”对于唐子贤的发难,唐非鱼根本无所畏惧,她也不与唐子贤争执,只直面对着唐思荣大声的说道:“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还有哪些,不知道唐老爷是否还记得呢?要不要我一一说来呢?” “贤儿,她到底是你长姐,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两个别伤了和气!” 唐思荣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赶紧好言安慰着。同时,他也是借着安抚唐子贤的机会,错开了唐非鱼盯着他的目光,避开唐非鱼的问题。 唐思荣不想回答,不想说出唐家还有江氏的嫁妆。可是,唐非鱼却根本不给他回避的机会,眼见着他迟迟不肯回答,更是加重语气的喊道:“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是将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丢了,扔了,也绝不会便宜任何一个不要脸的无耻之人!” “鱼儿,你不要太过份了!”什么叫丢了,扔了,也不便宜任何一个不要脸的无耻之人?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说自己的同胞弟弟。 唐思荣被唐非鱼的一句“无耻之人”给戳中了心中的节点,他的脸上再不见丝毫笑意,沉下来的脸似结了厚厚的冰,祠堂之中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下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就连深得唐思荣喜爱的唐子贤也老实的闭上了嘴巴,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唐非鱼给殃及。 “唐老爷,你让我的母亲死不瞑目,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人记在她的名下,让她死后蒙羞,你欠她这么多,今生都还不了了。” 所有人都害怕着唐思荣,唐非鱼也是不例外的。可是,在祠堂之中,在江氏的灵牌之下,她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的怯懦,她的眼睛穿过了唐思荣,紧紧的落在了江氏的灵牌之上,脸上现出同样冰冷的神色。 “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你问问你的心,你敢说一句与你无关吗?你有什么资格将她的嫁妆厚颜无耻的占为己有?又有什么资格把她的嫁妆当作唐家的家业传给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贱种?……” “啪!” 唐非鱼的话字字如刀,毫不留情的掷向唐思荣。而唐思荣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唐非鱼的面前,大手一挥,对着坐在凳子上的唐非鱼同样是毫不留情的狠狠扇了一巴掌。 重重的声音,在极为安静的祠堂里格外的响亮。 就站在唐非鱼身边的钱妈妈,都被唐思荣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可是,生生挨了那重重的一巴掌的唐非鱼却是依旧没有住口:“当年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唐老爷,你觉得唐家还会存在于这世间吗?” 正文 第150章 他是弟弟四 唐思荣绝没有想到十年过去了,唐非鱼这个女儿竟会与他成为仇人,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当年江氏的事情。 当年,他拿了威远候府的信物求到京城的时候,唐府的的确确是遭了大难。也正是因为江氏的下嫁,才解救了唐家的危难。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容忍了江氏嫁给他后多年没有生育,盼了多年才得了唐非鱼这么一个女儿。 当年,他休妻,是因为威远候府出了事。 通敌叛国的大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偌大唐家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绝不能够让唐家出事,绝不能心存半点侥幸。 他从来都没有想让江氏死,可她偏偏死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江氏死了,一死百了,他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没有将她从唐家的族谱上除名,依旧是让她做着唐家的大夫人。 他自问自己并不欠着江氏什么! 他问心无愧! “住口!” 唐思荣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竟不知道唐非鱼竟是如此僵硬的个性,挨了打竟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他是我哪门子的弟弟啊?我的母亲可是只生下了我这一个女儿。” “想要嫡子的身份,可以啊!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你就算再写上一百一千一万的休书,都不会再有人反对你了。休了我的母亲,你想要娶哪个都行,你想要他认谁做娘都行!” 唐思荣让唐非鱼住口,可是她心里的悲愤已经随着那一巴掌完全的爆发了出来,如果不是身上的伤痛,她几乎是要跳起脚来,冲到唐思荣的面前还给他一个耳光。 他打她! 他凭什么打她? 十年来不闻不问,他从不曾做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他竟要打她,他有什么资格? “唐思荣,你好厉害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打死了我,我就是变成了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的贱种儿子!” “住口,我叫你住口,听到没有!” 唐非鱼撒起泼来竟是这样没完没了,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教养? 唐思荣被唐非鱼给气的发狂了,他的脸都气的绿了,心中对于唐非鱼极尽指责,却忘记了他十年来不曾对唐非鱼有过半点的教养。 听到唐非鱼对自己,对儿子的诅咒,唐思荣再也站不住了,他一边挥了手就往唐非鱼的身上招呼过去,一边冲着钱妈妈大声的喊道:“快去取家法来,取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忤逆女!” 唐非鱼哪里会再挨唐思荣的打,没有了钱妈妈的压制,她拼着身上的伤痛,一下子从凳子跳了下来,拼尽全力的往祠堂外奔了出去。 “跑!” “你个这逆女,要往哪里跑?” “来人,给我拦住这个逆女!” 唐思荣实在没有想到唐非鱼竟然会变的这样反叛,气的大声叫喊着,让祠堂外面的下人挡住唐非鱼的去路,让人将唐非鱼给抓起来。 “爹……” 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原本应当是欢欢喜喜的认祖归宗,最后却成了一场闹剧。 唐子贤睁大了眼睛,看着唐思荣跳着脚追着唐非鱼去了,心里十分的不满,他甚至是在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让爹给她狠狠的教训。 正文 第150章 忤逆之女一 唐非鱼身上有伤,所以跑的并不快。 而唐府的下人都听到了唐思荣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唐非鱼的身上,更有大胆的下人试图听从唐思荣的吩咐将唐非鱼拦住。 可是,唐非鱼既然已经是豁出去的闹上这一场,又怎么会让那些下人轻易将她捉住。 “谁都别过来,否则刀子不长眼睛,伤了谁,就只怪自己命不好,可别怪本小姐心狠!” 眼见着那些下人都围到了自己的身边,唐非鱼索性也不跑了,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剑,用力的将短剑抽了出来,将剑对准了前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身边。 “逆女!” 唐思荣追了出来,看到下人都在唐非鱼的身边围了一个圈子,可是谁都不敢靠近她的身边,心中气恨不已,对着唐非鱼大声责骂起来。 “逆女就逆女吧,反正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做你的孝顺女儿了。” 唐非鱼手里握紧了短剑,眼见着有下人蠢蠢欲动,她立时机敏的将那短剑挨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冲着将她团团围上的下人冷冷笑道:“谁敢再近一步,我若是不幸被你们害死,你们就等着本小姐的外祖家——威远候府来收拾你们吧!” 威远候府! 这个死丫头竟然拿威远候府来压他! 唐思荣站到了唐非鱼的对立面,看着她将那短剑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着,口口声声的说道威远候府,让他气恨不已。 哼,她以为威远候府会替她撑腰吗?江氏不过是威远候府不得宠的庶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拿了信物求上门去,威远候府也不会将她记到主母的名下,将她当作嫡女嫁给他。 江氏寻死的时候,威远候正遭难,无人能够顾忌她的事情。而现在,威远候府才刚刚起复,同样不会有人顾忌到她唐非鱼的生死。 到底是年纪小啊,不懂这世间人情世故。 “去,把她给我拿下!” 唐思荣心里冷笑起来,对于唐非鱼口口声声的威远候府丝毫不以为意,他挥了挥手,让下人不必去理会唐非鱼的威胁。 “唐思荣,你想要取我性命也容易的很!不过,我若是死了,你就拿上整个唐家为我们母女两个抵命吧!” 唐非鱼大声的叫喊着,她听到唐思荣命下人再度向她逼近,心中直发冷。此时她才更加看清了唐思荣是怎么样无情冷酷的人,对于她这个亲生女儿根本没有一丝亲情。 还好,十年来,她的心已里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早已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父亲,也不需要父亲。 所以,此时的心冷并不足以让她心碎。而且,唐思荣待她越是无情,她的心里越是没有愧疚,她越是要将这个逆女做的彻彻底底。 “唐思荣,你逼死我娘,谋夺她的嫁妆,现在又要来逼我性命。今天,我若是真的被你逼死,黄泉路上,我一定要诅咒你。” “我诅咒你这一辈子不得安宁,就算是有银子也没命花。我诅咒你世世轮回都要白发送黑发!” 正文 第151章 忤逆之女二 “不孝女,你……你——!” 唐非鱼那清脆的声音,字字句句的诅咒,如同惊雷一般的砸在了唐思荣的心里,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站立在中间位置的女孩儿,气血上涌,竟是连一句话都喊不出来了。 啊! 大小姐竟然说出这样狠的话! 老爷还真是没有骂错,她可真是一个忤逆女啊! 唐非鱼的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唐府的下人在听到她字字句句的诅咒后,皆是变了脸色。 “大小姐太狠了!” “是啊,老爷纵然是再有不对,总也是她的亲爹啊!” “真没有想到这个大小姐竟是这样大的脾气,幸好,那次她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惹怒到她。” …… 原本听从唐思荣的话,想要上前夺下唐非鱼手里的短剑的下人,此时都迟疑着退后了几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非鱼的身上,他们就算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盯着唐非鱼。 从来没有谁家的女儿有这样大的胆子! 从来也没有谁家的女儿竟然会这样同自己的父亲说话! 大小姐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呢! “唐思荣,你信不信我一死,整个唐家都将为我陪葬!”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感情,冷清的笑容浮了出来,迎上那许多双眼睛,她的脸上尽是嘲讽的颜色,目光扫过看过那一张张或麻木或惊慌的脸,她脸上的笑脸越加的灿烂,一副笃定的姿态。 “你……!” 她——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唐思荣气的几乎吐血,目眦欲裂,恨不能生啖唐非鱼的血肉。 江氏已经死了,可是此时此刻,唐思荣的心里却依旧对江氏充满恨意,他恨她竟然生了这样一个魔障来祸害他们唐家。 “姐姐,求你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爹他真的受不了的!” 唐子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泼辣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竟然还是他的姐姐。尽管他的心里并不想承认唐非鱼是他的姐姐,可惜他到底是比她晚生了些时日。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小姐手里的剑拿下来,若是大小姐伤了自己,你们这些人有几条命可以赔的?” 唐子贤一面好言劝说着唐思荣,一面对着将唐非鱼团团围住的唐府下人摆出了大少爷的威风。 他口口声声说着怕唐非鱼受伤,实际上,他心里却是巴不得那些下人尽快的将唐非鱼给制服。而且,就算那些下人没有办法将她制服,拉拉拉扯扯之中,能够让唐非鱼受伤,让她吃点苦头,他也是觉得十分好。 祠堂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围着唐非鱼的下人也是越来越多。 可是,那些下人之中有不少曾经被唐非鱼狠狠教训过的。眼下又见唐非鱼手里拿了短剑对恃,面对着老爷都是如此桀骜不训的态度,他们的心里都不由掂量起来,谁也不敢真的靠近她的身边,更遑论将听从这刚刚进府的少爷吩咐。 “你们都是死的吗?” 唐子贤见自己竟然支使不动府里的下人,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气愤的指了他身边最近的一个下人,大声骂道:“快去,听到没有!” 正文 第152章 忤逆之女三 “你,你们,好,真的好!” 唐子贤叫不动唐府里的下人,他气恨的瞪了一眼那个退缩到人群里的下人,被人轻视的怒气一下子腾的燃烧起来。 他松开了扶着唐思荣的手,眼睛四下望去,正好看到了钱妈妈取来了唐家的家法,他快步迎了上去,伸手一抓,从钱妈妈的手里夺下了一根约三尺来长的棍子。 “贤儿,你别去!” 唐思荣眼见着唐子贤从钱妈妈的手里夺了家法便往唐非鱼的面前走去,心中一惊,立时高声喊了起来。 可是唐子贤心里已经恨极了唐非鱼,铁了心的想要当着唐府下人的面狠狠地教训教训唐非鱼,好让那些势利眼的小人知道他可是唐家未来的家主,他才是唐家真正能够做主的人! 眼见着唐子贤一步一步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唐思荣急切的奔了上去想要将他拦下来。他已进中年,这唯一的儿子可是他最为宝贵的命根子,哪里能够让他有半点闪失。 至于唐非鱼! 气过之后,他已经想到了整治她的法子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唐家的女儿已经不少了,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至于,威远候府! 哼哼! 她真太天真了,真以为她一个人就能够威胁到他,威胁到整个唐家。哼,不要太可笑了。 闹出了今日这一场,整个江阴城都会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忤逆女!对待一个忤逆女,就算他用这父亲的身份打死了她,也绝没有人敢有半句质疑。 “贤儿,给我!” 唐思荣追上了唐子贤,一把抓住了唐子贤不让他再靠近唐非鱼。而他自己却是一步一步走近唐非鱼的身边。 “路是你自己选的,事情闹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也都是你自己作的。”唐思荣手里的棍子高高的举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慈爱的影子,冷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们唐家有你这样一个不孝女,实在是我们唐家的奇耻大辱。今天,我就要替我们唐家清理门户了。” 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语说出,唐思荣高高举起的棍子眼见着就要重重的落在唐非鱼的身上。 唐非鱼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唐思荣那终虚伪的脸上,事情闹到现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再她的控制之中了。跑!她是没有半点力气的。更何况,这里是唐家,她自己选择回来的,现在要跑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哈哈! 唐非鱼,这都是你自找的! 眼见着唐非鱼就在承受着唐思荣的怒火了,唐子贤的心里十分的得意,脸上虽然是努力的保持着,不让自己显露太多的幸灾乐祸。 可他到底年轻了啊,那眼中的得意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 唐子贤与唐思荣错开几步,小小年纪就要看到那让人害怕的情形,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睁大了眼睛,得意的目光透过唐思荣看向了唐非鱼。 跑是跑不了了!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她就要生生受这一棍子。唐思荣想要打她,哼哼,他这一辈子都不够格! 正文 第153章 忤逆之女四 “要我说的再大声一些吗?” 睁大了眼睛望着那长长的棍子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唐非鱼没有跑也没有躲,她举起了手上的短剑向上一迎,剑棍相击的电光火石之下,她快速的说出了一句话,而后趁着唐思荣愣神的瞬间,她快速的后退几步,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荷池冤鬼,奈何作贼! 声音不大,刚好足够他一人能够听到。 唐思荣手里的棍子垂落下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的唐非鱼,又听到了她的询问声,心中一惊,几乎就要爆跳起来,大吼一声:她,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到底知道多少? “唐思荣,你今天打杀了我,明日就会有人替我报仇,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恐怕这唐府也不需别人来落井下石了……” “住口!” 唐思荣是在商场上行走多年的人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唐非鱼话外的意思,厉声的叫喊一声,打断了唐非鱼后面的话。 可是,手里的棍子落了下来,却是再也没有力气举起,更遑论再好好的教训唐非鱼了。 别以为杀了她就可以一了百了,就算威远候府并没有将她一个弱女放在眼里,不会因为她一条贱命便会对付唐家。可是仅仅凭着他唐思荣暗地里做下的那些勾当,一当曝光出来,只怕他一心想要传承的唐府是绝对保不住的! 闭上嘴巴的唐非鱼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她手里的短剑依旧是举着,对准的方向正是唐思荣的面前。 话,她可以不说! 但是,防备的心,她绝不会轻易放下! 反正,唐思荣也是从来都没有真心将她当作女儿看待,而且已经撕破了脸皮,彼此之间也就不必再摆出那一套虚伪来了。 唐非鱼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似乎更痛了,她知道自己有些撑不住了,可是面对着一脸深沉的唐思荣,又听到极不甘心,正挑衅着的唐子贤,她只能够咬牙撑住。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已经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掌控。关于唐思荣同那些贼人勾结的事情,她原本并不想要这样早的说出来。可是,生死之际,她只能够想要这样一件事情来震慑唐思荣,给自己求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奈何作贼? 求安叔说:那些贼人都是唐思荣的人,那些追杀她们的人都是唐思荣的人! 那么,她带出唐家的那些嫁妆,是不是如今都已经落在了他唐思荣的手里呢? 为什么外人眼中富贵有余的唐家竟然会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为什么堂堂唐家家主却是与贼人勾结的小人?为什么唐思荣竟然能够狠心的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怪不得唐家的荷池一夜之间竟可以化作满池的鲜红! 难不成,那荷池之下当真是诸多冤鬼不散? 唐非鱼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是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解答她问题的人。目光落在唐思荣的身上,看着那张深沉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安静的空气里慢慢凝聚着紧张的氛围。 正文 第154章 得寸进尺一 唐府,还是那个唐府! 唐非鱼,依旧还是唐家的大小姐。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唐思荣最终也没有敢对唐非鱼动手,父女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坐下来商谈,最后达成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协议。 可是,整个唐府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的大小姐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她胆敢惹怒老爷,并且还有本事不受到任何的责罚。 “老爷,要不要……” “叫你送过去,就送过去,听不懂吗?” 唐管家对于唐思荣对待唐非鱼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始料未及。手里捧了当年江氏嫁妆里的各个铺子和田庄的地契,他的心里十分的犹豫,劝说的话语却被唐思荣的一句责骂给咽了回去。 “老爷……” 唐管家很快的去而复返,手里原先捧着的小匣子已经不见了,成功的将东西送了出去,可是他的脸上却不见完成主家交待的任务的轻松,反而是更加的惨淡起来。 “怎么回事?” 唐思荣按了按额角,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唐非鱼的事情。依昭他的性情,他是绝不会留下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活于世,无论如何他都会做一些事情。 可是,这一次他面对的偏偏是唐非鱼。道不是他有多在意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而不舍得对她动手。实际上是他更加顾忌的是她身后的人。 一个丫环,还有一个马夫。 原本这两个人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他们现在都不是在唐家,所以要对付唐非鱼就麻烦了许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死了一个唐非鱼,便要让整个唐府为她陪葬,这不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无论如何,唐非鱼不可久留,那两个下人也绝不能够让他们活的太久。 唐思荣费尽心机的思量着,他将江氏留下来的铺子田庄拿出来交还到唐非鱼的手里,可并不是真心要将那些东西还于她的。他是为了稳住唐非鱼,让她不必拼到最后的鱼死网破。 “大小姐说,她在乡下住了十年,这十年里一文的月例都没有拿到,无论如何府里都要将她这十年的月例补齐。还有,依着唐家大小姐的例,她身边原本应当配备的婆子丫环的月例也都应该补齐……” 十年的月例补齐,不仅仅是她大小姐一个人的,还有伺候的下人的月例,这些加到一起怕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唐管家小心翼翼的传回了唐非鱼的话,脸色十分不好看,清楚看到了唐思荣脸上浮出的怒火,他赶紧的咬住了舌头,没有将唐非鱼后面的要求接着说出来。私心里:他巴不得唐非鱼惹怒了老爷,如此老爷才会出手整治整治她。 “她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吧! 唐思荣看到了唐管家的欲言又止,压下了心头升起的怒火,脸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了,声音压抑的十分低沉。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心中一遍一遍的骂着:逆女,逆女,实在是可恶! 正文 第155章 得寸进尺二 “砰!” 拿到了十年来的月例银子后,唐非鱼却并没有安分的待在府里。她领了唐贞婉坐着马车出了府。而就在她出府之前,她叫了唐管家过去,将她新的要求又说了一遍。 所以,她的马车前脚刚刚离开唐府,唐管家那边刚好已经将她新的要求报到了唐思荣的耳中。唐思荣手里的茶碗狠狠的掷到了地上,上等的瓷器因为主人的怒火而碎成了几片,晶莹的瓷片躺在了地上,茶渍将名贵的波斯地毯浸染。 “她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 唐思荣绝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得到了那些铺子和田庄之后,还要让他补齐了那些铺子和田庄十年的收益! 这等斤斤计较的性子,道还真是有几分唐家为商的脾性。只可恨,她却是将这些计较放到了自家人身上。如此恶女,当真是要剥他的骨肉,吸他的鲜血才甘心吗? “大小姐刚刚出府去了!”听到唐思荣叫喊着让唐非鱼亲自过来同他分说,唐管家脸跨了下来,他从秋水阁出来的时候,唐非鱼刚好带着贞婉出府去呢! “哼!” “先不管她!” 听着唐管家的话,唐思荣不悦的哼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让唐管家退下,别打扰了他的沉思。 * 出了唐府,唐非鱼带了唐贞婉径直去了江阴城中几家钱庄走走看看,看了一圈以后,她并没有选择江阴城中最大的钱庄马家钱庄,而是选择了另外一家不算特别大但也不算没有根基的小钱庄——赵家钱庄。 “除了我的印信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取走我存下的银子,掌柜的,可记住了?”唐非鱼收起了掌柜的交给她的银票后,再度郑重地同掌柜的交待了一句。 唐思荣将她十年来的月例还给她的时候,起先是拿了银票过来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要求将所有的银票都兑换成现银,而后唐思荣又命唐管家将银子给她送去了。 唐管家非常的疑惑,想不通明明银票还要方便一些,为何唐非鱼偏偏一定要坚持只要现银。可唐思荣心里却是知道唐非鱼这样做是在防范着他在银票上做手脚。 这样的精明,却偏偏是个女儿身! 唐思荣气急败坏的从秋水阁离开后,心中有好长时间在暗暗的懊恼着,而后,又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唯一的儿子好好教养成材。 “姑娘,放心,我们赵家钱庄虽然不大,但是全国各地都有分号,信誉绝对是有保障的。” 赵家钱庄的赵掌柜并没有因为唐非鱼年纪小而心存欺侮,已过中年的赵掌柜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停在门外的马车分明就是唐家所有,再打量着眼前唐非鱼的身高,揣测着她的言谈举止,他早已经猜出了唐非鱼的身份。 他在江阴城中多年,对于唐家的事情也算是有所知晓,眼前的唐非鱼独自带了那许多的银子出来,虽然并不知道她的银子从而来何,可是她既然是将银子存到了他们赵家钱庄,那便是他们的客人了,赵家钱庄对于自己的客人从来都是竭尽全力给予最好的服务。 正文 第156章 再回泉山一 从赵家钱庄出来以后,唐非鱼带着唐贞婉又坐上了马车。 不过,她们并不是回唐府,而是往出城的方向去了。原来,唐非鱼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泉山灵竹书院。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可是,身处于唐府之中,她却需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再重新请大夫为她看诊,更没有吃任何的药。 而现在,她回到泉山一半是为了看望求安叔和月姨,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请梅先生再替她把把脉。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唐贞婉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她虽然单纯,却也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次回来的唐非鱼已经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唐非鱼虽然总是摆出高傲的姿态,面对着府里的众人皆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对待身边伺候的丫环却总还带着几分和气。可是,这一次回来的唐非鱼却已经明显的变了。不单单是对她没有了之前的和气,就连对待安丫那些她亲自挑选的丫环也都是不冷不淡的态度。 唐贞婉看了一眼马车窗外,已经出了城了,道路两边的行人越来越少,她的心里有些疑惑:难道大小姐又要离开唐家?可是她就算是要离开唐家,也没有道理会带着她一起离开啊?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过去,唐非鱼曾经想要收服唐府的下人,想要收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可是,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她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对于唐府里那些伺候在她身边的下人,她现在是让她们放任自流了。以后,不管是谁想要收买着用来对付她,她都不在乎了。 * “你们都留在这里等我!” 依着唐非鱼的要求,车夫将马车赶到了灵竹书院大门外。马车停下以后,唐非鱼很快的下了马车,见到唐贞婉跟随在她的身后就要随她一起进入书院之中,她轻轻皱了皱眉头,而后交待了唐贞婉留在马车里等她。 “姐姐,你回来了啊!” 唐非鱼刚刚踏进书院大门,小竹子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一下子窜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他极为熟络的挽住了唐非鱼的胳膊,欢喜的说道:“你不在山上,我可真是无趣!” “是吗?我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无趣!” 唐非鱼不太习惯有人挽着她的胳膊,费了点力气将小竹子扒拉开来,而后上下打量着小竹子几眼,见到他的头上挂着几根草药,也不知刚刚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由问道:“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又在做什么坏事吧?” “哪有!” “怎么可能呢,我才不会做坏事!” 小竹子一步跳到了唐非鱼的前面,他面对着唐非鱼,以后退的方式前行,矢口否认唐非鱼的猜测,却不知他张扬起来的衣袖上带着星星的血迹,让唐非鱼心里惊慌起来。 “月姨,求安叔,他们两个人的伤怎么样了呢?”不会是恶化了吧? 唐非鱼眼尖的看到了小竹子衣袖上的血迹,赶紧的快走了二步,一把将前面的小竹子抓住,急切地询问着月姨和求安叔的情况。 正文 第157章 再回泉山二 唐非鱼急切地拉着小竹子的手,让他带着她去看求安叔和月姨,见到他们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身上的伤虽然都还没有完全好,但是两个人都已经清醒过来了,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我身上这血是兔子身上的啦!” 小竹子看到唐非鱼脸上的紧张放松下来后,这才知道闹出这场误会的是自己身上的血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浮出几分尴尬。 “老爷,威远候府派人送信来了!” 当唐非鱼正身处在泉山,唐府里,唐管家却是惊讶的收到了威远候府派人送来的信。 威远候府! 已经整整十年没有与唐府有过联系了。 唐管家没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还能够再接到威远候府送来的信,命人安顿好了送信的人,他接了信件之后很快的去找了唐思荣。 “怎么回事?” 书房里,唐思荣正同唐子贤说话,唐管家匆匆的奔了过去,打断了父子俩的交谈。 “送什么信?” 唐子贤听清楚了唐管家的话,威远候府四个字像针一样刺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唐管家将自己手里的信递到了唐思荣的面前,面对着唐思荣有些不安地说道:“老爷,这信……信上写着的是大小姐收的!” 唐思荣低头一看,那信封上写着收信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唐非鱼的名字。怪不得她能够那样心安理得的威胁着自己,原来她竟已经被着他早已经同威远候府攀上了交情。 唐思荣的脸色有些难看,锋利的目光落到了唐管家的身上,虽然没有开口,可他的目光却是极为严厉的责问:唐非鱼到底是什么时候同威远候府攀上了联系?为什么他回来这么多天,也没有听他提过一句? “老爷,这个……奴才也是完全不知情啊!”唐管家伺候唐思荣多年,自然是看懂了唐思荣眼神里的意思,他只觉得膝下一软,险些就要跪到地上,弯着身子急忙为自己澄清。 “爹,那唐非鱼狡猾多端,唐叔被她蒙蔽也是情有可原的!” 唐子贤没有去看唐思荣手里的信件,目光扫了一眼卑躬屈膝的唐管家,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而后大大方方的站在唐思荣的身后迎上了唐管家感激的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初入唐府,唐子贤知道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唐管家的相助,所以现在他很乐意卖唐管家一个面子。 “既然这信是给她的,那你待她回来之后交到她的手上吧!”唐思荣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件,最后退还到了唐管家的手里。 “老爷,你要不要见见那送信的人呢?”唐管家从唐思荣的手里接过了信,望着唐思荣一脸高深的模样,实在猜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是好是坏,所以他的心依旧是紧紧的提着的,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见见吧!” 唐思荣沉思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借着唐非鱼,将唐家同威远候府之间的关系捡起来。见着唐管家退下后,唐思荣偏了偏头,对唐子贤道:“贤儿,你先回去吧,明日为父定会为你选一个好的先生。” 正文 第158章 姨娘定计一 “哼,她唐非鱼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威远候府! 哼,就算是她同威远候府有什么关系,那又能怎么样?说到底,她还不就是唐家的一个女子。 竟然敢这样的嚣张,实在是可恶之极! 在唐思荣面前恭恭敬敬,极为有礼的退下的唐子贤,在回到了安乐院后,却是一扫之前的知礼的风度。 他不敢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碗一骨脑的推到地上撒火,只能够将身后跟随的下人赶了出去,而后把房门紧紧的关了起来,抓起了木头凳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如此多番,借着凳子砸击地面来出气。 “贤儿,姨娘做了你爱吃的糕点,快开开门吧!” 袁姨娘自唐子贤回来就已经知晓了,待她知道唐子贤将跟随着他的小厮赶了出去,将自己独个的关在了屋子里,便已经知道了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惹得他心不快。所以,她特地去了大厨房,做了几样拿手的点心。 “吱呀!”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袁姨娘手里托了托盘,抬脚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凳子,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的唐子贤,很快地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而后笑着对唐子贤说道:“贤儿,都是你爱吃的糕点,快过来尝尝吧!” “娘!孩儿实在是气不过,她,她唐非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威远候府,父亲便不敢对她有半点责怪,甚至于整个唐家都是任她予取予求。 唐子贤虽然已经发泄了心中的怒火,可是面对着袁姨娘却还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自己的委屈。手里捏了一块糕点,他迟迟没有送入嘴巴里,目光如火炬一般紧紧盯着手里的那块糕点,眼前幻化出的唐非鱼那张嚣张的脸,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的咀嚼着。 “贤儿,姨娘不是告诉过你,别把那唐非鱼放在心上,你要做的只是笼络好你爹的心就成了。”袁姨娘眼见着唐子贤心中怒火难消,眉头不由轻皱起来,暗暗在心里恨透了唐非鱼。 十多年了,她好容易母凭子贵有机会进入唐家,好容易她的儿子成为了唐家的嫡子。那个唐非鱼,她凭什么来破坏她们母子幸福?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她有什么资格来欺负她的儿子。 袁姨娘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绝不允许唐非鱼欺负了自己的儿子,绝不允许唐非鱼看轻了她的儿子在唐家的地位。 “贤儿,一个小女子而已,任她翻了天也碍不着你半分,你不必将她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你是唐家的大少爷,是唐老爷唯一的儿子。”为了儿子,她也应该好好去会一会那唐非鱼了。 “贤儿,你要学会忍!在你还弱小,没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一定要忍别人所不能忍。” 袁姨娘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面上却是依旧温柔的劝说着唐子贤,她一再的告诫着唐子贤:不必将唐非鱼放在眼里,务必牢牢把握唐思荣的心。身为外室多年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有讨得了唐思荣的欢心,才能够一步一步达成心中所愿。 正文 第159章 姨娘定计二 紫月的伤比求安要轻许多,经过梅绍的医治,她已经清醒过来了,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看到唐非鱼安好的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简直是欣喜若狂。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的快。 转眼,就到了唐非鱼要下山的时间了。 紫月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她无法劝动唐非鱼不要再回到唐家,所以她想要起身陪着唐非鱼一起回去唐家。 “大小姐,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回唐家吧!你一个人在唐家,我怎么能够放心?” “不,月姨,你和求安叔在这里,唐思荣的心里才会对我有着忌惮。月姨,你好好在这里养伤!你放心吧,唐思荣他现在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唐非鱼坚持不肯让紫月陪着她回去唐家,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再回到唐家了,她的心里对那个唐府已经满是厌恶了。 而紫月同样坚持着不肯说出唐家更多的私隐,她不愿意让唐非鱼同唐家有更多的牵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待她伤好了,求安的伤好了,人醒来以后,他们可以继续带着唐非鱼远离唐家。 紫月始终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主仆会远离唐家,会拥有真正的悠然日子。 唐非鱼将紫月强行按在了床上,目光坚定地说道:“月姨,我可以答应你,不去理会唐家的那些腌脏事。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在山上养病。” 紫月坚持不肯多说一个有着唐府的字,唐非鱼也不好再勉强。虽然她并不清楚唐家的背后到底有哪些更深的黑暗。可是,荷池血水和勾结匪贼这两样便已经足够让她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了。 不过,唐府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方? 唐非鱼的心里还有着疑问。可是,她心里最初的那些固执,已经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 当初,她借着吴夫人之力重新回到了唐家,的而且确的是想要找一个真相,寻一个明白,执着于找出唐家背后隐藏的秘密,想要查清楚唐思荣到底是为什么要不顾父女亲情的取自己的性命。 可是,现在经过了那可笑的认祖归宗,见识到了唐思荣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儿子唐子贤以后,她对于唐家,对于唐思荣的失望已经太多太多了。 她的心里恨极了唐家,恨极了唐思荣。恨他对自己母亲的诸多伤害,恨他让自己的母亲死不瞑目,恨他不顾亲情的想要至自己于死地。 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娇惯着长大的女孩,拥有任性的资本。那样一个隐藏了许多秘密的唐家,从来都不是她一心一意想着的家。 自小长大,她的要求并不多,她只希望有一处没有打骂,没有责罚,没有欺侮,可以遮风避雨的居所。 娘亲早已经不存在这世间了,爹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她的记忆里早已经没有了爹爹这个人。她想要只是能够同月姨相依为命,能够有求安叔的庇护,不必再受人欺负的过日子。 原本,她以为回到了唐府,便能够拥有一个家。可现实已经打破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正文 第160章 姨娘定计三 威远候府来信了? 唐非鱼刚回到唐府不久,前脚才进入秋水阁,后脚唐管家就追了过来。 唐管家将威远候府送来的信件交到了唐非鱼的手里,唐非鱼接过以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实在是惊讶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威远候府竟然会给她送信过来!那天,她在唐思荣面前提起了威远候府,根本就是欺骗唐思荣的,她与威远候府根本就是毫无联系的,好端端的威远候府为什么会给她送来信件? 唐非鱼满心的疑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说出来。任她再怎么费心思量,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呀,威远候府邀请我去做客呢!” 唐管家将信交给了唐非鱼后,并没有马上的离开,他一直徘徊在唐非鱼的左右。 而唐非鱼也很快的明白了唐管家的意思,她当着唐管家的面,将威远候府的信件打开来了,待她将信件看完以后,不由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疑惑过后,她又将手里的信仔细地看了一眼,眉头却是不由皱了起来,威远候府的来信中提到了对于她的感谢,多谢她之前送去的礼物。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并不是威远候府主动来与她联系的?而是在这信件之前,她曾经派人给威远候府送去了礼物? 可是,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对于这样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印象呢?她根本就不记得曾经给威远候府送过礼物啊?是什么礼物能够让威远候府对她如此感激,还会邀请她去京城游玩? “唐管家,威远候府盛情邀请,你去同唐老爷商议一下这件事情是要怎么办呢?” 唐非鱼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唐管家,让他在威远候府邀请她去京城的那一段上看了几眼后,又将信件收了回来。而后,她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唐管家,直到唐管家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退出去后,她脸上的浅笑才慢慢淡了下去。 她到底要不要去京城呢? 威远候府同唐府已经是多年不来往了,现在,突然的发出了邀请,她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拉近自己与威远候府的关系呢?而且,看信中的意思,威远候府邀请她去京城小住,分明就是对她的礼尚往来。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呢? 想不通! 完全就想不出来啊! “大小姐,不好了……” 正当唐非鱼又将信件拿了出来,对着信纸上的字句逐字逐句的查看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时,唐贞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大小姐,那个袁姨娘在门外吵着要见你呢!” “就这样,就叫作不好了?” 唐贞婉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同唐非鱼报告着外面的消息。而唐非鱼只抬了抬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边将手上的信件收起来。 袁姨娘,是那个跟着唐子贤一起进入唐府的姨娘! 唐非鱼将信件收好放到了暗袋里后,脑子里已经想到了袁姨娘的身份,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去会一会袁姨娘的意思。 正文 第161章 姨娘定计四 “大小姐,那个袁姨娘这会儿正跪在院门外,她说她是代大少爷来同您请罪的,身上还背了一根荆条!” 唐贞婉好容易将气给喘匀了,这才将秋水阁院子外面发生的情形报给了唐非鱼知晓。 袁姨娘,这是想要干什么? 唐非鱼的眉头没有松开,抬了抬眼,疑惑的看了一眼唐贞婉,而唐贞婉也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心不解的望着唐非鱼。 自从唐非全重新回到唐府以后,因为吴氏刚刚生产的原因,吴氏一直都没有再有机会找她的麻烦。也正因为吴氏的不便,上一次唐非鱼回到唐府却始终连面都没有露过的唐府几位姨娘却是找上门来了。 唐非鱼原本就对那些姨娘没有好感,加上身体受伤,根本无意与她们周旋,所以直接命秋水阁的下人不准放任何一个姨娘进入秋水阁。 再后来,唐思荣坚持要将唐子贤记在江氏的名下,成为唐府的嫡子。唐非鱼在祠堂上同唐思荣闹开来,父女两个结成了仇人。府里那些想要巴结着唐非鱼的姨娘又纷纷打消了想法,她们不敢在唐思荣的眼前同唐非鱼有更多的来往,生怕惹了唐思荣不满。 背了荆条! 哼,负荆请罪吗? 也不知道这袁姨娘是在唱哪出戏呢? “随她去吧,只要不进了秋水阁,就不算你们错了!” 唐非鱼淡淡说了一句,而后挥了挥手,让唐贞婉退了下去,将自己的话传给秋水阁里的小丫头们听。 她虽然并不打算在唐府里久住,也并不想要收服了那些小丫头为自己所用。可是,只要她在唐府一天,只要她住秋水阁一日,她便不会让任何人坏了她的规矩。 “大小姐,不好了,袁姨娘在门外和兰星姨吵了起来!” 唐贞婉才刚刚退了下去,安丫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跑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快速的将秋水阁外面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唐非鱼秀眉紧皱,俏脸一沉,低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小姐的话,兰星姨刚刚过来,奴婢们正要放她进院子,谁料袁姨娘却是突然抓住了兰星姨的衣服,她说她身为老爷的姨娘都不能进秋水阁,兰星姨更是没有资格进来。” “她好大的胆子啊!”在秋水阁院门外就敢对兰星动手,她口口声声唐思荣的姨娘,是想要干什么? 什么负荆请罪,恐怕也不过是做给唐思荣看的一出戏,让唐思荣看着她是如何受到自己的欺负吗? “还有什么事情?” 唐非鱼心中对袁姨娘极为不满,又见安丫吞吞吐吐,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不快地说道:“有什么事情一次说完,我不喜欢吞吞吐吐。” “袁姨娘骂兰星姨是老爷的通房丫头,比之姨娘还要低上一等……”安丫听到唐非鱼的话,赶紧的将后头的话说了出来,“兰星姨原本想要离开的,可是袁姨娘却让小丫头抓住了兰星姨,说是要替大小姐您好好教训教训她!” 正文 第162章 请罪是假一 “她,好大的本事啊!” 什么负荆请罪,我看她分明就是上门来挑衅的! 说什么替自己来教训兰姨,哼,她以为她是谁?竟然还能够替代得了她! 唐非鱼听到安丫的话,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子涌了上来,目光里原本的冷淡更添厌恶。 愤然的起身,唐非鱼跟随着安丫一起奔了出去。如果不是牵扯到了兰星,唐非鱼绝不会去理会袁姨娘的任何小动作。可是,兰星于她并不只是一个下人的关系,她毕竟是母亲留下来的人。当年,只有月姨一个人陪着她去了乡下,而兰姨却是不得不留了下来。 月姨陪着她在乡下吃了许多的苦,她相信留在唐府里的兰姨也绝不会过的很好。兰姨在吴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定然也是吃了许多的苦头。虽然她已经确定自己在唐府里不会久留,可是,只要她有一分力能够保护着兰姨,她便不会让她受到别人的欺负。 “住手!” 唐非鱼很快的来到了秋水阁的院门外,一眼就看到了二个丫头在对着兰星拉拉扯扯,而袁姨娘虽然并没有上前动手,却是站到了旁边不时的责骂着兰星,口口声声的不知羞耻,字字句句的带着侮辱,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唐贞婉畏畏缩缩在一旁,想要劝解,却根本没有能够插手的地方,她不敢靠的太近,以免那两个丫头手脚不长眼睛,伤到了她自己。 兰星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拉住了胳膊,那两个丫头各有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招呼着,而她却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大小姐,贱妾给您请安了!” 袁姨娘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窃笑,而后快速的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装出恭敬的姿态,跪到了唐非鱼的脚边。 “大小姐!”唐贞婉见到唐非鱼的到来,有些怯懦的退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她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唐非鱼一眼,生怕她要怪罪自己办事不力。 唐贞婉和袁姨娘都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而那两个拉扯着兰星不放的小丫头,也不知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没有将唐非鱼放在眼里。她们两个竟然还拉扯着兰星不放,完全没有给松手的意思,更没有到唐非鱼面前行礼。 “去教教她们规矩!” 唐非鱼看了一眼一路跟随着她而来的安丫,冷冷地说了一句,她的目光从那两个丫头的身上略过,落在了跪在她脚边的袁姨娘身上,一眼看到了袁姨娘身上背着的那短短的荆条。 “松手!” “跪下!” “见到了大小姐,竟然敢不行礼,你们自己掌嘴十下!” 安丫行事利落,她冲到了抓着兰星不放的两个丫头面前,厉声的呵斥起来,俨然摆出一副大丫头的架式。 起先,那两个丫头都没有将安丫放在眼里,依旧是抓着兰星不放,谁知安丫如同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变出了一截长长的细竹丝儿,手挥起又落下,快又准的打在了那两个丫头抓住着兰星的手上。 “啊!” 那两个抓住兰星丫头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异口同声的叫喊起来。趁着两个人松懈的时候,安丫眼疾手快的将兰星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正文 第163章 请罪是假二 “大小姐……” 唐非鱼走近一步,跪在地上的袁姨娘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唐非鱼却伸手按到了她的头上,让她动弹不得,她低声喊了一声,可是唐非鱼却不为所动,没有松开放在她头上的手。 “这荆条,”唐非鱼一只手按在了袁姨娘的头上,将她的头按低,让她后背上的那根荆条露在她的眼前,而她的另外一只手伸出,则是取下了袁姨娘后背上的荆条。、 “嘶!” 袁姨娘刚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唐非鱼已经手上一个起落,那荆条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让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未免也太不适用了吧!”那样短的荆条,手握了一部分以后,就不剩多少了,就算是用力的挥打,落在她身上也不会特别的痛吧,更何况她还没有用上一分力呢?刚刚那一下子也不过是空有表象。 这样的负荆请罪,当真是没有诚意,而且这样的荆条,应该是她精心挑选的吧。唐非鱼听到袁姨娘的呼痛声,脸上露出不屑的嘲讽,随手将那从袁姨娘身上拿下来的荆条丢到了旁边。 “大小姐,贱妾,是替大少爷来向您请罪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同大少爷为难啊!” 袁姨娘果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唐非鱼将那荆条丢到了旁边,挨了唐非鱼如此的羞辱,却能够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着自己是来请罪的话。 唐非鱼根本不给袁姨娘面子,压根就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晾在了一旁,根本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她,甚至于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起身。 唐非鱼抬头扫了一眼安丫,目光在刚刚对兰星动手的两个丫头身上扫了一眼,冷冷地,不带一丝感情道:“这掌嘴,是没有声音的吗?” “啪!啪!”唐非鱼的话音刚停,安丫又举起了手里的竹丝儿,对着那两个丫头抽打起来,“叫你们掌嘴,竟然敢不听话,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每人掌嘴二十!” 两个丫头对于安丫的话不为所动,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到了袁姨娘的身后,伸手就要将跪在地上的袁姨娘扶起来。 “还不动手?” 安丫极为凶悍的瞪着那两个丫头,而那两个丫头原本并不是唐府里的下人,而是跟着袁姨娘从外头进来的,所以迟迟没有将安丫的话放在心上,更是没有将唐非鱼放在心上。 “啊!” 安丫哪里能够容忍两个丫头不将自己,不将唐非鱼放在眼里,尤其是在唐非鱼的注视下,她能够猜到唐非鱼的心意,自然是更加卖力的表现着。 竹丝敲打在了那两个丫头的手臂上,听着她们两个叫痛的声音,安丫的脸上浮出更为严厉的表情,冷冷说道:“掌嘴三十下,哪个后打完,哪个就再补十下!” “你敢!” 好个嚣张的丫头! 好个无礼的主子! 几乎是被唐非鱼晾到旁边的袁姨娘听到了安丫的话,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站在了唐非鱼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只听她快速地说道:“大小姐,你身边的下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吧!” 正文 第164章 挑拨是真一 “她们两个都是我身边的人,一个小丫头也敢出言不逊。大小姐,您可真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身边人规矩了,否则传扬出去,人人都知您插手姨娘房里的事务,只怕与您闺誉有损呐!” 袁姨娘的话说在了唐非鱼的耳边,声音却不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这请罪果真,是假的呢! 袁姨娘长长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唐非鱼便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面对着袁姨娘的指责,她却是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耳边嗡嗡的声音,连余光都吝啬的多给袁姨娘一分。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自己不动手,也行啊,那就让府里的婆子教教你们规矩吧!”安丫,真是一个聪慧的丫头。她见到了唐非鱼对袁姨娘的态度,心里已经有谱了,再面对着那两个目无主子的丫头时,更加的盛气凌人,手里的竹丝儿一上一下的挥动着,带了几分迫人的威严。 “贞婉姐姐,劳您大驾,请唐阿婆过来吧!” 安丫是家生子,早就知道那两个丫头是跟着袁姨娘进府的,所以她的心里早已经算计好了,如果大小姐的名头都不能够让她们屈服的话,那就借着唐婆子的手来对付她们。 “大小姐,您说……” 安丫对唐贞婉说话极为客气,可是唐贞婉却没有真的听从她的话,马上就去请自己的奶奶过来。 “去吧!” 唐贞婉小心的请示了唐非鱼,而唐非鱼显然是极为赞同安丫的主意,她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唐贞婉离开后,唐非鱼走到了兰星的身边,看着一脸受惊模样的兰星,她关切地问道:“兰姨,您,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呢?”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两个丫头往兰星身上招呼着,丝毫没有手软的样子。 “不,不,不用了!” 兰星听着唐非鱼的话,赶紧的摆了摆手,急切的拒绝了唐非鱼的好意,她的脸上被挠破了,一脸的紧张,更显得可怜惨淡。 “兰姨,你别怕,我看你伤的不轻!” “不,不,我没事的,没事的!” “大小姐,没什么事情,我,我就先走了!” “想走,哎,你可不能走,大小姐在这里要处罚我的两个丫头,你可得说句实话,刚刚到底是谁的错?你可得把事情说清楚了!” 唐非鱼还想要劝说几句,可是兰星坚持自己没事,不需要请大夫,唐非鱼也不能强迫她,看着兰星慌张的想要离开,又看见袁姨娘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兰星的手,挡住了兰星离开的去路,她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眼前,一脸慌张的兰姨,似乎与记忆里的有些不太一样了啊! 而且,这个袁姨娘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自己本就已经有意的忽视她,可她总是要跳出来寻找存在感,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大小姐,如花似玉两个可是我的贴身丫头,她们与兰星发生了争执,您可不能偏着心的只处罚她们两个。” “刚刚如花似玉同兰星起了争执,您并知道具体的情况,如果真是要罚她们两个,您总得把事情搞清楚才好吧,否则,您这样偏袒着兰星,只怕难以服众呢!” 正文 第165章 挑拨是真二 “偏袒?服众?” “本小姐行事向来如此,想偏袒谁就偏袒谁,不需要服众,你,管不着!” 唐非鱼的目光放到了袁姨娘的身上,看着她抓着兰星的手不放,眉毛上扬,眼睛轻眨,嘴角的笑容里全是嘲讽。 “大小姐如此护着兰星,贱妾可真替你不值啊!” 袁姨娘听着唐非鱼的话,目光闪烁,心里头又气又恨,口气里更多尖酸刻薄,她拉着兰星的手不放,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被兰星出声打断。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兰星知道袁姨娘要说些什么,急切的想要从袁姨娘的手里挣脱,另外一只手更是慌乱的挥舞着,试图捂住袁姨娘的嘴巴。 “兰星,你怕什么,怕大小姐知道了,要厌弃你?哼,我向来都不会胡说的,我所说的可都是句句实在。” 袁姨娘才不愿意同兰星有诸多纠缠,她一下子将兰星推了出去,眼见着兰星倒在了地上丝毫不予理会,反而是径直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大小姐,贱妾向来都是心直口快的,今日之事,就算是得罪了您,贱妾也要替如花似玉两个讨个公道。” 说着,袁姨娘一张巧嘴,将兰星和如花似玉三个人的纠缠由头至尾的说了一遍,跌坐在地上的兰星听着袁姨娘的话,几次试图阻止,可袁姨娘却是直接躲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让兰星投鼠忌器,生怕伤到了唐非鱼。 “同样是伺候老爷的,如花似玉可不比兰星差,而且老爷也没有升她兰星为姨娘,她凭什么就能够欺负人呢?如花似玉两个同她理论,又有什么错呢?” 袁姨娘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将如花似玉对兰星的殴打说成了三个人的小争执,并且字字句句都是说着事情打一开始就是兰星的错。 最后,又点出了兰星实际上是唐思荣的女人,而如花似玉虽然是同她长年住在外面,却也同样是唐思荣受用过的女人,论名份,三个人都一样是个通房丫头,谁也不比谁高贵,所以谁也别想欺负谁。 “哦,原来是这样!” 袁姨娘的一番话说完以后,已经将欺负人的如花似玉给摘的干干净净,反而是受伤最重的兰星成为了最最可恶的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兰星惹出来的,所有的过错都是在兰星的身上。 唐非鱼冷眼旁观,见着兰星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起身,在袁姨娘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以后,她默默的坐在地上垂泪,将头埋的低低的,仿佛羞愧的不能见人一样。 唐非鱼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原来十年过去了,兰星的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些事情。怪不得,她总觉得现在的兰星与她记忆里那个爽爽朗朗的兰姨极不相同。 原来如此! 呵呵,唐思荣的女人! 袁姨娘看到唐非鱼惊讶的表情,又见着坐在地上根本无法为自己争辩一句的兰星,得意的舒展了腰肢,高傲的抬了抬头,整个人都觉得扬眉吐气。 正文 第166章 打出唐府 “打,每人十板子,重重的打!” 袁姨娘并没有得意太久,唐婆子领了几个婆子过来后,唐非鱼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严厉,她的手指在如花似玉两个人的身上点了点,看着唐婆子还有些犹豫的想要上前说话,她立时喝骂道:“还不动手,是要本小姐亲自来吗?” 唐婆子见着唐非鱼发火,不敢再推脱,快速的招呼起了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婆子,很快就将如花似玉两个人按到了地上,四个婆子一人手持一根长板子,对着如花似玉两个娇滴滴的身子上打了下去。 “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助纣为虐吗?” “大小姐,你这样太不公平了,如果真的要打的话,三个人都有错,三个人都要打。” 袁姨娘被唐非鱼这样的阵势打懵了,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如花似玉已经哭天呛地了,听着那板子重重挨在身上的声音,袁姨娘心里十分的着急,指责唐非鱼一意包庇兰星有失公允。 “扰人清静,给我掌嘴!” 唐非鱼根本没有心思同袁姨娘玩那些阴谋阳谋,她心里极度不爽,一股邪火在身体里窜动着,而袁姨娘上窜下跳的惹出了这么一场戏,她可没有心情饶过她。 兰星倒在地上,迟迟不能起身,安丫和唐贞婉的身量不足,无法掴掌袁姨娘,只有唐婆子站的距离唐非鱼稍近一些。 听到唐非鱼的吩咐,唐贞婉和安丫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又错开了目光,安丫道是有心在唐非鱼的面前表现,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着没有人敢动手,袁姨娘心中暗道:头脑清醒的人还是有的,自己是大少爷的亲生母亲,江氏那个嫡母是个断命鬼没福气,日后大少爷继承了整个唐家,她可是真真正正的老夫人呢! “大小姐,你胆大妄为,老爷一定不会饶过你的!你们都给我住手,谁敢再打!”袁姨娘心中得意,眼见着无人敢碰自己一根寒毛,更是忘形的冲着打如玉似玉的四个婆子厉声的叫喊着。 “怎么,堂堂唐府的下人,竟然要巴结一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唐非鱼见无人动手,脸色愈加难道,她凌厉的目光扫到了唐婆子的身上,冷冷说道:“把她们给我打出唐府!” “大小姐……” 唐婆子有心想要劝说唐非鱼,可是,她刚刚张口,却被唐非鱼冷冷地责问道:“还不动手,难道是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你敢,你敢动我,小心老爷收拾你,大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唐婆子被唐非鱼逼的没有办法,只得一步一步走向袁姨娘。唐婆子刚刚已经知道威远候府来人接唐非鱼去京城了,有了威远候府撑腰,这大小姐在唐家的地位可是直线上升的。 左右权衡了许久,唐婆子最终舍弃了袁姨娘。眼见着袁姨娘害怕的步步后退,又听着她句句声声的威胁,唐婆子心里实在恨极: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竟然也敢对她呼呼喝喝,真以为自己敬了她几日,就真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夫人了? ************* 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毒女王妃》终于要上架了,在这里特别感谢编辑夏天的支持与帮助。 每一次到了上架的时候,都是亲们与蓝雅都特别纠结的时候。 在这里蓝雅要对每一位看到此处的亲们深深的鞠躬致谢,感谢你们的支持,如果不是有你们,也许不会有本文的存在。 蓝雅现在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码字算是唯一的收入来源,虽然这点收入并不足够让蓝雅吃“饱饭”。但是码字的那点收入,却是可以让蓝雅骄傲的对自己的男人说:看,虽然我是宝妈,但也不是吃“白饭”的。 能够上架,能够有收入,那是蓝雅一个全职主妇业余的价值体现,希望亲们能够多多支持,也欢迎多多板砖。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下面介绍几种充值的方式给大家: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也是为大家着想,这样算来,看完这本书不过****元,比亲们买一本书便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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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再近唐非鱼一步,袁姨娘反手就拍打着唐婆子,试图打落唐婆子抓住裙子的手。 而唐婆子却不是吃素的,她一只手抓住了袁姨娘的胳膊,一只手对准了袁姨娘的粉脸上又是重重一挥,“大小姐,您看这,袁姨娘怕是得了失心疯了,老奴这就将她送给老爷处置……” 唐婆子是个老人精了,唐非鱼虽然说要她将袁姨娘打出唐府,可是真要做起来,她可是不敢的。 眼见着袁姨娘口中不三不四的骂骂咧咧,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样子,唐婆子折中的想到了法子,让唐思荣来处置袁姨娘。 “本小姐说的话,不管用,是吗?”唐非鱼冷哼一声,厉声道:“让你打出唐府,听不懂是不是?” “大小姐,这样恐怕……” “还不打出府去!” 唐婆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唐非鱼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唐非鱼看到如花似玉两个已经打完了板子,对着愁眉苦脸的唐婆子再度说道:“这三个,都给我丢出唐府。” * 看着唐婆子等人离开以后,唐非鱼便带了兰星回到了秋水阁里,兰星坚持不肯请大夫过来,唐非鱼只得让小丫头们拿出了府里平日备着的一些药来给兰星擦伤口。 唐非鱼坐在椅子上,真的是在发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兰星身上的伤清理好了,又换上了唐非鱼命人准备好的衣服后,出来见到了唐非鱼,她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唐非鱼,怯懦的站在了旁边,想要走却又不敢走,不时的抬头去看着正在发呆的唐非鱼,想要说话又不敢说。 “大小姐……” 兰星实在有些担心唐非鱼,小心翼翼地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弯下了身子去查看唐非鱼的脸色。谁料,唐非鱼却是突然的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让她惊吓的差点尖叫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了?”兰星稳定了心神,一只手轻轻抚过唐非鱼的后背,低声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兰姨……” 唐非鱼听到兰星关切的声音,只觉得眼睛酸酸的,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刚刚兰星去收拾伤口,更换衣服的时候,她已经问过了安丫一些事情,她已经知道袁姨娘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通房丫头! 兰姨月姨和娘亲情同姐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正文 第168章 恶名外扬二 唐非鱼靠在兰星的怀里,心情复杂,她心里头痛恨着兰星的身份,却又无法将这一份恨落在兰星的身上。 她满心的羞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记得住那么久远的事情,但是她的脑子里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生命曾经是兰星拯救的。 那是一份恩情! 一个极大的恩情,让她这一生都是欠着兰姨的,让她只能够用这一生来偿还!而她,却至今不曾为兰姨做过一件报恩的事情。 兰星搂着已然长大的唐非鱼,心里头诸多感慨,心口涌动着许多话,可是面对着唐非鱼,她却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她知道袁姨娘这一次对唐非鱼说出自己那样的身份,是为了挑拨她们主仆的关系,袁姨娘想要从她手里夺下大厨房的管事权,更是为了借着她来打压大小姐的威严。 她的心里真的好害怕,好怕老爷会为了袁姨娘而责罚大小姐。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无颜与大小姐说那些话,心里更是满满的羞愧,尽管成为通房丫头,并不是她愿意的,可现实是她如今已然是如袁姨娘所说的“通房老丫头”了。 * “唐非鱼,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姨娘!” 正当唐非鱼和兰星两个陷入无寂的沉默之中,门外传来的声音却是打断了缠绕在两个人之间的伤感氛围。 “唐非鱼,你这个可恶的贱人,你竟然把我姨娘赶出唐家……”唐子贤竟然不顾丫头的阻挡,径直冲到了屋内,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唐非鱼原先要了十个小丫头,后来秋儿离开了秋水阁,应当还剩下九个小丫头,再加上唐贞婉的话,还是有十个小丫头。 可是,这一次唐非鱼再回唐府以后,心境已经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对待那些小丫头早已经不上心了,所以那些留在秋水阁里的小丫头也跟着散了心。 所以,唐子贤几乎可以说是一路畅通的闯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大小姐,奴婢没能拦住大少爷!” 就连之前颇受唐非鱼重用的巧儿和云儿两个人,现如今也都同其他的小丫头一样,对唐非鱼少了那一份心了。可是,安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唐非鱼却似乎一如以往的恭敬,好像并没有因为唐非鱼特别的冷待她们而心生二意。 安丫跟着进来了,见到唐子贤冲着唐非鱼出言不逊,她挡到了唐非鱼和唐子贤之间,义正言辞地说道:“大少爷,您这样无理的闯进大小姐的院子,传扬出去,恐怕于您的名声有损呐!” “哼,贱丫头,滚开!” 唐子贤对唐非鱼早有怨言,现如今袁姨娘又被唐非鱼给打出了唐府,他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如今听到安丫的话,他心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安丫说的没有错,但是男子的尊严,唐府大少爷的尊严,让他不能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的话给吓退了。 “大少爷,您想要干什么?” 安丫挡在了唐非鱼的前面,而唐子贤却是上前走来,伸手就要将安丫给拂到一旁去。 正文 第169章 恶名外扬三 唐子贤被安丫拦着,几次试图靠近唐非鱼的身边都没有得逞,他气急败坏的冲着唐非鱼厉声骂了起来,“唐非鱼,你这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你竟然敢打她,还将她赶出府,我姨娘可是你的长辈!” “唐非鱼,你这个毒妇!” “你居心不良,你好歹毒啊!” 唐子贤真的很想要狠狠的教训教训唐非鱼,可是他几次挥打着都只是打在了安丫的身上,而安丫挨了打却是始终护在唐非鱼的前面,那等忠心护主的模样,更是刺激的他口不择言,对于唐非鱼的辱骂更是滚滚而出。 …… 唐非鱼并没有让人去请唐思荣过来,可是唐思荣在得知唐子贤来到了秋水阁后,很快的赶了过来。 细细的竹丝儿抽在身上,那可真是钻心入骨的痛。 唐非鱼拿了安丫之前用过的竹丝儿,毫不客气的往唐子贤身上招呼,屋子就那么多,唐子贤本就和安丫纠缠在了一起,想要躲避都无处躲避。 正当唐子贤受不住了,松开了紧紧咬着的牙关,发出嗷嗷的叫喊声时,唐思荣赶到了秋水阁,来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他手一伸,一把将唐非鱼手里的竹丝儿夺了过去。 “鱼儿,说到底,子贤他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够对他下这样的狠手呢?” 唐思荣夺下了唐非鱼手里的竹丝儿,看到唐子贤的脸上脖子上被抽出了一道道的痕子,格外的心疼,责备唐非鱼的口气里不免生硬了许多。 唐非鱼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根本没有将唐思荣父子两个的表现情深的戏码看在眼里,只冷冷说道:“说到底,这个弟弟我也没有真的认下来。现在看来,我那日还真是福至心灵呢。否则,被弟弟如此逼迫于我,传扬出去,也不知道外边人会怎么议论唐家,议论我呢!” “你胡说些什么啊……”唐子贤听到唐非鱼的话,怒火又起,立即回嘴骂道:“你无法无天,没大没小,不懂礼数,唐家有你这等恶妇,实在是丢尽了唐家的脸。” “是嘛?”唐非鱼心情极差,可是面对着唐子贤,她却故作轻佻地说道:“那我们就出去让外人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丢了唐家的脸!” 说什么机敏过人,说什么天资聪颖,原来都是唐老爷给自己和他那宝贝儿子脸上贴的金啊! 唐非鱼心里冷冷发笑,目光在唐思荣和唐子贤父子二人的身上略略扫过,而后偏头再不看他们一眼。 “鱼儿,贤儿还小,你就不要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唐思荣老滑头了,他一听唐非鱼的话,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利于唐子贤,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只得低下了头,恳请唐非鱼放过唐子贤。 “小孩子啊——,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唐老爷的好儿子已至幼学,难道还小吗?这般擅闯内院,难不成唐老爷是要养一个脂粉公子?” 唐非鱼对唐思荣和唐子贤不依不饶,她的心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如果当年她娘亲生下来的是一个儿子,那么在威远候府遭难的时候,唐思荣还会不会狠心的丢下休书一封? 正文 第170章 恶名外扬四 不过,看着唐思荣那真真切切的担忧着唐子贤,面对着自己想要发火却又极力容忍的样子,脑子里浮出的那样的想法很快便一闪而过。 就算是没有她! 就算是母亲真的生下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遇上了威远候府出事,就算唐思荣为了自己嫡子不休妻,只怕母亲在这唐府里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看啊! 眼前这个博得了唐思荣全部注意力的唐家大少爷! 那关切的眼神,那心痛的目光,那才是真真实实的发自内心的疼爱啊! 不过,唐思荣这般表现,落在了唐非鱼的眼里,却是比前些天她回到唐府时候,他面对着她虚假作戏的模样还要让她觉得腻味,觉得恶心。 偏过头去,唐非鱼不愿意再多看唐思荣和唐子贤一眼,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真的可以死心了,再不应该对这个唐家抱有任何的奢望,再不能够对所谓的父亲再抱半点的期待了。 …… “唐老爷,那些铺子和田庄十年的收益,您养了那许多的账房先生总不是吃干饭的吧!不知道何时送过来呢?”唐非鱼眼见着唐子贤还想要不依不饶,眼见着有唐思荣替他撑腰,还想要找自己的麻烦,心中不愤,率先开口,直接与唐思荣交锋。 那日,她出府去之前,同唐管家交待了要补回江氏嫁妆里的铺子和田庄多年的收益。后来,唐管家回话说唐思荣刚刚回府,对于过去的那些收益并不清楚,她如果坚持要要的话,还需让账房查算清楚。 当然,唐管家那日并不是明确的表达了:唐思荣在查算清楚了过去十年的那些收益后,便会主动的给她送来。而是拐弯抹角的劝说着她要顾忌一些为人子女的孝义 ,不要同唐老爷撕破了脸皮,大伤父女之情。 “你……” 唐思荣没有想到唐非鱼今日竟然又重提了之前的事情,他原本打算用拖字决,拖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为父这些天有些忙碌,那些小事还没有……” “唐老爷,我很快就会去京城,去威远候府了,您说,就这样空着手去,未免也太……” 唐思荣试探着唐非鱼的意思,想要知道唐非鱼是不是一心要为难自己,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非鱼给打断了。 唐非鱼忽然就计上心头,脸上浮出了深深的笑容,目光落在唐思荣和唐子贤的身上流连,但笑不语。 “你少拿威远候府来吓我……们,唐非鱼,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攀上了高枝,飞跃了枝头,也逃不掉唐家女儿的身份……” 唐子贤不傻,他知道唐非鱼是在拿自己今天的事情来要胁唐思荣,被唐非鱼那可恶的眼神看来看去,他心里的怒火更甚,实在是忍无可忍。 “呵呵!” 唐子贤的怒火并不能够吓倒唐非鱼,而且她根本不必在意,自有唐思荣去处理,得到了唐思荣咬牙切齿的点头同意,她由衷的笑出了声。 就在刚刚,她的脑子里闪过了刹那的光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此次可以借着威远候府来远离唐家。此番去往京城,也可成为脱离唐家的最好机会。 至于威远候府,本来就已经是断了往来关系的,她去与不去也就不再重要了。而且,她的手里真真切切的握住了银子,身边又有月姨和求安叔的扶持,以后的日子便真的是可以随心所欲了。 想想,都觉得格外的好! 正文 第171章 飞虹谋划一 最终,唐思荣为了自己的儿子,同唐非鱼讨价还价的将十年的收益,商定为五年的收益。 余下的五年,唐思荣竟是厚颜说着他多年来打理着江氏的陪嫁,所以理应也有他的一份。 见好就收! 对于唐子贤的狠话,唐非鱼没有再去理会,她可没有忘记唐思荣的背后还有一班下黑手的人马,她并不想激怒了唐思荣,让他失去最后的忌惮,从而向上次一样再经历一次惊魂事件。 至于唐子贤! 她同唐思荣的交易中已经明确说了:绝不允许袁姨娘再入唐府半步。就算是唐子贤对她怨恨极深,她也无所谓。 “唐非鱼,我们没完!” 原本是为了自己姨娘来出气的,结果闹了一场,却将姨娘永远的堵在了唐府的大门之外,唐子贤气的呕血,却又无可奈何。唐思荣先行一步后,他迟迟没有离开,对着唐非鱼丢下了恨恨的一句话。 第二天,唐思荣果然是守信的让唐管家将银票送过来了。 这一次,唐非鱼并没有再推脱只收现银,不收银票,当着唐管家的面,她将那厚厚的一匣子银票抱在了怀里,而后命唐管家给她准备马车,她要出府。 唐非鱼出府,带了安丫和唐贞婉两个丫头,她带了那些银票径直去了江阴城最大的钱庄马家钱庄。 “嘿,知道吗?那个唐家大小姐竟然胆大的把姨娘给打了,还把姨娘给赶出了府呢!” “唐大小姐,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就是,唐府家大业大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姨娘过不去呢?”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大小姐呀,从小就养在乡下,最近才刚刚回来呢,就,就,就上次唐家的马车撞了人,还撞了人摊子那事儿,你们都还记得吧!听说啊,她在府里可是极霸道的,就连唐老爷都管不了她呢!” “嗯,记得,那天我幸好是躲的快,要不也差点被那马车给蹭喽!” “怎么不知道,我家的摊子都给连累了。” “那些就是从乡下回来的那个唐家大小姐干的!” “呀,还有这要事儿呢!” “这个唐大小姐可真是胆大妄为呢……” “可不是,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这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哦……” “是啊,这样的狠毒,以后哪还能嫁得出去啊?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儿……” …… 马车一路行来,唐非鱼的耳边却隐隐约约飘入了许多的闲话,那些闲话中的主角恰恰是她自己,那些长舌妇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可是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抹黑她的名声? 唐非鱼心里清楚:此事,必定与唐府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呃……!” “大小姐……!” 唐贞婉和安丫陪着唐非鱼坐在马车里,她们两个也都清楚的听见了外面议论纷纷的话语,眼见着唐非鱼眉头皱起,两个人皆是心里不安,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言语差错,惹了大小姐更加不快。 “这,这许多银票,姑娘都要兑换出现银来吗?”马家钱庄里的马掌柜抬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唐非鱼,心中忍不住怀疑眼前这小姑娘是不是哪家对手来捣乱的。 …… 正文 第172章 飞虹谋划二 荣喜院 “老爷,您来了,妾身给您……” 吴氏心里一直期盼着的那个人终于来了,她激动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然而身体虚弱的力不从心。 “躺着吧!” 唐思荣刚刚从唐非鱼手里败下阵来,心情正是抑郁,眼见着吴氏笨拙的无力起身,心里只觉得有些烦躁,又念及吴氏才生产不久,便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老爷,妾身请您过来,是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同您商议!” 自唐思荣回府以来,吴氏始终没有能够见上他一面。一开始是唐思荣忙于唐非鱼的事情,吴氏又愧疚于自己没有能够生下的儿子,不敢同唐思荣相见。再后来是,唐思荣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已然长大的儿子,并且将那个外面生的儿子一力扶持成为了唐家的嫡子,吴氏心里气愤难平,便同唐思荣呕了气儿。 可是,今日吴氏却是禁不起大女儿的软磨硬泡,只得将自己心里的不愤压下,让胡妈妈亲自去了一趟,将唐思荣请了过来。 “什么事情?”唐思荣皱了眉头,淡淡问了一句,只扫了一眼吴氏那不修边幅的模样,便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将脸转向了其他方向,不再多看吴氏一眼。 吴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梳理过的头发,对于唐思荣如此明显的对待,心中不悦,却又顾忌着女儿的大事,不敢同唐思荣起了冲突。 “是这样的,老爷,那个唐非鱼,就是大小姐,她不是要去京城嘛,妾身想着能不能让飞燕也跟着一起去呢!” “什么?” 飞燕也要一起去!威远候府来人可只说了接唐非鱼去京城,好端端的又多加一个人,这能行吗? 唐思荣听到吴氏的话,惊讶的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吴氏的身上,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飞燕要去京城干什么?” “老爷,那京城是什么地方,让唐非鱼去了,只怕以后您更是管不了她了,让飞燕陪着她一起去,好歹她在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个人看着。” 吴氏既然是答应了唐飞燕的请求,自然是早就替她想好了应对唐思荣的回答。看着唐思荣陷入思考的状态,吴氏又道:“老爷,唐非鱼她自幼长在乡下,去京城,可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呢,难道您就这样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让飞燕陪着,姐妹两个有个伴,不是很好吗?” 唐非鱼自幼在乡下长大,这已然是事实,就算是想要隐瞒,只要威远候府有心替她撑腰,总能翻出来的。 说辞,他道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只管说唐非鱼自幼身体不好,命中有劫,有高人指点需要在乡下将养十年,才能够避过劫难。如此,就算是威远候府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而现在,就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独自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去往京城,如果让人知晓,岂不就要骂他这个父亲不近人情! 再生闲言,让人知道他这个父亲与唐非鱼两个根本没有父女亲情,两个人势成水火,做不成父女,反而是对头的话。那对唐府和威远候府的关系,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正文 第173章 飞虹谋划三 “你说的有些道理!” 唐思荣到底是在商场上行走的人,吴氏的一席话让他想的更深更透,不由点头赞同了吴氏的想法。 “真是太好了!” 趴在窗外偷听的唐飞燕听到从唐思荣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她欢喜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感激地说道:“飞虹,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想到这个好法子!” 原来,唐飞燕虽然自幼娇纵,可是自唐非鱼回到唐家,又有吴氏生下四小姐的这一段时间,府里的下人虽然不敢明显的捧高踩低,却也足够让她品尝到由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落成可有可无的二小姐的尴尬。 尤其是在唐子贤进入了唐家以后,她这个二小姐和妹妹更是由原先的众人捧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这些日子,吴氏一直在两个女儿的面前抱怨着唐思荣的无情,可清醒的时候,她又敏感的察觉到了她和几个女儿如今在唐府里的尴尬,面对着两个女儿又是满心的担忧。又面对着还不知愁的女儿,吴氏在女儿守在她跟前的时候,便多了许多的说教。 过去,唐飞燕是一心倾慕着吴文宏,她一直觉得自己以后就是要嫁给吴文宏的。而这些日子里,吴氏已经同她说起了林氏心里的不愿,说起了吴唐两家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劝说着她莫要过早的付出真心,以免得日后美梦落空徒留一场心伤。 自知晓林氏打心底里看不上出身商户的自己,唐飞燕便消沉起来了,而眼见着姐姐越发的消沉,问明了原由之后,唐飞虹则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姐姐,不用谢!”唐飞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并没有如同唐飞燕一般的喜悦兴奋,她默默在心里说道: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一趟京城,无论如何! 唐飞虹自知道京城的威远候府来人要接唐非鱼去京城后,心里便起了一个主意,她也想跟着唐非鱼去一趟京城,去看看京城的繁华,去长长见识。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一直都是藏在心里的,默默的思量着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够实现。唐飞虹起先谁也没有告诉,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要说能够说服唐思荣答应她一起去京城,就连吴氏恐怕都不会助她一力。 所以,眼见着唐飞燕日渐的失落起来,她便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了唐飞燕的脑子里,再经过一番不经意的点拨,唐飞燕便缠了吴氏,求着吴氏想法让自己能够和唐非鱼一起去京城。 “这件事情,恐怕还要和鱼儿商量,要不要带上飞燕,还得由她来决定。”唐思荣觉得吴氏的想法很好,但是,在唐非鱼的身上吃过几次教训以后,他不敢再轻易的替唐非鱼做任何的决定。 “老爷,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听到唐思荣的话,吴氏有些着急了。 “唉,话可不能这样说。”唐思荣摆了摆手,并没有一力答应了吴氏的请求,“你让飞燕去和鱼儿说,她们毕竟是姐妹,有些话,两个孩子之间也好说一些。” 正文 第174章 飞虹谋划四 “老爷……” “好了,如果鱼儿愿意带飞燕去,我也就没有意见了,你让飞燕去和鱼儿说吧!” 吴氏还想要从唐思荣的嘴巴里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唐思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予一个承诺。仔细思量一番,越发觉得唐非鱼定是不肯带唐飞燕一起去京城,摇了摇头,唐思荣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呀!” 看着唐思荣走了出去后,唐飞燕和唐飞虹从窗边走了出来,姐妹两个相互看过彼此,心里不约而同的对唐思荣再度失望了。 “怎么办?爹爹不帮我,我一定去不了京城的。”唐飞燕的心里十分的着急,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和唐非鱼之间的梁子。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京城!”唐飞燕心中急切,强烈的失望刺激着她更加的愤怒,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吴氏的屋子里,很快又是一阵哭泣。 “娘,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京城,您帮我想法子……我和唐非鱼闹成那样,她一定不肯带我一起的,娘,我要怎么办啊?”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唐飞虹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荣喜堂。 一步一思! 去京城的想法,是她最先想到的。 真正想要去京城的人,也是她自己。 可是,她知道自己在唐府里的尴尬地位,原本是不太受宠的二小姐,如今已经沦落为更加不受人重视的三小姐了。 娘亲的心里偏爱姐姐,什么好处都只想着姐姐,从来不肯为她多作打算,所以她早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替自己盘算。 唐飞虹走的很快,转眼就来到了曾经的飞燕阁,如今的秋水阁,抬眼望着高高挂起的匾额,唐飞虹停住了脚步,望着紧紧关闭的院门,她慢慢走近一些,而后立在那里等候着。 迂回的法子,并没有效果,而且娘亲由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让她也一起去京城。那么,也就应该由她自己来主动争取了。 唐飞虹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唐非鱼出府了,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不显露出半点的怨色。 * 唐非鱼费了些口舌,才从马家钱家里兑出部分银票,实在兑不出银子来的银票,她也同马家掌柜的商议了,那些银票日后只受制于她,绝不允许唐家的人来报失或是转票。 也许是因为那传扬的人尽皆知的坏名声,唐非鱼的要求很快便得到了马家钱庄的同意。聪明人并不过问她一个年幼的女孩为何身拥巨款,却是绝对的知晓她这个唐家女与整个唐家不睦,并不视她为唐家一员,而是将她当作了新的大户对待。 从马家钱庄出来以后,唐非鱼她又去了赵家钱庄将取出来的银子另外存了。再而后,她又是让马车往泉山方向去了。 唐非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小竹子的陷阱猎中了一只笨兔,他盛情邀请了唐非鱼在书院里吃了午饭才放她回来。 “那是谁?” 指着前方站立着的摇摇欲坠的身形,唐非鱼疑惑地问了左右两边的唐贞婉和安丫。 正文 第175章 母子分离一 “怎么样了?有没有见着大少爷?” 院门从外面打开来了,一个婆子很快的奔了进来,一直等着消息的袁姨娘快速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婆子的手,急切地询问道:“老爷呢?老爷可有说几时接我回去?” “咳咳。”婆子咳嗽了几声,缓和了干干的就要冒出烟来的嗓子,而后才干巴巴的说道:“娘子,老奴没见着大少爷,也没有见着老爷啊!” “什么?” 袁姨娘听着婆子的话,手一下子松了开来,她茫然的望着那婆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那日,她被唐非鱼赶出了唐府以后,便回了城东。这里二进的小院子是以前唐思荣安置她们母子的地方。她原本以为她有个儿子在唐家,她不会在这外面住的太久,谁知都已经过了三天了,却是始终不见有人来接她回唐家。 “唐府里,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你都打听到了什么,快快告诉我!”袁姨娘不甘心的再度问了起来。 那天,她上门去找唐非鱼,并且又命人喊了兰星同去,原本是打算将兰星的身份说破,让唐非鱼对兰星心生厌恶,而后,借着唐非鱼的手夺回兰星手里管理大厨房的权利。 再而后,她便向唐非鱼那个小丫头片子展现慈母的关爱,收服了那小丫头片子,让她唯自己是从。 初入唐府的袁姨娘,原以为被放养在乡下十年的小丫头片子,是极好哄骗的。原本算着先从唐非鱼的手里夺下大厨房的管事权,而后,再一步一步的蚕食吴氏的权柄。 可惜,她预料出了差错,只知道唐非鱼被唐思荣丢在乡下十年不闻不问,而且她回到唐府的时间不久,在唐府里毫无根基,估算错了唐非鱼的性情。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唐非鱼竟是那等恶劣的品性,根本就没有给予她施展慈母魅力的机会,便不管不顾的将她给打出了唐府,真可谓出师未捷。 “娘子,老奴打听到了那天您离开唐府以后,大少爷去和大小姐理论,后来被老爷罚了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又因为夜里凉,如今大少爷着了风寒,病倒在床上了。” “什么?贤儿病了!” 袁姨娘听到婆子的话,心里一惊,急切地问道:“贤儿病的重不重,老爷有没有给贤儿请大夫?” 关心则乱! 唐子贤到底是袁姨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听到他病了,袁姨娘整个人都慌乱起来,着急的原地团团转。却没有想到唐子贤这一病,其实别有用意。 “不行,我要去看看贤儿!”袁姨娘心中十分牵挂着自己的儿子,想到他如今正病着,又担心那唐非鱼会暗中对他下毒手,更是忧心如焚。 “娘子,你且等等,老奴听唐府的下人说,大少爷病中喊着要娘,可是大小姐却发了话说,唐家可以有许多的姨娘,却绝不允许有您这位袁姨娘。” 婆子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从唐府的下人口中打探了消息,眼见着袁姨娘冲动的就要奔出去了,赶紧的拉住了袁姨娘的手,担忧地说道:“娘子,您这会儿如果去唐家,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只怕是要连累着大少爷啊!” 正文 第176章 母子分离二 “唐非鱼,这个狠毒的女子!” “唐非鱼,这个毒妇!” 也许是母子连心的关系,城东的袁姨娘听过了婆子的话后,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狠狠的咬了牙,诅咒起了唐非鱼。 而唐府的安乐院里,唐子贤病倒了,此时正躺在床上。他再一次遣了下人去请唐非鱼过来,可是下人回来禀告却是连秋水阁的院门都没有进去。 唐子贤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端过了桌子上摆放整齐的二排药碗,怒极气极,他一只手端了一碗药法,一饮而尽后,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唐非鱼,恨不能将唐非鱼给打倒在地,狠狠的教训一通。 而后,唐子贤又伸手将那摆放整齐的药碗通通的推到地上,黑乎乎的药汁洒了一地,白瓷碗更是碎了一地,屋子里立时一片狼狈。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只拉开了房门,摇晃着小身板冲了出去。 “爹爹!” “爹爹……” 唐子贤冲了出去,伺候在他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是追了出去,那些下人想要将他拉回去,可是唐子贤却也耍起了横来,让那些下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终于,他跑到了唐思荣的书房外。 他也不冲进书房里,只“扑通”一声跪在了书房外面,口口声声的喊着“爹”,那一遍一遍的叫喊声,实在是让人心痛。 * “又让下人叫我过来做什么呢?” 唐子贤感染了风寒,却是一直都不肯吃药,他借着生病,请求着唐思荣将袁姨娘请回唐府。可是,唐思荣却是将这件事情直接推到了唐非鱼的头上,唐思荣直接让下人请了唐非鱼过来看望生病的唐子贤。 第一次,唐非鱼过来以后,并不关心唐子贤到底愿不愿意吃药,只再度重复了自己的话:绝不允许袁姨娘进入唐家。 唐子贤被唐非鱼一句话给气的脸色发白,却拿她无可奈何,便赌气的不肯吃药,任凭下人怎么劝说,他始终不肯张口喝下一滴药汁。 再后来,唐非鱼便不准许唐子贤派来的下人进入秋水阁了。谁料到,唐子贤竟然还不死心的,竟然又去找了唐思荣,又让唐思荣来派人请她过去。 她可没有那许多闲功夫来哄他大少爷,她就要再次离开唐家了,这一次她一定要精心准备,绝不能够再重蹈上一次的错误。 “大小姐,那大少爷好歹也是你的弟弟,他年纪与你不相上下,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又病着,你就去看看他吧!” 兰星如今管着大厨房的事务,自知道唐子贤病了却不肯吃药以后,却是一直都让大厨房里给他熬着药,每隔一会儿便让人给他送过去。听下人说唐子贤将所有的药碗都给打碎了以后,她便再也坐不住了,急切地跑到了唐非鱼这边来,好言劝说着唐非鱼能够安抚一下唐子贤,好歹让他乖乖把药给喝了。 “兰姨,你管他干什么?他是生是死,是病是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唐非鱼疑惑地望着兰星,实在想不通兰星怎么会跑来劝说自己,更不知道明明袁姨娘那般的害她,她却还能够心无芥蒂的关心着唐子贤。 正文 第177章 母子分离三 “大小姐,老爷还在书房里等着您呢!” 过来请唐非鱼去书房的是唐管家,唐管家候在旁边,听着兰星与唐非鱼的对话,眼见着连兰星都无法说动唐非鱼,只觉得有些头痛了。他并不想要同唐非鱼作对,可是,这唐府说到底还是唐老爷作主,他身为唐府的管家,又哪能置唐老爷的话于耳旁风呢? “知道了!”唐非鱼心里十分的不满,再听到唐管家催促的声音,自然是没有好口气,她闷闷的应了一句。站起了身,最后看了一眼兰星,见着兰星眼里的殷殷关切,丝丝担忧,她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 如果是别人来劝说她,她必定是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可偏偏,却是兰星,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难道说,兰姨当真是对唐思荣动了感情的? 不管兰姨如今在这唐府里是怎么样的处境,唐思荣毕竟也算是她的夫君啊! 又撇了一眼距离不远的唐管家,唐非鱼将心里的一些话隐藏了起来。就算是要问明兰星的心意,也不应当是在现在。 “走吧!”唐非鱼最后决定还是给兰星一个面子,她去见一见唐思荣,见一见唐子贤。 那个袁姨娘想要进入唐府,她也并不是一定要阻拦的。反正,再有几天,她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唐府了。既然已经是决定了离开,那么唐府的未来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好心去替吴氏打算,无形中的帮了吴氏解决了袁姨娘这等大患。 “鱼儿,你来啊!” 唐思荣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满面笑容的站起了身,含笑着与唐非鱼打了一个招呼后,又介绍起了坐在客位的管事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来,为父解释一下,这位就是威远候府的陈管事。陈管事,这位就是小女,非鱼!” “老奴见过表小姐!” 陈管事到底是出身威远候府,虽然心里对于唐府这个商户极看不上眼,但是在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却还是恪守着主子与奴才之间的礼数。 “陈管事有礼了!” 唐非鱼侧了侧身,又还了陈管事半礼,她行礼的动作极为标准,行云流水般的姿态,让人看的心悦诚服。就连带着极大怨恨不满的站在旁边的唐子贤,见着哪些姿态的唐非鱼,都忍不住由心底里发出了一声惊讶。 难道说这出身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当真是如此之大?恍惚之间,唐思荣仿佛又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去往京城,到了威远候府后,见识到了那些京中贵女的典雅高贵的姿态。 唐思荣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模样的唐非鱼,他对于唐非鱼的表现极为满意,心里忍不住暗暗想着:明明是养在乡下十年,最是缺少教养的一个女儿,却表现的比精心教养着的唐飞燕和唐飞虹更加的引人注目。 第一次,唐思荣在心里悄悄地想着:如果当年威远候府没有出事,他也没有休弃江氏,如果江氏能够给他生下儿子,那么他的儿子会不会也是一身贵公子的风度与气质。 正文 第178章 母子分离四 只一个大家千金的标准行礼的姿态,便让唐思荣忘记了那日在祠堂时候对于唐非鱼的评价。 望着唐思荣脸上那与有荣焉的模样,唐非鱼心里只觉得厌恶。她没有忘记自己为了今日这一出表现,吃下的苦头。也没有忘记,她曾经一次一次的想像着自己在父亲的面前展现出这般高雅的大家姿态。她一直以为,只有如此才能够对得起月姨经年的精心教养,对得起月姨不曾放弃。 可是,这个唐府,已然让她太过失望。面对着唐思荣这个父亲,她已经再无法找回当年的信念。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将这样的一面展示在唐思荣的面前了,可是,在跟随着唐管家在来书房的路上,她改变了决定。她要在唐思荣的面前展示出自己丝毫不逊于人的大家千金的礼仪。 原本,她并不知道唐思荣请了威远候府的管事一起等着她到来的。 可是,在见到陈管事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唐思荣的意思,心中更恨,已经作下的决定不变,但是接下来,她却是要让唐思荣明白想要借着外力来给自己施压,却选错了借力,注定是要自食其果的。 “表小姐客气了!” 唐思荣和唐子贤对于唐非鱼的表现皆是十分的惊讶,而陈管事到底是从京城里出来的人物,他虽然也是惊讶,但是他的反应却要比唐思荣和唐子贤更加淡定些。 陈管事来到唐府已经有几日了,他是奉了候府的命令来接唐非鱼去京城的,可是唐非鱼这些日子却是根本没有招他相见。 这些天,他虽然是安份的坐在唐府里,却也并不是什么事都不关心的。他早已经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唐非鱼的许多事情。通过唐非鱼与吴氏等人的交锋,他暗暗猜测着唐非鱼就是乡下长大的懵懂无知的女孩,通过唐非鱼大胆的横冲直撞的行事作风,以为她是不懂得什么谋略布局。加上,这几天唐非鱼同袁姨娘唐子贤之间的事情,陈管家的心里更加猜测着唐非鱼还是一个骄纵任性的女子。 可是,就刚刚那一个行礼,却是让陈管事将心中对于唐非鱼既定的设想一扫而空。微微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唐非鱼,陈管事一眼就看出了唐非鱼的身上遗传了姑奶奶的美貌,眼下虽然是年幼,可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一位极出色的美人。 “表小姐,请坐!” 陈管事心中对于唐非鱼十分的满意,一扫原本的先入为主,恭敬的退了几步,请了唐非鱼坐到了刚刚他坐的位置上,而他自己却是站在了唐非鱼的身下。 “来者为客,陈管事,别客气,请坐吧!” 唐非鱼听过紫月的教导,她知道京城里的规矩,高门里家生的奴才,哪怕是主家落魄了,奴才反而是发达了,可是即使是在面对着沦为乞儿的主家时,纵然光鲜亮丽的奴才也要下跪行礼。 “不敢,不敢,主子面前,哪里有奴才的位置。” 陈管事极会来事儿,他面对着唐非鱼比面对着唐思荣还要恭敬,站到了下方的位置,同唐非鱼说话的语气已然不复之前同唐思荣对话时若隐若现的傲慢。 正文 第179章 京城之行一 这是怎么回事? 唐子贤对于陈管事的“变脸”满心的疑惑,他虽然被袁姨娘刻意教导的老成持重,可实际上他到底年纪小,加上本就是养在外面长大的,虽然唐思荣对他多加疼爱,却也不可能经年的陪伴着他。 所以,他在听到唐思荣并没有对唐非鱼说出已经答应了他的那些话后,极为惊讶地喊道:“爹,你不是答应了我,会让娘回来的吗?” “呵呵,鱼儿,贤儿还小,不懂事,你别同他一般见识啊!”唐思荣听到唐子贤的喊话,眉头不由一挑,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唐思荣可不是唐子贤,他看到陈管事站在了唐非鱼的身边,而不是因为自己“奴仆”的身份,“自觉”的退出书房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原先打算借着威远候府的势来压制唐非鱼的算盘是打不响了。 看着陈管事面对着唐非鱼,和面对着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唐思荣很快的便转变了原先的打算,他并没有再去说半点有关袁姨娘的事情,而是转变了话题,说到了唐飞燕的身上。 “陈管事,您说,我这个当父亲的不放心鱼儿一个人去京城,让二女飞燕陪她同行,不知是否需要先给候府去信询问呢?” 唐思荣并没有直接同唐非鱼说,而是转向了陈管事。虽然陈管事用自己来突出唐非鱼的尊贵,可是说到底唐思荣还是没有将这样一个女儿放在眼里。 眼见着唐非鱼安静的坐在那里,混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息,她的眼睛也不看人,偶尔的目光也竟也是一种由上及下的睥睨。他的心里不由暗暗警觉起来,越发的觉得吴氏的顾虑是对的。 “唐老爷,这事儿,恐怕不是小的一个下人能够置喙的,应当由表小姐决定。”陈管事能够在威远候府经历变故后还能够继续得以重用,足见他是一个谨慎又精明的能干之人。 唐府里的唐思荣和唐非鱼之间的那点龌龊,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之前,唐思荣让人请了他过来,他的眼睛扫到了同在书房里的唐子贤,不必唐思荣介绍,他就已经猜到了唐子贤的身份,再听到唐思荣让人请来唐非鱼,他的心里便有数了。 而现在,他既然是已经决定给予唐非鱼百分百的尊重,自然是再不会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待唐家父女不和,姐弟不合。说到底,唐非鱼的身上有着威远候府的血脉,他既然已经是决定支持着唐非鱼,自然是不会再去支持那个出身不明的唐子贤。 “鱼儿,你看呢!” 在陈管事那里碰了个钉子,让唐思荣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当着陈管事的面,他只得硬了头皮来询问唐非鱼的意见。 “爹爹……” 在书房外足足哭喊了半个时辰,最终才打动了父亲的唐子贤,实在是受不了唐思荣的转变,眼见着他的话题根本不是自己的娘亲,他实在是着急。大夫说他感染了风寒,可实际上他的心里清楚:他这个病七八分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借着病把娘亲再请回唐家。 正文 第180章 京城之行二 “不得无礼!” 唐子贤的再度插话,唐思荣出言呵斥了。 “爹……” “无礼竖子,还不快退下!” 唐子贤不甘心,可是唐思荣却是根本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严厉的责骂了一通后,很快便让守在门外的下人将唐子贤带了出去。 唐子贤极不甘心,看着唐非鱼如同高高在上的菩萨一样端坐在那里,而自己却只能够被下人扶着不情不愿的离开。 他也想要大闹一场,就当着唐非鱼的面,狠狠的闹上一场。 可是,接收到了父亲那警告的眼神,他就不敢了。 “鱼儿,不管怎么说贤儿都是你的弟弟,你别生他的气!” 看着儿子虽然是不情愿,但是却还是顺从的跟随着下人离开了,唐思荣的心里觉得有些满意,他偏头同唐非鱼说话,话里话外的都是替唐子贤说好。 不过,他的话音落下,唐非鱼没有给予他回应。 “唐老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唐非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白来了一趟。 原本,她已经想通了,就让袁姨娘回来吧! 可是,唐思荣父子两个却是始终也不将话题说到点子上,实在是让她觉得无趣的很。而她,可是将袁姨娘赶出唐府的“罪魁祸首”,难不成她还要出尔反尔的再让她回来。 她原是想要看一出戏,并且置身其中的唱是一二句来着。可是,这戏本子没有写好,搭戏的又是不着边的,让她实在是觉得无奈的很啊。 “哦……” “好!” 唐思荣眼见着唐非鱼实在没有再同他聊下去的意思,而他自己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只得点头放人离开。 看着唐非鱼当着陈管事的面,规规矩矩的屈了膝,行了一礼后离开。望着唐非鱼缓缓离去的背影,唐思荣的心里仿佛闪过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江氏! 他曾经的妻子,就是这般端庄温婉的女子。 唐思荣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早已经被他遗忘到爪哇国的人。坐回到椅子上,唐思荣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失落的神色。 罢,罢! 往事皆休! 唐思荣只沉静了片刻,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如继往的觉得:他并不欠着江氏什么,江氏虽然也算是因他而死,可是,他并不欠着她什么。如果她肯接下了休书离开唐家,任他对她再怎么没有感情,他也定会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一切都是命! 要怪,也只能够是如此了! 唐思荣站起了身,走出了书房。 就在走出书房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唐非鱼去了京城,离开了唐家,那么袁氏归来,岂不是再无人反对? 这可真是极好的! 只消让袁氏在外面再待上一些日子,以后定然还是会回到唐家的。 唐思荣的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觉得豁然开朗,又想到委委屈屈的离开的唐子贤,不由急切的往安乐院方向去了。 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虽然不能太过溺爱,让他以后太过软弱,却终究也不能够像唐非鱼那般,与自己这个父亲竟是行同仇人一般啊! 正文 第181章 曾经有约 “荣叔,快点跟上!” “驾” 京城外的官道上,两匹高头骏马正在急驰着。 “公子,这一趟是去哪里呢?”已经出了京城,身后也不见有人追来,怎么还这样的着急呢?于荣见着自家公子并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是又是扬起了手里的马鞭更加用力的挥了下去,也是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随意地问了一句。 “去新安城!” 赵贤宇快速的答了一句,却是让于荣的心里愈加的疑惑了,新安城只是一个小城镇,那里根本就没有公子需要处理的事务,去那儿干什么? 眼见着赵贤宇一点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于荣索性是将心里的疑惑放回了肚子里,只静静的跟随在赵贤宇的身后。 于荣并不知道,其实赵贤宇去往新安城其实是与人有约。 而此时的赵贤宇,也并不知道他按约赴往新安城,可是,曾经那个与他订下约定的那个人却是早已经忘记了之前的约定。 * “不知公子归去,是去往何处呢?” 唐府里,唐非鱼看着即将离开的赵贤宇,突然就疑惑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她的目光落在赵贤宇的身上,心中隐隐浮出了一个想法,只等待着赵贤宇的回答能够于她有用。 “回京城!” 赵贤宇随意的说了一句,荣叔一再的催促着他,而他也是即将起程,再不好继续在唐府里耽搁下去了。 京城! 果然是京城人氏? 唐非鱼听到了赵贤宇的回答,心里有些兴奋,兰姨早就告诉过她赵贤宇主仆两个说话的口音是京城人氏。而现在得到了他的确认,更是让她感觉得到了一丝助力。 “眼下,公子是要回家去吗?”唐非鱼进一步确定赵贤宇接下来的行程。 “是的……”回是回的,但是那个地方却并不是家啊! “小女子有一事相托,也不知公子是否能够相助?”唐非鱼确定了赵贤宇接下来的行程是回京城后,她便决定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事实上,虽然与赵贤宇主仆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好歹他们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比起唐府里的那些下人,他们更加让她信任。既然是有心同威远候府取得联系,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那么,也能够在短时间里瞒过唐府里的人了。 “既然是帮助,总也应当是有好处的吧?”赵贤宇并没有一口答应,似笑非笑地望着唐非鱼,心中却是暗暗猜测着唐非鱼会让自己帮什么忙? 刚刚问过他是要回去哪里! 那么,这个相托之事必定是与京城有关了。略一思考,赵贤宇便知道唐非鱼与京城有关的事情是什么了。 “实不相瞒,小女子的外祖家乃是京城的威远候府,……小女子与舅家亲戚多年没有往来,眼下小女子有些礼物需要请人送往京城,眼下公子既是同路,小女子想请公子代为转送。” 赵贤宇猜测出了唐非鱼的心思必定是与威远候府脱不开干系,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正文 第182章 静谧的夜 果真是被他猜中了! 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儿,怎么请人帮助的时候,也不见半点低声下气的模样呢? 赵贤宇有心想要逗她一逗,可惜荣叔催促的实在是紧。又见唐非鱼看似平淡的面孔下,眼里闪过几分担心被拒的神色。 他一时口快,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而后,接过了她准备送予威远候府的礼物后,便匆匆要走。 她说:公子,行程匆匆,再多感谢的话,小女子就不多说了。至于公子相助小女子的好处,倘若公子有空闲的话,便在四月十五与小女子在新安城相见,到那时小女子定会多谢公子的相助,给予公子应得的回报。 四月十五日就快要到了,所以他一路匆匆地奔向新安城,他实在是好奇她一个唐府大小姐到底要怎么来到新安城,又会给他怎么样的回报呢? 赵贤宇主仆匆匆赶路,总算是在四月十四日的傍晚到达了新安城。主仆两个投宿城中最大的客栈,赵贤宇出手阔绰,一次性付了三天的房费。 “公子,您到这里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呢?”安顿下来以后,于荣终于是将在自己心里憋了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赵贤宇对于荣卖了关子,他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入眼的是客栈不大的院子,嘴角不由上扬,露出浅浅笑意。 他总不能和荣叔说,他到这里来,无关任何重要的事情,而是为了赴一个小女孩的约。 其实,替她捎带一件礼物送到威远候府,对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心情好了,自然是乐意相助,也不会要求什么回报的。可是,当她亲口允诺会有回报给他,并且神秘的定下了四月十五在新安城的约见,他的心里便有些放不下了。 “这新安城虽然小,但是却极为热闹呢,公子,一会儿我们用过餐,出去转转吧!”于荣退了出去,安排小二准备洗尘的热水,并安排好晚餐,而后出了客栈在城中看似随意的察看着。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荣离开以后,赵贤宇享受的将自己浸在了舒服的热水之中,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警觉的浮出了这样的告诫。 * 新安城不大,但是尽管已经入夜,却依旧是人声鼎沸,极为热闹。马路两边都是各种杂食小吃的摊子铺张开来,各家方桌条凳上都不落空的坐了喝酒吃菜的汉子。 谈天说地的声音,在灯光之下仿佛格外的响亮,不时有兴起的人唱了不知名的曲子,男子汉高亢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让闻者皆是一扫一整日的辛劳。 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穿梭在路人之中,见闻着城中众生众相,很快便走到了人迹稍少一些的码头边。 港口边有不少停靠的商船,官船,入夜的江面上起了雾,迷迷蒙蒙的雾里跳跃着星星点点的渔火,明月挂在黑幕中,弯弯的犹如镰刀,一闪一闪的星光在雾茫茫的天空里眨眼。 静谧的夜,仿佛格外的美。 正文 第183章 空等一遭 新安城不大,但是襟海带江,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这原本又小又匮缺资源的小城,成为了人烟浩穰、海舶辐辏、蕃商云集的港口城镇。 第二天,天一亮,赵贤宇便和于荣来到了码头边,白天的码头不同于夜晚的安静,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 停靠岸边的官船上派出采买补给的下人小厮,而商船上则有许多的脚力上货下货的忙碌不断。 于荣并不知道赵贤宇要看些什么,只是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但见他四周看过,似是在寻觅什么,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怪异。 赵家,也是在暗地里做着生意的,而且大部分的生意都是由眼前这位还未及冠的公子打理。 可这新安城虽然是极为热闹,却与赵家的生意并无多少联系。虽然,赵家也有货物需走水路,可是那些琐事自有管事的去打理,根本不必让公子来操心这等小事。 难道说公子又有了新的生意?这才特地过来探察情况? 于荣的心里有着疑惑,但是却并没有问出来。他只尽责的跟随在赵贤宇的身边,保护着赵贤宇的安危。 赵贤宇混迹于人群之中,行走在码头之上,他的眼睛四处的看着,不放过每一个下船的人,可是等待了许久,直至那些停靠的船只都一一的离去,直到码头上原本拥挤的人潮渐渐稀松。 没有见到他等待着的人! 她根本就没有出现,白白的让他空等了一遭。 赵贤宇带着失落回到了客栈,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愤怒。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于荣眼见着赵贤宇失落的样子,心中疑惑不解,又见赵贤宇脸上浮出少见的怒火,不由担忧的追上前去,再度追问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妙?” “没事!” 赵贤宇压制了自己心中的无名怒火,他对着于荣摆了摆手,沉声道:“荣叔,我想一个人转转,你先去忙吧!” “哦,好!” 于荣不知赵贤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陪在赵贤宇身边多年,知晓他的性情,所以他点了点头,站立在原地,静静望着赵贤宇独自远走的背影。 此时的赵贤宇完全不见平日里嘻笑玩乐的模样,他的背影里仿佛有一种落寞,于荣揉了揉眼睛,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不知不觉,天又黑了!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码头边,见到了有商船再度停靠,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 可是,等待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与他约定的那个人。 原先,那种受骗的愤怒慢慢的沉淀,仰望着夜空,半弯的玉色隐在黑幕中,星星映射的光芒里浮出那一张傲慢的脸。 她…… 为什么会定在新安城见面? 又为什么会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出现? 难道说…… 想到了唐家里的那些龌龊,他的心里不由浮出了担忧,难道说她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没有办法履行自己的约定? 正文 第184章 计划有变一 空等了一天的赵贤宇,第二天便和于荣一起由新安城出发,去往江阴城。 于荣知晓赵贤宇的目的地为江阴城时,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暗道:难不成公子当真是对那唐家大小姐上心了? 于荣想要问问。 可是,赵贤宇着急着赶路,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停歇,只一个劲的骑了马快行,似乎江阴城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待着他解决。 一时间,于荣又有些摸不清赵贤宇坚持要去往江阴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 然,世事阴晴。 这边赵贤宇想要尽快去往江阴城,而那厢,唐非鱼已然离开了江阴城,由新安城登船,一路行往京城方向。 明月退下,黑夜退去,一轮新日浮起,停靠在新安城的一艘官船起航了,而此时被赵贤宇心中牵挂着的唐非鱼,正是在那船上。 原来,在赵贤宇离开京城到达新安城的时候,唐非鱼已经由江阴城的唐府出发,往新安城方向来了。 只不过,唐非鱼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约定,根本不知道自己与赵贤宇有约,更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新安城。 上了那官船以后,唐非鱼这才了解到:原来不止她是威远候府请去的客人。她们乘的官船里约有三四家的千金,竟然都是威远候府请往京城的贵客。 唐非鱼对于那几位同行的娇客道是一点也不好奇。只是,在上了官船以后,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她原本的计划是借着去威远候府的机会,与月姨和求安叔一起离开,可谁能想到她的计划却是出了差错。 临离开唐府的前一天,她还特地去了泉山,特别与月姨和求安叔交待了所有的计划。 她也按照约定,在出了江阴城的第二天,便装了病,在客栈里多住了二日,可谁知道她等了他们二天,却是始终都没有等到他们的到来。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唐非鱼的心里十分的担忧,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他们离开唐府的时候,出现的那些意外,那些与唐思荣勾结的贼人。 她虽然在唐府里暂时的镇住了唐思荣。而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唐府,虽然是有威远候府的人护卫,可是,说到底威远候府里的人也不过只是陈管事一人,一路上伺候饮食信行的下人,可都还是唐府的人啊! 如果,如果唐思荣以为自己已经出了唐府,即使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的话…… 那么,他是不是就已经打算对自己下手了呢? 那么,月姨和求安叔,并没有能够依照约定的与她汇合,是不是也是唐思荣从中作梗呢? 唐非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站定在船头的甲板上,望着滚滚流动的水,只觉得自己深陷于四面水中,根本是无处可逃。 双手不由自主的合到了一起,她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月姨和求安叔能够安然无恙,希望他们能够收到她一路上偷偷让人传回去的消息。 正文 第185章 计划有变二 唐非鱼在新安城登船之前,她悄悄让兰星拿了银子,请了人去往泉山的灵竹书院送信,告知他们自己将会随船往京城去。 如果月姨和求安真的是碰上了麻烦,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有着上一次的幸运。 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她将自己去往京城的消息传到了泉山,传到梅先生的耳中,也是希望梅先生能够再度出手相助。倘若唐思荣当真是要对付月姨和求安叔,想来极有可能是在江阴城下手,否则月姨和求安叔也不会没有依照计划与她相见。 “大小姐,站的累了吧!” 兰星的声音在唐非鱼的身后传来,她的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碗莲子羹。 唐非鱼才出唐府的时候就病了,自上了船以后,她更是晕船的厉害,饮食更是少之又少了。 兰星猜想着定然是唐非鱼之前受到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一路劳累,身体便有些受不住了,加上她这些天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憔悴了。 “兰姨!” 唐非鱼回头看到了走近她身边的兰星,看到兰星一只手托着托盘,一只手试了试碗上的温度,感激地说道:“兰姨,让您受累了。” “大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兰星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伺候您,本来就是我们当奴婢的本分啊!” “兰姨,您在我的身边了,不必这样的拘谨。”唐非鱼伸手接过了兰星手中托盘里的瓷碗,轻轻拨动了小小的调羹,莲子的清香钻入了她的鼻子,让她有了几分食欲。 不经意的抬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兰星一脸的拘束,唐非鱼安抚着兰星说道:“兰姨,虽然当年你并没有和我一起去乡下,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和月姨是一样的。当年,我能够活下来,也全是靠了您和月姨啊……” “大小姐,您……” 兰星听着唐非鱼的话,有些动容,她没有想到唐非鱼竟然会一直记挂着她当年的恩情。 可是,听到唐非鱼提到了紫月,她的脸皮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了二下,尽力的稳定了心神,兰星又往后退缩了几分,不让唐非鱼见到她的异样。 “大姐姐,你在这里啊!” 唐非鱼将一碗莲子羹用下,兰星刚好将碗收拾了准备退下,唐飞虹由船舱里出来了,她见到了唐非鱼,欢喜的喊道:“大姐姐,我刚刚去你的房间找你都没有找到人呢!” “哦!”见到了唐飞虹,唐非鱼打起了精神,心里更多了几分防备,“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没有什么事情啊!就是在这船上待着,实是在无趣的很啊。” “大姐姐,您身体不舒服,可不能久站哦,也不能多吹风呢!” 唐飞虹知道唐非鱼对自己并不亲近,可是她并不在意,依旧是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喊着,将这十年来不曾有过的亲近完全的表现出来了,不知情的人见着她的表现,怕是以为她们姐妹是真的情深呢! 正文 第186章 各怀心事一 “嗯,我有些晕船,身体不太好,怕是顾不上你,你自己好生照顾些自己吧!” 唐飞虹小嘴巴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唐非鱼不能够继续沉默下去了,只得客套的回了一句。心中对于唐飞虹这个小丫头,不由的刮目相看,暗暗告警着自己:别忘记了唐飞虹可是挤下了自己的亲姐姐,才有了这一趟京城之行。 唐非鱼心里暗暗的对唐飞虹存了防备的心思,可是唐飞虹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要陷害她的半点想法,反而是有心想要提点唐非鱼几句。 奈何,唐非鱼对她实在是不上心,她对她说了那许多的话,瞧她的样子,显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入耳朵里,实在是让她有些心急,有点担忧。 “大姐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眼见着唐非鱼想要撇下自己,唐飞虹一时情急的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见着唐非鱼回头,不解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唐飞虹目光闪烁着,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嗯?” 唐非鱼的目光落在唐飞虹的脸上,轻哼一声,带着疑惑。 “大姐姐,您要小心点!”唐飞虹深吸了一口气后,面对着唐非鱼,低声的说道:“小心您身边的人会害您!” “什么?” 唐飞虹的声音极低,语速又是非常的快,唐非鱼将她的话隐隐约约的听入耳中,却是一些有些迷惑了。 “总之,大姐姐,您一定要小心!” 唐飞虹见唐非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又快速的交待了一句,而后紧紧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回事? 唐飞虹这是唱的哪一出? 唐非鱼的心里极为疑惑,面对着紧绷着小脸的唐飞虹,清楚看到了她目光里的慌张,她的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心念一定,唐非鱼反手抓住了唐飞虹的手,不让她就此离开,她低下了头,冲着唐飞虹压低了声音,快速地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大姐姐,你身边的人,恐怕会对你不利……” 唐非鱼沉下了脸,眼睛紧紧的盯着人看,那表情竟有几分骇人,唐飞虹不敢有丝毫的隐藏,惶恐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好,你可以回去了!” 唐非鱼听完了唐飞虹的话后,松开了抓着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她自己却是将头转向了随波流逝的江水里。 “大姐姐,您千万保重!” 唐飞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而后望了望唐非鱼的背影,心中依旧是不安,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只得在转身而去的时候,默默在心中替唐非鱼祈祷着,希望她能够避过一难。 她知道此去京城,会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仰仗着唐非鱼,所以唐非鱼绝对不能够有事。 破坏了爹爹的计划,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爹爹要让唐非鱼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暴病……,可是,如果没有了唐非鱼,就算是到了京城,只怕她也进不去威远候府的大门啊。 正文 第187章 各怀心事二 唐飞虹的话,是真?还是假? 陪在她身边的人,有一个是唐思荣安排的,唐思荣要让她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除去自己。 唐非鱼静静立在那里,细细思量着。 她决定借着京城而远离唐家的时候,原本只打算带上兰星一个人的。她原本计划的是和月姨求安叔汇合的时候,她可以带上兰星一起脱身而去,没有许多丫环婆子的跟随,自然是方便许多。 可是,唐思荣却不同意,他说:只带一个兰星,未免太过寒酸,怎么着也得多带几个丫头婆子在身边伺候着,毕竟她是唐家大小姐,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唐家的颜面。 唐思荣的想法,与她的完全是背道而驰,她本就是要出走的,根本不需要带太多的人,否则人多眼杂的,她想要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恐怕绝不容易。 后来,一番商议,她与唐思荣各退一步,她又加了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人随行。 唐贞婉! 安丫! 她们两个,哪一个是唐思荣安排来要除去自己的人呢? 唐非鱼皱紧了眉头,默默在心里想着:唐贞婉和她一样甫一上船就晕船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这几天她都躺在船舱里,一直都没有在她的面前露面过。 而安丫,她则是派去照顾唐贞婉了,只每日早晚来向她请安,余下时间也并不在她的身边伺候。 她们两个中,会是哪一个想要取她性命呢? 唐非鱼有些琢磨不透,这些日子,她吃的极少,一半的原因是晕船,吃下去东西都会吐出来,另外一半的原因则是心存防备。 月姨和求安叔没有能够顺利的与她汇合,她便预料到定然是唐思荣出手了。如果月姨和求安叔都已经解决了的话,那么唐思荣又怎么可能会放任她去到京城,去到威远候府。 可是下毒…… 就算是她千般防备,就此不吃不喝,只怕也还是会有中招的可能。 更何况,她可不是铁打的人,少吃少喝几日可以,若是不吃不喝,只怕是不等那人下手,她自己就得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大小姐,回去歇息吧!”兰星去而复返,见到唐非鱼还站在那边吹风,关切地说道:“这些天,您是眼见着瘦了下去呢!” “哪有啊!” 面对着兰星,唐非鱼高度紧张的神经稍微的松懈一些,她淡淡一笑,道:“兰姨,听说现在京城里的女子都是崇尚以瘦为美呢!” “真是这样吗?那可是胡闹啊,也不知是哪个说的瘦才美,白白的让你们这些千金小姐饿肚子。” 兰星可没有听说过京城里流行着以瘦为美,她一只手扶到了唐非鱼的胳膊上,那细的只剩下骨头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捏便会碎,实在是让人心惊。 她想要张口劝说着唐非鱼好好保养身体,好歹让自己吃胖一些。可是,那些话压在了她的心口,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兰星拉了唐非鱼的手,半强迫的拉了她往船舱方向去,沉默中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眼小脸略有浮肿的唐非鱼,心中惴惴不安。 正文 第188章 一病不起一 大小姐! 奴婢对不起你了! 夜深人静时,船舱里特别的安静,兰星躺在了地上怎么了睡不着,在她不远的地方就是唐非鱼。 听着那细弱的呼吸声,让她知道唐非鱼是睡的熟了,她茫然的睁大了眼睛,目光在黑色中无助。 双手紧紧的握起,心中似有千斤巨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黑夜之中无人知晓。 船上的日子过的挺无趣的,一天又一天过去,唐非鱼已经在船上度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可以说是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虽然唐飞虹说那人会用下毒的方式来对付她,可是她每天夜里都是浅眠的,生怕自己的性命在睡梦中被人结果。 因为害怕,她特地让兰星守在了她的身边。有了兰星的守候,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的安定。 “大姐姐,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样差呢?” 自第三天起,唐非鱼就病倒了,她再不能够去往甲板上吹风,躺在了床上已经起不来身了。 陈管事请了随船的大夫来替唐非鱼察看,检查过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脾胃失和,脾虚湿重,气血不足,需要静心调养,也开了一副方子抓了药材交给了兰星。 眼见着唐非鱼原本不及巴掌大的小脸如今浮肿的如同发涨的包子,尤其是从唐府下人的口中得知唐非鱼自上船以后就吃不下饭菜,眼见着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唐大小姐,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 陈管事的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担心,还没有上船的时候,唐非鱼就“旧病复发”的病倒了二天,而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是让人十分的担忧,他害怕如果唐非鱼还没有到京城便出了差错,他恐怕是罪责难逃。 “有劳陈管事了,我没事的,不必担心!” 唐非鱼勉强睁开了眼睛,望着陈管事满是担忧的脸,微微扯了一抹笑容,好言宽慰着。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什么,之所以如此的虚弱,实在是腹中空空所致。 眼见着唐非鱼虽然看起来格外的虚弱,但是说话还是条理清晰,陈管事便稍稍放下心来,而后告辞离开,让唐非鱼多多休息。 “大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唐飞虹看着躺在床上闭了眼睛的唐非鱼,眼见着她越来越虚弱了,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心。 原本应当是唐飞燕跟随着唐非鱼去京城的,不过,都是她暗中作了手脚,才会让唐飞燕无法成行。 而眼下,距离京城已经越来越近了,她真的是每天都在心里悄悄祈祷着:希望能够顺利的进入威远候府。 “大小姐,喝药吧!” 兰星熬好了药端了过来,见到唐飞虹还没有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捧了药碗轻轻的吹着,而后喂送到唐非鱼的口中。 腹中空空,又要喝下那苦涩的药汁,唐非鱼实在是不情不愿,但是望着兰星一脸担心着急的模样,她也只得顺从的喝了小半碗药汁。 正文 第189章 一病不起二 此时的几天,唐飞虹乖觉的每日都来到唐非鱼的舱房里,陪伴在唐非鱼的身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尽管唐非鱼每日都是躺在床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未曾与她多作交流,她也不觉得闷,依旧是每日过来。 小小年纪,便能够有如此之大的耐心与定力,每日随伺在亲姐的身边,如此重情重义之举,道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不过,唐非鱼的日子却是一点也不好过,原本只是刻意的减少饮食,谁知道到最后却是真的厌食了,看什么都没有胃口,吃什么都提心着有毒,到最后,就连茶水都不敢轻易去喝,实在渴极了,也只敢喝一点白水。 躺到了床上,唐非鱼只觉得混身没有力气,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着:自己是不是已经中了什么慢性的毒呢?会不会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招了? 虽然唐非鱼已经命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不必来自己身边伺候。可是,主子都已经病了,她们两个丫头又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呢? 唐贞婉每天都苍白着脸陪在唐非鱼的身边,虽然没有什么重活要做,但是她娇弱的身体也是眼见着消瘦下去。 这日,眼见着唐贞婉站立不稳,跌坐到了地上,不时发出呕吐的声音,唐非鱼只得赶紧的让她退下去。 “贞婉,你回去歇息吧,我这里有兰姨和安丫,不用你伺候了。” 唐贞婉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比唐非鱼还要娇弱,自上船以来,都不知道吃下了多少副止晕止吐的药了,可是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唐非鱼赶紧让安丫扶了她下去歇息,这二天安丫和唐贞婉都在她的身边伺候着,行事也都算是老实本分,并没有什么怪异特别的地方,让唐非鱼实在是看不出她们二个究竟是哪个包藏祸心。 唐非鱼心里的各自想法,由始自终都没有透露出去,却是每天都要请大夫过来为自己把脉。在她想来,如果自己当真是中了毒,不管是不是慢性的毒,这些时日过去了,在她的身体里总会有异相显现的,大夫总能够察到一点蛛丝马迹。 * “大小姐,这是绿豆粥,您快尝尝,看看对不对您的脾胃。” 安丫带着唐贞婉离开以后,兰星又端了绿豆粥过来,这些天,唐非鱼吃的极少,可是兰星却是一直都没有忙活着。每日里除了大夫开的药要熬,每天更是变着花样的做出各种吃食端到唐非鱼的面前。尽管,唐非鱼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可是她却是始终不放弃,每天都不嫌累的做各种东西,哪怕唐非鱼只是吃上一小口,都足够让她高兴了。 “兰姨,你不要这样忙活了。” 看着兰星端到自己面前来的绿豆粥,唐非鱼就算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却还是很给面子的伸手从兰星的手里接了过来,轻嗅着绿豆粥的清凉香气,感觉有些食欲。 “大小姐,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兰星坐到了凳子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非鱼,眼见着唐非鱼闻过了绿豆粥的清香后,拨动着手里的小调羹,正舀了一小勺往自己的嘴巴里送去。 正文 第190章 原来是她 一直以来的犹犹豫豫,让兰星错过了很多极好的机会。 她每天熬着药,看着唐非鱼捏着鼻子,将那苦苦的药汁喝下,一直都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毒下在药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最后她始终没有能够下得去手。 今天,她终于是不得不踏出最后的一步。 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行程了,一旦进入京城之中,唐非鱼如果出事的话,威远候府势必会查探一番,到那时根本就无法隐瞒唐非鱼中毒一事。 今日,精心熬制的绿豆粥里,她终于是放下了唐思荣交给她的那一小包的毒粉。 只是,心里那样的难受。 “大小姐……” “嗯?” 眼见着唐非鱼就要将那小调羹送入嘴巴里,兰星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唐非鱼抬起了头,疑惑的望着她一眼,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心烫,大小姐,吹吹……” 真的看不下去啊! 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她那样信任的喝下她下了毒的粥? 心就要跳出来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张了开来。 她多想要喊出话来,多想要阻止她…… 可是,她…… 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为什么…… …… “嗯!” 看着唐非鱼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去准备喝粥,兰星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她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望着唐非鱼,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唐非鱼的动作一点一点在被她看在眼里。 不! 不能…… “不…不要吃…” 哗啦一声,兰星猛地站了起来,一伸手,将唐非鱼手里的调羹连瓷碗一起打翻,扫落到了地上。 “不…能…,不能……吃!”兰星的脸色极难看,她的嘴唇哆哆嗦嗦,目光变的有些浑浊,结结巴巴的喃喃自语,“不…能…吃……” “兰姨!” 唐非鱼被兰星突然的动作打断,又听到了她口中所说的话,目光落在了洒到了自己身上和被子上的绿豆粥,心中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白。 原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兰姨? 唐非鱼睁大了眼睛望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兰星,眼见着兰星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后,与她的目光相遇,猛地往外面奔了出去,让她连发问都不及。 …… “扑通!”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兰星看到唐非鱼那惊讶至极的目光后,又是羞愧又是绝望的跑了出去,她不顾一切的翻过了围栏,跳落水中。 幸好,有人见到了她跳落水中,叫喊出了许多的人,很快便有人下水将她救了上来,不至于让她就此殒命。 …… “兰姨,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啊!” 唐非鱼怎么也没有想到唐思荣指令要对自己下手的人竟然会是兰星,知道兰星跳水后,她挣扎着起身,让安丫扶着她去看了兰星! 让安丫守到了门外,唐非鱼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兰星,心里只觉得有些沉重,思量许久,她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正文 第191章 初入候府一 几乎是怀着一颗悲愤的心下了船。唐非鱼带了兰星安丫唐贞婉三个人,坐上了威远候府派来接人的马车上。 唐非鱼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肃着一张小脸,闭目养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兰星的手,小手包不住大手,却是紧紧的握着,没有半分放松。 兰星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她是亲眼见着唐非鱼由最初的惊讶,愤怒,怨恨,慢慢转化为平静,沉默。轻轻眨了眨眼睛,只觉得酸涩的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可是,感觉到那小手上加重的力气,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将那泪意忍了下去。 “兰姨,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什么都别想。待我们进了威远候府,一定会有法子的。” 直到现在,唐非鱼劝解着她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响着。静静握着那小小的手,望着那小小的脸,小小的眉眼,兰星只觉得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想着眼前小小的人儿,想到她原本应当是怨恨着自己,可最后,却反而是细声细语的劝慰着自己。在知晓自己那迫不得已的苦衷后,更是立誓定会帮她讨回公道,一心想着在进入威远候府后,借助着威远候府的力量来帮她寻找到失去的孩子。 面对着沉默,坚强的唐非鱼,兰星哑然了。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大小姐,威远候府也并不是她们想像中的靠山啊! 兰姨对不起你! 大小姐,你放心,这一辈子,兰姨都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兰星默默在心中念着,她已经决定将那个无缘的孩子抛之脑后,绝不让之再成为别人要胁她的筹码,绝不会再做出任何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了。 * 偏门! 马车悠悠的行了约一个时辰,唐非鱼的耳边终于是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而后,又行了约小半个时辰,那些嘈杂声渐渐小去,久坐的无聊终于散去,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停在了威远候府的偏门外! “大小姐,太可恶了!” 唐贞婉和安丫先下了马车,唐非鱼和兰姨则留在了车内,待唐贞婉和安丫在外面打探了情形回来后,唐贞婉有些气愤不满的出言抱怨着,“那些人,竟然都加到了前面,硬是把大小姐您给挤在了最后。” 唐贞婉一路都是病弱弱的模样,一路的舟车劳顿,好容易到了京城,到了威远候府。谁料,下了马车又看到跟随她们一船而来的客人,竟然都排在了前面,生生将唐非鱼给挤在了最后。 唐贞婉小脸气鼓鼓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声音也不高,可是眼睛里的气愤却是一点也不弱。 “嗯!” 唐非鱼扫了一眼站在唐贞婉身边的安丫,见她只平静的不发一言,不由暗暗想着:这样沉得住气,实在难得。只可惜到底是出自唐家,她始终是无法完全的信任啊。 “大小姐……” 唐贞婉只听到唐非鱼不淡不咸的哼了一声,仿佛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一般,有些惊讶,正当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唐飞虹的声音在车厢外响了起来。 正文 第192章 初入候府二 “大姐姐,到我们进去了!” 唐飞虹的马车本来还在唐非鱼的后面,此时她已经由马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唐非鱼的车前,等候着唐非鱼下车后,姐妹两个一起进入威远候府。 “嗯!” 唐贞婉和安丫先下了马车,而后是兰姨,最后才是唐非鱼,唐非鱼站到了唐飞虹的面前,扫了一眼同自己行礼的唐飞虹,余光瞥了一眼跟随在唐飞虹身后的两个丫环,轻哼一声,多余的话没有说一句。 “唐大小姐,唐三小姐,请!”陈管事是负责请来唐非鱼姐妹的管事,自然是随行在唐非鱼姐妹的身边。 眼见着其他人家的千金都已经进入了,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两个明显是殿后的,他担心唐非鱼姐妹两个心有不满,只得赶紧的请了两位进入,将这进门先后顺序的事情一带而过。 “多谢陈管事,您前面带路吧!” 先后顺序什么的,唐非鱼并不计较,刚刚兰星已经同她解释过来,与她们同船而来的那些各家千金,都是与威远候府有着姻亲的各家千金。她们之中多数是官家千金,而她们唐府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户,所以这进候府的先后排序,自然是她们唐家落后。 唐飞虹虽然心里有些被人轻视的不悦,可说到底她也并不是主角,甚至于并不是威远候府邀请的客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抱怨什么。就算是心中不舒服,那也只能够藏在心里。 “大小姐,先前!” 陈管事见唐非鱼好说话,并没有轻怠她们一行人,反而是在心里对她高看一眼,态度越发的恭敬。 …… * “见过三舅姆……” “见过三婶娘……” 唐非鱼姐妹二个走在了最后,但是最终都还是与先行一步的那些各家千金聚到了一起。 随行的丫头婆子都留在了外面,可是会客厅里还是站的满满的,很快一位雍容的中年女子,一声“三夫人到”提醒了唐非鱼等人来者的身份,一时间屋子里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响起。 “诸位千金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三夫人端坐在上,摆了摆手,让自己身边的婆子扶了站在前面位置的几位千金起身,脸上挂了热切的笑容,温和地说道:“都是自家亲戚,都不必拘礼,府上已经替各位千金准备好了居所,这就去好生梳洗歇息,养足了精神,晚上准备了接风宴呢!” “谢三舅姆……” “谢三婶娘……” 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都是站在靠后的位置,随大流的跟着前面的人行礼,而后退了下去。 “大姐姐,我们一会儿要去哪里呢?……” 不明就里的唐飞虹跟随着唐非鱼,转眼就退出了会客厅,眼见着其他的千金都已经领了自己的丫头婆子分道而去,她的心里有些惊慌。 唐飞虹虽然自持冷静早慧,可是,眼下到底是置身于陌生的环境,毕竟是威远候府,而不是她熟悉的唐府。到底才九岁的姑娘,此时已经伸手攀上了唐非鱼的胳膊,生恐接下来自己也要与唐非鱼分开来。 正文 第193章 初入候府三 “唐大小姐有礼了!” 正当其他人都已经由威远候府里的下人带领着离去,只留下了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二个茫然不知所措时,刚刚伺候在三夫人身边的婆子径直走来唐非鱼的身边。 “唐大小姐,请随老奴来!”那婆子走到唐非鱼的面前恭敬的请了唐非鱼跟随她一起走,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唐飞虹的身上扫了一圈,若无其事的走在了前面引路。 陈管事已经报过了唐家多了一位三小姐随行的事情,不过,夫人准备的院子却是只有一处的,想来她们是姐妹二个,共住一个院子也应当是可以的。 “唐大小姐,这秋水阁便是夫人特地给您准备的呢!” 穿过了垂花门,又走过了几道廊,映入唐非鱼和唐飞虹眼帘的正是一处院落,秋水阁三个大字高高挂起。 那婆子特地点出了三夫人的功劳,对于三夫人想出将府中院落的名字改为各家千金在家中住所的名字,实在是佩服的不得了。 “秋水阁,怎么会是一样的名字呢?” 唐贞婉惊讶的看着威远候府里的秋水阁,误会威远候府里有一处院落与唐府里秋水阁同名。 “是啊,大姐姐,竟然是一样的名字呢!” 唐飞虹虽然一直都没有受到那婆子的重视,却也不气馁,终于是找到了机会,双手攀上了唐非鱼的胳膊,仿佛极是亲昵的模样,喊一声姐姐,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嗯!” 初初看到秋水阁三个字,唐非鱼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惊讶,但是转头迎上了兰星平静的目光,她的心里便按下了那涌起的激动,平静地说道:“有劳夫人操心了,还请嬷嬷代非鱼谢过夫人。” 唐非鱼话音落下,兰星已经上前一步,将早已经备好的荷包悄然送入了那婆子的手中。 “唐大小姐,一路辛苦了,还请好好歇息,院子里有伺候的丫头婆子,老婆子就先不打扰了。”收下了份量不轻的荷包,那婆子也不进院子了,只躬身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唐大小姐有礼了!” 院门打开来,六个丫头二个婆子迎了出来,齐齐的弯身给唐非鱼行了一礼,而后迎着唐非鱼往里面进去。 “大姐姐……” 唐飞虹紧紧拉住了唐非鱼的手不放,带着欢喜又惶恐的心情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唐非鱼的脚步,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睁的圆溜溜的,对入目的一切都是觉得特别的新奇。 二个婆子走在前面,迎着唐非鱼和唐飞虹往主屋方向去了,余下的四个丫头留在了后头等待着接行李。 唐非鱼随行的行李并不是很多,但是当她与唐飞虹两个人的行李卸下来送到秋水阁后,却是引得那六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起来。 “怎么会多了一位小姐呢?” “是啊,怎么林妈妈也不安排人过来呢?” “就是啊,本来我们只是伺候一位小姐的,如今多了一个,岂不是要做二份事儿?” “真是的,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这里,还以为伺候一个商户家的千金能够轻松点呢!” 正文 第194章 候府晚宴一 “怎么这三小姐的东西,比大小姐的东西还多呢!” “是啊,这大小姐就只有一个箱笼,这三小姐道好,竟是三个箱子呢!” 六个丫头合力,分别将唐非鱼和唐飞虹的行李抬了过去,抬唐非鱼的一个箱子,她们都觉得轻松,再将唐飞虹的三个箱子抬去东厢房的时候,便忍不住抱怨起来了。 “这三小姐怕是府里不得宠的吧,竟连打赏都没有,真是的!” “可不是,好歹刚刚给大小姐抬行李去,还有一吊钱的打赏呢!” “听说啊,咱府上只请了大小姐一个,那三小姐是自己个巴巴的跟来的呢。” “哦,还有这回事儿?” …… “小姐,那几个人说话太难听了。” 唐飞虹住到了左边的厢房,因为唐非鱼的缘故,她这次到京城来只带了两个丫头春儿和夏儿。这会儿夏儿正一边收拾着箱笼,一边嘟着嘴巴,不满的将刚刚听到的闲话转述了出来。 “住口!” 唐飞虹冷下了脸,狠狠瞪了一眼夏儿,严厉地说道:“那些闲言碎语,从今天起,休要在我面前提起。记住,现在已经不是在唐家了,而是在京城,在威远候府。” “是,奴婢知错了!”夏儿见唐飞虹生气了,赶紧的低下了头,再不敢多说什么。 “我先歇息一会儿,有事你们记得叫醒我!” 一路舟车,唐飞虹年纪又小自然是有些挨不住了,望着收拾的窗明几净的屋子,虽然威远候府并没有重视于她,可是她却深知来日方长。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去京城,竟然在你姐姐的饭菜里下药!” “唐飞虹,你是我生的,别以为不承认,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好,好,好的很,你想要去京城也可以!我告诉你,京城里多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凭着你的胆子,我就让你去闯闯。只一样,你必须答应我!” “断了对吴家的那一份宵想!别不承认,你是我的女儿,虽然你平日与我并不亲近,可是你心里的小九九我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眼角划落一颗泪珠,离开唐家之前,她的母亲与她所说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脑海里浮出,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凭什么? 凭什么姐姐那样的无能,却能够让母亲一力的相助。而她,不过是想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来京城一趟,却要被母亲那样的威逼。 她的心里恨极了,恨透了母亲的偏心。 闭上了眼睛,在进入黑甜的梦乡之前,唐飞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吴文宏的身影,她静静闭着眼睛,默默在心底里说道:终于来到了京城,终于到了威远候府,她必定会努力寻一个比吴家表哥更为出众的夫君,必定可以! 她默默的想着:她必定可以让母亲看到她的幸福,她必定要过得比姐姐更好! * “夫人,那唐府的二位小姐,看着都挺沉稳的!” 给唐非鱼姐妹二个引路的婆子退下后,很快便到了她的主子——三夫人的身边,将自己对唐非鱼姐妹二个人的观察说了出来,“唐大小姐出手挺大方的,打赏奴婢的荷包里竟是十两银锭。唐三小姐瞧着也是个机灵的,虽然咱们没有给她单独安排院落,但她小小年纪竟也没有表现出不满来。” “唐家!”三夫人听着林妈妈的话,脸上露出了轻淡的笑容,淡淡说道:“唐家的二位小姐只怕都不简单呢!” “夫人,说的是!”林妈妈是三夫人的心腹,闻音而知雅意,低声道:“那唐大小姐小小年纪却与镇南王世子扯上关系,当真是不简单。听陈管事说她的脾性还挺大的,在唐府里连她亲父都不放在眼里,还曾手持刀剑的与她亲父对恃……!” 三夫人眉头轻皱,摆了摆手,制止了林妈妈继续说下去,只淡淡道:“我之所以选了唐家小姐来候府,不过是看中了唐大小姐的那份礼物。至于其他的,不必了!” “吩咐下去,让秋水阁的下人只管用心的伺候着,唐家二位小姐有什么吩咐,只要不算为难的都满足了,如果实在太过分的要求,就让她们报到我这里来。” 三夫人只打算将唐氏姐妹当作钱袋子供起来,至于其他的,在她看来唐府即便是有几个钱,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户,纵然二位小姐极为出众,然而身份注定,在这京城之中,只凭着她们两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结果。 “是,奴婢知道了!” 林妈妈听着三夫人的话,恭敬的点了点头,再没有把心思放在唐非鱼姐妹二个身上。 * “……大小姐,如今的威远候夫人便是之前你见过的三夫人,您也应当喊一声三舅母。” “哦!” 唐飞虹休息的时候,唐非鱼和兰星两个都还没有歇息,兰星拉了秋水阁的二个婆子到了旁边闲聊了几句,很快便将如今威远候府里的情况大致的了解了一些。 “大小姐,您先歇息吧,晚上还有老太君的接风宴,瞧着阵势怕是不小,到时候,您可不好出了差错。”兰星见着屋子里东西都齐备着,便伺候着唐非鱼躺到了床上歇息。 “好!” 唐非鱼到底是大病了一场,眼下身体正虚弱着,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踏实的歇息着,为晚上的正式宴会补充好精神。 * “都收拾好了吗?” 兰星见唐非鱼安稳的睡下,从内室退了出去,看着唐贞婉和安丫已经将唐非鱼的行李都整理出来了,招呼着唐贞婉和安丫道:“你们两个也下去歇息吧,晚上要陪着大小姐参加宴会,你们两个可不能失了礼数。” “是!” “兰姨,那您呢?” 唐贞婉正是觉得疲累,听到兰星的话正是求之不得,随手将箱笼又重新锁了上来,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 唐贞婉正要退下去,却又听到安丫询问着兰星,眼见着安丫没有退下,她也只得巴巴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兰星的发话。 “你们都下去吧,我陪在大小姐这边就行了。” 兰星摆了摆手,让安丫和唐贞婉退了下去,自己则是将房门从里面关了起来,而后进到内室,在唐非鱼床榻边的脚板上躺了下来。 正文 第195章 候府晚宴二 “姐姐,你好了吗?” 兰姨正好给唐非鱼绑好了发带,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唐飞虹的声音,紧接着唐飞虹已经走了进来。 “好了!” 唐非鱼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被兰姨盛妆打扮的自己,又透过镜子看了一眼站到她身后的唐飞虹,只见她与自己一样梳的是双丫髻,髻上插了一支垂珠凤钗,小脸粉白玉嫩的极是可爱,胸前戴着赤金镶宝石璎珞,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牡丹花刺绣襦衫,配一条浅蓝色绣彩蝶百褶裙。 “姐姐,你打扮的真好看啊!”唐飞虹也是由上至下的打量了唐非鱼,小嘴极甜的称赞起来。 但见唐非鱼同样是梳着双丫髻,彩色缎带与发丝辫缠在一起,缎带自然的垂落下几分,赤金的蝴蝶簪簿翅欲飞显得活泼生动,身穿一件胭脂红桃花刺绣对襟袄,浅绯红撒花百褶裙,腰间系了白玉双环佩。 “你也一样好看啊!” 唐非鱼缓缓起身,脸上浮出浅浅笑容,回以客气,望着面对着自己有点局促的唐飞虹并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名为姐妹,可实际上两个人之间可并没有那么亲密呢! 唐非鱼可没有忘记唐飞虹是如何跟随着自己来到威远候府的。一个能够对自己亲姐姐下泻药的人,她能够相信她表现出来的那些胆怯吗?能够说服吴氏,说服唐思荣,顶替了唐飞燕,让自己不得不带着来到京城来到威远候府,这样的唐飞虹能够小看吗? 唐非鱼扪心自问:她自己可没有这样了得的本事。 “唐大小姐,您好了吗?” 正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姐妹尴尬的对立着,彼此之间却找不到一句话来说时,门外传来了婆子的叫喊声。 “奴婢黄妈妈,给唐大小姐,唐三小姐请安了。”秋水阁里伺候的二个婆子其中的一个黄妈妈过来了,她见着了盛妆的唐氏姐妹,当即是满口称赞,“大小姐和三小姐可真是跟园子里鲜花一样,真是美丽极了。” * 晚宴设在了园子里,黄妈妈领了唐非鱼和唐飞虹出了秋水阁后,又是七转八拐的走了一大段的路,总算是在听到淙淙的流水声过后不久,终于是来到了设宴的春满园。 唐非鱼几个人到了园子里,天色尚早,晚宴还没有到时候,可是园子里来的人却是不少了,莺莺燕燕的聚在了一起,入眼的是香衣髻影,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了一起说说笑笑,整个园子里极是热闹。 唐飞虹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唐非鱼的左右,眼见着园子里人不少,黄妈妈功成身退,道:“奴婢先行退下了,待晚宴结束,奴婢再来接二位姑娘。” “大姐姐!” 眼见着黄妈妈走了,唐飞虹更是觉得无从立足,一伸手不由的抓住了唐非鱼的衣袖,见唐非鱼回头看她,她眼巴巴的说道:“大姐姐,这许多人都是来威远候府做客的吗?” “我也不知道呢!” 唐非鱼放眼看去,心中略略计数,竟发现这园中竟有不下三十余人,复低头看过自己身边的安丫和唐飞虹身边的夏儿,暗暗计算着:哪怕一位千金只带了一个丫环伺候,这园子里怕也是有十数位千金呢。 放眼看去,有几个是同船而来的,虽然不熟稔却也算是打过照面的,而其余大多数则是完全陌生的。 “威远候府怎么会请了这么多人来做客呢?”唐飞虹的心里也在快速的计算着,眼见着这许多的人同在园子里,她心里的疑惑多了几分,原本的慌张道是淡去了几分。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那边,与那些姐姐打个招呼呢?” 唐非鱼想不通便将威远候府的事情丢在了一边,此时她的心里更加牵挂着兰姨的事情。 如今月姨和求安叔依旧是没有半点消息,而她又身在京城,身在威远候府,别说帮着兰姨找回她的孩子,就算是想要从唐思荣和吴氏的口中逼问出兰姨的孩子的下落,都绝无可能。 她想要得到威远候府的帮助。可是,兰姨说那点小事,威远候又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 她原本是不相信的。但眼下,看着这园子里许多的人,她的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确定。 会不会,来到这威远候府是一招错棋呢?唐非鱼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借着京城的机会,远远的离开唐家。可现在,她莫名的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无形的束缚住了的感觉。 * “老太君到,大夫人到,二夫人到,三夫人到,大小姐到,二小姐到……” 正当唐非鱼想的入神的时候,威远候府的下人一声高喊将她惊醒过来,那一长串儿的话儿,她并没有听清楚。 但见,原本三三二二的聚在一起的人,已经缓缓的往一个方向聚集。她无意识的也跟上了人流,往前方走着。 唐飞虹自然是跟随在唐非鱼的身后。 筵开四席,江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各自领了一桌,唐非鱼和唐飞虹在候府下人的引领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好是安排在了三夫人领头的那一桌。 江老太君林氏虽然年过六旬,身体却是依旧健朗,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目光扫过分列开来其他三桌,道:“今日所有来候府做客的千金都已经到齐了,老身给大家接风洗尘了。” “多谢老太君!”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四个桌子上的众位千金皆是将目光投向了江老太君,众人眼里看到的是一位满头银发,身着朱红色缠枝莲纹绣褙子,下系一条青金马面裙,头上梳着盘福髻,插着几支赤金镶宝石簪子,鬓边戴着一朵大红色的绢花,圆润的脸庞极具富态,满是善意的目光四处看过,慈爱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大家都不要拘束,在候府里就跟在自己家中一样啊!” “今天晚上老太君亲自给大家接风,大家都吃好……” 江老太君发过话后,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都各自招呼着自己桌子上的来客,一时间整个场面上的气氛都是极为融洽。 正文 第196章 夜探唐府 就在唐非鱼在威远候府参加接风晚宴的时候,远在江阴城的唐府里,一个黑衣身影跃进了唐府大院中。 “娘,我已经想过了,就是飞虹害我腹痛的!”荣禧堂里,唐飞燕找到了吴氏,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你不要胡说!”吴氏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在唐飞燕的面前,她却依旧是替唐飞虹遮掩着。 “娘,是真的,我就是吃了飞虹的……” “住口,你们是亲亲的姐妹,你怎么能够怀疑飞虹呢!” 大女儿二女儿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知道唐飞虹所作所为后,吴氏也是又气又恨。可是,手心手背她能够怎么办? “娘,你不相信我?” 唐飞燕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几天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腹泻的连床都下不了。 待到唐飞虹跟随着唐非鱼去了京城,她才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腹泻,就是吃了唐飞虹给她送去的燕窝。 今天她挨了一个白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没能够将心里的疑问放下,她直奔荣禧堂来,就是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说出来,谁知道娘亲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燕儿,虹儿是你的妹妹,她一定不会做害你的事情。”此时吴氏已经相信了唐飞虹的话,看着眼前急躁的大女儿,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 吴氏知道唐飞虹说的没有错,如果真的让唐飞燕去了京城,别说什么监视唐非鱼了,只怕她自己什么时候惹祸上身都不自知。 “娘,你就这么相信飞虹?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包庇飞虹?” 唐飞燕虽然骄纵,却也有几分小聪明,她看着吴氏一脸不欲多说的模样,灵光一闪,不由责问道:“娘,你明明答应了让我去京城的,为什么又要改变主意?” 吴氏被唐飞燕的责问给难住了,面对着一脸气愤的唐飞燕,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不由对唐飞虹更多了几分埋怨。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给飞燕下药?她就算是想要去京城,她也可以说出来,她也可以替她想办法啊,何必要对亲姐姐下手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京城,我一定要去!” 吴氏的沉默,让唐飞燕已经得到了答案,想到原本应当是自己去京城,却被唐飞虹替换了,她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冲着吴氏大声的叫喊着,“我现在就去,我自己去!” 说话之间,唐飞燕就要冲出去了,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冲动上头,她立时就要驾了马车去往京城。 “你……” “胡妈妈,胡妈妈,快拦住她……” 眼见着唐飞燕跑了出去,吴氏又气又急,大声的叫喊着,让胡妈妈将唐飞燕拦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冲了出去。 荣禧堂里闹成下了一团,唐飞燕到底是被胡妈妈挡了回来,她在吴氏的面前又哭又闹,心中更是恨极了对自己暗中下招的唐飞虹。 没有唐非鱼在,她要怎么去京城?威远候府又怎么可能将她看在眼里,让她进入? 她想要自己去京城,可是吴氏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如一盆冷水焦到了她的头上,让她一下子失落的跪到了地上。 * “她,当真去了京城!” 黑影免费看了一场唐家的笑话,将荣禧堂里的那一场闹剧尽入眼底后,在黑幕中消失不见,不被任何人察觉。 难道是因为她去了京城,所以才会失约吗? 不! 不对! 他打探到的消息是她的确去了京城,但是他计算了她起程的时间,如果她有心履行自己的约定的话,会有足够让她与他在新安城相见。 可是,他明明是按约到了新安城,而她却并没有依言赴约,并没有出现! 难道说,她后悔与自己定下了约定,所以她明明是有足够的时间赴约,却并没有与自己相见? 又或者说,威远候府已经来人接她进京了,她便再不想与自己打交道,以免得被威远候府的人知晓,与她清誉有损? 可是,难道她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主动托了自己给威远候府送礼盒,而自己也做到了她的请托。难道她不明白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帮了她那么一个忙后,威远候府就已然清楚她与自己有私交一事? 满腹心事的赵贤宇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推开了房间,见到于荣正在他的房中,心里有些惊讶,脸上却是嘻嘻哈哈,“荣叔啊,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呢?” 虽然是一身黑衣,让人一眼便可看出他刚刚是出去了,可是赵贤宇却是一派悠闲的模样,一个字都不提自己刚刚夜探唐府的事情。 “公子!”于荣见赵贤宇什么都没有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荣叔,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赵贤宇不欲和于荣谈论唐非鱼的事情,坐到了床边,一边自己动手将黑色的外衣脱去,一边催促着于荣离开。 “公子,您这一趟到底是打探唐府的消息,还是打探唐大小姐的消息呢?” 于荣并没有离开,他看着赵贤宇明显有些情绪不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公子,唐大小姐与您并不适合。” 他们这一趟原本并不经过江阴城的,可是路上赵贤宇却是特意拐了弯来到了江阴城。他先是问过了安插在江阴城里的眼线,得到的答案是唐家大小姐离开了江阴城,去了京城的威远候府。 可是他竟然还不放心,今天晚上,竟然偷偷地去了唐府。 “荣叔,你想太多了!”赵贤宇听到于荣的话,轻轻皱起了眉头,想到了唐非鱼失信失约,心里不觉一片雾霾。 “公子,但愿是属下想多了!”于荣没有再多说什么,丢下了一句话后,便从赵贤宇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黑色更深,望着窗外的细细弯弯的月亮,想着唐非鱼的事情,赵贤宇的心里似有千头万绪,却待细寻时又一无所获。 “叮!” 赵贤宇机敏的偏了头,黑夜里一道寒光从他耳际划过,一枚暗器钉入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正文 第197章 刺杀危机 “公子,快走!” 很快,于荣的声音传入了赵贤宇的耳中。 赵贤宇快速的打开了房门,一个闪身冲了出去,黑暗中和于荣汇合到了一起,他们两个身形极快的避过了飞射过来的暗器,四目望去却看到了隐身于黑暗中的刺客。 “公子,不易久留!” 于荣低声的说了一句,手里的刀打飞了一枚飞过来的暗器,拉了赵贤宇的手,一前一后由客栈里飞了出去, “公子,你先走!” 眼见着身后的刺客就要追上来了,于荣推了赵贤宇一把,让他先走一步,自己殿后来掩护他。 “一起走!” 赵贤宇听着声音,追来的刺客至少有二人以上,眼见着于荣要掩护他逃离,他来不及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只果断的喊了一声,抓住了于荣的手不放,两个人一起往前方奔走。 黑夜的街道上格外的寂静,赵贤宇和于荣两个功夫不低,飞身略去,几个起落在街巷中穿行。 紧追在他们身边的刺客显然有些不太熟悉这江阴城的街道,虽然是紧追不舍,却还是在半个时辰后失去了赵贤宇主仆两个人的踪迹。 “四处找找,他们中了暗器,不可能跑远的!” “是!” 黑夜下的黑影,完全看不清是何模样,只听到冷漠的声音响起,转眼原地便不见了刚刚的影子。 …… “荣叔,你受伤了!” 隐于安全的地方,灯光明亮下,于荣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赵贤宇这才看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被三个暗器打中,那暗器上分明是淬了毒,眼下于荣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不正常的红色。 “快找大夫过来!”赵贤宇一边命人将于荣抬到了床上,一边严厉地说道:“让人查清楚今晚的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 “大小姐去了京城,咱们也去京城吧!” 黑夜里赵贤宇主仆两个在刺客的追杀下逃离。而同样在江阴城的另外二个被追杀的黑影,则是在这黑夜里商议着接下来的路。 “如果不杀了那个无耻之徒,我实在是不甘心!” 求安和紫月两个人一下泉山便遭遇追杀,幸好求安身上的伤是梅绍先生悉心的医治完全的好了,他带着紫月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又与紫月躲到了江阴城中。 紫月是一心想要去追上唐非鱼,而求安却是与她意见相左。躲到了城里,不只是玩着灯下黑,让唐思荣的人一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更为重要的是他心中对于唐思荣的容忍已经达到了极限,藏身于城中,他一直都在伺机刺杀唐思荣。 “什么?”原来他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紫月听到求安的话,脸色大变,他们在城中已经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些天她一直催促着求安与她同往京城,而他却是始终拿着各种借口推搡着。 “就凭着他唐思荣当年做下的事情,他就该死。”求安提到了唐思荣那是恨得牙痒痒。 “你明天就出城去,去往京城寻大小姐。我,我就不和你同行了。”之所以在城里藏身了这么久,也是为了麻痹那些追杀他们的人,让他们误以为他们已经远离了江阴城。 现在,已经过了好些天了,那些人一直寻找不到他们,应该会相信他们已经远走,这样紫月一个人上路也能够安全一些了。 “不行!” 紫月一口拒绝了求安,她拉住了求安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你不能去杀唐思荣。” “为什么?”求安听到紫月的话,不解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需要顾忌着大小姐的感情吗?唐思荣待大小姐可没有半点的父女之情。我杀了他,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就算是大小姐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不!”紫月听着求安的话,厉声道:“你不能那么做,不管怎么样唐思荣他都是大小姐的生身父亲,如果是你杀了他的话,日后你要如何面对大小姐?又要大小姐如何来面对你?” 紫月心中清楚求安与唐思荣之间有仇恨,说起来她自己对于唐思荣也没有半点的好感。 可中间到底还是隔了一个大小姐啊! 就算是大小姐与唐思荣之间反目成仇,就算是唐思荣根本不在意大小姐这个女儿。 可这父女之缘是命中注定的,并非人力可以改变。 更何况,这几日在城里待着,她又知道一个消息,如今的唐府里竟然莫名的多出一位大少爷来。如果这个时候求安将唐思荣杀了,那么偌大的唐府便要落到那个黄毛小儿手中,他岂不是白白的替他人做嫁衣裳。 况且,如果让大小姐知道杀害唐思荣的凶手就是求安,大小姐又会怎么做?就算大小姐当真是对唐思荣没有半点感情,不会为唐思荣报仇。 可如果,唐思荣干的那些事情传扬出去,远在京城,身在威远候府的大小姐又要怎么办? 这一回是威远候府派人来接得大小姐去往京城。 可如果,唐思荣犯下的事情败露,身在京城里的大小姐,岂不是要任人鱼肉,由人宰割?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大小姐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情愿一命抵一命!”求安梗着脖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刺杀唐思荣的想法。 “抵命?当年大小姐救了你,你就已经将这条命交给了大小姐。如今,你哪里还有命来抵?”紫月见自己劝说不动求安,又气又急,恨恨道:“你曾说过 要护大小姐一世安康,你难道要说话不算数吗?” “我……” 被紫月一通指责,求安老脸一红,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满意,都是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当年,他濒临死亡,大小姐救了他一命,他的确在大小姐面前立下誓言。可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大小姐与唐思荣的关系啊! “唐思荣犯下的罪,就算是让他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但是大小姐何其无辜,就当是为了大小姐,你且再留他苟活一时吧!” 现在,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叫他放手,他如何甘心? 紫月心知求安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再接再厉的说了一句,总算是让求安松了口,如此,她才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198章 兰姨训人 求安最终在紫月的劝说之下暂时饶过唐思荣。不过,对于自己早已经被人一直记挂着一事,唐思荣却是半点也不知情。 夜色已深,他却迟迟没有睡着,他算计着时间,这个时候唐非鱼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 一直都没有唐非鱼出事的消息传回来,那么,他安排着跟随唐非鱼一起去往京城的兰星,很显然是没有完成他交待的任务了。 可恶! 唐思荣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了起来,恼恨着兰星竟然不听他的话,可是转念又想:他原本就是拿着一个早已经不存在孩子来威胁着兰星,也许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唐非鱼,放弃了那个孩子。 “进了威远候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唐思荣喃喃自言,抬头望月,看着那细细弯弯的月亮,不由又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对于唐非鱼那个女儿,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说到底,还是骨肉相连的父女,即使是打断了骨头也还是连着筋的。更何况,在这些女儿之中,唯有一个唐非鱼的胆识像足了他。 如果,如果她是一个儿子的话,也许唐家还能够传入她的手中,在她的手里更加壮大。 可惜! 威远候府! 十年过去了,难道说当年的事情,他们终于查到了他的头上了?否则,为何明明已经十年不曾联系,如今却会把唐非鱼请去做客? 如果威远候府当真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那么,唐家会不会就此在他的手里断送? 外表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唐思荣,事实上他的心里有一个结,那个结就是威远候府。 这些年来,唐家的生意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财富也是越聚越多,可是有一个地方却是他从不踏足的,那就是京城。 无论唐家的生意发展到哪里,他都从不踏足京城,绝不肯将唐家的生意扩张到京城之中。 越想越多,越想越是觉得不安,唐思荣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他便能够想到自己当年的荒唐与糊涂,一步错,注定步步错,再想要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这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时光也是一去不复返,事情已经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就算他再怎么不肯正视也是没用的。 * 不! 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他不会输,唐家更不会输! 威远候府,说到底也不过才刚刚起复,根本不足为惧,想要动他唐家,还是再等等吧! 唐家虽然只是一个商户,可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不顾一切去往京城,在威远候府大门外苦苦请求的他了。 他的身后也是有着靠山的! 威远候府想要报仇,想要拿他开刀,还是先看看他们敢不敢与自己背后的力量碰撞吧! 唐思荣心里十分的矛盾,最后还是自信占据了上风,让他将那些恐惧压下,他默默说道:“谁输谁赢,还不到最后的定论。” * 远在京城里的唐非鱼姐妹两个并不知道江阴城里发生的事情。 晚宴结束以后,唐非鱼和唐飞虹各自回房休息。唐非鱼领了安丫走回自己的房间去,刚走到了门口,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兰姨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早就提醒了你准备好热水,怎么这会儿竟是什么都没有?”唐非鱼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正好听到了兰姨正训着唐贞婉。 “贞婉,大小姐带你来威远候府,那是抬举你!可你也别忘记了身为丫环的本分!”兰姨对唐贞婉早就有意见了,可之前在船上她一直都没有顾得上给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人训话,这会儿好了,才到候府的第一天,这唐贞婉就给她出纰漏。 “身为丫环就要有丫环的样子。现在可不是在唐家,这里是威远候府,如果你实在是做不好丫环的本分,我可以让大小姐送你回去。” 兰星之前就特别交待了唐贞婉,让她早点去拿热水回来,谁知道唐贞婉把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好了,大小姐人都已经回来了,她竟然还没有把热水带回来。 这晚宴结束了,那么多的千金小姐在这候府上做客,就算是威远候府的大厨房里早有准备,只怕也要分个先后顺序了。这样子,大小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歇息啊?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大小姐必定是要去给老太君请安的,势必是要早起的。这睡得迟,又要起得早,大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岂不是更要受罪? “兰姨,我错了!”唐贞婉低着头,弱弱地回了一句。她实在没有想到兰星会完全变了模样,与在唐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严厉,真是有点可怕。 “错了,你当然是错了!” 兰星对唐贞婉的不满真的不是一点半点的,听到她的回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严厉地说道:“以后不准再说我,得说奴婢。这里是威远候府,可不是唐府,被人知道你这丫头这样不知礼数,大小姐都要被人嘲笑的。” 唐贞婉被兰星打击的心情十分低落,她低着头,嘴巴张张,都不敢轻易的开口说话,生怕又被兰星抓住了错处。 “听到了没有?记住了没有?”兰姨对唐贞婉的不满再次升级,说了这么多的话,费了这么多的口水,竟似个木头一般,极少有回应,实在是让她气恼。 “是,是,我……奴婢知道了!”不说话原来也是一个错处! 唐贞婉只觉得这京城,这威远候府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自己明明只是不小心忘记了去拿热水,却被兰姨念出了这许多的错处。 她不想再留在京城了,不想再待在威远候府。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唐贞婉几乎是要冲口而出,说出自己要回去的话来。 “怎么回事啊?”唐非鱼进入房中,疑惑的询问了一句,打断了唐贞婉的冲动。 “大小姐……” 唐贞婉听到唐非鱼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她抬起了头,眼睛里含了泪水,怔怔的望着唐非鱼,差点就要将自己心里的委屈说了出来。 正文 第199章 寄人篱下 “大小姐,你回来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大厨房里拿热水去!” 在唐贞婉看来,兰姨是抢到了她的前面迎了上去,迎着大小姐往屋里走,根本就是有意要把自己支使出去的。 大小姐对她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亲切的,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而责怪过她,她真想将自己的委屈说给大小姐听。 可是,兰姨在这里,又已经发了话让她去拿热水,她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身往外面去。 “安丫,你陪着贞婉一起过去吧!” 唐非鱼看着唐贞婉转身的背影,她实在是有些怀疑兰姨让唐贞婉去干活,会不会到了明天天亮都拿不回热水来。 唐非鱼看了一眼跟随着自己一起回来的安丫,心里实在是对唐贞婉不抱希望,只得让安丫跟着一起去。 “大小姐,你也太纵着唐贞婉了!” 安丫追了唐贞婉出去的时候,兰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待她们两个人都已经走的远了些,兰姨这才将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那个唐贞婉从头到脚,哪里有半点丫环的样子,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大小姐您留着她在身边根本就是委屈了自己。”兰姨一边帮着唐非鱼除去发上的钗环,将头发梳通,一边述说着对唐贞婉的不满,并且提议让唐非鱼将唐贞婉送回去。 “兰姨,送回去的话就不要提了,你就将她带在身边好好的教着吧!”唐非鱼听着兰姨说了一大通的不满后,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原本她是不想要再和唐府有半点的联系。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状态,早已经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了。 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她需要好好的想想。 唐贞婉,虽然并不能够做好一个丫环的本份,可她的身到到底是有着唐管家的支持。 如果没有了月姨和求安叔在身边,她想要帮着兰姨找回她的孩子,肯定是需要借助唐管家的支持。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而唐管家身为唐府的总管,不敢说知悉全部的内情,但绝对能够知道一些她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 “大小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留唐贞婉在身边?兰姨的心里满是疑惑,可是唐非鱼却又不答她,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头痛。 想当初从唐家出发来京城的时候,她也是心里存了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大小姐竟会将唐贞婉带上。现在想想,她自己也是有些过错的,没能够替大小姐多多考虑。 “兰姨,我在唐家的时候,身边虽然是有不少的人,可是真的要说究竟谁是忠心于我的,我怕是一个也挑不出来。”唐非鱼回头看着兰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缓地声音说道:“而且,当时离开唐家,我原本的打算兰姨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想着要来这威远候府。” “啊!” 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这才想起了唐非鱼在离开唐府的时候,同她说过的话。 都怪该死的唐思荣,竟然拿她的孩子来威胁她,以至于那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左右为难,提心吊胆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就连大小姐同她说过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大小姐,紫月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兰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件事情。 “大小姐,紫月他们一定是出事了!”如果不是紫月他们出事了,她们现在也不可能置身于威远候府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月姨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轻轻摇了摇头,唐非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月姨和求安叔,她没有了他们两个人的消息,许多让人不安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她。 她一直在暗暗的祈祷着月姨和求安叔能够平安无事。可是迟迟没有消息,她的心一直备受煎熬。 一想到如果月姨和求安叔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没有了月姨和求安叔的相护,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好了,大小姐,你也别想太多,也许紫月他们并没有出什么事情呢!”兰姨眼见着唐非鱼失落担忧的样子,赶紧的转移了话题,劝说着唐非鱼。。 “大小姐,如今,我们暂且是在这威远候府里住些时日吧!”又想到如今她们已经进入了威远候府,这威远候府虽然是陌生,可是比起那个无情的唐府,至于也算是一处遮风避雨的好去处。 悄然抬眸,看了一眼同样是满脸担心与急切的兰姨,唐非鱼只轻轻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 寄人篱下! 她早已经有了十年的经验。 如今在这威远候府,如果她当真暂时无法离开的话,那么,对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重新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罢了。 只是,到底是寄人篱下,她真的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虽然威远候府不会像乡下的唐家,不至于让她缺衣少食,受尽欺凌。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不想再看人眼色的生活了。 然而,她还是太过弱小,自身的力量实在是有限。 隐忍! 这是月姨教过她的东西。 她愿意继续隐忍下去,直到她有足够的力量。 “兰姨,一定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兰姨伸手将唐非鱼搂在了怀里,她低声诉说着,语气十分的坚定。 “兰姨,我一定会帮您找到您的孩子。不过,之前我想的太简单了,现在我已经知道只依靠威远候府的帮助,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兰姨你别担心,有了唐贞婉在我的身边,唐管家总会有所顾忌的,当年的事情,唐管家或多或少的都应该知道一些,只要他们还在意着唐贞婉,那么,我们总能够从他们嘴巴里知道我们想要知道的……” 将头靠在了兰姨的怀里,唐非鱼低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正文 第200章 早起请安 “大小姐……” 听着唐非鱼的话,兰姨再度动容了。 之前唐非鱼答应了帮助她寻找她的孩子,说过要借助威远候府的力量,那时候她已然心灰意冷,只觉得再无希望了。可现在,听到了唐非鱼心里的想法,她才知道原来唐非鱼并不是嘴巴上说说的,而是真心的为她着想,真心的想要替她找到她的孩子。 兰姨嘴巴张张,好几次想要说出不必再找了的话,可最终,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尽管她的心里恨透了唐思荣,恨透了他对自己犯下的过错,可是一念及自己生下来,却未能看过一眼的孩子,她心里的恨便都软弱了。 那十年来,她在唐府里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让自己麻木不仁的过着日子,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在她的头上踩上一脚,而她自己却是全然失去了原本的性格。 可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之下,无人知晓她没有一日放弃寻找着自己那未曾蒙面的孩子。如果不是心底里的那一丝信念支撑着她,十年的时光,她如何能够过得下去,又怎么可能还存活于这人世间? 她也曾暗暗告诫着自己:只当那无缘的孩子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世间,从此忘记过去,只一心一意守护在大小姐的身边。可是,过去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那撕心裂肺的痛,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来都没有在她的梦里消失。 母子连心的锥心之痛,哪里能够说忘记就忘记的? “大小姐,谢谢你!”兰姨流出了泪水,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在船上做下的事情,泪水流的更多了怎么也止不住。感激,悔恨,欣慰,痛苦,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的心中纠缠着。 * “水来了!” 唐贞婉和安丫二个打来了热水,进入屋内看到唐非鱼和兰姨相拥在一起,心里有些惊讶,却也什么话都没有问。 唐贞婉虽然是不情愿,却也和安丫两个人伺候着唐非鱼梳洗一番,而后扶了唐非鱼上床安寝。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也早点歇息去吧。” 兰星虽然对唐贞婉还有不满,但是忆及唐非鱼的话,好歹是没有再挑刺儿了。 “对了,明早大小姐必定是要早起,去给候府里的各位主子请安。你们两个可知道要怎么做了,不必再提醒一遍吧?” 唐贞婉正巴不得赶紧的下去,听到兰姨的话,拉了安丫的手就要离开,却又被兰姨后面一句话给挡住了。 “知道了,兰姨!” “知道了……” 安丫听着兰姨的话,赶紧的点了点头,又拉了拉身边的唐贞婉,让她顺从了兰姨的话,也好赶紧的先下去歇息了。 “知道就好!” “大小姐,兰姨,奴婢先退下了!” 安丫眼见着唐贞婉的嘴巴又翘了起来,坚持的拉了她一起退下去,生怕她口无遮拦的说错了话,带累了自己。 “兰姨,您也下去歇息吧!”躺到了床上,唐非鱼茫然的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见到兰姨收拾好了自己以后,竟没有下去歇息,而是从橱子里抱了一床被子放到了她的床下边。 “大小姐,以后都让兰姨守在你身边吧!” 兰姨将被子铺在了踏脚板上,身子躺平了以后,同唐非鱼说话道:“奴婢离开候府也有十几年了,以前学过的那些规矩也忘记了许多,日后啊,还得慢慢地学回来……”否则,她自己在人前丢了丑道无所谓,带累了大小姐的名声,那才真是罪过了。 兰姨在临睡着之前,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定:就算她和大小姐是寄人篱下,她也绝不叫大小姐也不会失了尊严!虽然唐家是商户,但是她也绝不会叫任何人看轻了大小姐。 * 一大早,唐非鱼就被兰姨叫醒了,睡眼朦胧中任由兰姨和唐贞婉安丫替她梳妆打扮。直到她的三妹妹唐飞虹来到了她的房中,她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 而那时,黄妈妈已经等迎着她们姐妹两个去静慈院给江老太君请安了。来不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唐非鱼姐妹两个就出了秋水阁。 各家千金结伴走来,都是等候在静慈院的偏房里,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两个走进去的时候,偏房里已经等待了不少人。 这一次各家千金的身边都没有带着随行伺候的丫环了,唐非鱼略略数过,这偏房里面包括了她唐飞虹竟然有十四位。 “姐姐们安好,妹妹来迟了!” “各位姐姐真的好早啊!” 正当唐非鱼暗暗惊讶着这许多人的时候,她的身后竟然传来了二个女子声音。 唐非鱼和唐飞虹让过,避到了旁边,这才看清了自己身后的来人,两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一个圆形脸庞,一个瓜子脸庞,一个可爱,一个大方,各自出彩的二个女子。 那二个千金似是与屋子里的其他几人有些熟悉,很快便与人聊了起来。反观唐非鱼和唐飞虹,却是面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除了彼此相视,默不作声外,竟是有种与这一屋子格格不入的感觉。 就在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二个沉默的站在了旁边的角落里,也无人主动搭理的时候,又从外面陆续的走进来了八九个人。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来了一个老妈妈来请了等候在偏房里的众位千金。这时候,唐非鱼和唐飞虹也跟随着人流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这位是唐府的两位千金,大小姐唐非鱼,三小姐唐飞虹。” 两个两个的并行进入了大厅里,唐非鱼和唐飞虹看着走在她们前面的几位千金,耳中虽然是听到了有人在给老太君作着解释,但却并没有将那些人的名姓与各人对上号。 直到,唐非鱼和唐飞虹并行上前,走到老太君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行了礼后,三夫人解释着她们姐妹的声音响起。 唐非鱼和唐飞虹她们两个学着前面的例子,彼此相视一眼,分左右两边的避下站定,等待着后来请安的千金上前。 这个时候,她们才算是稍稍冷静下来,也能够专心的听着旁人的介绍,暗暗在心中记下了后来的千金,将名姓与来人对号入座起来。 正文 第201章 嫡女尊荣一 随大流的给江老太君请过早安后,唐非鱼和唐飞虹又跟在了候府大小姐江明媚和二小姐江明婷的身后。 文澜院! 出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转了一个弯又到了另外一处院落。唐非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匾额,认出了那三个字。 穿花度柳,唐非鱼远远看到了前方古木名花,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环绕,清幽雅致中隐隐透着几分肃穆。跟随着大家的脚步进入了文澜院后,唐非鱼这才发现院中竟是回字菜的二层楼宇。 “各位妹妹,这里就是文澜书斋了,以后大家都要在一起学习了,希望大家能够融洽相处。” 江明媚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她领了众位千金站到了文澜院中,领了大家站到。 “各位妹妹,我带你们去同各位先生打个招呼。” 跟随着江明媚的身后,来到了一层的一间耳房,上书“兰芳舍”,待众位千金一起进入之后,这才知道兰芳舍是专供教学先生休息的所在,耳间不小,但是全部的人都进入了,未免显得有些拥挤。 唐非鱼姐妹二个混在人群之中,听着江明媚介绍着各位先生,耳中不时能够听到其他人的惊呼之声,心里隐隐有些疑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唐飞虹人少,前面又被人给挡住了视线,看不太清楚介绍的各位先生,但是听着身边不时传来惊叹的声音,心里还是泛起了疑惑。尤其是在江明媚介绍了棋艺先生叶紫的名字后,发出来的惊呼声更是惊人的大,让她来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姐姐,那位棋艺先生很有名吗?” “啊,竟然连叶紫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乡下来的土包子,你理她做什么!” 唐飞虹问着唐非鱼一句,可唐非鱼也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叶紫的名字,一时有些傻眼了。谁料,站在姐妹俩旁边的一名千金听到了唐飞虹的问话,对于姐妹两如此的无知发出了一声感叹,紧接着另外一位千金却是拉了感叹的那位千金,鄙夷的扫视了唐非鱼姐妹一眼,竟是拉开了与唐非鱼姐妹两个的距离,似乎不愿意与唐非鱼姐妹有太多交集。 “姐姐……” 那两个人房间拉开距离的动作,让唐飞虹小脸一红,心中又气又愤,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拉了拉唐非鱼的衣袖,轻轻抬着头,眼眶红红的,极为委屈。 “别管她们!” 唐非鱼看着唐飞虹那小可怜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 这威远候府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琴棋书画,诗词闺礼,针凿女红,竟设了七门功课,配备了十四位先生。每日上午下午各学一门功课,一个月竟然只有一日歇息。 听完了江明媚的介绍以后,唐非鱼傻眼了。 刚刚在江老太君的静慈院里,她明明听到的是陪着候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读书啊。 现在这个阵势! 这是陪着读书应该有的阵势吗? 七门功课,十四位授课先生。这候府里不过就只有二位小姐,需要这样强大的阵势吗?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姐姐,咱们来候府,是来读书的吗?” 虽然对于那些备受推崇的先生并不了解,可是眼下的阵势,唐飞虹已经看明白了。她偏了偏头,有些疑惑的四周看了一圈,再将视线转到了前方。听完了江明媚的介绍以后,她的心里极其震撼:真不愧是候府,这等手笔,岂是她们唐府里能够比得起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够跟随在那么多先生学习,唐飞虹的心里便充满了激动,暗暗在心里想着:幸好自己想方设法来了,这一趟她来的绝对值得。 “应该是的吧!”与满心激动的唐飞虹相比,唐非鱼就没有那么热落了。 从小月姨就已经教过她识字,也教过她礼仪。虽然月姨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并无多么了得的学识,可是她觉得她能够学会那些便足够了。 至于,那些什么文才出众,才艺惊人,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她也从来都没有去想过那些与切身生活太过遥远的事情。 现在呢? 威远候府是要做什么呢? 难不成,是想要将她们这么多人都打造成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物吗? 唐非鱼在心里悄悄地想着,心底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不太喜欢,心底里有一种想要抗拒的想法。 * “嫡女尊荣!” 见过了授课先生后,唐非鱼原本以为就可以回去了。 谁知道江明媚却又领了她们去了一处学舍,那里书案课桌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待江明媚招呼着她们全部落坐后。 刚刚介绍过的闺礼先生曹嬷嬷走了进来,她手里拿了一支儿儿狼毫,对着挂在墙上的雪白的纸章上快速的写下了四个字。 曹嬷嬷放下了手里的狼毫,对着已然端坐着的一众千金提问道:“这四个字,你们都认识吗?” “认识!” 参差不齐的回答,让曹嬷嬷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面上却是无动于衷,“请大家跟着我读一遍,嫡女尊荣!” “嫡女尊荣!”第二遍的时候要整齐一些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作嫡女尊荣吗?” 曹嬷嬷听过大家读过后,又不急不缓的发出了一个问题,静静的站定在上面,听到了底下有说知道的,又看着有并不了解嫡女尊荣的意思而不敢张口,面面相觑的。 “你们知道慧贤皇后吗?”曹嬷嬷并不急着去解释那四个字的意思,又接着提了一个问题。 “知道!” 慧贤皇后? 那是谁? 唐非鱼听得出来这一次说知道的人更多了,不过,她却是一如刚刚那样紧闭着嘴巴,不敢说出相反的话,以免得自己太过“出众”,引人注意。 唐飞虹在喊出了“知道”二个字后,脸上浮出了几分尴尬来,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的唐非鱼,心里暗暗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算是嫡女的。 正文 第202章 嫡女尊荣二 “当年,慧贤皇后曾经提出嫡女不得为妾……” 几个问题问过以后,曹嬷嬷这才开始讲解嫡女尊荣的意思,她由慧贤皇后的嫡女不为妾开始,一点点的讲述着。 “你们都是家族中的嫡女,都应当有着自身的尊荣,不自轻自贱妄自菲薄,从容以对,宠辱不惊,可清风傲骨,却绝不可自傲于人,骄娇凌人。” 曹嬷嬷一口气讲了整整二个时辰,中间都没有歇气儿,喝口茶水润润嗓子。终于讲到了最后,以一句话为结语。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光过去了。 曹嬷嬷并没有马上放大家离开,而是静静的站立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尽入眼底。 有若有所悟者,也有迷茫无措者,十几位千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一相近的表情。 曹嬷嬷则以那双阅人无数的利眼细细的看着,在心中将自己接下来要教授的诸位千金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回忆着过去,有所悟者和迷茫者皆是觉得自己的身上缺少了更多的身为嫡女的尊荣。 尤其是曹嬷嬷讲述了慧贤皇后的故事,知道睿宗皇帝晚年为了慧贤皇后废弃了后宫,得到睿宗皇帝的独宠,更是将她所长的大皇子立为太子,死后传位于太子。 只觉得慧贤皇后的幸运与好命,当真是让人艳羡不已。 尤其是一些出身官宦的千金,在家中时候也曾读过史书,对慧贤皇后的故事也算是早有耳闻。史官记录下的慧贤皇后的圣宠,比起曹嬷嬷口中平白直接的话语更加的令人神往。 每一个人都在曹嬷嬷的注视下,不自觉的挺直了身体,挺直了,挺的更直了一些。 每一个人都由心底里发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好像自己距离那高高的皇后之梦竟也是特别的近,仿佛,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 唐非鱼是属于迷茫的那一类,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无措的表情。 她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个上午的课,听完以后,只有最后一句话算是真正听入了耳朵里,觉得的确是有着几分道理。至于其他的,她也记不大清楚到底是讲了些什么,只大概的知道曹嬷嬷说了一个叫慧贤皇后的人的故事。 而她对于那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从小长在乡下,受到的教养并不多,紫月又是一个丫环出身,纵然是读过些书,知道礼仪,又如何能够知晓更多的历史呢。 相反的,她在乡下的时候,见识过了不少夫妻反目,婆媳不合的真事儿。对于曹嬷嬷所说的那慧贤皇后和睿宗皇帝是恩爱的夫妻,就连死,也是两个人前后脚咽气儿的。 她只觉得那也应当是寻常的生老病死而已。 而且,就算是羡慕着慧贤皇后,那也得有另外一个睿宗皇帝才行。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搭。 可这世上,想要再找一个像睿宗皇帝那样的人,会不会太困难了一些?远的不说了,只说近处,她的那个父亲,当年休弃她母亲的时候可是半点情份也不顾的。 * 与唐非鱼的迷茫相反,唐飞虹是有所悟的。她被曹嬷嬷所说的话吸引着,从头至尾都是听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慧贤皇后的那一句嫡女不得为妾,叫她记到了心里去了。 不过,待听完曹嬷嬷讲完了慧贤皇后所有的事迹之后。她的脑子里却又冒出了另个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慧贤皇后当年命人关闭了玉台馆,发下了皇后懿旨,说着嫡女不为妾的话时,其心理究竟是哪样的呢? 听曹嬷嬷的话,那慧贤皇后初入宫时虽然宠冠六宫,可也并非一开始就是皇后之尊呐!由皇贵妃晋升至皇后,而后,又让发下旨意让天下父母不得将家中嫡女嫁人为妾,她究竟是站到了嫡女的位置给予嫡女尊荣,还是另有居心呢? 如果她所知不错的话,那皇宫之中除去了皇后,还有其他的妃嫔,哪怕是至宠的皇贵妃,按着寻常人家的名分来算,也是妾室一个呢!而那些后宫妃嫔中有又多少是嫡女呢? 唐飞虹的心里有着疑问,可是放眼望去,她知道威远候府请来的一众千金皆是各家家中的嫡女。而她自己!在大姐姐唐非鱼的面前,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坚定的认为自己也算是嫡女。 所以,她不敢轻易的开口,更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向曹嬷嬷讨个指点。 * 午餐直接就安排在了文澜书斋,唐非鱼看到那些丫环们捧上来许多的菜品,又看到文澜书斋里摆好的两个圆桌,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用过了午餐之后,这一份不好的预感当即就砸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换了另外一位王嬷嬷。 王嬷嬷说:她们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所以还不算是正式的教学,并没有按照原本排定好的课程来教。只是简单的教授一点东西,先让她们提前适应一下。 王嬷嬷和曹嬷嬷两个人是一起教授闺礼的先生,上午的时间都是曹嬷嬷主讲的,下午的时间便都由王嬷嬷来教学了。 而王嬷嬷教的东西竟是特别的简单——站立行走! 上午的时候,众位千金在听完了曹嬷嬷的那些话后,再度意识到了自己身为家族嫡女的尊荣,对于接下来安排繁重的学习只觉得热情满满。 可是,听到了王嬷嬷说要教她们站立行走后,顿时哄的一下子吵了开来。 站立谁不会? 行走又有谁不会? 竟然还要教? 一时间,大家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王嬷嬷听着底下的议论声,声音还不小,却也并不阻止,只淡定的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的表情不动,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地想着:到底都是从小地方来的,虽然个个都是嫡女,只是到底是差了些天生的气度。 “站立,行走是最简单的,学完了这些以后,还要学吃饭喝茶呢!”终于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王嬷嬷依旧是淡定的站在那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正文 第203章 半月之后 在威远候府待了半个月之后,唐非鱼终于是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哪里是来做客的,分明就是来受罪的。 她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学得比驴累,吃的……吃的嘛,虽然不至于比猪差。 可是,每天那么辛苦的学那么多的东西,又累又饿的,好不容易可以吃些好的补补,那些女子却莫名其妙的闹起了什么减肥风,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样的日子,唐非鱼实在是受不了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够果断的病了! 病了好啊! 病了,终于可以不必每天早起,不必每天被压迫着学习,也不必每天都饿着肚子吃不饱饭。 病了好啊! 还能劳动老太君的大驾,来到秋水阁看望她,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也是接连的露了几次面儿。 这边厢,唐非鱼觉得她病了极好! 可是那边厢,好容易赶到了京城来想要与唐非鱼汇合的紫月和求安却是相当的不好了。 两个人在威远候府门外徘徊了二天,始终没有能够找到机会进入威远候府。就连紫月去了给威远候府制衣多年的织云坊上工,有了机会进入了威远候府的二门,却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机会见上唐非鱼一面。 唉! 这二天,紫月和求安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着急。求安都提出了要夜入候府,却让紫月给拦住了。 求安自己本身就是出自候府的护卫,他很清楚候府里的护卫是外松内紧,只凭着他一个人想要闯进内院里去,实在是有些悬。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唐非鱼住在哪里!就算是进入了内院,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他们一间一间的寻找呢? “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紫月心里十分的担心,可实在是无计可施,眼见着求安十分的苦恼,她只得好言劝说着。 而后,紫月又想起了什么,从包裹里找出了唐非鱼最后一次去泉山的时候交给她的一个小匣子。 “我记起来了,大小姐交给我的东西里有一个是夫人当年陪嫁的铺子的契书,就在京城里面的。我们可以暂时先去铺子里,我相信大小姐一定会去铺子的!” “找到了!” 紫月在小匣子里翻了翻,终于是找到了一张契书,她细细地看过了契书,看清楚了那铺子的地址,赶紧的拉了求安一起去。 * 紫月和求安两个人依着地址,找到了一家叫茗烟轩的茶楼,两层的门脸,楼下是普通客座,楼上是雅座,收拾得齐整干净,从外面看着来往的人还不少,生意还挺兴隆的。 紫月和求安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茗烟轩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柜台那边的掌柜的,眼前一热,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待她细看,这才发现那人竟是过去江氏陪嫁里的一个管事。 紫月同周管事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周管事和周娘子很是热情的将她与求安迎了进去,安置在了后面的客房里,送了热水,煮了汤面送来招呼着他们二个。 “真没有想到夫人竟是已经走了!” “是啊,怪不得这些年府里都没有来人过!” 紫月简单的说明了江氏已经故去的事情,引得周管事和周娘子唏嘘不已。求安听着周管事和周娘子的话,几不可察的轻皱了眉头,捧了手里的碗,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 周管事不动声色的打听着紫月和求安为何会来到京城,又怎么找到了茶楼来。 “大小姐如今正在威远候府里做客,所以,咱们过来这里,等着与大小姐相见。”紫月略过了她们错过了与唐非鱼的约定,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唐非鱼如今在威远候府。 “哦,哦!” 听过紫月的话,周管事点了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求安在周管事出去以后,便放手里的碗放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周管事的背影,似是想要看出点什么来。紫月见他如此态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人有点问题!”求安冷静地说了一句,可紫月再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 入夜了! 紫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求安。 这茶楼不算大,就只有一间客房,她和求安一起来的时候,周管事直接将求安和她当成了一家人,也就安排了她和求安住在一起了。 可是,她和求安自己都是知道实情的。 现在,这天都黑了,到了入睡的时候,紫月看着灯熄了以后,求安却是坐在了凳子不动,她有些不安的躺在了床上,咬着牙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对于求安道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而是,觉得求安这一个晚上都要在凳子上度过,未免有些太过辛苦了。并且,到底是男女有别,这一个屋子里有了求安,她做什么都有些不太方便。 “你先睡吧!” 求安听出了紫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低声说了一句,他自己却是端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色更浓,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紫月实在是熬不住,终于是睡着了。而此时的求安却是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周管事和周娘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早已经熄了灯火的客房,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确定管房里没有什么动静后,周娘子低声地说道:“你说这夫人都已经死了,她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她们说大小姐在威远候府做客,那为什么她们不跟着一起去威远候府呢?” “谁知道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周管事的声音不大,却满是怨气,都已经十年了,他们这间小小的茶楼一直都没有人来管,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做主的日子了。 “他们会不会让我们走人呢?”十年过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来了两个人,还想要住到这茶楼里来,她们什么意思啊?想要和他抢这茶楼吗? “凭什么?”这茶楼可是他们的心血,谁也别想要抢走。就算是大小姐本人来了,他们也不会轻易的离开。 正文 第204章 茶楼之争 “可是,她们有大小姐撑腰,咱们又怎么能争得过她们!”周娘子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低声对周管事说道:“这十年来,咱们所赚的钱都分文未交,全攥在了咱们手里了。不如就将这茶楼给她们了,咱们带了银子悄悄地走吧!” “走!”周管事听到周娘子的话,眉毛一挑,声音不自觉的提了几分,“凭什么咱们要走啊!”十年来的银子虽然是不少,可他们的卖身契都还在唐家,如果他们逃了,岂不是就成了逃奴?以后一辈子都要东躲西藏的,就算是有了银子也过不了安生的日子啊。 “不走,不走能怎么办啊?她们都说了大小姐在候府里,咱们不走,还不得把过去十年赚的银子双手捧给了大小姐啊!” “那可是咱们辛苦赚的银子,这唐家十年都没个人来,现在突然冒出个大小姐,哼,她说她是大小姐就一定是吗?”周管事愤愤不平,连带着对那个不曾见面的大小姐都怨恨起来了。 周娘子望着气愤不平的周管事,心里十分的为难,她也不想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拱手让人。可是,她们只是别人的下人,卖身契都握在别人的手里,又能怎么办呢?这一辈子还不都是被别人拿捏着嘛! “那咱们到底是要怎么办啊?”这茶楼就这么点大,难不成还要他们两伙人来打理?那根本就不可能的嘛! “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咱们茶楼,她们要是不来,咱们的日子还是过的好好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周娘子也有些着急了,愤愤不平地骂道:“她们要是不来,咱们就是在这茶楼里做到老死了,谁也碍不着咱们!” 老死…… 死…… 周管事听到了周娘子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而后是豁然开朗。 “大小姐不足为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咱们,也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茶楼,而且她现在是在候府里面,想要出来,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如果,那两个人……” 唐家和威远候府之间的关系,他还是有些清楚的。这些年来,唐家一直都没有踏足京城,也从来都没有派过人来接管他们这间小铺子,就连他们每年都不上交账目,不上次盈利,也从来都没有人置问过。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后来才会越来越胆大,直接与唐家脱了联系,将所有的盈利都据为己有。 周管事越想越是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心里只觉得主意已定,摩拳擦掌的竟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啊……!”这样能行吗? 周娘子听到周管事的话,心中有些担心,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周管事已经跳上床,钻进了被窝里,口中只说道:“今天先歇了,明天从长计议!” * “今天小心点!” 紫月一早醒来,看到求安竟依旧是坐在凳子上,他在她睁开眼睛后没有多久也睁开了眼睛,而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 听到求安的话,紫月的心里不由提了起来,她急切地问了一句,而求安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现在还不知道,你只需要一切小心。” “知道了!”紫月知道求安不会说假话来蒙自己,她点了点头,暗暗在心里设下了防备。 “两位都醒了啊,来吃早饭吧!” 一大早的,周管事就殷勤的端来了二碗面条送了过来,见到求安和紫月两个都已经醒来了,连忙笑着打了招呼,“快坐,快来吃早饭吧!” “还劳你亲自送来,谢谢啦!” 紫月被周管事的热情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感激的道了一声谢,便坐了下来准备吃面条。 “周管事,你先忙着吧,这碗一会儿我们自己送出去!” “好咧!” 求安找了借口让周管事离开,周管事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却也不愿意让人觉得有异样,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别吃!” 看到紫月就要吃下面条,求安眼明手快的阻止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面下了迷药!” “什么……,怎么会……”紫月惊讶的喊了起来,却被求安一把捂住了嘴巴,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来。 “这面条可真劲道!”求安拿了筷子,在碗边轻轻碰了碰,口中还不时的发出了夸赞。 “嗯,不错!”紫月见着求安的样子,也跟着配合着说了一句。而此时,求安已经将那两碗面条倒了屋子里的一个罐子里。 * “这么多银票啊,这里面还有房契!”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 紫月和求安假装吃下了面条,倒在了桌子上,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有人走了进来的声音。 两个人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很快听到了周管事和周娘子在她们屋子里搜寻着什么,周娘子打开了她们的包裹,打开了那个小匣子,看到了匣子里堆放着的银票和契书。 周管事看到了紫月随身带着的银票,比他们辛苦十年赚的钱只多不少,不免有些眼红起来,心中对于紫月二人更是不满加怨恨,甚至于暗暗猜测着紫月和求安是不是卷了唐府的银子偷偷跑出来的,而根本不是如她们之前所说的来等大小姐。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周管事夫妻两个想要将紫月那个小匣子据为己有的时候,紫月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周管事夫妻两个厉声骂道:“果然是黑了心肝的东西,竟然敢对我们下药,还敢动大小姐的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们,你们怎么会没事!” 周管事夫妻看到紫月和求安都站了起来,心知她们是没有吃下面条,没有被迷倒,一面将那小匣子往怀里揣,一面寻着机会想要往外面冲去。 只要到了外面,他们高呼一声抓“逃奴”,便会有人将紫月她们两个制服,而他们带了银子,就此远走高飞,就算以后背个逃奴的罪名,有了那些钱,他们几辈子都是花不完的。 正文 第205章 暂住茶楼 “想跑!” 周管事的想法很好,原本他并不想要背负着“逃奴”的罪名,可是,从紫月包裹里搜出来的银票却是让他眼红了。 依着他的算计,只需要争取一点点的时间,便能够就此远离京城,从此高枕无忧。 可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料到求安的身份,只以为求安只是一个寻找的马夫,却并不知道求安比起他们怎么着也要胜出一筹。 “紫月,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们呢?” 求安将周管事抓住了,伸手将他藏到胸口的小匣子取了出来,又扯了绳子将周管事给绑了起来。 周娘子眼见着当家的给绑了起来,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紫月对于眼下的情况有些傻眼了,求安问她要如何处置周管事,可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尤其是周娘子抓住了她的裙角,苦苦的哀求着,“紫月姑娘,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回吧!” “你说要怎么处置呢?” 紫月原本有些心软的想要放周管事夫妻一码,可是听到周娘子的话,听到她对于自己的称呼,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她原本以为周管事夫妻是误会了自己和求安的关系,才会将她和求安安排在了一个屋子里。 可现在,听听,她喊着她紫月姑娘,那分明就是看得出来她还是姑娘的装扮,而非是妇人。明明知道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他们将她与求安放在一个屋子里其用意如何? “送官吧!” 求安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在周管事夫妻两个身上扫过,只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好,就依你说的办!”紫月最终还是听从了求安的话,点头说道:“他们两个就交给来处理了。” “好!” 得到了紫月的点头后,求安又麻利的拿了绳子将周娘子给绑了,抓住了两个人就要往外面去。 “不,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求你们了,不要逼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啊!” 周娘子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她就一定说服了当家的,就将这茶楼让给了紫月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再怎么样,他们总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啊! “云儿,你说什么?”一家三口,什么意思? 原本被求安绑了便一直沉默不言的周管事,在听到了周娘子的话后,却是突然的挣扎起来,他惊讶的问着,满是惊疑的目光将周娘子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激动地问道:“云儿,你是不是有了,是不是?” “是,是……!”周娘子满脸是泪,不停的点着头,又放声大哭,实在是让人听得心烦意乱。 * “等等!” 听到了周管事夫妻两个说的话,眼见着求安就要将二个人带出去了,紫月却是心有不安的喊了一声。 她看到周娘子已经哭的几近晕厥,而周管事的脸上竟也是难得的落下了几行泪水,心中有些不忍,心软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处置了我们?”紫月走到周管事夫妻两个人的面前,追问着周管事。 “我…我们……” 周管事原本想要向紫月求情的,可是听到了紫月的问话后,只觉得脸上一热,那些求情的话,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可是,又想到妻子这么多年来,好容易才有了身孕,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她和孩子陪着自己遭难,咬了咬牙,把脸面踩到了脚下,低声请求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云儿无关,你们要送官,就送我一人去……求,求你们饶过了云儿!” “哼,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求安对周管事没有好感,听着他的请求道是觉得他还有几分担当。 “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紫月继续问着,她要知道周管事夫妻两个原本是打算怎么来对付她和求安的。 “说!” “说实话,别想浑水摸鱼!” 周管事闭着嘴巴,不好意思说话,可求安却是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后背上重重的拍了一把,催促着他回答紫月的问题。 “送……官!” 在求安的武力之下,周管事最终咬着牙说了二个字,而后,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请求道:“求你们放过云儿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云儿无关的,云儿她是无辜的!” “把他们带走吧!” 听到了周管事说出了实话以后,紫月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让求安将他们夫妻两个带走。 她原本也是有心想要放过周管事夫妻两个一马的,可是她并不是毫无原则的发着善心。询问着周管事原本是怎么样打算对付她们的,就是打算着原样奉还。 可是,周管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她们手下留情。 那么,只能够是自尝恶果了。 求安从周管事的房间里搜出了不少的银票,他顺手抓了几张带上了,将那银票塞给了府衙的差役,而后将周管事夫妻两个定下了逃奴的罪名。 虽然是稍稍有些波折,可是他和紫月最终还是在茶楼里安顿了下来。 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紫月小心的将唐非鱼交给她的小匣子收好,等待着终有一日,在见到大小姐的时候将这东西原样奉还。 “我们先安顿下来,日后再寻找着机会与大小姐相见。” 看着求安有些不太自在的面对着自己,紫月又想起了昨夜那尴尬的一夜相处,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她只能够将话题放在唐非鱼的身上。 “现在,也只能够如此了!”求安也是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暂且只能够如此了。 “那以后,我们……,这茶楼,是不是还得继续开下去呢?” 紫月询问着求安的意见,虽然大小姐给她的银票有不少,刚刚从周管事那里也搜出了不少,可是那些都是属于大小姐的,她们怎么能够花用呢。况且,如今没有了周管事夫妻,这属于大小姐的茶楼,她们也得给大小姐打理起来才是正经。 “嗯!” 求安是干实事的人,对于紫月的话言听计从。 正文 第206章 游临芳园 “大姐姐,您觉得身体好些了吗?”唐非鱼病了的第三日,唐飞虹特地向江老太君请了假期,停了文澜书斋里的功课,陪到了唐非鱼的身边。 “三小姐,请用茶!” “多谢!” 唐贞婉捧了托盘给唐飞虹奉来一杯茶水,眼见着唐飞虹接过了茶碗后,竟是朝着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受宠若惊。 虽然只是短短半个月的学习,兰星却是惊讶的发现唐飞虹竟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改变。 那举手投足之间的落落大方,轻声细语的问候之中更添温婉之气,还有那手里捧了茶碗,行云流水般优美的动作,一时间竟让她看的呆了。 “还没有完全的好呢!”唐非鱼这病大半是装的,但是身体虚弱却是真实的,所以候府里请来了大夫给她把脉,大夫也是开了补气养血的药,交待着她要静养一些时日。 好容易找了借口,不必每天早起请安,不必处处受限的去学那些无趣之极的东西,唐非鱼自然是巴不得自己能够多病上一段时间呢! 可是,兰星看到了唐飞虹身上的变化,又见着病怏怏躺在床上的唐非鱼,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了。 然而,唐非鱼一路来京城的路上,身体便是一直不太好,她就算是心里着急,也不能不顾她的身体。又想到唐飞虹到底是吴氏所出,如今竟有机会在威远候府里接受那么好的教养,心中难免是愤愤不平。 “大姐姐,你每日里躺在床上,会不会太过无趣呢!”唐飞虹打破了自己与唐非鱼之间过去的那一份沉默与尴尬的气氛,细声细语的询问着,逐渐退去了原本的自卑心态,面对着唐非鱼也是落落大方起来。 尽管,她的心里清楚自己能够来到威远候府,能够有这许多的改变都得益于唐非鱼。不过,得益于这些日子的学习,她已然不再自轻,面对着唐非鱼虽然还不能够有更多的泰然自若,面子上却已经能够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儿了。 “大姐姐,我那里有从书斋那里借的棋谱,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拿过来看看!” 这些日子,唐飞虹已经陆陆续续的学了琴棋书画的内容了,她对于棋艺先生叶紫叶先生十分的佩服,所以有心想要在棋艺上有所长。 “不用了!”唐非鱼想也没有多想,便拒绝了唐飞虹的好意,“棋艺,我都还没有学好,哪里能够看得懂棋谱哟!” “那好吧!”听见唐非鱼不爱看棋谱,唐飞虹有些失落和无奈。 不过,这道不是因为她有多少大方,不想藏私,愿意与亲姐分享。而是棋这东西,一个人也玩不起来啊。想要学好了棋艺,怎么着也得找个人对弈,在一次次的厮杀才能够练得出彩的棋艺。 而这些天,她在文澜书斋中学习棋艺,却是每一次都是请了伺候叶紫先生的丫环对弈,而其他的那些千金小姐,也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有些排斥着她。 一个小小的商户庶女,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这是她无意间的听到了那些千金在议论着唐非鱼的病情时,提到了她所说的话,那由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那全然不屑的鄙夷。 她完全的听入了耳中,却一直都是隐忍不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怨恨的。 所以,她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是不想唐非鱼再回书斋,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够回到书斋。 * “大小姐,你这,小小年纪的每天都躺在床上也不行啊!若是这骨头给僵了,日后怕是长不好呢!” “大小姐,奴婢知道府里的花园临芳园很有些趣味,不如让安丫和贞婉两个扶着你出去走走?” 兰星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唐非鱼,听着唐飞虹一会儿与唐非鱼说着棋谱,一会儿又讨论着什么诗书画的,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了。 她暗暗在心里道:难不成就是看着大小姐身体不好不能去书斋里学习,巴巴的过来炫耀着吧。今日说得好听是特地停了功课来陪着大小姐,恐怕不过是拿了大小姐来给自己添美誉的。 哼,哼! 想要拿了大小姐来给自己做梯子,踩着大小姐的头往上爬,想得倒是真美啊! 兰星一边暗自感叹着唐飞虹进到了候府里学的太快了,一边暗愤道:好歹自己也是出身候府的,虽然有十几年没有在候府里生活了,可唐飞虹想要在她面前玩那些把戏,可是绝对糊弄不过她的眼睛。 “三小姐,今天难得你有心了,您这陪着大小姐也有大半天儿了,你们这每日里学得也很是辛苦,还是回去好生歇息歇息吧!” 兰星想明白了唐飞虹背后的用心后,说话里便打起了机锋起来,不提唐飞虹与唐非鱼之间的姐妹情深,只说学习功课的辛苦,让唐飞虹好生歇息。言外之意直指唐飞虹分明就是自己想要偷懒,却要假借唐非鱼的名义。 “兰姨,您刚刚说了临芳园吧!”唐飞虹也不知有没有听出了兰星话里的机锋,她见着兰星扶了唐非鱼起床,也是伸手上前帮助,脸上更是挂着合适的笑容说道:“之前,我也听二小姐说起临芳园里的景致十分美丽,可惜,却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不如,就让我也陪着大姐姐一起,让我也跟着沾沾光吧!” 唐飞虹说的恳切又俏皮,让唐非鱼一时都无法拒绝,而兰星心中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可唐非鱼没有出言拒绝她,她也是不好越俎代庖。 “安丫,贞婉,你们两个还不扶着大小姐!” 就这样,在兰星极不情愿之下,唐飞虹又跟在了唐非鱼的身后,看着厚脸皮的唐飞虹,兰星又发作不得,只觉得心中憋闷。 再看着唐飞虹那张脸,像极了吴氏,想到这些年来她在唐府里生活,可算是受尽了吴氏的侮辱,越想越是觉得怒火中烧,所以,对着安丫和唐贞婉两个发话的声音亦是不知觉地提高了许多。 正文 第207章 亭上铜钟 兰星叫了黄妈妈陪着唐非鱼唐飞虹一行人去了临芳园,而她自己早已经因为唐飞虹搞的心情郁闷,虽然心里放心不下唐非鱼,却也只能够一遍遍叮咛着安丫和唐贞婉。 “兰姨,可真疼大姐姐!” 兰星本来想着的是眼不见心不烦,可唐飞虹这样恭维的一句话,却是让她直到唐非鱼一行人已经出了院门,再望不见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闷得难受。 这个唐飞虹! 看着人小,恐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 心中气闷过后,兰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越想越觉得刚刚唐飞虹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分明就是成心刺激她的。 原本只想要安静的歇息的唐非鱼,因为兰星看唐飞虹不顺眼,被动的出了秋水阁,去往临芳园。 看着安丫和唐贞婉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她只觉得无语,刚说了一句不必扶着,她可以自己走,却被安丫担忧的目光阻止。 唐非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身后的唐飞虹,心道:恐怕兰姨真是被唐飞虹给气得狠了,否则,安丫和唐贞婉也不会怕成这样。 其实,唐飞虹与兰姨之间的你来我往,她在旁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只不过,她实在是无心去理会那些事情。在她看来:兰姨气着唐飞虹也是不值得。 何必呢! 她虽然是将唐飞虹带进了威远候府,可是,唐飞虹在候府里的其他事情,她可是一概不过问的。 虽然名分上她们是姐妹,可是她的心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唐飞虹这个妹妹的。 至于唐飞虹有没有将她当作姐姐,那就是她的事情了,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唐非鱼心中对于名义上的姐妹关系是分的一清二楚的,一是一,二是二,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大姐姐,你身体还受得了吗?” “大姐姐,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呢?” 可是,现在的唐飞虹却不希望和唐非鱼分的那么清楚,她不时的发出关切的询问,十足殷勤,引得黄妈妈不时侧目。唐飞虹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她的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带,反而因为她的那一份小心谨慎,反而显得她像足了唐非鱼的丫头。 而黄妈妈回头打量的目光,更是引得唐飞虹小心谨慎,时时处处想要将自己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恕不知,她越是着急着表现自己,越是让黄妈妈心中不喜。 想来,唐飞虹还是年纪小了一些,她不知道像黄妈妈这般伺候人的婆子心理,不知道她时时殷勤的询问着唐非鱼,实在是犯了忌讳,让黄妈妈误会她是在暗示着自己不够尽心。 * 耳边,总有一个声音,虽然那声音并不刺耳,可总让人心烦意乱。 正当唐非鱼再次在心中暗暗感叹着:出来,可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时。黄妈妈一声提醒道:“唐大小姐,唐三小姐,临芳园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月亮拱门,那拱门之上“临芳园”三个大字清晰可见。待进入了园子,唐非鱼这才发现,这临芳园当真是一个好去处,兰姨果然是没有骗她。 古木名花,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环绕,花团锦簇,处处都是雅致,还有人工造的湖泊。 那湖泊极大,唐非鱼目测应是占了整个园子的大半,湖泊中还种了许多的荷花,五月时节,满池的绿意,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大姐姐,这里果然是好美啊!” 唐非鱼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可是再听到唐飞虹惊喜的向她发出一声感叹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有种抚额的感觉。 “嗯,确实很美!”唐非鱼也不好拂了唐飞虹的面子,轻轻点了点头,应合了一声。 “唐大小姐,这边请!” 黄妈妈走在前边,引了唐非鱼拐了一个弯,一条太湖石堆砌而成的石道竟将那湖水一分两边,而那石道通往之处竟是一座湖心亭。 “唐大小姐,走了这一路,也该乏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下!”到了亭子,黄妈妈招呼着唐非鱼坐到摆放了软垫的石凳上。 “唐三小姐也请坐!” 黄妈妈也招呼了唐飞虹坐下,而后走到了亭子边,伸手拉了拉悬挂在亭子上的一只黄铜钟,洪亮的钟鸣立时在这静幽的湖心亭中响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呢?”唐飞虹对黄妈妈的动作有些奇怪,心中更加奇怪怎么这湖心亭中还挂了一个钟。她无意识的问了一句,而唐非鱼却是无法给予她解答,只轻轻摇了摇头。 钟鸣过二下,黄妈妈便罢了手,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站定,脸上则是带了几分神秘的笑容,任唐飞虹追问了几次,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只请唐飞虹稍安勿躁。 * 约莫过了一刻钟,二个身着青色比甲的丫环从那条石道上走了过来,一个丫环手里捧了香炉,另外一个则是拎了食盒。 看着那两个丫环越走越近,唐非鱼侧目,瞥了一眼那挂着的黄铜钟,暗暗在心里想着:莫非来人,是与黄妈妈敲响了钟有关系? 香炉,点心和茶水都一一摆到了石桌上,而那两个丫环则是静静的退到了亭子的角落里站定。 “大小姐,三小姐,请慢用!” 黄妈妈这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她招呼着唐非鱼和唐飞虹享用着点心和茶水,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这黄铜钟就是通知下人来送东西的,钟声响起的次数不同,丫环们过来的人数不同,送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黄铜钟? 黄妈妈刚一张口,唐非鱼的心里便起了疑惑,她侧目,又看了一眼那挂在亭角的黄铜钟,眉头轻轻皱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月姨曾经和她说过黄铜是皇家御用之物,只有宫里才能够用,民间是禁止使用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威远候府不是才刚复爵嘛!弄了这么一个黄铜钟挂在湖心亭上,要让外人怎么想,难道是炫富么? 正文 第208章 临芳一瞥 “……而且啊,这黄铜钟可是先帝御赐给候府的哦!”黄妈妈说起来先帝御赐,脸上的笑容更浓,一副于有荣焉的样子。 可是,唐非鱼却在听到她那满是欢喜的声音后,心里更生波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她的母亲被休,就是因为威远候府出事了,依稀记得是什么叛乱之罪。 威远候府能够得到先帝赏赐的黄铜钟,足见先帝对于威远候府的信任。而赏赐之物不是别的东西,偏偏是黄铜钟。黄铜钟,钟通忠,先帝的赏赐里应当是有着寓意的。 可是,如果威远候府是忠心的话,又怎么会有十年前的那一场灾难?如今威远候府已然复爵,可是如果当真是叛乱之罪,岂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又怎么可能还有再起复的时候?那么,当年又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获罪呢? 唐非鱼的心里悄悄地想了许多,却是毫无头绪,反而是诸多的疑惑在心头。可是,没有人能够为她解惑。 “真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御赐之物呢!”唐非鱼沉默不言,唐飞虹却是顺着黄妈妈的话,奉承了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御赐之物呢!” “来,大小姐,三小姐,用点心吧!” 候府里的辉煌已然成为了过去,黄妈妈不敢再也唐非鱼姐妹两个继续说下去了,以免得她们两个不知轻重的提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到时候她只能是张口结舌了。 而且,说到底,候府如今虽然还在,却已然是大不如前了。过去的那些荣华她也是亲身经历过的,而如今……却是一言难尽的,只能感叹一句“花无百日红”。 唐非鱼喝了一口茶水,微苦清甜的滋味咽下后,再看桌上摆放的点心,却是全无食欲。 唐飞虹还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不时的关心着几句,而她应付的耐心却是用尽了,实在不想继续与她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索性,站起身来。 唐非鱼在唐飞虹又一次的开口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装作没有听见唐飞虹的声音,径直走了几步。 * “不用,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立在身后的安丫马上就要来扶,被唐非鱼挡了回去,她缓缓走到了亭边,放眼望去,这才惊讶的发现了这临芳园中的另一景致。 站定在六角的亭边栏杆前,放眼看去,四周环绕的竟全部都是重重叠叠的山峰,一时间心中的那点烦躁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仿佛清明了起来。 唐非鱼放眼望去,浑然不知自己此刻是身在湖心亭中,仿佛置身于某处人间仙境,某个环山空谷之中。山之高深,显得个人越发的渺小起来,或如竹叶露珠,或如沧海浮粟。深深吸了一口气,四周一片安静,入眼的绿意生机勃勃,只让人觉得飘然入仙,从此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这…… 这临芳园果然是不容小觑,当真是别有洞天。 明明是置身于繁华如锦的京城之中,却能够感受到山野空谷的悠然。 唐非鱼由心折服,搜肠刮肚想要发出一声感叹,却是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话语,只恨不能将自己溶入这山水之间。 不由将身子探出围栏,睁大眼睛将眼前景致尽入眼中。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栏杆,另外一只手却是尽力的舒张着,仿佛自己在虚无缥缈遨游着。 “嘘!” 安丫和唐贞婉眼见着唐非鱼将探出了大半的身子,着急的想要上前扶上一把,却被唐非鱼出声制止了。 * “公子,您在看什么呢?”正当唐非鱼浑然忘我的时候,却不知道她眼里的山峰之上,竟还有人在说话。 其实,唐非鱼入眼震惊的山峰,其实并不是山峰,而是应当称之为假山。 只不过,这些假山比起寻常的假山要高出了许多,因为设计之精妙,位于湖心亭中看到的便是连绵的山峰模样,而这些实际上却不过是一般的小山坡,若真是与名山奇峰相比只能算是小之又小的小巫了。 人,有些时候会被眼睛欺骗的! “别出声!”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的洪亮嗓音被刻意的压低了。他静立在山坡顶上,静静凝望着那湖心亭中几乎是要落入水中的人影。 初见那大胆的人影似要落水一般,他的心里也是有着一丝不安与急切的,可是待他刚想要命身边的小厮去找人来营救时,定神细望,却是看出了端倪。 一只似鸟儿翅膀般尽情舒展着的手,待他凝睛细看,却会发现还有另外一只手正牢牢的握住了栏杆上的圆木。 果真是个大胆的! 江明杰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纹,心中莫名的有些羡慕着那湖心亭中那个自由自在的身影。 “画笔,拿来!” 江明杰又往下凝望了几眼,忽然突发画兴,大手一伸,命小厮允哥将已经收拾起来的画笔又重新拿了出来。 * 人在景中。 人在画中。 泼洒自如,一大片的荷叶丛中,一个宽大的袖口似是迎着风舒展着,一双纤长洁白的手由那袖口探出,纤长的五指上不染豆蔻,肆意的张扬,却是让人一眼能够认出那是一个女子的手。 画中女子没有清晰的轮廓,被风吹乱的黑色长发将脸形的轮廓遮掩,让人有种欲探芳影的神往。 “公子,这女子长的什么模样啊?您怎么也不给画出来呢?” 允哥一望再望,每看一眼便觉得自己的魂魄似要被那画中人吸去,他甚至是想要伸手去将那画上的发丝拨开,好看清楚那引人神往的脸。 江明杰一气呵成的画完,听到了允哥的问话,但笑不语,又往下探去,却已然不见刚刚那个人影了。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四处望过却不见刚刚的身影,江明杰不由奔跑了起来,直往山下而去,待跑了一小段儿,他又想起了什么,大声的对着允哥喊了一句,“待画儿干了,收好,送到我的书房去!” “公子,好端端的跑什么呀?” “这女子定然是个绝美的女子!” 允哥有些不解江明杰为何突然的跑开了,站到了画架前,细细的凝视着那画中的女子,不知由衷感叹了一句。忽而,他脑洞大开,转身往下山的路上看去。 难道…… 正文 第209章 一望而生 朦胧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给那红木的家俱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也许是白天睡的足够多了,入夜以后,唐非鱼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脑子里一片空明。 “大小姐,你还没有睡着吗?”兰星睡在了踏脚板上,陪在了唐非鱼的身边,迟疑了许久后,终于是开口了。 “兰姨,你也还没有睡着?”听到兰姨的声音,唐非鱼有些惊讶了,她一直都沉默着,也不敢贸然的起身,就是怕惊动了入眠的兰姨。谁知道,兰姨竟然也是没有睡着呢! “嗯,大小姐,睡不着吗?”兰星也是躺着没有起身,却与唐非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大小姐,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呢?”兰星与唐非鱼随意的聊着,终于是转到了正题上,“三小姐这些日子学了不少的东西,变化非常的大,你可是夫人的女儿,可不能输给她啊!” “啊!” 听到兰姨的话,唐非鱼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却是沉默着不敢应承兰姨的话。说实话,她是真心对那些学习的东西不感兴趣的。 关于曹嬷嬷和王嬷嬷教的那一套嫡女的尊荣与礼数,她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想当年,在乡下的时候,月姨一边她教着她那些礼仪,一边又叮嘱着她要藏拙。 如果不是那时候她私心以为学好了规矩礼仪,再回到唐家的时候,能够给唐思荣一个响亮的反击,让他知道哪怕是将自己丢在乡下不闻不问,她也不会比任何人差,她根本不会去学那些无用的东西。 而现在,她与唐思荣之间,早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些反击什么的,她应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至于以后,她未来的人生再不会与唐家,再不会与唐思荣有半点关系了。 而且,来到了这威远候府,原本说好的做客,却变成了做学生。这其中的变化,让她心里始终有一种疑惑。 只是,她暂时想不出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候府里接来了这许多的娇客,还要负责任的将她们这些人全部培养成出色的家族嫡女吗?将她们一个个的培养成标准的淑女吗? “大小姐,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这样轻易的放弃,以后必定会后悔的。” “奴婢寻思着候府里设置的那些课程,比以前的女学里设置的课程还要齐全呢!” 就在唐非鱼沉思的时候,兰星又说了许多劝导的话语。这些日子,唐非鱼的病情如此,伺候在她身边的兰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是十分的担忧的话,到了现在,她已然看出了许多端倪。 知道唐非鱼是有心避开那些学习,兰星的心里挺着急的,可是她又不能直接的揭穿唐非鱼装病的事情,只能够迂回的劝导着。 “女学?”那是什么? 兰姨所说的话,唐非鱼大部分都没有听进去,可是最后一句话里的女学二个字却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奴婢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当年的玉台馆正是皇家女学的地方,不过,如今的玉台馆已经成了皇家园林。” “哦!” …… * 夜色朦胧,唐非鱼和兰星依旧没有入眠,两个人随意的聊着。而偌大的候府里,睡不着的又岂止是她们两个人呢! 今夜的月光真好! 江明杰站在了窗前,抬眼望着远方的天空,挂在天边的月亮并不是月圆的模样,但是却依旧澄亮明净,如水的光芒洒落下来,将天地万物蒙上朦胧又妩媚的光影。 这样美好的夜色,让他的心里涌动着想要作画的兴致。 不过,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依旧是站立在窗边,一动不动。 她……! 星光熠熠的夜空里,仿佛又浮现出了他刻入心中的那个画面。 她会是谁呢? 江明杰默默在心里问着自己,却是找寻不到答案,他转了身,一眼看到了已经送到自己房里的那副画,那画儿此刻正挂在了他的卧房里,借着月光能够隐约看到画中的人影。 隐隐绰绰,那一只手,仿佛是向他伸来,让他不由心念一动,几乎情不自禁的动了脚步,上前更近了一步。 她,应当是极美的吧! 虽然远远的,并没有能够看清楚她的容貌,可是,那一只手却是让人不由地浮想连翩。 …… 江明杰夜里辗转难眠,半梦半醒间,总有一只温柔的手,在向他招手,那温柔的手仿佛是带了神奇的魔力,招领着他一步一步的跟随上去。 一转眼,他仿佛是看到了那个少女的模样,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如同天边的星光一样,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巧笑倩兮的豆蔻少女,仿佛是在对他笑着,那笑声如银铃般的清脆,让他心跳加速,忍不住想去亲近…… * 第二天清晨,进堂正安堂请安时,江明杰看见母亲和她身边的何嬷嬷,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心里有些奇怪,刚想要开口询问,却听到母亲说话。 “杰儿,青画在我身边有几年了,今天我就把她给你了。”二夫人江王氏的话间刚刚落下,一个站立在旁边的丫环走了出来,跪到了地上给二夫人行了一礼,复又给江明杰行了礼。 “娘,为什么……” “青画给二公子请安了。” 江明杰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娘亲为什么把自己身边的三等丫头青画拨给自己,待听到清脆的女声响声,侧目望着那一双如秋水般眸子,小心翼翼的低了下去,他想起了什么,脸上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娘,不用了,不用了,我身边的下人都够用了,不需要青画!” 江明杰懂了娘亲的意思,思及今晨起床时候的情形,脸上发烫,面对着母亲竟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恨不能得了母亲的赦令,立刻回去了。 “杰儿,陪着娘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吧!” 二夫人江王氏却并不打算让儿子早点回去,略一思考,又想到了什么,打量着自己业已长成的儿子,她又是欣慰又是伤感,抬起头来与站立在她身边的何嬷嬷相视一眼。而后,将心里的那些伤感压了下去,江王氏再望着眼前那张像极了亡夫的脸,心中感叹着:儿子大了,也是时候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了。 陪在江王氏身边的何嬷嬷也是欣慰的望着江明杰,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端详着那张仍显稚气的脸庞,思绪飘远,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 “好!” 江明杰不好拒绝,因为府里来了不少的娇客,因着男女之嫌,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给老太君请安了。他暗自在心里想着:这会儿陪着娘亲过去,应当可以避忌一些的吧。 * “二婶好!” “二夫人好!” 二夫人江王氏和江明杰去往老太君的静慈院时,刚好遇见了已经给老太君请过安的一众千金贵客,她们正由大小姐江明媚和二小姐江明婷领着往文澜院去。 “好!” 二夫人江王氏客气的与那些同她打着招呼的少女们点头致意,而江明杰却是已经避嫌的背转过身,将脸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没有多看那一群女子一眼。 这个人是谁呢? 虽然经过了一段时日的教养,这一群女孩子已经与过去变化极大,个个都保持着自己的矜贵,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但是除了江明媚和江明婷以外,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发出了一声疑问。 唐飞虹走在了最后,她人小,个头也不高,因为假装着目不斜视的样子,她眼角的余光只瞄到了一个淡蓝色袍子颀长的背影。 待交错而过的两队人擦肩错开,待两方拉开了稍远一些的距离,唐飞虹到底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快速的回过头去,没有看到正脸的模样,只看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悠然自若的背影,宽大的广袖在风中舒展着。 只看了一眼,唐飞虹便又匆匆的摆正了姿态,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红艳,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去,见到其他人并没有发觉她的动作,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 “明杰,今天也来了啊!” 见过了那一群娇客过后,老太君已经是有些疲惫了,但是见到了自己的孙子,她又打起了几分精神,招了招手,让江明杰靠近自己一些。 待江明杰走近她的身边,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她竟不由自主的要抬起头来才能够与他对视,不由感叹道:“长大了,果然是长成大男子了。” “祖母……” 江明杰听到老太君的话,脸上又浮出了一丝红色,不好意思地喊了老太君一声,其余的话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太君,杰儿的确是长大了啊!”二夫人江王氏同老太君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老太君还没有完全的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又接着说道:“老太君,杰儿已经十八了,已经到了能够订亲的时候了,您又可以相看孙媳妇儿了!” 正文 第210章 情深而痴 “哦,哦,要相看孙媳妇儿了啊!”江老太君重复着二夫人的话,意味深长的说道:“杰儿长大了啊!” 说话之间,江老太君的眼眶红了起来,打量着江明杰的目光里添了几分哀伤,拉着江明杰的手没有松开,口中却是喃喃叹道:“可惜,你爹早去,见不到你如今长大成人的模样……” “老太君……” “祖母……” 二夫人江王氏和江明杰听到了江老太君的话,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可是后面的话却是哽咽着说不出来。 二夫人江王氏想起了自己的亡夫,又看着眼前的高高大大的儿子,内心里诸多的感叹,却是心口压抑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涌了出来,手里握了帕子,却是迟迟没有拭去。 “娘,您别难受!” 父亲在他幼年时候便离开了他,江明杰的心里也很不好受,眼见着母亲落泪,只得将心中对于父亲的思念放下,好言安抚着落泪的母亲。 “好!” 二夫人江王氏点了点头,泪珠落下,惊觉自己失态了,赶紧的拿帕子拭去了脸上眼角的泪水,连忙向江老太君告饶道:“媳妇失礼了,还请老太君不要责怪。” 早年间,江老太君的秉性耿直,刚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一个人。可是十年前候府里的那一场大劫难,对于她的打击却是不小的。自从候府复爵以后,她便将候府里的一应事务交给了三个儿媳妇,她自己则是在静慈院里专门的辟出了一个小佛堂,每日都是吃斋念佛,整个人也都柔和了许多,对待孙儿辈的更是慈爱,不复过去的那些严厉。 “不要紧!” 江老太君摇了摇头,将心里的那些悲伤压下,望着极为出色的孙儿,她郑重问二夫人道:“你心里有没有适合的人选呢?” “没有呢!”二夫人听到老太君的问话,赶紧地说道:“媳妇和杰儿全听老太君您的。” “不,我老了,你是他母亲,你得对他的事情上心。”江老太君摇了摇头,眼见着二夫人脸上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又接着说道:“你自己先看着,找几家合适的相看相看,先别着急着订下来,男子二十及冠,咱们杰哥儿还差二年呢!” “是,媳妇遵命!” 二夫人听着江老太君的话,心中有些感动,老太君提出让她先相看着,分明是尊重了她的意见,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她是下定决心要选择一个样样出色的女子,如此才不会委屈了她的儿子。 二夫人因为寡居在府里,平日也不常与外府的夫人来往,思量着,脑子里一时却想不出哪些人家的千金,更难找到适合自己儿子的千金,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起来,只觉得自己无能,带累了儿子。 “你也别着急,咱们杰哥儿明年恩科就要下场了,到时候杰哥儿若是能中,再谈婚事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江老太君考虑的到底是更深一些,看着眼前一身书生气息的孙儿,虽然并不符合着她心里的预期。 可是,想到江明杰如果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朝堂之上占得一席之地,那么,未来候府里也算是能够更多一些支持。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太早了。以后的事情,还需要慢慢的筹谋,不由又说道:“……这段时间,杰哥儿还得盯紧着些,别分了心。” 江老太君最后的一句话,说得二夫人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才将青画给了江明杰,她恨不得再改口将青画给要回来,只是当着江老太君的面,那些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的。 而二夫人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虽然老太君已经不管府里的事情了,可是这候府里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今晨,江明杰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只是二夫人知道,老太君也是知道的。就连二夫人将青画给了江明杰,老太君也是一清二楚的。 * “祖母,母亲……!” “祖母,孙儿先告退了,母亲,儿子先行一步了。” 江老太君和二夫人当着江明杰的面讨论着孙媳妇儿的事宜,作为当事人的江明杰红了脸皮,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赶紧的对着江老太君和二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匆匆地退了下去。 “杰儿是害羞了,老太君,您别生气!” 二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并不是一个无礼的人,而眼下匆匆而去,分明就是羞涩的逃走。 “呵呵!” 江老太君看着匆匆离去的江明杰,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 江明杰从静慈院逃跑似的奔了出去,可是出了静慈院后,他却并没有着急着去书院与先生一起讨论学问上的事情。 慢步走在路上,就在江明杰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二夫人拨给他的青画。江明杰一直没有回头,而青画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紧紧地跟随着江明杰。 走在后面,青画终于不再是低着头,害羞的不敢多看江明杰一眼,她睁大了眼睛,近乎贪婪的盯着前面的背影,想到了二夫人已经将自己给了二少爷,她心里真的是快乐极了。 “二少爷,您要去哪里呢?” 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江明杰正要拐弯的时候,他的身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疑惑的转过头去,江明杰这才看到了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青画。 “怎么了?” “二少爷,那边是府里客人住的地方,您,您恐怕不太方便,不太方便过去的!” 毕竟是男女有别,就算是府里的二公子,也不太好去的啊。虽然现在这个时间,那些客人都在文澜院里,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有一位唐大小姐这会儿正病着,没有去文澜院呢! 青画不好将唐大小姐的事情说给江明杰听,只得小声提醒着江明杰男女之别。而江明杰一点就通,明白了青画的意思后,调转了头,便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 “我要去外院书房了,你先回去吧!” 江明杰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的时候,见到青画还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有些惊讶,眼见着再走一段路就要出了内院二门了,他只得出声提点了一句。 “是,是,奴婢知道了!” 听到江明杰的话,青画这才惊讶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跟着走了这许多路,差点就要走出了二门,脸上不由羞红了起来,惊慌的低下了头,听到江明杰的声音连连的点头。 “是,是让奴婢去松园吗?” 待青画反应过来,再想要问江明杰一声,是不是让自己去他住的松园。可是,待她由害羞中回过神来后,再想要问话,却已经见不到江明杰的身影了。 “二少爷,奴婢,奴婢这就回松园了!” 见不到江明杰的身影,可是青画却是依旧满心欢喜,带着欢快的心情往松园方向去了。 青画独自一人慢慢地行走着,越想心里越是觉得美。想到自己能够伺候在二少爷的身边,她脸上露出害羞又欣喜的笑容,双手交握着,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一点点小小的刺激。 * “怎么回事啊?” 一切都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一切又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原本是安然的留在秋水阁里歇息着的唐非鱼,悲催的发现了府里的一位秀娘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悲催的知道了那秀娘是老太君特别光照着她,派来教她女红基础的。 绣花? 看着秀娘身上穿着自己缝制的衣裙,看到那袖口裙摆上精致的花朵,唐非鱼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手里捏了细细的绣花针,唐非鱼只觉得头好像也痛了起来了。想要找借口让秀娘离开,可是她还没有张口,便看到了一脸殷勤的兰姨,让她心里想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望着秀娘熟练的将各种颜色的线分好,又将一块白色的布料上到了绣棚,穿针引线,极快速的将那白色的布料上绣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形。 “唐大小姐,您看明白了吗?您动手试试吧!” 秀娘很快的就以一红一黄的两种绣线绣出了一朵简单的小花朵,待她绣好以后,鼓励的看着唐非鱼,让已经看一会儿的唐非鱼自己动手试试。 “我?” 唐非鱼有些不自信的捏着手里的绣花针,又接过了秀娘给她的绣棚,一时间却是不知从何处下手。 “唐大小姐,你慢慢来,不要怕,先将针穿过来!”眼见着唐非鱼手足无措的,根本不知道怎么下针,秀娘耐心的鼓励了她。 “大小姐,别怕!没那么难的,很简单的!” 兰星守在旁边,眼见着唐非鱼根本不通女红,心里也是十分的着急,可是她也不敢给唐非鱼压力,生怕打消了她学习女红的兴趣。 “嗯!” 手里捏着绣花针,唐非鱼心里直叫苦啊。让她随便的缝缝补补,她或许还能够试试,毕竟当年在乡下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去学着缝补衣服。可是要叫她挑花绣朵,她可真是做不到啊。 而且,刚刚她只是看着秀娘快速的绣完了一朵小花,她却是根本不懂绣花的,仅仅凭借着看几眼就学会,她可不确定自己有那一份聪明。 正文 第211章 得寸进尺 “哎呀,大姐姐,你这手怎么成这样子了,这得多痛啊!” 下了学后,唐飞虹一如继往的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待她看到唐非鱼身边的那些绣线和布料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与愤怒,但是连日来的学习,她已经可以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然而然的样子,而不将自己内心里的真实表现出来。 “没什么!” 看着手上的那些针眼,唐非鱼想到自己今天一天与那刺绣较量着,到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心里有些沮丧。 轻轻摸了摸手指上的那些针眼,想到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却没有一点效果,一整天都在学着刺绣,却是始终绣不出一朵最简单的花朵。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甚至是暗地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蠢笨了。否则,怎么会总也学不会呢?连秀娘都对她大摇其头。 “大姐姐,你也别太辛苦了。”唐飞虹大概的看了一下唐非鱼今天绣出的东西,看形状应当是一朵普通不过的花朵,可是唐非鱼绣出来的东西却实是在让人哭笑不得。 那些,完全不能够算是一朵花,要不是线拉的紧了,将布料都给揪到了一起,要不是线放的松了,整个浮在了布料上,根本不成花形,还有的是好不容易这松紧掌握的可以了,可是别人的花朵绣出来是精致的,而唐非鱼绣出来的却像是豆腐块堆积着一样,根本不堪入眼。 看到了唐非鱼在刺绣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唐飞虹的心里乐开了花。她将唐非鱼绣过的一块白色布料抓在了手里,只觉得混身上下极为舒坦。 “大姐姐,刺绣,是需要勤练的,只要功夫深了,自然是可以收到成果的!” “大姐姐,你今天才第一次学刺绣,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想当年,我初学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及你今天的呢。” “想来,还是候府里的绣娘厉害,大姐姐才第一天,却是和我以前学了几个的一样。” 唐飞虹心知刺绣是需要天赋的,而唐非鱼缺少的恰是天赋。可是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她偏偏是绝口不提。只鼓励着唐非鱼勤练,巴不得唐非鱼的手被针多扎些,甚至于贬低了自己来刻意的捧着唐非鱼。 “嗯!” 听着唐飞虹的话,唐非鱼兴致不高的轻哼了一声。 她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将疑惑的目光在唐飞虹的身上来回的扫了几次。 “三小姐,时候也不早了,您是要和大小姐一起用晚膳呢?还是回去吃呢?”所谓言多必失,加之唐飞虹的“奉承”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了一些,惹得兰星对她很是不满。 “大姐姐,我和你一起吃吧!” 唐飞虹听着兰星的话,已经听清楚了兰星话里的逐客之意,可是她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巴到了唐非鱼的胳膊,竟是不想离开了。 * 唐飞虹陪着唐非鱼吃过了晚饭后,又巴在唐非鱼的聊了许久。当然,唐飞虹与唐非鱼聊天,大多数都是她在说,而唐非鱼却不一定是在听。 “大姐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着,我就先回去了。”终于,在唐飞虹看懂了兰姨越来越严肃的脸色之后,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哼!” 唐飞虹离开以后,兰姨的脸终于是绷不住了,气哼哼的哼了出来,目光里的怒火毫不掩饰的瞪向了唐飞虹离开的门口。 “真是欺人太甚!” 兰姨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中对于唐飞虹的不满早已经满的溢了出来,可是却实在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兰姨,别气了!”唐非鱼好言安抚着气愤的兰姨,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淡淡说道:“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大小姐,明天她再来,奴婢可就不客气了。”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气愤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而后又想起什么来,特别叮嘱着唐非鱼,“大小姐,明天她再来,你可别再理她了。” “知道了,兰姨!” 一边是唐飞虹,一边是兰姨,唐非鱼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兰姨。眼见着自己点头同意以后,兰姨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眼见着兰姨才是真正关心 自己,唐非鱼的心里有些感动。 “大小姐,这个唐飞虹处处提防着你,分明就是有心想要让你一无所学,一无所长,你可不能让她的坏主意得逞啊!” “她这些天,天天过来陪着你,缠着你,每天都这么晚了才离开,分明就是存心想要耽搁了你。而她自己呢!奴婢可是听丫环说她每天从您身边回去后,还要过很久才入睡呢!” “大小姐,奴婢可是听黄妈妈说了,唐飞虹她那边灯油用比我们这边多多了。” 兰姨将自己的“床”铺好了以后,躺到了踏脚板上,看着唐非鱼还没有入睡,左思右想后,心里的那些话实在是憋不住了。 “吴氏就是个极有心机的,没有想到唐飞虹小小年纪竟也是居心叵测。大小姐,您可真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凭什么让她唐飞虹大放光彩,您才是唐家的大小姐,您才是嫡小姐啊!” “您看如今的唐飞虹,处处展现着自己的嫡女风采,可实际上她撑死也不过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大小姐,她一边处处的提防着您,一边还处处想要踩着你的头上来利用您,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唐非鱼听着兰姨的话,靠在了床上,沉默着没有出声。事实上,兰姨所说的那些话,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唐飞虹每天都陪她到很晚,仿佛她们两个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每天都是直到兰姨提醒着她要休息了,她才会想起来离开。 而她离开以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却并没有马上的休息。而是看书,练字,每天晚上都学到很晚,很是刻苦用功的样子。 唐飞虹的那些小伎俩,唐非鱼早就已经看穿了,原本她是不想要理会的。 可是,今天听着兰姨的絮絮叨叨,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不在意,已经让唐飞虹愈加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利了。 “兰姨,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叫醒我,我也要去给江老太君请安了!” 思量许久后,唐非鱼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如此对兰姨说了一句,乐得兰姨当下兴奋的坐了起来。 “大小姐……”兰姨还想要再和唐非鱼多说些什么,可是又想到自己明早要给唐非鱼准备衣服之类的东西。而唐非鱼的身体到底是虚弱了些,眼下已经不早了,她便收住了话头,只提醒了唐非鱼一句早点歇息。 * 秋水阁里,唐非鱼这边已经进入梦乡了。 而,唐飞虹那边却是依旧灯火通明。 “哈……” 春儿和夏儿两个一左一右的守在了唐飞虹的身边,两个人先后打起了哈欠,皆是伸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来。 唐飞虹手里握了一支儿狼毫,雪白的宣纸铺在了桌子上,她已经写了好多张了,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夏儿,倒茶!” 待一张纸又写满了以后,唐飞虹终于是停下了笑,她侧目看了一眼书桌右上方的茶杯里已经不剩一点茶水后,一边手掩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一边提醒着夏儿倒茶。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了吧!” 夏儿听到唐飞虹的话,连忙端来了茶壶往茶杯里倒茶,可是一伸手,那茶壹都已经冰凉了,不由劝说着唐飞虹,“小姐,这茶水都已经冰凉了,您这喝下去,只怕是要生病的啊!” “小姐,您天天这样靠着浓茶来熬夜,这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啊!”天天陪着熬夜,春儿和夏儿两个人的日子也是过的苦不堪言啊。春儿也劝说着唐飞虹,实 指望着唐飞虹能够早点休息,她们两个也能够早点休息了。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唐飞虹根本不想歇息,她手里又重新握起了狼毫,沾了沾磨好的墨,又继续在铺着的白纸上一笔一划的练了起来。 眼皮极重,似乎一个眨眼就要闭上了。 唐飞虹的确是觉得有些累,可是她却并不肯就此放下手里的笔去歇息,她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她知道自己与那些一起学习的千金相比,实在算不上出众,所以,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去用功。 唉! 眼见着唐飞虹不肯去歇息,春儿和夏儿两个人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是十分的失望,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唐飞虹身边,哈欠连天,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早知道到了京城来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当初在唐府的时候,她们也就不会主动请缨的请求着跟随唐飞虹一起来了。 春儿和夏儿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后悔起来,两个人心中怨念极深,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能站在那里,身体不时的摇晃几下,而后一个激灵又有了片刻的清醒。 正文 第212章 春风一度 “二少爷,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入夜后,青画留在了江明杰的卧房里,心头似小鹿乱撞,怯怯的望着眼前的人,半低着头,生怕抬头将眼中的那些爱慕流露出来。 “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江明杰自己脱了外袍,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半低着头的青画,想到母亲将青画放到自己身边的用意,他的声音里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是有些发热起来。看到眼前的青画,他不由的低下了头,竟有些不敢多看她一眼。 “二少爷……” 青画也知道自己来到江明杰身边的原因,而此时被江明杰直接拒绝,让她心里有些着急,期期艾艾的喊出了声,可是余下的那些话,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牙齿咬在了嘴唇上,无论如何也不舍得退出去。 “你……” 江明杰也有些尴尬,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青画并没有马上离开,江明杰也不好意思直白的赶她离开,他正思索着要不要换个委婉一些的话语,这样也不至于两个人都尴尬。可是,青画却并给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二少爷,您先歇息吧,奴婢,奴婢给您守夜!” 许是看出了江明杰想要让自己离开,青画将那些羞涩都压了下去,抢在了江明杰开口之前,她快速的说了一句。 而后,青画动作利落奔了出去,取了自己屋子里的被子又跑了回来。 今夜! 青画的心里有些忐忑,她知道今夜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 “这……” 这是要干什么呢? 江明杰还没有反应过来,青画已经将自己的被子铺在了地上,很快就铺好了,而她自己则是略有几分拘束的立到了旁边,想要上前伺候着江明杰宽衣,又不好意思上前去。 “二少爷,您就让奴婢睡在地上吧,奴婢今天给您守夜!” 最终,青画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了头,对着江明杰说道:“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哦,我……” 眼见着青画缓缓走近自己,江明杰迎上那晶晶发亮的眼眸,一时竟有些失神了,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说话。 青画步步而来,待她走近江明杰的面前,江明杰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与青画清澈如水的眼睛相接,让他不由有些恍惚。 “二少爷,您怎么了?”” 青画眼见着江明杰连连后退,心里有些失望,只以为自己竟是让二少爷害怕的连连闪避。青画怎么也料想不到,已然十八的候府二公子在男女之事上却是如此的生涩。 “没事,你不要过来!” 退无可退,江明杰一下子跌坐到了床上,眼见着青画就站到了自己的眼前,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立时大声的叫喊了一句。 “二少爷,怎么了?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青画听着江明杰的话,有些手足无措了,她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脸上有些羞愧,不敢再靠近江明杰的身边,却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去。 青画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夫人给了二少爷,也清楚夫人将自己给二少爷的用意。 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请求着二少爷让她在屋子里打地铺。为的就是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江明杰的屋子里。 如果,现在她就这样出去了…… 青画脸上一白,她知道如果自己第一夜就被二少爷赶了出去,只怕二夫人会认定她是个无用的。 到那时候,她还能留在松园吗?还能够留在二少爷的身边吗? 青画不敢去想太多,很早的时候二夫人便对她和青云说过:她们以后都是要伺候二少爷的人。 而今天,二夫人先将她调来了松园,她原本觉得是上天在保佑着她。可是,老太君所说的话,她也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二少爷明年就要恩科了,在这期间,老太君和二夫人都不会希望二少爷的身边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而她,绝不能够成为一个意外,绝对不能够。 * “二少爷,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有什么错处,奴婢一定改了!” 青画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江明杰心中不满,但是她却早知道江明杰是一个心肠柔弱的人,她赶紧的跪了下来,扑在江明杰的脚边,苦苦地请求着。 江明杰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可是他的脚却被青画牢牢的抱在了怀里,让他想要抽出来都动不了分毫。 “起来吧,别哭了!” 江明杰从来都不会安慰人,更别说要劝一个落泪的女子了。听着青画口口声声说得言真意切,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其实,他也知道母亲将青画给他的用意。 原本,他是没有拒绝的。 可是,一抬眼,便能够看到窗外的月光,而月光很容易就让他想到了他画中的那个女子。 虽然画儿已经收拾起来了,但是那画上的每一笔,他都清楚的印在脑子里。 昨夜,也正是那画中的人引得他,他的梦…… * “你起来吧,早点歇息了!” 江明杰到底还是将青画劝住了,眼见着她停止了哭泣,又看了一眼她之前已经铺好的地铺,想了想,便让她在自己屋子里过一夜了。 “谢谢二少爷,奴婢谢谢二少爷!” 青画感激的向江明杰道谢,终于是松开了一直抱着江明杰脚的手,她欢喜的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在地上跪的久了些,小腿发麻,一时没有站稳,整个人都栽到了江明杰的怀里。 “二…少…爷……”江明杰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青画,他的手握住了青画受了惊吓挥舞的手,温暖的掌心温度传入了他的手心,让他的脸上身上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应当是松开手的! 江明杰感觉到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刹那的念头,但是那个念头却是很快被压了下去。 双手相握! 青画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与自己极近的那张脸,仿佛,仿佛,她一低头便能够碰到他。 身体仿佛是不受自己控制了,魂魄似是飞出了体外,她有一种眼睁睁的感觉,感觉自己的眼睛在身体以外的地方望着自己,望着自己大胆的低下了头,低下了身体…… 而后,将二少爷压在了床上。 …… * 天刚刚亮,青画便已经醒了,待她正要起身,却发现一条胳膊环在了她的腰间,她先是一惊。而后想起了什么,偏头看到了身边的人,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小心的将那环在腰间的手拿开,青画小心的下了床,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被狠狠的碾压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如果不是咬住了牙齿,她险些就要喊出声来。 抱起了地上冰凉的被子,青画留恋的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江明杰,而后一脸娇羞的奔了出去。 青画离开以后,江明杰也醒了过来。 事实上,在青画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他一想到自己与青画之间的事情,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面对着青画。他闭着眼睛,一直等到青画离开以后才睁开来,就是为了避免两个人的尴尬。 躺在了床上,江明杰睁着眼睛并没有马上的起身,回忆着昨夜的事情,他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兴奋又紧张,竟让人有些回味。 * 松园里,伺候江明杰的下人并不多。 松园里的内务由奶娘阮嬷嬷打理,允哥是阮嬷嬷的儿子,他则是随行伺候着江明杰的书童兼小厮。 青画抱了被子出了江明杰的卧房,来到的便是她与阮嬷嬷共住的偏房看着屋子里不见阮嬷嬷的身影,青画赶紧的将被子放回到床上,她打开了一个箱子,找出了自己的衣服换上。 “回来了!” 正当青画换好了衣服想要出去给江明杰准备早餐时,阮嬷嬷回来了,阮嬷嬷见到青画回来,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成事了没?” “嬷嬷……” 听着阮嬷嬷直白的问话,青画低下了头,有些害羞的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嗯,喝了这个吧!” 得到了青画肯定的答案以后,阮嬷嬷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碗,那碗里竟是黑乎乎的药汁。 “嬷嬷,这是什么?”青画到底也是年轻,再加上二夫人毕竟是寡居的,以前她哪里有机会见识到避子汤是什么模样。 眼见着阮嬷嬷捧到她面前来的碗,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是本能的觉得不好,想要避让开来。 “这是避子汤,你喝下去吧!”阮嬷嬷见青画想要避开,也不阻止,只淡淡地说道:“二少爷还没有娶妻,候府里的规矩,你是懂得。” “是!” 听着阮嬷嬷的话,青画再没有躲避了,她伸手接过了阮嬷嬷手里的碗,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落到了碗里。 那黑乎乎的汤汁味道并不好,青画连同泪水一起喝了下去,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却并不能够第一个为他生下孩子。 正文 第213章 拉帮结派 重新回到了文澜书院,唐非鱼明显感觉到了现如今的文澜阁的整个气氛,与她之前所了解的完全不同了。 云里雾里的听了一段诗文,又听着先生解释了大约半个时辰,而后又跟随着先生诵读半个时辰。 混水摸鱼的唐非鱼好容易结束了人云亦云,正觉得嗓子有些口渴,这时候先生手里的戒尺在桌案上敲了一下,告诉大家可以暂时的休息一下。 说罢,先生转身便离开了。 终于是可以松口气了,唐非鱼到外面喝了一点水,很快又回来了。她安静的坐到了桌子前,目光无意的扫过了四周,她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怪怪的。 尽管每个人脸上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每个人都看似非常的友好,可是她发现了,屋子里的声音不大,但是总有几个人围在了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聚拢在一起聊天的有三拨,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说话的人多了,自然是不同于先生之前敲响戒尺时候的那短暂安静。 “今天怎么没有过来呢?” “你不知道吧,大小姐今天出府做客了,所以便今天的课便停了。” “出府了呀,真羡慕大小姐。” …… “有什么了不起的,二小姐不也是跟着一起出去做客了嘛!” “唉,还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好啊,还有机会出府呢,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机会出去走走呢!” …… “只要咱们学好了本事,还怕没有出府的机会?” “就是,琴姐姐,你的琴艺本就出众,只要有机会,定会一鸣惊人的 “你的画艺不也是十分的出众,先生之前可以特别的夸赞过你呢!” 唐非鱼的位置在中间,她的前后左右两边都有人在说话,她的耳中不时能够听到几句话飘过。待听到那些议论的话语,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今天候府里的大小姐江明媚和二小姐江明婷竟然不在文澜阁。 出府了? 正当唐非鱼暗暗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机会出去一趟时,唐飞虹来到了她的身边。 “大姐姐!” 唐飞虹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她看着唐非鱼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想着自己也被那些人有意无意的排斥在外,心里稍稍觉得有些公道。 “嗯!” 唐非鱼并不知道唐飞虹一直都被别人排斥着,也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她原本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被唐飞虹打断了,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情愿。 “大姐姐,那些千金,您都还不太认识吧!” 唐飞虹坐到了唐非鱼的身边,没有将唐非鱼的冷淡放在心上,只是低声在唐非鱼的耳边说了一句,目光看过了那明显分为三派的人群,有心想要给唐非鱼作个介绍。 “嗯!” 唐非鱼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兴趣去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唐飞虹等待着唐非鱼问自己,可是她迟迟没有听到唐非鱼的声音,心里不免有些懊恼,暗恨唐非鱼竟是如此的装腔作势。 *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没有等到唐非鱼的主动询问,可唐飞虹却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了她听。 虽然,唐非鱼听过了唐飞虹的介绍以后,还是有些分不大清楚那些千金谁是谁,没有办法将唐飞虹说出来的名字与人对上号,但还是明白了这文澜阁里系派之分。 “那你呢?你是哪一拨的呢?” 唐非鱼转脸,有些疑惑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唐飞虹,心里有些好奇,便问了出来。 “我……” “嘿,我算什么呀,与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不搭边,哪一拨都算不上的!” 唐飞虹有些丧气的低声回了唐非鱼的问话,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失落。之前,唐非鱼身体抱恙不能来上课,每日里只有她一个人独来独往,而那些人在她不知不觉中分了系派,却是没有一个人有意来拉拢过她,她们仿佛是将她当作透明的,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听着唐飞虹的话,唐非鱼轻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正当唐非鱼点了点头,还想要与唐飞虹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姐妹两个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唐大小姐吧,听说你之前病了,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好时机去看看你!” 唐非鱼抬眼看去,一个身着粉红色长裙的少女和一个穿着月白色百褶裙的少女站到了她的面前。 唐非鱼疑惑的看了眼前的两个人,只觉得刚刚那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略一思考,便听到了那声音正是刚刚被人称之为琴姐姐的女子。她很快便判断出了来到她面前的两位是候府里二夫人的娘家亲戚,也算是三派中的其中一派。 “多谢,你有心了!” 唐非鱼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近乎陌生的女子,对于她们刚刚的客套表示。只是心里虽然猜出了两个人的身份,她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疑惑的看着突然与自己套近乎的两个人。 “大姐姐,这位是王思琴小姐,这一位是王咏诗小姐。”唐飞虹见唐非鱼一句话说出以后,竟有些冷场了,私心以为唐非鱼是认不出眼前的两个人,赶紧的给唐非鱼做了解释。 “哦,两们王小姐好!”唐非鱼听到唐飞虹的话,又重新与两位王小姐打了一个招呼。 “唐大小姐,你现在身体完全的好了吧?”王咏诗面上也带了几分关切的表情,只不过,她的性格应当是极为活泼的,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有些灵动。 “多谢关心,差不多都好了!”唐非鱼暗暗警惕着,她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王氏姐妹两个好端端的为何来向自己示好。 “唐大小姐,这么久都没有过来听课,会不会有些跟不上呢?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问我们的。我们虽然才学并不出众,可是有一句放是怎么说的,三个,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 …… 唐非鱼不太明白王氏姐妹两个的意思,可是陪在她身边的唐飞虹却是有些着急了。 王氏姐妹主动的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又是关心着唐非鱼的身体,又是询问着唐非鱼的课业。这样的热心,实在是让唐飞虹眼热。想她这些日子总是独自一人,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主动的来与她说过一句话呢。 心里想着,唐飞虹不由悄悄地打量了眼前的唐非鱼,她就想不明白了,唐非鱼究竟是哪点比她出色,竟能够让王氏姐妹两个主动的来结交她。 * “先生来了!” 正当王氏姐妹两个有心再与唐非鱼多聊几句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接着是书桌和椅子哗啦啦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端正正的。 “下次再聊啊!” 王氏姐妹虽然慌张,但是却并没有少了礼数,匆匆与唐非鱼点头致意,而后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非鱼坐了下来,见到先生已经站到了上方,很快便将王氏姐妹抛之脑后。安静的聆听着先生的教导。 唐非鱼能够静下心来,可是唐飞虹却有些着急起来了,接下来的课,她几乎没有听入耳中,只暗暗在心里想着唐非鱼到底会不会加入到王氏姐妹那一派去。 文澜院里的十几个人分成了三派,其中一派是以候府大小姐江明媚为首的,一些与大夫人沾亲的千金都是大小姐的拥趸;其次则是以二小姐江明婷一派,三夫人的娘家亲戚自是以她为首的;最末等的便是二夫人的娘家侄女王氏姐妹两个,她们两个势单力薄,却并不肯归于大小姐或是二小姐,反而是姐妹两个自成一派了。 事实上,在唐非鱼没有回来继续上课的之前,唐飞虹因为无人搭理,形单影只的,也算是自成一派的,只是谁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罢了。 而现在,王氏姐妹,分明就是有心要拉拢了唐非鱼了。唐飞虹十分在意着唐非鱼最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暗暗的犹豫着。 在唐非鱼回来之前,就连王氏姐妹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从来都不曾主动的想要拉拢她。而现在,如果唐非鱼确定要加入到王氏姐妹那一派的话,那么她自己会不会同样被人误会已是王氏姐妹那一派的人了? 可是,三派的划分,实际上就是候府里三位夫人的明争暗斗,她私心里并不想卷入候府里的内斗中去。 怎么办呢? 唐飞虹心里有些着急,对唐非鱼不免生出了几分埋怨:既然是打算装病了,又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又回来干什么啊?回来也就算了,偏偏又被王氏姐妹两个给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她唐非鱼到底是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王氏姐妹怎么看上了她? 哼! 唐飞虹的心里愤愤不平。 而这一切,唐非鱼却是丝毫不关心的。 事实上,唐飞虹对这书院里的派别划分中的内情极为了解,而唐非鱼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装病的这些日子,兰姨却并没有闲着,候府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兰姨是打探的清清楚楚,自然也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非鱼。 正文 第214章 情窦初开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唐非鱼只觉得身心疲累的回到了秋水阁。 而她正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下时,两位王小姐竟是结伴的来到了秋水阁。 两位王小姐非常客气的与唐非鱼交谈着,而后话音一转,让随行的丫环将一个礼盒送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竟然还有礼物? 唐非鱼当着两位王小姐的面打开了礼物盒,入眼的恰是一根上好的人参。唐非鱼将盒子重新盖好,交到了兰姨的手上,又命兰姨将那礼物盒还到了王思琴的手里。 “我一直养在乡下,看这人参的模样,莫非正是传言中的千年人参?这人参实在是太过贵重了,两位小姐也实在是太过客气,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唐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思琴的手上接过了兰姨放下的礼盒,脸皮不由胀成了粉红色了。 而王咏诗已经是心生不满了,她几乎是质问着唐非鱼,最后却又恢复了理智,心里的不满才不至于完全的表露出来。 “王小姐,您别介意,我家大小姐就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不懂得转弯,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小姐多多包涵!”眼见着气氛凝重起来,兰姨赶紧的好言劝解。 “两位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两位千万不要与我计较,我只是觉得这人参实在是太贵重了,而且我的病都已经好了,也用不着再吃人参补身体了!” 唐非鱼这样一番直白的话说出来,更加符合了兰姨所说的直性子,说话不懂得转弯,她目光坦荡的望着王思琴和王咏诗,丝毫不在意她们两个人生气。 王思琴和王咏诗听到唐非鱼说出这样的话来,加上又有兰姨从中劝解着,对唐非鱼的不满也就慢慢散去了。 再加上,她们姐妹两个过来秋水阁一趟,本就是抱着结好的意思而来,眼下唐非鱼这样子,看起来是不太愿意与她们相交的。 姐妹两个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对唐非鱼没有好感,但是却也并不想要与她交恶。 王咏诗更是认定了唐非鱼,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无知丫头,根本就不懂好歹。这么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足为惧,就算是给她们拉拢了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让她加入到她们姐妹两个中间呢! 心里打定了主意,王思琴和王咏诗便找了机会,想要回去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姐妹两个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唐大小姐了。”王思琴和王咏诗起身告辞,而后也没等唐非鱼反应,便双双离去。 * “大小姐,您这样直白的拒绝了两位王小姐,她们会不会……” 王思琴和王咏诗两个人离开以后,兰姨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唐非鱼。她也不太明白唐非鱼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会这样明确又直白的拒绝了两位王小姐呢? “兰姨,你不必担心!”相较于兰姨的担心,唐非鱼的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在她看来,她和王氏姐妹来到候府里都是一样的做客。既然都是客人,那么主人家内部的那些明争暗斗,又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这些外人掺和进去候府里的明争暗斗又算什么呢?到最后搞的连最简单的客人关系都变复杂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而且,她,与那书院里划分的三派之间都没有更深的联系。在这候府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不管是谁掌权,与她都没有什么利益的关系,选择投入任何一派对于她而言都并没有什么好处! 既然是没有好处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去做呢? 而且,王氏姐妹那一派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姐妹两个之间有着亲缘的联系,关系本来就亲厚,而自己一个外人平白无故的插一脚又算什么呢? “大小姐,奴婢听说咱们能够来这候府里,都是因为三夫人呢!”兰姨又想到了什么,低声对唐非鱼说道:“咱们秋水阁里的黄妈妈正是三夫人的人。” “三夫人?”唐非鱼听到兰姨的话,心里有些疑惑。 “如今,候府里的中馈都是由三夫人掌管的,三夫人也是候爷夫人!” 兰姨之前已经给唐非鱼说过了候府里的一些事情了,她听着唐非鱼疑惑的说起了三夫人,以为她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便又提醒了一句。 自己能够来到候府做客,都是因为三夫人的关系?那么,自己是不是已经相当于三夫人,二小姐那一派的人了呢? 唐非鱼皱了眉头,实在想不通三夫人为何会请了自己来京城做客。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唐家已经与威远候府十年都不来往了。 “兰姨,候府里的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咱们不必理会。”想不通,唐非鱼也不去钻牛角尖,直接将那疑问放下,只暗暗在心里想着:她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候府里。 “奴婢知道了!” 听着唐非鱼的话,兰姨轻轻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她想问问唐非鱼是不是应该与三夫人走的更近一些,毕竟如今三夫人才是候爷夫人,又掌管着候府里的内务。 当初,唐非鱼说过会借助候府的帮助去帮她寻找儿子,如果她们想要得到候府的帮助,那就更应该与三夫人搞好关系了。 虽然说是放下了,可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到底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哪里就真的能够彻底的置之脑后呢? 兰姨的心里暗暗存了心思,但是面对着唐非鱼,却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兰姨,这候府的人比唐家多多了,这里面的明争暗斗,也比唐家复杂多了。也不知道候府里请了咱们过来,到底是想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咱们会不会是人家摆放在棋盘上的棋子!” 唐非鱼并不知道兰姨心里的想法,但是她自己却是越想越觉得这候府里的情况太过奇怪了。 既然是请了她们来做客,那么她们在这候府里等了也快有一个月了,这归期总有一个定数吧? 偏偏,这候府里却是让她们那么多人一起上课,却始终没有人一个提过她们是不是待的时间太久了些?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她之前就疑惑过这候府里到底是怎么样情况,而现在,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 出了唐非鱼住的秋水阁,王氏姐妹却并没有着急回她们两个住的芳华园,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往二夫人住的正安堂去了。 正安堂里,王思琴和王咏诗将装了人参的礼盒还给了二夫人江王氏,两个人说起了唐非鱼拒绝收下人参的事情。 “姑姑,那个唐非鱼根本就不识抬举。” 王咏诗的性格本就爽利,说起话来自然是大大咧咧,看着端坐在上的二夫人江王氏,她心里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姑姑为什么要让她和姐姐与那唐非鱼交好?那个唐非鱼太小家子气了,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一支参,竟也不敢收下。 “姑姑,那唐大小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王思琴的心里也是有着同样的疑惑,她与王咏诗交换了彼此的疑惑,而后开口询问着二夫人,想要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着什么其他的内情。 “既然她不愿意与你们相交,那就算了!” 二夫人江王氏并没有回答王氏姐妹两个人心里的疑惑,她平淡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先回去歇息吧!” “是,姑姑,思琴(咏诗)告退了!” 王氏姐妹俩见二夫人江王氏并没有解答她们疑惑的意思,也不强迫着一定要找个答案,两个人顺从的退了下去。 王氏姐妹两个结伴离去,江王氏的心里却并不能够很快的将唐非鱼给放下。眉头微微皱起,想到了唐非鱼,她眉头皱的更紧了,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何嬷嬷,杰儿这些天怎么样呢?” 江王氏又睁开了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问了一声身边的何嬷嬷,只暗暗祈祷着自己的儿子千万别犯了浑,发了痴。 “夫人,二少爷都挺好的,今天一直都在和文先生一起讨论文章呢!” 何嬷嬷将探到的消息报给了江王氏,看着江王氏依旧是愁眉不展,她身为江王氏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她心里的烦恼,好言劝说道:“夫人,您也别操心太多了,那唐非鱼与二少爷之间绝无可能的。” “可是,杰儿卧房里的那张画,那分明就是画的唐非鱼啊!” 原来,昨日江明杰自江老太君的静慈院离开以后,二夫人江王氏与江老太君又深聊了起来。 直到那个时候,江王氏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突然的开了窍,其中却是有着原因的。 有了江老太君的提点,江王氏在暗中查探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儿子开窍是因为一副画儿。 一副画? 江王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内情。 直至…… 正文 第215章 各有心思 在仔细的问过了他身边小厮,知道了画那副画儿时的情形,探查之后得知那日去了临芳园的只有唐非鱼姐妹两个,再端看着那画中的人像,江王氏很快便知道了那画儿与唐非鱼之间的关系。 为何偏偏是唐非鱼? 知晓了那画中人极有可能是唐非鱼,知晓了自己的儿子情窦初开却是因为一个商户之女,江王氏的心里又惊又怕。 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她还指着他出人头地,还希望他能够娶个贵女,结一门好亲,将来有机会去争夺候府的爵位。怎么可能让他爱上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让那商户女子有机会接近她唯一的宝贝儿子? 一只蝴蝶飞过,煽动翅膀,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引起一场龙卷风。 二夫人江王氏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异常,也查探出了江明杰那画中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唐非鱼。 她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这个发现,甚至于不惜利用王氏姐妹去试探唐非鱼。 可是,当事的两个人由头至尾都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形。 唐非鱼根本不知在自己一个不经意的时间里,闯入了江明杰的视线里,成为了他画中的那个身影,更是引动了江明杰步入成熟。 在唐非鱼和江明杰都不知道的时候,窥探到其中的机密的二夫人江王氏心里只有无法言说的苦恼。 理智的她,知道全部的情况。 那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唐非鱼和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正面的接触,甚至于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是那一副画儿。 可是! 对于一个丧夫的寡母来说,她唯一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自然也愿意扫清所有可能阻碍自己儿子前途的人、事、物。 既然是拉拢不成,那么……! 唐非鱼! 虽然她与候府里的关系应当是极亲密的,虽然她的母亲也曾是候府里的姑娘,可是,不过是一个记在老太君名下的庶出女儿罢了。更何况,那个江碧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唐家与候府里的那一段姻亲的关系也早就断得差不多了。 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对于当年能够与丈夫同上战场的二夫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有的是办法。 只是,自丧夫以后,二夫人江王氏便一心抚养着唯一的儿子,皈依了佛祖,一心向善,一边是为先夫积年的杀戮赎罪,一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祈福。 她只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功德替儿子求得事事如意。 而现如今,面对着眼下的情况,江王氏有些犹豫,有些迟疑,因为一个唐非鱼,便放弃了她近十年的虔诚,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夫人,您也别想太多了,那唐非鱼今年不过十一,她与二少爷之间,是不可能的!” 江王氏沉默了许久,她的手一直都在默默的数着手上的佛珠,左右摇摆的心思,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何嬷嬷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这才不至于让她就此起了心魔,“对,对,我竟是差点想岔了。”才十一岁啊,等到她长成,杰儿都已经成家立业了,那个时候,只怕是连孩子都有了。而她,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做了别人的祖母了。 江王氏因为何嬷嬷的一句话,放下了心里的结,待想到了自己可能成为别人的祖母,心里又是一惊,待清醒过后,不由暗恼自己差点堕入魔道。 而唐非鱼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差点成为了她人的心魔,更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她素不相识的何嬷嬷一句话,却是解救了她。 * 松园里的江明杰尽管已经让自己去忙碌,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书卷中。可是入夜以后,他的脑海里依旧是浮现那日的情形。 “你出去吧!” 青画又抱了被子过来,她以为经历过一次,自己与二少爷之间便会多了一种只有两个人才懂的默契。 所以,今天晚上她并没有求着江明杰让她睡在屋里,而是在天黑以后,便自己主动的抱了被子过来。 可是,江明杰却并不愿意再发生昨夜的事情了。 冷静过后,他清楚知道自己对青画是全无情意的,而昨夜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意外,只因为他心里想念的着那画中的女子,而对那女子唯一记忆深刻的便是那只伸出来的手。 意外,一次就够了! “二少爷!” 青画有些委屈的望着江明杰,眼睛里全部都是疑惑与不解,她怯怯地喊了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江明杰再次的出声给打断。 “出去!”声音里更多了几分坚定与冷淡,江明杰没有多看青画一眼,只冷静地说了一句。 “是,奴婢告退!” 眼泪涌了出来,弦然欲滴,可是却博不到一眼的关注,青画满腹委屈,只得咬着牙,忍下了要落不落的泪水,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满心羞愧的转身跑了出去。 青画跑出去以后,江明杰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门口,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压抑的有些难受。 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抬眼看去,黑色的天空,明亮的星光,带着吸引人的深邃,仿佛一不小心便让人整个的被吸引了过去。 她! 她究竟是谁呢? 江明杰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心里却如猫抓一般,那样的迫切,那样的强烈,却最能够隐藏,隐藏,将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隐藏在心底深处,不让人有窥探的机会。 * 正博院 大夫人江郑氏的屋子里,大小姐江明媚正与娘亲挤在了一张床上,母女两个还没有入眠,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大夫人江郑氏原本是威远候府的候夫人,可是,十年前的那一场劫难,让威远候府大伤元气,皇帝盛怒之下真接将当时的威远候江正鹏下入死牢。 一场浩劫,承担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威远候府堂堂候爷,江家的长子江正鹏死在了天牢之中,二品的镇西将军,江府的次子江正鹤远在边关,却也难逃噩运,竟在睡眠之中被属下割下头颅。 当年,江老太君宁死不肯认下罪名,当着宣读圣旨的太监撞柱以明志,最终被救回性命,却被剥夺了一品的诰命。 无论是否接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旨已下,事成定局,任谁也无法更改。 堂堂的威远候府大厦将倾,人心涣散,江老太君经历长子次子的离世,大受打击,加之身体受损,竟是就此卧床不起。 直到后来,先帝大丧,新君继位,三老爷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终于是让威远候府守得云开,终于是洗脱了罪名,恢复了威远候府的爵位。 那些年的风雨飘摇,那些担惊受怕,时至于今日,江郑氏依旧是历历在目。她看了一眼已然长成的女儿,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就如十年前她们母子三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一样。 只不过,如今儿子已经成家生子了,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当年的懵懂的娃娃了。 可是她呢? 她也由原本人人羡慕的候夫人,成为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寡妇。 想到年迈的老母亲,想到今日明明是去自己的娘家做客,而她,却根本不能出这威远候府的大门,她的女儿去自己的外祖母家,却要跟随着别人同行。 为什么? 只因为她的丈夫死了,只因为她如今已不再是这候府里的女主人了,她是一个寡妇,人人避晦的寡妇,哪家还会再请她上门做客。 “娘,外祖母说她很想念你。” 江明媚靠在了娘亲的怀里,说了许多今天在镇国候府里做客的情形,说到最后,她转述了一句镇国候府里老太君的一句话给自己的娘亲听。 “娘,娘知道了!” 听到女儿的话,江郑氏一时没有忍住,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里哽咽起来。 “下次,你下次再去镇国候府做客,记得替娘和外祖母说句话,就说,就说娘一切都好,让你外祖母不必记挂,让你外祖母好好的保重身体,让她长命百岁……” 泪水流的更加厉害了,后面的话,江郑氏几乎是发不出声音来了。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力的将泪水擦去,不想在女儿的面前表现出脆弱无助的样子,不想将自己压抑了十年的痛苦表现在女儿的面前。 可是,太难了! 泪水似是决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娘,您别哭,别哭!” 娘亲的哭泣,让江明媚有些无措,躺在了床上,身上没有了帕子,她只能够用手来替母亲擦去泪水。 可是,娘亲的眼泪太多了,她怎么也擦不完。 “娘,我今天已经和外祖母说过了,我说您在府里一切都好,哥哥嫂子和我都孝顺着您呢。”江明媚安慰着娘亲,却不知江郑氏落泪正是因为她之前提到的外祖母。 正文 第216章 爵位之争 “老爷,婷儿说她今天在镇国候府里见到了镇南王世子与媚儿说话呢!” 三夫人的正勤堂里,三夫人江林氏正与候爷江正鸥说着夫妻间的贴己话,两个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儿女的身上。 而后,三夫人江林氏又想起了女儿江明婷在镇国候府里与她说的话,当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再提起,她却不免有些多想了。 “镇南王世子?” 江正鸥听到夫人的话,挑了挑眉毛,也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目光落在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身上,一只手揽在三夫人江林氏的腰上,一边询问着具体的情形。 “妾身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听婷儿说,是在镇国候府的花园里遇见了镇南王世子的。当时没怎么着,后来,婷儿她远远看到了媚儿与镇南王世子在说话。不过,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婷儿没有听清楚。” 三夫人江林氏将头靠在了江正鸥的肩膀上,听着江正鸥的话,感觉他非常重视这件事情,便皱起了眉头,将女儿江明婷今日与她所说的话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镇南王世子和媚儿……”江正鸥皱起了眉头,嘴巴里小声的嘀咕着,忽然又问道:“媚儿今年多大了?” “媚儿,媚儿今年十月就要及笄了吧!”那镇南王世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难道大嫂打的这么个主意? 三夫人江林氏先是一阵疑惑,待她说出了江明媚就快要及笄了,立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难道,难道大嫂根本就不是打算让媚儿嫁到镇国候府去?难道大嫂早就已经盯上了镇南王世子?” “极有可能!” 江正鸥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也是觉得大嫂很有可能是这样打算的。如果她想要为自己的儿子争爵位的话,定会要将女儿嫁给更有权势的人家,如此才能够给博哥儿更添一份助力。至于镇国候府,大嫂本就出身镇国候府,无论她要不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儿,镇国候府定然都是支持她们的。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镇南王世子会出现在镇国候府,原来,大嫂竟是打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三夫人江林氏觉得有些气愤了,想着自己像傻子一样的带了江明媚去镇国候府做客,只以为是两家心照不宣的想要商定江明媚的婚事。 结果! 到头来,她却是被人耍了! 三夫人江林氏气愤不已,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后,立时对江正鸥说道:“老爷,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得逞!老爷,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绝不能让媚儿嫁给镇南王世子。” 说到底,江明媚还是江家的姑娘,就算是大嫂有意将她嫁入镇南王府,可男女双方都还没有明确的表明出来。那么,这件事情如果被人从中作梗搅黄了,那也怪不着别人了。 想要搅黄一个连八字一撇都没有的婚事,不要太简单了。 三夫人江林氏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只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经想到了许多法子可以阻止江明媚与镇南王世子之间的婚事。 哼,哼…… 大嫂就算是隐瞒的这么深,真是机关算尽,却叫上天有眼,让她的婷儿看到了媚儿和镇南王世子交谈。 “嗯!” 江正鸥听到夫人的话,只轻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沉着脸,心里却是诸多的想法。破坏一段婚事很容易,可是要让大嫂打消了对爵位的觊觎之心,却并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 “老爷,您想什么呢?” 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江正鸥沉默了许久,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不由着急起来,她伸手推了推江正鸥的肩头。 “没什么!”江正鸥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如今虽然是坐着威远候的位子,可是他身后的侄儿都已经长大成人,大侄子江明博如今已经成家生子。 如今,大嫂费尽心机的想要替大侄子来谋夺威远候的爵位,他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祸起萧墙的事情,江正鸥真的不想再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场劫难已经是让威远候府元气大伤。如果再因为这爵位而让三房不和,彼此猜忌、算计,恐怕这威远候府也真是再难有重振之日了。 * “待我百年后,就将威远候之位传给明博吧!” “什么?” “那怎么行?” 江正鸥想了许多,最终如此说了一句,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被三夫人江林氏给打断了。 三夫人江林氏惊讶的几乎跳了起来,她一下子弹了开来,直面着江正鸥,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怎么可以? 怎么能够将爵位传给明博? 如果,如果这爵位又还给了大房,那么她们三房怎么办?她的明华要怎么办?她的明婷又要怎么办? 许多的话涌到了嘴边,三夫人江林氏最终却是有所顾忌的咬住了牙齿,没有让自己冲动的说出一些老爷不爱听的话。她知道老爷是个孝子,更是一个顾念着兄弟情义的老好人。 “老爷,你当真是如此打算的?” 三夫人江林氏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问着,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满腹的气愤与不满表现出来。 “明博他,他虽然有些柔弱,可是,毕竟是大哥的嫡子,候府交到他的手里也是应该的。如此一来,想来二嫂心里也能够好受些,明杰也不至于心里存了疙瘩。” 大嫂有着谋划,江正鸥没有办法去相信二嫂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左思右想,他只觉得将爵位再还给大房,才能够让大家不再心生隔阂。 “老爷,你觉得这样做真的好吗?”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江正鸥似乎心意已定,心里有些着急,“老爷,这件事情,不如你和老太君说说,你问问老太君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白白的忙活一场后,最终却是要替他人作嫁衣裳,三夫人江林氏的心里便是极不情愿。 她不愿意与江正鸥起正面的冲突,只能够迂回的将问题踢到了老太君身上,她知道江正鸥是一个孝子,必定会听从老太君的话。 而老太君的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她并不确定。可是,老太君是她的亲姑姑,她不相信老太君会不帮着她。 想当年老爷费尽了心机将威远候府的冤屈平反,皇上将威远候的爵位给了老爷,原本自己应当是要接受诰命的册封。可是,想到老太君十年前被夺去了诰命,她与老爷商议过去,便将原本属于她的诰命转给了老太君。 那年,老爷在朝堂上提出了转移诰命之后,还得到了皇上的夸赞,皇上感念老爷的孝心,特别破例批了老爷的奏折。 “你说的有些道理,明日,我便去和母亲说!” 江正鸥对于妻子的柔顺感觉非常的满意,主动伸手拉了妻子,安抚着她躺一歇息,关切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吧!” “好!” 三夫人江林氏心事重重,心里极是担心与不甘,恨透了大夫人江郑氏,连带着对二夫人江王氏也是没有半点好感。 可是,夫妻相伴多年,她知道江正鸥是怎么样的人,也知道江正鸥喜欢什么样的自己。 所以,她面对着江正鸥,她不得不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情绪隐藏,只表现出他想要看到的温柔平静的模样。 * “世子,你这是去哪里了?” 夜已经深了,可是于荣却发现赵贤宇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床铺上隆起的人形根本就是拿被褥塞出来的。 “荣叔,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呢!”赵贤宇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就被于荣给逮了个正着。 “时候不早了,荣叔,你早点歇息吧!咱们现在在京城,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赵贤宇走近于荣的身边,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却是绝口不提自己刚刚的行踪。 “世子,你去了哪里?”于荣不依不饶的继续问着。之前在江阴城的那场刺杀,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而且,在他们回京的一路上,也并不太平。 现在,虽然已经是到了京城,不太可能出现之前的刺杀之事,可是,无论如何世子爷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世子,你就算是不说,我也能够猜得出来,你肯定是去了威远候府。” 赵贤宇不出声,只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于荣见此情形,一边追上了赵贤宇,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子,你难道真是对那唐府的大小姐上心了?” “荣叔,我累了,你回去吧!”赵贤宇推开了房门,见到于荣还跟在他的身后,他感觉有些累了,说话的语气便有些生硬了。 “怎么回事呢?”于荣察觉到了赵贤宇有些异样,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是,他正要抬脚跟上赵贤宇,却被突然关上的房门给砸到了鼻子。 “世子爷……” 于荣关切的又喊了几声,声音不大,生怕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滚!” 赵贤宇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让于荣不敢再继续喊他了。 正文 第217章 进出不易 他看得清清楚楚,绝对的清清楚楚! 威远候府里有一个同样叫作秋水阁的院子,而那院子里,唐非鱼正在其中。她真的是到了京城,真的是住到了威远候府。 看到唐非鱼安然无恙的模样,赵贤宇的心里先是一喜,继而便是怒火中烧。 明明她是好端端的,那么,她为什么要失约? 明明是她约自己相见的,为什么要失言?为什么要让他空等一遭? 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是赵贤宇心里最想要说的话。 在见到唐非鱼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要无法冷静,几乎就要冲到唐非鱼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可是,最后,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让自己冲动行事。夜探威远候府,最终的结果是让他失落的离开,愤怒的离开。 好! 唐非鱼,你好得很! 赵贤宇在心里恶狠狠地发狠着,他发誓下一次,再见到唐非鱼的时候绝不会再客气,他定要将她对自己的欺骗予以报复。 唐非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生生的招惹了两个对她怀有敌意的“仇家”。 * “兰星!” 威远候府的偏门打开了,兰星刚刚走了出去,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叫喊着她的名字,待她抬眼望去,看到了距离她约有七八步的地方站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 是谁? 兰星一时没有看清楚,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眯了眯眼睛,脚步却是有些迟疑。 “兰星,是我!” 那妇人打扮的女子又喊了一声,同时向兰星身边走了过来。 “紫月,怎么会是你啊?” 兰星看到那人向自己走来,又听着她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好奇,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待两个人更加的靠近对方的时候,兰星惊讶的认出了喊她的人竟是紫月。 紫月激动的一把将兰星抱了起来,感觉着自己真实的抱到了兰星,紫月一直挂在心里的那些担忧,总算是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紫月一直都在威远候府的偏门外等候着,每天都来,如此坚持的等待了这么久,功夫不复有心人,到底是让她等到了兰星, “紫月,真没有想到我还能够再见到你!” “我也是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大小姐了。” 兰星和紫月两个人兴奋的紧紧的拉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更是有着许多的话要说。 “紫月,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做这么一副打扮呢?” 终于,在兰星和紫月两个人慢慢地冷静下来后,兰星疑惑的看着已经换作妇人装扮的紫月,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哦,没有什么,我就是嫁人了!”紫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兰星说了一句,而后她关切地询问着大小姐的情况。 “你放心吧,大小姐一切都好。反而是你们,因为大小姐一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所以一直都牵挂着你们呢!”兰星大概的给紫月说了唐非鱼在威远候府里的情况,让紫月不必担心。 * “所以,你们现在就是住在这个茶楼里吗?” 紫月带了兰星来到了以前的茗烟轩,现在的秋水阁。一路上,两个人已经聊了许多,紫月和兰星说了自己与求安离开泉山时候发生的事情。 说起了自己与求安在下山之后遇到了山匪,最后躲避到了城里住了一段时间。不过,说那些以前的事情时,紫月隐去了求安曾经想了要刺杀唐思荣的想法。 而兰星也与紫月说了她跟随着唐非鱼由江阴一路来到京城的事情,从离开江阴城说起,说到了换乘官船的事情。 不过,就如同紫月下意思的隐藏了求安曾经有过的想法。兰星也是下意识的在紫月面前隐瞒了自己曾经被唐思荣威逼利用,在唐非鱼的粥里下毒一事。 只是,隐瞒了一件事情,她便无法再说出自己孩子的事情,让她不免有些灰心起来。 她知道唐非鱼的身边有了紫月和求安,就必然是多了一支力量。可是,她之前干出那背主的事情,实在是说不出口。而且,当着紫月的面,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她曾生下唐府的血脉。 “怎么了?” 兰星突然的沉默下来,让紫月有些奇怪,她疑惑的看着兰星。 可是,兰星却没有办法将自己心里的事情说出口,她轻轻摇了摇头,故作平淡地说道:“没有什么,就是见到了你,你和求安都平平安安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兰星的心里非常的复杂,她的的确确是松了一大口气,想到了那时候她在船上作出的选择,她复杂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庆幸,庆幸着自己最终悬崖勒马,不至于一错到底。所以,今时今刻,在面对着紫月的时候,她才不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 “兰星,能不能想到什么法子,让我们见见大小姐呢?” 紫月没有再去探究兰星有心隐瞒的事情,她的心里迫切的想要见到唐非鱼,便忍不住与兰星商议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见到唐非会鱼。 “见大小姐啊!”候府里规矩森严,想要让紫月进入候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恐怕不那么容易啊!” “我们进去是不行的,那大小姐可以出来吗?有没有什么法子可是让大小姐出来呢?” 紫月也知道自己想要进入候府恐怕是不可能的,既然是进不去,那么想要见到大小姐,就只有让大小姐出来了。 听着紫月的话,兰星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大小姐如今在候府里,每日都有功课。如果想要出来的话,肯定是要经过了老太君的点头同意。” “老太君啊!恐怕老太君不会那么好说话的。”怎么可能有让主子出府来看下人的呢?将这个情况说给了老太君听,只怕老太君要发火的。 紫月和兰星都是威远候府里出来的,两个人都很清楚江老太君的性情。而且,她们都不太愿意让威远候府知晓唐非鱼和唐思荣父女之间已然反目成仇,更不想将发生在泉山的事情让威远候府里的人知道。 “那怎么办呢?”进不去,又出不来,明明同在京城之中,明明大家的距离这样近,却又偏偏那么远。 紫月心里有些着急,毕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大小姐了。想着过去的十年里,她与大小姐之间可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呢! 但是,紫月已经从兰星的口中知道候府里请了许多的女客在府里,如果唐家的那些家事,唐非鱼和唐思荣之间的那些矛盾传扬了出去,那么必定是要被人所看轻,甚至于唐非鱼与唐思荣拔刀相见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晓,还在受人谴责。 江阴城里,有心人的恶意抹黑,大小姐的名声已然被败坏的彻底,成为了别人口口相传的不孝恶女,甚至于那些长舌头的妇人铁口直断,说大小姐一个忤逆毒妇必将孤独终身。 想到自己与求安藏身于江阴城的那些天,想到自己亲耳听到的那些恶毒的话语,紫月的心里便是十分的气愤。 而如此,大小姐已经远离了江阴城的那些纷争,已经进入了候府之中,听兰星所说的,候府里各种功课安排的合情合理,如果大小姐能够静心学习,日后定然是能够脱胎换骨。 既然是如此,她更是不能够让过去的那些阴影,再来影响大小姐未来的人生。 * “实在不行,就请兰星姑娘将大小姐所住的院落画下图来,今天晚上,我便去一趟候府。”这一次有了兰星的地图,又有了兰星的接应,这样进入候府总比之前毫无把握的盲目更加可行。 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静静聆听着紫月和兰星对话的求安,眼见着紫月和兰星陷入为难的情境,最终沉不住气了,又重新提起了自己过去曾经有过的想法。 “哎呀,这可万万使不得呢!”兰星听到求安的话,不由着急地说道:“你们可不知道啊,昨天夜里,候府里进了贼人呢,我听说连老太君都惊动了。” “贼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紫月心里有些疑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求安。 不过,她可以证明求安一直都在她身边的,昨夜闯入候府的不可能会是求安。 “那个人,不会是你……你们……” 兰星看到了紫月的目光落在了求安的身上,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惊讶的望着求安,只以为昨夜在候府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的那人就是求安。 “当然不是我!”眼见着兰星怀疑自己,求安连忙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紫月,低声说道:“紫月知道的,我昨夜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对,他根本就没有出去过!”紫月为求安作证的点了点头。 听到求安和紫月的话,兰星自然是不再怀疑,只是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就奇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闯进了候府,听说候府里也没有丢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贼人进候府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正文 第218章 左右为难 “这是怎么了?” 静慈院里,江老太君看着眼睛有些红红的三夫人江林氏,见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不由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因为十年前的那一场劫难,江老太君脑子里的那一根弦一直都是绷的紧紧的。昨夜府里发现有贼人闯了进来,她收到消息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命人一处一处的彻查。 可是,折腾了好大一通以后,却是一无所获。那贼人最终是逃离的无影无踪,而府里边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可是,这样的结果却并不能够让江老太君满意。 如果府里真是丢了些什么东西,她或者还能够就此安心一些。 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丢! 这让她的心迟迟不能放下,悬在半空之中,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生怕那个闯入府里的人在候府里留下了些什么东西。 这不,天刚刚亮了以后,她便睁开了眼睛,着急的让人将三个儿媳妇找了过来,命她们务必在府里各处细细地查找,悄悄地查找,定然不能让人在她们不知晓的地方隐藏了什么能够祸临满府的东西。 十年前的那场劫难,对于威远候府的打击太大了,连丧两子的江老太君实在是无法再承受一次同样的劫难。 三夫人江林氏一大早就起来折腾了,而昨夜心里又始终记挂着江正鸥提过的话,根本就没有好好的歇息。 之前她已经与大嫂二嫂一起向老太君禀告过了府里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跟随着大嫂二嫂一起离开了静慈院后,她却根本没有办法放松下来,想要好好的歇口气了,但是悬在心里的事情却是让她心焦的连水都喝不下一口。 这不,她连午膳都没有用过,又匆匆地奔到了静慈院来。 “姑姑……” 三夫人站到了江老太君的面前,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余下的话压在了心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江老太君听到三夫人江林氏喊了自己姑姑,心里不由疑惑起来,暗暗在心里想着:难道府里出了什么她无法解决的棘手的事情? 之前,不是说过府里一切正常,并没有多出什么不应该有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江老太君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样子,她靠在半旧的引枕上,并没有出声,只等待着三夫人江林氏平静下来,将想要说的话说给她听。 “姑姑,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三夫人江林氏走近江老太君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跪在了江老太君的脚下。 “这是怎么回事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闹出这样大的阵势,江老太君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 “老爷一心想着将爵位传给明博,只希望如此后退一步,可保全一家子的情义。可是,姑姑,事情并不能如老爷想的那么简单啊!” 三夫人江林氏跪在地上,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再到江正鸥最后定下的结果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江老太君听。 江老太君听过三夫人江林氏的话,迟迟没有出声,沉默着,心里只觉得十分的烦躁。 “姑姑,候府当年遭了难,是老爷不顾一切的为候府奔走,为候府洗涮冤屈。且不说这满府上上下下都要谢着老爷的恩情。只说当年,明博已经有十五岁了,虽然还没有及完,却也算是半大的小子了,如果皇上当真是愿意将爵位传给大房,当时便可以直接让明博继任威远候,可是皇上却并没有这样做,这是为什么呢?” 三夫人江林氏向来聪慧,她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是想到了一个能够说动老太君的主意。 她先是提了皇帝,告诉江老太君江正鸥的威远候是皇帝的旨意,而后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姑姑,如果不是老爷继任了威远候,咱们三房就真的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想,就那样分了出去,过的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就算是沾不着候府的光,我也不会什么埋怨的。可是现在……” 偌大的候府,当初她刚从老太君的手里接过掌府之权,那可真是欲哭无泪啊,公中的账簿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那上面全部都是红字啊。 如果不是她暗地里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又是各种想方设法,不要说什么候府富贵,便是当初的那些艰难日子,谁也熬不过去。 现在好了,所有的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大房,二房,一个个的把眼睛盯到了她们三房身上,想要把这爵位夺回去。 呵呵,可真是一个个的没有良心啊!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正鸥若是与我提起,我自会同他好好的商议。” 江老太君听出了三夫人江林氏话语里的埋怨,她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为难,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房二房三房都是她嫡亲的,站到了任何一方,都会受到另外二方的指责。 “姑姑,其实,就算老爷要真的要将爵位还给明博,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这自古以来都是长房继承家业,咱们三房根本没有资格去争取什么。” 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老太君有些厌烦自己,赶紧的缓和了语气,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说道:“姑姑,今天都是我自己沉不住气,一时想左了,心里才生了不满,您可千万别生气,也万万不能把我今天的失态说给了老爷听,否则,老爷定是要恼我的。” 三夫人江林氏到底是没有沉住气,抢在了江正鸥之间来与江老太君通个气,这番话虽然是服了软,可实际上却并不是真的对爵位死心了,并不是真的想要放手。 只是,她一惯的会做人,在江正鸥面前是一个样子,在江老太君面对又是一副样子,管理着满府的下人时候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我知道了,不会让正鸥为难你的。” 江老太君明白三夫人江林氏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姑姑,那我就先告退了!” 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老太君,三夫人江林氏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见老太君还是很维护着她,她很是感激地退了下去。 在她看来,自己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不管怎么样她们老爷的爵位都是皇帝封的,就算是大房二房蠢蠢欲动,也不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更何况,如今老爷正值春秋鼎盛,大房和二房就算是有异心,难不成还能够现在就将老爷给拉下来? 三夫人江林氏越想越觉得心宽,一时间又想到自己竟因为这件事情担忧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不免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一些,才一点一点事情就让她方寸大乱。 * “唉!” 三夫人江林氏退下后,江老太君长长的叹息一声,眉头紧锁,就此就没有松开来了。 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为难,自己的儿子孙子要争,她能够怎么办? 富贵逼人啊! 都是站那些虚渺的富贵缭花了眼睛啊! 老太君的心里有着诸多的感叹,想着威远候府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让府里生出什么波澜了。 然而,人心浮动,只一个爵位,便能够让大房二房三房私底下波涛汹涌。 轻轻摇了摇头,江老太君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啊,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想要就此撒手,什么都不管了,由儿子也好,孙子也好,他们自管自去吧。 可是,不行啊! 如果真的就此不管的话,只怕这威远候府也真的是要散了啊! “老太君,候爷来了!” 正当江老太君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的丫环报来江正鸥过来了。 “娘,你精神可好?” 江正鸥由外间进来,刚好看到江老太君眉头皱紧,脸 色有些难看,连忙上前关切的说道:“娘,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谁惹您生气了呢?” “没有人惹我生气。” 听着儿子关切的话语,江老太君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伤感。她本应该有三个儿子,可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儿子在身边了。 “娘,既然您老人家精神还好,儿子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商议一下……” 江正鸥坐到了江老太君的左手边,他望着江老太君郑重地说出了自己昨夜的想法,提起了之前江林氏已然与老太君说过了的事情。 “娘,儿子想着,博哥儿也有二十多岁了,是不是找个好日子,就把这事给办了呢?” 江正鸥并不打算等到自己老了,再将这爵位传给大房,而是想着就是现在,找个好日子,将这件事情了结了。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件事情?” 虽然江老太君已经知道了江正鸥的心思,但是为了三夫人江林氏,她只能够装出惊讶的样子,不让江正鸥看出自己早已经知道了。 “娘,我是这样想的,这爵位本来就是大房的,我现在早点还给了大房,也省得日后华哥儿埋怨,让华哥儿和博哥儿兄弟失了和气!” 正文 第219章 准备出府 “你现在将爵位还给了大房,华哥儿和博哥儿之间就不会失和了?华哥儿心里难道不会怨恨你这个当父亲的?不会怨恨着博哥儿?” 江老太君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当年不如是不因为他对权势功名全然无心,只寄情于书画山水之间,当年的那一场劫难,他也就不会幸运的逃过一劫了。 而这十年来,他不得不接下了整个候府的担子,将自己原本的兴趣爱好放到了一边,在翰林院当个从四品的侍讲学士。 而如今,看他将爵位交出去了,丝毫不见有半点的不舍,反而是一身的轻松的样子,江老太君便知道了他这个儿子,并没有因为一个候爷的名分而失了本心。 这原本应当是一件好事的! 可是,望着江正鸥那着急着将担子卸下来的样子,江老太君的心里却并不能够感觉到高兴。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将爵位传给大房,可是要让明博那个孩子撑起整个威远候府的担子,他的肩膀还是太弱了一些。 而且,今日三夫人江林氏在她耳边说起了当初江正鸥的爵位是皇上圣旨定下的。江老太君不由往更深处想了想,会不会皇帝当初将爵位还给江家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江家会发展至现在的局面?以爵位来分裂江家,让大房二房三房各有心思,如此,整个江家便不能够再有团结的时候。 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 即便是她们看穿了这一招背后的深意又能有什么办法,那个是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谁敢违背他的意志? 皇帝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江家?怎么能够? 江老太君在心里极为不甘的问着,却无人能够给予她一个解答,而她只能够默默的劝解着自己:又或许,这并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其他人的意思? * “娘,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呢?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把大嫂二嫂博哥儿他们聚到了一起,然后再说这件事情呢?” 听着江正鸥的话,江老太君的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 想到江家如今虽然已经复了爵,外人看来已然重新成为了候府,可是内里却再也回不从前了。不仅仅是过去的权势不再,而且如今整个候府的暗中内斗,最终必然是四分五裂,也定然是局限了整个江家的发展啊。 “娘,你不同意儿子的意思吗?” 江老太君一直皱着眉头,一直滔滔不绝的江正鸥终于是看清了江老太君的脸色。 江正鸥以为江老太君不同意他的意思,连忙又解释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开华哥儿心里的结,毕竟这爵位本就不属于我们三房,就算我现在是威远候,却也不代表这爵位同样是华哥儿的。”| “你不懂!” 听着三儿子天真的话,江老太君的心里更乱了,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抬眼,目光复杂的看着一派单纯天真的三儿子,又想起了三夫人江林氏对她所说的话,她不由暗暗在心中懊悔,懊悔自己过去太过溺爱着三儿子,一味的顺从着他,让他的前半生是随心所欲的过着,而不知晓何为家族责任,更不懂得朝堂政治的斗争之残酷。 就连三夫人江林氏都能够看出的问题,都能够想到的问题,而偏偏身为候府的当家人,威远候府的候爷,却是看不见,看不清。 而明博虽然是占了长房的名分,可是他都已经二十岁了,却是文不成武不就。 最后,还是靠着候府的一个荫封的名额,去了国子监做了一个从八品的典薄,可笑的是他一个二十岁的人了,到现在为止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偏偏又是进了国子监。 在江老太君看来明博那么个样子,想要撑起整个候府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哪怕他的外祖家是世袭罔替的镇国候府,有强而有力的外援支持,他也担不起整个候府的重担,他也没有能力让整个江家重新站起来。 而明杰,他道是天赋异禀,自小便刻苦用功,小小年纪便已经考得了举人,明年亦可下场试试。 只可是他出身二房,在名分上不占优势,就算是三儿子要让出爵位来,也绝不可能撇过了长房,让这爵位落到了二房的头上。而且,明杰如今年纪也小,还未及冠,日后的前程究竟如何,谁也不能够确定。 如果不是这候府里皆是老弱无助者,不必江正鸥自己提出来,恐怕江老太君自己也早就已经说起了关于爵位传承的问题。 可是,江正鸥如今主动的提起了让位的话语,却并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啊! 唉! 又是长叹一声! 江老太君轻轻闭上了眼睛,面对着儿子那张真诚的脸,她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 “你先回去吧!” 江正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江老太君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听他说话了。挥了挥手,江老太君烦躁的摆了摆手,不让江正鸥继续说话了。 “儿子,就先行告辞了!” 江正鸥遵从母命,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着江老太君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等等!” 眼见着江正鸥就要离开,江老太君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今天这件事情,你先不要传扬出去,关于这爵位的事情,你和谁都不要多说什么。这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啊?”为什么呢? “下去吧!” 江正鸥听到了江老太君的话,心中不解,正疑惑着还想要再问上一句的时候,江老太君却是抢在他开口之前先说了一句。 “是!” 江正鸥将江老太君听入耳中,记在了心里,虽然心里有着不解,他却坚定地相信老太君绝对不会害他的,所以就算是不明白,他也必定会按照老太君的交待行事。 * “大小姐,奴婢今日见到了紫月和求安两人了……” 回到了候府后,兰星的心里一直都十分的激动,看到了唐非鱼回到了秋水阁,心情激动的上前一步,拉了唐非鱼就往屋子里去。进到了内室,兰星非常激动的将今天遇见紫月的事情,告诉了唐非鱼。 “大小姐,紫月很想要见你一面,只是,咱们在候府里,想要出去恐怕并不容易啊!”兰星想到与紫月分手时候,紫月对唐非鱼的念念不舍,殷殷的说出了许多关切的话语。 “月姨和求安叔都还好吧?之前,他们是遇着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唐非鱼听着兰星的话,心里也是非常的激动,知道紫月和求安来到了京城,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平安无事的,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他们两个都好得很呢!” 兰星也是非常的高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神秘地在唐非鱼面前笑了起来,而后轻快地说道:“紫月和求安成亲了,如今两个人守着茶楼,还把那茶楼改名叫作秋水阁呢!” 秋水阁! 唐非鱼听到兰星的话,先是惊讶,而后脸上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她与月姨,求安叔两个人分离了不少的日子,可是她知道月姨和求安叔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 那名为秋水阁的茶楼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唐非鱼的脸上露出来欢喜的笑容,又对着兰星说出了秋水阁里隐藏的深意。 “当年,我和月姨在乡下生活,我们两个人只能够在一间杂物房里住,那屋子里堆了许多的东西,我和月姨住的只有一个用木板在地上铺起来的小床铺。” “可就是那样的屋子,月姨却告诉我我们住的屋子叫作秋水阁,是专门给我住的屋子。” “大小姐!”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完全的过去了,以后,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兰星一把将唐非鱼抱到了怀里,此时此刻,她才知道紫月对于唐非鱼念念不忘的原因,才知道紫月与唐非鱼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主仆之情。 “兰姨,你去请黄妈妈过来!” 与兰星抱头痛哭的感叹了一番后,唐非鱼终于是冷静下来,紫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而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出了威远候府,立时就与紫月相见了。 可惜,如今她是身处于威远候府,到底是在别人的家里作客,她不能够随心所欲。 “大小姐,找黄妈妈过来是干什么呢?”兰星听着唐非鱼的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待她细细思量了一番后,很快就明白了唐非鱼的意思。知道唐非鱼是在想办法出府一趟,她便没有再提问了,而是很快的出去找了黄妈妈过来。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直接找老太君说呢?让黄妈妈替您同三夫人打个招呼,这样真的能成事吗?” 黄妈妈拿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兰星到底是没有忍住,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大小姐直接与黄妈妈说了明天就要出府,她实在是不相信她们明天就能够走出候府呢! 正文 第220章 误会大了一 “兰姨,你有所不知,老太君下午的时候病了。” 唐非鱼和兰星解释了她心里的疑惑,说起了她在文澜书院里听到的消息,与兰星说了老太君病情来的突然,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些会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哎哟,老太君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病了呢!”兰星听到唐非鱼的话,不由一阵唏嘘,“哎,怕是人一上了年纪啊,这身上就跑出各种各样的病了。老太君当年也是受到惊吓大病了一场的。” “嗯!” 听着兰姨的话,唐非鱼并没有拱腔,只轻声哼了一句。 其实,她之所以比兰星更早知道江老太君生病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候府的大小姐江明媚和二小姐江明婷都没有过来一起听课。 后来,她又听到了分别归属于江明媚和江明婷的两派人的讨论,才知道了江老太君病了,江明媚和江明婷都去了静慈院。 不过,她听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并不清楚江老太君究竟是什么病?又是怎么突然病的这样厉害? 她是一概不知的。 威远候府的事情,与唐非鱼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虽然江老太君名分是应当是她的外祖母。不过,唐非鱼的心里却从来都没有将江老太君当作外祖母,甚至于连称呼也都是和候府里的下人一样,只喊一声老太君。 所以,江老太君病了,她也不过是在下学以后,跟随着其他人一起去了静慈院一趟。当然,她们那一大群人过去,也都没有见到江老太君的面。毕竟,江老太君病了,自然是没有精力再来应付她们这些丫头了。 随大流的退出了静慈院,唐非鱼觉得自己已经在礼仪上没有差错,自然而然的将江老太君的病情抛之脑后。 而她之所以请了黄妈妈去与三夫人江林氏打个招呼,不过是料定江老太君现如今病了,自然是精力不济,而她出府不过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劳动江老太君烦心。 而三夫人! 唐非鱼与她接触不多,但是却隐约能够感觉到三夫人对她非常的温和,尽管是整个候府后院里的掌权者,在她的想像之中应当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如此才能够震慑府里的那些下人。 可是,在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与三夫人相见,看到的都是一个温柔和善极好说话的长者。 所以,她实话实说自己要出府去见月姨,想来三夫人应当是不会阻拦的。 不过,就算是阻拦,她也并不害怕。 候府虽然不同于唐府,可是对于她而言,却并没有多少区别。如果她不想待在这里,想要离开,任何人都不可能留住她。 反正,月姨和求安叔都已经来到了京城,大不了她就直接离开了威远候府,就此离开京城,去往他处。 此时的唐非鱼,并不知道在兰星和紫月的预想里,进出候府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也不知道紫月和兰星都非常的希望她能够留在威远候府。 并且离开候府多年的兰星和紫月,也并不清楚如今的威远候府,早已经不再是她们记忆里的候府了,更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平静的候府里,内里却是波涛暗涌。 * “有劳青烟姑娘了。” 天黑了,黄妈妈虽然不情愿出去跑一趟,可是她收了唐非鱼的银子,虽然不太情愿,但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是跑到了正勤堂。 将消息报到了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青烟的耳中,黄妈妈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在了外面,等着将三夫人的意思带回秋水阁。 “紫月?她要出府去见一个下人?”这唐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奇怪的很,哪家小姐会自降身份的去和一个下人相见啊。 三夫人江林氏一个下午都在江老太君那里侍疾,好容易回来喘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到唐非鱼要出府去见一个过会的候府下人,心里不由起了几分疑惑。 而她身边的林妈妈向她解释了紫月的身份,让她知道了紫月原本以是候府里的下人,不过当年唐非鱼的母亲下嫁唐府的时候,跟着陪嫁到了唐府。 “怎么会唐非鱼到了候府,那个紫月却是留在了外面呢?” 三夫人江林氏听着林妈妈的话,知道紫月和兰星两个都是哪年江碧瑶的陪嫁,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了。既然唐非鱼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候府做客,怎么会带一个进府,又留一个在外面呢? 难道说,唐非鱼对候府是有所保留的,所以她并没有将所有的人都带进候府,在京城之中又另置了住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青烟转述的话里有提到过秋水阁三个字! 三夫人江林氏心思百转,但是对于唐非鱼和紫月之间的事情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她收集了唐非鱼的资料,可是,紫月后来流落至泉山的事情,却是并没有人向她禀告。 “夫人,会不会是……”林妈妈见三夫人江林氏眉头紧锁,却是始终不得其解,忽而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将头靠近三夫人江林氏的身边,极低地声音在三夫人耳边说了一句,“镇南王世子!” 哎呀!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了林妈妈的话,一片混乱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了。 当初,镇南王世子亲自上门,替唐非鱼送了礼物来给她们威远候府。唐非鱼初入候府的时候,她也曾怀疑过唐非鱼与镇南王世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可是,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也从来不见唐非鱼有什么异常,而镇南王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慢慢地忘记了这一茬。 而现在…… 三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完全都明白了,她想到了唐非鱼,又想到了镇南王世子,继而想到了江明媚,脑洞大开的以为自己窥探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了。 对的! 对的! 如果大嫂真的有意想要和镇南王府结亲,如果唐非鱼与镇南王世子的关系真的是非同寻常…… 那么……! 那么,唐非鱼这一趟要求出府,就真的是合情合理了。 怪不得,怪不得兰星和紫月都是她母亲的陪嫁,现在也都伺候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并没有将两个人一起带进候府。 原来如此啊! 原来,不只是自己有巧心思的给唐非鱼在候府里的住处沿用了“秋水阁”三个字。 原来,在这京城之中,竟然还有另外一处秋水阁呢! 三夫人江林氏经林妈妈的一句提醒,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疑惑完全的解了开来。 “好,去告诉唐大小姐,明日,我会安排马车让她出府的。” 自以为掌握了唐非鱼的大秘密的三夫人江林氏,一边极其痛快的同意了唐非鱼外出的要求,一边在心里暗暗地佩服着唐非鱼的了得,出身商户,更是长在乡下的女子,竟能够结识镇南王世子。 “林妈妈,你安排一下……” 青烟退下去以后,三夫人江林氏又对林妈妈说了几句话,她招着手,在林妈妈的耳边极低的声音说着,那话出得她口,入得林妈妈的耳中,再无其他人知晓。 “是,奴婢明白!”林妈妈听完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话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 黄妈妈回来了,告诉唐非鱼和兰星,三夫人已经同意了唐非鱼出府的要求,还说会替唐非鱼准备马车呢! 出府一事竟是出奇的顺利,是唐非鱼和兰星都没有想到的。 更加离奇的是,任唐非鱼想破了头,她也绝对想不到三夫人江林氏竟会因为她要出府,而以为自己掌握了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兰姨,你说说,月姨和求安叔都成了一家了,我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给他们呢?” 唐非鱼兴致勃勃的问着兰星,想到月姨和求安叔两个人在一起了,她的心里只觉得非常好。 她可没有忘记,当年在乡下的时候,所谓的婶娘对月姨可是日夜防范着。而如今,月姨能够与求安叔在一起,她是真心为他们觉得高兴。 在她的心里月姨和求安叔早已经成为了她最亲密的家人。月姨为了她,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如今她能够找到像求安叔那样忠厚可靠的人托付终身,她真的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兰姨,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唐非鱼让兰姨打开了自己的箱子,可是在箱子里翻来找去,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礼物,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兰姨,接着说道:“兰姨,我们明天出府见月姨之前,可不可以先去买东西?” “大小姐,你也不必特意送什么礼物给他们,他们只要见到了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看着唐非鱼的表现,兰星的心里有些羡慕,她知道唐非鱼对紫月和求安两个人的感情真的非常的深厚。 “嗯,嗯,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礼物……” 唐非鱼听到了兰星的话,慢慢的冷静下来,她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着,心却早已飞了出去。 她在暗暗的想着,明天出府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直接就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到时候,直接就离开候府吧。 “大小姐,你快早点歇息着,定要养足了精神。否则,明天见到了紫月,她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定会以为我没有伺候好你呢!” 兰星看了看时候不早了,劝说着唐非鱼休息,可是唐非鱼整个人都兴奋着,根本就没有睡意。 正文 第221章 误会大了二 “大小姐,要不要让奴婢和您一起去呢?” 安丫是早上才知道唐非鱼要出府的,看着唐非鱼和兰姨都已经收拾好了,她赶紧的上前一步,询问着唐非鱼的意思。 “不必了,你和贞婉两个都留在候府里吧……”等我回来。 唐非鱼的话并没有说完整,因为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再回到候府来。 “那好吧!”安丫听到唐非鱼不肯带上自己,心里不由失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闷起来,“大小姐,你路上小心一点!” “好!” 唐非鱼对安丫点了点头,而后,同兰星一起往外面走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贞婉和安丫一起看着唐非鱼和兰星的身影消失在秋水阁,转过头来,唐贞婉看到安丫脸色有些难看,眼睛直盯着已经看不见人尽的前方,迟迟没有反应,不由上前推了推安丫,不解地说道:“大小姐出去一趟,你这是舍不得?” 安丫听到唐贞婉的话,转脸看了一眼乐得轻松的唐贞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便往自己住的屋子去了。 大小姐,这一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了?安丫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嘿,你到底是怎么啦?” “不会是真的舍不得大小姐吧?呵呵,你可真傻,好容易大小姐和兰姨出去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放松放松。你竟然还在这里失魂落魄的,你可真是有趣呢!” 唐贞婉和安丫是住一个屋的,所以唐贞婉跟在了安丫的后面往屋子方向走去。眼见着安丫那低沉失落的模样不似作假,唐贞婉不由暗暗在心里嘲笑她。 “你根本不懂!” 唐贞婉说了许多的话,安丫到底没有沉住气,白了唐贞婉一眼,冷冷地说道:“大小姐走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 “带了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小箱子吗?”唐贞婉听到安丫的话,偏了偏头,想了想刚刚大小姐和兰姨离开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 很快,她便想起了大小姐和兰姨带了什么,却还是不太明白安丫话里头的意思,疑惑的问道:“那个箱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安丫听到唐贞婉的话,一时气结,暗恼唐贞婉实在是个没脑子的,一路跟随着大小姐从江阴城来到了京城,身为大小姐的丫头,却连大小姐身边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都不知道。 安丫虽然跟在唐非鱼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却是跟随着唐非鱼去过几次钱庄,去过几将泉山的。 她虽然并不清楚唐非鱼到底是有多少钱,但是那钱庄的掌柜的对待唐非鱼的几次态度变化,她却是有眼睛看的。 她跟随着唐非鱼一路来到京城,非常的清楚唐非鱼带来的行李,更加清楚那个小箱子一直都是由兰姨保管的。 而现在,唐非鱼出府了,其他东西都没有带,偏偏只带了那只小箱子。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安丫可是不敢往深处去想了。 “算了,你不必知道!” 一想到唐非鱼有可能就此离开候府,而她们最终将会成为无主之奴,安丫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儿。 她道不是记恨着唐非鱼将她们抛下不管,毕竟她心里也清楚她们与唐非鱼本也没有特别深厚的主仆之情。唐非鱼如果成心想要抛开她们,她们身为奴婢本就无中指摘。 只是,一想到如果唐非鱼就此离开了,那么她们,包括三小姐都将会失去继续留在候府的资格。如果,再回到江阴城,再回到唐府,只怕老爷那一关可是要难过了。 三小姐是唐家小姐道,老爷可能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而唐贞婉有唐管家护着,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是她就不一样了。 她是唐家的家生子,就算是被打死了,那也只能是怪自己命不好。 想到老爷和大小姐之间势成水火的关系,想到自己将会承受老爷的盛怒,安丫只觉得混身上下不寒而立。 “切,不说就算了,装什么神秘,有什么了不起的!”唐贞婉看安丫闭口不言,只脸色不停地变换着,心中觉得无趣。 * “月姨,求安叔!” 再相见,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唐非鱼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出府,会让安丫坐立不安,一颗心更是惶恐。出了二门,顺利的坐上了侧门外准备好的马车,唐非鱼和兰星非常顺利的找到了茶楼,非常顺利的见到了紫月和求安二人。 一下了马车,唐非鱼便看到了那高高挂着“秋水阁”三个字的牌匾,再看,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擦着桌子的紫月。 “月姨,月姨……” 欢喜的高声叫喊了起来,此时此刻的唐非鱼哪里还会顾忌着什么规矩礼仪?在候府里学会的那一套东西,早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开始,紫月听到了有人喊自己,还没有法作一回事,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再听到声音的时候,这才抬起了头,一眼看到了门外奔来的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大小姐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昨天才见到的兰星,紫月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一早,大小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她终于是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了。 “大小姐!” “大小姐,真的是你啊!” 手里还握着抹布,脚步却是已经向着唐非鱼的身边奔了过来,紫月激动的喊着唐非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紫月和唐非鱼在门口相拥,一个是紧紧的搂着,另一个则是将头都埋到了怀里。 “大小姐……” 听到动静的求安也走了出来,他看到在门口紧紧想拥的两个人,虽然看不到唐非鱼的脸,但是听着紫月不停的叫喊着,他很快便知道是唐非鱼来了。 昨天,还在说着进出候府都不容易。 没有想到今天,今天就看到了大小姐。 这样快! 这也是求安没有想到的。 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激动,只是他向来内敛,情绪并不外露,只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相拥在一起的唐非鱼和紫月,眼睛酸酸的,轻轻眨了眨,有些润润的感觉。 * 最终,在兰星和求安的劝说之下,唐非鱼和紫月两个人才分了开来,求安利落的挂了歇业的牌子,将茶楼的大门给关上了,让紫月带了唐非鱼和兰星到了后院里坐。 紫月一直拉着唐非鱼的手不放,上下左右打量着唐非鱼,亲眼看到了唐非鱼一切都好,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而唐非鱼面对着紫月不时的问话,将自己和兰星从江阴出发来京城的一路情形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不过,唐非鱼隐去了兰星在船上对她下毒的那一段,她不想让兰星和紫月之间因为那点事情而生了间隙。 兰星听着唐非鱼所说的话,知道唐非鱼为自己隐瞒了紫月和求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她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 “月姨,求安叔,你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和我汇合?” 回答了紫月的许多问题后,唐非鱼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她之前就一直在猜测着会不会是唐思荣对紫月和求安暗下毒手。现在,见到紫月和求安两个都平安无事,她心里一直挂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是,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很想要了解。 “呃……” 紫月听到唐非鱼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来回答,只得将目光放到了求安的身上。而求安既不想要为唐思荣隐瞒,又不愿意让紫月为难,只是呡着嘴什么也不说。 “月姨,你们就和我说实话吧!”唐非鱼看过紫月和求安的表情,再次说道:“月姨,你不必瞒我,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你和求安叔怎么可能会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与我汇合!” “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说他了!”紫月听着唐非鱼的话,知道她能够猜得出来,想要隐瞒是瞒不过去的,索尼也不多说什么,只打着哈哈的笑了笑。 而后,紫月又招呼着求安道:“好容易见着了大小姐,咱们中午一起吃个团圆饭,求安,你去聚福楼整点好饭菜回来吧!” “好咧,你们在家里待着啊!”求安很快就出去了,留下了紫月,兰星和唐非鱼三个人在一起。 “月姨,原本我打算今天见着了您和求安叔以后,就准备着离开京城的。” “不过,现在我们还一点事情,恐怕暂时不能走了!” 唐非鱼将自己带过来的小箱子摆放到了桌子,她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兰星,想到了兰星的事情,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兰姨,你给月姨说说吧,我打算让求安叔回江阴城去暗查,想法子帮您查清楚那孩子的下落。” 唐非鱼一直都没有忘记兰星的事情,她原本说过想要借助威远候府的帮助,可是,进入威远候府以后,她才知道自己虽说是候府的客人,可是与那一大群的客人相比,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自然是没好意思再说什么请候府帮忙的话了。 也许,她下意识里还是对唐府有一丝丝的遮丑,也说不定。 唐非鱼并没有去深思! 正文 第222章 误会大了三 兰星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自己的事情说给了紫月听。 “竟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唐思荣真不是人! 亏得她之前还有心替他隐瞒,担心自己说出了之前的事情,让大小姐与他父女之间的结越结越大。 可恨,唐思荣那个畜生,竟然还祸害了兰星,竟然还藏了兰星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份了。 紫月听了兰星的话,气愤填膺,愤愤的咒骂了唐思荣几句。她恨不能让求安狠狠的教训教训唐思荣。 现在,她可真是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在江阴城的时候劝阻了求安。 紫月越想越是后悔,如果她早知道唐思荣对兰星做了那些事情,不必求安去教训他,她都不会主放过他! 之前,唐非鱼有意帮着兰星隐瞒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现在兰星却是下定了决心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曾经给唐非鱼下毒的事情。 她曾一度以为唐非鱼已经将她的事情忘记了,但是听到唐非鱼和紫月的对话,她才明白唐非鱼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对她的承诺。 眼见着唐非鱼对紫月和求安如此的信任,兰星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不想因为那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成为了终日扎在自己心上的一根刺。也不想因为那件事情,在以后的日子里与紫月求安之间起了隔阂。 如果说之前她下定了决心一心一意的跟随着唐非鱼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臣服于唐非鱼。 她很清楚自己既然是决定真心的追随着大小姐一辈子,那么与紫月和求安二个人 而,唐非鱼听到兰星自己说出了当初在船上的事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想要出言打断兰星的话,却被兰星摆手制止了。 * 怎么会这样? 原来,原来唐思荣竟然是如此的狠心! 拿着兰星那个可怜的孩子来要胁兰星,让兰星对大小姐动手。 他怎么能够这样做? 他怎么能够这样的无情? 大小姐可是他的女儿啊,难道他真的是半点父女之情也不顾吗? 如果刚刚还只是后悔,那么现在,紫月真的已经是悔恨了,她恨唐思荣的狠毒无情,她还恨自己的有眼无珠,竟还想着放唐思荣一马,只为保全大小姐与他之间的父女亲情。 可是,现在,她真的是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她就不应该看着大小姐的面子,饶了唐思荣这一遭。就不应该顾忌着唐思荣与大小姐之间的父女之情。他哪里有半点身为人父的自觉,竟然想要大小姐的性命,实在是可恨可恶之极! “你也别自责了,之前的事情,也不能够怪你!” 气愤归气愤,面对着流出悔恨的泪水的兰星,紫月心中诸多感慨,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柔弱的劝慰着。 紫月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兰星的手,她与兰星对视着,怅然地说道:“你受委屈了!” 紫月与兰星本是情同姐妹,当年她们二人的商议,最后决定兰星留在唐府,只为日后大小姐回府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可是,她们两个都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一别,却是整整十年。 “没,……还好!” 听着紫月的话,兰星的泪水流的更厉害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她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再面对着紫月的时候,心里坦然多了。 “只是,可怜又可恨的是我那个从未蒙面的孩子……” 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自己差点干出来的傻事,她又是满心的痛苦与无助,紧紧握着紫月的手,兰星有些无助,她的脸色难看,低着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去想着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可是,如何能够忘记啊! 看着如此模样的兰星,紫月也的心里也是感同身受的痛苦。虽然是恨极了唐思荣,她却也知道想要替兰星找回那个孩子,最为重要的就是唐思荣了。 当年,是唐思荣让人抱走了兰星的孩子,那么他必定是知晓孩子的下落。 紫月好言安慰着兰星,“你放心吧,求安一定会找唐思荣把孩子要回来的!” “是啊,兰姨,你别伤心了,你们母子会有团聚的一天的!”唐非鱼听着兰星说起她那个孩子的时候用了可怜又可恨的字眼,心中很是触动。 她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问着自己:会不会自己在唐思荣的心里也正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呢? 她并不清楚唐思荣心里是如何来想她的? 不过,现在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经过了许多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唐非鱼就是一个可恨的人。 * 求安回来以后,紫月简单的将兰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而后唐非鱼,兰星,紫月和求安四个人坐到了桌子上,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的聊着天。 只不过,因为兰星的关系,整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相逢的喜悦氛围也减弱了不少。 “求安叔,你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了唐思荣呢?” 唐非鱼有些担心求安一个人对付不了唐思荣,她可没有忘记那次求安和紫月两个人受的重伤。这一次,让求安再回一趟江阴城,她可不希望求安再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 “大小姐,可以不必在江阴城见唐思荣!” 独自一个人在江阴城里对付唐思荣,求安的心里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说与唐思荣必有牵连的那些匪徒,就是唐府里的那些家丁护院,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要吃亏。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将唐思荣骗出江阴城,只要是离了江阴城的地界,落了单的唐思荣,他有的是法子对付。 “嗯,求安叔,就依你的主意行事吧!” 唐非鱼听到求安的计划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她又对求安说道,“银子,我都已经交给了月姨,求安叔,你需要多少就问月姨拿,如果一个人不行的话,还可以花银子找几个人帮个忙。” “求安叔,你不必舍不得银子,只要事情能够办成,兰姨的孩子能够带回来,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 “好,大小姐放心吧!”求安性情耿直,听了唐非鱼的话,也就不客气了,“兰星妹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把孩子带回来。” “多谢了!” 有了求安的保证,兰星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她感激的看着求安,又看过了唐非鱼和紫月,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 “月姨,求安叔离开了,你多多保重自己。这茶楼你一个人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一些人来帮忙吧!” 时间过的太快了,转眼就快到申时了,尽管唐非鱼满心的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起身,准备回到威远候府。 临走的时候,唐非鱼紧紧地握着紫月的手,极为不舍,后又想到了求安叔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那么整个茶楼都要由紫月一个人来打理,未免太辛苦了一些,唐非鱼叮嘱紫月请伙计来帮忙。 而紫月听到唐非鱼的交待,却是想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连忙点头应道:“大小姐,放心吧,求安离开以后,我就找人牙子买几个得用的人过来。” 紫月与唐非鱼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 她想到的是唐非鱼到底是个女儿,日后总是要出嫁的。如今,她虽然是在威远候府里住着,可是日后这嫁妆和陪嫁的下人总不可能由候府来出。 而远在江阴城的唐思荣,已经是这般的不堪,甚至于还想要取她的性命,又怎么会关心唐非鱼日的婚嫁事宜? 紫月想着:她现在守着茶楼,虽然不能说赚大钱发大财,却也不至于没有来源,这个时候买几个丫环仆人来一边可以茶楼得用,一边也可以替大小姐培养得用的人才,正是两全齐美。 “月姨,好好保重!”再怎么不舍,也还是要回去了! 唐非鱼恋恋不舍的与紫月求安两手挥手告别,而后和兰星一起上了候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坐在车头的黄把式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边伸入探入怀里鼓鼓囊囊的荷包。 今天的差事,真是不错! 今天的手气,可真是太兴了! 拿了银子陪着什么唐家的大小姐出来一天,说是让他一天都陪着唐大小姐。他原本还以为今天会很辛苦,一天的时间可能要去很多的地方。可真没有想到到了名为“秋水阁”的茶楼后,竟然又得了一个荷包打赏,而后便由他自己四下散散。 又想到自己今天在赌坊赢了不少,黄把式哼着的声音更大了起来,难得的高兴,也少了候府的规矩束缚。 只想到马车里坐着的是唐大小姐,黄把式想到上头的交待:一定得在申时一刻的时候带了唐大小姐回来,他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唐大小姐也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呢?竟能够到如此的重视! 正文 第223章 误会大了四 在国子监里憋闷了一天,江明博出了国子监,坐上了来接自己回府的马车后,便直接从车厢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只小酒壶。 仰起头来,也不用什么杯子,江明博将壶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巴,直接往下灌,咕噜咕噜二三口,便将那一壶酒给喝了个干净。 “怎么回事?搞什么鬼啊?” 平日里马车里都会备上二壶酒,江明博这会儿丢开了手里的空酒壶,正要伸手去取暗格里的另外一壶酒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让他险些撞了头。 江明博不悦的大声叫骂了几句后,又接着却取了另外一壶酒,同样是咕噜几口就将酒全部灌了下去。 江明博的酒量本来就浅,二壶酒喝完了,便已经是醉了,坐也没个坐形,直接瘫倒在车厢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口中不停地喊着,“苦啊,苦啊,我可真是命苦啊!” 喝醉了酒以后,江明博躺在马车里,神智已经游移在外,他借着醉酒将自己在国子监里受到的窝囊气洒出来,口中不时的喊着话,只是语音不清,而且马车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无人理会他。 驾车的把式可是听不到江明博的自怨自艾,此时他正尽力地往候府赶,马车驾的几乎就快要飞了起来了。 其实,他本来也不必这样着急赶路的,只因为今日大少爷比平日出来的迟了些,所以他这会儿想要在申时一刻赶回去,也只能够紧赶慢赶了。 好在,车把式也清楚江明博的行事,知道他每回上了马车必定是要喝上二壶酒,所以这会儿他几乎是把马车插上翅膀了,也并不担心江明博会有什么意见。 再者,就算是有意见,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谁会理会一个醉鬼的话? * “呕,呕!” 一路的颠簸,江明博下了马车以后,心中起伏,连站都站不稳了,在侧门外便呕吐起来。 而车把式却根本没有理会下了马车的江明博,只径直将马车往更里面的后门驾了去,丢下了江明博一个人在侧门外一边扣门一边呕吐不管。 “吁!” 正当江明博在侧门外大吐特吐到晕天暗地的时候,一声停车的吁声喊出后,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大小姐,你慢点儿!”兰星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扶着唐非鱼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兰星扶着唐非鱼下了马车,正要和唐非鱼一起从侧门进入,却看到有人在门口呕吐着污秽,不由变了脸色,待她看去,只见到一个年轻的满身酒气的醉汉正弯着腰在那边不停的作呕。 而此时,送唐非鱼和兰星的那辆马车也往后门方向驾了去,一时间侧门边只有江明博,唐非鱼和兰星三个人。 “大小姐,你小心着点!” 兰星看出了那醉汉身上的衣服料子精良,绣花精致,猜测着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想着她和唐非鱼两个一来是女流之辈,二来毕竟是无权无势的。所以,她不想给自己和唐非鱼招惹麻烦,便叮咛着唐非鱼远着一些那醉汉,而她自己则是上前敲门。 唐非鱼鼻子里闻到了一阵酒气混合着另人反胃的呕吐物的难闻味道,不由自主的皱了皱鼻子,赶紧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嘴巴。 看着兰星去敲门,唐非鱼小心翼翼的避让到了旁边,拉开了自己与那醉汉的距离。 * “呀!你干什么呀?” 兰星敲了几下门,却是没有人应门,心里不由疑惑:怎么会一个人都不在,连门都没有人给开了。 正当兰星又继续敲了几下,并且加重了力度的时候,她听到了唐非鱼惊慌的叫喊声,连忙回过头去,看到的竟是那个醉汉不知如何的竟将唐非鱼的手给抓住了。 “给爷净面!” “跑什么,跑什么啊!” 唐非鱼本来是听从了兰星的话,拉开了自己与那醉汉的距离,可谁知道她将身体背转过去,不看一眼那个醉汉。所以,一个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那醉汉靠近了自己,更没有想到竟会被他给抓住了手腕。 “松手,放开我!” 唐非鱼可不是什么小白兔,眼见着挣脱不开,就要被一个疯子给欺负了,她毫不客气的张口就要冲着那抓着自己的手咬去。 “嘿,玩了个新鲜儿法子啊!” “来,让爷好好宠宠你!” 唐非鱼张口就咬,却被那疯子给破坏了她的计划,那疯子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行凶,他竟是翻了一手,腾出了一只手一把搂住了唐非鱼的肩膀,双手将唐非鱼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喂,你要干什么啊!” 眼见着一个张开的嘴巴就要往自己的脸上咬来,唐非鱼一边闪躲着,一边着急的大声喊道:“兰姨,兰姨,救命啊!”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兰星赶了过来解救唐非鱼,她不停地拍打着那醉汉的后背,也许是她用力过猛,也许是他真的醉的厉害,她只打了三四下,那个人竟弯了腰,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抓着唐非鱼的手自然而然的松了开来。 “呼,吓死我了!” “死疯子,让你发疯……” 唐非鱼被兰星解救了出来,看到倒在了地上的疯子,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很不客气的拿脚踹了几下,一边踹着,口中还不时的咒骂几句。 “唔,唔!” “大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倒在了地上的醉汉,被唐非鱼当作了疯子的人,正是威远候府的大少爷江明博。 他虽然是醉了,但是被人打,被人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只是趴在了地上怎么也起不了身,只得醉哼哼的叫嚣着,只是他的声音不大,叫嚣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哼,你才大胆呢!” 唐非鱼本就不是什么温柔良善的女子,欺负过她的人,她不说什么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可是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的,隐约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更是怒火中烧,又是狠踢了几脚。 * “好了,大小姐,我们走吧!” 兰星以为江明博是哪个喝醉了酒,走错了门的别家公子,眼见着唐非鱼打也打了,踢了踢了,眼见着四下里并无往来的人,没有人看到她们主仆两个行事,连忙拉了拉唐非鱼,牵了唐非鱼的手,正要再往侧门方向去。 谁料! “吱呀!” 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刚刚兰星敲了一会儿都没有人开的侧门,这会儿却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了。 侧门里走出了二个下人,兰星心里暗道:奇怪,怎么会这样巧。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赶紧的扶着唐非鱼进了门。 正当兰星拉着唐非鱼往内院赶去的时候,那二个开门出来的下人,四下看了一圈,而后发现了趴在地上的江明博。 “大少爷,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下人走了出来,走到了江明博倒地的地方,将面朝下的江明博翻了个身,眼见着江明博脸上都有了淤青,身上明显是被人打过的样子,连忙大声的叫喊起来。 “哎呀,大少爷,您这是被谁给打了啊?”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不低,只听到他惊讶的喊了起来,声音都追着兰星笔唐非鱼传了过去。 什么大少爷! 兰星扶着唐非鱼进侧门,耳中却听到了那个候府下人的叫喊声,两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惊讶。 她们两个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刚刚打的疯子竟然会是候府里的人。 大少爷! 兰星回忆着自己知道的候府情况,很快便将这一声大少爷和记忆里的名号对了上来,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么巧,打谁不好,偏偏打了候府的大少爷? 怪不得他会在候府的门外呢! 兰星的心里十分的担心,暗恼自己怎么就昏了头,把那人当成了别人府上的人。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是脚下却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兰星扶着唐非鱼,几乎是半拉着唐非鱼快速的进了门,又快速的往内院方向奔了去。 * “兰姨,你不要这样急啊!” 唐非鱼脚下生风,她本就人小,身高不高,腿脚也不长,兰星几乎是要跑了起来,而她自然是被兰星拖着走,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唐非鱼有心想要对兰星说,就算是她们打了候府的大少爷,也不是犯了什么致死的罪行,有必要这样着急的像逃难一样吗?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兰星却已经快速的交待道:“大小姐,如果候府里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你就说你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个大少爷,打人的都是我!” 兰星的心里实在是担心,可是这会儿她也没有办法去想什么好主意,只能够叮嘱唐非鱼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与大少爷之间有过接触。 类似于刚刚有些搂搂抱抱的情况,不管是谁问,连半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 唐非鱼心里有些疑问,但是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向兰星提问,只得胡乱的点了点头,让兰星安心了些。 正文 第224章 算计得逞 江明博,威远候府的大少爷,在自家门口被人给打了。 这样的消息,很快便在威远候府里传遍了。而正当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的整个威远候府人人皆知的时候。 唐非鱼和兰星已经被人请到了江老太君的面前,在老太君的下面分别坐了大夫人江郑氏和二夫人江林氏二个。 江明博在自己家门口被人给打了,这样的事情很好查,三夫人江林氏很快查到了唐非鱼的头上。 所以,这会儿唐非鱼和兰星两个就被请来了静慈安。 唐非鱼给江老太君行过礼后,已经有下人给她搬了一个矮凳,而兰星则是依旧跪在了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三夫人江林氏,她的声音很是动听,面对着唐非鱼一如继往的温和。 “老太君,大夫人,三夫人,都是奴婢的错,这件事情与我家小姐无关,求老太君,大夫人,三夫人开恩啊!” 唐非鱼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兰星却怕她说不清楚,又怕她说出了曾经与江明博之间有过肢体的接触,让人生了误会,赶紧的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她自己则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博儿怎么样了?” 江老太君并没有着急着问罪于唐非鱼主仆二个,她侧了侧头,问了大夫人江郑氏一句。 虽然当时在场的只有唐非鱼,兰星和江明博三个人,并没有其他人目睹了整件事情。 但是,江老太君只稍微想了想便能够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江明博被人给打了,无外乎就是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这打人的唐非鱼主仆两个偏偏是候府里的客人,若是论起了血缘之亲,江老太君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唐非鱼是她外孙女儿的身份。 所以,她自然是本着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想法,想要将这件事情就此遮掩过去。 一来也免得江明博颜面上不好看;二来嘛,自然也是免得唐非鱼的名声有损。说到底,如今唐非鱼都是候府里的客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丢了脸面事小,候府被人诟病,让其他的女客都心生不安可就事大了。 “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也已经让人灌了醒酒汤下去了,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呢!” 大夫人江郑氏恭敬的回了江老太君一句。一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心里便是一阵火烧火燎。 其实,对于江明博被打一事,大夫说他伤得并不是很重的时候,大夫人江郑氏并不打算追究什么了。 可是,就算是她不想追究什么,江老太君和江夫人已经派人请用了她过来,说是找到了殴打江明博的人了。 说到底,她都是江明博的母亲,这件事情她是回避不了的。 至于三夫人江林氏? * 江林氏调查了一番,知道是唐非鱼主仆伤了江明博后,一边让人请了唐非鱼和兰星来到江老太君的院子,一边又以唐非鱼主仆今日出府是自己安排的为由留了下来。 大夫人江郑氏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灌了黄汤下去,便不知东南西北,本来酒量也不行,偏偏还爱喝。 今天就算是被打了,那敢是他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关。 不如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反正博儿也没有受特别严重的伤! 大夫人江郑氏正在心里想着:唐非鱼虽然出身商户,可是到底过府即客,今日之事若真论起来也还是她自己儿子的错,正打算放过唐非鱼主仆二个。 结果! 她还没有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被三夫人江林氏给抢了先。 “老太君,既然博哥儿伤的不重,不如就算了吧,毕竟唐姑娘也是不知者无罪嘛!” 三夫人江林氏心里十分的满意,她的算计已经得逞了。 一来,她是要借着唐非鱼的手给江明博一个教训,这个教训也不必太大,也不必让他受什么重伤,只要丢了人,在老太君的心里更添不满就够了。 二来,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可以遮掩过去。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抹去。 今日之事,唐非鱼和江明博之间有了纠缠,如果唐非鱼当真是与唐非鱼关系匪浅,那么,她只要善加利用,引得了镇南王世子对江明博的不满,那么大嫂想要盘算着江明媚与他之间的婚事,定会没戏。 三来嘛,她的心里到底是有些顾忌着唐非鱼,不愿意唐非鱼在这件事情里吃了亏,与名声上有碍。 虽然,她并不知道镇南王世子在知道江明博冒犯了唐非鱼以后,会如何来对付江明博,但是今日唐非鱼出府之事却是她一手安排的。如果镇南王世子有心为唐非鱼讨个公道,定能够查清楚所有的事情,连带着对她也生了恼怒,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将前前后后都考虑了一遍以后,三夫人江林氏确定自己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并不会被人捉住什么把柄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柔了。 一想到唐非鱼竟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受到了江明博的冒犯,只能够束手无策,反而是简单粗暴的将江明博给打趴在了地上。 三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只觉得混身上下皆是舒坦,看过唐非鱼的目光里更添了几分喜欢。暗暗在心中道:果然是个性子刚烈的,怪不得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放在眼里。 * “大嫂,你说呢?” 江老太君也是很倾向于三夫人江林氏的意思,只是大夫人江郑氏到底是江明博的娘亲,虽然府里的内务都是由三夫人江林氏来打理,可是她到底是长房的大夫人,而且人也在这里,自然是不能忽略,所以还是问了问她的意思。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博儿不对,让唐姑娘受惊了,我在这里代博儿向你赔礼了。” 大夫人江郑氏并不想揪着唐非鱼不放,虽然对方打伤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她并不记恨着唐非鱼。 望着眼前的唐非鱼比自己的女儿年纪还小,想着她自小失母,也许是慈母的天性,让她的心里存了几分同情,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三夫人江林氏的意思。 大夫人江郑氏通情达礼,温和的话语,说得人很是心悦。而原本是被兰姨千叮咛万嘱咐搞的心中慌慌的唐非鱼,这会儿却已经是慢慢地放松下来了。 “大夫人,您不客气!” 唐非鱼刚被叫到了静慈院的时候,还以为会摊上什么大祸。这会儿眼见着云散雨收,心里觉得挺好。不过,她也不敢得寸进尺的,人家大夫人说要赔礼,她就真得傻巴巴的让人家赔礼。 “都是我的错,连大少爷都没有认出来,当时吓坏了,只以为是遇上了坏人,还请大夫人原谅我的不是!”话,说的很是柔软,可是打人的时候,唐非鱼可是没有半点手软的。 想到被自己狠狠踹了的江明博,唐非鱼的心里可是没有半点的歉意。不过,既然人家客气,她也不能够不知好歹,面子总得给。 “老太君,大夫人,三夫人,今天之事……” 一直跪在地上提心吊胆的兰星眼见着情况反转,心里先是一愣,而后又反应过来,她依旧是跪在了地上,却已经不复之前的担心了。 “我们家大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今天之事还希望老太君,大夫人,三夫人做主,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兰星知道唐非鱼定然是想不到这上面来的,只能大着胆子的替唐非鱼出头。 这京城,这候府,她也是待过的,她很清楚一个不好的传闻,对于一个女子的伤害,轻则被人耻笑,重则婚嫁不易,她可不希望唐非鱼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受到影响。 不敢说让候府里给个公道,至少也得让候府里保证大小姐的名声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这个,你就放心吧!” 江老太君自然是听懂了兰星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保证地说道:“今天明博的事情,与非鱼没有半点关系,绝不会有一句有关非鱼的闲话传出来的。” “奴婢代大小姐多谢老太君了!”兰星得了江老太君的保证,心里这才安定下来,而后又试探着说道:“那老太君,大夫人,三夫人,我家小姐这会儿过来静慈院……” 她们主仆前脚刚回到了候府,这大少爷后脚就传出了被打伤的了消息,而现在她们主仆又被请到了静慈院来,面对着江老太君,大夫人和三夫人。 这样的情况,明眼人一猜便能够猜得出来。 都说人言可畏,虽然是有了江老太君的保证,可是候府里人多眼杂的,却是架不住有人的揣测与非议。 并且,这候府里请了那么多的女客,女孩子在一起总会有个比较,若是大小姐不小心就入了谁的眼,被人抓住了把柄,岂不是……。 时间虽然短暂,并没有来得及让兰星和唐非鱼统一了口径,但是短时间里,兰星已经快速的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正文 第225章 花影人影一 一件小事,不关注的人眼里,或许根本看不见它的存在。 可是,如果是刻意关注着的人呢?哪怕是人为的刻意遮掩,也绝对能够轻易的知晓。 镇南王府,赵贤宇的身边退下了一个王府的暗卫后,脸色便沉重了起来。他虽然是气恼着唐非鱼的失约失信,可是却还是有些担心她,所以在他探过了威远候府以后,就安排了一个暗卫去盯着威远候府的动静。 他并没有特意的交待暗卫真正要盯的人是谁?只让他将威远候府里的情况事无世细的记录下来,每日都向他汇报一次。 谁知,才派出暗卫的第一天,竟然就让他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在暗卫报来的诸多消息里,赵贤宇在意的,听入耳中,记在心上的只有唐非鱼那一件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心意说给暗卫听,依旧是命暗卫监视着整个威远候府。 把人给打趴在了地上! 果然还是一如继往的强悍作风啊! 知道唐非鱼并没有受到伤,反而是将江明博给打趴在了地上,并且还狠狠地踹了好几脚,赵贤宇原本担心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消散了,脸上竟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不会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还以为自己在是江阴城,还是在唐家吧?这样的有恃无恐,这样大胆的行事作风,是生怕不被人记恨吗? 笑过以后,赵贤宇的心里又不由替唐非鱼担心起来。 * “哎哟!” “哎哟,好痛啊!” “哪个该死的打我,被我给抓出来了,绝不放过!” 青竹园里,江明博被灌了几大碗醒酒汤下去后,人也清醒了许多,此时他混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不时的哼哼着,又气哼哼的大声叫骂着。 江黄氏看着躺在床上直哼哼的男人,心中是又气又恨,气的是江明博太不争气,恨的是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只看他仪表堂堂便头脑发晕,一心要嫁给他。 江黄氏眉头紧皱,她脸色有些发白,身体瘦弱,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气血不足。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因为生气时难产,发生血崩,如今虽然已经是将养了一年,身体却是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 “你们好生照顾着大少爷吧,我身体不舒坦,先回去了!” 望着屋子里两个不时端茶递水的丫头,江黄氏的心里越看越是不悦,眼见着江明博压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实在是坐不住了,索性是走人,给他们腾地方。 “大少奶奶,您慢走!” 两个丫头眼见着江黄氏起身就要离开,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眼见就江黄氏就要踏出门外,两个人更是恭敬的齐声喊了一句,险些没气得江黄氏脚下不稳,一头栽了出去。 * “大少爷,你还疼啊,让奴婢给您揉揉!” “哎呀,大少爷,您这额头都青了呢!” 江黄氏离开以后,两个丫头便没有了规矩,一起挤到了床边,对着江明博挤眉溜眼,嘻笑打闹成了一片。 “还是你们两个贴心啊,来,给爷止止痛!” 江明博虽然是躺在床上,却是一手搂了一个,噘着嘴巴,对着两个丫头脸上啃了一口。 “大少爷,您可真坏!” “就是啊,大少爷,您没见着刚刚大少奶奶看我们姐妹的眼神儿呢,可真是吓人的很!” “对啊,大少爷,奴婢好怕啊!” 两个丫头都对江黄氏意见多多,只要有机会,总会在江明博的面前给江黄氏上眼药。 “怕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两个!” 有美在怀,江明博很快便忘记了身上的痛,听着两个丫头说的委屈,更是连忙安慰着她们两个。 而江明博永远不会知道正是他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一点儿一点儿的破坏,让他与江黄氏之间的夫妻感情破败的无处找寻,原本曾经有过的那些感情,现如今已然成为了相看两相厌的厌恶。 而江黄氏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破坏了她婚姻幸福的罪魁祸首,正是她一直不愿意放在眼里的两个下人。 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当初的一些任性,而吃了苦头。 * 原来,青香和青风两个原本就是伺候着江明博多年的大丫头,按着道理,这少奶奶过府满三个月以后,怎么着也应当给她们提到姨娘的位置。 可谁知道,江黄氏过门后不久,便怀了身孕,她仗着自己有了孩子,硬是不肯给江明博提姨娘上位。 起先江明博受着两个丫头的挑拨,还各种暗示着江黄氏,可偏偏江黄氏依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软硬不吃,愣是没让江明博如愿。 而今年以后,江黄氏已经多次提过要将青香和青风两个提为姨娘,可是,这两个丫头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偏是不肯了。 既然是不肯,江黄氏也不能够强迫着。后来,身边的妈妈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将青香和青风两个给嫁出去,毕竟两个丫头的年纪也到了,既然是不肯当姨娘,那自然只能够是嫁人了。 可是,青香和青风两个却不是省油的灯,江黄氏那边还没有开口,她们两个便收到了风声。 两个人抱了江明博的大腿,哭的惨兮兮的,直道:因为不肯破坏了少爷与少奶奶之情的夫妻情谊,所以才不肯做什么姨娘。可是,她们两个既然已经是少爷的人了,那么万万没有再嫁给他人的想法,只愿意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少爷。 这边,江黄氏还没有对青香和青风怎么地,江明博便已经发出了话,就要让青香和青风一辈子伺候着自己。 既然是打发不得,江黄氏索性是置之不理了。 可是,这青香和青风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两个人虽然不是姨娘,却也每天恪守着规矩,晨昏定省的天天不落,对江黄氏也当真是处处恭敬,任人也挑不出个错处来。 江黄氏虽然心中气的发堵,可是面对着两个挑不出错儿来的丫头,她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她还不知道在她面前是一派恭敬有加的两个丫头,偏偏在她看不到的地主处处捅她软刀子。 * 夜深,唐非鱼和兰星已经回到了秋水阁,因为兰星的据理力争,江老太君赏了一个如意鱼洗给了唐非鱼带回来。 并且,在静慈院的下人送唐非鱼出来的时候,喊了一句“表小姐”,很快,整个候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唐非鱼与候府的“亲密”关系。 静慈院里传出来的话是:老太君想念了死去的女儿,所以特意叫了唐非鱼去身边说话。 很快,那些原本还在猜测着江明博被人打了的事情,会不会与唐非鱼有关的人,便将心里的那些想法悄然地隐藏了下来。没有人敢轻易的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就连原本并不屑于拉拢唐非鱼为伍的大小姐派和二小姐派的女客,在知道了唐非鱼实际上是候府的“表小姐”时,这才察觉到唐非鱼竟还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呢。 不过,对于候府里的各自变化,唐非鱼却是满不在意,只是兰姨叮嘱着安丫和唐贞婉打听着府里的动向,她也并没有阻挡就是了。 唐飞虹在唐非鱼由静慈院出来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她原本是想要旁敲侧击的查探唐非鱼与大少爷江明博之间的事情。 可是,唐非鱼她们压根就不提半句有关江明博的话,让她实在是郁闷的很。眼见着唐非鱼兴致勃勃的玩着鱼洗,看着那鱼洗内水波荡漾,接着就喷出了几道水柱,唐飞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嘿嘿,兰姨说的可真不错,原来真的会喷水呢!”唐非鱼眼见着自己成功的让鱼洗喷出了水柱来,这才对兰姨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姐姐,这鱼洗可真好玩儿,能不能让我试试呢!”唐飞虹看着唐非鱼玩着有趣,有些眼馋了。 原来,唐府虽然是有钱,可是,唐飞虹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鱼洗,更没有玩过呢。 “来,你试试!”见唐飞虹跃跃欲试,唐非鱼也不小气,让了位置来让她试试。 可是,唐飞虹学着兰星刚刚教唐非鱼的法子,不停地摩擦着鱼洗两边的扶手,可是摩擦了好一会儿,却是始终不见鱼洗里的水有什么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呢? 唐飞虹有心想要问上一句,却是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奴婢听说,这鱼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喷水呢,它可是会选择主子呢!” 兰星一直都对唐飞虹存着不满,眼见着唐飞虹试了多次都没有反应,便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而唐飞虹在听到了兰星的话后,脸上腾地一下子就被火烧了一般的发起热来,她悻悻的松了手,脸色有些难看的冲着唐非鱼告辞,而后匆匆而去。 “兰姨,您这是何必呢?好端端的要刺她一下!”看着唐飞虹匆匆逃离的背影,唐非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 而兰星则是诚恳的说道:“嘿,大小姐,奴婢说的可是真话!” 正文 第226章 花影人影二 青竹园 东厢 江明博正坐享齐人之福时,不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一道黑影快速的由他眼前闪过。 原本江明博也并没有将那黑影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谁料,他耳中却是恍惚听到一句话“牡丹花上死,做鬼也风流,跟我走一趟吧!” “啊!” 一声尖叫响彻了青竹园的东厢,原本还在奋力再战的江明博却是突然由床上栽到了地上。 “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了?” “哎呀,晕死过去了!” 青香和青风慌张的拿了衣服往身上套,而后光了脚,直接踩在了冰凉的地上,两个人合力扶起了栽倒在地上的江明博。 连声的叫喊着,可是江明博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青香和青风两个人都给吓坏了,身上皆是惊出冷汗。 颤抖着手去摸江明博鼻下,查探到还有鼻息,两个人身体不由一软,险些又让江明博再摔一次。 “怎么办呢?” “先别管那么多,将他扶到床上去吧!” 虽然刚刚江明博那一声叫的很是大声,可是,却并没有引得其他下人的注意,所以这会儿也没有人匆匆地奔了进来。 毕竟,这样的叫喊声,对于青竹园的下人,虽然不能说是习以为常,却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们都早就已经知情识趣的不会莽撞的冲撞进来,好心没好报不说,搅了大少爷的好事,还得被劈头盖脸的责骂一通。 青香和青风两个手脚发软, 一人一边的扶了江明博的胳膊,想要将人往床上拖去。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发慌,所以拖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是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又过了一会儿,因为并没有其他人过来,两个人这才稍稍的镇定一些。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也许是摔下床,给摔晕了过去,没事的!” 青香和青风两个将全身光净的江明博抬到了床上,又再度伸手摸过了江明博的鼻子,进出气儿都正常的,只是怎么也喊不醒。 两个人拿了被子给他盖了起来,而后又将各自的衣服穿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却是一起往门外出去。 将门合上,青香和青风便回了她们两个人一起住的房间,临睡前,青风还有些不安地说道:“大少爷是怎么回事呢?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下床了呢!” “谁知道呢!许是做事的时候,分了心呗!”青香确定江明博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心里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一时间,两个人也睡不着,便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分心?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心里想了别人嘛!” “想谁呢?” “谁知道呢,许是想着今天打他的人吧!” “哦?那是表……” “可不好乱说的,大夫人可是仔细交待过的!” “嗯!” …… * 青竹园里的一段小插曲,暂时不提。 秋水阁里,唐非鱼玩的兴起,虽然唐飞虹不太高兴的离开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又是接连玩了好几次,次次都有水柱喷起,让她兴奋的乐开了花。 “兰姨,要不你试试!”对于兰姨所说的鱼洗认人的那一套,唐非鱼是不相信的。 “我肯定是不行的!” 兰姨也被唐非鱼挑动了玩兴,放下了手里的簸箩,将针线收拾好了,也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她习惯性的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而后才试了起来。 “我说不行吧!” 接连试了几次,兰星也没有能够成功的喷出水柱,可是她却并没有失落,反而是笑的更加开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唐非鱼听着兰姨又重新提起了什么认主的话后,却还是不信服,她自己又试了一次,这一次水柱并喷的并不高,却还是有的。 只见她围着那鱼洗转了几圈,不时的皱着眉头沉思着,可是任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来。 “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兰姨刚绣了一朵花,又见唐非鱼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了,连忙追问了一句,一面又将手上捏着的针线放下。 “兰姨,你忙你的吧,我就在院子里转转!”唐非鱼见兰姨就要追着自己过来,连忙安抚道:“兰姨,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我就在院子里转转,并不走远。” “那好吧!” 兰姨听到唐非鱼的话,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绣着的小衫还差一些就可以完工了。又想着唐非鱼就只是在院子里转转,这会儿院子的正门已经锁了,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外面黑,你慢着点!” “兰姨,你放心吧!” 兰姨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可唐非鱼人却已经走了出来,在外面听到了兰姨的话,又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唉!” 听见了唐非鱼的答应声,兰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拿起了手里的刺绣,心里却是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想着唐非鱼也学了些日子的规矩礼仪,可是,她人前还能够伪装一下,可这人后啊,总是不自觉的就露了底。 兰星还真是有些担心,却也只能够自己安慰自己:以后就会好的。 * 且说赵贤宇拿到了威远候府的详细布局图后,在青竹园里转了一圈后,看了看时间还早,对着月色在黑幕里辨别了方向,而后,他下定了决心以后,往那边方向去了。 秋水阁! 望见了有些熟悉的三个字,赵贤宇黑布遮掩下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抹浅笑,暗暗在心中道:又是秋水阁,恐怕以后这秋水阁就是她的专属了。 正当赵贤宇对着紧闭着的秋水阁的院门发愣间,唐非鱼此刻正在院子里闲闲的散着步。 她随意的走着,院子里灯光并不明亮,却也不算太过黑暗,散步也不会有摔跤的危险。 谁知,她走的靠近院门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响,正待她凝神细听之时,一只手却是突然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唐非鱼奋力的挣扎着,想要发出一点求救的声音,可是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身后卡住了她的脚步,嘴巴也被捂住了。 赵贤宇一记手刀劈了下来,唐非鱼再没有半点挣扎,眨眼功夫便晕了过去。 赵贤宇正要将自己打晕的“某”丫头拖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隐藏,这时候,耳边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 “兰姨,你找什么呢?” “你看到大小姐了没有?” “没有啊!兰姨,大小姐怎么了?” “不是说就在院子里走走吗?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找不到人影了呢?” “啊,大小姐不见了,那奴婢和您一起找找!” “嗯,这边没有,我们去那边看看!” 是兰姨和安丫两个人的对话,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院门处,看着关闭的严严实实的院门,确定唐非鱼并没有出去,两个人皆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两个人转头去了其他地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远远去时,隐藏在一棵金桂树上的赵贤宇从树枝叶中探出了头,他的怀里还抱了刚刚敲晕的“某人”。 因为兰姨和安丫两个人的对话,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疑惑,借着月光,他探出了半个身体,查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待他看清楚原来他敲中的人竟然是唐非鱼,立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会这样的巧! 赵贤宇原本是来打唐非鱼的,他原本是有些话想要问问她的,结果呢?他自己把人给敲晕过去了,想问什么,也是徒劳无功了。 想要问的话,这会儿也问不出来了。 赵贤宇知道自己怀里托着的是唐非鱼,也不再想着将她给安置到什么僻静的地方了,只得由自己抱着,两个人暂时的栖身金桂树上。 “你这丫头,胆子道是不小,白天才遭到惊吓,晚上还敢一个人溜达,如果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的话,只怕你小命堪忧哦!”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唐非鱼,赵贤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心中的那些气愤不平,竟不知怎么的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着安静的不可思议的唐非鱼,他忍不住“唠叨”了起来。 月光下,树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美妙的乐曲,婉约悠深,令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月光柔和,隐于树中的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一低头,入眼的是那仿佛带着圣洁光晕的脸庞,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赵贤宇只觉得心路如鼓,竟不知不觉有种醉了的感觉。 低下头去,想要将眼前的人儿看的更清一些,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额头,软软,细滑滑的触感,让赵贤宇心头有种痒痒的麻麻的感觉。抬起头来,赵贤宇控制着自己内心的翻腾,想要别过头去,却又些舍不得。 而后,他忍不住腾出了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往那粉嘟嘟的脸上戳了过去。 正文 第227章 不欢而散 “你什么……”人? 正当赵贤宇那“黑”手就要得逞的时候,唐非鱼却是幽幽的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脖子上的疼痛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自己眼下的情形,一只手却是往她面前伸了出来。 瞪大了眼睛,唐非鱼几乎是要尖叫出声了。而赵贤宇原本是想要戳唐非鱼脸颊的那只手,在唐非鱼刚刚发出两个音的时候,便快速的捂到了她的嘴巴上。 唔唔…… 嘴巴被捂住了,唐非鱼发不出声音来,因为逆光,她望着自己对面的人,却只能够勉强看个大概的轮廓,并不能够辨清来者有容貌。 “别出声,是我,赵贤宇!” 赵贤宇一只手捂住了唐非鱼的嘴巴,压低了声音对唐非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却忘记了他与唐非鱼相识至今,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过唐非鱼。 而眼下,唐非鱼心里正是满心疑惑:赵贤宇是什么鬼?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嘴巴被捂住了,唐非鱼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得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四下转动,待她发现自己上方都是层层密密的树叶,不时还有风从自己的身上拂过,心中不由大惊。 “我松开手,你不要大声叫喊,否则引了人过来,对你可是不好哦!”赵贤宇想要问一声唐非鱼当初为何要失信?为什么要失约? “同意的话,你就眨二下眼睛!” 但是看着唐非鱼不停转动的眼珠,他有些预料不到她究竟会如何行事,所以想要事先说定了条件。 “你不眨眼睛,就表示你不肯配合,那么我就不能松开你了。” 看着唐非鱼倔强的不肯眨眼睛,不肯配合着自己,赵贤宇对于她的倔强感觉到有些好笑。 故意威胁她,道:“有美人在怀,我是赚到了,我无所谓的。可你呢?刚刚我可是听到有要在喊大小姐哦,她们喊的是不是你呢?” 唐非鱼气鼓鼓的瞪着赵贤宇,她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了,所以根本就不愿意配合着赵贤宇的行动。 可是,想到自己出来也有一会儿,而现在又要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纠缠着,如果兰姨找不到她,只怕会惊动了整个院子里的人,而自己…… 今天惹下的风波,还没有完全的平息,如果这会儿再冒出一件意外,只怕明天流言四起,就算是有江老太君她们的帮助,只怕也平息不了了。 好吧! 迫不得已,唐非鱼只得能屈能伸,她轻轻眨了两下眼睛,脸上却是一脸的郁卒,心里边好不憋屈。 “你发誓,保证我一旦松开手,你不会大声的叫喊!” “眼睛眨四下,骗人是小狗!” 月光刚好落在了唐非鱼的脸上,赵贤宇将她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望着唐非鱼吃鳖的样子,他只心里都笑开了花,面上却还装出不信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让唐非鱼再做出保证。 忍,我忍!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眼睛里都要喷火了,却无法发火,只能够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不情不愿地又眨了眨四下眼睛。 * “你明明约了我在新安城见面,为什么失约了呢?” 什么? 什么失约? 他刚刚说了什么? 唐非鱼的嘴巴得到了自由以后,正在心里左右为难着,到底要不要喊人。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赵贤宇已经快速的将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问题问了出来。 而思想开小差的唐非鱼,却根本没有将他的问话听出入耳,茫然地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赵贤宇,迟迟没有出声。 “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平白空等一场?” 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所以才会报复吗? 又或者,她就隐藏在暗处,看着他满心期待着的相约,最后却是黯然离开? 他已经查过了,她来到京城的时候就是坐船过来的,而如果要坐船,那么她必然是会到达新安城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测着,他到达新安城的时候,她也在新安城呢? 在说什么? 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难道你是成心欺骗我的吗?看着我傻瓜一样的空等着,你是不是觉得非常的好玩呢?看着我失落的离开,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开心呢?” 唐非鱼的疑惑,被赵贤宇解读为了无言以对,看着唐非鱼咬住了下唇,却是始终不发一言,赵贤宇的心里本已经消散的怒火又涌动了起来。 想到自己原本兴冲冲的赶去了新安城,为的就是与她之间的约定。可是,结果却是被人愚弄,赵贤宇的脸色格外的难看,面对着眼前的唐非鱼,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说话,你的嘴巴不是非常的厉害吗?怎么这会儿就哑巴了呢?” 唐非鱼疑惑的望着赵贤宇,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她已经从他的声音里辨别出了他是谁。 只是,望着眼前突然变的暴躁的人,唐非鱼的心里满是疑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实在是想不出他说了那么多抱怨的话,与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呢?”感觉自己就要点燃一个炸弹,唐非鱼来灭火。 只是,她小声的说出一句话来,非但没有灭火的效果,反而是起到了火上烧油的反效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唐非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树上,却是足够赵贤宇听的一清二楚了。 “我……”声音嘠然而止。 赵贤宇心中的愤怒仿佛是真的被点燃了,一只手掐到了唐非鱼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我找错人了?哼,哼,我找错人了……” 咳咳! 脖子被掐住了,唐非鱼几乎是立即的反应过来,可是脖子上的疼痛,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喊出一点儿声音,根本没有办法求助。 手不由自主的攀了上来,用力的想要将那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掰开。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唐非鱼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似是有种不能瞑目的感觉,用力地想要看清楚自己对面的那个人。 * “咳咳,咳咳……” 就在唐非鱼感觉自己真的就要窒息的时候,那只掐住她脖子的手终于是松开了。 接着,同样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呼呼作响。很快,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唐非鱼的双脚已经踩在了坚实土面上了。 “恐怕不是我找错人了,而是我看错人了,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一句仿佛是带着强烈怨气的话语留在了唐非鱼的耳边,还不时的激荡出回音的消息在唐非鱼的耳中回荡。 不过,那个人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唐非鱼的眼前,她四下张望着,没有看到半点踪迹。 如果不是脖子上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实,唐非鱼只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他是在江阴城里见过的那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京城?又为什么会找上了自己?还有,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与他相交不深,彼此之间并无瓜葛,可是,为什么他好像非常的痛恨着自己的样子?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正当唐非鱼满心疑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四处寻人未果的兰星,已经惊动了黄妈妈和几个小丫头,兰星领着头带了好几人正要出去寻找。谁知,她们一群人走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却是赫然看到了唐非鱼的身影。 兰星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一把将唐非鱼抱到了怀里,急切地问道:“大小姐,你去了哪里呢?我都把这院子翻了一遍了,都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我……” “我一直都在这边啊!” 因为脖子受了伤,唐非鱼刚一张口,声音有些沙哑,她看了一眼跟在兰星身后的几个人,不愿意让人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撒了一个谎。 虽然夜色的遮掩下,兰星看不到唐非鱼脖子上的掐痕,但是却听出了唐非鱼声音的不对劲。她一把抱住了唐非鱼的胳膊,而后对着身后跟随着的黄妈妈等人说道:“刚刚,可能是我眼花了,竟没有看大小姐在这里,有劳各位了!” “大小姐,怎么回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星将黄妈妈等人打发了以后,又急切的带了唐非鱼回到屋里,灯光之下,她看清楚了唐非鱼脖子上的掐痕,脸色立时白了起来,又拉了唐非鱼的胳膊,将她由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通。 眼见着唐非鱼身上的裙子起了皱褶,但是却并没有拉扯着破碎的痕迹,她这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只是,今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唐非鱼最后出现的那个地方,是她最早去找过的,她找的时候并没有人的,后面大小姐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兰姨,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非鱼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要对兰姨说些什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正文 第228章 初次交锋一 “哎呀,这印子还没有消呢!” 早上,兰星帮着唐非鱼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特意拿出来的立领的衣裙竟然没有能够遮盖掉唐非鱼脖子上的掐痕,立时惊慌地叫喊了起来。 “兰姨,让贞婉去静慈院和江老太君说一声,就说我病了,今天不去书院上课了!” 唐非鱼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看到脖子上发青的印痕,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说话的声音也是哑了许多。 这样的情况下,她可真是不敢去文澜书院的。 她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形,否则被人稍加联想,将她与江明博联系在了一起,只怕将会真如兰姨所说的,日后怕是嫁不出去呢! 虽然,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嫁人的事情,但是,嫁与不嫁是她自己的事情,犯不着成为别人口中的闲言碎语。 “大小姐……” 兰星听到唐非鱼又不去上课,眉头都打了一个结,这才安安稳稳的上了几天课呀,又不去了。兰星很有意见,但见眼下唐非鱼的模样,她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去吧,去吧!” 虽然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是看到唐非鱼眼下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被太多的人看到,没有办法,兰星只得挥了挥手让唐贞婉退了下去。 “大小姐,昨夜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你说出来与我知道,我们才能一起去回应旁人的那些疑问啊?” 用过了早餐以后,屋子里只剩下唐非鱼和兰星两个人的时候,兰星终于是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这个……” 唐非鱼将事情发生的前后都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平白的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那个人! 他说他叫赵什么…… 名字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人,她却是已经完全的记住了。 原本以为是个恩人,如今却是莫名其妙的成了仇人,唐非鱼想到自己脖子上挨过的那一道,小口的咽些清粥都有些微的痛,真的是欲说无语。 他说什么自己欺骗了他?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欺骗过他?为什么他要给自己安一个从来都没有做过的罪名呢? 唐非鱼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只觉得自己比那戏文里唱的冤女,还要来的更加冤枉,只是人家那冤情是天下人人皆知的,而她呢?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三小姐到!” 正当唐非鱼眉头皱紧,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兰姨说的时候,安丫的声音在屋外传了进来。 接着,唐飞虹的声音也传到了唐非鱼的耳中。 “大姐姐,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唐飞虹奔到唐非鱼的面前,而唐非鱼则是低着头,专心的用着自己的早餐,手里握了小调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清粥。 “没什么事情啊!”唐非鱼润过了嗓子,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三小姐,你用过早餐了吗?要不要陪着大小姐一起用点?”兰姨对于唐飞虹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为了不让唐飞虹看出唐非鱼的异样,她只得主动招呼了唐飞虹,减少唐非鱼开口说话的次数。 * “大姐姐,昨天晚上兰姨到处找你,在院子里闹出不小的动静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去了哪里,让兰姨找不着人呢?” 唐飞虹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就开口询问着唐非鱼昨夜的事情。只不过,她瞪着迷茫的眼睛,显露出几分纯真与关切,便是让人心中不满,也不能过多的呵责于她。 “哪有什么事情啊,都是怪我大惊小怪的,大小姐不过是在院子里走走,就让我担心的不得了!” 兰姨抢在了唐非鱼开口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并不肯说出唐非鱼被人所掳的事情,而是将责任都归咎到了自己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呢!” 唐飞虹听到兰姨的话,也并不反驳,也不再追问,只感叹着又道:“大姐姐,你知道吗,昨天大少爷被人给打了,昨夜兰姨找不着你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生怕有坏人闯进了候府,生怕大姐姐你也会受伤呢!” 兰姨听到唐飞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气的脸都胀红了。如果不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火气,她好几次都要出言打断了唐飞虹了。 听着唐飞虹那字字诛心的话语,兰姨气愤极了,她忍住了所有的怒火,终于是等到了唐飞虹将话说完。 兰姨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唐飞虹,怒火中烧,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却又不能撕破了脸皮,只得装出轻快的模样,憋气道:“大小姐从小在乡下生活的,这胆子比一般的人要大一些,奴婢是放心的。三小姐,我昨夜看到您那屋子里的灯都亮到了子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候府里住不惯,夜里睡觉都不安生,还要点灯才敢入眠?” 糟了! 唐飞虹听到兰姨提到了自己的事情,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她暗叫一声不好,面上装出平静的样子,却是并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说一句。 可是唐飞虹的沉默,却并没有能够让兰姨心中的怒火平息,兰姨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想来三小姐年纪小小的,跟随着大小姐背井离乡的,恐怕是不适应吧!” “我……” 听到兰姨这样说话,唐飞虹没有办法再继续装哑巴了,她可不想听到兰姨接下来说一句:可以送她回去。 唐飞虹胀红了脸,怯怯的抬眼望着兰姨,一脸受惊的模样,可是兰姨却根本没有将她的装模作样看在眼里。 “大姐姐,我觉得候府里挺好的,一切都好,我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唐飞虹眼见着无法打动兰姨,便转移了目标,将目光放到了唐非鱼的身上,她一只手攀到了唐非鱼的胳膊上,轻轻的摇晃着。 唐非鱼作为旁观者,将兰姨与唐飞虹之间的对话是听的清清楚楚,眼见着唐飞虹向自己求情,心里有些无奈。 其实,她知道兰姨嘴巴里说着要送唐飞虹回去,可实际上她与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唐飞虹。 而现在,唐飞虹向她求情,她却是不好马上就答应了她。 一来,她是不可能为了唐飞虹而扫了兰姨的面子。二来,唐飞虹刚刚的话,虽然并不算特别的过份,却已经有些逾越了。三来,这唐飞虹表面上是向自己求情,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半点示弱的样子。她简单的一句话,却要让她在兰姨和她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一边是姐妹,一边是主仆。 如果她们是真正和谐的姐妹。 如果兰姨并不是与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她或者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可实际情形却并不是那样的。她不可能为了唐飞虹而选择背弃兰姨。而且,现在置身于候府,她同样不能够轻易的为了兰姨而背弃了唐飞虹。 她,是在试探自己对她的容忍吗? 唐非鱼稍稍抬起了头,目光触及一脸着急的唐飞虹,眼见着她那惟妙惟肖的表情,心中却是冷然。 又低下了头,她淡淡道:“兰姨,也是一片真心对待三妹妹的!” * 好! 说得好! 唐非鱼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而后,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而,兰姨听到了她的话,几乎是要跳起来,拍着手来叫好了。 真不愧是大小姐! 兰姨在心里为唐非鱼感觉到骄傲。 事实上,唐飞虹背过了她,向唐非鱼求情,真的是让她相当的不满,让她心里好一阵担心着大小姐对付不了唐飞虹的小把戏。 幸好,幸好,大小姐足够的机敏,并同有中了唐飞虹的圈套! 相对于兰姨的满心欢喜,唐飞虹心里却是一阵失落。 她面色有些难看的转头又看了一眼兰姨,嘴巴撅了起来,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却还是低声的说道:“兰姨,你误会了。” “其实,我并不是夜里害怕,需要点了灯才敢入眠,而是,而是,我功底差,先生们布置的功课,我每天都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期期艾艾的,唐飞虹最终说出了实话。 “哦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三小姐是晚上怕黑,所以才天天点了灯来入睡。” “哎哟,三小姐可真是辛苦了啊!这小小年纪的,天天熬夜哪能吃得消啊?三小姐身边伺候的下人,也真是的,也不劝着些,分明就是偷懒,没有把您这个主子给放在眼里!” 兰姨听到唐飞虹的话,故意装出一惊一乍的样子,而且不依不饶的提到了唐飞虹身边伺候的下人。 事实上,唐飞虹这一次来到京城,身边并没有带一个婆子,只带了春儿和夏儿。 而兰姨,既是出自候府,又是来自于唐家。 如果她真的要责罚春儿和夏儿两个人,只要是有合适的理由,谁也不能够说她什么。 “不关春儿和夏儿的事情,兰姨,你就别怪她们了!”唐飞虹硬着头皮替春儿和夏儿说了一句话。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是想要给唐非鱼设个套,结果却是自己钻了进去,还差点折了自己身边唯二的两个丫头。 正文 第229章 初次交锋二 “大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走吧!” 唐飞虹抢在兰姨开口之前,又拉起了唐非鱼,她担心兰姨会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急切的拉着唐非鱼的胳膊,想要和唐非鱼一起去静慈院请安,而后再一起去文澜书院。 “大小姐今天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兰姨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冷淡地说道:“三小姐,你就一个人去吧!” “啊,大姐姐怎么了?怎么身子就又不舒服了?” 唐飞虹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唐贞婉出去,所以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唐非鱼今天不去文澜书院。之所以拉了唐非鱼,让唐非鱼和她一起去,无非还是一种试探。 “大小姐自小长在乡下,吃喝不好的,这身子骨自然是弱了些。”兰姨代唐非鱼回答了唐飞虹的问话,目光是毫不客气的往唐飞虹的身上扫去,那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三妹妹,我今天就不去了。”已经同老太君告过假了。 唐非鱼后边的话没有再说出来了,因为努力维持的声音有些持续不下去了,喉咙上的疼痛,让她险些咳嗽起来。 “那好吧!” 唐飞虹面上有些失落的离开了,心里却是巴不得唐非鱼就这样三头两头的旷课。她才不想让唐非鱼成为什么真正的贵女,她巴不得她一辈子都只是个乡下丫头。 * “小小年纪,居心不正!”唐飞虹离开以后,兰姨对着空空的门外,喃喃自语。 望着空空的门外,兰姨茫然的睁大眼睛,心里不由忆起了自己那个无缘的儿子。自出生,她便从未曾见过他一面,而如今,依着年月计算着,他比唐飞虹也大不了多少。 可是,如果她的儿子,也如唐飞虹这般小小年纪,便已经是诸多算计,居心不正,只以为自己聪明过人,便想要处处压人一头。 那时候,她又要怎么办呢? “兰姨,你也太操心了!”唐非鱼将兰姨所说的话听入耳中,脸上淡淡一笑。 其实,她并没有将唐飞虹真正的放心上。尽管唐飞虹总在是下意识的把她当作了假想敌,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唐飞虹一较高低。 不是因为她们是姐妹,不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着所谓的亲情,而是无所谓。 唐飞虹想要的东西,与她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所以,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所以,她无所谓! 无所谓唐飞虹在暗地里用劲,无所谓唐飞虹在文澜书院里暗暗的隐隐的要压她一头,无所谓唐飞虹故意以亲情来刺探她与兰姨之间的亲密。 “大小姐,你不懂!”兰姨听着唐非鱼的话,眼见着她一派风光月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多时候,兰姨都会怀疑唐非鱼这般性情究竟是如何长成的? 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一次停止过对于自己那个苦命的孩子的回忆,她一遍一遍的想着他应当会是长成什么样的人?她看到各种年纪相仿的孩子,都会在心里猜测着,好的坏的,她也算是看了许多,却总无法拼凑出一个完全的影像。 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越久,她对于唐非鱼越是有一种看不懂的感觉。说她柔弱吧,她亦有强硬的一面,在唐府里强势的争取着,不惜与亲父翻脸。说她强势吧,她偏偏又有着一颗特别柔软包容的心。 可是,她的儿子呢?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性情呢?自出生便没有亲生的娘亲在身边,他也能够长大如同大小姐一样? 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兰姨的目光不由在唐非鱼的身上打量了起来。她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疑问与担心。 尽管,她的心中恨透了唐思荣,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却是与唐思荣有着无法解脱的关系。自然,也与唐非鱼之间有着无法解脱的联系。 如果,如果有一日,她再次需要在儿子与大小姐之间作出选择的话,她要怎么办? 瞳孔收缩,兰姨的心中蓦地一痛。 忆起了曾经的事情,她心里只觉得五味杂呈,她曾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告警着自己,一遍一遍的说着要对大小姐忠心。 可是,如果再让她选择,她到底要怎么办? 她还能够像对待唐飞虹那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她可以为了大小姐而毫不客气的指责自己的儿子吗? 为人母亲都是自私的。 兰姨在心里默默地摇头,不安的闭了闭眼睛,心里是痛苦的煎熬。 * “兰姨,你不是想要听我说吗?” 眼见着兰姨仿佛又要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唐非鱼瞧着她那一脸为难,一脸担忧的表情,心有不忍,只得出言打断了兰姨的深思。 “对,对!” 兰姨“惊醒”过来,想起了在唐飞虹过来之前,她与唐非鱼之间正要聊着的话。赶紧的,将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抛开,而后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关切的望着唐非鱼,想要知道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姨,你还记得我刚回唐府的时候吧………” 唐非鱼对着兰姨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提到了赵贤宇,只是因为昨夜又惊又吓的,实在是记不清赵贤宇究竟是叫什么名字了。 “赵……这京城里姓赵的好像,好像并不多啊!” 兰姨听过了唐非鱼的话后,不由皱起了眉头,又将心思转移到了京城里赵姓人家上面去。 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 不过,凭着他能够闯入候府的本事,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想到大小姐竟然招惹上了这么一个人,兰姨的心里又是一阵担忧。 “好了,兰姨,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跟兰姨在一起久了,唐非鱼便发现了兰姨特别爱胡思乱想,不管什么事情,她总爱在脑子里过一遍一遍又一遍。 而唐非鱼自然是不知道兰姨之所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过是因为过去的兰姨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性子,根本不知道转弯抹角的使坏,以致于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才得到了教训,这才学会了改变。 当然,唐非鱼也不能说兰姨这样子不好,毕竟一旦已经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都前思后想上几遍,想要再去改变也实在是有些困难了。所以,唐非鱼也并没有想过要让兰姨有什么改变。 “哪能不想呢?”兰姨听着唐非鱼的话很自然的反驳了一句,而后眉头皱紧,心里满是担忧。 同在京城之中,不说会时常见到,只一想到那是一个男子,便已经是让人担忧不已了。 那个人,可与候府的大公子可完全不同啊! 大公子被大小姐打了也就打了,老太君,大夫人都不追究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昨夜那个人恐怕不似大公子那般容易对付过去的。 * “大小姐,你说咱们要不要换个院子住呢?” 这一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大小姐脖子上那道印子却还是清晰可见,一想到危险就在身边,兰姨怎么都无法安心。 “那个人,既然能够在候府里来去自如,那我们就算是换了院子也是没有用的!”唐非鱼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望着兰姨,问道:“兰姨,你可记得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那个人呢?他说我欺骗了他,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唐非鱼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来,只觉得头都有些痛了,只得求助于兰姨,希望兰姨能够知道一些被她遗忘的细节。 “大小姐,会不会是因为他嫌你给的钱太少了呢?”兰姨实在是不知道唐非鱼是如何的招惹上这么样的麻烦,凝神思量着,也只得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嫌钱少了!” 唐非鱼听了兰姨的话,暗暗在心里记下了一笔,暗暗想着:下一次如果他再找来的话,好生问问,如果真是嫌钱给得少了,只要他不是狮子大开口,她道是不介意花钱买个平安。 心事一定,唐非鱼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她抻了抻手臂,懒洋洋地说道:“兰姨,我要再去睡会儿,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和我一起去歇息吧!” “不了,不了!” 大小姐可真是个心大的,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够睡得着! 兰姨也不好说唐非鱼什么,只得眼见着唐非鱼自己进了内室去歇息,想着昨天晚上她也的确是受到了惊吓,便也不阻止她了。 只是,她自己却是不能放心的。 唐非鱼独自回到了内室,在床上躺了下来,虽然是闭上了眼睛,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在泉山灵竹书院里养病时的情形。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隐隐约约,一个声音在问着她。 只是,这一次,唐非鱼却并不能够回答的一如当初的那般果断明快,头有些痛,咬了牙坚持着没有喊出来,心里却仿佛是被撕拉出一道口子,那口子越来越大,转眼就要将她淹没一般。 正文 第230章 遇见即缘一 她是真的忘记了吗? 看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假装的啊! 伸开手掌! 赵贤宇已经在书房里发呆发了整整一个上午了,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手掌上——那只差点结果了唐非鱼性命的手掌。 现在冷静下来,他心里的竟是不由的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会惊吓,道不是因为他差点就要担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而是,他实在没有料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唐非鱼动了杀机。 一想到,如果真的是依着自己的怒火,手下没有半点的留情,那么,她就已经死于自己的手下。 一想到她会死去,并且是死于自己的手中,他全身都要冒出冷汗了。 幸好是有人来了,他的心里便是一阵庆幸,庆幸着自己没有酿成大错。 此刻,赵贤宇的心里满是后悔与恼恨。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问着自己:她是真的忘记了吗? 虽然是在夜色里,可是她的声音,她的神态却是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她根本就没有半点作伪的迹象,而且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依旧是那样的倔强与顽固。 难道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她忘记了一些事情,而她忘记的事情里正包括了与自己曾经有约? 赵贤宇冷静又冷静过后,最终只能够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荣叔!” 心念一定,赵贤宇急忙高喊一声。 “世子爷!” 赵贤宇的声音落下,不出一刻,于荣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 “荣叔,你去……”赵贤宇打开了书房的门,对着于荣的耳边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眼见着于荣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而紧紧的皱起,他亦是当作看不见。 “世子爷,你对那个唐家大小姐是不是太过用心了?” 于荣听完了赵贤宇的话后,并没有马上依照他的要求离开,而是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世子爷,唐家大小姐,与您,恐怕是……” “荣叔,你管太多了!” 于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贤宇抢白了。 “世子爷,虽然有些话您不爱听,可是我还是得说!” “唐家大小姐与您实在是相差太多,你们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荣是个硬脾气的,他跟随在赵贤宇身边多年,如今眼见着赵贤宇犯傻,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他。 而且,他与唐非鱼说起来也算是相识的,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唐非鱼算得上是一个好姑娘。 从唐非鱼在唐府的行事作风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柔弱女子。世子爷如果真的是想要与她之间有些什么的话,必然是要让她受些委屈的。毕竟,以她的家世,即使是想要入镇南王府为妾,恐怕都不太容易。 而依着唐非鱼的性格,不要说是外室,即便真是入了镇南王府为妾,怕也是不愿意的。两个人都是要强的性子,所以,可以想见两个人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荣叔,你说的太多了!” 赵贤宇听着于荣越说越多的话,脸已经黑了下来,他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于荣,不满地说道:“我和她,唐非鱼之间,还不到你操心的那一步。” “世子爷!” 于荣听到赵贤宇的话,大惊地喊了一句,而后并没有闭上嘴巴,反而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是还不到那一步,您又何必要查探她过去发生的事情呢?您这样做,日后被人所知,只会带累着唐大小姐的名声,于她日后的婚嫁有碍。” “荣叔,你不愿意去 ,我大可叫别人去。” 赵贤宇听到于荣说到了唐非鱼日后的婚嫁,面上有些不喜了,心里有些烦躁。他不满地瞪了一眼于荣,冷冷地说道:“荣叔,这件事情就不必劳烦你了。” 说罢,赵贤宇也不给于荣继续开口的机会,又往书房里去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显见赵贤宇的怒火与不满。 于荣毕竟是在赵贤宇身边多年,眼见着赵贤宇转身进了书房,而不是马上就喊了别人过来,便知道自己的话,他多多少少还是听了进去。 所以,于荣并没有马上出发,去完全赵贤宇刚刚交待给他的任务,而是留在了书房外,静静的立在门口。 * 尽管打心底里不喜欢唐非鱼,可是如果文澜院里没有了唐非鱼的存在,唐飞虹的日子也实在是不好过。 不必说一整天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让她一整天都处于装哑巴的状态,着实有些憋闷。 便是于学业之上,被人孤立着独自一人也是十分的难过。 有些时候需要两个人合作的课程,却并没有其他人愿意与她搭配着,只能够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望着别人两两成双。而她自己再如何逞强,却也只能够无奈叹息。 可就是在这样压抑沉闷的气氛之中,唐飞虹却是依旧坚强的留了下来。随着那些更加深入的学习,她越来越觉得江阴城太小,唐家太弱。 过去,她总以为唐家是最厉害的,就连当知府的舅父家都能够不放在眼里。 可是,来到了威远候府,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实在是太过无知了些。 对于自己被孤立着,唐飞虹比过去在唐府里更加懂得隐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哪怕没有别人多看她一眼,她也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只让人觉得可亲。 不自卑,不自怜,坦然自若的态度。 她是将曹王两位嬷嬷教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完全的运用出来,尽管心里面有着怨恨,却绝不表现出半点不满。 只因为,放眼望去,这小小的文澜书院里,那些三三二二结伴闲聊的姑娘,皆是官家千金的出身。 与她们相比,唐家不过是一个“低下”的商户,她们看不起她这么一个商户女子,本也是正常的。 只是! 唉! 没有姐姐在这里,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无视,实在是心里觉得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唐飞虹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唐非鱼在的时候,书院里的气氛总要好过一些,至少王氏姐妹总会和姐姐说上几句话,连带着自是对她也能够说上那么几句话。 唉! 看来还是不能得罪了姐姐啊! 想到了今天早上兰姨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唐飞虹又是在心里叹息一声。 此时,被唐飞虹万分惦记的唐非鱼,此时却是在秋水阁里做了一场梦。 唐非鱼并不知道唐飞虹在书院里面是怎么样的孤单与失落,尽管那些人有意无意的忽视,她也是有所体验的,但是情况到底是有所不同。 * 一觉醒来。 梦,已然忘记的一干二净。 只是,心中却如同经历过一次惊涛骇浪一般,唐非鱼猛地坐了起来,半响都没有说话,心里面乱乱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兰姨看到唐非鱼一脸的汗水,有些惊讶的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唐非鱼没有开口说话,只觉得身上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而兰姨则是拿了湿巾将唐非鱼脸上的汗水擦拭了干净。 “大小姐,是不是梦魇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必定是让大小姐心有余悸了。唐非鱼没有出声,兰姨心里则是如此猜测着,心里对于那个姓赵的小子更添了几分不满。 手里握着湿巾,目光落在了唐非鱼的颈脖间,唐非鱼低着头,那一道印子若隐若现的,实在是让人心疼不已。 唐非鱼并没有听到兰姨的话,只喃喃的说了一句,似是在问着兰姨,又似是在问着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呢?”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你忘记了什么?” 而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却是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唐非鱼,莫名地,她感觉眼前的大小姐混身上下有一种说她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感觉是…… 兰姨皱了眉头,而此时的唐非鱼却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兰姨的变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般。 “到底是什么呢?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一梦无痕! 唐非鱼皱紧了眉头,任她再怎么回忆都想不出梦里的记忆。 只是,她想起了梅先生的话,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真的丢失了什么,真的遗忘了什么。 “大小姐,你别吓我啊!” 兰姨有些恐慌的伸手扶住了唐非鱼的胳膊,她终于知道了心里那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是陌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觉。 眼前的大小姐,人未变,却记她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陌生。就好像,就好像是她,她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大小姐。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啊! 明明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感觉呢? …… 忆不起! 摸不着! 被兰姨“叫魂”,叫“醒”过来以后,唐非鱼眼见着兰姨一脸担忧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想不起来,那就不必为难自己,也不必让兰姨跟着干着急吧! 唐非鱼安抚了兰姨,而后简单的用过了午膳,便依着兰姨的话,去了临芳园散散心。 正文 第231章 遇见即缘二 临芳园 依栏远眺,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唐非鱼置身于那湖心亭中时,仍然是觉得天地万物化作飘渺,人,亦是在这红尘俗世中显得格外的渺小。 心底深处的那些疑问,在微醺的小风吹拂下,飘散至不可知的境地。 唐非鱼闭上了眼睛,以后背抵在了栏杆上,身体后倾,双手张开牢牢的握住了栏杆,任由发丝飘飞,只闭紧了眼睛,感受着风与阳光的洗礼。 温暖的阳光,将她心里隐隐露头的莫名冰冷与伤感融化。 轻柔的风,仿佛是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抚慰她内心深处的期待。 是她! 高高的假山上,一处恰道好处的位置,可以将整个湖心亭中映入眼中。 江明杰虽然一再的劝说着自己将心底里的那些虚妄放下,可是,每日总会在某一时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假山之上。 明面上是静心作画,甚至于连身边的小厮都不允许跟随着! 可是,自那日以后,他再没有画出过一副可以入目的画作,那些心浮气躁下的作品皆是化成了一团墨迹,画不成画。 功夫不负有心人吗? 终于是让他等到了她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思考,江明杰在清楚的看到了那飘逸的长发,那发间首饰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芒时,便快速的丢下了手中的画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山下奔去。 没有片刻的停歇,一口气奔下了假山,径直往那湖心亭中冲了去,已然忘记了什么规矩,什么礼仪,什么男女之别。 他只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她,见到那个每日都在梦中折磨着他的女子! 他想看清楚她,他要记住她的容颜,而不是一味的凭空想像,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她究竟当是何种模样。 * 人呢? 湖心亭中空空。 江明杰一颗激动的心,如同被淋了冰冷的水,原本热烈如火的心,刹那间坠入冰冷之中。 又是迟了一步吗? 还是说,命中注定他是无缘见到那牵动他心神的女子? 江明杰失魂落魄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湖心亭,原本满心的期待化作了满心的失落,混身的力气仿佛是一下子被抽了干净,期待的心中一下子涌满了悲伤的情绪,那悲伤似是要将他狠狠的打击,颓然地坐到了石凳上。 也许是江明杰内心里的悲伤,感染到了上天。 湖心亭外,一滴一滴的雨水落下,雨下的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雨滴便化作了一道道的线,线串成了帘。 “呼!” 一声轻呼,隐隐带着几分庆幸的欢喜。 “呀!” 轻轻拍打着沾到身上的雨水,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湖心亭中竟然有了其他人在,唐非鱼不由惊讶的叫喊出声。 “谁?” 江明杰听到了惊呼声,没有抬头,只低沉地问了一句,声音里依旧是带着浓浓的失落。只是他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心里的难受,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防备。 唐非鱼原本是离开了湖心亭,谁知才刚走了没有多远,便突然下起了雨,她原本准备跑的快一些,可是雨下的太过着急,一转眼便让她无法跑。 幸好,距离湖心亭并不远,雨太大,她只得原路返回,跑回湖心亭中避雨。 * “你又是谁?” 只是,发现了亭中已经有了一个男子,让她有些惊讶。但听见那声音里隐隐有些敌意,她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 听到唐非鱼的问话,江明杰这才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站立在距离他不远的唐非鱼,嘴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是你!” 并没有将唐非鱼的五官,衣着看的清清楚楚,只看到她小巧的手在梳理着被雨水打湿的乌黑长发,灵活的手指修长纤细,一如他梦中的模样,而那长长的头发,正是他之前看到随风飘舞的长长青丝。 “是我?” 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认得我? 可是他是谁呢? 难道,我又忘记了一个人? 唐非鱼听到江明杰的话,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心里却是忍不住又想到了之前让自己烦恼的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前面才有一个说什么自己忘记了与他的约定。 现在,又有一个人竟然是认识自己的样子,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是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用力的去思考,头都想得有些痛了,却还是想像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啊! 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记忆啊! 唐非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紧紧盯着一个男子去看,实在是有些失礼,更加忘记了曹嬷嬷教的闺阁女子的礼仪,不宜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处。 而江明杰同样忘记了那些规矩礼仪,原本失去的力气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一下子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那双放在发间的手握了起来。 一如想像中的柔软,柔软中又带着些许的质感,江明杰的心几乎是要跳出来了。原本的失落一扫而空,满脸都是笑容,满心都是喜悦,梦中千百次的相握却抵不过此时此刻的真实。 *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非鱼的手被江明杰给抓住了,望着江明杰一脸激动的样子,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你,你是谁呢?” 唐非鱼试着从江明杰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没有成功。低声问了一句,而后偏偏头,试图近距离的看清江明杰的模样。 而江明杰亦是抬起了头,四目相对,近距离的相见,他完全的看清了眼前女子的容颜。 乌云秀发,眉宇清丽,杏目瑶鼻,唇红齿白,身体娇小,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江明杰几乎在心中长叹一声:她,她就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 梦里再多的想像,都没有办法绘出一个完整的人像。 而此时,不必再去想像了,眼前的女子,眼前的脸,已然是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由自主的大手揽过,将娇小的她搂到了怀里,低头,下巴蹭到了她有些湿漉的头发上,连日来的思念并没有减少,反而是更深。 亭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与湖水仿佛极尽的溶和。 亭里,仿佛是跨越了千年的等待,终于,终于见到你! * 也许是淋了雨水,身上有些凉,而拥抱的温度却是刚刚好,让她有些沉醉,有些不舍。 被人珍视的感觉,极好! 可是,被一个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人,甚至于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如此的珍视,还是让唐非鱼相当的不习惯。 尤其是,她,与他,本就有着男女的区别,这样亲密的搂抱在一起,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到底是谁呢?你认识我?为什么我完全不认识你呢?” 脸贴到了他的胸口,刚好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一下重似一下的击打,让唐非鱼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理智回归,唐非鱼伸手去推开那紧紧搂抱着自己的胸膛。 “我,对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唐非鱼的问话,让江明杰由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松开了手,改拥抱为牵手,牵着唐非鱼的手走到了湖心亭边,两个人并行站立一起欣赏着亭外的雨幕。 湖面上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 江明杰一只手牵了唐非鱼的手不放,一只手指着前方的一处假山,“那里,看得到吗?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你的,然后,就一直把你记在了心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江明杰将自己那日在假山上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在唐非鱼的面前,他竟没有丝毫的羞涩,直接表明了心迹,说出自那日临芳一瞥,便将一个身影留在了心间,念念不忘。 “我叫江明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唐非鱼听着江明杰的话,却是完全想像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能知道在她第一次来湖心亭的时候,会因为一时的激动想要凭栏而飞,却让假山上的江明杰看个正着呢! 而且,她可以保证,这湖心亭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来过,江明杰又凭什么那么肯定,他见到的就是自己呢?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唐非鱼以为江明杰十有八九是认错了人。 “绝无可能!”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怀疑,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绝不可能认错人。 “为什么呢?”怎么可能会这样的肯定? “我几乎每天都会在那处假山上,那里刚好可以将整个湖心亭看的一清二梦。”尽管来到湖心亭中的女子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如她这般大胆,将半个身体都探到了栏外。 而且,至今为止,他只见到过二次。 一次是初次对她动心的那一次,一次就是今日。 “今日我从假山上奔下来找你,可是你却已经离开,而你本是去而复返,我之所以能够认出你来,是因为它!” 眼见着唐非鱼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江明杰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一抬手,就将黑压压的青丝里插着赤金如意红宝石发簪拔了下来。 正文 第232章 私相授受一 “将这发簪送给我吧!”这是他认出她的证明呢。 江明杰手中握着唐非鱼头上的发簪,那发簪十分的贵重,但是对于他而言,真正贵重的并不是那发簪外在的价值,而是其中的内含。 唐非鱼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明杰将自己发上的簪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明杰竟然又追问着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唐非鱼。” 唐非鱼有些迟疑,面对着江明杰睁大的眼睛,面对着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她的心里有些慌张,但是她还是告诉了江明杰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便眼睁睁的看着江明杰将她的发簪放到了胸口的位置,再张开嘴巴,想要将发簪讨要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非鱼,非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真是一个好名字!” 江明杰听到知道唐非鱼的名字后,在口中喃喃的喊了几句,而后由衷的夸赞了一句,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唐非鱼的手,这样大胆的举动,以前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可是,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情不自禁,就希望能够永远的握着她的手,再不松开。 “你多大了?” 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唐非鱼,江明杰原本消失无踪的理智慢慢地回归,这个时候的他才注意到了让他心心念念的唐非鱼,看起来好小好小。 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着急起来,想要就此将唐非鱼隐藏在自己的身边,再不让其他人看见。 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理智归来,江明杰握紧了唐非鱼的手不放,默默地在心中长叹一声,在听到了唐非鱼疑惑的问话后,他的心里更是许多的无奈。 “你,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唐非鱼有些不太明白江明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眼见着亭外的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雨水不时被风吹了进来,飞到站在栏边的她与江明杰的身上,她有心想要后退几步,避让过雨水。 可是,江明杰却仿佛无所畏惧的站定在那里,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动,让她也跟着没法移动。 “你还太小了些啊!” 面对着唐非鱼满脸不解的模样,江明杰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对于已然一往情深,面对着看起来那样单纯,那样娇小的唐非鱼,他的心里竟有种亵渎的感觉。 可是,从还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时候,他的心便已经遗落在她的身上了。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便认出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感情便倾注而出,再无法收回。 * “二少爷!” 携手并立的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四目相对,一个是深情不藏,一个是单纯不明,仿佛就此岁月静好,从些世间安稳。 可是,一个娇柔的女声,却打断了这安静的时刻。 青画怀里抱了一把雨伞,她手中虽然是拿了一柄撑开的雨伞,可是,她的身上却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发丝沾在了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 可是,雨水打湿了衣服,身体上的冰凉却不及眼前的情形,让她心里立时涌起的悲伤来的更冷。 虽然雨水沾在了睫毛上,让她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是紧紧相握的两只手却是在她的眼前清晰可见。 “二少爷,奴婢,奴婢给您送伞来了!” 她是谁? 心冷,身冷,青画的声音有些发抖,望着眼前明显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唐非鱼,她的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嫉恨。 二少爷! 唐非鱼听到了青画的声音,再看过江明杰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丝了解。从开始,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江明杰问得多,而她只是回答。 她竟然没有想到江明杰竟然是候府里的二少爷。 此时,见到了青画,再联想到他告诉自己的名字,唐非鱼这才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竟没有想到江明杰这个名字,与大少爷江明博只是一字之差。 “有人给你送伞来了,你快走吧!” 有了第三人在,唐非鱼再不好意思,安静的由着江明杰握着自己的手,她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没有成功,便催促着江明杰离开。 也许是青画的目光太过灼热,也许是知晓了江明杰的身份。 再回忆着江明杰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原本还是馄饨一片的唐非鱼,却是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立时浮出了几朵红云。 “二少爷……” 唐非鱼脸上那可疑的红云,落在了青画的眼中,更加的刺眼。她不由自主的再度出声,可怜兮兮的声音试图将江明杰放在唐非鱼身上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没有成功! * “没有人过来接你吗?” 江明杰看到了唐非鱼脸上的红色,却并不知道她是因为害羞,只关切地问道:“你的身边怎么也没有一个丫环跟随着呢!” 之前,只有他和唐非鱼两个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唐非鱼的身边缺少了丫环的跟随。而现在,青画拿了伞具过来接他,他才察觉到唐非鱼身边少了些什么。 “本来也没有料到会下雨,也没有料到会待在这里这么久。”唐非鱼老实的回答。 只是,迎上青画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面上有些不太自在起来,只得晃动了被江明杰握住的手,暗地里示意他早些松开。 “你先走吧,兰姨应该一会儿就要来接我的!”望着青画,唐非鱼想到了兰姨,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她可不想让兰姨看到自己与江明杰这样亲密的模样,否则定是要被兰姨狠狠念叨的。 终于是松开了手! 唐非鱼悄悄的舒张了一直被紧紧握住的手,望着江明杰松开了自己,往青画的身边走去,清楚的看到了青画脸上涨出的喜悦,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起来。 * “来,这伞,你拿去用!” 江明杰走到了青画的身边,从青画的手里拿到了一直被小心保护着的伞,而后回头,又走到了唐非鱼的身边,伸手将自己手里的伞交到了唐非鱼的手里。 “给我?”唐非鱼听到江明杰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怎么办呢?雨还没有停呢,你要怎么回去啊?”目光落在了青画的身上,看到青画手里撑着的那柄伞一直都没有收拢。 难道,难道他要与她共撑一柄伞? 疑惑的念头,刚刚在心底里冒出头来,唐非鱼的心里便是一阵不舒服,眉头亦是不由皱了起来。 “我,我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说话间,江明杰把自己手里的伞给了唐非鱼,而后,同唐非鱼极其郑重地道了一声别,只身顶着雨跑进了茫茫的雨中。 这…… 怎么会这样啊! 就在唐非鱼疑惑的目光里,青画在见到江明杰顶着雨奔了出去以后,急切地大声的叫喊着二少爷。 而后,再没有顾得上多看唐非鱼一眼,便急急地追了江明杰去了。 * 唐非鱼握着手边的伞,撑了开来,慢慢的走出了湖心亭,一步一步回到了秋水阁。 唐贞婉和安丫看到了一身湿淋淋的唐非鱼回来了,两个人皆是惊讶,而后又忙碌的准备热水,准备换洗的衣服。 而唐非鱼将伞收拢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面雨蒙蒙的一片天地,伞在手中的重量,让她隐隐有一种牵挂的感觉。 她频频地回头,似是想要在雨中看到什么,只是秋水阁里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是心里存了事情,也许是淋了雨,身体又有些不舒服起来,唐非鱼由着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伺候着自己,替她收拾着。竟没有注意到兰姨此时并不在屋子里,也没有问过唐贞婉和安丫,兰姨去了哪里。 “大小姐,听安丫说,你今天淋了雨了。” 待到唐非鱼躺到了床上,又用过了一碗姜汤后,兰姨回来了,她一脸关切的望着脸色红红的唐非鱼,一伸手摸到她的手有些冰凉,心里很是担心,生怕唐非鱼又要病上好长一段时间。 “兰姨,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啊?” 也许是淋了雨的关系,也许是心里存了心事的缘故,唐非鱼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的,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之前的那个拥抱,想到那个俊朗丰姿的男子。 “哦,三夫人找我有点事情,我便过去了。” 兰姨简单的说了一句,而后又对唐贞婉和安丫起了埋怨,责怪着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人没有去接唐非鱼回来。 “大小姐,你拿回来的伞是二少爷的,你怎么会遇到二少爷呢?” 兰姨眼见着唐非鱼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来,不由伸在抚过了唐非鱼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并没有偏高,心里才稍稍放心一些。 “还有啊,大小姐,你那个如意簪呢?贞婉和安丫替你收拾的时候,都说没有见到你那个簪子啊!” 看到了江明杰的伞,兰姨原本还没有往心里去,可是听到唐贞婉和安丫两个都说唐非鱼带出去的如意簪不见了,兰姨的心里便不由着急起来。 正文 第233章 私相授受二 唐非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没有将兰姨的话听入耳中。 兰姨心里担心,害怕唐非鱼年少不知事,真与二少爷有什么瓜葛,被人查知,得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正当兰姨想要摇醒唐非鱼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唐飞虹身边的春儿和夏儿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兰姨,不好了,三小姐受伤了!” 兰姨轻皱了眉头,不欲理会唐飞虹的事情,可这时候唐贞婉却是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回事?” 听到唐贞婉的话,兰姨腾地一下子从床边站了起来,疑惑的看一了眼来报信的唐贞婉。 “奴婢也不清楚,恐怕是回来的路上,雨大路滑,三小姐不小心就摔了吧!” 唐贞婉到现在都还有些怵兰姨,听到兰姨问话,快速的回答了,心里却担心着自己的回答不能够让兰姨满意。 “兰姨,黄妈妈已经去请大夫人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呢!”唐贞婉见兰姨的目光还是落在已经入眠的大小姐身上,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我们一起过去吧!” 虽然心里并不太在意唐飞虹,可是听到唐贞婉说到黄妈妈已经去请大夫了,兰姨也知自己不好再当作没听见没看到了。 兰姨不情不愿的跟随了唐贞婉出去,去看望受伤的唐飞虹。 * 松园 一笔一笔的描画着,江明杰望着画纸上那跃然而现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深深的笑意,浑然不在意自己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淋透的衣服,更没有感觉到那冰凉的衣料沾在身上的不舒服。 婷婷而立的少女,浅浅淡淡的笑容,一如真人般的婉约动人,实在是让人动心不已。 青画陪在了江明杰的身边,好几次出言想要劝说江明杰先去洗梳一番,怎么也不能够着了湿衣就作画啊。 可是,她的话,江明杰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睁大了眼睛,看到那画中女子清晰可辩的脸庞,青画的心中只如坠落千斤巨石。 是她! 是她在湖心亭中见到的女子。 青画一眼看出了江明杰画中的女子,她几乎是要叫出来了,目光投入已然全心全意作画的二少爷身上,望着他全神贯注,浑然忘我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嘴唇,下唇被咬破了,丝丝的腥味在口中蔓延。 忍耐着,死死的克制着内心里泛滥了的嫉妒,青画只觉得眼泪都涌了出来,模糊了眼前的身影。 青画距离江明杰很近,她是贴身伺候着他的丫环。 可是,咫尺的距离,江明杰的一颗心却是全然扑在了他的画上,扑在了唐非鱼的身上。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身边,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一颗心落地破碎。 * 她,那个小女子,便是二少爷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吧! 青画跟随在江明杰身边已经有不少日子了,除了第一天,她成功的成为了二少爷的人。再往后的日子里,她便再没有机会了,哪怕是她厚着脸皮,紧紧的追随在他的身边,他也再不曾碰过她一次。 初经云雨的男子,难道不是应当食髓知味的吗?为什么二少爷却与旁人并不一样呢? 他是在以理智来克制着吗? 其实,她早就发现江明杰心里有一个隐藏着的人。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就在候府里,并不知道那个人正是候府里请来的客人,更不知道她就是唐非鱼,候府里的表小姐。 最后一笔朱红小心翼翼的点上,原本小巧的樱口便更多了一丝娇媚,画作完成,江明杰放下了手里的笔,缓缓的站起了身,目光却是紧紧落在那画中的人身上。 “二少爷,快先换身衣服吧!”青画见江明杰已经画好了画儿,赶紧的上前,又是劝说了一句,目光落到了江明杰衣服上沾染上去的污迹,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先是一个唐非鱼,后面又是一个唐飞虹。 难不成,唐家的姐妹两个,都是二少爷命中的克星吗? 青画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明杰却从怀中拿出了视若定情之物的发簪,他将手里的发簪在画中的女子发间比对,又望着那如墨的发间并无一饰物,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那笑中的意义唯有他自己懂得。 * “二少爷!” 青画发现了江明杰手中的发簪后,脸色立时大变,不由自主的叫喊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明杰回过神来,看到了青画惊讶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发簪收了起来,不满地说道:“我记得让你出去的,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二少爷,奴婢,奴婢是要伺候你的!” 青画忆起了江明杰一进屋子的时候,便对她说了让她出去,而那时候,她不愿意离开, 便悄悄地留了下来。后面,江明杰全心全意的作画,俨然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她的存在。 青画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真心爱慕着江明杰的,所以,她不敢惹怒了江明杰,只得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少爷,您身上全是雨水,奴婢担心您会受了风寒。” “既是知道,那为什么不是去准备热水,而是一直留在这里不走呢?” 江明杰一眼看到了青画脚下存下的一滩水迹,知晓青画停留的时间足够的久,想到自己作画的全部事情都她看入眼中,心中有些不悦。 “奴婢,二少爷,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青画不敢再巧言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刚好是跪到了她身上滴落的水迹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你退下吧!” 听着青画的求饶声,江明杰虽然脸色不好,心中存了不满,却也无法再责罚她什么了。 “等一等!” “二公……子!” 青画感激的又是接连磕了三个头,慌张的站了起来,就要起身离开时,又听到了江明杰的声音,心里不由狂跳,生怕江明杰反悔了。 “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江明杰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一时冲动而不计后果的人。今天的他,或者是太过激动了,以致于在唐非鱼的面前忘记了男女之别的规矩礼仪。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他却不能不谨慎的思量更多。 眼前的画作,他并不想要毁去。那是他倾尽了全部的情愿,那是他满心的欢喜,他想要好好的珍藏着。而且,他的手边有着唐非鱼的发簪,这东西对于他也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所以,他需要让知情的青画,将嘴巴闭牢了。 “今天的事情,如果有半个字泄露出去,本少爷绝不饶是你!” 青画的迟疑落在了江明杰的眼里,便是一个大患,为了唐非鱼不受到伤害,江明杰板起了脸,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 “是,是,奴婢知道!” 就算是心里不情愿,青画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在听到了江明杰冷硬的声音后,还是顺从的连连点头,只得打消了去二夫人那边告唐非鱼状的心思。 * “三小姐,你好生歇息着吧,奴婢就先回去了!” 兰姨陪在了唐飞虹的身边,眼看着大夫替唐飞虹捉了脉,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只开了副驱寒的方子离开后,她也只是稍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有劳兰姨了,兰姨慢走!” 唐飞虹半靠在床边,感激的与兰姨道了一声谢后,又让春儿替她送送兰姨。不过,她的这般殷勤,却并没有让兰姨领受,兰姨道本就同在一个院子里,不必让春儿送,说罢便独自走了出去。 “砰!” “不过是个老妈子,到了候府了,就摆起了谱来,真真是可笑!” 眼见着兰姨走了出去,春儿心有不满的将房门关了起来,口中对兰姨很是不满的骂了一句。 “哼!” 唐飞虹脸上的那些温婉便化作无影,她靠在床上由心底里冷哼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冷冷地笑容。 她伸出了一只手,招呼了春儿在床边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手腕子有些扭了,你替我揉揉。” “小姐,您今日好端端的怎么就摔着了呢!”春儿一边替唐飞虹揉着手腕,一边疑惑的问道:“今日下雨,夏儿说她去书院给您送伞,可是没有找着您呢!” “我要去哪里,还用得着同你们说?”唐飞虹听到春儿的问话,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又交待道:“记得和夏儿说一声,今日在书院没有找着我的事情,谁也不许说,若是传了出去,我定是不饶你们的。” “是,奴婢知道了!” 春儿虽然是不太明白唐飞虹为何如此吩咐,但是却并没有多嘴,只顺从地点了点头。 姐姐! 你竟会做出这等事情! 实在是不知廉耻! 唐飞虹睁大了眼睛,看着帐幔的顶端,仿佛又见到了今日见到的一幕幕,想到唐非鱼竟与候府的二公子不知羞耻的搂搂抱抱,唐飞虹的心里直发冷笑。 又想到,自己与二公子相碰,近距离看到的那风姿仙骨,唐飞虹的心里又对唐非鱼十分的嫉妒。 正文 第234章 陈年旧事一 夜色深了,赵贤宇一直都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世子爷能够打消先前的主意,于荣终于是放心的退了下去。 就在于荣退下去没有多久,派去威远候府的暗卫来到了赵贤宇的面前,依着惯例的将每日里威远候府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告。 只是,威远候府虽然是遭遇一次劫难,元气大伤,可是偌大一个候府里,到底还是有不少的人。 暗卫只有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尽心尽力的去盯着威远候府,到底也顾忌不到一个小女子的情形。更何况,由头至尾,赵贤宇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让暗卫关注的目光是放在唐非鱼的身上。 是以…… “没有了?” 赵贤宇耐心地听完了暗卫的禀告,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听到他真正想要了解的,真正想要知道的东西。 “没了!” 暗卫老实的应了一句,望着世子爷皱紧的眉头,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 “退下吧!” 心里的火气,仿佛又要爆发出来了,赵贤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了下去。 “属下告退!” 暗卫到底还是有些眼色的,察觉到了世子爷心情不妙,赶紧的退了下去,连心中的那点子疑问都压在了肚子里,只想着明日又要白白的浪费一天的时光在威远候府中,实在是无聊的很! 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谁让这事儿是世子爷亲自交待的呢? 虽然并不知道世子爷这般交待,究竟是何用意。可是只要是世子爷的交待,总是有他的深意,非他们暗卫能够猜度的。 她,怎么样了? 赵贤宇的心思飘飞不知何处,连暗卫的退下,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只一径的想着唐非鱼的情形。 可只言片语,都没有! 想,凭空的想像着,他亦是一无所获啊! 心里的懊恼,却是无人可诉,只觉得烦闷不已。 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赵贤宇只觉得心里的闷躁就要爆发了,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 * 松园里 空灵的啸声响了半宿。 青画将身体藏在了被子里,久久没有入睡,并不是因为啸声的搅扰,而是心中的悲伤。 眼泪划过被子,忆起,他严肃的脸庞,命令着自己守口如瓶的模样,青画只觉得心头压抑的沉重,仿佛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阮嬷嬷与青画同屋,她年纪大了,睡眠自然也少了许多。 这会儿,她也没有睡着,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啸声,她虽然是目不识丁,并无见识的老妪,却也能够听出些意味,“二少爷,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啊!” 阮嬷嬷听出了江明杰啸声里的喜悦味道,疑惑的感叹了一句,又听到了青画抽泣的声音,不解地问道:“青画,你怎么了?” “没什么!” 青画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是并不肯将自己的伤心说出来。 阮嬷嬷也不是真正在意青画的,见青画无意与自己说话,也不多问,只是随口又说了一句:“二少爷今天遇着什么高兴的事情呢?” 一曲,接着一曲。 仿佛是越来越兴奋了,全然没有睡意。 非鱼,非鱼…… 唐非鱼……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这世间最美妙,最动听的字,直让人有种心醉的向往。 长到了十八岁,江明杰从来都是极有克制与自律的。 可是,今天却让他十八年来的冷静破功,让他十八年来的沉稳丢失。 唐非鱼! 放下了手中的啸,又摸出了怀里的那支发簪,大拇指细细的摩挲着那光洁的红宝石,心中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的名字。 唐…… 也不知是第几百次,几千次的在心里唤着她的名字。 忽然,心念一动,脸上原本沉醉的深情慢慢变得凝重。 唐! 唐家! 她是唐家的千金! 她就是候府的表小姐! 江明杰虽然醉心于书本之中,依从母愿,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他置身于候府之中,外人看来不理俗务,可真实的他却并非如此。 候府表小姐唐家千金的消息传的候府里人尽皆知,他也不例外。 只是,太大的喜悦,冲撞着他,让他一时忘记了那旁枝末节的小事。 冷静下来,冷静以后。再知道唐非鱼竟然是唐家的千金后,江明杰的心里有些复杂起来。 她还那么小,可是他不着急啊! 他愿意等待着她长大,他愿意守护着她这一朵花开,当她终将灿烂绚丽的时候,他愿意张开双臂,将她拥护在自己的身下。 可是,为何她会是唐家的女儿? 江明杰有些无语,心里面有些难受。 唐家! 那个低贱的商户人家! 那个与江家有着至深仇恨的唐家!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 一阵春风吹过,也许春雨便要来临。 情起,缘起,在那不经意的刹那。 这一夜,有人甜蜜安稳,年少不识愁滋味。 这一次,有人芳心暗许,情思早种喜怨忐忑。 这一夜,有人由情醉至深,却又喜悲难言两重天。 这一夜,还有人拔足夜奔,情牵一片又暗自压抑。 安眠中,唐非鱼并不知道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变化莫测。 更不知晓,也许自她进京开始,她的命运便已经不再由自己掌控。 又或者更早以前,自“她”来到这异世之时,这世间很多事情,便已经无可逆转的运行于既定的轨道。 佛曰:刹那便是永恒! 那么,永恒是否也只是刹那之间? * 第二天,秋水阁里二位唐家小姐都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江明博的事情,江老太君的心里还存了些芥蒂,这一次她没有来秋水阁看望唐氏姐妹。 而是,三夫人江林氏在处理完了候府里的家事之后,拔冗来到了秋水阁中,她先是探望了躺在床上的唐非鱼,而后又去了看了看唐飞虹。 分别询问过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确定不是黄妈妈等一干奴仆的慢待,才让两位小姐同时病了,三夫人原本板着的脸便松了些,后又交待了黄妈妈好生的照顾着两位唐家小姐,秋水阁里伺候的丫环都要尽心尽力。 如此,主宾皆是圆满,三夫人这才的满意的由兰姨送着离开了。 “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走到了秋水阁的大门外,三夫人江林氏拉住了兰姨,脸上是和善的笑容,声音不高,却足够兰姨听的清清楚楚。 “这……” 兰姨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问话,有些迟疑的皱了眉头,想到昨天三夫人与她所说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来应答。 “应说的,我昨儿也都和你说过了,给你时间考虑,可你也不能总让我干等着啊!” 兰姨的迟疑,让三夫人有些不太满意,不过,她也并没有直接表示出自己的怒火,依旧是浅笑盈盈,只是话语里的压力却是重了几分。 “这若大的候府,外面靠着我家老爷来撑着颜面,这里面就都是由我来打理。可是,候府里遭过难的,这底子本就薄了些。眼下大姐儿明媚,二少爷明杰也都长大成人了,候府里又没有分家,婚嫁的聘礼嫁妆都是公中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得如何赚银子,当年的那些嫁妆也早就补贴完了。兰姨,您也是候府里的老人儿了,你能明白我这当家的苦吗?” “奴婢明白,只是您说的事儿,奴婢一个下人,实在是做不了主啊!”兰姨听到三夫人又重提了昨日说过的话,心里十分的为难,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去,不敢多看三夫人一眼。 “兰星,这事儿啊,你总不能让我去和大小姐去说吧!”三夫人见着兰姨为难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生气了,可是,惯会做人的她不会轻易将真实的面目展露出来。 “说到底儿,我也是大小姐的长辈,你说,我便是拉下了脸面不要,去和大小姐说了。可你说,我这嘴巴一张,大小姐可要怎么办呢?她应我,还是不应我呢?应与不应啊,都要伤了她与咱们候府的情份啊!” “是,是,三夫人,大小姐自小也无长辈疼爱,您是她的舅母,您疼疼她吧!” 兰姨被三夫人的话压的没有办法,她的心里恼恨着三夫人的厚脸皮,恼恨着三夫人的满腹算计,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三夫人竟是如此的精明,当候府的家,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大小姐的身上。 不错! 唐家是个商户之家,是不缺少银子的。 可是,大小姐身上的银子,那都是大小姐的,都是唐家的,可是不这候府里面的,怎能由着她来打主意? 既然是这候府里如此的败落,如此的过不下去,又何必充阔的接了这许多的千金小姐来府里,又何必花了银子请了先生的教授着这许多千金小姐才艺礼仪呢? “还有一件事情,兰星,我是要好生问问你的。” 三夫人眼见着兰姨也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心里的不满更甚。兰姨低着头,所以她也看不到兰姨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兰姨心里的不满。 “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兰姨听到三夫人的话,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正文 第235章 陈年旧事二 三夫人挥了挥手,身跟随在她身边的青烟退到了一丈之外。 而后,三夫人她拉了兰姨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小姐,我说的是咱们候府过去的大小姐,你是知道的吧?” 兰姨被三夫人紧紧拉住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好,由着三夫人口中的话说出来,果然是灵验了。 “……奴婢,知道!”兰姨的脸色发白,显得极为难看。 只是她低了头,三夫人并没有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只是她抖动的手,却是让三夫人敏感的抓住了什么。 “当年,候府里出事的时候,大小姐正是在老太君的做主下,离开了京城躲避风头。大小姐那时候去的正是江阴唐家,你在唐家多年,有无见过大小姐出现在江阴城呢?” “我,我…没有!” 该来的,总会到来的! 兰姨的心里恍然有些绝望了,可是想到身处于候府的大小姐,想到唐非鱼如今还在病中。她只得咬了牙,坚称不曾在唐府见过大小姐。生怕知道真相的候府会拿大小姐出气,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大小姐的头上。 “当真没有?兰星,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三夫人早已经从兰姨异常的状态中看出了端倪,哪里肯相信兰姨的矢口否认呢! “夫人,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努力地稳定了心神,兰姨故作镇定的又道:“当年,夫人被老爷休弃,奴婢和紫月两个在府里根本就是不得自由,就连大小姐也几乎被人害死。那时候的唐府内院全由吴氏把持着,奴婢也是被人看管着,根本不知大小姐之事。” 兰姨的话说的非常的快,长长的一段话里,提了二次大小姐,不过这二次大小姐却是分别指着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唐非鱼,另外一个则是江府的大小姐江碧莲。 “兰星,你说不说实话,都无所谓的。”三夫人听着兰星的话,不由冷哼一声,而后道:“当年大小姐的事情,候府里早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你以为候府里对待唐氏姐妹两个极为冷淡,根本就没有一点将她们两个当作所谓表小姐看待,就真的只是迎高踩低,看不上唐家商户的出身吗?” 三夫人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声音压的更低了,她稍稍弯下了身体,在兰星的耳边,低沉地说道:“唐家,与江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什么? 听到三夫人的话,兰星的身体几乎站立不住,摇晃了几下,险些就栽倒在地上,脸上已然是一片惊恐,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惊慌地抬起了头来,望着面上依旧是平静的三夫人,兰星试图找到三夫人在撒谎的证据。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三夫人一脸镇定的模样,目光里闪烁着的仇恨之意没有丝毫的隐藏,刚刚那句话,根本就不像是欺骗她的。 * “为……什……么……” 兰星并不是要自欺欺人的装作一无所知,而是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浑身发抖的问着三夫人。 事实上,她想要问的是既然候府已然视唐家为仇敌,又为什么要让人来接了唐非鱼来京城,又为什么要让唐非鱼留在候府里学习。 候府里这样的安排,究竟是有什么用意?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可是,她问不出口啊! 三夫人嘴巴上说她是候府的老人了,可实际上她也是唐府的老人啊! 不说她与唐思荣之间的那些纠葛,让人难以启齿。 事实上,当年发生的事情,她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她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死死的咬住了舌头,将当年看到的那件事情隐藏在心底深处,谁也不曾告诉过。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候府里竟然早已经知道了唐思荣做下的事情,知道了大小姐之死与唐家脱不开干系。 想到大小姐的惨死,想到候府与唐家有着如此之大的仇恨。 兰星的心里一片纠结,她恨不能立即赶到唐非鱼的面前,让唐非鱼赶紧的收拾着东西,离开候府,离开京城。 可是,候府既然是处心积虑的将大小姐“请”了来,会那么容易的放大小姐离开吗? 兰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三夫人,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呵呵,那些仇啊,恨啊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啊,能够把这候府的家当好了,也就算是尽了心尽了力的。其他的事情呀,尤其是过去的老黄历啊,当家的老太君和老爷都还没有去理会,哪轮得到我来操心啊!” 三夫人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刚刚那样严肃的说出惊人秘密的她,并不存在一样。 事实上,她刚刚透露出来的那句话,实际上已经是江家的大机密了。那件事情,在江家知道的人也并不多,除了老太君和江家的男人知晓以外,其他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不过,她是一个例外。 毕竟,以她的手段,江正鸥想要对她隐瞒什么,也是不太可能的。 “好了,兰星,你还是抓紧时间,把我和你说的事情同唐大小姐说说吧!” 试探过兰星是个知情人以后,三夫人也不再继续纠结着江家与唐家的仇恨,而是伸手拍了拍兰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 三夫人带着青烟离开,已经走的看不见身影了。 可是,兰星却还是停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她们离开时候的那个方向,许久都没有动过。 兰星有些搞不清楚三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难道真的不在意江家与唐家的仇恨? 难道说,她在意的真的只是银子吗? 兰星有些不太明白:难道江家堂堂一个候府,这偌大的家业摆在这里,真会缺少银子的,需要让三夫人这个当家的夫人,来向大小姐一个小姑娘伸手? 怎么办? 兰星的心里有些乱了,沉静了半响,却还是没有想出个头绪来。只得在心里暗下决定,将三夫人与自己所说的事情报给唐非鱼知晓。 不过,这事儿…… 她也不能够完全的说出来呀!过去的那些陈年旧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说给大小姐知道的呀! 心中打定了主意,兰星便折身往回去了。 * “大小姐……” 回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兰星斟酌着用词,小声的将三夫人之前“委婉”与她说起的事情告诉了唐非鱼。 “三夫人的意思是……”要银子! 唐非鱼听完了兰星的话,眉毛上扬,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威远候府的候夫人,竟然会把手伸到了她这个在候府里做客的客人身上。 银子! 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好意思找她来伸手要拿银子呢! “大小姐,实在不行,咱们就走吧!” 想着明明是被人家请来做客的,结果待了一段时间,那主人家竟露出这等可鄙的面目来,实在是让人心中作呕。 “大小姐,不如咱们就离开候府吧,您若是不想回江阴城,紫月姐姐那里,咱们也能住得。” 兰星眼见着唐非鱼脸上扬起了不屑的笑容,心里有些复杂,思来想去,觉得她们也并不一定就必须留在候府里。 “兰姨呀!”唐非鱼听到兰星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拉长了声音,调皮地说道:“恐怕啊,这候府不是咱们想出就出得去的呢!” “这是怎么说的?”兰星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不太懂了,“难不成,三夫人还能让人拦了我们,不让我们离开候府?” “呵呵!” 唐非鱼听着兰星的问题,但笑不语。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兰星有些着急,可是却还是不太相信三夫人能够做出阻止她们出去的事情。 再怎么说她们还没有撕破脸皮呢,就算是唐家与江家有仇,可是他们也不能把这仇报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啊! “兰姨啊,如果之前,咱们不曾去过月姨那边。现在说一声要出府,走了也就走了,也许这候府里的人是再找不着咱们的。” “可现在啊,没办法喽!”唐非鱼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唐非鱼并不是一个无知的姑娘,她之前就从月姨的口中知道了唐家的生意从来都没有踏足过京城。 而这其中的原因? 她不必去问,也能够知道定然是与威远候府有关系。 而如今,她在候府外面的确是有一处落地点。 可是,上一次候府里的马车送她去的月姨那个茶楼,如今那处地方已然被候府知晓,她若是想要离开候府,长期的驻留在那茶楼之中,恐怕是绝无可能的。 也不必候府的人亲自出面,只消这京城中的地痞滋事骚扰,月姨那里的茶楼都没有法子经营得下去。而且,如今求安叔也不在京城之中,只凭着她,兰姨和月姨三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够提防得了旁人的算计? 如今,她在候府之中,三夫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银子,破些财,也算是消了灾。若是真的冒然出府,只怕是惹怒了候府,连带的平白带累了月姨啊! 正文 第236章 居大不易 长安物贵,居大不易! 落在了唐非鱼这里却是:京城戚贵,居大不易! 想到三夫人的厚颜无耻,明目张胆,让唐非鱼打心底里不满。 可是,即使她看穿了所谓候夫人的可耻作派,暗暗在心里感叹着:所谓候府,看似花团锦簇,内里却是……。 唐非鱼虽然知道三夫人找兰姨说银子的事情,其实只能够是暗地里行事的,根本不能够摊到明面上的。 而这银子,她们给,或是不给,三夫人纵然是逼得急了,却也还要顾些脸面,不能够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说到底还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她暂时脱不了身,离不开候府,也只能够是花银子买个平静了。 “大小姐,那咱们要怎么办呢?三夫人那边,给多少呢?” 眼见着唐非鱼已然是妥协的意思,兰姨的心里对三夫人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下来了。 她知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离开了候府,离开了京城? 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唐非鱼,兰姨心知唐非鱼是绝无可能再回江阴城,再回唐家的。 那么,这天下之大,她们又能够去往何处呢? 只要想到江唐两家的仇怨,那是永远都无法化解,她的心里又是一片复杂。 这候府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她想要劝说着唐非鱼尽快地离开候府,只是她无法将过去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而如今,大小姐想要得个好的前程,也只能够紧紧依靠着候府,冒然的离开,也只会是功亏一篑。 * 唐非鱼并不知道兰姨对她的隐瞒,也不知道唐家与江家之间的仇恨。 不过,她从来也不是一个顺从软弱的人,三夫人想要银子,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此时她虽然选择了顺从,可是实际上她却根本没有打算就这样乖乖地将银子双手奉上。目光瞥见了被兰姨摆放在了显眼处的鱼洗,唐非鱼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兰姨,……!” “不,不,大小姐,这可怎么好?” 唐非鱼招了招手,兰姨弯了弯身子,靠近唐非鱼的身边,听清楚了唐非鱼在她耳边所说的话,在唐非鱼话音落下后,脸上立时浮出了惊讶的表情,连连地摇头。 “兰姨,你就别顾虑了。” 唐非鱼打断了兰姨的念叨,满不在乎的说道:“东西,本来就是候府的,如今候府里缺银子,拿了它去换银子,也是应当应份的。” “……” “另外,三夫人要银子,那是冲着唐家的。我呢,虽然挂了个唐家大小姐的名分,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代表唐家呢!” 唐非鱼又想到了什么,眉毛上扬,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接着对兰姨说道:“兰姨,您想个法子,不着痕迹的把三夫人要银子的事情透露给三小姐!” “大小姐的意思是……”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立时明白了唐非鱼的意思。 “对的,就是那样!”见兰姨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唐非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她毫不隐藏地说道:“三小姐可比我更能代表唐家呢!” “这样做,会不会……” “兰姨,你放心吧。唐飞虹可是比我更舍不得离开候府,这银子啊,她必定会拿出来的。” 初始,唐非鱼要让唐飞虹一起出银子给三夫人,兰姨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好。大小姐到底也算是半个江家人,对于三夫人的行为总能够包容一些。 唐飞虹可就不一样了,她是完完全全的唐家人,而三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传扬出去于名声有碍,让唐飞虹知晓了,岂不是要轻看了候府? 兰姨的心里有些为难,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着候府的脸面。可是,这些问题,唐非鱼却是压根儿也不作考虑。 于她看来,这三夫人既然是如此直白的提出了要银子的话,那么,她与这候府之间仅存的一点点所谓亲情,便已然是化作了灰飞烟灭。 而唐飞虹,当初可是她一心想要来到候府的。既然如此,出些银子来交给候府,想必也是无可厚非的。说到底,她吃喝在候府,又享受着候府里的教养,出些银子本就是应该的。 更何况,三夫人是找上门来要银子! * “是,奴婢明白了!” 听着唐非鱼的话,兰姨心里的那点纠结也就放了下来。 想着唐飞虹在唐家比大小姐要得宠的多,此番来到京城,不敢说唐思荣和吴氏给了她多少银子伴身。可是众人皆知唐飞虹带来的那些行李,比大小姐可多得多了。 心中既定下主意,兰姨便也没有什么犹豫了。只想着:既然是到了出银子的时候,又何必独独的少了唐飞虹那一份呢!反正,这银子拿了出来,交到三夫人的手里,也是用在了候府里,她与大小姐也不曾沾染一分一毫,自然是无愧于心。 “嗯,兰姨,慢走!” 唐非鱼让兰姨将那鱼洗装了一起带了出去,交待了兰姨出候府时候的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这事儿丢了开来。 至于,兰姨如何让唐飞虹身边的夏儿见到了她抱了鱼洗出去,间接的提了交银子给三夫人的事宜后,又如何的抱了鱼洗出了候府后门,在京城里寻找典当行等小事,略过不提。 而三夫人在欣喜的收下了唐非鱼和兰姨送去的银票,以及后来知晓那银票竟是由老太君赏给唐非鱼的鱼洗换来的。 那也是后话了! 那时候,三夫人如何的气愤也于事无补。 待她思来想去,终是决定舍下了银子,让人去当铺将那鱼洗赎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那鱼洗早已经被人给高价买走了。 如此,三夫人也不得不为这鱼洗一事遮掩一二,这一笔糊涂账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 却说,兰姨怀里抱了鱼洗由候府的后门出去。 恰是同一时候,候府的大门却是大开,四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候府门前,由马车上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进入候府后没有多久,便带了盛妆打扮的候府大小姐江明媚出来。而后,两个人极是亲热的同坐了一辆马车离去。 待候府里主事的三夫人将对牌发了下去,又将一日的事务都交待给下面的管事后。知晓了镇国候府候夫人来过,并且带了大小姐江明媚一起去了镇南王妃的赏花会,立时气得脸都绿了。 “可恶!” 三夫人实在是没有想到整个候府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镇国候夫人来了一趟,并且带了长房的江明媚出去,她却是被瞒得死死的。只等到人都走了以后,才收到消息,想要阻止都没有办法了。 “夫人,您别上火!”林妈妈好言劝说着三夫人,心里也是觉得大夫人郑氏这一次做的委实过份了些。 且说今日的行事,镇国候夫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竟偷偷摸摸的上门来,带了大小姐同去镇南王妃的赏花宴。 这分明就是没有将林氏这个当家的候夫人放在眼里啊! 镇南王妃…… 难道大夫人真的以为大小姐就一定能够坐上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 林妈妈皱着眉头,心里却是悄悄地想着。 * “哼!” 三夫人气哼哼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拿起了摆放着的茶杯,就要喝一口气压压心里腾腾上涌的怒火。 谁知,那茶水却是放的有些凉了,她只碰到了嘴唇,怒火没有压下去,反而是更胜,“哗啦”一声,将那茶杯从桌子上一下子扫到了地上。 摔了茶杯,三夫人还不能够解气,更是咬着牙齿,恶狠狠地骂道:“这些年看着本份的,却没有想到给脸不要脸,竟是背地里玩这些花样!” “青烟,进来!”三夫人实在是气愤不平,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 “夫人!”青烟很快由外间进来,低着头,恭敬的立在那里,只等待着三夫人的吩咐。 “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吃里扒外的,帮着长房那边!”没有府里的下人相助,谁能够将消息瞒下来? “是,夫人!” 眼见着青烟很快地退了下去,三夫人江林氏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大嫂这一次一改往日的低调,当真是依逞着女儿能够攀上高枝吗?那么,今日之事,是不是一个信号,表明着长房要夺权了呢? 三夫人江林氏心中气恨不已,却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想到了镇国候夫人,又想到了镇南王妃,手里的帕子不自觉的绞成了一团。 凭什么这威远候府的候夫人是她,可是这满京城的官夫人却是没有一个将她放在眼里? 镇南王妃的赏花宴,那邀帖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发了出来。 原本凭着威远候府的地位,怎么着也应当能够得到邀帖的。可偏偏,镇南王妃却好像是忘记了这京城里还有一个威远候府一般,根本就没有给她送来帖子。 原先,她是赌了一口气,别人不发帖子,她便不去。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镇国候夫人竟是多事的将江明媚给带去了。 正文 第238章 丹书铁券 三夫人江林氏心中不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跑到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去诉苦了。 “如果,大嫂真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就好,又何必如此呢?” “镇国候夫人上门,我这个当家夫人竟是在人走了以后,才收到消息。这事儿传出去,让不知内情的人要如何来揣测?怕是人人都道我是个不和人的,连招呼镇国候夫人的一杯茶水也无,要让外人如何来想我们威远候府!” 三夫人巧舌如簧,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抱怨的话,眼见着江老太君的眉头渐渐皱起,她乖巧的收了声,只捏了帕子拭泪,极是委屈的模样。 “青罗,请大夫人过来!” 江老太君瞥了一眼暗自垂泪的三夫人江林氏,心中对于大夫人江郑氏的所为也是添了不满,暗怪江郑氏所为太不顾忌候府的颜面。 眼见着青罗退了下去,三夫人江林氏擦去了眼角最后的一滴泪珠,而后低声说道:“今天这事儿,大嫂若是能够给娘一个合理的交待,媳妇受点委屈也就受了。” 江老太君听着三夫人看似退让一步的话语,眉头却是却并没有松开。三个媳妇,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先退下吧!”江老太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三夫人江林氏,低声道:“今天这件事情,不管大嫂她做对,还是错,你且别放在心上了。” 那! 我就平白的受了这委屈? “家和,才能万事兴!” 三夫人江林氏听着江老太君的话,杏眼圆瞪,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被江老太君语重心长的叹息声给打断了。 “媳妇告退!”咬了咬牙,三夫人江林氏忍下了心中的委屈,恭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 “娘,您让青罗找媳妇过来!”三夫人江林氏退下后,没过多久,大夫人江郑氏便来到了静慈院。 江郑氏穿着是家常的淡色衣裳,圆领对襟通袖褙子配着马面裙,头上也只有一套金镶玉的头面,妆扮极是素净,很是符合丧夫寡居的女子打扮。 “嗯,你来了!” 江老太君望着缓缓走近的江郑氏,望着她行动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风仪,比之三夫人江林氏更有候夫人的气派。 想到自己失去的长子,心中不由黯然:若是候府没有遭遇十年前的大难,这候夫人的位置本就应该是郑氏坐的。 “今日,镇国候夫人来府上了?” 江老太君与江郑氏闲聊了几句之后,终于还是将话题转入了主题,她侧目,盯着江郑氏看,等待着江郑氏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 江郑氏来之前就已经问过青罗了,知道三夫人江林氏之前来过,所以江老太君叫她过来为的什么,她是心知肚明的。 “是的,大嫂是过来接媚儿同去镇南王妃的赏花宴。”没有丝毫的隐瞒,江郑氏直接说出了镇国候夫人过府的目的,目光坦荡的面对着江老太君,丝毫不惧江老太君可能会有责怪。 “怎么那样匆忙呢?听下人说,镇国候夫人连杯茶水都没有用呢!” 面对着一脸坦荡的江郑氏,江老太君说话的语气不由放缓了许多,疑惑的目光落在江郑氏的脸上,不解地说道:“镇国候夫人提携媚姐儿,这是给我们威远候府脸面。可是为何不早几日,让媚儿去镇国候府做客,今日媚儿与镇国候夫人同行也不至于太过仓促了!” “母亲说的是!”大夫人江郑氏听着江老太君的话,更为诚恳地说道:“大嫂今日匆忙上门,也没有能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见谅。” “……” 依着礼数,镇国候夫人既然是来了江家,那无论如何也应当给江老太君请安的。 然而,江老太君真正想要询问的并不是这礼数上的差错。眼下,大夫人江郑氏直接就低了头,认了错,实在是让江老太君有些错愕。接下来,更是让江老太君有些语塞了,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法子问下去了。 * “芸娘,你出身镇国候府,是个知礼懂事儿的。如今威远候之位已经是落在了三房,那是圣上的旨意。” 江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仿佛平静如深井一般的大夫人江郑氏,也不再饶着弯子,直接是点重了主题,语气里极是凝重。 “母亲,自古以来这爵位都是传给长房的。当年博哥儿年纪小,皇上圣旨将威远候之位交由三弟暂代。如今,博哥儿却是已然长大,更是娶妻生子。按理说,这爵位也应当是交由博哥儿来接任了。” 面对着江老太君,大夫人江郑氏不卑不亢,言语清晰,尤其是那暂代二字,已然将江老太君那句“圣上的旨意”给驳了回去。 “……” 江老太君听着大夫人江郑氏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郑氏竟已经是铁了心的想要夺回爵位。 “老太君,三弟和三弟妹为候府操持多年,这一份功劳我们长房永远铭记。如今,也是时候让博哥儿试着独挡一面了。” 江老太君不说话,江郑氏却是再接再厉,又道:“老太君,这爵位传于博哥儿之事,若是由三弟亲自递了折子给皇上,才是最好不过的。如此,不仅可让三弟仁义之名人尽皆知,更能够让我们威远候府在京中有个好声名。” 江老太君听着江郑氏侃侃而谈,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望着眼前的江郑氏,几乎是要怀疑眼前的长媳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而江郑氏沉静多年,一朝崛起,面对着江老太君说了不少的话,字字有理,句句慷慨激扬,对于江老太君的称呼由“母亲”转变为“老太君”,已然是对江老太君迟迟不肯表态的不满。 话说完了以后,江郑氏肃着脸,静静的坐在那里,手边是丫环送来的茶杯,可是口干舌躁的她,却愣是不去端茶杯。 面对着一脸正气的长媳,江老太君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江郑氏今日是将积压了十年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绝不是她一句家和万事兴便能够打发得了。 可是,尽管江郑氏的话句句在理,她却是迟迟不能够给予一个肯定或是否定的答复。 * 当年,皇帝圣旨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嘀咕过:是不是应该将爵位传给长房。 可是,那时候博哥儿受了惊吓,病痛不断,身体极是虚弱,能不能平安的长成谁也没有个数。 而如今,十年过去了,威远候之位已经由江正鸥继承,如今江正鸥正值中年,身体康健,好端端的就要将他从候府上拉下来,岂非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孙子,儿子,都是江老太君极亲近的人,让她将自己儿子的爵位拉下来给孙子,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这,事关重大,日后再议吧!” 面对着江郑氏仿佛不给出一个答复,便不肯离去的姿态,江老太君沉默许久,却只得如此无奈的叹息一声。 “老太君,日后又是何时呢?” 虽然并没有得到江老太君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江郑氏却是并不着急。 她之所以请了大嫂今日来府上接了媚儿同去参加镇南王妃的赏花宴,而不是如江老太君所说的将女儿送去镇国候府做客,以便于同大嫂一起去参加赏花宴。就是要借着三夫人的怒火,将长房对于爵位之争的态度表现出来。 事实上,老太君这个时候不肯答复,她也并不着急。 至于三房…… 这些年来,三夫人江林氏虽然有些越界,但好并不算是太过分。看在三老房当年为江家做出的贡献,她也能够包容了。 “老太君,您应当还记得当年老爷是宁死也没有交出丹书铁券的,威远候府虽然是遭了大难,可是候府的风骨还在,凭着这一点,谁也不能够看轻了我们长房。”哪怕博哥儿是个无用的,却也绝不能够由人看轻了去。 江郑氏这些年来,一直都小心的保存着威远候府的丹书铁券。原本,那也只是一个死物,可是如今却已经是江郑氏唯一能够仪仗的东西了。 当年,她答应过老爷,定要好好将博哥儿抚养成人,要让博哥儿撑起威远候府的一片天。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食言。 否则,她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老爷? 十年过去了,或许,很多人都已经遗忘了府中还有这么一件物件的存在。可是,江老太君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 “芸娘,家和,才能够万事兴。倘若为了这爵位之争,将这候府分散了,只怕是在这京城之中,威远候府更无立足之地了。” 到最后,江老太君还是说出了“家和万事兴”的话来,只可惜江郑氏并非江林氏,她并不能够为江老太君这样的一句话而打发。 “母亲,家和万事兴,您说的没有错。” 江郑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缓缓走近江老太君的面前,在距离江老太君仅有一尺之地时,猛地跪在了地上。 “母亲,劝劝三弟和三弟妹,万事以大局为重……。” 在江郑氏的思量之中,她原本是不介意长房的爵位,待三房当家人江正鸥年老退位之时再还回来的。 可是,面对着江老太君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一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就如她娘家兄弟嫂子劝说的那样,三房毕竟是老太君的幼子,三夫人到底是与老太君同出一个林家。 正文 第239章 争或不争一 “你,退下!” 抬眼望着眼前的江郑氏,江老太君怒火中烧,却是发作不得。怒火凝聚,最终却只能够咬着牙,勉强的吐出了几个字来。 “老太君,您好好想想。” “媳妇告退了!” 大夫人江郑氏望着江老太君发白的脸色,也不敢再过多的逼迫,只得后退一步,行礼退了下去。 “争争争……!”安宁的日子才过几天啊! 默默地望着江郑氏退了下去,江老太君愤愤的红了眼,心中只觉得万分痛苦,却是无法言说,无人能懂。 江郑氏在江老太君面前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可是在江老太君看来却并不尽然,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无论是长官承爵,还是三房承爵,对于江老太君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她活着一日,这候府便不会散了。 至于她百年之后的事情,那便是不归她管了。她这一生都不曾与人去争去抢,性子绵软,也只能够做一个老好人了。 可是,都说人老成精,活了那么久,应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经历过的也都经历了,富贵荣华,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生不能带来,死亦不能带去。 她不想在自己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儿孙相争,祸及全府的事情。可是,面对着强势不让的长房,委屈不退的三房,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啊。那些劝解的话语说给长房和三房听,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进去的。 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纵然是有心想要候府的未来更好。可是,眼见着阖府上下人心不齐,尽如散沙,各自算计,江老太君的心也是冷得不能再冷了。 由他们去吧! 江老太君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可是,到底是放不下,儿子也好,孙子也好,都是她至亲的骨肉血脉,她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闹成了一团!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 江老太君心里的犹豫不决,最终也还是什么法子也没有,只能够自我安慰着:只要她还活着,便绝不允许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威远候府里,与江老太君一样不安的人,不只是大夫人江郑氏和三夫人江林氏。 正安堂里,二夫人江王氏做完了早功课后,从佛堂里出来,听到了下人报到耳中的消息,眉毛一扬,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起来:大嫂真的出手了! 镇国候夫人今天闹出这么一出登门而不见人,定然是受到大夫人的请求。这样明晃晃的打了当家的三夫人脸,那么,长房与三房之争也是时候提到明面儿上来了。 不过……, 明媚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大夫人现在就要和三房闹将起来,会不会有些……。 二夫人江王氏想了许多,见到何嬷嬷询问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先由着长房和三房闹去,咱们怎么也要等到杰儿会试以后再作谋划。” “夫人,如果大小姐当真是与镇南王府攀上了关系,只怕……”何嬷嬷见三夫人江王氏志得意满,心中有些犹豫,却还是忠心的将自己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镇南王府啊……”听到何嬷嬷的话,二夫人江王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头又轻皱了起来。 自古以来,家族传承的重担都是由长房来挑起的。如今长房要争,不管结果如何,在外人眼里都不会失礼。 而她们,却是不尴不尬的二房位置。 真的想要去争些什么,不要说什么礼法,便是宗族里也得不到任何的支持。 “这婚事还没有成呢,不必着急!”话说完以后,二夫人江王氏的心里虽然有些担心,面上却是不显得。 “嬷嬷,这些日子管好了我们的人,别让长房和三房的事情给牵连了。”二夫人江王氏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何嬷嬷交待了一句,而后挥了挥手,让何嬷嬷退了下去。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何嬷嬷恭敬地退了下去,将二夫人的话交待给下边的人。 望着何嬷嬷退下的背影,二夫人江王氏捻动着手上的佛珠手串,面上一片平静,显出了几分莫测的神色。 二夫人江王氏虽然出身武将之家,可是她的心思却是从来都不简单,放眼整个威远候府,她足够自信,清楚知道真正能够将威远候府发扬光大的只有她的儿子。 * 江明媚跟随在了镇国候夫人的身边,看到山庄外的王府侍卫收下了舅姆递过去的帖子,并没有多作检查,便让了她们进去,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别怕!”镇国候夫人姜氏轻轻拍了扶着自己的江明媚,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 “媚儿,谢过舅姆!”江明媚极为懂事的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声感激的话。 “别着急,待到事成以后,再好生的谢过舅姆也不迟!”镇国候夫人姜氏笑了笑,低声打趣了一句,见到江明媚低了头,耳尖泛红,便收了玩笑的意思,又细细叮嘱了江明媚几句。 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相亲宴,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所谓赏花,一半是那些真正开放鲜艳的真正花朵,另外一半则是那些十四五岁正值花一般年华的姑娘。 镇国候夫人姜氏带着江明媚由王府里的丫环引着到了招惹客人的花厅。花厅十分的宽敞,正是镇南王府平日里摆宴席,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镇国候夫人来的不算早,但是也不晚,花厅里已经坐了五六位先过来的别家夫人,姜氏很显然是与那些夫人都熟悉的,领了江明媚上前,一一与那些夫人打了招呼。 “你来啦!” “你也来了啊!” 江明媚陪在姜氏的身边,低眉顺目,并不敢多看那些夫人,只端端正正地给由着镇国候夫人介绍,而后对着那些夫人行了一礼,很有些端庄大方的模样,也是引得那些夫人善意地夸赞了几句,收下了不少的见面礼。 “镇国候夫人,你这是把谁家的千金给领了过来呢?” 一番招呼打了下来,江明媚跟随着镇国候夫人移步,镇国候夫人姜氏刚刚落坐,便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开口说话的是与镇国候夫人姜氏交好的威武伯夫人李氏。 京城之中,众人皆镇国候夫人并没有女儿,而威武伯夫人李氏自然也是清楚。原本对江明媚并没有特别关注的那些夫人,再听到了她的话后,又将目光放到 江明媚的身上。 这一节,镇国候夫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与江明媚提过了。 所以,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江明媚,没有半点不安与胆怯,侧了侧身,先是对着威武伯夫人李氏的方向屈膝一礼,沉稳地声音道:“臣女威远候江氏!” “哦,是江大小姐!” 威武伯夫人李氏听到江明媚的话,这才装作恍然的样子,一口道出了江明媚的身份,而后又打趣地对镇国候夫人道:“你这是把侄女带出门来充门面呢!” 镇国候夫人姜氏听到她的话笑了笑,目光在威武伯夫人李氏身后的李三小姐身上流连,极是羡慕地说道:“可不是,你们都有闺女,真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呢!” * “姜伯母,您这位侄女,瞧着与您道像亲亲的母女呢!” 众所周知,李三小姐性情极是跳脱的,往日里也不曾将谁放在眼里。而眼下,她如此的抬举着江明媚,却是因为早先李氏便已经对她作了交待。 李三小姐的目光在温婉的江明媚身上扫过,知道今日江明媚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心里盘算着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便一改平日里对别家千金不假颜色的表现。 “呵呵……” 姜氏听了李三小姐的话,很是高兴地笑了起来,而后从自己发上拔了一支玉钗,亲自插到了李三小姐的发间。 “薇儿,媚儿比你小一岁,又是第一回参加王妃娘娘的赏花宴,待会儿,可劳你这个当姐姐的多多提点啊!” “姜伯母,您就放心吧!” 李薇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从威武伯夫人的身边走了出来,一下子挽住了江明媚的胳膊,笑着说道:“江妹妹,这里都是大人们待的地方,咱们去外面走走吧!” “今日人多,你可别冲撞了别人!”威武伯夫人李氏很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眼见着花厅里的客人更多了,担心李薇行事鲁莽,不愿意放她出去。 “娘,我就带着江妹妹在园子里转转,别的地方哪都不去!”李薇早就不耐烦在母亲的身边待着了,好容易借了江明媚往外面去,自然是不肯留下。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说不通,便对着姜氏撒娇道:“姜伯母,您就放心让江妹妹跟着我吧,我必会好好保护她的。”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轻重!”威武伯夫人李氏又气又恼,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也不好下了女儿的面子。 “舅姆……。” 江明媚道是没有特别想要出去的想法,不过,刚刚与李薇相交,实在是不好拂了李薇的面子,只得低声问过镇国候夫人的意思。 “姜伯母,王妃娘娘的园子,我是很熟悉的,绝不会有问题的。”李薇又保证着说了一句,姜氏也不好再反对了,只得交待了江明媚几句,便让江明媚随着李薇去了。 ********* 小姑娘被车子撞了,所以更新不能稳定,望谅解! 正文 第240章 争或不争二 “王妃娘娘那边,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姜氏看着江明媚与李薇离开的身影,低下了头,压低了声音,问着威武伯夫人一句。 “哪能呢!”李氏听了姜氏的话,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有些无奈地说道:“到底不是王妃肚子里出来的,哪就能那么听话哟!” “那……”姜氏听着李氏的话,有些担忧地说道:“咱们两个自小就亲近,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薇儿这已经及笄了,你也得早作打算才是。” “唉,谁说不是呢,女子比之男子到底是要吃亏些的,哪能拖得起呢。”李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是无奈地说道:“我道是想要给薇儿早早定个人家,可薇儿这丫头是个死心眼的,与她姑姑关系最是要好,我这当娘的都是没有法子啊!” “哦!” 李氏没有说自己女儿在这京城之中的名声不佳,可是她不说,姜氏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 那边,江明媚跟着李薇出了花厅,由着李薇拉着她的手转了几道,便进了镇南王府的花园。 镇南王府的花园在京城之中极有盛名的,是当年富贵闲王安乐郡王留下来的园子。 江明媚跟随着李薇身后,四下打量了下,心里暗暗道:真不愧是皇家候建的园子,当真是气势逼人。 “李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园子极大,江明媚被李薇拖着行走,虽然有些吃力,却是尽量的让自己跟上李薇的步伐。 可是,眼见着李薇七转八拐的,尽挑选着人少的小道行走,眼见着并非是往花园中心方向去,反而是要从花园旁边绕过去,江明媚的心里不由有些急了。 “江妹妹,你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李薇停住了脚步,目光扫过江明媚脸上的沁出的汗水,脸上的依旧是大大的笑容。 “好地方?李姐姐是要去哪里?”江明媚并没有被李薇的笑容迷惑,反而是在心里生出了几分防备。 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李薇的鼎鼎大名? 江明媚虽然是今天才与李薇相交,却也是早就知道李薇在外的名声。望着李薇拉着她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又见此处偏僻,竟是极少有来往之人,江明媚的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李姐姐,一会儿,王妃娘娘就要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江明媚虽然并不知道李薇想要干什么,但是却是知道李薇对镇南王世子的觊觎之心。想到李薇自幼时便追在镇南王世子的背后跑,早已经是京城闺阁之中为人不耻的笑话,江明媚的心里大惊,懊恼自己刚刚竟是没有想清楚就跟了她出去。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就算了!” 李薇眼见着江明媚脸色变换,猜到了江明媚心里的想法,极为不悦的甩开了手,冲着江明媚不满地骂道:“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起玩?给姜伯母面子罢了。哼,威远候府,不过是破落户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姐姐……”江明媚又气又恼,实在是没有料到李薇竟是这般性情,轻易就翻脸了,听着李薇对威远候府的轻视,江明媚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 “顾子云,你什么意思啊?” 正当江明媚和李薇两个人愣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响起,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两个人的耳中。 “有人!” 江明媚疑惑的挑了眉头,正要询问着李薇是不是要先退下避嫌。却看到李薇在听到了那男声后,竟是欢喜的扬了眉,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出去。 江明媚一时心急,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李薇,拉着她一起矮下了身子,藏到了花丛边。 “我什么意思?刚刚说的,你没有听懂吗?” 江明媚顺着李薇看去的方向扒开的花枝看去,见到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身着蓝色夏衫的少年,只见他容颜如玉,脸上带着温润的浅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疏离的淡然,偏头对着身后约四五步的少年说道:“今天的赏花宴子真也会过来,你要是有什么捣乱的想法,现在立即打消,否则……” “否则什么?” 顾子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睁圆了眼睛,傲然地说道:“爷想要做什么就什么,这里是镇南王府,可不是你们顺国公府。” “子真向来胆子小,你若是吓了她,我定不饶你的!”顾子云听着赵贤宇的话,气极,想到自己那个温柔如水的妹子,气哼哼地骂道:“如果不是给你们镇南王府面子,你以为我家子真会来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赏花宴?” “顾子云,你既然是知道这赏花宴是什么意思,又何必给我们镇南王府面子呢?”反正我也没有打算娶你家妹子,你家妹子也不会想要嫁给我,又何必要来呢?既然是来了,又干嘛要干涉我的行动? 赵贤宇与顾子云相交多年,也是知道他极为疼爱顾子真那个妹妹。若是平日,他定会看在顾子云的面子上收敛一些,可是今日不行!今日的赏花宴,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花样,为的就是给插手他的终身大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让那个女人的算计得逞。 * 江明媚还没有搞懂眼前到底是怎么个状态,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和李薇平白的听到了外男的谈话,若是被人知晓会不会失礼。 而她深知今日来到赏花宴上的目的,眉头不由紧锁,正想要拉着李薇悄然地退下去。 谁料,李薇却是猛地站了出去,拨开了花丛,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什么叫作乱七八糟的赏花宴?你以为你们家顾子真是金枝?还是玉叶,连镇南王妃的赏花宴都请不动她?” 骂过了顾子真,李薇很快地奔到了赵贤宇的身边,一脸讨好地拉了赵贤宇的衣袖,笑着说道:“表哥,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贤宇用力地扯了扯,将李薇手里拉着的衣袖扯了出来,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一脸的无奈,很是头痛。 顾子云也没有料到李薇竟然会突然的冒了出来,听到李薇对自家妹子的诋毁,顾子云脸上的那点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极不满的瞪了一眼李薇,而后将目光放到了赵贤宇的身上。 李薇站到了赵贤宇的身边,自是将顾子云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楚。 只见她很不客气的瞪了顾子云一眼,根本没有将顾子云放在眼里,极是不屑地说道:“顾子真既然是看不上王妃娘娘的赏花宴,就不要过来,好像谁会欢迎她似的,摆什么臭架子,还敢让表哥迁就她,真是不知所谓!” “赵贤宇,你道是长本事了啊,竟让个女人护着!” 顾子云原本对李薇极是不满,可是望着李薇站到了赵贤宇的前面,一逼护犊子的模样,怒极反笑,冷冷地瞪了赵贤宇。上说罢,也不理会赵贤宇是怎样的气愤,更不管李薇的跳脚,只愤然地拂袖而去。 “顾子云,你给我站住!” 李薇眼见着顾子云就要走,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张开的手往顾子云的后背袭去。 “啊,小心啊!” 江明媚被李薇突然的爆发给惊呆了,眼见着顾子云的整个后背暴露在李薇的面前,而且李薇的五指张开,修长的指甲看起来极是锋利,让人感觉极易将顾子云的衣衫抓破。 “砰!” 李薇的手距离顾子云不过寸许,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趴到了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 “李姐姐,你怎么样?” 江明媚赶紧的上前,伸手想要将李薇扶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李薇拉起来,眼见着李薇摔得极狠。 而这时候,赵贤宇却是跟上了顾子云的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这……” 面对着趴在地上,很是狼狈的李薇,又见赵贤宇和顾子云两人都走了,江明媚很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而李薇眼睁睁地望着赵贤宇离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很是悲伤地喊道:“表哥,表哥,你扶我起来!” 赵贤宇头也没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李薇的声音一样,径直的走了。 “顾子云,顾子真,我跟你们没完!”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的李薇,眼睁睁的看着赵贤宇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没有了踪影,心里又气又恨,口中更是恨恨地叫喊着。 “李姐姐,你先起来吧,你还得换身衣裳才好吧!” 江明媚已然看懂了刚刚闹出的那么一出,望着愤愤不平的李薇,心里很是无奈。 想着两个人是一起出来的,她实在是不好将李薇丢下不理,只得陪在了旁边,也不再试图扶她起身,只好言相劝。 而李薇到底是将门出身,很是彪悍,歇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赵贤宇离开的方向恋恋不舍,到底还是顾忌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要换,又领了江明媚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正文 第241章 镇南王府一 “表小姐好!” “表小姐好!” 江明媚跟随在李薇的身后,迎面遇上了好几拨镇南王府的丫环,听到那些丫环极为恭敬的喊着李薇,她这才想起来的时候舅姆与她所说的话。 跟随在李薇的身后,来到了一个院子,江明媚抬眼看到上面“薇园”二字,又见李薇极是熟稔的奔进了园子,招呼了园子里的丫环过来伺候。 看到梳妆台上的各种首饰齐全,衣柜里各色的衣衫都是李薇的身量,江明媚这才明白李薇在这镇南王府里当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江明媚看着重新梳洗过后,妆扮起来的李薇,脸上不由浮出了惊讶的神色, 月白色的留仙裙上绣着许多淡蓝色的小花,如墨的长发用一根淡紫色的缎带挽着,发间没有太多的首饰,只斜插了 一只玉制的牡丹簪。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剪剪秋瞳却是泛着清浅的淡漠,轻轻呡着的嘴唇不动声色。 此时再看,眼前的李薇竟与之前狼狈不堪,出口诅咒的那人完全不同。 江明媚竟是觉得眼前的李薇少了之前的莽撞,反而是多了几分高深的感觉。 这……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 难道她竟是个多变的,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呢?江明媚心中九转,却是竭力保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 “走吧!”李薇对着镜子左右顾盼,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后,便伸手拉了江明媚一起出去。 “好!” 江明媚跟随着李薇一起出了薇园,在李薇的带领之下七转八绕的又到了之前到的花厅,而后两个人分了开来,分别站到了姜氏和李氏的身后。 “怎的换了一身?”李氏看到了自己女儿身上的变化,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事实上,自打李薇懂事之后,便被镇南王妃接到了镇南王府居住,反而是自己的家里极少回去。因为镇南王妃自己没有生下孩子,一向都是将李薇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衣裳首饰什么的都是备置的齐全。 不过,李薇之前的那一身衣裳却是她亲生母亲李氏为她置办的,眼见着女儿换了衣裳,李氏的心里不由猜测着是不是李薇不喜欢她置办的衣衫,心头不免有些黯然。 “娘,刚刚在园子里……” “王妃娘娘驾到!” 正当李薇想要对自己的母亲解释一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呼。接着,花厅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消音了。 * 江明媚站在姜氏的身后,偷偷抬眼打量了坐在主位之上的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穿了真紫色绣花的华丽长袄,配了白色的百褶裙,梳着坠马髻,斜插一对金凤出云步摇簪,戴着一个点翠牡丹冠,镇南王妃的脸上有些严肃,一身的雍容华贵,极显气势。 “诸位夫人,都随我去花园里赏花吧!” 镇南王妃的目光在花厅里略略的扫过,脸上没有显露半点,只淡淡的开了口,而后,率先起身,领着所有的女客往已经安排好了的花园去。 “薇儿,过来,和我一起走!” 镇南王妃走到了威武伯夫人李氏的身边,目光落在了李薇的身上,伸出了手招了招,让李薇走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的赏花宴安排在了花园子里,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品种的名贵花草,此时正值花季,群芳摇曳,幽香暗吐,几十张黄花梨木矮几整齐的摆放在了一处空旷的树荫下,矮几上摆放着果盘,糕点和杯盏。 镇南王妃携着李薇的手坐到了主位之上,而后王府里的丫环鱼贯而出,招呼着各位夫人坐了下来。 矮几呈品字形布局,中间特地留了空间出来,那是给各家千金施展才艺的地方。 “王妃娘娘,当真是喜欢薇儿呢!” “唉,世子那边不肯松口,王妃这般抬举薇儿,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哟!” 江明媚随着姜氏和李氏坐到了一张矮几上,姜氏与李氏轻声的聊天,江明媚则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镇南王府那边的热闹,唐非鱼是无缘得见了。 不过,威远候府,文澜书院里却因为江大小姐江明媚,去了镇南王府参加赏花宴而热闹起来。 唐飞虹紧紧的粘在了唐非鱼的身边,下了课后,姐妹两个听着那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字字句句不离赏花宴。 唐非鱼对于那赏花宴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对于那些闲话,也只是左耳听右耳出。 可是,唐飞虹却是对赏花宴极感兴趣,尤其是听到那些人提到了参加赏花宴上的女子都要展示自身的才艺,眉头不由轻轻拢了起来,暗暗在心里想着自己是否也应该专门的学会一样才艺。 “大姐姐她琴棋书画皆是平平,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候府争光呢!” 江二小姐江明婷对于江明媚去了赏花宴一事耿耿于怀,听着所有的关注的焦点都在江明媚的身上,不免有些吃味。 她很不看好江明媚,更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江明媚能够得到镇南王妃的亲眼,绝不愿意江明媚与镇南王府攀上关系。 “唉,镇南王府是姓赵的,难道镇南王府是个异姓王,可是,我记得本朝好像并没有异姓王啊?” 一个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不大,原本也当是混在了嘈杂的声音里淹没。 不过,因为江明婷的一句话,让大家的声音都小了下来,这才让她给显了出来。 唐非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的只是一个瘦瘦黑黑的女孩子,微微思量一番,竟是想不出那女孩是叫什么名字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咏诗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女孩子,一脸得意地说道:“其实镇南王府说是异姓王也是对的,不过,镇南王府却是与皇家也是极有渊源的。” 王咏诗有心卖弄一番,便故意的调着大家的胃口。 不过,江二小姐江明婷今日的心情不太好,也顾不上给王咏诗面子了,黑着脸,呐呐道:“镇南王府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沾了安乐郡王的光,否则一介匹夫,如何能够封王拜候!” *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知道吗?” 类似王思琴,王咏诗一类出身京城,或者是距离京城不远的千金,对于镇南王府的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像唐非鱼,唐飞虹姐妹两个出身商户之家,或者是一些本就距离京城偏远一些地方过来的千金,对于镇南王府的历史则是一无所知了。 自然,江明婷那不屑一顾的话话,也是听不懂得。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唐飞虹有些好奇,开口询问了一句。 “其实镇南王府啊……” 唐非鱼道是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不过大家说的时候,她还是听了那么一耳朵。 原来,大庆朝原本并没有镇南王府这一家的,而是当年与威远候府一同发迹的一位草根将军,被当时的安乐郡王的独女文和郡言看中选为了郡马。 那位草根将军正是赵姓,因为安乐郡王只生有一女,所以安乐郡王故去之后,整个安乐郡王府便由那位赵姓将军继承了。 不过,那赵位将军是个草莽汉子,不耐烦京城里的虚荣繁华,自动请愿驻守边关。而文和郡主也在安乐郡王故去之后,夫唱妇随的跟去了漠北戍边。赵将军和文和郡主一心一意的在漠北戍边守土,尽职尽守。据说那赵将军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与文和郡主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极是恩爱。 “听说啊,当年安乐郡王在世的时候,曾与赵将军有过约定,说是文和郡主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要姓郑,将来要继承安乐郡王的位置的。不过,文和郡主天生体弱,在生下第一个儿子以后,便被大夫断定再难有嗣。” “呀,还有这样的事情呀?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安乐郡王府呢?” “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王咏诗找到了机会给大家科普一下镇南王府的历史,被刚刚那个瘦黑的女孩给插了话,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过去。 “王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给我们说说呗!”唐飞虹听着有些意思,便催促了王咏诗继续说下去。 “本来嘛,文和郡主只生了一个儿子,按照道理是应该姓郑的。不过,文和郡主与赵将军情深义重,便想方设法的说服了安乐郡王,让她的儿子随了父姓,姓了赵。” “那,那个赵将军就是镇南王吗?”瘦黑的小女孩又插了一句问话,惹得王咏诗很是不满的瞪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王咏诗故意买了关子的闭上了嘴巴。 而这时候,江明婷却是接着说道:“镇南王是赵将军与文和郡主的儿子。因为赵将军骁勇善战,很得先帝的信任,加上安乐郡王故去之后,先帝有心补偿文和郡主,便将郡主和赵将军唯一的儿子封了为安乐候。后来安乐候长大后也是追随父志成了一个赫赫有名的战将,随着安乐候建立战功,先帝便封了安乐候为镇南王。” “嗯,镇南王府里头还有一条家矩,就是赵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是嫡妻生子有功,便是终身不得纳妾。据说,这是因为当年文和郡主和赵将军情义相通,赵将军一生只有文和郡主一位妻子,所以才立下了这样一条家规。” “哇……!” 王咏诗的关子被江明婷给卖了出去以后,她也并不生气,只是抢在了江明婷的话尾又加了一句,惹得其他人很是惊讶的叹了起来。 ***** 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要抓紧了,大家多多支持吧! 正文 第241章 镇南王府二 “其实,撇开镇南王世子那个纨绔的性子不提,镇南王府道真是不少名门淑媛向往的好婆家呢!也不知道这一次大小姐会不会幸运的……” “咳咳!” 王咏诗真说的兴起,突然一声咳嗽声响起,原本聚在一起的小姑娘立时四下开来,匆匆的坐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王嬷嬷好!”整齐,恭敬的行礼声响起。 原来,过来的正是接下来的授课先生王嬷嬷。王嬷嬷与曹嬷嬷是教授大家闺礼的先生。 不过,王嬷嬷授课方式与曹嬷嬷是不同的。 曹嬷嬷授课更侧重于京城大家的谱学知识,虽然不至于谈论那些大家族中的阴私故事,但是相较于王嬷嬷那一板一眼,不容有半点差错的行止礼仪,喝茶端坐的呆板教条而言,曹嬷嬷显然是更受欢迎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嬷嬷的刻板严肃,众位先生之中,所有的都是都敬怕着王嬷嬷的。 瞧着,刚刚还是叽叽喳喳的热闹,此时却是静若无声,显见王嬷嬷是极具威严的。 “都坐吧!” 王嬷嬷摆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 学生谢过了先生,接着是落坐的动作,也正是因为面对着王嬷嬷,众位千金都是不自觉的学以致用,将动作放缓,尽可能的展现自身的优雅,又将声音控制的极小。 “今日大家都在谈论着镇南王妃的赏花宴,那么,我们今日就来学些和赏花宴相关的礼仪。”王嬷嬷站在了中间的主讲位置,面上依旧是不开笑颜的严肃。 虽然王嬷嬷是讲了大家感兴趣的课,不过,所有人依旧是安静的端坐在那里,尽可能的挺直了腰背。 饶是活泼的王咏诗也不敢多发一言,只安静的聆听着王嬷嬷的话,只是转动的眼珠却是显得很是精灵。 唐飞虹安静的坐在那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一直都沉默不发一言的姐姐唐非鱼。望着唐非鱼安静的坐在那里,端庄的身姿极符合王嬷嬷所教授的坐姿,嘴角浅浅上扬,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虽然并无与人亲近的意思,却是莫名的竟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沉静优雅的气质,引得人目光再难收回。 “咳,镇南王妃,想来大家都已经知晓了。那么,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镇南王妃每年都会办上二场赏花宴,一在初夏,一在初冬。” 唐飞虹悄悄地望着唐非鱼,越看越是心惊,正当她的心神不定,全部为着捉摸唐非鱼而怔愣的时候,王嬷嬷的一声咳嗽,适时的将她的失神拉了回来。 按下了心中的惊讶,唐飞虹快速地回过神来,望着王嬷嬷的方向,认真的听着,将唐非鱼暂时的放置到了一边,可是她的心里却是不由嘀咕:明明上课的时间并不多,她的礼仪学的也并不多,为何却能够有如此引人注目的表现? 唐非鱼,当年她那个出身候府的母亲,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若要让她相信什么气质天生,什么骨子里的东西,哼,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那么…… 她之前是在藏拙了! 虽然总是借着生病为由旷课,却是在私底下将那些东西都悄悄地学了去! 想到了这些,唐飞虹不由懊恼自己太过大意,竟是被唐非鱼“欺骗”了这么久。 看似认真听课的唐非鱼,却是压根也不知道距离她不远的唐飞虹,仅由她一个安静的坐姿,便是想七想八的想了许多,更是在心中隐隐的生出了防备的心理。 事实上,唐非鱼在听到大家谈论镇南王妃的时候,原本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当大家提到了赵姓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不由一动。 忆起了那夜发生的事情,唐非鱼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那人说他叫赵什么,难道他是镇南王府里的什么人? 唐非鱼心里起了疑惑,但是却无人能够给予她解答。 …… “诸位小姐可知镇南王妃的赏花宴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各家千金的才艺!琴棋书画,能够参加赏花宴的各家千金各自展示,又有德高望众的夫人点评,最后选出三名魁首。” “今日,虽然大家并没能够参加赏花宴,但是大家却不凡来展示下各自的才艺,全当作是练习了。” 王嬷嬷拍了拍手,守在外面的两个丫环进来了,王嬷嬷对着两个丫环吩咐了一句。 两个丫环退了下去后,过了约有一刻钟,又进来六个丫环,六个丫环或是手捧了琴,或是拿了长笛、洞箫,琵琶等,或是捧了棋盘,又或是端来了画纸和各色颜料。 …… * 威远候府的文澜书院里,十几位千金各自展示着自己的才艺。她们虽然年纪尚小,才艺也是远远不及真正赏花宴上的名媛出众,却也是自娱自乐的很是欢喜。 而真正的镇南王府里的赏花宴,此时也正式开场了。 “琴棋书画,诸位小姐尽可将自己擅长的才艺展现出来,会有王妃娘娘,张夫人,林夫人,王夫人与我五人给大家点评,并且选出三位魁首。” 国子监祭酒秦大人的夫人朱氏与镇南王妃是闺中密友,所以,历年来镇南王妃的赏花宴上考校各家千金的才艺都是由秦夫人主持的。 秦夫人对着众位千金简单的介绍了才艺比拼的一些注意事项,而后便端端正正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秦夫人的话说完以后,台下那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千金们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神色,每个人都是跃跃欲试的激动。只是,她们都还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时间,竟是没有人率先站出去打头阵。 “薇儿,你去吧!” 李薇很是坦然的坐在了镇南王妃的身边,放眼看去,寻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顾子真的到来,心中不由疑惑:明明说了要来,难道是骗人的? 正当李薇还在疑惑的时候,镇南王妃却是已经扬起了笑脸,对着坐在下方的各家千金道:“大家恐怕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如就让薇儿抛砖引玉吧!”说罢,镇南王妃的目光放在了李薇的身上,冲着李薇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薇听到镇南王妃的话,也知道这是镇南王忆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没有推脱,落落大方的由镇南王妃的身侧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空旷的台中央。 李薇站到了中间的位置时,两个王府里的丫环刚好抬了琴案过来。李薇缓步走到了琴案前坐了下来,又有一个王府里的丫环抱了一张琴放到了她的面前。 李薇虽然性格奔放,众人皆知的大大咧咧,不拘小束,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她的琴艺却是受名师指教,极为出众的。 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及笄礼已经过了,今年的赏花宴正是镇南王妃特地给她制造出一鸣惊人的机会。如此,之后,她与镇南王世子之间的婚事,便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 李薇嘴角扬起了一个傲然的笑容,抬手拨弦,流水般的琴音由她的指间流了出来。想到了姑母与她所说的那些安排与保证,她脸上的笑容不动,心里却是隐隐觉得事情定然难如姑母所愿,也难如她自己的心愿。 想到赵贤宇那捉摸不透的性情,又想到另有劲敌顾子真,李薇的心里并不轻松。 * 仔细算起来,李薇与镇南王世子年龄相当,性情相近,李薇长的也并不差,家世也不算差,又有镇南王妃如此的抬举,若是与镇南王世子真的能成,倒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镇国候夫人姜氏望着抬上展示琴艺的李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满是疑惑地问着身边的威武伯夫人李氏,“薇儿这琴艺当真是不俗呢!” “嗯,我也是极少听她拂琴呢!”李氏听到姜氏的话,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她虽然身为李薇的生身母亲,可实际上她却完全没有机会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儿竟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说起来,李氏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是高兴,还是不满。但看高坐在上的镇南王妃一脸的满意,李氏心头有些黯然。 “媚儿,你准备的怎么样呢?” 姜氏见李氏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将目光转到了江明媚的身上,她压低了声音对江明媚说道:“秦夫人诗词文章上的造诣极高,我听你母亲说,你准备的是书法,可有信心?” “媚儿自当尽力!” 江明媚听着舅姆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些悬,偷偷地望了一眼前方的秦夫人,想到了母亲与舅姆为她挑选出的结亲对象正是秦家。等一下,她就要在秦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展示书法,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你压力也别太大了,秦夫人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再者,娶妻取贤,才艺上也不需要特别的出众。” 姜氏轻轻握了握江明媚的手以示鼓励,心中却是对于与秦家结亲一事并无十足的把握。只是,江郑氏已经将此事交由她来牵头,为了江明媚,她也是尽心尽力。 “多谢舅姆!” 江明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放到了台中央的李薇身上,心中暗暗惊叹着:就连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李薇,都有如此之高的琴艺。想到自己唯一较好的书法也并没有十分的出色,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 今天只有一章。 带孩子的妈妈伤不起! 正文 第242章 破坏宴会 李薇一曲高山流水,引得秦夫人与其他几位夫人赞誉有加。 只是,一曲终了,待她起身,远眺,却并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出现,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不错!” 重新坐回到了镇南王妃的身边,李薇听到镇南王妃的夸赞,并没有像其他大家闺秀那番害羞的谦虚一番,只感激地向镇南王妃道:“薇儿多谢姑母栽培。” 镇南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有心抬举自家侄女,但是眼下才艺比拼才刚刚开始,不好私心太过。 李薇对于旁人的称赞并不在意,当年她下了苦功在琴艺之上,就是听闻顾家千金顾子真对琴艺极有天赋。 很早的时候,她便幻想着能够与顾子真有一较高下的机会。 可惜,今日明明听闻顾子真会来,却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李薇有些失望的坐回了位置上,看到姑母目光里的满意,心情却是一点也不美好。 她苦学琴艺,一边是为了与顾子真一较高低,另一边则是为了在世子赵贤宇的眼中大放光彩。 可惜,刚刚赵贤宇却是根本没有在场,更别说听到她那一曲高山流水了。 高山流水,暗喻知音。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跟在他的身后追逐,而他是避之不及。她有心改变两个人相片的模式,愿意成为他的知音,愿意做能够与他携手并肩的女子。可是,他却从来不愿意给予她机会,总是远离她。 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长的不够好?比不上顾子真? 可是,与顾子真那个娇弱的一步三喘的大家闺秀相比,不应该是出身武将之家的她,更适合他吗? *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李薇心中的想法,却是因为李薇抛砖引玉的琴艺展示,让后面接连几位同样准备着琴艺的千金,不得不临时更换了自己的才艺表演。 以免得同样是琴艺表演,落了下逞不说,反而是要与李薇的琴艺放到一起被人点评。 江明媚拿到的表演顺序是极靠后的,望着陆续表演的别家千金,尤其是好几位千金都是同样的书法表演,她的心里更是紧张不安。 江明媚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尽全部都是汗水,脸上浮出了无奈的浅笑,放下了茶杯,赶紧的取了帕子捏在了手心里。 台上,此时正有一位千金正在作画,底下说话的声音很小,尽可能的保持着安静。 “咝咝……”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江明媚捏着帕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疑惑起来。 “呀,有蛇!” 还没有等到江明媚察觉到那奇怪的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不远处传过来的尖叫声,将她全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蛇?” 江明媚看到前方,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原本摆放着的矮几竟已经被撞翻了,几位原本坐着的夫人小姐此时已经惊慌的跳起脚来。 “蛇啊!” “好大的蛇啊!” 江明媚原本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接着传来了惊恐的哭叫声。这时候,她才听清楚了大家叫喊着的话。 蛇! 脑子里警铃大作,江明媚正要起身上前去看看,却是突然发现她自己所在的矮几之下,不知何时竟游来了一条大蛇,细细长长的蛇在地上游走着,还不时的吐着芯子,极是吓人。 “啊,舅姆,有蛇……” 头皮发麻,江明媚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惊慌的大声叫喊起来,竟也是不由自主的跳着脚,想要躲开蛇,落却是身子发软,没有力气逃离。 姜氏听到江明媚的声音,也发现了矮几下游走的蛇,同样是受到了惊讶,但在她比江明媚沉稳一些,逃离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拉了江明媚一把。 * “快去!” 姜氏与江明媚已经让到了旁边,正当两个人还要退后的时候,姜氏看到了秦夫人摔倒在了地上,一片混乱之下,大家都受到了惊吓,秦夫人的衣裙上都被踩了好些个脚印。 悄悄地捅了捅扶着自己胳膊的侄女,姜氏手指指了秦夫人的方向,示意江明媚赶紧过去。 “舅姆!” “快点!” 江明媚原本是扶着姜氏的,听到了姜氏的暗示,有些犹豫,担心自己离开了,姜氏也会摔倒。 可是,赏花宴已经成了如今的模样,而姜氏却还一直没有能够找到合适的机会与秦夫人说上一句话。 眼下机会难得,姜氏轻轻推了江明媚一把,自己则是找到了威武伯夫人李氏,两个人相依相扶着退到安全的位置。 “夫人,小心,我扶您起身!” 被姜氏推了出去的江明媚,小心的避让着四下奔散开来的人,因为年轻,身子灵活,很快便来到了秦夫人的面前,事急从权,她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就扶了倒在地上的秦夫人起身。 “哎哟!你是谁呀?” 秦夫人刚刚扭伤了脚,站起了身后,一只脚却是不能承重,江明媚也不多说什么,借了自己的肩膀给了秦夫人,一只手扶了秦夫人的腰,一只手牵了秦夫人的手,慢慢地走着。 *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蛇?” 镇南王妃听到大家惊慌的叫喊声,心里大惊,待身边的人告知情况,再看去,好端端的赏花宴,竟是突然的乱成了一团,矮几翻倒在地上,跌落在地上的许多的瓷器碎片上竟游走着细细长长的青蛇。 镇南王妃特别的怕蛇,只看了一眼,全身的力气便一下子散了去。 “来人,快把那些蛇给捉走!” 镇南王妃的脸色黑得难看,尽力的维持着镇定,看着已然混乱的局面,大声的命令着身边的下人。 事实上,为了准备今日的赏花宴,花园子里早就已经命人仔细的检查过了,,根本不可能会有蛇隐藏着而不被发现。 可是,眼下,吓得各家夫人和小姐直跳脚的蛇,举目放去,大大小小的竟有数十条之多。 “薇儿,薇儿……” 虽然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镇南王妃却是腿软的连一步都不能移动,不安的喊着身边的李薇。 李薇看到了场中的一片混乱之后,听到了镇南王妃的叫喊声,快速的来到了镇南王妃的身边。 今日的赏花宴,来的毕竟都是女眷,镇南王妃虽然已经命人来捉蛇,可是王府中的侍卫毕竟离的远些,这个时候命令下去了,人却还没有来到。 “姑母,不如带着大家先回花厅吧!” 花园里已经是乱成一团了,李薇一边扶了镇南王妃避让着,一边皱了眉头看着已经失去镇定的各家夫人与千金,暗暗在心里道:赵贤宇,这一次真的是玩的太过份了! “快,让大家都退去花厅!”镇南王妃听到李薇的话,看着原本还是好端端的赏花宴,如今却是混乱不堪,心中又气又恨。 赵贤宇! 镇南王妃咬了牙,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来,却是恨恨地暗咬着赵贤宇的三个字。 今日之事,她都不必让人去查,都能够知道必然是出自赵贤宇的手笔。想到那个处处与自己相克的继子,镇南王妃只恨得牙痛,却又奈何不得。 * “今日,实在是府上招呼不周,让大家受到了惊讶,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退到了花厅里后,镇南王妃虽然还是心有余悸,面色发白,却已经是冷静了许多,她对着惊魂未定的那些夫人和小姐,很是歉意地说道:“午宴已经安排下来了,稍后请大家用点酒水压压惊。” “王妃客气了!” “王妃客气了!” 虽然好好的赏花宴被打断了,但是听到镇南王妃的话,大家都还是很给面子的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 说起来,大家也都知道今年镇南王妃的赏花宴的用意所在。而眼下,赏花宴上出现了那许多的蛇,刚刚的一阵惊慌过去以后,冷静下来,大家都也都能够想像得出来这件事情里的内情。 众人皆知镇南王世子与镇南王妃这个继母十分相冲,而镇南王妃有意抬举自己的侄女,想要将自己的侄女与世子配成一对。而现在这个情形看来,只怕是世子并不愿意! 原本对于李薇第一个出场表演琴艺心存不满的一些千金,经过刚刚的情形,心思皆是活泛起来。 虽然镇南王世子在京城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可是镇南王府的那一条家规却是十分的吸引人。 世家千金的婚嫁之事,虽然是掺杂了许多的东西,两姓之好的相结更是家世与利益的结合。 可是,能够成为当家主母,并且不需要为着内院的侍妾而烦恼,终究是足够吸引许多的世家女。 说到底,哪个年轻的闺阁女子没有读过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她们清楚的知道那是世间难得的。可是,现实的例子,高坐在上的镇南王妃就在眼里,谁又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甚至于比起李薇来,她们的身份或是更高,容颜或是更加出色,才艺也并不逊色,为何就不能伸手去够?为何就不能够去争上一争? 正文 第243章 镇南太妃 “太妃到!” 正当花厅里人心浮动之际,一声尖声的高呼响起。 “太妃来了?” 坐在上首位置的镇南王妃脸上闪过一些惊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起身从位置上站了起身,扶着李薇的手走到了门口迎接太妃的到来。 江明媚跟随在姜氏的身后,也往门口的方向去了。不多时,江明媚便听到了镇南王妃与镇南太妃的对话。 “太妃,您回来怎么也没有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媳妇都没能让人去城门外迎接,实在是太失礼了。” 镇南王妃实在有些奇怪太妃明明在兰音寺中吃斋念经,怎么会突然就回来了,而且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在自己办赏花宴的时候归来。 “有什么好通知的,不过是在寺中待的久了,想回来了便回来了。” 镇南太妃五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是银丝满头了,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圆润的脸庞有些福态,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锋利,目光不着痕迹地将镇南王妃与她身边身后的各家夫人千金都扫视了一遍。 “顾氏见过王妃娘娘!” 顾子真手扶了镇南太妃,便没有给王妃蹲身行礼,只冲着王妃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李薇扶着镇南王妃的手,目光落在了距离自己极近的顾子真身上,眼见着顾子真与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眼神一缩,心中不由慌了起来。 顾子真怎么会和太妃一起过来? 镇南王妃察觉到了侄女的手抖了一下,心头闪过了同样的问题。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扶着太妃的顾子真,脸上浮出了淡淡地笑容,“顾小姐来迟了啊!” 镇南王妃与镇南太妃婆媳之间向来不和,眼下,看到自己的婆婆扶了顾子真的手来,镇南王妃心里已经明白了。但是,她却要抢得先机,不能够让太妃说出支持顾子真的话来。 “子真并没有来迟,是我老婆子命人接了她到寺里去,所以她今日是与我一起回来的!” 镇南太妃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媳话里边隐藏的意思,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手扶在顾子真的手上不放,步子放慢,缓缓地走进了花厅之中,笔直的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 “姑姑……” 王府的下人很快又搬来了一张椅子摆在了太妃的下手,李薇扶着镇南王妃往那边方向走去,心里却是极为不安。她原本以为顾子真今日是不会来了,谁知道她非但是来了,还有了太妃的撑腰。 “别着急!” 镇南王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是她很快的调整过来了,轻轻拍了拍李薇的手以示安抚。 “大家都坐吧!” 镇南太妃坐到了主位上后,摆了摆手,请大家都入坐。 “谢太妃娘娘!” 一群少女刚刚因为李薇才掀起来的好胜心,在见到了陪在镇南太妃面前的顾子真,眼看着镇南太妃如此的抬举着顾子真,皆是不约而同的将心里刚刚起的那点小心思压了下去。 * 众人皆知镇南王府只娶一妻,而眼下太妃与王妃各自有一名看中的女子,那么这胜负自然是要在李薇和顾子真之间相较了。 在坐的各家夫人也都是明白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这对婆媳之间的暗争,大家心照不宣的坐定下来,陪着镇南太妃随意的聊了起来,大家的心里却是都已经有了数。 威武伯夫人李氏听着镇南太妃言语之间不时的捎带上顾子真,字字句句都是对顾子真的赞赏,心中只觉得十分不安。她坐在那里,虽然不时的附和着大家说几句,目光却是不时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李氏深知自己的女儿对于镇南王世子情根深种,可是眼见着太妃与王妃之间话里话外的交锋,心里十分的担忧。 女儿家最为重要的便是名声,李氏恨不能立时上前将自己的女儿带下来,以免得她搅进了太妃与王妃之间的争斗中,最终成为牺牲者。 “王妃的赏花宴已经结束了?”与在坐的各家夫人寒暄了之后,镇南太妃将目光放到了镇南王妃的身上,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今年的魁首不知是谁家千金呢?” “哦,刚刚出了点小意外,这才艺比赛还没有结束呢!”镇南王妃听到太妃的话,目光在顾子真的身上扫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众人皆知:顾子真去年在她的赏花宴上得了魁首。而今年的魁首却还并没有能够选出来。尽管她的心里支持着自己的侄女,可是面对着这么多的人,没有经过大家一致的推选,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力力挺自己的侄女为魁首啊! “出了意外?” 虽然镇南太妃在进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花园里出了蛇这件事情,可是这会儿她却是装傻的装作不知道,又问了一遍。 “既然是还没有结束,那么不如就在这里继续吧!” 镇南太妃似乎没有将之前的意外放在心上,也不等镇南王妃回答。便又将目光放到了众人的身上,笑着说道:“我这老婆子也有好些年没有和你们一起凑热闹了,不如就让我来看看各家千金用心的准备了的才艺吧!” “太妃,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宴……”镇南王妃的目光在镇南太妃身边的顾子真身上扫过,暗暗在心里道:若是顾子真再来比一次,只怕薇儿是难以胜出的。 镇南王妃心中对顾子真有所顾忌,其他的千金同样如此。 顾子真是去年的魁首,她们皆是觉得想要胜过顾子真委实太难。既然是无法胜出,又何必白白的表演一场,最终沦为了顾子真的陪衬。 一时间,众位千金皆是犹犹豫豫的,谁也不肯先上场去表演。 “今年的魁首,除了能够得到王妃的玉钗,我老婆子也另外重重有赏!” 镇南太妃人老成精了,眼见着在坐的各家夫人和千金小姐已经没有兴致继续才艺表演了,忙是拿出话来激励着大家。 “怎么?你们还有顾虑?”眼见着大家还是有些犹豫,镇南太妃关切地说道:“可是刚刚受到惊讶,还没有缓过来?” * 一位千金大着胆子对着镇南太妃撒娇道:“太妃娘娘,您若是想要听我的琴解解闷,我定是肯的,可若是还要比啊,我就不出来献丑了。” “对啊,太妃娘娘,顾家姐姐本就是去年的魁首,咱们对顾姐姐是心服口服的,才不敢在顾姐姐的面前献丑呢!” 有一个人说话了,又接连有几位千金对顾子真推崇起来,皆道不敢献丑,惹得镇南太妃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薇听着大家的话,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起来,虽然她并没有与顾子真真正比过,可是听着大家的话,分明就是觉得顾子真比她要厉害得多。 今日的赏花宴,大家都是知道姑姑是为了给世子挑选妻子的。而自己本就是姑姑内定的人选。 眼下,老太妃带了顾子真过来,分明就是要与姑姑对擂,摆明了就是喜欢顾子真更胜于她。 “哎哟,真是一群小滑头!”镇南太妃笑过以后,一边摇头,一边道:“子真已经是大姑娘了,今儿啊,就不让她和你们比了。” “这样,你们可满意了?”镇南太妃一脸慈爱的望着下边的那些小姑娘,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 “好啊,好啊!” “真的不让顾姐姐参加啊!” … 花厅里热热闹闹的,下人又是送来了各种乐具,或是笔墨纸砚,或是针线绣布。之前还没有表演才艺的各家千金,又按着顺序来展现着各自的才艺了。 镇南王妃坐在又重新热闹起来的花厅里,只觉得牙根咬的发痛,冷眼看着自己的赏花宴已然成为了太妃的赏花宴,只觉得气儿都不顺了。 只是,面对着诸多的客人,镇南王妃只能是咬着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能够将心里的气愤发作出来。 “别担心,顾子真没法子表演呢,你还会是今年的魁首!” 看到自家侄女发白的脸色,镇南王妃只得将自己心里的不平压下,好言安抚着李薇。 “姑姑!”难道说连姑姑都认为自己比不得顾子真! 李薇听到镇南王妃的话,脸色并没有好,心里反而是更加郁闷,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胀起来了。 “薇儿,大局为重,千万别中了她们的诡计!”眼见着李薇的眼睛发红,镇南王妃更是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是压低声音地说话,却是加重了语气。 李薇在她身边教养着长大,她自是清楚李薇的性情,只怕李薇经不起太妃和顾子真刻意的挑衅,暴露了火爆的脾气。 * “你要往哪去!” 赵贤宇听到太妃带着顾子真回来的消息后,正想要借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赶紧的出府避难,却是被顾子云给挡住了去路。 “顾子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赵贤宇黑着脸,瞪着挡住自己去路的顾子云,不满地骂道:“你之前警告着爷别打你妹妹的主意,这会儿爷不想留在这里,你又挡路,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赵贤宇,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不起我妹妹,我绝不饶过你!”顾子云心里边也是十分的矛盾。 之前,赵贤宇让人在花园里放蛇的时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并没有在,所以就没有阻拦赵贤宇搞破坏了。 可谁知道子真她,竟然和老太妃一起来了。 难道说子真真的是铁了心想要嫁给赵贤宇? 顾子云的目光在赵贤宇的身上看了几遍,实在是看不透赵贤宇到底有哪点好的,竟是让自家妹子看上眼了! 正文 第243章 顾氏子真 “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贤宇听到顾子云的话,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太不满地瞪了一眼顾子云,又换作不满的口吻道:“别以为太妃看重你妹妹,我也要一样!” 说罢,赵贤宇毫无顾忌的从顾子云的身边擦肩而过,大摇大摆的极具纨绔世子范的往外面去。 “站住!” 顾子云在赵贤宇的身后又大声的喊了一句。 可是,赵贤宇岂是乖乖听话的主,置若罔闻的继续往前走着。 “赵贤宇,你给我站住!” 虽然并不知道自家妹子到底是看中了赵贤宇哪一个优点。但是今日的赏花宴本就是王妃给赵贤宇挑选未婚妻。 眼下,妹妹与太妃一起过来了,顾子云可以想到妹妹已然是下定了决心。那么,当事的镇南王世子岂能在这紧要的关头离开? “顾子云,你如果真的在意你妹妹,就别在这里挡住我的去路!” 赵贤宇没好气的看着大口喘着气挡在自己面前的顾子云,偏了头,轻快的眨了眨眼睛,隐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依旧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无赖模样,一字一顿道:“告诉顾子真,别再白费心机了,本世子心里已经有人了!” 什么?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顾子云听到赵贤宇前半句话,心中立时腾出了怒火,恶狠狠地瞪着赵贤宇,心中直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可是,待赵贤宇后半句话说出来以后,印入耳中的清清楚楚的那句“心里已经有人了”,却是让他目瞪口呆,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只以为赵贤宇是在欺骗自己。 “你说的都是真的?” 待顾子云回过神来的时候,赵贤宇再次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眼见着赵贤宇的身影就要从拐角处消失,顾子云再也不能顾忌着世家公子的风度,大声的叫喊着问了一句。 可是,他没有得到一声回应,回应他的是赵贤宇衣袂飘然的远去。 天啊! 赵贤宇决绝离去,最终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顾子云脸上经年不变的淡定消失不见了,想到自己的妹妹,又想到赵贤宇刚刚所说的话,他心中感到一丝不好,再顾不得什么君子之仪,拔足狂奔,往内院花厅的方向去了。 * 江明媚的书法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字是中规中矩的颜体,因是女子之故,笔力有些虚浮,唯一出彩的是她将整篇的《法华经》默了下来。 “太妃,这位江妹妹真是难得的细致之人!” 江明媚的书法最选呈上去看过的是镇南太妃,而顾子真刚好是站在了太妃的身边,她的手里捧了那不算厚的纸张,一张一张的递与镇南太妃看。 太妃从头至尾的看过,对于书法上没有什么点评,只点头附和着顾子真的话,“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细心,确实难得!” 镇南太妃全部看完之后,顾子真便将所有的纸章传到了镇南王妃以及秦夫人等人手中。 众人过目之后,这才发现江明媚所默的整篇《法华经》中不曾有一字错漏之处,这一份细致便是得到了大家的称赞。 秦夫人点评了江明媚的书法之后,记起了江明媚便是之前扶了自己一把的小姑娘。 “刚刚多谢江姑娘出手相助了!” 刚刚人群混乱,江明媚扶了秦夫人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便恭身退了下去,并未与秦夫人多作交流。所以,秦夫人在认出了江明媚后,便在点评结束之后,对着江明媚道了一声谢。 “夫人,客气了!”江明媚落落大方的回了一礼后,又重新回到了姜氏的身边。 而江明媚之后的只余下二位千金展示才艺,江明媚立在了姜氏的身边,微微低垂着头,目光所及之处有限,耳朵却是灵敏的听着花厅里的动静。 * “今日的魁首已经先选出来的……” “太妃,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 最后的二位千金的才艺已经展示过去,秦夫人等人已经决出了最后的三甲,并且将人名报到了镇南太妃手里。 太妃将三个人名说了出来后,正要示意镇南王妃拿出奖励,顾子真刚好接到了身边伺候的大丫环闻香的禀告,欠了欠身,同镇南太妃说了一句后,便拢了衣裙往外边去了。 “哥哥,你找我!” 顾子真扶了闻香的手,走出了花厅,很快便行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而顾子云已经等候她多时了,此刻正忧心着赵贤宇所说的话,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妹妹!” 顾子云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抬起头来,急切的迎到了顾子真的身边,打量着虽然并非盛装,却明显是精心装扮过的妹妹,他的心里十分的着急。 “妹妹,你快同我一起回去吧!” 顾子云走到了顾子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顾子真的手腕,急切地说了一句,扭头便想要带着顾子真离开镇南王府,好似这府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们的身后。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呢?”顾子真没弄明白向来温文的哥哥,怎么来到镇南王府没有多久就变成这般毛躁。 眼见着哥哥拉着自己就往外边去,顾子真有些无奈的喊道:“哥,就算是我们要走,也得和主人家打个招呼才是,哪有这样无礼行事的?”难不成是因为靠近了赵贤宇,连累的哥哥的性情都有所改变? “太妃那里,你让闻香过去说一声吧!” 顾子云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松开握着顾子真的手,微微思量,觉得妹妹的话有些道理。可是,他却并不打算让妹妹再凑到镇南太妃的身边,掺和到太妃与王妃的争斗之中。 “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子真并没有让闻香去同太妃打招呼,而是耐下心来,疑惑的询问着哥哥。明明在作出今日的决定之前,她已经说服了哥哥的,怎么到了镇南王府不过才小半天的功夫,哥哥又变卦了呢? “你别问那么多了,跟我回去就是了!” 顾子云知道妹妹向来是口才了得,若是停顿下来,由着她开口,他很容易就会又被她说服,心下一急,抬脚就要拉了妹妹往外走去。 “哥,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顾子真的心里也是非常的着急,如今她借了太妃的势,才有机会与李薇争上一争。偌若这就随着哥哥走了,太妃对她失望事小,只怕这镇南王府以后她再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踏足了。 “子真!” 顾子真当真是停住了脚步,顾子云试着拉了几下,并没有能够拉得动顾子真,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起来。 “哥哥,我们之前不都已经说好了吗?” 顾子真知道哥哥一旦叫了她的名字,便是真的脾气上来了,她马上放软了态度,一双明眸里露出了几分疑惑,又隐隐闪烁着几分无奈的茫然与探询。 面对着妹妹,顾子云心中极是无奈,他非常的了解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倔强的,早已经作出的决定不会轻易的更改。 可是,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能够让妹妹为自己付出一生的幸福?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又如何能够及得上自小便相依为命的同胞妹妹? “子真,赵贤宇他…他已经有心上人了。”顾子云低沉地发出了声音,语气里全是对于妹妹的疼惜,“镇南王府里的水不比顾家浅,太妃与王妃之间的斗法,你裹夹在其中不会有好处的!” “就是这件事情,所以哥哥你便着急的要拉了我回去?” 顾子真终于是从顾子云的口中知道了原因,脸上的柔弱一扫而去,嘴角上扬,露出了浅浅温柔的笑容,心中虽隐隐有些失落,面上却是端得毫不在乎。 * 这难道不是非常严重的大事情吗? 顾子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妹妹,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大急,正要再多说些什么,却被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欲出口的话语。 “顾子真!” 李薇的声音在顾氏兄妹的身后传了过来。 原来,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已经将奖赏之物都发给了选出来的三位魁首,而李薇恰是荣幸的位居了今年的魁首。原本镇南王妃想要抢在顾子真不在太妃身边的机会,单方面的宣布自己属意的儿媳人选正是李薇。 谁料,镇南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便被太妃给打断了。太妃顾左右而言其他,言语之间对顾子真极为推崇,根本不给王妃开口的机会。 气恼之下,李薇见顾子真迟迟没有回去,便与王妃告了一声罪退出了花厅。四下里寻找一般,便见到了顾氏兄妹两个在这边拉拉扯扯的,似是闹着什么不愉快。 “李小姐!” 顾子真看到李薇走近自己的身边,一面从顾子云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一面与李薇含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顾子真,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李薇见不得顾子真脸上的笑容,心中不愤,出言便有些不逊了。 正文 第244章 世子妃位 “哥哥,你先走吧!” 顾子真根本没有将李薇的出言不逊放在心上,可是顾子云却是气愤不过,立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薇,目光里带着警告。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哥哥,你先走吧,我和李小姐还有些话要说,你在这里不方便的啦!” 顾子云心中对李薇有所忌惮,生怕她欺负了自家妹妹。可是顾子真却是带了撒娇的口吻劝说着顾子云,又言及李薇在这里,顾子云这个外男实在不好久留。 “哥哥,你快走啦!” “李薇,你敢动我妹妹一下……”到底男女有别,顾子云也不好坚持,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却是挡在了顾子真身前,对着李薇极不客气的威胁了起来。 “哥哥,你说什么呢!” 顾子真打断了顾子云的话,目光一瞥,她身后的闻香便上前来半请半哄的让顾子云先行离开。 顾子云被闻香推走以后,顾子真脸上浅浅的笑容收去,深吸了一口气后,脸上又浮出了温柔如水的淡淡笑容。 李薇站在顾子真的身边,清楚的看到了顾子真脸上微妙的变化,她悄悄地在心里升起了防备。 可是,顾子真却并没有与身边的李薇多说一句话,而是从容不迫的从李薇的身边擦肩而过,一步一步,将良好的世家女子的风华展露无余,缓缓向前走着,目不斜视。 李薇冷眼看着,看到顾子真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头也不曾回过一下,仿佛她是个透明的,根本不曾入她的耳中一般,她原本打定主意的对立竟落成一成单方面的笑话。 “顾子真,你给我站住!” 又恼又羞,本来就脾气不好的李薇立时火冒三丈,紧追几步,一下子挡到了顾子真的前面,挡住了顾子真的去路。 “顾子真,我警告你,别想打我表哥的主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李薇也曾跟随着自家兄弟的身后学过几招,此时面对着顾子真那展露无余的温婉高雅气质,她也不去假装什么淑女作派了。 “李小姐,我不会打你表哥的主意,你放心吧!”我要的只是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至于你心心念念的表哥,他已然心中有人,她才懒得去自寻烦恼。 顾子真温婉一笑,心里真实的话语并没有说出来,只让李薇以为她是真的“屈服”于自己之下。 “你说的都是真的?” “赢”的这样容易,道是让李薇有些愣怔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顾子真。凭着她的眼力,实在是无法在顾子真的身上看出虚伪的应付。 “李小姐,麻烦让一让!” 顾子真心知此时并不是与李薇闹翻的好时机,又想到哥哥掺和进来,心中隐有些不快,但是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只想借了李薇之便,尽快地回到太妃的身边去。 李薇听了顾子真的话,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眼睁睁的看着顾子真从自己的身边走开,看似轻缓速度却是不慢的远去,李薇愣在原地。 感觉到原本冒出来的怒火竟是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李薇的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短时间里还有些没有想明白。 顾子真! 待李薇反应过来,忆起自己原本准备与顾子真好好“聊聊”的初心时,发现顾子真的身影已经自她的眼中消失,李薇这才察觉到自己竟是着了顾子真的道。 “哼,果然是个奸猾的!”亏得所有人都要赞她一句温婉动人,善良可亲。 李薇是亲眼看到顾子真脸上浮出那虚伪的笑容,又是亲身经历被顾子真简单一句话,便卸下心中怒火的。是以,心中对于顾子真的防备更甚。 虽然是得到了顾子真近乎保证的一句话。 可是,面对着如此奸猾的顾子真,李薇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真的相信了顾子真对于表哥并无觊觎之心。 * 李薇与顾子真对于赵贤宇各不相同的感情,却因为镇南王府的家规限制,两个人相争的便是那世子妃位。 李薇与顾子真的身后支持者便是镇南王妃和镇南太妃,太妃与王妃婆媳之间经年的斗法自来便是输赢参半,而如今关于世子妃的人选两个人亦争执不下各不相让,以至镇南王世子妃位究竟花落谁家尚不能知。 而此时,皇宫的小御书房雅文斋中,已过三十的庆顺帝正坐在书案后的紫檀木雕龙腾纹的龙椅之上,他眉头紧锁,手边的奏折随意的洒落,面上有些恍惚。 高坐龙椅,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帝王,虽然是养尊处优,精心保养,却已经华发早生,整齐梳理的发丝中隐隐约约的银丝,尽管小心的隐藏在黑发之中,却依旧是分明。 “上次刺杀你的那些刺客,可查清了究竟是谁的人?”庆顺帝沉默许久,终是缓缓开口询问。庆顺帝习惯性的右手手肘撑在了书案上,右手的五指揉按着右边的太阳穴。 “皇上,那些刺客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线索,臣查不到究竟是何人欲置臣于死地!”下边回话的是一个面容清冷的年轻男子,若是李薇在此,定会认出这年轻的男子正是她心中念念的表哥赵贤宇。 “查不到!”庆顺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隐隐的怒火涌动,声音愈加地低沉,“知道你身份的人极少,又能够知晓你行踪的人更少,有能力派出杀手刺杀于你的人又会是何人呢?” 也不必什么凭据,只需想着阻挡了赵贤宇查探的得益者是谁?庆顺帝的心里便已经有了数。 当真是她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出,便会发芽生根,哪怕是暂时的放下,心里始终都会有那么一个结。 赵贤宇立在下方,清楚的将庆顺帝的话听入耳中,心中一凝,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事实上,他还有一句话想要说,那就是:既然有人在江阴城派出杀手来刺杀他,那么,必然是江阴城里有什么东西是别人不希望他知晓的。 只是,他并没有多说那一句话,并不是因为他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而是心中有所顾忌:唐非鱼出自唐家,不管她与生父的关系如何的恶劣,唐家终究是她的根。 短暂的沉默过后,庆顺帝已经将心头的翻云覆雨压下,抬眼打量着站在下方的赵贤宇,轻轻摇了摇头道:“既然是一无所获,今日怎么会突然进宫见朕呢?” “朕好像记得今日是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吧!”庆顺帝起身,走到了赵贤宇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而轻声一笑,“说吧,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朕替你做主啊!” 镇南王妃是赵贤宇的继母,很早便将娘家兄长的女儿养在了自己的身边,这其中的道道,就连庆顺帝也是知道的。而眼下,赵贤宇跑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庆顺帝自然是一下子就猜中了缘由。 “皇上……” 赵贤宇的心里有些为难,张了口又不知道要如何说,想想唐非鱼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是视他为陌生人,而且她又如今年纪还小,谈论婚事为时尚早啊。 “你小子,不会是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吧?”庆顺帝看着赵贤宇吞吞吐吐,不由笑了起来,很有些感叹地说道:“原以为你与你父亲的性情截然相反,没有想到在感情之事上,你竟是与你父亲一模一样。”都是自己极有主意的。 赵贤宇听到庆顺帝说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由扯了扯嘴角,对于皇帝的话不置可否。他自出生便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与父亲相处的时光并不多,对于父亲的性情更是说不上了解。 “说说看,你究竟是看中了谁家姑娘呢?”庆顺帝原本想要说赵贤宇看上了谁家姑娘,他便给他下圣旨赐婚。 可是,刚刚提到了赵贤宇的父亲,庆顺帝便随之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脸上浮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有些为难的对赵贤宇说道:“当年,你父亲说过希望朕能够不干涉你的婚姻大事。” “皇上,府里的家务事岂能让您费心!”赵贤宇摇了摇头,并不想要将府里的事情拿出来烦庆顺帝。更何况,在他看来如果连府里的太妃和王妃都搞不定的话,那么,皇上真的是要怀疑他办事的能力了。 “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臣来办呢?最好是能够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赵贤宇已经打算以自己的切实行动来回应太妃与王妃之间的自作主张。只不过,他每一次离开京城都需要与庆顺帝明言,而不是真的在太妃和王妃面前可以自作主张。 “离开京城?”庆顺帝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赵贤宇的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又道:“逃避,可不是好的解决办法啊!” “皇上,臣并非逃避。”赵贤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臣只是想要借着离京让祖母和母亲明白臣的决心!” “好吧!” 庆顺帝想了想,回到了书案边,从书案上抽出了一本奏折,将奏折递到了赵贤宇的手中,低沉道:“你就带人去一趟江南吧!” 正文 第245章 解决麻烦 “江南布政使上报运往京城的二十万两税银在长河中段苏州兴淮江沉船……沉船打捞上来以后,二十万两的税银不翼而飞……” 赵贤宇接过了庆顺帝递到他手中的奏折,一目十行,快速的看了起来,待他将整个奏折都看完后,合上了奏折,脸上的神色立时变得肃穆起来,到底是年纪小,不由自主的轻声低喃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今四夷服首称臣,天下太平,内外无患,天下百姓也称得上丰衣足食。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二十万两的税银,那是要上交国库的。能够打税银的主意,这是一般的贼子有胆子干得出来的事情吗?况且,苏州属齐王的封地,在齐王的封地上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当真与齐王没有半点干系?倘若与齐王有关,那么,这税银丢失案之中又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赵贤宇心中百转,面上虽然看似平静,一双眸子却是波云翻滚,话在口中翻来覆去,终是没有说出口来。 “看完了!”赵贤宇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庆顺帝却是心知肚明的。庆顺帝的脸色深沉了,低声道:“苏州是齐王的属地,但是那二十万两的税银却是上交朝廷国库的,所以,这件事情朕交给你了,你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庆顺帝拿出了一块金龙令牌递到了赵贤宇的手中,面沉如水说道:“齐王是不管事的,但是难保下边的人会不长眼睛,朕将金龙令给你,你可便宜行事!” “是,臣领命!” 赵贤宇跪到了地上,双手接过了庆顺帝交给他的金龙令牌,并没有多说什么保证不辱使命的话语。 庆顺帝对于赵贤宇也是了解的,只交待了他这一次多带些人随行,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而后便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 领命退下之后,赵贤宇便决定借着这一次出京的机会,顺道将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京城之中,因为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原本就是一番热闹了。不过,在赵贤宇的有意之下,赏花宴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众所周知,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实则就是要“选”出镇南王世子妃的人选。而世家夫人千金们更是心知肚明,镇南王妃的“选”,实则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 不过,赏花宴当天,镇南太妃回到了府中,并且带了顺国公府千金顾子真。在赏花宴上,太妃与王妃之间各执己见,各自推出自己看好的人选,很是让有幸参加赏花宴的京中贵妇与千金们看了一场好戏。 赵贤宇从宫中出来,又去了鹰卫总部走了一趟,点齐了这一次要跟随他出京的人员。而后,将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法子,对着身边的交待了一番。 就这样,在镇南王妃的赏花宴过后的第三天,京城之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了一个有关镇南王妃的谣言。 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婆媳之间本就不和,这是整个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加之镇南王妃本就是继妃,身为后母,赏花宴上又是有意偏袒自己的娘家侄女,与太妃争执不下,两不相让,一时间事婆母不孝待继子不慈的名声便传扬出来了。 镇南王府里,镇南王妃气恨的将屋子里的古董瓷器砸碎了许多,愤愤的站在门口,望着王府的西南方向,那边正是镇南太妃所居的春晖院。 “可恶的老虔婆!” 镇南王妃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竟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竟让太妃那个老虔婆抢得了先机,恼的是太妃为了对付她,只一味抹黑于她,竟是连王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王妃,威武伯府上来人了,说是要接表小姐回府去!” 镇南王妃正在气头上,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下去,却不想一个不长眼睛的下人不明情况的奔了进来,咋咋呼呼的,显然是不懂内院的规矩。 “滚!” 镇南王妃气愤不平的捡了一个细长的梅瓶往那下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王妃……” 触了王妃霉头的那个下人,灵巧的避过了扔过来的梅瓶,没有让自己受伤,正要再多说一句,在瞥见奔向这边的李薇时,机敏的闭上了嘴巴,默默地退到了旁边。 “姑姑,我不想回家去!”李薇匆匆地奔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随着威武伯府的来人。 原来,镇南王妃还没有出去见威武伯府里的来人,而王府里竟有人带了威武伯府的人去了李薇所住的院子。 “王妃娘娘,老夫人命奴婢过来接小姐回府,还请您劝劝小姐!” 威武伯府这一次派过来的人是李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这下子,就算是镇南王妃也不好强留李薇继续留在府里了。 “姑姑……”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李薇是清楚的。 尽管她也知道自己在镇南王府住了多年,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始终未能更近一步。但是,眼下外间的风言风语愈传愈盛,若是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镇南王府,岂非平白的让顾子真占了便宜? “薇儿,要不然你先回去住些日子,想来老夫人也是想念你了才会接你回去。”李薇都能够明白的道理,镇南王妃又如何能够不懂。 可是来人是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她实是没有办法拒绝。而且眼下京城之中处处都是不利于她的谣言,威武伯府要将李薇接回去是为了什么,她又岂会不知? 还不就是觉得自己在这王府里做不了主,怕自己不好的名声带累了李薇,又怕李薇的名声坏了,带累了整个李家的姑娘。 镇南王妃心中愤愤不平,一恨自己只是威武伯府里的小小庶女,二恨自己空当一个王妃的名分,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根本无所依靠。 面对着威武伯府的来人,镇南王妃却是不敢将心中的气愤表现出来。她知道如果得罪了威武伯府这个娘家,她在镇南王府里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太妃会更加往死里的作践她,她才不会傻得给太妃这样的机会。 “薇儿,听话!你先回去住些日子,过段时间,姑姑再让人去接你过来!” 李薇不懂镇南王妃的心思,不愿意在这紧要的关口离开王府。可是镇南王妃却是不敢强留她继续留在府里,只得好言相劝。 “姑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表哥…… “好孩子!” 终于,半哄半骗的,李薇出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坐上了威武件派来接她回去的马车。 马车驶动,李薇掀开了车厢侧面的车帘,探出头看着镇南王府的石狮越来越远,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想要跳下马车,但是一回头就看到了满面褶子的嬷嬷与她同坐在车厢里,心下的热血冲动便不由的冷了下来。 * 李薇从镇南王府出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顺国公府里的顾子真耳中。 “回李府去了!” 顾子真一手执了小小的紫砂茶壶,听到了丫环报到耳中的消息,手稍稍停顿,而后又接着将摆成一圈的小茶盅环绕一圈,将茶水斟满。 李薇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却并没有想到,这一次离开镇南王府,在赵贤宇真正娶妻之前,她都再没有机会进入镇南王府了。可以说,李薇的这一次离开,便注定了她与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无缘了。 此时的李薇,尚且不知晓这件事情。 可是,顾子真却是知晓的。 顾子真纤手捏了小小的茶盅,轻抿一口甘苦适宜的茶水,脸上的从容不变,目光里却是闪烁着莹莹的光芒。 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传言,字字句句都是不利于王妃的。很显然,在王妃与太妃的争执这中,应当是太妃占了上风。 那么! 太妃极为看中于她。 …… 尽管顾子真的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确定自己这些年在太妃身上下的功夫是足够的。况且,赏花宴上太妃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出了支持她的姿态。如今,李薇已经不能成为她的对手了,放眼整个京城之中,也很难再有其他人能够与她竞争了。 可是,向来谨慎的她,却是清楚知道事情还没有落定以前,一切皆有可能。所以,顾子真尽管心中极是欢喜李薇离开镇南王府,面上却是始终绷得住。 * 李薇离开了镇南王府,解决了多年来的大麻烦,让赵贤宇很是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对付王妃的法子,并不能够用来对付太妃。 不过,比起王妃来,太妃总是好对付得多。 而且,顾子真和李薇完全不一样。 一个皱眉,一个眨眼之间,赵贤宇便又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李薇在镇南王府住了多年,虽然他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可好歹还有几分兄妹情。况且,相较于才貌,性情温婉的顾子真,李薇实在是粗枝大叶,莽撞了许多,无论他如何的明示暗示,始终是固执己见。而顾子真则不同,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想来也应当是一个心细的姑娘。 不过,离就在即,此行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到京城,他有些舍不得她。无论如何,在离开之前,他都要见她一面。 正文 第246章 两姓之好 京城之中,镇南王府的有关王妃不孝不慈消息传扬的人尽皆知。而威远候府中却并没有人关心镇南王府的事情,相较于镇南王妃的热闹,威远候府里自有自己有热闹可看。 那日,长房的大小姐江明媚参加了镇南王妃的赏花宴。 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夫人都在暗自猜测着长房是在打镇南王府的主意。 可是,镇南王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却是与世子妃的人选没有半点关系。一时间,二房和三房都认定了江明媚去了赏花宴,也不过是白忙一场,根本就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当然了,在二房和三房的眼里,所谓的好处就是与镇南王府搭上关系。 至于,江明媚收到了太妃送于所有参加赏花宴千金的礼物——白玉钗,这一点小小的好处,尽管是让二小姐江明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两房的夫人却是都没有放在眼里。 大夫人江郑氏沉得住气,哪怕是三夫人江林氏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大小姐江明媚回到了府上,每日依旧是在文澜书院中与众位姐妹一起学习。虽然听了不少二小姐江明婷的酸话,却是依旧面不改色,挑衅的次数多了,又得不到回应,江明婷便又觉得无趣了。 这一日,李薇离开了镇南王府。 与之同时的是,京城之中不起眼的威远候府里迎了客人上门。 待三夫人江林氏招呼着太仆寺少卿夫人常氏聊了几句后,见着常氏笑容满面的冲着她直说要见长房的江郑氏时,心中直犯疑惑:难不成江明媚真是攀上了镇南王府? 不! 不对! 如果是镇南王府的话,绝不可能让常氏走这一遭。 任江林氏如何旁敲侧击,常氏只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却是并不肯将实话说出来。江林氏又想常氏往日与镇国候府的姜氏关系极好,心下不由恹恹的,当着常氏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派了下人去请大夫人过来。 * “大夫人到!” 江郑氏早就派了丫环在二门外守着,是以常氏过来以后,江郑氏便收到了消息。 眼下,江林氏刚刚当着常氏的面派了下人去请她,她便已经来到了。 “夫人一向可好?”常氏年轻时候与江郑氏也是极熟悉的,不过,时事变化,她们已经是多年未见了。 “托你的福,我很好!”大夫人江郑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着常氏很是亲切地说道:“一恍多年,你我都已经老了啊!” “可不是老了,儿女都已经大了呢!”常氏极其自然的接了江郑氏的话,将话题转到了儿女的身上,而后自然是非常自然的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秦大人家的公子今年十八,品性纯良,学识不凡,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孝廉的出身,如今正在国子监就读,待明年春闱,听说秦公子也会下场试试呢!” 常氏既然是做了媒人,自然是尽着自己的责任撮合着两家之好。好在秦治也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一通夸赞的话语,由她口中说出来也不违心。 “秦大人是国子监祭酒,想来秦公子也是家学渊源,不过,我听说秦公子身子弱了些?” 秦家的婚事,正是江郑氏为自己的女儿所谋划的。不过,现下常氏来到府上说媒,她虽然心里是满意的,却因为身边还坐了一个江林氏,所以并不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带着疑问的口气,却是轻描淡写的,面对着常氏的脸上依旧是热切的笑容。 常氏顺着江郑氏的斜眼的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了陪坐在一旁的三夫人江林氏。 常氏是一个聪明的,眼珠一转,就知道江郑氏在这江府里怕是难得自由。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她来江府之前,姜氏就找过她了,将江郑氏愿意与秦家结亲的心里话都说过了。 所以,这会儿常氏对于江郑氏的疑问也并没有生出担心,只淡淡说道:“秦夫人当年临近生产的月份时摔了一跤,所以秦公子算是早产的,所以身子骨相较于其他人要弱了些。” 而陪在一旁的三夫人江林氏在听到了常氏说出了今日来府里的目的后,脸上却是露出了深思的神色。秦治的名字,她也是听说过的,年纪轻,学识好的年轻公子,本就是她们这些家中养了闺女的夫人要打听的。 当初,秦治与府中的江明杰一起过了秋闱的时候,小小年纪便考中了举人的秦治,江林氏也曾与娘家人讨论过他的。 秦治的身体比较弱,这一点江林氏也是心知肚明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林家放弃了让家中的姑娘与秦家结亲的打算。 而眼下,秦家竟然找到了江家来说媒?秦家看上了江明媚哪一点? 江林氏心中泛着疑惑,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家会是江郑氏苦心为自己女儿谋划的婆家。 只因为姜氏那日巴巴的来接了江明媚去参加镇南王妃的赏花宴,行事太过草率,入了江府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好像生怕有人会拦了江明媚,不让她出去似的。让江林氏已经先主为主的认定了江郑氏和郑姜氏两个人就是一心想要替江明媚谋得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而秦家,与镇南王府,简单是不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大嫂,大姑娘的婚事,您说要不要让老太君知晓呢?” 虽然心里对于秦家不以为然,可是江林氏却并不打算让江郑氏顺利的与秦家结亲。 江林氏脸上带着笑容,将江老太君给搬了出来,又是含笑着说道:“好歹啊,明媚也是咱们江府的大姑娘,要嫁孙女,老太君心里怕是舍不得呢!” “弟妹说的是!”江郑氏装作没有听出江林氏话里边的为难之意,平静地说道:“不如就劳烦弟妹去与老太君说一声, 问问她老人家秦家可好?” “这结亲啊,就是结两姓之好,不如就劳三夫人问问老太君的意思?”常氏给江郑氏帮腔,让三夫人江林氏一时有些下不了台了。 “那我就去问问!” 江林氏心里有些不太乐意被江郑氏驱使,但是当着常氏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站起了身,往外面去了。 * “郑姐姐,你就放心吧!” 江林氏离开以后,江郑氏一直故意维持的平静外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望着常氏的目光更加的热切了。 常氏眼见着江郑氏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心中直感叹江郑氏在府里过的不自在,又想到姜氏极是感伤地说着就想要外甥女儿有个好归宿,当下便安抚了江郑氏一句。 “多谢妹妹了!”江郑氏很是感激地冲着常氏一笑,却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怕老太君那边……” “呵呵,郑姐姐,你就放心吧!”常氏眼见着江郑氏皱了眉头,露出神秘的笑容,而后站起身来,走到了江郑氏的身边,低声道:“您放心吧,候夫人都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哦?” 江郑氏听到常氏的话,疑惑的挑了眉毛,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府里,可没有收到姜氏传来的消息啊? 常氏眼见着江郑氏满面疑惑,轻快地对着江郑氏笑着说道:“秦夫人与郑夫人曾经有过婚约,不过姜夫人并没有女儿,而姜夫人待大姑娘一向是情同母女的!” 点到为止! 江郑氏也是个聪明的,常氏的话才说到一半,她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秦家与郑家是不是真的有婚约,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明媚只需要借了这么个由头,便是老太君也不能够过多的阻拦秦家与江家的结亲。 想到嫂子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她的心里极为感动。认真说起来,镇国候府并不是没有女儿的,只是嫂子自己所出的皆是儿子,余下的那些个庶女,她心里不喜,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 “秦夫人,她……?”江郑氏有些犹疑的问了一句。 “郑姐姐,你就放心吧,秦夫人对大姑娘的影响极好,很是喜欢她呢!”常氏好言安抚着江郑氏,让江郑氏一颗慈母的心又是喜来又是忧。 “多谢了!” 想到女儿即将有个好的归宿,江郑氏的心里很是感慨,面对着常氏也是极为感激的。 * 而作为江府的客人,唐非鱼对于江府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并不知情的。 江郑氏压抑不住的欢喜,江老太君和江林氏满心的疑惑,则是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此时,文澜书院里,就连已经议亲的江明媚都还在安安分分的上着课,而唐非鱼却是翘了课。 她没有上课的理由是千篇一律的生病。 不过,唐非鱼却并没有安分的待在秋水阁中“养病”,这会儿却是出现在了临芳园的假山之上。 自那日下雨之时,与江明杰相遇,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与江明杰相见了。 说起来,唐非鱼也并不是因为这么些日子没有见面,对江明杰生出什么想念的意思来。 她今日之所以来到临芳园,不过是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见到江明杰。 好歹她的一支发簪还在他的手里,兰姨已经问过她多次了,甚至于总有怀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探索,想要问又怕惹她生气而不敢发问。 ***** 虽然没有什么人看本文,但我还是会坚持写下一个完整的故事! 加油! 给自己! 正文 第247章 以身相许 假山之上,唐非鱼找着各处角度,试图去寻找到当初江明杰见到湖心亭中的她的那个位置。 不过,威远候府临芳园中的假山极大,唐非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假山,与当初江明杰所站立的假山并不在同一个地方,以至于转来转去,始终也没有能够找到准确的位置。 青天白夜的,翻进了别人家的院子,还进入到了花园子里来。想来,这样的事情,整人上京城之中也唯有赵贤宇一个人能够干得出来了。 赵贤宇在威远候府放置了眼线,所以情报准确,很快便找到了唐非鱼,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呀!” 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吓了唐非鱼一跳。待看清楚突然出来在自己眼前的人,她惊讶的喊出了一声,“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记得我了?” 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脸上立时浮出了兴奋的神色,一扫那日黯然离去的失落,迎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唐非鱼的手,脸上尽是欣喜的神色,眸光晶亮,显见他是真的高兴。 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吗?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心里疑惑的问了一句,却是并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拿着眼睛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贤宇,心里暗暗猜着他与威远候府江家有什么关系? “上次我来找你,你竟然说不认识我,实在是让我太生气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你了呢!” 赵贤宇完全忘记了,那日他夜入威远候府,与唐非鱼对恃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蒙面。可是,因为夜色所致,唐非鱼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所以才会没有认出他来。 而此时,青天白日的,唐非鱼又不知道他便是上一次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个“恶人”。加之他当初毕竟在唐家住了不少日子,两个人虽然不算是特别的熟悉,但是“认识”总还算得上的。 “……” 什么意思? “恐怕不是我找错人了,而是我看错人了,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上次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人是他! 上一次,赵贤宇离开之时所说的话,不由在脑子里回荡起来,与耳边赵贤宇说话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渐渐溶和,唐非鱼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化起来。她上一次虽然并没有看清楚赵贤宇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有印象的。 此时,再听到赵贤宇说话,语速,腔调,越听越是心惊! 唐非鱼心惊不已,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呼救,只满心防备的盯着赵贤宇看,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脖子,悄然地做着防护的姿态。脚下,更是悄然地做出了撤退的姿态。 “上次……”赵贤宇见到唐非鱼用手抚在脖子上的动作,忆起了自己上一次的冲动莽撞,脸上浮出几分懊恼,歉意道:“我上次太冲动了,伤了你,真是抱歉。” “哎,你干嘛跑啊?” 赵贤宇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抱歉,说起来他还真是不太习惯给别人道歉,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谁料,他一抬起头来,就看到唐非鱼竟已经跑出了距离他三米之远的地方。很显然,他刚刚难得的道歉,她并没有听入耳中。 * “站住!” 赵贤宇快速的追了上去,眼见着唐非鱼急急忙忙地往假山下边跑去,好像身后有什么坏人在追一般,他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她从上边往下跑会摔倒,严重的摔断了脖子才是真的惨了。 “你干什么呀?又没有人追你,好好的跑什么?也不怕摔着了!” 唐非鱼到底是跑不过赵贤宇的,很快便被他给抓住了,只见赵贤宇一把抓住了唐非鱼的胳膊,让她再无法奔跑。 “你,你想要干什么?” 上一次的记忆实在不太美好,唐非鱼眼见着自己落到了赵贤宇的手里,心里有些慌张,险些窒息的感觉,经历过一次,便再不会想要再经历第二回的。 虽然唐非鱼知道赵贤宇之前在江阴城是帮过自己的,但是认出了他同样是上一次狠狠扼住她脖子的那个人,心里不由打起鼓来,一时也辩不清赵贤宇究竟是好人还是歹人。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 赵贤宇看着唐非鱼一脸防备的盯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原本想要说的话,又缩了回去。 “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赵贤宇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眉头却是皱得紧紧的,很是不满意唐非鱼现下的态度。 “没…有!” 实在是之前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唐非鱼面对着赵贤宇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也猜测不出眼下的赵贤宇与自己究竟是敌是友,因而,防备的心思始终是没有放下来。 “说起来,当初在江阴城,我可是帮了你好几次的,怎么着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这样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未免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赵贤宇有些不满的瞪着唐非鱼,原本的一腔热情在面对着唐非鱼防贼一般的态度时,心情立即是晴转雨了。想到唐非鱼放了他鸽子,让他白白的空等一遭,不由出言抱怨了几句。 “哦,之前的事情,我谢谢你了!” 如果道个谢,能够让自己脱离危机的话,唐非鱼愿意没有骨气的折腰。 只是…… 一只手被赵贤宇紧紧的抓住不放,唐非鱼只得用另外一只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抚在脖子上以作防备。 她口中道谢,却是做足了防备的姿态,实在是惹怒了赵贤宇。只见赵贤宇加重了握着唐非鱼手的力道,很是不满地说道:“你就这样子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让你再掐我一次? 唐非鱼抬眼望着有些恼怒的赵贤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心里也有些不满,脾气不由上来了,不满地说道:“那我应该怎么样对待救命恩人啊?” 唐非鱼特别咬重了“救命恩人”四个字。赵贤宇以唐非鱼的救命恩人自据,而唐非鱼却是没有忘记他也曾差点就成了为她的“夺命真凶”呢。 “戏文里不都是唱着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嘛,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赵贤宇笑嘻嘻的凑到了唐非鱼的身边,一低下头,刚好将下巴蹭到了唐非鱼的头顶上,软软的感觉很是舒服。 “你想太多了吧?” 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感觉到赵贤宇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他的手不知何时竟搂到了她的腰间。 * “喂,你想要干什么啊?” 唐非鱼虽然也曾与江明杰如此的靠近,可是,江明杰与赵贤宇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一想到赵贤宇的手曾经死死的扼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想到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的那种惊心,她便觉得自己的腰间一阵阵发冷,求生的本能,让唐非鱼挣扎了起来。 “不要乱动啊!” 脚下一松,赵贤宇不必回头去看,也能够听到土石滑落的声音,眼见着唐非鱼越加挣扎的厉害,一面将她搂的更紧,一面低声的呵斥了一句。 “放开我……”赵贤宇的呵斥,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让唐非鱼挣扎的更加厉害下了。 而此时,唐非鱼俨然忘记了她与赵贤宇两个正处于下山的路段。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全,她便感觉到了身体下坠,接着便是摔在地上,因为是下坡,她又挣扎的厉害,两个人竟是由上面滚落了起来。 “呀,啊,唔……!” 唐非鱼受到了惊讶,立时惊慌地大声叫喊起来。可是她还没有叫喊出第三声的时候,嘴巴便被一时情急的赵贤宇给堵了起来,“唔唔”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惊慌的瞪大了眼睛。 在紧急的情况下,赵贤宇却并没有像唐非鱼一样失去理智,反而是原先激起的稍许愤怒被压了下去。 他冷静的将唐非鱼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又忆起自己如今正身处于威远候府,他本是不速之客,又与唐非鱼在一起,若是她的叫喊声引来威远候府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他道是无所谓,而她却是要受尽委屈的,是以,事急从权,他便堵住了她的嘴巴。 “咳咳!” 滚落到了一处平缓的地带,缠在一起的赵贤宇和唐非鱼便停止了滚落,可是两个人却是久久都没有分开来。 直到——! 唐非鱼因为缺氧而险些陷入窒息的边缘,拼尽全力,也只是软绵绵的推动着赵贤宇,终于让赵贤宇注意到了她的不适。 “你还好吧?”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赵贤宇看到唐非鱼从自己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后,便不停的咳嗽,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急切地询问着唐非鱼的情况。 “还好!” 咳了一阵,唐非鱼总算是缓过气来了,耳边又听着赵贤宇的声音,只觉得气不打一气来。 一转头,看到赵贤宇脸上被突起的石头划了好几道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脏又破的,心头的怒气便发不出来了。 正文 第248章 定情鱼佩 “让我看看!” 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就想要将唐非鱼给拉起来仔细地检查一遍。 “别这样!” 唐非鱼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被赵贤宇拉了起来,几乎是站定不住,只得由着赵贤宇扶着她。又见他不时的拉着她的衣服检查,害羞的扭捏了起来。 “呵呵!” 看到唐非鱼害羞的耳根脸颊泛红,赵贤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莽撞,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乐呵呵地笑出了声。事实上,因为他的保护唐非鱼一点伤也没有,反而是他的脸上被划破了,身上也有好几处伤痕。不过,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将自己身上的小伤放在心里。 而后,赵贤宇又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对着身边的唐非鱼低声道:“刚刚……,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了啊?” 赵贤宇原本想说的是刚刚他急切之下吻了唐非鱼,作为占了便宜的一方,他是愿意负责任的。 不过,他看到唐非鱼在他才说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变换了,很是机敏的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只再次重复着救命之恩,要让唐非鱼以身相许的话。 虽然是玩笑的态度,可是赵贤宇却是清楚自己说的是内心里的真实,想到自己解决了王妃和李薇,接下来又会解决太妃和顾子真。 而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真正做一个孤家寡人。在他这个年纪男子,都会幻想着有一个能够迎娶一位陪伴自己终身的贤良淑女。 而他亦是不例外的。 只不过,在他还没有看上哪家的贤淑女子之前,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泼辣的少女的影子。或许,在其他男子的眼前,唐非鱼的性格暴躁,行事泼辣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可是,在他的眼里,她的性格与行事都是极合心意的。 镇南王世子妃,王妃的位置的确是足够的吸引人。可却并不是谁都可以有机会坐上去。所谓独宠嫡妻,无妾室庶子的好处,也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能够拥有的。 如果是如父亲一般,长年的镇守边关,只留下一个占了王妃之名的女子长住京城,明明是极亲密的夫妻关系,实则却是陌生的毫无感情,彼此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他情愿不娶妻不成婚,他情愿孤独终老。 所幸,上苍还是怜悯他的。 让他遇见了她! 虽然,此时的他并不肯定自己对于她是否能够深情不渝,一生不变。可是,至少,他愿意娶的人是她,甚至于愿意等待着她的长成。 * 赵贤宇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最终放下了原本的纠结,给予了自己时间,也给予了唐非鱼成长的时光。 可是,他的心思,唐非鱼却是一无所知的。 “刚刚你是救了我不假,但是……”不过,以身相许这件事情却是相当难办的。唐非鱼皱了眉头,打心底里是不愿意如此草率的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摔倒,自然了也就不需要你来救,所以归结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了你的身上,而且……”你虽然是救了我,却也险些让我又一次窒息而死。 后半句话,唐非鱼没有说出口来,一抬眼,目光刚好落在了赵贤宇的嘴唇上,刚刚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之上,那种感觉有些怪怪的……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总之一句话,我是不会以身相许的!” 被赵贤宇盯着,唐非鱼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最后也只得耍赖的丢下了一句,转身便想要从赵贤宇的身边离开。 “小心点!” 脚下不慎踩到了滚落下来的一颗小石头,结果唐非鱼非但是没有如愿的离开,反而因为脚下一滑,身体后倾,险险的摔倒在地上。幸好,赵贤宇距离唐非鱼极近,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仰倒在赵贤宇的怀里,唐非鱼起先是惊魂未定,而后又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声倒霉。一只手在半空中划了划,正要借力起身,偏偏赵贤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傻呆呆的盯着他,忘记了撑她一力,好站她站直了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唐非鱼想要出声提醒赵贤宇时,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唐非鱼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谁?” 还有别人在? 那愤怒的声音,将呆愣中的赵贤宇“唤醒”,他一边暗恼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一边不满竟有人来打扰了自己难得与唐非鱼相处的时光。 赵贤宇扶了唐非鱼站直了身体,又小心地看过了唐非鱼现下站立的地方并没有小石子后,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来人的身上。 而唐非鱼站直了身体以后,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是威远候的丫头,她隐约有些影响,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叫作什么名字。想到自己刚刚与赵贤宇被那丫头看个正着,唐非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表小姐,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 青画原本来到假山边是寻找江明杰的,可是,她没有找到江明杰,却看到了唐非鱼竟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姿态亲密的搂抱在一起。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子,对于唐非鱼的倾心,青画一时怒极,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立时冲着唐非鱼和赵贤宇二人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你是谁?” 赵贤宇没有给唐非鱼开口的机会,而是皱紧了眉头,一脸不满地瞪着愤怒的指责着唐非鱼的青画,打断了青画对于唐非鱼的指责。 唐非鱼疑惑的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并不远的女子,她穿着的是威远候府里一等丫环的服饰,有些眼熟,细一打量,唐非鱼记起了她正是那日给江明杰送伞的丫头。 她是江明杰的丫头? 唐非鱼想起了那日江明杰对于自己所说的莫名话语,又见到他的丫头看到了自己与赵贤宇一时的失误,心中不免感觉有些尴尬。彼时的唐非鱼道是没有什么担心,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江明杰如果知晓她与赵贤宇之间的事情会是如何的生气。 她只是觉得那丫头看过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上一次,她看着自己与江明杰的时候,她便察觉出了她目光里掩饰不住的怨恨之色。 而现在,她望着自己的目光里是三分怨恨三分恼怒,脸上的神色也是非常的复杂三分庆幸又有三分不满,给她凑足了十二分的疑惑。 赵贤宇肆意玩笑的时候,只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可是,他冷下了脸,低沉地喝问,混身的气息立时改变,通身冰冷的气质,莫名地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我……” 青画曾亲眼看到了唐非鱼与江明杰极为亲密的相拥,而现在又看到了唐非鱼与一个陌生男子的亲密,心下认定了唐非鱼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内心里更是为着江明杰打抱不平。 可是,面对着赵贤宇混身散发出来的压迫,她心里对于唐非鱼的诸多不耻,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们,难道想要杀我灭口?” 青画顶着赵贤宇释放出来的压力,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而身为下人应有的警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想要逃离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边。甚至于,她想要尽快的去往二少爷的身边,将自己亲眼所见告诉二少爷。 “金五!” 青画想要逃跑,赵贤宇却是并不着急着去追,只淡淡地唤了一声,唐非鱼便看到了一个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黑影从眼前窜了出去! “你别担心,那个丫头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赵贤宇刚刚安慰了唐非鱼一句,刚刚被唤作金五的黑影便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他的手里正轻松的拎着已经晕了过去的青画。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打算做什么?” 眼见着青画一个大活人,却被那个一身黑衣,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的黑影极为轻松的拎在手里,仿佛拎的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物品一般。 唐非鱼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到是并不是圣母的担心着青画会如何,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心里暗暗猜测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小心些,千万不能拂逆了赵贤宇的心意。 毕竟,敌强我弱,她若是想要好好保存自己,也只得放下身架。 * “过来!” 赵贤宇挥了挥手,也没有多说话,刚刚还站在唐非鱼身边的黑影便消失不见了。眼见着唐非鱼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边空空如也,他招了招手,示意唐非鱼来到他的身边。 “什么事?” 唐非鱼这一次没有硬犟着了,虽然不算乖巧,却也是亦步亦趋的走近了赵贤宇的身边。 看着这般能屈能伸的唐非鱼,赵贤宇想起了她将威远候府的鱼洗当出的事情,脸上不由浮出了笑容。 “这个,你收好了!”赵贤宇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块鱼形玉佩,一伸手,玉佩便落到了唐非鱼的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待你及笄之后,我便会来娶你!” 什么? “记好了,我给你的东西,不许当了!” 唐非鱼还没有从赵贤宇所说的“定情信物”“会来娶你”的话中回过神来,又被赵贤宇叮嘱了一句,尤其是那个“当”字咬的特别重,不由脸上一热。 ***** 好几天没有更新,并不是放弃本文。而是实在是没有抽出空闲来码字,望还在看本文的亲们见谅。 蓝雅会争取以后的更新能够稳定,稳定,再稳定! 正文 第249章 心生怀疑 脸上发热,唐非鱼虽然是看不到自己的脸上,却也知道此刻定然是已经通红通红的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赵贤宇是怎么知道自己典当东西的,便又被赵贤宇紧紧的搂到了怀里。 这一次过来找唐非鱼,赵贤宇便是下定了决心。 刚刚他交给唐非鱼的鱼佩是他母亲在世时候送给他的。母亲离世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若是遇上了心爱的姑娘,他愿意与之相伴终身的,便可以将那鱼佩赠送于那姑娘。 鱼佩是母亲很早以前为他所定制的,而如今他将它交到了唐非鱼的手里。在心里默默念着非鱼非鱼,赵贤宇不由暗暗疑惑:难道说冥冥之中他与她便注定要在一起的?否则为何母亲的玉佩正是契合了她的名字呢? 唐非鱼被赵贤宇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感受着他的下巴摩挲在她的头顶,也不知道是他的怀抱十分的温暖,还是其他的原因,只觉得整个人都热热的,直有一种发晕的感觉,竟连推开赵贤宇的想法都消失无踪了。 唐非鱼的身量较小,被赵贤宇搂在怀里,整个脸便埋到了他的胸膛里,此刻她已是一脸的通红,一半是害羞一半是被憋闷的。 只不过,赵贤宇此时却是看不见的,他的下巴抵在了柔弱的发丝上,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诱惑。他的心里十分的快乐,一扫前些日子的矛盾无奈与消沉。小小佳人在怀,心里便满满的,仿佛便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她还太小的话,他真希望立时便将她娶回去了。 “等我回来娶你,好不好?”赵贤宇低低地在唐非鱼的耳边说话,一直磨着唐非鱼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不好?” “好不……” …… 原先,唐非鱼还是晕淘淘的。可是,在赵贤宇一个劲的磨着她点头答应,她便回过神来了。咬着牙齿,嘴唇紧紧地抿着,唐非鱼心里知道赵贤宇与自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却不能够答应。 而且,她实在想不通赵贤宇为何要对自己说那些话?他话里究竟是有几分真? 唐非鱼只觉得自己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清楚自己与赵贤宇之间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今日过来的就是突然,而现在所说的话更是让人惊讶!而且,她与他之间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啊?明明上一次相见的时候,他还险些取了自己的性命啊? “你……?” 唐非鱼正要将心里的许多疑问问出来,可是赵贤宇却是打断了她的问话。 “收下了我的玉佩,你便是我的人了,等我娶你!” 刚刚拎了青画离开的金五又是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唐非鱼和赵贤宇的面前。他仿佛是一块石头一般,来去无声,此刻亦是站定在那里不发一声。 唐非鱼起先没有察觉到金五的到来,而赵贤宇却是在金五到来的时候便松开了紧紧搂着唐非鱼的双手,飞快地在她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后,牵了唐非鱼的手走近金五的面前。 * “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归期未定。我将金五留给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办,只需喊一声便可。” 赵贤宇拉了唐非鱼走到了金五的面前,将唐非鱼介绍给了金五道:“这位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金五,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的安危便由你来负责!” “是,属下领命!” 世子说的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而不是镇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金五听到赵贤宇所的话,心中极是惊讶,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唐非鱼的身上打量着,心中暗暗惊讶:难道说世子他竟是有这种特别的癖好?眼前的小姑娘也太小了些吧,她便是世子妃,那也得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够长成啊! 对于赵贤宇将自己拨给了唐非鱼调用,金五的心中十分的惊讶。但是多年暗卫的经历,已经让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是以,他虽然对于唐非鱼极为疑惑,却依旧是恭敬地冲着唐非鱼抱拳行礼道:“金五见过世子妃!” 什么世子妃? 镇南王府的世子妃? 他,他是镇南王府的世子? 唐非鱼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于要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赵贤宇的身上,唐非鱼十分的不解,对于自己头上莫名的多出了一个世子妃的头衔,她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啊!” 唐非鱼出其不意地在赵贤宇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鱼儿,你干嘛掐我……” 虽然并不是痛的厉害,但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赵贤宇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发出了一声叫喊。 “我没有在做梦啊?”唐非鱼疑惑的看着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处的赵贤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竟然是镇南王世子!” 直到这会儿,唐非鱼才算是真正的明白过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赵贤宇给予她的鱼形玉佩,以及口口声声的让她等他娶她,竟是将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扣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他是镇南王世子啊,她与他之间……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日子,镇南王妃的赏花宴正是众人讨论的话题,是以,唐非鱼对于镇南王府也是有所耳闻的。 可是,她自己突然之间就与镇南王府的世子扯上了关系,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什么世子妃,她实在是觉得难以接受。 唐非鱼正要开口说话,赵贤宇却是突然欺身上前,快速的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的话通通封住了。 “鱼儿,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一吻结束,赵贤宇还未等唐非鱼醒悟过来,便快速的丢下了一句话,而后人已经飘然离去。 “世子妃,有人来了,属下告退!” 金五迟赵贤宇一步离开,他又是抱了拳,对着唐非鱼极其恭敬的喊了一声世子妃,而后提醒了唐非鱼一句后,这才身影消失于唐非鱼的眼前。 赵贤宇和金五来去无踪,唐非鱼就这样看着两个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无踪,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一只手悄然地掐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用力一拧,不由“哎哟”一声叫喊起来。 * “嘶!” 唐非鱼痛的倒抽了一口气,她对自己下手并不算轻,这会儿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 真的不是做梦啊! 唐非鱼怔怔的立在那边,望着赵贤宇离开的方向发呆,连身边有人走了过来都没有注意到动静。 “鱼……唐姑娘?” 江明杰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看到自己已经多日未见的人儿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内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只是竭力地压制着,面上才没有表现出来。 “呃!” 唐非鱼听到了江明杰的声音,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一身青衫的江明杰站在距离唐非鱼极近的地方,他的目光里隐含着脉脉的深情,面上却是一副不悲不喜的平淡,静静的站定在那里,深情的目光在唐非鱼的面上一扫而过,而后便是转头面向了另一个方向。 “二少爷!” 竟然会遇到江明杰,唐非鱼微微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面十分的尴尬。 上一次江明杰面对她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些激动,她还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这一次,赵贤宇直白的话语,一次次的告诉着她他会娶她的话,便已经让她明白了。 难道说,江明杰对于她,也是与赵贤宇一样的心思吗? 唐非鱼与赵贤宇之间好歹在江阴城的时候便已经相识,虽然对于赵贤宇突然给自己套上的一个世子妃的身份,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但是,眼下赵贤宇也不在,她心里不满,她无可奈何,只有等到赵贤宇归来之后,再与他细谈。 而江明杰? 他若是抱着与赵贤宇同样的心思,唐非鱼便觉得有些麻烦了。 江明杰虽然名分上是她的表哥,比起赵贤宇来,两个人更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可是,她与江明杰今日相见也不过才第二回,不要说什么交情了,便是两个人连熟识都算不上。 唐非鱼很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自己可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而且如今年岁尚小,身后又无足够傲人的家世。 江明杰能够看得上她? 唐非鱼心中升起了疑窦。 她在威远候府里住着,虽然是一副万事莫管的态度。可是,这府里的风吹草动,总能够引得兰姨的注意,兰姨虽然对她说的并不多,可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一个候爵的位子,让威远候府里的三房之间早有龌龊。而江明杰身为二房的独子,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究竟又是打得什么主意呢? 江明杰站定在那里,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孤傲的气质,看似远眺着前方,而心思却是完全的落在了身边的唐非鱼身上。只是,他一力的克制着自己。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尽力的以理智克制着自己内心里泛滥的思念。 此时的江明杰,完全不知道唐非鱼心中对于他的怀疑。而他,更是下定了决心,在没有拥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务必要将内心里对于唐非鱼的感情深深隐藏。 正文 番外 刹那即是永恒(江明杰) 佛曰:刹那即是永恒。 那么,是否永恒也只是一刹那之间呢? 初遇,见到她的刹那,难道就已经由上天注定,就是我这一生中永恒的爱恋吗? 那时的喜悦,后来掺杂其中的为难,是否一开始便已然注定我的永恒,只有那刹那的时光? 耳畔的钟声已然停止,庄严宝相的佛祖高高在上,渺渺众生的我们,卑微弱小的我啊。 抛弃了一切,舍弃了一切,最终只能够让余生停留在此处。 过去的种种,过去的她,已然成为了我这一生中永恒的缺失呢? 眼前恍惚,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次相见,不过是一臂的距离,她就站定在我的身边。 尽管我克制着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的气息却是能够让他安心。故作高傲的样子,却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刻,我拼命地嗅着空气,那空气中有着她身上的花香味道。 她的气息啊! 近在眼前的她,任凭着心中的思念泛滥,我却拼命的克制着自己,折磨着自己,不肯回头,不肯多看她一眼。 如果我能够早有预知,知晓我与她之间最终会落得如此的境地,我便不会那般的克制着自己,以至于脑海中美好的记忆,她的模样,是那般的少。 如果我早有预知,我必定会将满心的情愿说于她听,而不是就在那一刹那之间,失去了她。 是的! 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我便想到了我原本是有机会与她在一起的。 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我已然知晓就是那一念之间我便永远的失去了她,注定了一腔深情最终不过辗转入泥。 一恍经年,她早已为人妻子,为人母亲,而我呢? 原本以为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女子。而这世间女子何其之多,即使是心痛,也最终会有痊愈的一日。 可最后,我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失去,便意味着永远的缺憾。而这缺憾,绝不是盛名,地位,权势能够弥补的。 烦恼丝落尽,受戒疤印上。 过往的红尘俗事,便要就此尘归尘,土归土了吗? 可是,我的心啊,为何还是那样的痛?为何下定决心要忘记的过去,始终无法在遗忘?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她的身影。 可是,我却看不到她的面容,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够看到她的背影,娇小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最后再也看不见。 恍惚之间,我究竟是身处清静之地,还是依旧置身红尘? 醉了吗? 又或许是在清醒之间? 非鱼! 非鱼! 一遍一遍的叫喊着,却是始终唤不回她的一次回头。 是的了! 此时的叫喊,又如何能够回到过去?又如何能够让她听到? 非鱼! 非鱼! 不要离开我! 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吧! 伸出去的手,一如当年,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抓不着。 我明明也是有机会与你在一起的啊! 如果上天能够给予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愿意抛弃所有的一切,只牢牢将你握在手中,绝不松手。 ***** 上一章码完以后,有点卡文,恍惚中脑子里闪过了一句:刹那即是永恒,便先码了一个番外,字数也不多,大家先凑和着看看吧。 因为生活中的琐事,所以蓝雅在更新上有些问题。但是每个文章都是作者的孩子,蓝雅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真正的成长,所以一定会尽力的,希望为数不多的还在关注本文的读者能够一如继往的关注。 正文 第250章 五年不婚 难道说…… 想到了三夫人江林氏找兰姨要银子的事情,唐非鱼已在想像出了江明杰靠近自己的原因。 她的心里有些惊讶,目光落在了江明杰的身上,小风微醺,他的衣袍翩然而动,傲然的气质,实在难以让人想像他会是那般算计的人。 可是,除却这唯一的原因。唐非鱼再也想像不出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算计的。 到底是年纪小,尽管她在乡下长大,比之一般的小姑娘要懂事得多,可是她还并不懂得所谓的感情,亦不知晓江明杰对于她的一见钟情。 江明杰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他却选择了沉默。 唐非鱼就站在他的身旁,不过一臂的距离,便能够将相思入骨的人儿拥入怀中,而他却选择克制。 世事无常,便是这一念之间,已然注定他与唐非鱼之间再难有述说心怀的机会,也注定他的一片情深最终也只能够落得一场空。 “二少爷,告辞了!” 唐非鱼原先出来的目的是寻找江明杰,要找他拿回之前的发簪,可是现在她已经改变主意了,想着三夫人江林氏的为人,她对于江明杰虽然并不了解,却也是抱着花钱消灾的心思了。 “你……” 江明杰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终于是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到了唐非鱼的身上。只是,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唐非鱼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看到的只是唐非鱼离去的背影。 非鱼…… 脚下一动,江明杰几乎是要追了出去。 最终,他克制住了,默默望着唐非鱼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只是一只伸出去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来。只是,小风吹过他的手心,手里是空的,心也随之空落落的。 * 唐非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回到了秋水阁,坐到了凳子上,正要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压惊,摊开手心却是看到了躺在手心里的鱼佩。 将手里的鱼佩扣在了桌面上,唐非鱼这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玉佩是的造型很是简单,不过是一尾鱼弯出了不规矩的圆形,镂空的雕出了翻腾的浪花,那鱼佩不同于寻常的玉佩材质,通体墨黑,色重质腻,纹理细致。 即使是不懂行的唐非鱼也能够看得出来应当是极为珍贵的。这样珍贵的东西,赵贤宇就这样交给了自己? 想到了赵贤宇离开时候细细叮嘱的那句话,唐非鱼的脸上又是不自觉的火烧起来了。 将桌面上的鱼佩又重新拿到了手里,唐非鱼的心里十分的困扰,可是左思右想,最终也只得将那鱼佩好生的收藏起来,只盼着赵贤宇归来之后好物归原主。 唐非鱼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将那鱼佩收好了。 将鱼佩放到了平常不经常用的首饰盒的底层藏好后,唐非鱼平复了不安的情绪,这才安心的坐到了凳子上,静静的喝茶。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唐非鱼见到兰姨由外间走了进来,只见她脸上浮出焦急的神色,嘴唇哆哆嗦嗦的,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兰姨,你怎么了?”唐非鱼见到兰姨一脸惊慌的进来,脸上浮出了几分疑惑。 “大小姐,你在屋子里啊!”兰姨见到了唐非鱼,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急色也淡了些,只是眉宇之间的惊慌还是很明显。 “发生什么事情了?兰姨,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唐非鱼眼见着兰姨扶着自己的手臂,身上的力气似是消散了一般,险些站立不稳的摔倒了,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没…没事。”兰姨看了一眼唐非鱼,眼见着她年幼的眉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将自己见到的事情说出来。 “兰姨,你真的没事?”唐非鱼明显不相信兰姨的话,可是兰姨不想要将实话告诉她,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就此作罢。 * 就这样,过了一日后,威远候府里发生了一桩惊人的丑闻。 不过,威远候府虽然空当了一个候爵的名分,可是在这京城里边实在算不得出彩的人家。否则,当初镇南王妃的赏花宴,江家也不至于连一张帖子都收不到。 加上,这日,镇南王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了,以至于威远候府里的那点小事便无人关注了。 这日,赵贤宇也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只命人将谣言传遍了整个京城之后,便对着太妃和王妃交待了一句,要出去巡访名人名士。 而后,赵贤宇也不待太妃和王妃点头同意,便是以极快地速度出了镇南王府,出了京城。 随着赵贤宇的离京,镇南王府里的消息已然传扬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京城各家收到了镇南王府传出来的消息,一时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也搞不清楚镇南王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原来,赵贤宇命人传出去的消息是:他的生母托梦于他,道他命中有劫,成婚之事宜迟不宜早,若想要保得余生平安无忧,至少需五年后方可成婚。 什么生母托梦,什么五年后方可成婚!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镇南王妃的脸上便不怎么好看了。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她是继妃,谁人不知她是赵贤宇的继母。而现在,赵贤宇闹出了什么生母托梦的事情,岂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气愤,恼怒之后,镇南王妃在身边下人的提点之下,聚集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这时候,她的脸上又浮出了得意的神色。 镇南王妃对于赵贤宇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想到随着那消息传出去,最难受的人并非是自己,反而是镇南太妃,她的心里便是极为痛快。 五年! 呵呵! 如今的顾子真已然及笄,倘若是再等上五年,呵呵,青春少艾的姑娘家却是要成为昨日黄花了。 哼哼! 这世间男子与女子之间,就是这样的不公平。赵贤宇等了五年,也不过才刚过及冠之年,而且他等过了五年之后,世人也只会赞他一声纯孝。 可是,顾子真却是不能等上五年的。且不要说她与镇南王府之间并无继定的婚约,平白的等上五年光阴,到最后也未必能够嫁入镇南王府,到最后只落得一场空。 便是如今镇南太妃强行订下了她,可是若是等上了五年再入门,只怕顾子真她那个镇南王世子妃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毕竟,如今谁人不知太妃钟意于她,可此时赵贤宇特地借了生母之名,来推迟了成婚之期。世人又如何能够不去猜测是否赵贤宇心中对她不喜,这才借机推脱? 女子青春有限,平白的浪费了五年的光阴。又让人知晓她不得夫君之心,那么,对于镇南王府心存觊觎之心的人家又岂会不更多算计?虽说镇南王府家规规定:年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是,倘若真是有那些算计之人,便是早先不进府,只管缠上了赵贤宇,先偏居于外室,她顾氏便是占了正室之名又当如何? * 镇南王妃都能够知晓的事情,向来冰雪聪明的顾子真又如何会不知晓。 收到了镇南王府传出来的消息,顾子真脸上那一惯的从容之色已然变换,手里的帕子紧紧的捏着,心口被狠狠地击打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那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却没有想到最后竟会是落得如此结果。 “呵呵!”顾子真怒极气极,偏偏又发作不得。她呵呵地笑了二声,喃喃道:“赵贤宇,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 世人皆知他是京城中的混世魔王,可是她却不相信,甚至于,她从很早的时候便已经谋划着嫁入镇南王府,嫁给他了。 可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是稳操胜券了,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好啊! 好啊! 当真是好得很啊! 顾子真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涌出,便是再无法控制了。 “妹妹!” 顾子云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他由外院冲到了内院,冲到了妹妹的院子里。院子里伺候的丫环并不多,靠近主屋的位置更是一个丫环也没有。 顾子云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倒在了床上的妹妹,心里极是心痛。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是,顾子云却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他快速地走到了妹妹的身边,伸手轻轻拍着顾子真的后背。 原本想要说的那些安慰话,可是,面对着妹妹低声的哭泣,他张了张口,却是最终什么话也与说不出来。 事实上,他与赵贤宇结交便是妹妹出的主意。从很早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妹妹对于赵贤宇的不同,也是最近二年才知道妹妹的心思。 原本,赵贤宇虽然是镇南王世子,可是他却始终觉得他是配不上自己妹子的。可是今日收到镇南王府传出来的消息,他却是愤怒了。 想到自己之前对于赵贤宇所说的话,顾子云在愤怒过后,又是无法言说的沉重。他早前对赵贤宇说过不要打自家妹子的主意。他是不希望赵贤宇伤害了妹妹。可是,如今他的确是没有打妹妹的主意,却还是让妹妹如此的伤心。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难道他错了? *****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更了。 卡文卡的很销魂,终于是卡卡更健康! 正文 第251章 青画之死 “哥哥,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顾子真并没有给予自己太多哭泣的时间,她心里有着委屈,可是她更清楚那些委屈并不是眼泪便可以洗刷的。 自小便是理智冷静克制的顾子真,并不会任凭着泪水尽情的释放,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她便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重新摆出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妹妹,你心中难受便好生哭一回吧!”从小到大,看多了妹妹这般故作冷静,故作沉稳的模样,顾子云实在是心疼她。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啊! 可是,他却恨自己无能,竟不能够让妹妹过的平稳舒心,竟不能够让妹妹能够拥有幸福喜乐。 “哥,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顾子真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心里那些委屈便慢慢淡了。 理智如她,自然是十分的清楚自己对于赵贤宇并没有真正一往情深的深情。虽然,她多年来一直谋划着嫁入镇南王府,可是赵贤宇却并不是她追求的目标。尽管,她早已经看穿赵贤宇绝不如外间传言的那般不堪,可实际上她的内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哪怕,哪怕赵贤宇当真是那般的不堪,只要他还是镇南王府唯一的世子,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嫁给他。 为的是什么? 为的便是他世子妃的位置! 顾子真一遍一遍在心中暗暗劝慰着自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委屈的,更没有什么值得她哭泣。 虽然,她很早便将镇南王世子妃当作谋划的目标。可是,既然是谋划,便是有输有赢。既然赵贤宇如今已经传出了那些话来,虽然他并不曾直言那些都是针对自己的,可是她却清楚他已经做出了他的反击。 原本,她将目标放到了他的身上,便是一场豪赌。那么,她既然是敢赌,便要做好会输的心理准备。 她输了! 虽然她难过,痛苦。 但是,她要输得起,输过还能够站起来,而不是像是无用的女子一般在输过以后,便只会哭泣,只会自怨自艾。 输,便输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还年轻啊,绝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赵贤宇便要寻死觅活的呀。她还有哥哥,她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啊! 更何况,她果然是没有看错赵贤宇,不是吗? 她从一开始将赵贤宇当成了自己的目标,当成了自己的猎物时,也并非没有想过要尊重他,要以自身来赢得他的好感,而非一味的算计。只不过,他没有给予自己机会罢了。而如今,他的反击虽然是明明白白的警告了她,虽然让她受伤了,却到底还算是顾忌了她身边女子的尊严。 如今的情形,并不算是最坏的,至于如今的她依旧是顺国公府的小姐,她与镇南王府的牵扯还没有那么深,于名声上并没有更大的损害。想通了所有的一切,顾子真又打起了精神来。 “妹妹……” “哥,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顾子云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顾子真却是站起了身,推着顾子云往外面去,“哥哥,我累了,你让我好生歇歇吧!” 如今,镇南王府那条路已经封死了,那么,为了哥哥,为了爹娘,她也只能够继续另外一条路了。 将顾子云推了出去以后,顾子真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去歇息,反而是从枕边拿出了压着的一本书,坐靠在了床边,轻轻翻动着手中的书页,那书封上赫然印了《慧贤皇后传》五个大字。 若是顾子云还在这边的话,见到了妹妹翻看的书,定然会便会勃然大怒,可惜他被顾子真推了出去,所以并不知晓自己的妹妹已然下定了决心往另外一条路上走。 * 镇南王府里边发生的事情,唐非鱼自然也是知晓了。 她在听到兰姨和安丫,唐贞婉坐在一起聊天,说起了赵贤宇那个五年不婚的事情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自是没有将自己收下了赵贤宇的鱼佩告诉别人。可是,眼下赵贤宇传出了那样的消息来,岂非证明他对她所说的话并非是玩笑之言? 五年! 五年以后,她不是刚好及笄,那时候,不正好是可以论及婚嫁之事了?唐非鱼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只觉得赵贤宇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大小姐,你怎么了?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兰姨注意到了唐非鱼脸上的变化,看到唐非鱼脸上一片雪白,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今日,她特地拘了唐非鱼在秋水阁中,没有去文澜书院上课,是因为她知晓眼下府里正有一件事情搅得整个候府一片混乱,她不想让唐非鱼去听那些污言秽语。 “是啊,大小姐你脸色实在难看,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呢!”安丫也附和着兰姨的话,她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走近唐非鱼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唐非鱼的手,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心里实在是担心。 “呵呵,我没事!” 唐非鱼摇了摇头,面对着兰姨几人,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将赵贤宇的事情说出来。 她悄然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样,总还有五年的时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是不短的,谁又知道这其中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 “姐姐!” 正当兰姨,安丫和唐贞婉三个人将唐非鱼团团围着的时候,唐飞虹带了丫头从外面回来了,她见到唐非鱼主仆四人正在院中晒着太阳,脸上浮出了几分不自然,怔怔片刻,这才走近唐非鱼的身边与唐非鱼打了一个招呼。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非鱼疑惑的看了一眼唐飞虹,随意问了一句,便看到唐飞虹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慌,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 “我,我身体不适,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唐飞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应付了唐非鱼,而后又行了一礼告辞,由着春儿扶着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好像有些怪怪的。” 唐非鱼与唐飞虹并不算亲密,对于唐飞虹的异常也懒得多管,是以,只随意叹了一句,便将唐飞虹的事情丢之脑后了。 而兰姨中听到唐非鱼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是,她却是手里捏了绣花针,对着光亮处穿绣线,并没有对唐飞虹发表自己意见。 “兰姨,我来给你穿吧!”唐贞婉看到兰姨手指哆嗦了几下,试了几次也没有能够将绣线穿到针眼里去,便主动的伸手从兰姨的手中接过了绣花针。 唐贞婉跟随着唐非鱼在威远候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在兰姨的教育之下,总算是将身上的娇骄之气收敛了许多,也算是识清了自己丫环的身分。好在唐非鱼这个主子也并不是特别的难伺候,所以,她识相了,日子也算是好过许多了。 “兰姨,给!” “嗯!” 唐贞婉到底是长的不差,如今又是在兰姨的面前做小伏低的,兰姨对她便也少了之前的成见。眼见着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隐隐透着几分单纯天真,想了想,便交待道:“日后若是无事的话,便待在院子里,少往外面去。” “哦?哦,好的!” 唐贞婉听到兰姨的话,先是一阵疑惑,而后又点了点头,先将兰姨的交待应承下来。 “安丫,你也记着,没有什么事情别往外边跑。”兰姨交行了唐贞婉后,想了想又对着安丫说了一句,而后看到了不明内情的唐非鱼,又苦口婆心地说道:“大小姐,您以后出秋水阁的话,身边还是带个人比较好,最好是让安丫和贞婉两个人陪在你的身边。” “是!” “好的,兰姨!” 安丫和唐非鱼都不太明白兰姨话里的意思,但是既然是兰姨的吩咐,两个人皆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 而此时,与唐非鱼距离极近的唐飞虹,一旦进入了屋子,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脸上一直保持的镇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不见,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小姐!” 春儿也是一脸的惊恐,她原是扶着唐飞虹的,因为唐飞虹软倒在了地上,她也跟着瘫倒在了地上。 春儿的心里十分的害怕,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更遑论扶起唐飞虹了。而此时的唐飞虹也没有那些顾忌,整个人愣在了地上,迟迟也没有喊着春儿扶她起身。 满头是血的青画,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不能瞑目一般,躺在了那片草丛之间,身上的衣裳已然被撕扯的破破烂烂。 唐飞虹仿佛又看到了刚刚看到的那让人惊慌,让人害怕的一幕,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啊!” 唐飞虹突然发狂的叫喊了起来,不停地摇着头,只想要将之前看到的景象从自己的脑海里摇晃出去。 “小姐……唔唔……我好怕……” “唔唔……娘……” 春儿也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听到了唐飞虹的叫喊声,她也跟着哭了起来,泪水泛滥,怎么都止不住了,而她的哭声更是引得唐飞虹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唐飞虹主仆两人皆是坐在惊恐的大哭,两个人的声音不小,道是让坐在外面的唐非鱼几人听的莫名其妙。 ***** 笔记本快没电了,晚上的时候尽量再码一章更新。 正文 第252章 候府内斗 “怎么回事?” 尽管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情,但是此刻,听到唐飞虹在屋子里哭的那样惨烈,饶是对唐飞虹极为冷情的唐非鱼也有些坐不住。 “大小姐请!” 唐非鱼率先站起了身,走在了前面,来到了唐飞虹的屋前,安丫机敏的上前一步,替唐非鱼推开了房门。 跟随在唐非鱼身后的兰姨脸上浮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跟随在唐非鱼的身后也进了唐飞虹的屋子。眼见着唐飞虹主仆两个都跌坐在地上,两个人竟是抱在一起痛哭,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她们扶起来吧!” 唐非鱼有些搞不懂唐飞虹主仆两个是怎么回事,眼见着兰姨上前扶了唐飞虹,又挥了挥手让安丫和唐贞婉上前去帮忙。 唐飞虹被兰姨和唐贞婉扶着躺到了床上,春儿也被安丫扶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娘!” 兰姨原本准备让安丫和唐贞婉帮忙替唐飞虹换件衣裳,可是唐飞虹却在兰姨扶着她坐到了床上的时候,一把将兰姨的腰抱住了,又是放声痛哭着。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眼见着唐飞虹哭个不停,一时竟是劝说不住,唐非鱼只得将目光转到了春儿的身上,眼见着安丫正安抚着春儿,春儿也由原先的痛哭慢慢转变为啜泣。 “奴婢…奴婢……” 春儿听到唐非鱼的问话,支支吾吾的,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身体直发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 秋水阁里,唐飞虹和春儿两个只一味的落泪,任是唐非鱼如何的询问,两个人始终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让她始终是不得其解。 秋水阁里不太平静,而此时,威远候府里也同样是一片混乱。 青画死了! 且,死的极为惨烈,让人触目惊心。 在候府的下人发现了青画的尸体后,便很快地禀告到了老太君那边去,而老太君则是让人请了三夫人江林氏去处理。而死人这种晦气的事情,三夫人江林氏又怎么可能会是亲自去处理,不过是命了自己身边的婆子去处理了。 “让人好好葬了她吧!”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青画的消息后,先是一愣,而后便淡淡地交待了一句,她的心里虽然隐隐有些不安,可是终究是没有将一个小小的丫头放在心上。 青画死了! 原本不过是一桩很小的事情,而现下却因为青画的死,竟是惹出了麻烦。 “老太君,我们家青画死的冤枉啊!” “老太君,您要为我们家青画作主啊!” “老太君,青画是二少爷的人啊,可是她却被…被…人给糟蹋了啊!” 静慈院里,青画的娘和嫂子跪在了江老太君的面前哭的一脸悲伤。陪坐在江太君身边的是长房的大夫人江郑氏和二房的二夫人江王氏,江郑氏和江王氏两个人皆是一脸的深沉之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老太君的头都被青画的娘和嫂子吵的痛了,她想不出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死了,怎么就和长房二房扯上了关系? “老太君,青画是杰儿房里的人,当初,我也是带着她过来给您看过的。”江王氏听到江老太君的发问,抢在了江郑氏开口之前先说道:“可是,青画死之前却是被人给……” 后边的话,江王氏有些说不出口来,她将目光放到了江郑氏的身上,而后一脸静默的转动了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江郑氏迎上江王氏的目光,心里极不痛快,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心里压抑的厉害,满腔的愤怒在面对着江老太君,面对着江王氏,面对着青画的娘和嫂子,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默然地抬起了头,怔怔的望了望天,江郑氏只觉得心中一片死灰。 “老太君……噗!”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江郑氏的身上,她只觉得压力极大。她无话可说,却又不能不说,张口喊了一声江老太君,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 “快来人,快请大夫进府!” 江老太君还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见着江郑氏喷了血晕了过去,有些惊慌了,赶紧的喊了下人去请大夫过来。 * 江郑氏最后是被二个婆子抬出了静慈院,她一离开以后,青画的娘和嫂子便毫无顾忌的将青画的死因给说了出来。 “什么?” “博哥儿,他,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混帐的事情?” 江老太君听到青画的娘说出青画之所以会撞柱而死,竟是因为被江明博给侮辱了,立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看。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脸看了一眼还在念着佛号的江王氏,张了张口,想要问一句是真是假,却不知怎的话竟是说不出口来。 “老太君,青画她可不是一个平常的丫头,可不是大少爷随便可以动的人。”江老太君没有开口,江王氏却是很是直白的开口了。 当初,江王氏能够将青画送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身边,便足以证明她对于青画的喜爱。可是,如今青画竟是被江明博侮辱致死,想到青画已然是自己儿子的人了,却要受此侮辱,江王氏即使是念了多年的佛,也实在是忍不下去。 “老太君,这些年大少爷是越发的过分了,今日是青画,只怕明日就不知道还会是谁了!”江王氏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她说话并不似其他的内宅女人转弯抹角。也正是她这般直白的话,让江老太君与江郑氏一样的无言以对。 江郑氏喷血后退了出去,可是,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江老太君却是无法逃避。耳边又听到了青画的娘和嫂子的哭喊声,江老太君的心里也如江郑氏一般憋屈着。 “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还能够怎么办呢?”江老太君憋了半天,也只呐呐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尽管,她的心里对于江明博已经是十分的不满与痛恨了。可是,她到底分得清亲疏远近,与青画一个已经死了的下人相比,不管江明博是如何的混账,到底也是她的嫡长孙啊。 “老太君……!” “妹妹死的冤枉啊,大少爷他,他…太过份了!” 江老太君的话惹得青画的娘和嫂子悲拗的大哭起来,青画的嫂子更是不怕死的指责起了江明博。 江老太君心中对于江明博真的是十分的不满了,可是,她却并不是个老糊涂了。青画的死与江明博扯上了关系,若说这内里没有有心人的算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目光毫不客气的在江王氏的身上停住,江老太君紧紧地盯着江王氏看,试图用自己的眼睛在江王氏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事实上,她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和蔼可亲,年轻时候,她对待妾室庶女庶子的那些手段也很是毒辣的。 可是,她老了!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儿子,三个孙子了,她不想看到候府里的内斗,不愿意看到一大家子相互之间的暗算。 可是,如今一个丫环的死,却要牵连到自己的嫡长孙身上,哪怕那个嫡长孙的确是个放荡无羁的人,她也不想看到一家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 “娘……” 江明媚听到自己的母亲喷出了血,还被抬出了静慈院,当下便冲到了母亲的院子里,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灰白的母亲,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媚儿……” 江郑氏混身无力,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女儿脸上布满了泪痕,抬起了手细细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别哭,娘没事!” 事实上,江郑氏在静慈院里喷血是真的,而晕倒则不过是她的顺势而为了。在静慈院,当着江老太君和江王氏的面,她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老太君能够想到自己的孙子定然是被人暗算了,她身为母亲又如何不知呢? 只是,青画死了,在静慈院里,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当着青画的娘和嫂子,她要如何开口?一力的维护着自己的儿子,最终不过是尽失整个候府的人心。可若是不维护着自己的儿子,凭着青画是江明杰房中人的身份,只怕他便要彻底的失去继承威远候爵位的资格了。 两难境地啊,她知道自己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娘,大哥他,他当真是……” 江明媚身边的人已经将事情同她说过了,如今看着如此伤心失落的母亲,她张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面上却已经是通红的羞愤。 她身为妹妹,也是清楚知道自家大哥如今是个怎么样浪荡的人。可是,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他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 “媚儿,你大哥有错,可是害的人更可恨啊!” 江郑氏的心里对于儿子也是失望的,可是,她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希望他们兄妹能够和睦,而不是反目。 ****** 第二更! 小姑娘吵着要去超市玩,差点要失信了。 正文 第253章 内宅变故 青竹园里 “大少爷,大少奶奶带着小公子出了二门了,大少爷,您要不要快去把大少姐姐拦回来啊!”下人在江明博的耳中禀告着江黄氏带了儿子回了娘家,脸上一片焦急。 而闯下大祸的江明博听到下人的话,却是愤愤道:“她这么喜欢回娘家,就让她回去好了!”此刻他脸上一片青紫色,眼眶处更是被打的淤青,额头上还缠了一道白布,浅浅的血红印出了白布。 “江明博,你不要欺人太甚!”原来,刚刚被江郑氏派人拦回来的江黄氏刚好将江明博的话听个清楚。 想到昨日,今早发生的事情,江黄氏实在是忍无可忍,一下子冲到了江明博的身边,丝毫没有将江明博身上的伤看在眼前,只发狠的抡起了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到了江明博的脸上。 江明博本就虚空的身体,加之昨日青画的誓死反抗,本就受了些伤,这会儿竟是被江黄氏的一个巴掌给打倒在了地上。 “贱人,你想要谋杀亲夫!” 江明博倒在了地上,试了二下竟是没有爬起来,愤怒的瞪着一脸惊慌的江黄氏,怒火燃烧,未曾休息好的眼睛里全是血色红丝,原本就有些疼的头上此时更是一阵晕沉沉的。 “我是贱人,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江黄氏自嫁给江明博便是隐忍许久,此刻对他动手虽是一时冲动,眼见着他倒在了地上起不来身,心里有些后怕。可是,江明博那一声“贱人”却是刺激的她越加的火冒三丈。 江黄氏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一个正妻应有的本分,哪怕是极为看不懂江明博的恋酒贪花,哪怕是由着他宠爱的那些小蹄子对她不假辞色。她都忍了下去,全部都忍了下去。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竟会将二叔房中的人给拖上了自己的床。 “黄氏,你要造反吗?” 江明博听到江黄氏的回嘴,心中怒极,挣扎着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江黄氏的面前,手若蒲扇,重重的在江黄氏的脸上印下了五指印,“啪!”的一声响,声音极大,力道也是极大的。 “贱人,贱人……” 江黄氏被打倒在了地上,江明博却是并没有住手,他改用脚踢,不停的踢着江黄氏的身上,踩在她的脸上手上。 “啊!” 江黄氏被江明博打的起不来身,举手去挡,却是根本抵挡不住江明博发疯的拳脚相加。身体的痛恨,加之内心里的痛苦愤怒,只让江黄氏心中一片愤恨民。 是的! 她恨! 她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江明博。 她恨他没有出人头地的本事,却只会欺负自己一个女人。 她恨他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带累的自己没脸不说,还要让自己的儿子日后也抬不起头做人。 她恨,恨的不能自已。 奋力的挣扎着,叫喊着,原本还是生受着那些拳脚的江黄氏,最终在内心强大的愤怒之下开始了反击。 奈何她生为女子,天生的体力,如今又是处于下风,想要反抗又是何等的困难! “哇!” 跟随着江黄氏身后的丫头婆子,抱着江家小公子江元滇的奶娘,眼见着江明博发疯似的殴打着江黄氏,皆是惊吓的叫喊起来,江元滇今年不过才一岁,早已经被吓的哇哇大哭。 一时间,青竹园中哭的哭,叫的叫,很快便成了一团混乱。几个婆子大着胆子上前将已被江明博打的奄奄一息的江黄氏给救了出来。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刚刚过来给江明博报信的下人趁着混乱溜了出去。 * 青竹园里,江明博和江黄氏夫妻两个打架的事情传到了江郑氏的耳中,躺在床上的江郑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心口痛的险些又倒回到床上。 伺候在她身边的江明媚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起来,嘴唇嚅动,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扶我过去!” 听到儿子竟对自己的媳妇动手,江郑氏真正是心如死灰了,因为喷血之故,她的脸色一片惨白,而现在却又因为气愤至极,脸上又是泛起了怒火攻红的红色。 “娘,哥哥他,他再怎么也不能打嫂嫂啊!” 江明媚扶着江郑氏并没有劝说着让江郑氏不过去,年幼时候她与大哥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可是随着江明博越长大以后,那性子越是相左,兄妹两个之间的感情更是磋磨的不剩几分。 而她与江黄氏虽然是姑嫂的关系,但是平日里来往也并不多,只是想着江黄氏那等娇娇弱弱的女子,却要承受着哥哥一个大男人的拳脚。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到了议亲的时候,想到自己以后嫁了人,若是同嫂嫂有着一样的遭遇。江明媚的心里便是一阵灰暗,对于江黄氏更是有着同为女子的深深同情。 “不好了!” “不好了!” 江明媚扶着江郑氏刚刚走到青竹园的门外,就看到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在她们母女眼前摔了一个大跟头。 “行事这般慌张同,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郑氏一眼认出了那个小丫头是江黄氏嫁到江家时候的陪嫁丫环,眼见着那丫头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使了一个眼色让陪在自己身边的婆子伸手扶起了她,她扶着江明媚脚步未停,继续往青竹园,耳中却是隐隐听到了婆子问那丫头的话。 “唔唔……” 那丫头什么话也没有话,只捂着嘴巴失声痛哭。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使劲挣开了握着她手的婆子,不顾一切的往外边冲了出去。 * “娘……” 江郑氏和江明媚进到了青竹园,却是看到园子里所有的丫环婆子都聚在了院子里,那些下人见到了她们过来了,竟是自动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映入眼前的一幕,让江郑氏只觉得心口一甜,隐隐又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而江明媚则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扶着母亲的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惊慌的叫喊出声。 “啊!” 而此时,一身是血,一脸呆怔的江明博在见到了母亲和妹妹的到来,原本的失魂落魄,终于是清醒过来了,他啊的一声惨叫,接着便晕倒在了地上。 而江明博晕倒的地方,此刻正躺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江黄氏,江黄氏的胸口刺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她的身上是染红的鲜血,身下亦是流出了不少的鲜血。 “怎么回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郑氏愣怔了许久,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凄厉的叫喊着,目光由江明博江黄氏的身上移到了围成了一圈的下人身上,她大声的叫喊着,质问着,却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她的话。 “哇,哇…,两……两……” 许是母子之间的感应,屋内由奶娘带着的江小公子江元滇突然的哭喊起来,才刚刚一岁的他还并不会喊人,可是,此时发出的叫喊声,让人听入耳中,却分明是在叫喊着“娘”。 奶娘原是哄不歇江元滇,想要抱了她来找江黄氏,可是待她抱着江元滇出来,见到了已然陷入癫狂的江郑氏,又见到已然倒在血泊中的江黄氏,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怀里的小人还在不停的哭喊着,她都忘记了哄。 * 青画死了! 接着是江黄氏被江明博给杀死了! 威远候府里接连死去了二个人,让原本打算将小事化了的江老太君最后也没有了法子。 江黄氏到底是江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少奶奶,绝不同于青画不过是府中的家生子。加上江黄氏出事的那日,她身边的陪嫁小丫头竟是趁着混乱跑出了府,回了江黄氏的娘家黄御史府上。 当年,江郑氏为自己的儿子选择的岳家黄家也并不是什么显赫的大家族。黄氏的父亲不出是出身贫农之家,因苦心读书才有机会做到了御史之位。 也正是因为江黄氏的出身不高,所以江明博自娶她进门时,便没有真正将她看在眼里,更是不曾给予过江黄氏嫡妻的尊重。 如今江黄氏被江明博杀死的事情,已然传到了黄家。黄家虽然出身低微,家世不显,可是黄御史却是性情耿直古板之人。过去,江黄氏在威远候府过的不舒心,每每回到娘家的时候总会向母亲诉苦水,那时候身为父亲的黄御史总会呵责女儿,教导她为女子的贤惠大方,从来也不曾替女儿为难过女婿。 可如今,自己的女儿却是死在了自己向来维护的女婿手中,黄御史当真是愤怒不已。 黄御史当下便命自己自己的随行,陪了从威远候府逃出来的小丫头去敲响了顺天府的鸣冤鼓。当天,威远候江府便去了差役将江明博带回了府衙大牢,任是江老太君和江郑氏两个人是如何的阻拦都无济于事。 自己的儿子落得如此的下场,江郑氏当真是又吐了一次血。可是,吐过血以后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眼下长房的一堆乱摊子。 正文 第254章 因故杀人 威远候府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死去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了,所以候府里想要将事情死死的隐瞒着,已然是不可能了。 秋水阁里,唐非鱼虽然没有从唐飞虹主仆口中知晓她所见到的情形,但是随着江黄氏的死,青画的死因也随之知晓了。 这会儿,唐非鱼正是叫喊了一声“金五”,原本只是想要试试的,却不想金五竟是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青画明明是被你带走的,又为什么会死掉呢?”是你们动的手吗? 后边一句话,唐非鱼没有问出口。因为青画死后引得江黄氏也出了事情,在她想来这两件事情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应当是不大的。江黄氏是威远候府的人,与赵贤宇之间又没有什么恩怨,根本不值得赵贤宇出手。 也正是因为唐非鱼如此的一番考虑,所以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对于赵贤宇主仆的怀疑,反而是让金五从心里对她高看了一眼。 “回世子妃的话,那青画之死与属下和世子并无半点关系。”金五将那日自己拧了青画离开以后,将青画丢在了临芳园的湖心亭中一事说了出来,而后又对唐非鱼道:“候府发生的事情,属下也是知晓几分的,只是不知世子妃意欲何为?” 金五解释了自己并不曾对青画动手,但是他虽然明明知晓威远候府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并不肯轻易地说给唐非鱼听。他问了唐非鱼意欲何为,就是等着唐非鱼的回答,以此他便能够判定出唐非鱼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判定出唐非鱼能否值得做自己的主子。 事实上,金五的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如今世子爷已经命他保护着唐非鱼的周全,那意思便已经是将他调拨给了唐非鱼,唐非鱼自然也就是他的主子了。只不过,这两种主子之间也是有区分的。一种是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另外一种则是口服心不服的被动认主的。 “我意欲何为?”唐非鱼并不知道金五心里的想法,只是重复了他的话,而后淡淡地笑了起来。 “给你一天的时间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金五已经说了自己知晓几分,可是唐非鱼却并没有强迫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反而是给了一天的时间给他。 “这里是威远候府,我不过是在这里做客罢了,况且人微言轻的,我可没有什么资格来管江家的事情。”唐非鱼对着金五也并没有摆什么世子妃的架子,她很是平静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候府里的一些事情,不想让自己被人暗中陷害了都不知道。” “世子妃放心,属下定会护你周全!”金五听到唐非鱼的话,赶紧地说了一句。他可没有忘记世子爷对于他的交待。虽然此时他还并没有完全的臣服于唐非鱼,可是世子爷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那就多谢你了!” 唐非鱼也并没有太过相信金五的话,只是在听到外间传来了兰姨的声音后,挥了挥手,让金王速速退了下去。 * “娘,哥哥的事,到底要怎么办呢?” 一恍三日过去了,不过是短短的三日,江郑氏却仿佛过去了三十年,整个人都是大变了模样。 那天出事之后,江郑氏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也顾不得什么不宜出门,当天便出了候府,一面去了黄御史的府上,一面又派了人给娘家哥哥嫂子去了信,请他们帮帮忙。 那日,江郑氏登门,黄御史府上的门却是没有打开,任是江郑氏整整等了二个时辰,黄御史府中愣是没有出来一个人招呼她。 失望无助的回了府里,她的身体再也受不住了,又是接连吐了几次血,整个个都病倒地。 眼下,江明媚伺候在母亲的身边,一脸的愁容,想到府中发生的事情,哥哥如今还在大牢里吃苦受罪,而母亲又病倒在床上,她只觉得天道不公,竟是让这些不好的事情都落到了她们家头上。 “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尽管有着镇国候府的帮忙,却还是没有能够将江明博从牢里保出来。而眼下,明明已经与江明媚谈好的婚事的秦家,却也是再没有让媒人上门了。 江郑氏心里清楚是因为儿子的事情连累了女儿的婚事,可是此时再说些什么也是与事无补的。只是,她实在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何儿子竟会那般冲动的对着黄氏下了狠手。 江明媚听到母亲的话,眼眶不由红了起来。想到自己原本是费尽了心思的谋了秦家的婚事,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她的心里真的是极为难受。她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 她恨大哥做出那等事情,可是她又不能够在母亲的面前表现出来,否则母亲会更加的伤心了。 *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江明博杀人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亲眼目睹他夺了黄氏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黄御史府上还有一个人证。 想要翻案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再加上黄御史为人耿直,一向廉洁奉公,虽然他出身低微,可是身为御史从来都是刚劲正直,就是在皇帝那里都是敢于直言的一个人。 所以,他的女人被人杀害。 顺天府尹接到了案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徇私枉法。又有忤作勘验黄氏的尸体,致死原因正是胸口被刺穿的剪刀造成的。人证物证俱全之下,江明博的罪名根本就洗脱不掉,想要毫发无损的出了大牢更是毫无可能。 镇国候夫人姜氏又一次来到了威远候府,她看着躺在床上,眼窝深陷的江郑氏,心中很是压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老爷交待她转告的话说了出来。 “博哥儿的罪名已经定了下来了,老爷说,如今想要救博哥儿性命,也只有二个法子可用了。” “什么法子?” 江郑氏也知道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不伤分毫的走出大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如今听到嫂子带来的话,虽然知晓儿子的罪名绝无洗脱的可能,却还是真心希望能够保住儿子的性命。 “一个是,去求求黄御史,无论如何让他替博哥儿说一句好话。另外一个法子则是让府里的下人去做证,证明当日黄氏与博哥儿是起了争执,夫妻两个动了手,博哥儿是因故而杀人。” 江郑氏听了嫂子的话,久久没有说话,她皱紧了眉头,细细地思考着姜氏话中的可行。姜氏看着江郑氏一脸的痛苦,心里也是极为不忍,想她年轻守寡,好容易儿女拉扯大了,如今唯一的儿子又出了如此变故,实在是,实在是打心里心疼着自己这个小姑子。 “妹妹,你好歹保重身体啊!”姜氏握着江郑氏枯瘦的手,又想到了什么,轻声叮嘱着江郑氏道:“妹妹,滇哥儿还小,如今他没有了母亲,以后怕是父亲也不能……,你可得好好照顾好他啊!” “滇哥儿……” 江郑氏听到嫂子的话,没有神采的眼睛终于是转动了几下。想到黄氏之死,害得自己的儿子入了大牢,她的心里便是恨极。可是,又想到黄氏给她江家长房留下了唯一的血脉,江郑氏的心中又是十分的矛盾,真真是恨不得,谢也不得。 “你亲自抱了滇哥儿去黄御史府上走一趟吧!”望着大受打击的小姑子,姜氏也只得将自己夫妻二人想出来的主意直说了出来。在他们想来:黄御史如今丧了女儿,可好歹江家还留有一个外孙。如今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好歹留他父亲一条性命,想来黄御史对于外孙总该有些骨肉亲情的。 “对,好!”江郑氏听到嫂子的话,立时激动起来,高声地对着外边的丫头喊道:“来人,快把小少爷给我带过来。” “别急,别急,你先好好歇息,明天一早再去黄家吧!”明天正是休沐的日子,姜氏想着那时候黄御史定然是在府中的。 “对,对!” 听着嫂子的话,江郑氏便没有再挣扎着要起身了,只不停的点着头,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有些精神恍惚了。 “你好好歇息,我就先回去了!” 姜氏看着如今的江郑氏,只觉得眼眶一热,手里的帕子不由拭了拭眼角落下来的泪。 “好孩子,可苦了你了!” 姜氏起身要走,江明媚刚好捧了江郑氏的药碗过来,江明媚伺候着母亲用过药后,便送了姜氏出门去。姜氏拍了拍江明媚的手,很是感叹地说道:“你放心,舅姆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姜氏对于江明媚是十分的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如今不过是被自己的哥哥连累了。想着现在秦家的婚事已经作罢,她心里不由想着若是想要让她的下半生有个依靠,索性就让她做了自己的儿媳。 只是又想到自己最小的儿子都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她又不想委屈了侄女,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只盼着江明媚日后还能够再找个好的婆家。哪怕是她没有了娘家的依靠,她镇国候府也定会在背后支持着她。 ******** 今天特别的忙,但是总算是不辱使命的完成了第二更。 正文 第255章 掌握证据 “多谢舅姆!” 江明媚听到舅姆的话,面上十分的感激。 事实上,当初在与秦家的婚事之上,舅姆也是助她良多,她的心里十分清楚舅姆对于她的疼爱是出自真心的。 虽然,关于未来的打算,她的心里已经了有眉目,可是她暂时并不想要告诉舅姆。 “好好照顾你娘,也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十分的不舍,可是到了二门处,还是要说分离。姜氏拉着江明媚的手关切地叮嘱着,江明媚也是忍下了涌出的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重重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江郑氏便带了江元滇去了黄御史府上。 开始的时候,黄御史的家仆听着主子的吩咐,无论如何也不肯开了府门请江郑氏入内。 后来,江郑氏不顾一切的下了马车,径直跪倒在了黄府大门外,她虽然心疼着小孙子年纪太小,却也是狠心地命奶娘扶着江元滇跪在了地上。 祖孙两个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其间,江元滇小小年纪,不知世事,稚嫩的膝盖更是麻木的难受,哭闹的声音,让人听了极是心疼。 “好孩子,为了你爹爹,再忍忍!” 江郑氏将江元滇搂在了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替他揉着膝盖,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吱呀!” 终于,黄府的大门打开来了。 黄府的下人请了江郑氏进去,跪了许久的江郑氏,双膝早已经麻木,欣喜地站起身来,却是险些又栽倒在地上。 * “你说的一切,可有证据?” 就在江郑氏进入了黄府的同时,威远候府里,唐非鱼已经听完了金五讲叙的由青画开始的整个事情的内幕。 原来,那日青画被金五丢在了湖心亭中,因为被敲晕的缘故,青画当时并没有醒来。而后,江明博醉醺醺的回来了,偏巧那日他并没有直接回去青竹园,而是被人给引到了湖心亭中。 因为醉的深了,江明博看到了晕着的青画,虽然也并没有看清是怎样的清秀,竟是不由感觉情动,当下借着酒力便在湖心亭中成就好事。 青画被江明博压倒的时候,起先并未清醒,可是刺穿的痛却是将她激醒了。江明博是醉的,可是她却是清醒的,看清了压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江明博。青画当下是又羞又恨,毫不犹豫地反击了起来。奈何江明博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加之湖心亭中空旷的环境,反击的女子别有一番趣味,惹得自那次受到惊吓以后能力下退的江明博格外的兴奋。 青画的反击伤了江明博,而醉的深的江明博同样是粗暴的伤害了青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江明博抓着青画的头后,将她的头脸对着石桌狠狠的撞击了几下。 当然,江明博的举动并未至青画当场死亡。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恢复神勇的江明博在舒服过后,便将自己受用过的女人抛之脑后。 就是青画自觉受辱,撞了湖心亭的柱子而死之后。江明博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朝风流,竟是坏了一个女子的性命。直到江黄氏要回娘家,被江郑氏派人挡了回来,两个人发生了争执的时候,他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丝毫不知因为青画之死,长房与二房之间已然生出矛盾,更不知晓那时候江老太君原还准备安抚了青画的娘和嫂子,将青画之死隐瞒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幸好在金五守护着唐非鱼以外,赵贤宇早先便有暗卫派在暗处监视着江家,才能够将一切事情尽在掌握。 “有!”金五听到唐非鱼的话,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唐非鱼更是敬重了几分。想她小小年纪,并未因为自己说出了江府里发生的事情的幕后之人而感觉到惊讶,觉得难以置信,反而是极有理智的开口便问证据。 目光在唐非鱼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这下子,他总算是明白了世子爷何以会对唐非鱼这样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这般看中。 金五又继续道:“江明博之所以会那般行事,不只是醉酒,还因为服食了五食散之故。那五食散是加在了江明博每日出行的马车中所备的酒壶里。” 五食散? 唐非鱼听到金五的话,虽然不太明白五食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想来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到江家长房如今落得的下场,心中不由暗道:原以为只是一个精于算计,贪好钱财的,却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脸厚心黑的人。 “我要拿住她做下那些事情的把柄,你可能够做到?” 青画死了,江黄氏也死了,如今江明博已然再难有翻身之法,江家的长房很显然是势弱了。 不过,唐非鱼对于江家的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从金五的口中知晓了旁人不知晓的内因,她也并不打算将这些公之于众。只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金五可用,眼下又平白的得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一个把柄,她自然是不会不用的。 “世子妃,属下已经拿下了给江明博赶车的车夫,如今那车夫已被属下安置在了旁处!不知世子妃有何吩咐?”虽然在这之前,唐非鱼并没有吩咐他这样做,但是金五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所以在接到唐非鱼的命令之后,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按照往日的规矩一一办好了。 “好!” 唐非鱼听到金五的话,赞赏了一句,而后面色平常地说道:“将那车夫的口供给我一份。” “世子妃,请过目!” 唐非鱼的话音一落,金五的手里不知怎么的竟像是变出了一张纸来,他将那纸举在手中,呈到了唐非鱼的眼前。 “果然是个能干的!”唐非鱼也很是惊讶于金五的能干,由衷的又是赞赏了一句。 * 接连死了二个人,又有嫡长孙被抓进了大牢里,江老太君虽然是一力挽澜,到底也是无计可施。 而唐非鱼已然知晓一切事情的幕后算计之人——三夫人江林氏,如今也是忙的团团转。 江黄氏虽然是被江明博杀死的,可是她到底是江家的孙媳,人也是死在了江家,加之尸首也已经让府衙发还归来。又因为江郑氏大受打击,生了重病,又要为儿子的事情奔走。是以,江黄氏的丧事便一应由了江林氏来打理。 事实上,直到如今江明博杀妻一事已然即成事实,三夫人江林氏的心里任然感觉到有些不太真切。 站在江黄氏的灵前,三地人江林氏手中拿了纸钱丢在了火盆里,面上一片深沉,却是在心里郑重道了一声走好。 她原要向江黄氏解释一些什么,可是想到如今人死灯灭,江黄氏已然躺在了棺材之中,她要再说发生那样的事情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未免有些让人觉得虚伪,索性她便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好容易忙中抽到了空闲,三夫人江林氏又想到了什么,命自己的心腹去将之前替江明博驾车的车夫找来时,被告知那车夫不知何原因,竟是失踪了二日了,她原本平静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慌乱。 “去报官,将那人名字报上去,就说是府中的逃奴!”皱了眉头,三夫人江林氏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着身边的林妈妈交待了一句。 “是!”林妈妈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吩咐,也没有什么异议。事实上,三夫人江林氏的买通了江明博的车夫,将他车厢里的酒中掺了东西,她也是知晓的。所以,此时车夫不见了踪影,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忧。 但是,好在那车夫本就是候府里的家生子,如今夫人让她报案,给他按上一个逃奴的罪名,也算是解决了麻烦。 * 长房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三夫人江林氏操办着江黄氏的丧事忙得团团转,大夫人江郑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四处奔走,也是没有一个停歇的时候。 可是,同在候府之中的二夫人江王氏却是极有空闲的。她仔细的琢磨着青画之死,以及江黄氏之死,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太快了! 她原本还在与老太君谈论着青画之死,还有心想要借着青画的死,来抹黑了江明博的名声,让他再无机会争夺爵位继承。可是,突然之间,江明博竟是杀死了自己的发妻,又是极快的被下了大牢。这些事情的发生竟是有些让人目不暇接了。 长房是被人算计了! 二夫人江王氏虽然不敢说自己是绝顶的聪明,可是此时却也是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来。她暗暗在心里想着:算计长房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定然是与三房脱不了干系! “杰儿,你日后多防着点三房!”心中思定,二夫人江王氏不由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细心的叮嘱了一句。 “母亲放心!”江明杰听到了母亲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俊朗如风的清淡,青画之死对于他并无任何的影响,哪怕青画死前为江明博侮辱,他也并无太过的愤怒。 “杰儿,你说要不要让人去查查三房?”二夫人江王氏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她虽然并没有管着候府,可是在这候府里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可是为何江明博的事情发生的却是毫无预兆呢? “娘,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江明杰早已经注意到了江明博车夫失踪的事情,他打算追着这条线去查。不过,在事情还没有结论的时候,他并不想要多说什么。 ******* 提前说一声,今天的第二更可能有点悬,我会尽量的抽时间码,如果更不了的话,明天会三更补上的。 再次感谢为数不多的还在关注本文的亲们。 希望你们多多提点意见,多多评论,好的坏的都行! 正文 第256章 人言可畏 自那日唐非鱼收下了金五交到她口供后,又过了几天,她听到了江明博的案子已经判了下来。知道江家用了许多的法子,总算是保住了江明博的性命,她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秋水阁里,唐飞虹和春儿两个自那日受惊归来,已经病了好几日了,已然好些日子都没有走出过秋水阁,更别说是去文澜书院了。 原先,唐飞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自己究竟是如何病了的。只是,春儿后来却是无意中透露了一句,这才让兰姨知晓了,原来唐飞虹和春儿之所以受到了惊吓是因为两个人刚好在湖心亭中撞到了死相惨烈的青画。 兰姨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说给唐非鱼听,后来又想春儿说青画死的实在是难看。加上后来江明博杀妻的事情闹出的动静更大了,又记起了江明博曾经对唐非鱼动手动脚的事情,兰姨便是彻底闭了上嘴巴,再没有同唐非鱼多说什么。 同时,兰姨又吩咐了安丫和唐贞婉闭牢了嘴巴,不管江府里有怎么样的传言,都严禁安丫和唐贞婉多嘴多舌的议论。生怕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事情,又被人提及了,损伤唐非鱼的清名。 对于兰姨所做的这一切,唐非鱼也并不是完全不知的,只不过她本来也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去管。 不过,手里握了三夫人江林氏的一个把柄,唐非鱼此时身处于江府的秋水阁里,却是不得不想得更深一些了,默默在心里道:江家的水也是深得很啊。 一时间,唐非鱼竟是心生退意。 只是,想到求安叔出了京城,到现在都还没有归来,唐非鱼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求安叔走的时候说的极是轻松,可如今一恍也有二个多月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唐非鱼的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只是,就算是心里着急,她也不能够说出来,免得影响了紫姨,又让兰姨心中忐忑。 唐非鱼原本想要让身边的金五帮忙去查探一下求安叔的消息,可是又想到自己与赵贤宇之间到底是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之前又已经让金五帮了她一个忙了,如今再说些,恐怕是有些不妥当的。 思来想去,她便也没有再去张那个口,只暗暗想着:至多再等半个月。若是半月之后,求安叔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即使是欠了赵贤宇一个人情,她也要请金五帮帮忙了。 转念又想,半月之后若是求安叔还是没有消息,反正也是要欠着赵贤宇人情。索性,还是早些让金五帮忙去查探求安叔的消息,以免得求安叔当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心念一定! 唐非鱼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各自忙了开去,屋子里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对着窗外喊了一声“金五”。 * 因故杀人和非故杀人的刑判并不一样。 因江家证明了江明博夫妻二人是在争执之下动的手,又有下人证明致江黄氏身死的剪刀是由江黄氏拿出来的。江黄氏与江明博原本就有争执在先,夫妻双双动了手,起先的动手也不过夫妻双方各自受伤,并不曾伤及性命。 后来,是江黄氏在气愤不过的情况之下,从自己的屋子里取了剪刀出来又要与江明博动手,才在江明博的反击之下被误伤致死。 江家举出的证据原本了也是真实的情况,加上黄御史虽然是有心想要替女儿讨回公道,但知晓是自己的女儿拿出剪刀先对夫主动手的,到底有些理亏。 加之江郑氏带了小小年纪的外孙跪求在门外,黄御史夫妻二人对已然失去了母亲的外孙多有心疼,便也没有再向圣上请求着重处罚江明博了。 最终,原本应当被判斩刑缓的江明博,被改判为流放三千里,发派军中为最低等的士兵。 事实上,像江明博这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身体又是虚空的候门公子,如今被发派军中,已经是极大的处罚了。 不过,好歹是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江郑氏心力交悴之下也只得接受这般结果。 “娘,娘,你救我出去啊!” 判决下来以后,江郑氏又去了牢中看望了江明博。此时的江明博也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判决,可是他并不能够接受。见到了母亲的到来,更是死死的抓住江郑氏的手,痛口流涕的请求着江郑氏救他出牢房。 怎么可能呢! 江明博虽然是在国子监任职,虽然全然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可是却也应当清楚大庆朝的刑法。他杀了人了,还想要出得牢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娘,您去救救舅舅,救舅舅救我啊,我不要流放,我不要去军中啊!” 虽然在牢中待了这么些日子,可是因为镇国候府的照应,江明博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加上他也听牢中其他的犯人说过一些,所以如今他是宁愿在这牢中将牢底坐穿,也不愿意流放千里,发派军中。 “早知今日……” 听着儿子的话,江郑氏真是欲哭无泪,望着一脸天真的儿子,听着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要流放,情愿做牢的话,江郑氏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 “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 多年来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江郑氏不由在心中怀疑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做错了。想到自己从小带大的儿子,想着自己一步一步的为着他细细经营着,谋划着,就是为了将他父亲的爵位夺回到他的手里。可是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不只是说得自己的儿子,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她没有那般争强好胜,如果她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甘于平淡,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了呢? 会不会? 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啊! * 自江明博案子判了下来以后,整个京城之中都已经知晓了威远候府里发生的这样一桩夫杀妻的丢人事情。 随后,青画之死也不知如何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 一时间,江明博霸占弟弟房中人后,又杀害了自己的嫡妻之事,被人编排成话本在京城里传扬开来。 各种传言都有,不过其中以如下的传闻最是为人所知,那便是。 传闻江明博生性好色,府中妾室众多,却还看中了兄弟房中人,竟是不顾兄弟手足之情的将人给强行占有,正行那苟且之事时,被自己的嫡妻发现,抓个正着。后来,那丫头誓死守节,竟是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偏生那丫头生的貌美,江明博早就已经是垂涎已久,江明博抱着气绝的尸体,一怒之下便将自己的嫡妻戕害。 外间的传言各种版本不一而足,不过大多都是将江明博这个威远候府的嫡长孙贬至尘埃里去了。 至于青画那个丫头,有人说是贞烈女子,也有人说是狐媚之辈。至于被抢了房中人,头上顶了一片绿云的江明博的兄弟,则是引得不少人的人的同情,不过也有人说他是懦弱无能,连自己房中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外间的传言实在难听,哪怕是身居后宅,极少外出的江老太君也被气的病了。江郑氏更是在儿子的判决下来以后,便已经是病倒了。 三夫人江林氏道是不至于病倒,反而是因为外间的传言不仅仅损及了长房,连带着对二房的江明杰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以至于明明已经到了可以说亲年纪的江明杰,虽然有着不俗的才华,年纪轻轻的便已有功名在身,却依旧是难以如愿的与高门闺秀结亲。 本来也是受害的一方,却是平白的染上了一身的腥味。二夫人江王氏心疼着自己的儿子,对于外间的那些传言便是愤愤不平起来。 她原本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找一个高门出身的女子结亲,可如今却又因为那传言的连累,带累的自己的儿子在婚事诸多艰难,委实让她心气难平。 可是,这般人言可畏,追起原由,却是由她开头的,所以,这苦果她便是怨,也只得是自己咽下去了。 江明杰面对着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生气的母亲,面上一如继往的温柔淡然。事实上,传言的开头的确是由他母亲而起,而后边与自己不利的那些却是由他自己安排下去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他是绝不会同母亲说出。 一时间,整相江府之中最为得意的便是三夫人江林氏了。 不过,江候爷因为江明博之处被皇帝训斥过几会,加上江老太君病了,三夫人江林氏便也是极为低调的陪在了江老太君的身边伺疾,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道也是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一时间,原本因为江明博的案子处于风头之上的威远候府,在低调行事以后,便渐渐为人所遗忘。就连震怒的皇帝,也不过是在训斥了现在的威远候江正鸥几句之后,便将威远候府丢在了一边。 ***** 第一更,补昨天的! 正文 第257章 求安失踪 “大小姐,求安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一恍,半个月过去了,求安当真是半点消息也无。 唐非鱼虽然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请了金五去查探求安的消息,可是,直到现在金五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消息。 这日,一直等待着求安归来的紫月总算是按捺不住了,透了消息给兰星,让兰姨带了唐非鱼出去见上一面。 这会儿,紫月的脸上已经浮出了一片紧张与不安,眼睛中一片焦急,她搓着手,嘴巴张张还想要说些什么,又顾忌着唐非鱼身边的兰姨,最终旁的话便没有再多说了。 “月姨,你放心吧……” 唐非鱼原本想要说自己已经请了金五去查探求安叔的消息,但是想到自己与赵贤宇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一个麻烦,这会儿再说出金五来,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皱紧了眉头,唐非鱼看着一脸焦急的月姨,也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大小姐,求安他会不会……” 当初被唐思荣的人追杀的情形,紫月还是历历在目的,现如今求安一去便没了消息,她不由暗暗猜测着求安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这话,她原本是不想要说给唐非鱼听的,可是面对着唐非鱼,话便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不会的,月姨,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听着月姨的话,唐非鱼也是心惊肉跳的,看着月姨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镇定,此时只慌张的手足无措,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不会的,不会的,阿月,求安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兰姨听到紫月和唐非鱼的对话,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心。想到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求安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只觉得十分的不安。她虽然是安慰着紫月,可是心里却已经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 看着相互抱头痛哭的月姨和兰姨,唐非鱼的心头一片沉重,安慰的话语,她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 事实上,早前她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否则她也不会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欠了赵贤宇一个人情,请了金五帮忙。 可是,金五虽然是答应了她会请人去查探安叔的消息,但是他自己却是坚持执行着赵贤宇的命令,一直都守在了她的身边。而金五究竟是请了谁去查探求安叔的消息,如何又有什么样的结果了,她却是始终没有能够知晓。 想到月姨陪着自己在乡下受了十年的苦,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说,还因为陪着自己回唐府而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今苦尽甘来,她与求安叔两个人最后走到了一起。而现在,求安叔又为了自己给兰姨的承诺,而帮着自己去找唐思荣探查消息,却落得杳无音信,又丢下月姨一个人撑着秋水阁这个铺子,她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看着月姨哭过以后,又擦干了眼泪,按下了心里的悲伤,强忍着心中的担忧,打理着铺子里的生意,唐非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要拦了月姨,让她不必如此忙碌。可是她又不敢去拦了月姨,生怕真的让她停了下来,又会胡思乱想。 “阿月,都是我对不起你!”兰姨陪在月姨的身边,同月姨一起忙着,她的心中十分的愧疚,唐非鱼年纪小看不出来,可是她却看出来了,紫月的衣着宽松,此刻她怕是已经怀有身孕了。 若是求安这一次当真是回不来了,以后紫月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想到这些,兰姨的眼眶又是红了起来,泪水又要落了下来。 “……,阿星!” 月姨想要让自己忙一些,再忙一些,如此她便不会再胡思乱想。她对大小姐隐瞒了自己怀了身孕的事情,可是看着已然了然的兰姨,她只能够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 “金五!” 唐非鱼回到了后院里,站在院子里对着上空喊了一声,一个黑影在她眼前闪过,很快,金五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世子妃!”金五站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抱了抱拳,也不等唐非鱼多问,当下便直接说起了求安的事情,“属下已经命人打探过求安的消息了,属下的人只查到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半个月前,而他最后一次现身的地方是在距离苏州不过百里的云河镇。” “你和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金五的长篇大论并不能够让唐非鱼满意,反而是让她的心里更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她急切地冲着金五嚷道:“我只问,求安叔他现在是生是死?生,人能不能给我带回来,死,尸首能不能给我带回来。” “世子妃……!” 金五看着唐非鱼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他微微后退一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担心自己的话说出来会惹得她更加的愤怒,便闭上了嘴巴。 “告诉我,求安叔如今究竟是生,还是死?”唐非鱼真的是愤怒了! 金五口中的最后一次出现,最后一次现身,只让她全身如坠冰窟。半个月之前,正是她请了金五去打探求安叔消息的时候,可是她到底是迟了一步。 “属下现在还无法给世子妃一个准确的答复!”金五心中惊讶唐非鱼在自己的面前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冷静,只抱了拳头对着唐非鱼恭敬的答了一句。 “凶多吉少……” 唐非鱼听到金五的话,心痛的退后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原本还存着的一丝侥幸,此刻却是被狠狠打击。想到了月姨,她只觉得深深歉疚。 “世……” 金五看着唐非鱼失魂落魄的模样,刚要开口想要安慰她一句,却是灵敏地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身形一闪,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唐非鱼一人。 *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月姨和兰姨一起来到了后院,看到唐非鱼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着,两个人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告诉她时候不早了,应当回去威远候府了。 “月姨,今日我便不回去了吧!”唐非鱼心中痛苦自责,但是当着月姨的面却还要故作轻松镇定,“月姨,我今天晚上陪着你,好不好呀?” 十年的相依相伴,唐非鱼与紫月之间的感情绝不会因为短暂的分离而疏远。此刻,紫月听着唐非鱼的话,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险些又落了下来,她竭力保持着冷静,语气低沉地说道:“大小姐,你放心吧,我的身边有人,你不用担心我。” 求安离开以后,紫月便找了人牙子买了四个丫头四个小子安置在了店里,原本只是单纯的卖茶叶的铺子,也因为地段不算差,人流较多,被她改做了糕点,小食和茶叶一起售卖。因为买了人的原因,人手也忙得过来,小本生意虽然发不了大财,却也算是能够维持得下去,紫月等人不至于要花唐非鱼积存下来的银子。 “月姨,你不要太担心了!” 唐非鱼虽然有心要留下来陪着月姨,可是到底还是经不过月姨和兰姨两个人的劝说,只得打消了留下来的主意。 虽然,她已经从金五的口中知道了求安的失踪,但是面对着月姨,她却是只字不提,只好言宽慰着月姨,并暗暗在心里祈祷着求安叔能够化险为夷,最后再回到京城来,回到月姨的身边。 * “唐大小姐!” “二少爷!” 唐非鱼回到了威远候府,刚要过二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一回头,唐非鱼就看到了江明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奔了过来。待江明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这才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与他打了一个招呼。 “唐大小姐,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江明杰知道唐非鱼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他也知道唐非鱼在外面有一个铺子,那铺子的名字正好也叫作秋水阁。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今日唐非鱼从坐上三夫人江林氏给他安排的马车出去的时候,江明杰便已经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半个月来,江明杰一直都在查之前给江明博驾车的车夫的消息。可是,他查了许久,那车夫却仿佛是凭空的消失了,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自然他是什么都查不到。 而知晓了唐非鱼今日要出府,他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便一路跟随着唐非鱼去了秋水阁。这会儿,他追到了唐非鱼的身边,正是有些话想要对唐非鱼说。 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兰姨听到了江明杰的话,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明杰,又悄然地看了一眼唐非鱼,心里暗暗疑惑唐非鱼什么时候和江明杰熟识的。 “不知江二少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唐非鱼听到江明杰的话,也是觉得十分疑惑。看到兰姨怀疑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觉得有些尴尬,又想到了自己隐瞒下来的关于赵贤宇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心虚起来。 唐非鱼的身边只有她自己和兰姨两个人,江明杰原本想要让她请了兰姨先退开,有话要单独对唐非鱼说。可是,见着兰姨一脸防备地望着他,单独说话的要求,他便没有再提了。 ***** 第二更! 晚上带女儿出去玩,争取完成第三更! 正文 第258章 荷花又开 “唐大小姐,我听说你在京城里有一个铺子叫作秋水阁。唐大小姐,据我所知你在候府所住的院子也叫秋水阁。所以,我觉得你在外边的铺子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为好呢?毕竟,毕竟你闺阁的名字,如今落在街头酒肆之间,未免有些不雅。” 江明杰一脸的郑重,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为温和,若是细细探查还可发现他话语里隐藏着对于唐非鱼的情真意切。 只是,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后,却是不由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江二少爷,多谢你的提醒了。不过,这是我家大小姐的事情,就不劳您多费心了。” 此刻,兰姨知道唐非鱼是个姑娘家,有些话不太方便说,而这会儿她正好是在唐非鱼的身边,关键时刻自然是不可能掉链子的。不软不硬的一句话,直接将江明杰的那一大通话给顶了回去。 “唐大小姐,我是为你着想的!” 兰姨的话让江明杰脸上浮出了几分尴尬来,不过,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唐非鱼是自己的人,所以这会儿提醒着唐非鱼,他也是自觉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奴婢替我家小姐多谢二少爷的好意了!”唐非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依旧是兰姨。 事实上,兰姨原本对于江明杰也并没有什么恶感。怪只怪之前的传言对于江明杰实在是太过不利。 兰姨身在威远候府之中,虽然并不清楚青画,江明博,江黄氏三者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个情况。而那些传言也是有真有假,她也并不能够分辨出来谁真谁假。 也只怪那些传言里,江明杰的名声委实不好。所以,此刻江明杰出现在了兰姨的面前,虽然他并没有如江明博那盘荒唐行事,却还是让兰姨心里暗暗皱眉,更是联想到了那次唐非鱼被江明博纠缠的情形,有心要隔开江明杰和唐非鱼,自然是不会让他靠近唐非鱼的身边。 江明杰并不是一个没有眼色的人。只是所谓关心则乱,他将唐非鱼视为自己人,看到了外面同样有一个秋水阁与唐非鱼的闺院重名,自然会心生担忧,害怕知晓内情的人会猜测着唐非鱼是否行事荒唐无礼,所以此刻自然是想要出言提点她改了。 他虽然并不是一个读书读的迂腐了的人,事事讲究规矩礼仪,可到底是受孔孟之道的影响。他对唐非鱼本就是一见钟情,如今更是打心底里认定了唐非鱼是自己的人,为了她甚至是不惜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为的就是现下阶段不至于为婚事所缠。可是,他却不唐非鱼有什么坏的名声传扬了出来。 “不必客气!” 虽然他始终没有能够同唐非鱼说上一句话,心里有些失落。但见由始自终她都没有偷看自己一眼,也没有表现出急切的想要与自己交谈的意思,心中对于唐非鱼更是觉得满意。同时更觉得自己虽然是一眼就对唐非鱼情根深种,可是自己到底是没有看错人,她虽然是出身商户,规矩礼仪却还不算太坏。 是了! 自知晓唐非鱼出自唐家,江明杰的心里便一直都是深深矛盾。一面是真心的对唐非鱼动了感情,一面又是江唐两家的恩怨。 后来,青画之死引得江明博和江黄氏夫妻反目,甚至是酿成惨祸,一死一刑的结果。让他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总算是将他从矛盾中解脱出来。最终他下定决心了无论江唐两家的怨恨最终会是如何结果,都不能够影响他对唐非鱼的感情。 * 唐非鱼稍稍将面转向了其他的方向,并不与江明杰相对,而说话也都是由兰姨开口,她并不多说一句。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如江明杰想像的那般谨守着什么规矩礼仪。而是她的心头还在想着求安叔的事情,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应对江明杰,更是无心与江明杰交谈。尤其是在清楚听到了江明杰说起了外面的秋水阁时,她的心中对于江明杰更生反感。 “二少爷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江明杰根本不知道秋水阁于她的意义是什么,此刻却一副事关己事的模样来对她说教,怎么能够让她不反感? “如果二少爷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的话,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唐非鱼到底是没有忍住,语气隐有不善的说了两句,目光却是依旧没有看过江明杰的身上,而此刻她的目光里已经染上了愠怒的光火。 “唐大小姐,请!” 虽然有心还想要与唐非鱼再多说什么,可是碍于兰姨在场,又听到了唐非鱼的亲自开口,江明杰只以为唐非鱼是外出的时间太久有些累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对着唐非鱼率先行了一个君子之礼后,便侧让开来,停在那边,请了唐非鱼先行一步。 唐非鱼待江明杰的话说出来以后,再没有多说什么,只和兰姨两个人如一阵风似的从江明杰的身边擦身而过。 不明内情的江明杰停留在原地,回头看着唐非鱼的背影在眼前越来越远,直至完全的消失,这才离开了。 * 春花夏雨,时光匆匆,一阵夏雨过后,便正式的进入了夏天,天气也越来越热了起来。 七月十八日这日,一大早便是火红的太阳高高升起,预示着今日应当是个极为晴朗的好日子。 而今日也虽然可以预见的将会特别的热,但是京城之中却已经是各家府上却是一大早便热热闹闹起来。 原来,自睿宗皇帝当年年独宠慧贤皇后,在慧贤皇后之后便再未曾广纳后宫。关闭了皇家女学,废除了玉台选秀的规矩以后。当年盛极一时的皇家女学玉台馆便是经年未曾再开放过。而先帝爷本就是睿宗皇帝和慧贤皇后嫡长子,自然是不曾违背睿宗皇帝的意愿,一生也不曾有过玉台选秀的机会。 不过,先帝在位之时可并没有发生睿宗皇帝那般的独宠一人。是以,先帝在位时候的选秀则是改为了当年慧贤皇后入宫的方式——荷花宴。 只不过,当年慧贤皇后入宫时候的荷花宴是由当时的德妃举办,而如今的荷花宴却是由国母皇后娘娘举办。 七月十八,正是一年一度的荷花宴。 这日,宫中也是十分的忙碌。 皇后娘娘何成云虽然并不喜欢这后宫里新进许多的妃嫔,可是身为母后,为皇帝安排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她的职责。喜也好,怒也罢,身为皇后本就是有着许多的约束,而不能够由着真实的心情来行事。 天气炎热,普通的宫人只要稍稍干点活,只动一动便是满身汗水。 可是,皇后娘娘何成云却是依旧穿上了繁复的凤袍,此时的凤仪宫中正殿偏殿,就连皇后娘娘会行经的廊前都早已经摆满了冰釜。 何成云扶了扶头上并不曾歪的凤冠,看着镜中虽然尽力的装扮可到底失去了鲜嫩的容颜,面上越发深沉,淡淡的声音里满含威严,“将那九尾凤钗用上!” 九尾凤钗,那是身为皇后才可用的东西。这一份尊贵,可不是随便什么旁的人都有资格来享受的。 * 身在威远候府的唐非鱼,作为一个极不出众的角色,此次自然是没有机会参加什么荷花宴了。 不过,她不能够参加荷花宴,却不代表着她不知晓今年荷花宴的一些消息。尤其是威远候府的大小姐江明媚有资格参加荷花宴,并且一早便已经坐了马车去宫里的消息在威远候府里传扬开来时,文澜书院里的那些小姑娘又是热闹起来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一次,江明媚参加了镇南王妃的赏花宴,便已经在文澜书院里造成了一场轰动。如今她又去参加了皇后娘娘的荷花宴,又是大大的出了风头。眼见着书院里的那些丫头都将嘴巴挂在了江明媚的身上。江二小姐江明婷便是极不乐意了, 她冷哼了一声,见到平日里巴结着她的几个小姑娘这会儿也在与别人热闹的谈论着荷花宴的事情。当下气愤的甩了脸子,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书院。 江明媚的甩袖而去,虽然是让正说的热闹的姑娘们停了一下,可是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明婷的身影消失在了文澜书院里,大家又继续热闹的聊了起来。 “知道吗?平国公府,就是当年慧贤皇后的娘家也去了三位姑娘参加荷花宴呢!” “去了三位呀,怎么这么多呢?”威远候府江家也不过只有江大小姐一个人去参加荷花宴而已啊! “平国公府是慧贤乒乓的娘家,能够多去几个人也应当是应该的吧!” “嘿嘿,平国公府恐怕是想着多撒网多收鱼吧!” “哈哈!” 小姑娘们聊的热热闹闹,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时候一句话出去又衍生出好些个问题,更是说的没完没了了了 唐非鱼则是安静的坐在了那里听着,而在这般热闹的情形下大家也没有怎么顾忌着排挤唐氏姐妹,所以唐非鱼也间或的有机会插嘴问上几句心里的疑惑。 正文 第259章 选秀入宫 “唉,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选秀,最后哪些人能够幸运的进入宫中呢!” “是啊,也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被选中!”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大小姐要是被选进了宫,那她岂不是就成了皇上的妃子了!” “傻子,哪有一入宫就能够封妃的啊!” 文澜书院里的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参加荷花宴的江明媚,都在猜测着江明媚会不会被选入后宫的时候。 离开了文澜书院的江明婷,心里的怒火却是并没有随着离开而降下来,反而是独自一人的时候越想越是觉得憋屈。 江明婷自认为自己是自小长在京城里的,绝不是文澜书院里面那些大部分从小地方来的土包子可以比的。那些小姑娘都不知道京城四品官员家都有皇家送来的帖子,而一张帖子便可送一位姑娘入宫。 而她的父亲是翰林院从四品的侍讲学士,按照道理她们威远候府正可得一张帖子。而如今江明媚入了宫,却参加了皇后娘娘的荷花宴,而她此刻却还在府中,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那么,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也可以想得出来。 “娘!” 江明婷心中主意一定,当下便往三夫人江林氏正勤堂奔了去。甫一冲进院子里,她便是揉了眼睛,带着委屈的喊出了哭腔来。 “婷儿,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江林氏刚刚安排好了内院的事情,才回来歇息一会儿,就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转眼又见到了奔到自己眼前的女儿竟是哭了,当下疑惑地说道:“谁欺负了你不成?” “娘,为什么江明媚去参加了皇后娘娘的荷花宴?” 江明婷心中不忿,是以连一声“大姐姐”都不愿意喊了,只追问着母亲江明媚是不是用了威远候府的帖子才得以进宫的。 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女儿气愤不已的样子,心里有些惊诧,她的女儿她自然是了解的,好言安慰道:“婷儿,你年岁还小,咱们府上得了一张帖子,江明媚若是不愿意进宫,便也是浪费了。”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是浪费了,我不要让江明媚去!” 江明婷与江明媚之间原本虽然并没有多深的姐妹之情,可是却也并没有太深的矛盾。而此时,江明婷之所以对江明媚如此的反感,还是因为上一次江明媚偷偷地去镇南王妃的赏花宴而闹出来的。 相较于荷花宴,那是目的明确的为了选秀而办的。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则是名门闺阁千金在家中苦修本领而后一举扬名的好机会。 虽然出身名门的千金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自小便是家族富养,日后也会嫁入门当户对的家族成为当家主母。 可是,闺中生活本来就是泛味无趣的,加之名门千金的婚事本就是利益的结合。倘若是能够在这京城之中扬起名声,满足了年轻姑娘的虚荣是一方面,于婚嫁之上更多一些选择的余地,也是切身的实惠。 再有一点,皇后娘娘的荷花宴,只要是四品官员的家中都可送女参加,即使是京城之外的官家千金,也会提前进京。而镇南王妃的赏花宴想要进入却并不是这般简单了。 能够参加镇南王妃的赏花宴,都得是接到了历代镇南王妃的亲笔所书的帖子方可。而且,镇南王妃邀请的闺阁千金都是出自京城的世家名门。 同是在京城之中所居的人家,倘若是收不到镇南王妃的帖子,自然而然地便会让人明白这等人家不论是富或贵,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世家。 而威远候府十年前曾经因通敌卖国之罪获罪,虽然如今已经翻案成功,洗脱了罪名,也复爵成功。可是如今的威远候府在这京城之中却是并不显眼,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世家,这便是当初威远候府未能收到镇南王妃的帖子的原因。 若是江明媚不曾借着镇国候府的外力去参加镇南王妃的赏花宴,她此次参加荷花宴,也不至于让江明婷如此的反感。 在江明婷的认知里,如今的威远候是她的父亲,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候府嫡女。江明媚虽然是长房的嫡女,又因长她一岁,占了府中大小姐的名分。可是江明媚却是不能够代表她候府嫡女的身份,更不能处处都要抢了她的光彩。 “好了,婷儿!”三夫人江林氏由着女儿将心里的火气发了出来以后,这才好言安抚着她,“江明媚虽然是去参加了荷花宴,可是到底能不能被皇上看中,可还不一定呢!” 三夫人江林氏开始听到自家老爷说起侄女江明媚求了拿了入宫的帖子时,也是同江明婷相似的反应,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给长房这样一份荣耀。 可是眼见着自家老爷已经将帖子许了出去,她心里便是再怎么不满,也只得装作贤良的样子不再反驳。同时,因为江明媚与秦家的婚事因为江明博的事情而吹了,她的心里也暗自高兴着。 “可是,如果她被皇上看上了,真的选到了宫里,那可怎么办呢?” 江明婷一腔怒火慢慢的熄了下来,听着三夫人江林氏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可是转念又想,心里又是一阵翻腾。想到江明媚若是真的进了皇宫,她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傻丫头!” 三夫人江林氏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她已经平和下来的模样,轻轻抚动着她的头发,温柔一笑,“就算江明媚真的进了宫,谁又能够保证她就能够得宠?若是不得宠,就算是在皇宫之中又能够如何呢?” 三夫人江林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到自己一女一子,将那好个凑足,身下也并没有庶子庶女堵心,如今又是堂堂的候夫人,正是志得意满。 至于江明媚那个小丫头,早在她在将怒火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的时候,便已经想了个通透。 江明媚若是能够进宫,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坏处呢?相反的,江明媚出自威远候府,她若是得宠,威远候府反而是要跟着沾光呢。 至于江明博,他发派到了军中,虽然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凭着他身上背负的人命,便绝无可能再有机会继承候府爵位。 至于长房,虽然还有一根苗子,可是到底是不成气候的,根本不足为惧。 “可如果江明媚入了宫又得了宠,那可怎么办呢?”江明婷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打发的,她又有些急躁起来,跺了跺脚,急切地说道:“难不成以后我都得屈居于她之下?” “傻孩子!” 三夫人江林氏听着女儿的话,轻轻在她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又接着说道:“她再如何得宠,难不成还能够越得过皇后娘娘?撑死了坐到了妃位之上,可是有皇后娘娘压在她头上,她就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妾!” 三夫人江林氏可是极信奉着慧贤皇后当初的那句“嫡女不为妾”的话。而且她嫁到江家多年,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当家夫人,自然是知道嫁为正室的好处。 看着女儿因为江明媚而乱了心绪,三夫人江林氏便又留了女儿陪着自己一起用饭,又对着江明婷好好的教导了一番。 好言好语的一番安抚,看着女儿开窍的样子,三夫人江林氏一脸满意地样子,又拉了女儿的手,笑着说道:“转眼娘捧在手心里的小人儿都长大了啊,婷儿放心,娘以后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娘,您笑话女儿!” 江明婷听到母亲的话,害羞的红了脸,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想像起自己以后嫁人的光景。 “呵呵!” 母女两个乐呵呵的搂在了一起笑作了一团,而后又一起用了午餐。江明婷又腻在了母亲的身边,耍赖的没有再去文澜书院。 刚到申时,威远候府的大门被人敲响了,大门打开以后,门房收到了消息当下不敢怠慢,快速的命人报到了内院。 “夫人,夫人……,宫里有圣旨来了!”三夫人江林氏还在和江明婷说话,外间便奔进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丫环,江林氏和江明婷皆认出了她就是大丫头青烟。 “圣旨……”江林氏一听到圣旨二字,心里便已经明白,虽然心时有些不甘,有着短暂怔愣,却还是利索地喊道:“快,快让人准备香案,准备接圣旨!” “娘……!” 江明婷原本已经被开导好的心情,在听到了圣旨来的的消息后,又一次被打乱了,她看着母亲有些慌张的吩咐下去,满屋子的丫头便慌张起来,而她不自觉的便被冷落了下来,眼中不由蓄满了眼泪,委屈的哭了起来。 “林妈妈,快将二小姐带回去!” 江林氏看到了女儿眼中的泪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此时,她也没有时间来安抚女儿了,只得快速的喊了身边的林妈妈将江明婷带下去,不让她出去一起接圣旨了,以免得出了岔子,惹了祸事。 正文 第260章 划不来的 热闹的荷花宴结束以后,真正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想要入宫的偏是被刷了下去,不想要入宫的偏又被看中了留了牌子。 江明媚和顾子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想法。她们两个别人的欢喜与忧愁不同,她们两个在荷花宴上表现出来的是随意淡然,隐隐有着不愿意入宫的态度,而实则最终能够入宫的结果,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正合心意的。 威远候府的大门已然大开,江老太君由着三夫人江林氏扶着已经等在了外院。约莫等了一刻钟,江明媚江才人的车架便在威远候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顺国公府的大门也已经大开了,进宫参加荷花宴的顾家三位千金的车架都已经停在了大门外。 只不过回来的车架顺序与去时的顺序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排在了最末位的顾子真,在回来的时候车架已经成为了第一位,因为她是顺国公府里唯一一个被选入宫的秀女。 “江氏女温柔端娴,有柔明之姿,特赐入宫为才人,择佳日七月二十日入宫。” “顺国公顾氏子真秉性柔嘉,品性贵重,敏慧敬慎,特赐入宫为贵人,择佳日七月二十日入宫。” …… 为皇家子嗣计,这一次的选秀,皇帝一口气选了二十多个女子入宫。荷花宴结束以后,外省进京的秀女留了牌子的便留在了宫中,未选中的则当天便出了宫。 而另外一些本身就是京城里的各家千金,皇后娘娘则是格外开恩的又准了她们归府,待七月二十日良辰吉日再由皇家安排马车一起接入宫中。 * “祖母,快快起来!” 圣旨宣读过后,威远候府的人由江老太君领头跪了一地接下了圣旨。接着,又由江老太君临头给已经新晋的江才人行礼。 三夫人江林氏夫站在了江老太君的面前,看着江明媚上前来扶了江老太君,并且亲自扶了江老太君往回去。 三夫人江林氏原本扶着江老太君的位置,被江明媚换了去,让她有片刻的惊讶,陪在了江明媚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爷送了传旨太监离开,她的心里也隐隐有些体会到了女儿心中的那种不甘愿。 “祖母,您好生歇息着,孙女先回去了。三婶,明媚告退了。”江明媚亲自送了江老太君回到静慈院后,并没有多作停留,与江老太君和三夫人江林氏打了一个招呼以后,便退了出去。江明媚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往她母亲的正博院方向去了。 三夫人江林氏沉默地站在了旁边,看着江明媚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江明媚这一次回来以后,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脸上不见了过去的羞怯,反而是隐隐的多了一种大方沉稳之气。 难道真是因为身份的转变,才会有如此变化? 江林氏心里暗暗想着,脑中不由又想起了女儿的话,当真是飞上了枝头了吗?江林氏的心里悄然地发问着,手里的帕子不由的揉了起来,心里极是别扭。 “唉!” 江林氏想着自己的心思,也没有注意到江老太君重重的叹息声。 而江老太君的目光在江林氏的脸上扫过了几次,见她都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注意到,原本涌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最后是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了,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这边不用伺候了。”江老太君对着江林氏说了一句后,便丢下了江林氏,由着婆子扶着自己去了内室躺躺。 “老太君,明媚她……” 江林氏回过神来,正要和江老太君说说江明媚的事情,一转头却见到主位上已经空空如也,江林氏已经进了内室。她身边的丫头提醒了她一句刚刚江老太君的话,她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折身便往外去了。 * “唉!” 江林氏离开以后,江老太君在内室根本就躺不住,她又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过去的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如今呢?她脸上不由浮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那笑容极淡,眼睛不由的激出了泪水,笑容更是消失无踪。 在江老太君的眼里,三房是她的掌中肉,长房也是同样如此。可是,当初嫡长孙江明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待她想要挽救的时候,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事情过后,冷静下来,她却是不能不想这其中隐藏着的幕后黑手。 虽然她的手里没有一点证据,可是她也是从这后宅里熬出来的,若是要她相信江明博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人的陷害,纯属他咎由自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可是,她虽然知晓暗中必定有着隐情,可是她又不愿意在长孙被判了刑以后,再继续深究下去。只因为,她不必需要什么证据,只肖想想便可知道真正会动手的人也无非就是这府里的人而已。 “老太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担心了!” 陪在江老太君身边的是一个和江老太君年纪相当的杨嬷嬷,杨嬷嬷听着江老太君的长吁短叹,好言相劝了几句。 “只盼着明媚进宫以后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江老太君将心里的那些难受都压在了心里,只是说到了即将进宫的孙女,她又不由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儿碧莲。 “若是碧莲还在……” 心里想到了女儿,口中便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只是后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若是她的女儿还在,如今在这后宫之中也当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是,若是她的女儿还在,又哪里来的如今的明媚入宫呢? 皇家啊! 那可不是个什么好的去处啊! 江老太君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心里却是重复了杨嬷嬷的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经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进入睡眠以前,江老太君试图将那些烦恼的事情抛之脑后,只盼着睡梦里能够再见一面早逝的女儿。 * “媚儿!” 江郑氏病倒了,之前接圣旨的时候,她便没有出现。可是,她的女儿被选入宫中的消息,身边的丫环还是说给她听了。 所以,江明媚刚刚进到了江郑氏的屋子里,她便是急切的在床上坐了起来,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女儿递过来的手,眼泪一下子便涌出来了。 “娘,以后女儿不在您的身边,您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很快就要和自己的母亲分离了,如今相处的时光是极为珍贵的。所以,江明媚没有哭,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好言安慰着母亲,殷切地交待着让江郑氏保重身体,又提起了自己年纪的侄儿,只希望母亲能够将注意力转移到侄儿的身上,不要再因为哥哥的事情伤心。 “媚儿,你为什么要瞒着娘啊!” 江郑氏听着女儿的话,老泪纵横,一想到女儿入宫以后母女两个从此分离,她的心便仿佛被人用刀子生生剜了一把,泪水滴落在了紧紧抓住的江明媚的手上。 “娘,女儿不能够守在您的身边,您原谅女儿的不孝!” 江明媚的手上被泪水灼烧的难受,原本还想要逞着笑脸的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泪水一下子就滚落出来。 “娘,您教养好侄儿,女儿会想法子将咱们长房的爵位拿回来的。” 哭过以后,江明媚将分离的痛苦再度压到了心底深处,她呜咽着抱着母亲的手,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坚强。 入宫,是江明媚在知晓与秦家的婚事告吹之后做出的决定。她做出了这个决定瞒过了自己的娘亲,甚至是瞒过了待她如亲女的舅姆。 “唔唔……” 江郑氏哭的说不出话来,伸手将女儿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想到了如何儿子的远离,她的心似是被撕扯开来,鲜血直流。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又是生出了悔恨。 她悔自己不应该始终惦记着江家的爵位。她恨自己不应该在女儿的面前算计着她的婚事,不该让她很早便知道要为了长房的尊荣付出。 她自己生的女儿,她知道,她了解。 当初,费尽心思的想要和秦家结亲,她们并不完全是看中了秦家的公子人品极好,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于秦家对她们有利。就如同,她为了儿子同黄御史家结亲,为的是结亲背后的利益,而非是儿女的幸福。 可是,后来秦家的婚事作罢了,儿子又犯了案子,流放军中。她们江家的长房一下子就倒了下来。不要说恢复过去的尊荣,便是日后在江府之中都再难有立足之地。 而女儿! 她瞒了她,选择了入宫。 她分明就是舍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还在为着她们长房的尊荣谋划。 划不来的! 划不来的! 江郑氏多想要大声的对女儿说:她痴迷,执着了大半辈子,却落得如今的下场,真的是看穿了,看透了。真的是划不来的,不值得的。 可是,她的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有哭泣才能够让她觉得舒服一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正文 第261章 及笄之礼 江明媚从宫中回来的当天晚上,江府里极不平静。 相较于江郑氏和江明媚母女两个的抱头痛哭。三夫人江林氏和江明婷两个人那边就要热闹许多了。 知晓了江明媚被封了才人,江明婷好容易被江林氏劝服的心里又是强烈的嫉妒起来。 三夫人江林氏看着女儿上窜下跳的气愤不平的样子,好言劝说了小半天,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便有些累了坐到了旁边歇息,眉头皱地紧紧的。 看着女儿愤愤不平的叫喊着,江林氏看了一眼早已经被赶出来的丫环,又知道外头有自己的人守着,不会有人靠近,更不会有人将女儿的话传扬出去,便放心的端了茶水来喝。 事实上,她真是有些羡慕自己的女儿的。 她在江府多年,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真实的情感,面上虚假的表情太久了,她都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真喜真怒是什么样子。 只是,想到江明婷到底是个女儿家,日后总是要嫁出去的。而且他日嫁到了婆家以后,凭着如今这般高傲的性子怕是要吃亏的,心中不免又是担心起来。 张口,江林氏正要对女儿说教一番。转念,她又想到江明媚明日就要进宫了,待江明媚离开江家以后,她也可以将女儿带在身边借着教管事之宜来教授一些内宅里的手段,便打消了张口的意思。 看到女儿消停下来以后,江林氏又安慰着她早些安歇,自己则是准备离开了。不过,她临离开的时候,却是对着江明婷身边的丫环婆子着重地交待了,让她们务必看牢了江明婷,绝不能够让她与江明媚直面起了冲突。决定万无一失以后,江林氏这才去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 * “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候府那边收到江明媚被封为才人的消息以后,也是十分的吃惊,命人去打探之后。这才知道原本江明媚竟是参加了皇后娘娘的荷花宴,并且被皇上留了牌子,赐了才位的位份。 明媚,她怎么会进宫去? 姜氏实在是想不通江明媚如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镇国候郑泽也是皱紧了眉头,疑惑的目光放到了妻子的身边,问了一句江明媚的决定会不会是妹妹的意思。 镇国候府的祖训是只忠于皇帝,做皇帝的直臣。所以,多年来镇国候府从来没有让府中姑娘入宫的例子。 而如今…… 镇国候郑泽眉头皱了又紧,紧了又皱,有些无奈地与妻子对视一眼,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又念及妹妹如今的情况,原本有些不满的恼怒便压了一些,只低沉地声音说道:“明日,你去见见妹妹,你告诉她明媚到底是江家的姑娘,她入了宫,镇国候府是绝不会给予任何支持的。” “是,老爷,我明日就去江家!” 姜氏与郑泽夫妻多年,自然明白了丈夫话里的意思,她的心里虽然有些担心江明媚,却也拧得清谁轻谁重。 如今圣上没有龙子,这番江明媚入宫,谁也不知她日后的造化如何。可是,无论她有何造化,镇国候府都不会是她背后的支持者。 镇国候府是忠于皇上的。所以,哪怕是江明媚生下了龙子,只要她的孩子一日没有登上那至高之位,镇国候府也都不会给予她任何的帮扶。 郑泽的意思非常的清楚明确,姜氏也听的清清楚楚。想到了自己曾经对着江明媚许下的承诺,姜氏的脸上浮出了浅浅的苦笑,眉眼中全是无可奈何。 * 第二天,镇国候夫人姜氏也不顾先前没有递帖子,便直接来到了威远候府江家。 江明媚如今已经成为了皇帝的才人,三夫人江夫人虽然早先就有过心理准备。可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女儿江明婷的影响太深,她的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受,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能够接受。 所以,姜氏来到了江家后,她只露了个面,打了一个招呼,对着姜氏不阴不阳地道了一声恭喜以后,便让府里的下人送了姜氏去江郑氏的正博院。 而此时,正博院里,江郑氏撑着病体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一大早便叫了江明媚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坐下!” 江郑氏让江明媚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自己手中则是取了金丝楠木制的梳子,将江明媚原本已经梳理过的头发打散,她又细细地梳理起来。 “娘,您身体不好,怎么可以劳累呢?” 江明媚一时不太明白母亲好端端的为何要替自己梳发,望着镜子里母亲的身影是那么的憔悴,江明媚实在是有些坐不住。 “别动!” 江郑氏双手按在了江明媚的肩膀上,让她不得起身,而后满是愧疚地说道:“你的生辰在十月,如今你要入宫了,及笄之礼也是办不成了。” 江明媚听到了母亲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虽然是一门心思的决定入宫,可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姑娘。 她曾经想过自己及笄时的风光,也曾想过嫁入一门当户对的人家,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两个人举案齐眉,白首相偕,再生几个孩子绕膝,如此便是圆满,如此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可是,世事难料,曾经那单纯的想法早已经抛之脑后,再也寻找不到了。 江明媚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心中涌动出来的伤感,努力不让自己再落下眼泪。她正想要安慰母亲!几句。外边,就传来了小丫头的通报声。 “舅夫人到!” “嫂子来了……” “舅姆安好!” 江郑氏还没有给女儿梳好发髻,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一回头,见到了姜氏的身影,泪水再也没能忍住了。 江明媚披着如黑缎一般乌发站起了身,见到了姜氏的到来,匆匆行了一礼,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快速的背转过身去将脸上的泪水拭干。 姜氏进屋,见到的就是江郑氏和江明媚母女两个人,她看到江明媚对着她行了礼又转过了身去,肩膀轻轻地抽动了两下。 再看到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的江明媚,见到她红肿的杏眼,发红的鼻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姜氏心中原本不满的话语一下子便说不出来了。 * “嫂子,你来了正好!” 江郑氏早看到了姜氏则进来时候的脸色不好。可是,这会儿又见姜氏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心里稍感安慰。 她是镇国候府嫁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明白镇国候府的规矩。而此时,她对于嫂子到来的原由更是心知肚明。可是,此刻,她却不希望嫂子将那些话说出来,不希望女儿听到那些伤心的话。 江郑氏扑到了梳妆台前,也顾不得翻乱了原本安置整齐的首饰盒,从最下边拿出了一个长形的雕花首饰盒,打开了首饰盒,里边赫然摆着的是一支分量十足的赤金点翠凤簪。 “嫂子,你看,我笨手笨脚的,给媚儿梳了这么久都没梳好。”江郑氏手里握了特地为女儿打造的凤簪,又赶紧的将手里抓着的梳子塞到了姜氏的手里,“好嫂子,劳您给媚儿梳个头吧!”江郑氏生怕姜氏不肯答应似的,几乎是强拉了姜氏站到了江明媚的身后。 姜氏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梳子,想到了江明媚的生辰是在十月,如今进宫在即,她的及笄之礼也算是落空了,心中痛惜,到底是没有拒绝江郑氏的要求。 江郑氏见到嫂子配合,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站在了姜氏的身边给姜氏递些小饰品。 姜氏替江明媚梳好了头发,从江郑氏的手里接过了凤簪,替江明媚插到了意味着长成的发髻上。而后,她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玲珑翡翠玉镯带到了江明媚的手上。 “舅姆今日来的急了,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你先带着。明日,舅姆再让人给你送份礼来。” 姜氏原本还想要对江明媚说了郑泽的话,可是看着一脸激动的江明媚,看着努力维持着笑脸的江郑氏,她终是心软了。 “谢谢舅姆,这镯子我很喜欢明日的礼,就不要送了。”说到了明日,江明媚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明日,她就要入宫了。 想到自己当初决定参加荷花宴的时候,瞒过了舅姆,江明媚觉得很不好意思。 而那时候,她之所以会瞒了姜氏,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够进宫,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没有成功之前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至于,是不是害怕舅姆同母亲一样不接受,甚至是会阻止她。细细深究,江明媚的心里也不能否认。 “那可不行,旁的礼物都能省,你及笄的礼物是怎么都不能省的。”只不过,原本准备的礼物可能要换一下了。 “舅姆,娘,你们慢聊,媚儿先告退了。” 姜氏坚持要送,江郑氏又劝了江明媚不要再推脱,江明媚便没有再多坚持了,看着姜氏与江郑氏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她便告退下去。 正文 第262章 棋品人品 江明媚梳了发,又换上了母亲为她准备的华服,出了正博院的门以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挺直了身体,尽管并没有到生辰之时,也没有盛大的及笄之礼,她却真的觉得自己是长大了。 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以前,她是不知道的。 可是,这一次参加了荷花宴,她虽然还不能够算是十分的了解,却已经明白了那并不是一个好去处,看似繁花如锦,却是步步惊心。可她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前方一片迷茫,她也只能够一条道走下去了。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 江明媚散步而行,正要走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时,江明媚看到了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五六个小姑娘,放眼看去,正是过去在文澜书院里追随着她的那几个小姑娘。 “江姐姐,我们来看看你!” 六个小姑娘走到了江明媚的身边,皆是一脸喜气洋洋地张扬着笑脸,看过江明媚的目光更加的亲近。 “江姐姐,你明日就要入宫了,咱们姐妹想要和你一起聚聚,你看可行?” 六个小姑娘原本就与江明媚交好,而如今江明媚更是一越而飞,她们更是要借着江明媚还在江府的机会与她更多亲近。 “多谢你们了。” 江明媚原本并不想要与那些小姑娘聚到一处,可是看着她们一副盛情的模样,便不好一口拒绝了。 江明媚没有拒绝,那六个小姑娘便是一阵欢呼起来,几个人早就已经凑了银子。这会儿得到了江明媚的点头同意,几个人便派了一个丫头带了银子送去江府的大厨房那边,让他们整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 江明媚本来推脱,说自己是主人家,不好让客人来出银子请客的,要自己出了银子置办席面与几位姐妹小聚。 可是,却被那六个小姑娘拉着手往院子里去,她们又是嘻嘻哈哈的和江明媚打起了岔来。 * 夏日的午后,本就是让人恹恹欲睡的。 不过,文澜书院里备有冰,屋子里透着一丝清凉,道也没有那么热了。不过,一半的人去了江明媚那边吃吃喝喝,留下来的另外一半人便是没有上课的心思了。 文澜书院里,今日没有几个人在上课,不过自来到江府便一直因各种原因而缺课的唐非鱼却是难得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事实上,此时的唐非鱼远不如她外表那样的平静。求安叔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就连金五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她原本并不想要留在江府的,可是兰姨却说她总是往外跑会惹闲话的,劝说着她留下来。想着兰姨代替了自己去看望月姨,唐非鱼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月姨,却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唐飞虹也坐在了唐非鱼的旁边,只不过她的心思却是飞到了外边去了。所以,这会儿教授棋艺的叶紫叶先生在喊了她的名字以后,她却是迟迟没有应答,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唐非鱼,你上来!” 叶紫先生也没有严厉地出声责怪唐飞虹,她略一思量便想到了还有一位唐非鱼,便叫了唐非鱼上去与自己对弈。 唐非鱼的棋艺不过是才刚刚入门,平日在秋水阁里也没有人陪着她下棋,所以她会的也就只是为数不多的上课学来的那些东西。 只是,叶紫先生喊了她出来,她也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来了。 “先生有礼了。”唐非鱼走到了前头,行了一礼后,坐到了叶紫先生的对面,看了一眼棋盘,又看了一眼分别装了黑子和白子的棋钵,脸上堆了笑容道:“先生让学生执黑子吧!” 叶紫原本并没有太注意唐非鱼,唐非鱼行礼,她也没有抬眼多看一眼。可是,听到唐非鱼说起了要执黑子的时候,叶紫有些意外,不免抬眼打量了一眼唐非鱼,见到是一张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小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里道是坦荡,并没有说错话的不安。 “好!” 叶紫的话不多,只点了点头,便将那盛了黑子的棋钵推到了唐非鱼的面前,自己则是取了白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唐非鱼得到了叶紫的同意以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极其随意地取了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盘上。 黑子先行,这是常识。 可是,唐非鱼与叶紫先生对弈时,却要求执黑子,还是让其他的姑娘都吃了一惊。这可是其他人与叶紫先生对弈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其他人被叶紫先生点到了名字上去对弈的时候,从来都是主动的拿着白子的,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要取黑子。因为在她们看来叶紫先生的棋艺高明,即便她们执了黑子,有了先行的优势,也绝不可能赢得了叶紫先生。既然,左右赢不过,又何必一定要执了黑子,让自己输的更加难看呢! 刚刚出神的唐飞虹,也因为唐非鱼执黑子而惹得别人的窃窃私语,而被“惊醒”过来。唐飞虹一直懊恼自己没有跟其他人去江明媚那边,好歹与江明媚攀攀交情。又想着江明媚竟是入了宫,竟然是被封了才人的位份,也不知日后在后宫之中又会不会大放光彩,也能成为名动天下的一代宠妃,甚至于最后……。 唐飞虹想的深了,想的痴了,甚至于白日做梦的以为自己竟是身替了江明媚。 可是,一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还是在文澜书院里。而台前,唐非鱼竟不知何时坐在了叶紫先生的对面,两个人竟是你来我往的对弈起来。 唐飞虹看到唐非鱼将黑子摆到了棋盘上,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难道唐非鱼的棋艺真的很好?想到自己平日里的藏拙,唐飞虹看过唐非鱼的目光里满是怀疑,更是将与江明媚攀交情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全神贯注地盯着唐非鱼看。 * “学生输了!” 唐非鱼的棋艺真的是不好,甚至于在叶紫的眼里可以一个差字称之。可是,她却在叶紫先生的手下坚持了二刻钟,方才起身认输。 叶紫先生看了一眼棋盘上一片混乱,根本不成章程的局面,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不由又是抬眼多看了唐非鱼一眼。 棋品代表着人品! 叶紫从唐非鱼一开始就要黑子开始,看出了唐非鱼是个有些坚韧有些聪慧有些坚持的姑娘。哪怕是明明知道自己会输,她却还是要在一开始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两子相连可以延气,即四气变六气。通观唐非鱼与自己对阵的棋局,叶紫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唐非鱼由始至终都是紧抓着黑子先行的优势,保持着自己黑子的那一口气。 唐飞虹坐在了下边,自然是看不到唐非鱼和叶紫先生对阵的棋局。可是,唐非鱼在叶紫先生的手下坚持了二刻钟,实在是让她感到不安。 之前,她也曾与叶紫先生对弈过,虽然叶紫先生夸过她的进步大,可是她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堪堪和叶紫先生对上了一刻钟。 而现在,唐非鱼竟然也能够与叶紫先生对上二刻钟! 如果她记的没有错的话,今日是唐非鱼第一次与叶紫先生对弈的吧! 此时的唐飞虹已经知道了之前叶紫先生喊的名字是她,只她出神了没有听到,叶紫先生才喊了唐非鱼上去的。此时,唐飞虹竟是有些庆幸自己出神了,才有机会看到唐非鱼隐藏的实力。 而叶紫先生则因为唐非鱼与自己对弈的棋局整个棋盘上看似布满了棋子,可实在是不成套路,便懒得借着唐非鱼与自己对弈的棋局来给大家讲解。而是不紧不慢地将黑子和白子分别收归到了棋钵中,更是给了唐飞虹误会证据,只让唐飞虹误会唐非鱼的棋艺当真是不差,连叶紫都有些服气的意思。 如果唐非鱼知道就因为强撑着棋局之上的一口气,苦苦的坚持了二刻钟而让唐飞虹误会了她隐藏了棋艺的真实水平,她怕是真的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姐姐,你真厉害,竟然与叶先生对上了二刻钟呢!” 唐非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唐飞虹心里的灰暗便化作了脸上的笑容,她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唐非鱼,脸上表现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却是恨唐非鱼恨得死死的。 “呵呵!” 唐非鱼听到唐飞虹的话,想到自己不过是仗着黑子的优势而取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唐飞虹还想要和唐非鱼说些什么,台上叶紫先生却是将收拾好的棋盘棋钵捧在了手里,对着大家说了一句。 看着叶紫先生走了出去,又看着其他的人都稀稀拉拉的离开了,唐飞虹便再没有顾得上和唐非鱼说话。 “先生,我来帮一你拿吧!” 唐非鱼拎了裙角,快速的追上了已经走的稍远的叶紫先生,她凑到了叶紫先生的身边,一脸恭敬地说道:“先生,我刚好有几个棋谱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您,请问先生方便吗?” “有问题的话,还是在课上提吧!” 叶紫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唐飞虹,稍稍停了脚,她交没有将自己手上的棋盘棋钵交给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便又继续往前走着。只留下唐飞虹呆愣愣地站在那边,好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正文 第263章 棋品人品二 叶紫丢下了唐飞虹后,手里捧了棋盘和棋钵却并没有回到自己在文澜书院里的房间,而是径直的走出了院子。 “大小姐,叶先生来了!” 因为中午喝了一些酒,江明媚这会儿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了丫环的禀告,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地来到了门口迎了叶紫先生。 “先生,您来了!” 江明媚脸上红通通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见到了叶紫却并没有觉得被打扰了,反而是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 “知道你就快要进宫了,所以特地来与你手谈一局。”叶紫面对着江明媚也没有太多的拘束,也没有客套的对着江明媚行礼,只捧着手里的棋盘对着江明媚示意。 唐飞虹以为唐非鱼的棋艺长进许多,暗生嫉妒。可实际上,整个文澜书院里的学生之中,棋艺唯一能够入叶紫眼的就只有一个江明媚。江明媚的棋艺虽然是由叶紫教出来的,但是她本身在棋艺之上极有天赋,时常研究一些孤本棋谱,道也是有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先生,快请坐!” 江明媚听到叶紫要与自己下棋,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羞红,“本应该学生去先生处的,竟劳先生来找学生了。” “只是下棋而已,谁找谁还不是一样的。”叶紫话一向不多,对于世俗之中的规矩礼仪也看得很轻。她与江明媚之间虽然挂了师生的名分,可是她从来也没有真正摆过先生的谱来。 这一点,就算是对待其他的学生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在那些与叶紫并不熟悉的学生眼里,叶紫这个先生有些太过冷淡了,给一副不太好接近的感觉。所以,大家对于叶紫也都维持着面上的师生情,也没有谁想要主动的接近她的身边。 就连唐飞虹今天好容易鼓起了勇气,想要与叶紫拉近一些关系,好让自己在棋艺上能够得到叶紫私底下更多的指点。可是,叶紫早就已经决定了下课以后来找江明媚,所以拒绝了她。 “先生,媚儿输了!” 江明媚与叶紫你来我往的对阵了三刻钟后,江明媚在随手放下了最后一枚黑子的时候,放弃了最后的垂死挣扎,直接认了输。 “这棋盘便如同后宫,倘若一朝认输,便是万劫不复!” 叶紫听到了江明媚的话,并没有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钵,而是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手中的白子继续落在了棋盘之上。 “先生……” “你既然是自己选定了出路,即便是前方千难万难,也要硬着头皮走下来,哪怕只是一口气在,都要竭尽全力的生存下去。” “轻易的认输,不是一件好事。” 叶紫又从江明媚的黑子棋钵里拿了一枚黑子,她甚至没有思量一番,便直接将黑子落了下来。 江明媚此时的心情很是起伏,之前与那几个小姑娘一起吃饭喝酒,听着她们明里暗里奉承。此刻,再听到叶紫毫不客气的话语,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情更是高低起伏。 “先生的意思,学生懂了!” 江明媚再看棋盘,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然陷入死地的黑子,竟因为叶紫的那一枚黑子落下,一下子又多了生机。虽然那生机并不能够立即让她的黑子起死回生,但是却可以让她继续走下去。 江明媚原本有些发晕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她仔细地回想着叶紫刚刚对她所说的话,只觉得受用无穷,当下便感激地冲着叶紫郑重一礼。 *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叶紫面如常色地受了江明媚的一礼,等到江明媚又仔细地在棋盘上看了几下之后,她便将那棋子收拾了起来,站起了身,捧了棋盘和棋钵便又要往外面去。 “先生,等等!” 江明媚眼见着叶紫要过,赶紧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叶紫的胳膊,而后又对着屋子里的丫头说道:“你们都下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了。” “是!” 屋子里的丫环们听从了江明媚的话,点头应了一声后便都退了下去。 “先生,再坐一回!” 江明媚又重新扶了叶紫坐了下来,接过了叶紫手里捧着的棋盘和棋钵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还请先生再陪学生下一局吧!”江明媚这一回拿了白子棋钵,将黑子棋钵推到了叶紫的面前。 叶紫取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目光在江明媚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后,又低下了头,将目光放到了棋盘上。 棋品如人品! 叶紫与江明媚相识多年,对于江明媚的人品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她知道江明媚是一个聪明大方的姑娘,对于棋艺也是有着天份的。只可惜,这样一个姑娘,最后却也犯了傻。 叶紫原本并不想要与江明媚多说什么的,只是因为她之前与唐非鱼对弈过,偏巧唐非鱼也是执了黑子。 而原本依着江明媚真实的棋艺水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与她对阵只坚持了短短的三刻钟。又是因为以唐非鱼的身上看到了那一股坚持的力量,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提点了江明媚几句。 “先生,您说我是不是错了?” 棋盘又重新摆了起来,叶紫也在棋盘上率先落下了黑子,可是江明媚手里拿了白子放下后,心思却根本不在棋局之上了。 江明媚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叶紫的脸上,期待着叶紫给予她一个回答。 可是,叶紫却仿佛只将心思放在了棋局之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江明媚的问题,自然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江明媚没有得到叶紫的回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不过,转瞬她便又释怀了,只是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涩。她如今已经是入宫再即了,再说什么对与错已然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江明媚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之上,她的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要说,可是那些话在心头翻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面对着叶紫很有倾诉的欲望,可是面对着一脸平静如水的叶紫,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话想要与自己说的样子,江明媚又退缩了,心里的那些话又压了下去。 * “先生,难道真的打算独身终老吗?” 最后,江明媚的心头仿佛是莫名的郁结了一口怨气,面对着叶紫,她忍不住出言问道:“先生,您说世间女子所求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江明媚的心里有些迷糊,她听到母亲说入宫是划不来的,她的心里也隐隐觉得入了宫便失去了什么。 可是,一意孤行的冲动结束以后,她却不明白自己的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原本入宫求得是她们长房的尊荣,可是,与叶紫的一盘棋局结束,却是让她怀疑了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入宫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够如愿以偿。 “每个人所求的幸福都不一样,所以,我无论给予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叶紫在听到江明媚问自己是不是打算独身终老,脸上浮出了一丝无奈。又听到江明媚后面的问话,她露出了一抹浅不可见的笑容,这才淡淡地答了一句。 “先生当真甘心孤独终身吗?” 江明媚听到叶紫的话,却无法从她的话里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头皱紧,张口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好在叶紫对于江明媚也算是了解的,知道她此刻是真的心存迷茫,而不是存心想要触自己的霉头。 “在别人看来,孤独终身未免太过可悲。”叶紫停了手,她也看出了江明媚此时并没有心思下棋,索性是放下了棋局,“不过,对于我而言,能够孤独终身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 想着自己虽然是独自一人,可是她这般的惬意与潇洒也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叶紫脸上的笑脸更多了一些。 她知道世家女子,无论嫡庶,无论貌美或是丑陋,最终都逃不过嫁人那一道。而世间女子都憧憬着婚嫁,都希望能够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可是,这世间的好男人真的有那么多吗?人人都能够称心如意吗? 既然谁也不能够百分百的保证婚嫁便是幸福的,能够做自己的主,能够由着自己的心性,随心所欲的生活。不必讨男人的欢心,不必看公婆的脸色,甚至于不必周旋于那些表面良善,实则勾心斗角的妇人之间。 叶紫看着江明媚依旧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只觉得额角有些突突的。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虽然没有去见识过,却也是明白的,心里真是替江明媚捏了一把汗。 “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造化。前方的风景到底如何,在没有走过之前,谁也不能够妄下定论。” 叶紫知道江明媚入宫已是定局,又见江明媚眉宇间的惶恐,也不与她说什么后宫里勾心斗角的心计手段,免得吓得她更是紧张。只想着,无论如何她都要入宫走那么一遭,便给予了她一些鼓励。 虽然空乏的话语并没有一丝力度,但是江明媚摇摆不安的心,却因为叶紫的话而渐渐稳定。 “先生,多谢您!” 江明媚被那些小姑娘捧起来飘飘然的心,因为与叶紫的聊天而慢慢的安定。原本左右摆动的不安,也仿佛是多了一丝安定。 “不必客气!” 叶紫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心里对于江明媚的未来更多了一丝惆怅,这般优柔的性格如何能够在那深宫里生存? ****** 女儿腹泻,带她去医院里看病耽误了时间。 小姑娘病恹恹的老是要我抱,所以码字困难,第二更,可能会不能完成,望谅解。(如果能够抽出时间来,会尽量的完成!) 正文 第264章 少女心事一 唐飞虹因为被叶紫拒绝,心里极不舒服。 而且,唐飞虹并不知道叶紫原本便是冷淡的性情,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是有意识的针对。心底里已经是认定了叶紫是看不起自己,只以为叶紫是知道自己出身不及别人好才会冷待自己。 愤愤不平! 唐飞虹的心里窝了一团火,偏又不能够对着叶紫发作,心中更是气的发狠。 下了课,原是要回秋水阁的。可是,这会儿唐飞虹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是唐非鱼一半的原因,所以她现在不想回去,更没有心情去讨好着唐非鱼。 “小姐……” 春儿跟随着唐飞虹的身后,原本是陪着唐飞虹漫无目的的走着。谁知,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前方的湖心亭,不由想直了上一次不好的记忆,脸色刷的一下子便惨白起来,她不由地停住了脚。 “闭嘴!” 眼见着唐飞虹仿佛还没有发现前方就是湖心亭,春儿不由地出声喊了一句,有心想要提醒一句。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唐飞虹却是一脸阴鸷地低喝一声。 唐飞虹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待她看见自己竟是笔直的走到了湖心亭中,心里立时涌出了极大的惊恐,甚至于差点就要尖叫起来,只是实在是太过惊恐,以致于张大了嘴巴,却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 她没有注意到跟随在她身边的春儿,因为身为丫环的关系,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在她的身后,此刻也是满心的害怕,小腿肚子都在不停的打着颤。 “小…姐…。” 想到之前看到的情形,春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一片冰冷,头皮更是发麻,脚下都有些站立不住了。她想要对唐飞虹说赶紧走人吧,可是,牙齿舌头都不听话了,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走! 发现自己来错了地方,唐飞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害怕。 她虽然看似极有心计,也总表现出沉稳的姿态,可是到底是年纪小,而且那次不经意看到青画惨死的那一幕,她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更是接连做了好多次的噩梦。 这会儿,唐飞虹想要对春儿说赶紧的走,可是她却是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连转身调头都做不到,不由有些气急地对着春儿喝道:“快,快点过来扶我!” “是。” 春儿听到唐飞虹的话,无奈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唐飞虹的身边,哆哆嗦嗦的伸手扶到了唐飞虹的胳膊上。 “小姐,快走吧!” 唐飞虹叫了春儿扶她,原本是想要借着春儿的力量扶着她走。可是,春儿的手虽然是扶在了唐飞虹的胳膊上,但是她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更遑论让唐飞虹借着力离开。 是以,春儿扶到了唐飞虹以后,两主仆却仿佛被人定了身一般,两个人竟是都迈不开一步,愣愣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吹到了两个人的身上,两个人只觉得混身阴冷。 “走!” 唐飞虹心里害怕极了,她咬着牙,小脸已经跨了下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最后,没有办法,她只得对着春儿,也是对着自己鼓励的大声地说了一句。 “呀,啊,哎哟!” “小姐!” 唐飞虹由春儿扶着,她的话声落下后便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来调头往回走。谁知,她心中实在是太过惊恐以至于和春儿的脚交拌到了一起,两个人竟是齐齐地摔到了地上。 “好痛啊,唔唔!” 石头铺就的路本就硬梆梆的,唐飞虹摔到了地上,只觉得臀部一阵钝痛,原本隐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当下里便是痛哭起来,“死丫头……,哎哟,好痛啊!” 春儿摔的也是不轻,这会儿只觉得屁股都被摔成了八瓣了,虽然不至于像唐飞虹那要的痛的哭了出来,也是痛的龇牙咧嘴。又见唐飞虹哭了起来,心里十分的害怕,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哼!” 唐飞虹实在是痛的厉害,这会儿听到春儿的话也只是冷哼一声,也顾不得说什么责骂的话,只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迷糊了眼睛的泪水,挣扎着几下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到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痛。 * “小姐,怎么办呢?” 春儿歇了一会儿,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待她伸手要去扶唐飞虹的时候,唐飞虹因为脚踝扭到了,站都站不起来,只稍稍用力便痛的哇哇直叫。 春儿有些为难的看着唐飞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原本她是想着让唐飞虹留在这里,等她回去找了人过来再来接她。 可是,又想到了那次看到的情形,春儿的心里又是一阵后怕,也不敢将唐飞虹一个人留下来。否则,如果唐飞虹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只怕是拿命赔都不够的。 “你们,怎么了?” 唐飞虹看着春儿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好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想着让她扶自己起来都没有力气,心里十分的气愤。正当,唐飞虹气急了,想要对着春儿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 是轻柔的男子声音! 唐飞虹乍听到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尖叫了出来。待察觉出那是男子的声音,不由惊慌地抬起了头来,入眼见到的正是一张相识的脸。 江明杰! “二少爷!”唐飞虹认出了眼前的男子,不由的喊了一句。 “?”江明杰听到了唐飞虹唤了自己,眉毛上扬,面上浮出几分疑惑。他只觉得眼前的唐飞虹有些面善,但是却根本不认识她。 “二少爷?我家小姐脚扭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呢?” 春儿之前从没有见过江明杰,根本就不知道江明杰的身份。可是,她听到了唐飞虹唤了江明杰一声二少爷,也跟着乖觉地喊了一声,又急切地将自己和唐飞虹当下的为难处境说了一通。 “你受伤了?” 江明杰听到了春儿的话,虽然还不认识唐飞虹,却也想到了唐飞虹应当是府里请来的娇客中的一员。本着身为主人的自觉,他便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弯身试图看一眼唐飞虹的伤情。 “嗯!” 唐飞虹看到江明杰弯下了身子,脸上仿佛带着关切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只如小鹿乱撞,赶紧地低下了头,眼睛却是小心翼翼的往上睁着,偷偷地看过距离自己极近的江明杰的脸庞,脸上不由红了起来,只觉得如火在烧一般。 * 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江明杰虽然是弯身看过了唐飞虹的受伤的脚,却因为隔了鞋袜衣裙的,他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又因为谨守着君子之道,江明杰也没有主动的伸手去扶唐飞虹一把。 而唐飞虹此时完全的沉醉在了又羞又甜的少女情怀之中,就连之前满心的恐惧,此时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若非她一直低着头,江明杰看不到她此时的面部表情,否则定然会吓得倒退回去。 正当江明杰犹豫着自己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是不是应该去给唐飞虹主仆两个叫些人过来的时候。 春儿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又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中倒影着可怕的阴影,身体不由地抖动了一下,而后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目光在江明杰的身上看了一眼,而后快速地说道:“二少爷,劳您在这里陪一下我家小姐,奴婢这就回去找人过来接我家小姐!” “唉……!” 春儿说完话以后,也不给江明杰反应或是拒绝的机会,拔腿便快速地跑了出来,她跑的极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似的。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江明杰看的目瞪口呆。 春儿跑起来带了一阵风,唐飞虹也是惊讶的抬起了头,看着春儿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撵着一般逃不急,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脸上的火热退却,心中又一阵害怕,面上有些难看起来。 “你怎么了?”江明杰看到唐飞虹的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脚痛的厉害?” “不……是,是挺痛的!” 唐飞虹听到江明杰的话,原本想要说不是的。但是,她忽然想到了传言中都说那个死去的青画是江明杰房中人,抬着头,又看着自己眼前的江明杰,下意识地便没有说出自己是在害怕已经青画的冤魂。 “我叫人过来吧!” 江明杰看着唐飞虹痛的挺厉害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脚就要往湖心亭方向去。 “二少爷,二少爷,你别走!” 一阵风吹到了唐飞虹的身上,唐飞虹竟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冷,又想到了青画就是死在此处,身体也不由地抖动了起来。眼见着江明杰就要从自己身边离开,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竟是一下子抓住了江明杰的衣袍。 “你怎么了?”江明杰停住了脚,又弯身看了一下抓住自己衣袍的唐飞虹,解释道:“我就是去亭中敲响铜钟,让人过来而已。” ***** 非常抱歉,今天又要欠一更了。 共欠了二更六千字,争取明天补上,亲们期待蓝雅明天RP大爆发可以万更吧! 正文 第265章 少女心事二 “不要走,不要走……我怕!” 唐飞虹听到了江明杰的话,这才想起了湖心亭中还有一个铜钟,也记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唐非鱼一起过来的时候,黄妈妈演示过敲击那铜钟的情形。可是,她却牢牢的抓住了江明杰的衣袍的下摆不肯松手。 “姑娘,快放手,我就去敲下铜钟,很快就好!” 江明杰看了一眼距离并不远的湖心亭,有些搞不懂唐飞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明明只要走到了亭中敲响了铜钟便可以唤人过来,她却不肯让自己过去。 “别去,别去亭子里!” 唐飞虹抓着江明杰的下摆不肯松手,无论如何不肯让江明杰过去湖心亭中。口中喃喃地说着:“那个地方,死人了,不吉利的……” 唐飞虹不敢说自己亲眼看到青画死在了那里,不敢说自己看到的青画是何种可怖的模样。抓着江明杰衣袍下摆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只因为明明现在是夏日的时光,明明风吹在身上应当是很舒服的感觉,可是她的心里却只觉得一阵一阵地阴冷。 “不,不,我不放,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唐飞虹是真的害怕,此时的她牢牢地抓着江明杰不放,生怕他离开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好吧,我不走了,你先松手吧!” 江明杰想到前些日子青画正是死在了湖心亭中,而此刻,唐飞虹一脸的害怕,他的心里也算是有所了解,便不再坚持要去敲响铜钟。 “不,我不放!” 江明杰想要哄着唐飞虹先松开抓着自己衣袍下摆的手,可是唐飞虹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只紧紧地抓着,就是不肯松手。 唐飞虹是真的害怕,她紧紧抓住江明杰不放,一方面是不想让江明杰离开自己的身边。另外一方面想的则是不管如何,那个死去的青画都是江明杰的下人,有江明杰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此刻青画的冤魂还在这边飘荡,总不至于会伤害了江明杰,如此一来她便也是安全的了。 江明杰并不知道唐飞虹的那些小心思,此刻他被唐飞虹紧紧的拉着,走也走不脱,想要找人过来也做不到了,只能够弯下了腰蹲下了身陪在了唐飞虹的身边。 “多谢二少爷了!” 唐飞虹感激地对着江明杰道了一声谢,有了江明杰陪在她的身边,脸上的紧张也放松了下来。 唐飞虹看到江明杰蹲在自己的身边,距离自己极近,脸上不自觉地又火烧了起来。她的手还紧紧抓住了江明杰的下摆不放,她原是犹豫着要放下来的,可是最后她却还是没有松开了,仿佛如此,她与江明杰之间的距离更是近了许多。 唐飞虹低垂着头,不敢多看江明杰一眼,心里的害怕压了下去,鼻间嗅到江明杰身上淡淡的书香墨气,只觉得七窍的心肝里化出了丝丝缕缕的琴弦被无意识地拨动着。 * 江明杰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唐飞虹,但是看到唐飞虹始终是低着头,竟是不敢与自己相视的羞涩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便各自沉默起来。 捏着江明杰衣袍下摆的手不自觉的又握紧了一些,唐飞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霞。恍惚之间,她仿佛又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一头撞进了江明杰怀里的情形。 那日,她在文澜书院里受了委屈,下了学以后她的心里还是一阵阵气愤与难受。所以,她下学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秋水阁。仿佛,也是如今日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湖心亭边。 她原本只是想要散散心,到湖心亭边吹吹风。谁知道,在她到来之前,唐非鱼就已经在湖心亭里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果只是唐非鱼在湖心亭中,她也不会特别的惊讶。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她看到了唐非鱼被一个男子拥在了怀里。 当时,距离有些远,又因为当时下起了雨,湖心亭边的水面上都仿佛笼上了簿簿的烟雾,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与唐非鱼那般亲密地拥在一起的男子究竟是谁。 可是,后来她知道了那男子是谁! 那天的雨挺大,唐非鱼在湖心亭中避着雨,而她却在外面被雨水打湿了衣裳。 看到唐非鱼后来撑了雨伞出了湖心亭,又看到了那个男子由一个丫环伺候着离开。而她,竟是鬼使神差的在看到唐非鱼的时候躲了起来,又在看到了那个男子的时候,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不顾自己混是雨水的狼狈,冲撞上了那个男子,以至于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男子的面貌。 唐非鱼,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飞虹原本就与江明杰有过一次擦身而过的短暂接触,尽管那时候并没有完全的看清楚江明杰的面容。而且,当日她撞到江明杰身上的时候,江明杰身边的丫头着急地喊着二少爷的字眼,她也是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 唐飞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江明杰的侧脸上,她的心里有着疑问。 “怎么了?”江明杰一偏头,刚好对上了抬起头来的唐飞虹的眼睛。 唐飞虹听到了江明杰的问话,很快又低下了头,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问题说出口。可是江明杰却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疑问,不自觉地皱了眉头,还想要再问些什么,耳边却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小姐就在那边啊!” “没,没什么?” 唐飞虹又重新低下了头,听到了江明杰的问话,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有些紧张,有些生气,耳中却是隐约听到了春儿的声音。 “二少爷,多谢你陪着我家小姐了。” “小姐,小心点,你们慢点儿,别碰了小姐的脚。” 春儿很快领了二个婆子抬了滑杆过来了,春儿先是对着江明杰福了一福表示了感激,而后站到了唐飞虹的旁边,请那两个大力的婆子来将唐飞虹扶到了滑杆上。 “二少爷好!” “唐三小姐好!” 春儿找黄妈妈要来的二个婆子见到了江明杰陪在了唐飞虹的身边,心里都有些奇怪,但是她们都是内宅里行走的,心里有着疑惑也都没有一个人开口疑惑,只恭敬地给江明杰和唐飞虹二人行了一礼。 江明杰听到那二个婆子称呼唐飞虹为唐三小姐,下意识地又多看了唐飞虹一眼,这才知道自己为何看唐飞虹有些眼熟了。 看到唐飞虹被扶到了滑杆上,江明杰自己慢慢地站了起身,却因为蹲得时间有些脚了,脚下发麻,险险地站稳了脚后,冲着那几个婆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今日,多谢二少爷了。” 唐飞虹由着婆子扶着坐到了滑杆上,对着江明杰道了一声谢,却并没有向江明杰介绍自己的身份。她想要的是让江明杰记住她是谁,而不是记得她是谁的妹妹。 大力的婆子抬起了滑杆,唐飞虹很快便与江明杰分道扬镳。因为两个婆子并不是自己人,所以唐飞虹忍下了自己想要回头看着江明杰离去方向的冲动,安静地坐在了滑杆上。 身边的人多了,又因为已经越来越远离湖心亭,唐飞虹心里原先的那些害怕便渐渐消失。脑海里不经意间又浮出了江明杰与唐非鱼相拥的画面,交握着的双手不觉地更加用力了。 * “大少爷如今就不说了,真正说起来啊,这府上最有前途的少爷当属二少爷啊!” “可不是,二少爷明年会下场考试呢,到那时候啊,必定会给二夫人挣个诰命回来的!” “你说二少爷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二夫人怎么还不着急着给二少爷订门好亲事呢?”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凭着二少爷的才华,明年殿试上必定会是三甲之上,到了那时候,不知道多少好姑娘想要嫁给二少爷呢!” 抬着唐飞虹的二个婆子力气练的极大,这会儿虽然是一前一后的抬着个人,却还轻闲的可以聊着天儿。不过,两个人的话题却是全部都是围绕在二少爷的身上。 两个婆子虽然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彼此之间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眼色。可是,两个人搭档着多年,一个人只要开了个头,另外一个人便知道那人的意思。这会儿,两个人刻意在唐飞虹的面前提着江明杰的事情,可不真的闲着无聊,而是别有用意。 两个婆子在江府里干的都是粗使的卖力气的活,像她们这样的人,三夫人江林氏是绝不会看在眼里的。可是,二夫人江王氏身边的人却总与她们接触着,她们若是得到些个什么消息卖到了二夫人那边,不拘着什么有用没用,总能得到一份赏钱。 所以,这会儿,两个婆子看到了唐飞虹与江明杰在一起的情形,便是有意地在唐飞虹面前提着江明杰,为的就是试探出唐飞虹对江明杰的心意,以便探出了唐飞虹的心意后报到二夫人那边赚点银子花用。 “哇,那二少……” “春儿,我的脚疼的厉害,头也疼的厉害。” 春儿跟随在了唐飞虹的身侧,她听到两个婆子一个劲地夸赞着江明杰,接口便想要说一句。可是,唐飞虹却是在听到她出声以后,也不等她的话说出口便直接打断了她的声音。 两个婆子所使的手段若是发生在唐飞虹初入威远候府的时候,可能还是有用的。可是,如今的唐飞虹好歹也是在文澜书院里待了几个月了。她们这点子小把戏,此时自然是骗不出她的心里话。 ****** 今日尽量四更,补欠债。 第一更! 正文 第266章 姐妹情深 虽说唐飞虹心中警惕,又出言警告了春儿,没有能够让那两个婆子从她的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 可是,当天晚上,她与江明杰的事情还是被两个婆子给卖到了二夫人江王氏的耳中。 “唐三小姐……” 二夫人江王氏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上仿佛漫不经心,语气也带着轻慢的不屑一顾。 “夫人,那唐飞虹不过是唐家的庶女,要不要……” 二夫人江王氏身边的何嬷嬷也是知道了唐飞虹和江明杰今日相遇的事情。此时,看着二夫人江王氏脸上淡然的表情,她一时也看不出二夫人江王氏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试探着说了一句。 “庶女,哼!” 就连唐非鱼这个和候府里还沾着亲带着故的唐家嫡女,二夫人江王氏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唐飞虹这个庶女。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仿佛是觉得自己出手对付唐飞虹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女,未免有些太抬举她了,便冷笑着说道:“庶女而已,再怎么蹦跶,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夫人的意思是?”何嬷嬷听到二夫人江王氏的话,有些犹豫地说道:“说起来那个唐飞虹比唐非鱼还要小,唐非鱼与二少爷之间都不可能,她自然也是绝不可能。” 何嬷嬷是如此理解二夫人江王氏的意思。可是,二夫人江王氏在听到何嬷嬷提到了唐非鱼的名字以后,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抹高深,很快她又松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吩咐下边的人……” 二夫人江王氏招了招手,何嬷嬷当下凑到了她的身边,听到了她交待自己暗中命人给唐飞虹和江明杰两个人制造更多相遇的机会,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当下脱口而出:“夫人,为何要给唐飞虹制造机会呢?” “呵呵!” 二夫人江王氏听到了何嬷嬷的话,一脸高深地笑了起来。何嬷嬷是她的心腹,她也没有隐瞒着自己的意思,又继续说道:“那唐飞虹如今年纪还小,不足为患。而唐非鱼就不一样了,杰儿房中可是到现在都还留着她的画像呢。” 二夫人江王氏可始终是没有忘记江明杰的第一次情动,正是因为唐非鱼。她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第一个动情的女子对于男人而言的别样意义。 虽然她之前因为唐非鱼年纪小,而愿意放她一马。可是,唐非鱼始终是她的心腹大患。 毕竟她自己的儿子她是了解的,就连青画死了,他都还念及旧情,拒绝了自己再挑一个丫环给他。更何况唐非鱼还是他第一个看上的女子,他真正的成长为男人也是因为唐非鱼,想要让他忘记唐非鱼实在是不容易。 唐非鱼虽然年纪小,出身也只是商户人家,不可能成为自己儿子的正妻。可是,如果自己的儿子当真是一心恋着她,只怕她日后会成为自己儿子与儿媳之间的一根刺,很有可能会影响了儿子与儿媳之间的感情。 防患于未然,二夫人江王氏不打算再对唐非鱼听之任之了。 这些日子,二夫人江王氏明里暗里的也打探过唐非鱼品性,对于唐非鱼过去的事情也派出了人查探过。知晓唐非鱼与江阴城的生父唐思荣关系不睦,在江阴城的时候,脾气气性竟是极高傲的,她的心里便是极为不喜了。 * 原本江府里请了这么多的小姑娘来做客,并且还请了好几位先生来精心的教养着她们,这其中的用意是什么。那些小姑娘不知道,二夫人江王氏却是一清二楚的。 原本,二夫人江王氏想着江家的姑娘没有人入宫,在那些请回来坐客的小姑娘里,她也曾仔细地算过。唐非鱼也算得上与候府的关系极近,若是日后当真是有好造化,她自己出身不显,又与父族关系不睦,少不得要依靠着候府的支持。如此,她日后若是当真往高处飞了,对候府总也是有利无害的。 可是,如今江府里已经是出了一位才人了,她们江家自己的姑娘已经是入宫了。那么,那些养在府里的小姑娘还能不能够派得上用场?还有没有用?可就难说了。 现在,候府里虽然还是教养着那些小姑娘。可是,在二夫人江王氏的眼里,唐非鱼却已经是完全的被抛弃了。 而如今唐飞虹又莫名的和自己的儿子撞到了一处,二夫人江王氏的心里却又生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唐非鱼和唐飞虹是姐妹,她可以利用唐飞虹去对付唐非鱼。如此一来,她既可以借了唐飞虹的手除了唐非鱼,又不用自己出手对付了唐非鱼,免得日后被儿子知晓,伤了母子之间的情份。 这样好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错过。至于,为她所利用的唐飞虹。在她看来,不过是唐家的一个庶女,就连唐非鱼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她一个庶女?再不行,儿子若实在是对唐非鱼情根深种,她也可以以妹替姐,就让唐飞虹给儿子做了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二夫人江王氏心里打定了主意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得意,听到何嬷嬷疑惑的问了一句唐飞虹当真能够那般听话,她却是极为不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庶女,她若不是心存斗志,又怎么会跟了唐非鱼来到候府?” 她派人打探到江阴城的唐府里,唐飞虹的姐姐唐飞燕可是和唐非鱼两个斗的不可开交。而唐飞虹却能够跟随着唐非鱼一起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候府,可见不是一个简单的。虽然是年纪小,但是其心怕是绝不会小的。 “夫人说的是!” 何嬷嬷听到二夫人江王氏的话,点了点头,再没有异议了,心里已经将她的意思记了下来,打算明天便吩咐下去,让下边的人有意的给唐飞虹多制造一些与二少爷相遇的机会。 唐非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多了一处暗中的敌人。 唐飞虹同样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是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而二夫人江王氏虽然是算计的满满的,她自以为所做的算计极为精妙,隐于暗处的挑拨,不会伤害到自己与儿子之间的母子情份。却已然是在无意之间将自己的儿子当作了其中的一枚棋子。 * 日升月沉,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七月二十日,是江明媚顾子真等已然被选入宫的秀女们入宫的日子。阳光撒满大地的时候,京城各秀女府的府门前都派来了接人入宫的车架。 威远候府的大门外,宫里的车架已经等在了那里。 因为是送江才人入宫,所以就连唐非鱼这样一位暂住于候府的客人,也起了一个大早。清早便与其他的那些小姑娘聚到了一起,去到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里,给了江老太君请了安以后,便由着江老太君引着去了江明媚的院子。 江明媚已经梳妆好了,这会儿正由着宫里派出来的嬷嬷引着走了出来。 院子里,江老太君领了几个媳妇当着宫里嬷嬷的面,跪到了地上给江明媚行礼,她们的身后跟随着一大群包括唐非鱼在内的小姑娘,也都呼拉拉地跪到了地上。 “江老太君,快请起吧!” 江明媚知道今日的自己,已经不再只是江府里的大小姐了。虽然江老太君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心里十分的震惊。 可是,当着宫里来的嬷嬷的面,她还是收敛了心里的慌张,面上表现出淡然的镇定,又客套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扶了江老太君一把。 唐非鱼被挤在中间, 随大流的跪在了地上,等着大家起身的时候,又跟着站了起来。 她人小,身量也小,站得位置便靠前了一些,紧随在了江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的身后站着。目光望着前方,唐非鱼忽地皱起了眉头,她竟发现江府的二小姐江明婷竟然没有来。她又悄悄地低下了头,向着左右两边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江明婷在其他的小姑娘之中,心里不免疑惑:难道江明媚入宫了,江明婷身为堂妹竟是连面都不露,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难道江明婷不怕惹人非议? “祖母,孙女日后不能侍奉在您的身侧,还望祖母多多保重身体!”唐非鱼能够发现江明婷的不在,江明媚自然也是看的清楚。只是,如今她入宫在即,也懒得与江明婷计较,面上自是没有显露半分的不满。 “小主,时候不早了,别误了入宫的吉时。” 江明媚分别与江老太君,大夫人江郑氏,二夫人和三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她身后站着的嬷嬷便上前来提醒了一句。 正当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从院门外响了起来! “姐姐……我舍不得你……”江明婷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泪痕的掩面奔了进来。 “大姐姐,您放心,日后我会好好替您孝顺大伯母的。” 江明婷奔到了大夫人江郑氏的面前,一边拿了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用手挽了大夫人江郑氏的手,抬眼,水莹莹的眸子望着江明媚,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江明媚在听到江明婷的声音后,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她的手不自觉得握成了拳头,胸口涌出一口闷气。 正文 第267章 浮浮沉沉 “大姐姐,你进宫了,以后妹妹想你,也都见不着你一面了。” “呜呜,大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啊!” 江老太君原本一直忍着的不舍,在听到江明婷的话后,终于是忍不住了,看着换上了粉红宫装的江明媚,眉眼之间与自己的女儿有着几分相似之处,泪水不由涌了出来,又是絮絮叨叨的对着江明媚说了几句。 大夫人江郑氏看到江老太君一脸动容的模样,目光扫过了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江明婷的手,怒气攻心,嘴巴嚅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曾是候夫人,这内宅里的阴私,她又怎么会不懂。 江明婷,这个小贱人! 竟想要踩着自己的女儿来上位,竟想要借着自己女儿入宫的日子来博一个好名声,当真是可恨之极。 大夫人江郑氏真的是要气的发疯了,她痛恨江明婷利用着自己来算计着女儿,利用着女儿来博名声。如果不是江明媚入宫在即,如果不是此时宫中派来的嬷嬷就站在自己女儿的身后,大夫人江郑氏几乎要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狠狠地给江明婷甩上几个巴掌。 “祖母,保重!” 江明媚原本以为江明婷是嫉妒着自己被选入了宫中,所以今天早上才会故意不过来与自己告别。谁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明婷竟然是来了。而且还是故意来迟,偏又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不舍模样。 江明媚的心里恨极,面对着江明婷那张满含不舍的脸蛋,恨不能伸手撕开她那张作伪的假面。可是当着宫中的嬷嬷,她却不能动手,只能够冷冷地笑着,故意将头转到了江老太君的身上,不去多看江明婷一眼。 可是,滔滔的恨意在胸口涌动,她却只能够压抑着,目光在江明婷的身上滑过,落在了江明婷紧紧挽着的母亲的身上,她咬着牙,素着脸,转头将目光放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身上。 江明媚的性格虽然优柔,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傻。她很清楚江明婷就是在利用着自己,而做出这一切计划的必然是三夫人江林氏,否则,只凭个娇蛮的江明婷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来踩着自己上位。 啊,这番姐妹情深的模样作给宫里的嬷嬷看。 哼,若是今日候府里的情况传扬了出来,她江明婷可真是出个好大的名啊! 心中气愤至极,所以原本离别的伤感便淡了许多。江明媚没有兴趣再听江老太君的絮絮叨叨,只好言安抚了江老太君一句后便移动了脚步。 * 唐非鱼虽然看不到江明婷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可是江明婷哭的情真意切的声音,更是清楚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唐非鱼在心里暗暗奇怪:竟然与自己原本想像的完全不同,江明婷并不是没有来,反而是压轴过来,一来就哭的如此悲伤的模样,好像真的与江明媚是怎么样的姐妹情深一样。 此时的唐非鱼还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也根本不知道江明婷当众作出这样的反应为得是给自己博个好的名声。只觉得江明婷实在是太人演戏了,又暗暗奇怪:这文澜书院里好像没有人教演戏的,也不知道江明婷究竟是跟谁学的呢? 三夫人江林氏对于自己安排的这一出,非常的满意。只是,看到江明媚竟是连一句安慰自己女儿的话都没有,心里未免有些不满。 江明婷见自己一番唱念俱佳,却根本没有得到江明媚一丝半点的目光,心里头不免有些不忿。 今日,她原本是不打算来给江明媚送行的,她才不想要过来给江明媚下跪。可是,昨天晚上母亲便交待了她无论如何都要露上一面。 她原本是不肯的,坚决不愿意的。 可是,母亲却说替她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只要她照着去做,一定能够让江明媚有气也说不出来,反而她还可以借着江明媚传出一个姐妹情深的好名声来。 “大姐姐,我会想你的!” “大姐姐,我舍不得你啊!” 江明婷谨记着母亲交待她的话:只要她表现的越是舍不得,江明媚的心里越是不痛快。是以,眼见着江明媚抬脚就要走,她却是故意装出激动不舍的样子,松开了原本挽着大夫人江郑氏的手,冲着江明媚的方向一下子冲了过去,双手一把抱住了江明媚,脸上还没有擦干的眼泪直接贴到了江明媚的宫装上。 江明媚心中实在是觉得恶心,她恨不能一把将贴在自己身上的江明婷掀翻到地上去。可惜,她不能这样做。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江明媚到底是没有能够忍下去,对着三夫人江林氏急切地喊了一句。 “三婶,您快把妹妹扶好了,千万别让她伤心过度了。” 江明媚话中说的是不要让江明婷伤心过度,而内里的意思却是警告着三夫人江林氏和江明婷母女两个不要再过分了,演戏也要有个度。 “好了,婷儿,你大姐姐要走了,你快别难过了。” 人精似的三夫人江林氏,自然是知道此时的江明媚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当下便上前一步,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搂到了怀里,一面拿了帕子替女儿擦干眼泪,一面好言安慰着还在“伤心”的女儿。 哼! 江明媚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话,心里气愤不已,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她抬起了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冒起的火气,紧紧地闭着嘴巴,心里却已经将江明婷骂过几千几万遍了。 唐非鱼跟随着大家的脚步,一起送了江明媚出府,挤在了人群里,因为个子矮,挡在她前面的人太多,也看不到皇家的马车是何等的气派,只隐隐看到了江明媚由宫里的嬷嬷扶着上了马车。 江明媚上了马车后,一声尖细地声音喊了一句“起驾”,接着马蹄整齐的声音响起,载着江明媚的马车便缓缓地走远了。 威远候府门口的人群在江明媚的马车起动以后,并没有立即的散去。江老太君还站在最前面,大夫人江郑氏陪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都是深深地凝望着马车越走越远的影子。 唐非鱼压下了心里的不耐烦,随大流的在门口等了等。正当她觉得无聊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接着又听到了大夫人江郑氏和三夫人江林氏的争执声。 “大家都散了吧!” 正当唐非鱼疑惑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江老太君却是已经开口发话让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散开来。 一群本就是在候府做客的小姑娘,此时也都听到了大夫人和三夫人的争执,虽然她们也都是不清楚两个人为什么会发生争执,心里都有些好奇。可是,江老太君发了话,她们也不敢不遵从。 唐非鱼虽然有些好奇的心思,可是大家都听话的散了开来,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那儿。只跟随着回去的人往里面走。只是,耳边听到了江明婷嘤嘤的哭泣声,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答应了你姐姐会好好照顾我这个大伯母吗?我就喜欢听你哭,今天就给我哭上一天,让我听个够吧!” 唐非鱼听到了大夫人江郑氏恶狠狠的声音后,又将头转了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往回走。 * 很快,刚刚还聚了一大群人的候府门口便空旷了起来。 江老太君脸原本有些难过的悲伤之色,转眼也被恼怒不满所取代。只见她在大夫人江郑氏和三夫人江林氏两个人的身上扫视了几眼,而后,不满地喝斥道:“闹什么闹,几十岁的人了,还要不要脸面?” 话说完以后,江老太君便理也不理大夫人和三夫人,只自己甩了袖子,径直往府内走去。 “娘,您等等我!”二夫人江王氏不欲卷入大房和三房的事情中,她看着江老太君生气的甩袖子而去,当下便将大夫人和三夫人江明婷三个人丢在了身后,追着江老太君去了。 “大嫂,婷儿到底是小辈,您身为长辈,就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三夫人江林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今日算计着让女儿出个风头,就是料定了今日这般情况之下,江郑氏和江明媚两个人哪怕是心里再多不痛快,也不可能当着旁人的面表露出来。 谁知道,她竟没有料到失去了儿子的江郑氏,如今的行事竟是少了许多的顾忌。只等着江明媚的车架离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在大门外便对自己的女儿发了脾气。 “哼,如你这般的教育小辈,于我江家当真是是祸非福呢!”大夫人江郑氏心里头不痛快,对着三夫人江林氏自然是没有好口气。她瞥了一眼一脸委屈的江明婷,冷笑一声,道:“小小年纪,尽学些旁门左道的,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气。” 说罢,大夫人江郑氏丢下了三夫人江林氏和江明婷母女两个径直往府内走。 “娘!” 可恶! 江明婷被大夫人江郑氏责骂了一通,气的当下便直跺脚。而三夫人江林氏听到女儿不满的声音,心里也是气愤不已,险些脱口就要对江郑氏破口大骂。 * “江明婷!” 江明媚坐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上,车帘放下来的时候,她脸上的冷静淡定一下子消失不见。 她狠狠的喊出了江明婷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看。想到江明婷利用着自己,可是她在人前却是一点反击都没有,心里又气又恨,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心里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可是又怕自己哭的声音太大全让马车外的人听见,江明媚只得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面无声的落泪。捂住了嘴巴,不能发出声音来,一阵抽噎,让她如一只跳到了岸上的鱼,拼命的张大了嘴巴却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如此痛苦的哭泣了一刻钟。江明媚的身体不由自打的打了几个颤抖,眼泪却是再也流不出来了。脸上原本精心修饰的妆容,也被眼泪一点一点的浸湿了。 江明媚心知自己的妆定然是花了,心里头又是对江明婷一阵埋怨。小心的从收拾好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妆奁,打开了盖子,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妆容尽毁的脸。 又取了帕子,江明媚对着镜子里,将脸上毁掉了的妆容小心翼翼的擦了去。她原本想要重新上妆,可是看到妆奁里入目的都是满满的钗环首饰之物,却并没有脂粉口脂类的妆品,只得作罢。 随手捏了一支妆奁里的朱钗在手里把玩,江明媚又想到了舅姆今日一大早派人给自己送来的这一匣子的妆奁,想起了给她送来这一份及笄礼物的婆子告诉她的话。 两只手捏了手里的那枝朱钗,细细旋开了那朱钗相连之处,果然是将朱钗一分为二,又看到了那朱钗中空的部分里藏了银票在里面。江明媚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夫人替表小姐准备了一万两银票,那些银票都分成了小额的,藏在那些钗环首饰之中,还请表小姐注意,宫中打赏下人时,可千万别拿错了东西。” “舅姆……” 江明媚没有将银票从那朱钗里取出来,而是又重新将那精心打造的朱钗重新合好。 捧着那妆奁,想到了舅姆对于自己的疼爱,又想到了出府的时候受到的江明婷的气。 这一次,江明媚没有再哭,再流眼泪了。 她默默地在心里说着:入宫之路已然在脚下,她必定会如先生所说的那般绝不轻易放输。 * 与江明媚同样有着满心憧憬,甚至于比江明媚更加有冷静,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顾子真,此刻同样是坐在了皇家的马车里。 马车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出一道道的印子,京城的小巷子里都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们争相恐后的看着那驶向皇宫方向的马车,口中不时发出艳羡的赞叹。 只是,年轻的姑娘们,此时此刻,又怎么会知道,有些东西就在她们踏上进入皇宫的马车时就失去了…… 在后宫那个属于女人的最大的名利场中,等待着她们的是几年或是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浮浮沉沉。 ******* 第三更! 虽然还没有还完债,但是今天幸不辱命达到万更。(原本四更应当一万二千字,今天三天计一万+字) 明天争取能够三更,加油! 正文 第268章 求安归来 苏南城 泰安楼,是苏南城里最大的酒楼。这日,赵贤宇带一行十来个人包了二楼用餐。 “求安?!” 赵贤宇收到了金五派人传来的消息,将手里的灰鸽放飞,将手中已经将过的小纸片搓磨了两下化作了碎末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鹰卫,道:“派二个人将那日救上来的人送到京城,并传消息给金五,让他接人。” “是!” 与赵贤宇同桌的鹰卫成员听到他的命令,一句多余的费话也没有,只点了点,立即放下了手中和筷子,下了二楼,去了泰安楼他们包下了居住的后院。 赵贤宇看到手下下去安排,心中不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唐非鱼,心中暗暗想着:她的人怎么会来到苏南城?是她派出来的?她派人来苏南城所为何事呢? 原来,那日赵贤宇一行人初到苏南城,正好在城外救下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也实在是太过巧合,因为他在江阴城与唐非鱼相识,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所救之人正是当日唐非鱼的车夫。 今日,又接到了金五报来唐非鱼让他寻找求安的消息,赵贤宇当即命人将已经用过药,却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求安送往京城。 虽然他的心里对于求安出现在苏南城,并且身受重伤,极有怀疑。但是,他是相信唐非鱼的。兴淮河贡银之事,他绝不相信会与唐非鱼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公子,已派木七和木八将人送往京城了。” “好!” 赵贤宇一面思念着唐非鱼,猜想着此时的唐非鱼应当是在做些什么,一面心不在焉的用着餐。这时候,刚刚被赵贤宇安排做事的鹰卫,很快将自己已经做好的安排报了过来。 赵贤宇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敞开的东窗里接连跳进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带着寒光的三尺青锋直冲赵紧宇的眉间而来。 “公子,快走!”刚刚的鹰卫猛然推了赵贤宇一把,接着便抽了自己的长剑举起,很快两个人便缠斗起来。 “锵!” “锵……” 很快,反应过来的鹰卫也都拿起了自己的兵器,与突然出现的刺客杀了起来。 “啊,杀人了,杀人了……” 泰安楼里的伙计听到了刀剑相击的声音,又看到刀光剑影,皆是吓的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胆大的还想要爬离打斗的中心地带,胆小的却是已经尿了裤子,哪里也去不了。 赵贤宇平日里并不带兵器在手,可是他的腰间却是缠了一柄软剑,当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影浮动,对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三四个杀人刺去。 “公子,快走!” 鹰卫的功夫都不弱,刚刚那个推了赵贤宇一把的鹰卫很快便撂倒了自己的对手,他正要腾出空来去解赵贤宇的围困之时。突然,一声箭鸣划空而响,那鹰卫虽然反应速度,身体一偏,原本应当正中后心的一支箭从他的胳膊上穿透而过。 一击未中,又是接连的破空之声。原来,泰安楼二楼对面的位置上,竟有设置了弓弩。 赵贤宇手里原本抓住了一名杀手,而如今那杀手已经身中四五支箭。赵贤宇猛地将那杀手的尸体往前方一掷,而后又迅速的将一张桌子举到了手里,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移到了对面视线受阻的位置。 那些杀手,正是冲着自己而来。此时赵贤宇已经完全的明白,眼见着,其他的鹰卫还在与楼中的杀手缠斗,当下喊道:“速战速决。” “公子,我们掩护你!” “公子,你先走!” 胳膊中了一箭的鹰卫又凑到了赵贤宇的身边,接着又有三名鹰卫解决了自己身边的麻烦,各自举了桌子掩护着自己的身体围到了赵贤宇的身边。 “一起走!” “公子,先走!” 赵贤宇不肯先走,他喝了一声又杀入那群杀手之中。 而此时,还在应付着杀手的其他几名鹰卫当下皆是大喝一声,继而又使出了绝杀之力,总算是将缠着自己的杀手毙命。 此时,除去死于杀手之下的五名鹰卫,此时加上赵贤宇还余下十一人。十名鹰卫当下举了手里的刀剑,一面将那飞箭砍落,一面护了赵贤宇夺路而去。 * 苏南城里的发生的事情,第二天,金五便已经知晓了。只是他记着赵贤宇的吩咐,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唐非鱼。所以,唐非鱼是被蒙在了鼓里。 又过了五日,求安已经被人送到了金五的手里后,金五便在当即让人先将求安安置下来,而后又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将求安归来的消息报给了唐非鱼。 这会儿,唐非鱼正是离开了威远候府江家,来到了紫月所在的秋水阁里。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唐非鱼抬眼看到了高高挂着“秋水阁”三个字的牌匾的时候,她不由的想到了那日江明杰对她所说的话,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地笑容。 “属下的人已经找到求安,并且已经将他带回了京城。只是,求安身受重伤,如今还处于昏迷状态。” 金五自然是知道唐非鱼在哪里的。所以,这会儿,唐非鱼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便主动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 唐非鱼知晓求安的消息,听到求安身受重伤,处于昏迷状态,心中大急,忙问道:“求安叔的伤有多严重?你,你们有没有人可以治好?” 唐非鱼知道金五能够找到求安,并且能够将他带回京城,心中知晓他们是个有本事的。如今,知道了求安已经到了京城,所以她并没有着急着让金五的人将求安送回来,而是急切地询问着他们能否将求安的伤治好。 如今月姨已经怀有身孕了,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忧思求安叔的事情,身体不好而导致胎位不稳。如果冒然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求安叔接回来,大喜接而又悲之下,只怕月姨会承受不住的。 唐非鱼询问着金五能否治好求安,可实承上她的心里已然有着另外一个打算。 而这个打算,唐非鱼虽然是没有说出口,金五却也是能够从唐非鱼的话里听得出来。 他有些疑惑地抬眼打量了一下看起来一脸平静的唐非鱼,心中暗暗奇怪:当初那般着急地寻找着求安,如今知晓了他已经回到京城,却并不着急着让他归来。反而要因为他的伤情而要决定他是否还要继续归来。 唐非鱼站定在金五的面前,自然也看到了金五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她抿着嘴,瞪大了眼睛,一脸慎重地望着金五。 “世子妃放心,京中自有良医,求安的病情虽然严重,但是一路上并没有恶化,想要治好,也只是时日问题。” 金五想着世子爷将自己留在了唐非鱼的面前,自然是想好了让镇南候府的资源为唐非鱼所用。而且,这一次那求安归来,还是世子爷亲自命人送回京城的,世子爷的交待,定然是不会让唐非鱼这个未来的世子妃接收一个死人的。 “那好,人先暂时放在你们那里,待伤好了,人醒了以后,再交给我!”唐非鱼听到金五的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想着的是:如果求安叔当真是伤的极重,而且是救不过来的话,那么便由金五替自己好生安葬了求安叔。这件事情,她也会埋在心里,绝不告诉月姨。虽然这样做,月姨的心里会始终记挂着求安叔。可是好歹她的心里还能够存着一丝念想,而不必承受求安叔死去的打击。 金五听着唐非鱼松了一口气,不由又是打量了唐非鱼一眼,暗道:这个世子妃明明看起来年纪小小,可是这心却当真是够硬的。看她这般冷淡的性情,只怕这心里还不定有没有世子爷呢。 心里这般想着,金五又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唐非鱼。又想到了世子爷在外遇刺的事情,不由轻皱了眉头,自从世子爷离开京城,自己来到她的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她却好像从来也没有问过一句,甚至半句有关世子爷的事情啊! 金五仿佛看破了什么秘密,当下心中惊讶起来。他的面上虽然还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模样,心里却已然十分的震惊,难道说……。 原本一句告辞的话又咽了回去,出言问道:“世子妃,还有没有其他的交待?”世子爷虽然交待他不可将他遇刺的消息告诉于她,可是,她若是开口问了,自己总能够不着痕迹地说出来的。 “没有了!”唐非鱼摇了摇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脸郑重对着还没有离开的金五又交待道:“务必治好求安叔,多谢了!” “世子妃,属下告退。” 金五听着唐非鱼的话,心里不由暗暗替赵贤宇鸣起了不平来。想到自家主子早早将那世子妃的帽子扣在了唐非鱼的头上,可是唐非鱼对自家主子却好像根本就是一点也不在意样子。 莫非,自家主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金五知晓了这件事情,心里有些为难志来,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主子。 又或许,自家主子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守在了她的身边。金五转念一念,便一个闪身,从唐非鱼的面前消失了。 而唐非鱼因为担心着求安的一颗心,在知晓如今求安已经回到了京城里总算是放了下来。 ******* 食言而肥。。。。 早上起床,真的发现自己又胖了! 大姨妈来了,疼的死去活来的,二天都没有下床过,更新也断了。。。。(话说,很早以前偶妈教育我:生了娃就不痛了,为嘛我却感觉每个月都像是要生娃一样的疼啊?补钙什么的也好像木得啥用啊!) 奋起! 还债! 二天啊,可是债压的好多,还不完的感觉! 正文 第269章 才子佳人 “月姨,你放心吧,求安叔不会有事的。” 有了金五的话,唐非鱼总算是安心了,回到了前厅看着明明一脸哀伤,神色憔悴的月姨却还在强撑着,她的心里十分的难受,只得出言安慰着。 “大小姐,你放心,我没事的!” 月姨听着唐非鱼的话,脸上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容。她心里明白唐非鱼是在担心着自己,所以她尽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如果说她没有嫁给求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求安若是为了大小姐办事,出了什么差错,她或许会难受,却也不至于如此的心痛。 而如今,求安已经是她的夫,已经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已然是她身边至亲的亲人,她如何能够冷静?如果求安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又怎么能够不伤心,不心痛。 大小姐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并不懂得感情为何物,自然也不会明白什么叫作心痛。 月姨伸手抚过了唐非鱼的头发,一脸慈爱的望着满面担忧的唐非鱼,心里明白唐非鱼还太小了一些,有些事情她并不懂。 “月姨,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嘛?” 唐非鱼哪里看不出来月姨是在敷衍着自己,看着月姨一扫往日飒爽利落的样子,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想到金五报来的消息,话涌到了嘴边,原本还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到底是没有忍住。 唐非鱼又极其郑重地拉住了月姨的手,一字一句道:“月姨,我和你保证最多,最多十天,求安叔就会回来。” “哦。”月姨听到唐非鱼的话,又是淡淡一笑,可是她却并没有将唐非鱼的话当真,只以为唐非鱼是在安慰着自己。 “月姨,你相信我!” 唐非鱼对着月姨说出的十日是一时情急。此时的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求安叔的伤情,只是听金五说了需要时日来治伤,又见月姨十分的担心,只得脱口而出地说了十日。 此时,话说出口,她自己心里也不确定十日的时间求安叔的伤能不能好,人能不能醒过来。但是看着月姨的样子,她又不能再改口。 眼见着月姨还是一副并不太相信她的样子,唐非鱼有些沉默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眼下的求安叔虽然人在京城之中,可是却是重伤在身,人也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如果是让月姨见到了这样状态的求安叔,只怕她…… 唐非鱼低下了头,目光在月姨的腹部扫过,想到了兰姨与她说过月姨的胎位不稳,心中极是担心,只得拉了月姨的手臂轻轻摇晃。 “好!”月姨被唐非鱼晃的有些头晕了,只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唐非鱼的话。 “月姨,你相信我,一定不会错的!” 知道月姨并不是真的相信她的,唐非鱼的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继续保证着说了一句,心中暗暗祈祷着求安叔可以在这十日内清醒过来。 * “大小姐,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求安的消息?” 回威远候府的路上,兰姨与唐非鱼同坐在马车之中,兰姨仔细地观察过了唐非鱼好一阵以后,总算是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之前在秋水阁的时候,唐非鱼对月姨所说的那些话,兰姨也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当时,她也是和月姨一样对于唐非鱼的话并完全不相信,只以为唐非鱼是在宽慰着月姨的。 可是,这会儿她陪唐非鱼一起回威远候府,坐在马车里,她却是清楚的看到了唐非鱼脸上露出了一丝松懈,更是明显的不见了之前的深切担忧的模样。 “兰姨,求安叔的确回到京城了,只不过如今他的情况十分的不好,重伤在身,昏迷不醒。” 唐非鱼听到兰姨的问话,也并不隐瞒她自己已经知晓的消息,只是轻轻皱了眉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将赵贤宇的事情说给兰姨听。 毕竟,一开始她是隐瞒着的,而现在求安叔被金五的人找了回来。而她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出过京城,又哪里来得神通?不说清楚,只怕兰姨的心里诸多的猜测,反而是要惹出麻烦来的。 “兰姨,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唐家的时候……” 既然是已经打算了将赵贤宇的事情说给兰姨听,唐非鱼便将赵贤宇的事情从头说了出来。 “那个,那位,竟然是镇南王世子?”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兰姨不可置信的又在唐非鱼的身上仔细地打量着,她确信唐非鱼并不是撒谎骗人的。可是,高高在上的镇南王世子,怎么会与自家小姐扯上关系呢?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我也是请了赵世子帮忙,所以才知晓了求安叔的消息。”唐非鱼对兰姨说清楚了前因,只是隐瞒了二件事情。一件是那次自己险些丧于赵贤宇之手,一件是赵贤宇给了自己鱼佩之事。 兰姨的心里虽然还是疑惑赵世子为什么会愿意帮助自家小姐,可是,眼见着唐非鱼好像也并不清楚的样子。她想了想便将心里的猜测放了下来,没有在唐非鱼的面前说出来。 毕竟,眼下小姐的年纪还小,赵世子帮助小姐,想来也不大可能会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况且,这婚姻大事到底还讲究个门当户对。就算大小姐如今是养在了候府,可是唐家到底只是一个商户出身,与镇南王府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谢天谢地,求安总算是没有出事,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当初求安离开京城去找唐思荣,为的就是查清楚她的孩子的下落。刚开始求安半点消息也无,她的心里也是想过求安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希望老天保佑,保佑求安他能够早点醒过来,保佑他身上的伤能够早点好起来!”兰姨双手合拾,虔诚的说着。想到了现在求安已经回到了京城,却还身受重伤,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她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大小姐,如果,如果求安他的伤十日内好不了,可怎么办呢?” 兰姨又想起了在秋水阁里唐非鱼对紫月所说的话,听着唐非鱼所的说话,她也知道求安这一次伤的极重。 十日,当真能够清醒过来吗?如果不能的话,又要怎么办呢? 兰姨从唐非鱼的口中听到了全部的事情,自然也明白了唐非鱼心里的打算,否则唐非鱼也不会明明知道求安就在京城之中,却并没有马上让求安回来,让紫月与求安团聚。 “我们都祈祷着求安叔能够早点醒来吧!”唐非鱼听着兰姨的话,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叹息一声,心里也是十分的无奈。 * “那如果……” 兰姨正与唐非鱼说话,马车却是突然的停了下来,兰姨和唐非鱼两个人的身体前倾过后,又往后倒了倒,好容易才稳住了。 “怎么回事?”兰姨扶了唐非鱼重新坐稳后,当下便掀开了车帘,对着外边驾车的车夫说道:“停车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若是摔伤了我家小姐怎么办?” “对不住,对不住……” 车夫听到兰姨的问责,一个劲的道歉,同时拿着马鞭的手指了指前方的路被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这路上人多,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走不过去啊!” “知道了!” 兰姨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如车夫所言,一条街的大路上都站满了人,当真是过不去,心里只觉得晦气,又对车夫道:“你看看能不能调头,换条路走呢?” “换不了,咱后边也给人堵住了啊!”车夫摇了摇头,又指了他们身后围上来的人群与马车,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只能等着前边的人散了,咱们才能过去了。” “那好吧!” 兰姨无奈的又掀开了车帘,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大小姐,前边路给堵了,咱们只能等等了。” 唐非鱼听着兰姨的话,坐着未动,不置可否,只安静的坐在了马车内等着。 而此时,距离唐非鱼马车不远的前方,被人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赫然有一位正是唐非鱼认识的人,那人正是威远候府的二公子江明杰。 * “江二公子,这小女子既然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何不好人做到底,就将她给收了呗!” “对啊,她卖身的银子也是你付的。” “就是,也等于是你买了她嘛!” “公子,奴家,奴家就是您的人了。” “不,你回家去吧。” “公子,您救了奴家 ,奴家愿以身相许!” “胡说什么,本公子不需要你的以身相许!” 收了银子,一些个冲着女子喝骂的男子便是心满意足的走了。如此,看热闹的人群便渐渐散了开来。 正当唐非鱼的马车又缓缓的行了起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 兰姨也听出了江明杰的声音,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一眼看到了一个身若拂柳的女子跪在了地上,仰着头,一双手抱住了江明杰的腿。 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十分的惹人怜爱,虽然因为视线受阻,兰姨并未能够将那女子的全貌看清,却也能够从隐约的侧面看出那女子容姿不俗。 正文 第270章 暗算一回 唐非鱼的马车从江明杰的身边走过以后,一直隐于暗处的金五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虽然是匆匆安排的这一出戏,可是金五却相信一定能够起到作用的。 看着唐非鱼的马车已经走的远了,金五又看了一眼还被缠着没能脱身的江明杰,又想到了什么,冲着江明杰所在的那个方向点了点头。 抱住了江明杰的腿,哭的十分凄惨的女子,仿佛接受到了训示,当下又是痛哭道:“公子若不收下奴家,奴家便去死吧!” 说罢,那女子松开了抱住江明杰不放的手,又是寻死觅活起来,口中更是哭喊着,“奴家若是回去,只怕又要被爹爹再卖一遭,公子能够救奴家一回,却不能够救奴家二回啊!” 原来,刚刚是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要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入青楼,那父亲收下了老鸨的银子后,几个转身便进了赌坊,而留下自己的女儿却是宁死也不肯屈服。 这件事情,刚好被江明杰和几个一起相约着买书的同窗遇见,因见这女子拼死反抗,宁死也不肯入青楼,江明杰与几个同窗便商议着助她一助。 江明杰拿了自己身上的银票给了那青楼里的打手,这才解救了这个小女子。可转眼,这女子便要赖上自己似的,江明杰便不乐意了。他出手助人本是一桩好事,可是平白的给自己惹上了麻烦,他却是不愿意的。 “江二公子,这小娘子也实在是可怜,你不如就带回去吧。”有江明杰的同窗在,自然是不可能由着那小娘子自寻死路,当下大家便是七嘴八舌的劝说了起来。 说起来,眼前的小娘子当真是容貌出众,弱柳扶风的气质更是惹人怜爱,那含泪带怨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惜。 “就是,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即是救了她,总不好再让她再去吃那些苦头。” 如果刚刚这小娘子不是先冲到了江明杰的面前,他们中道也是有人愿意为她赎了身的,这般的姿色,想来红袖添香也是别有意味啊! “姑娘,在下乃是读书人,既然是救你一回,断没有占你便宜的道理,你刚刚那以身相许的话便不要再提了。” 江明杰一面听着小娘子的话,一面又听着几个同窗的劝说,到底是没有再坚持让那小娘子自行离去。只是,想到她之前说到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却是依旧皱了眉头,决定先与那小娘子将话说在明处为好,“今日你且跟我回府,到了府中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个丫头的活计,你觉得如何?” 江明杰虽然并不如先父那般从武,却也并不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这外间的女子,他虽然接触不多,却也并不是不明人情世故。 眼前的小女子容貌委实出众,一开始就扑到了他的身上,他原本就心存了疑惑。可这小女子言行之中并没有流露出贪婪算计之态,而且这事发的地段,也的确是距离前方几家青楼并不远。再听她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凄苦,思来想去,便是有言在先的说出只能让她做丫环。 “奴家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小娘子听到江明杰的话,当下跪到了地上,冲着江明杰直磕起头来。 * “大小姐,刚刚我看到了二少爷呢……” 兰姨和唐非鱼下了马,回到了秋水阁后,兰姨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总算是说了出来。 “哦!” 唐非鱼由安丫伺候着将染了些微浮尘的外衣脱了去,又由着唐贞婉帮忙套上了家常的外套,听到了兰姨的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将江明杰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唐非鱼也听到了江明杰的声音,当时她虽然并没有如兰姨那样去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但是,此时听到兰姨的话,唐非鱼已然知晓自己听到的声音的确是江明杰。 只不过,唐非鱼自认为自己与江明杰之间算不上熟悉,她自然是不会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今日二少爷救的那一个小女子,我远远瞧着,长的真是不差呢!”兰姨随意地说了一句,又拿眼睛去偷偷瞧着唐非鱼。 兰姨看着唐非鱼对于江明杰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于自己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事实上,那日江明杰拦住唐非鱼的时候,兰姨听着他所说的话,心里也是觉得有些不满的。可是,后来仔细地想了想,她竟然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保不齐二少爷是看上了大小姐呢。否则,凭着二少爷那般品貌出众的才子,如何会将大小姐的事情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呢? 只是,再看这会儿唐非鱼对于江明杰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上心,兰姨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错了,便将江明杰的事情丢到了身后,也不在唐非鱼的面前提起了。 * 到了晚上的时候,兰姨又刻意打探了一下,知道江明杰竟是真的带了一个小女子回到了府里,并且将那小女子安排在了他的松园里。兰姨原本还对江明杰存了点小心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便淡了许多。 冷静下来以后,兰姨考虑的还是唐非鱼年纪的事情,当然还有唐家的门第。兰姨原本是出身威远候府的,可是跟随着唐非鱼的母亲下嫁到了唐家,自然是再不能够依仗着候府的关系了。 更何况,江明杰再怎么说也是江老太君嫡亲的孙子,并非是候府其他的旁枝血脉。江老太君是绝不可能同意让自己的亲孙子娶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为正妻。 倘若,那二少爷当真是对大小姐有意,只怕他与大小姐两个人的年纪相差太多,正妻的人选怕也是会早早定下来的,到那时候,依着江老太君的性情,大小姐怕是只能够成为妾室了。 越想,越是觉得担心。 兰姨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又看了一眼手里拿了笔,随意写着字的大小姐,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但见,灯光照在了唐非鱼的侧脸上,那小小的巴掌脸,此时看来竟是格外的光洁,隐隐的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定的力量。 兰姨闭上了嘴巴,忘记了自己心里的担忧,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身上,竟是看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兰姨仿佛是透过了小小的身影,看到了曾经风华绝代的一位佳人。 大小姐! 兰姨心头涌起了三个字。 可是,这三个字却并非是喊着她眼前的唐非鱼。而是喊的是江府曾经的大小姐江碧莲。刷的一下,兰姨的脸上又浮出了一丝苍白来,她原本打算烂在自己肚子里的事情,一下子又浮上了心头。 三夫人曾经说过:唐家与江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兰姨赶紧的低下了头,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对着三夫人的时候,她可以咬着牙什么都不承认。 可是,有一点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那年,大小姐被送出了唐府,她的心里难受,一直都躲在了后门那边悄悄落泪,她曾亲眼看到了大小姐,是江家的大小姐出现在了唐府里。 风吹起的时候,掀开了那并没有戴好的帏帽,那个身怀六甲的妇人露出了一张苍白疲乏的脸。尽管是多年未见,可是她却一眼认出了旧主,一眼认出了那个女子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当时的太子良娣。 那个时候的威远候府已经获罪了。也正是因为威远候府的获罪,夫人才会为了保住大小姐嫡出的名分,选择了撞柱自尽。 可是,江家的大小姐,太子的江良娣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阴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府呢? 兰姨的心里十分的疑惑,那时的她想要去向江大小姐问个清楚,想要知道明明应当在太子东宫的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了唐家。甚至于还想要请江良娣替夫人做主,替大小姐做主,让大小姐重新回到唐家。 可惜,她遇到了吴氏,被吴氏抓住了,又是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耽误了时间,以至于第二天再去查问的时候,唐府里竟是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就连守着后门的婆子都换了人。 而她,自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明明是她亲眼看到进入唐府的那么一个人,可是,整个唐府里却仿佛除了她看见了,其余的人根本就不曾见到过一般。仿佛,仿佛她看到的就是一场幻觉,根本就不是真实的,而是她想像出来的。 那一次,听说唐府里发卖了不少的奴仆。似乎,也正是在那次之后,唐府的荷花池水漾出粉色来。 * “夫人,都查过了,那个莲英的来历并没有问题!” 自己的儿子突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子,二夫人江王氏不可能不关心,何嬷嬷将查到的消息报了过来。可是,二夫人江王氏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怎么会刚好就遇了杰儿,又怎么会偏偏就跟了杰儿回到府上?” 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有这般艳遇,二夫人江王氏非常的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的手段。 “来人,去请二少爷过来,叫二少爷把那个莲英带到我这边来!” 思来想去,二夫人江王氏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决定见见那个英莲,若当真不是一个善茬,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的。 正文 第271章 丫环绿英 “娘!” 江明杰很快便来到了二夫人江王氏住的正安堂,他的身后跟随的丫头正是莲英。此时,他大步迈进了二夫人江王氏的屋内,而莲英则是安静的立在了大门外。 “杰儿,你回来了!” 二夫人江王氏见到自己的儿子走了进来,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迎上前去,抬头打量着有些几日未见的儿子,感叹道:“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了呢?娘怎么看着你瘦了些呢?” “娘,儿子好得很,哪里就瘦了!”江明杰听着母亲的话,一面摇了摇头,否认自己瘦了,一面伸手扶了母亲坐回到了坐位上,“娘,今日我……” 江明杰扶着母亲走了几步路的时间里,便已经将自己今日在外面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这般态度,让原本还对他满心担忧的二夫人江王氏总算是放下心来。 “娘,这会儿绿英正在外边候着,您要不要见见呢?” 去请江明杰过来的丫头特地点明了二夫人江王氏要见莲英,江明杰又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这会儿,他主动的提起了已经改了名字的莲英,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莲(绿)英很快便应声进来了。 “奴…婢,绿英见过夫人!” 莲英的原本的名字里,一个莲字有些犯江家的忌讳,所以江明杰替她改了名字叫作绿英。而之前在松园里的时候,阮嬷嬷也教了她一些候府里的规矩,所以这会儿见到了二夫人江王氏,她虽然还有些不太熟练,却也是规规矩矩地跪到了地上磕了头行了礼。 “绿英!” 二夫人江王氏的目光只在绿英的身上扫了一眼,因她低着个头,也没能够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容貌,便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是!” 绿英听到了二夫人江王氏的话,乖顺的低起了头,露出一张未施脂粉,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庞,一对含烟眉,一双明眸,挺翘的鼻子,小巧的樱唇,凑出一个容貌出色的小家碧玉。 “长的真是不错!” 二夫人江王氏打眼看到了绿英出色的长相,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上了几分,暗暗在心里道:自己之前的担心果然不是假,眼前的绿英果真是似个容貌出众的小狐狸精般的人物。 “杰儿,娘的身边刚好缺了个三等的小丫头,这绿英就留在娘身边伺候着吧!” 二夫人江王氏和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不客气,她直接点了绿英给自己做个三等的丫头,直接让绿英成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丫头,断了绿英与江明杰之间的联系。 “难得母亲能够看得上她,这也是她的福分!” 江明杰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听到母亲的话,也不反驳,直接就将绿英交给了二夫人江王氏。 “奴婢谢夫人!”绿英听到二夫人江王氏的话后,感激的对着二夫人江王氏磕头道谢。 她这般反应,道是真真让二夫人江王氏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就连江明杰也都有些意外,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眼见着她说话的态度的确是心甘情愿的样子,心里隐隐的防备这才放了下来。 “母亲,儿子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先告退了!”解决了绿英的事情,江明杰便不欲在母亲的身边多作停留,当下便站起了身,同母亲行了一礼后,转身就要离开。 * “等等!” 二夫人江王氏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跟着站起了身,出声喊住了已经跨出去几步的江明杰。 “杰儿,那个,青画如今也不在了,你的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你看……” “娘,我现在没有那些打算,只想要专心的准备明年的春闱。”二夫人江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明杰便出言打断了她后边的话,解释了一句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 二夫人江王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又落在了跪在地上还没有起身的绿英身上,心里竟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儿子竟是不肯再收房中人,她又何苦将这绿英收到了自己的身边。好歹这绿英的容貌真是不差,若是她常在儿子身边伺候着,也许也能让儿子生出些情义来。 更何况,这绿英出身不高,又是卖身为奴的进了府里,便是真有什么痴心妄想,她也是极易掌控的。哪像那唐家的两个小姑娘,虽然是出身商户,身家不显,可好歹还占了候府表小姐的名分,轻易不好动手。 “你,退下吧!” 二夫人江王氏心里起了悔意,对着跪在地上的绿英便失去了兴致,摆了摆手,便让绿英退了下去。 “奴婢,告退!” 虽然绿英身为奴婢的礼仪还不算特别的熟悉,可是,她的表现却是让二夫人江王氏心中还算满意。 只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二夫人江王氏的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她统共也就那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掏心掏肺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可是,看着儿子好像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些不太痛快了。 唉! 轻叹一声,二夫人江王氏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儿子仿佛是越来越脱离掌控了一般。 唐非鱼! 临睡之前,二夫人江王氏的脑中又是不由自主地浮出了那么一个名字。她可没有忘记,儿子的房间里至今还保留着那张唐非鱼的画像。 * “今天已经晚了,你就先在这杂物房里将就一晚上吧。” 从二夫人江王氏面前退了下去的绿英,在一个丫环的带领下,进了一间放着杂物的房间,那丫环将从绿英的身后推了一把,便丢下了绿英不再理会。 “呼!” 杂物房里一片漆黑,绿英的身上也没有个火折子,一时间,在屋子时摸摸撞撞的好不狼狈。偶尔碰倒了什么东西,更有厚厚的灰扑得她一头脸的,呛得她一阵咳嗽。 “嬷嬷,嬷嬷!” 绿英虽然是以卖身为奴的法子进入了威远候府,可是她可不是真的要到江家来做下人的。 眼睛一转,她便知道是刚刚那个丫环有意的恶整自己。抬脚出了那杂物间,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刚好看到了何嬷嬷从二夫人江王氏的屋子里出来,她当下便无所顾忌的喊了起来。 “嬷嬷,那杂物间里漆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呢。” 绿英也不说自己住不得那杂物间,只推说那里边漆黑的,她连灯火也没有,实在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此时,绿英的头发上都沾染上一些灰尘,一张漂亮的小脸上都染上了灰的黑的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偏偏她又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晶亮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很是清纯,仿佛根本不知别人是有意的整她。 “今天晚上,你就和我挤挤吧!” 何嬷嬷原本听着咋咋呼呼的声音,不欲理会,但见绿英实在是狼狈可怜,一时心软,便对她说了一句。 何嬷嬷本就是二夫人江王氏的心腹,极得二夫人的器重,所以她自己独自住了一间屋子,这会儿带了绿英一起住,道也并不挤。 “多谢嬷嬷,您真是个大好人!” 绿英跟着何嬷嬷到了屋子里,看着明亮宽敞的屋子,眼睛里流露出欢喜的光彩,对着何嬷嬷连连的道谢,恭维的话也是接连的说了出来,反道是搞得何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先跟老婆子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再让人给你安排房间。”何嬷嬷看着绿英在自己的屋子里东看看,西望望,不时还在桌子椅子上摸摸,完全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里对于绿英又放心了些。 “嬷嬷,我去给你打水!” 绿英眼见着何嬷嬷走到了摆放着木盆的洗梳架前,很是勤快的奔了过去,一把捧起了那摆放着的木盆,抬脚便往外面去。 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功夫,她又捧了个木盆无功而返,一脸尴尬地对着何嬷嬷笑了笑,又道:“嬷嬷,那个,那个,我不知道在哪里打水呢?” 刚刚何嬷嬷眼睁睁地看着绿英将那木盆捧了出去,却并没有出声叫住绿英,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外面跑了去。 这会儿,又看到绿英一脸尴尬的跑了回来,木盆里空空如也,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怀疑,也随着绿英那一脸尴尬的傻笑消散了。 “你跟我一起吧!” 何嬷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又带了绿英去了正安堂里的小厨房里。何嬷嬷从绿英的手里接过了木盆自己捧了,又让绿英拎了一小桶的热水跟着自己往回走。 *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绿英竟是讨得了何嬷嬷的喜欢,竟被无儿无女的何嬷嬷收作了干女儿。 正安堂里,第二天,一大早,前天晚上为难过绿英的那个丫头,竟是主动的过来给绿英安排了房间。 那间堆了杂物的房间当天便被打扫出来了。 原来,那丫头原本打算将自己的房间让给绿英住,自己则是搬去杂物房住。可是绿英性子好,也不与她计较,依旧是自己住了那杂物房,只央了那丫头找了几个帮手一起帮忙打扫,依旧是由她住了。 绿英为人也热情,不记仇的性格,加上又有何嬷嬷的关照,不出几日,便与正安堂里向来眼高手低的大丫头们打成了一片,就连一些小丫头也是与她语笑嫣嫣,关系融洽。 ******* 小侄女满月,在老家办满月酒,所以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耽误了。。。。 债多了不愁。。。。欠了太多的更新了,蓝雅也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只希望在后面的时间里可以快点补回来吧! 加油! 正文 第272章 金五离开 一恍,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里,绿英已然在江府的正安堂里站稳了脚跟,虽然挂着三等丫环的名分,却因为有何嬷嬷的照应,享受着不输于一等大丫环的待遇。 不过,她进入江府的目的可不是真的为了做一个丫环,赢得了何嬷嬷的信任,也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可以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派到江府来保护一个小丫头,绿英的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暗忖:好歹她也是水字辈排名前十的暗卫,如今屈居江家当个丫头,也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吧。 又想到金五对她说这一次她要保护的是未来的世子妃。而且她的任务不只是保护世子妃的人身安全,更为重要的是要在暗处解决任何一个对世子妃心存觊觎之心的男人,要在暗处破坏掉世子妃对任何一个男子心生好感的可能,要保证世子妃的心里唯一的男人便是世子爷。 这边,绿英做好了何嬷嬷交待下来的事情,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江府的布局图,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秋水阁方向去了。 秋水阁里,住了二位唐家小姐,绿英已经从金五的口中知道了唐非鱼的名字,这会儿正隐于暗处仔细地辨认了着。 而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刚好是一起出来,准备着一起去文澜书院。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唐贞婉一声“大小姐”的称呼,很快便让绿英从同行的二位唐家小姐中认出了未来的世子妃,自己未来的主母。 只是,当她看到唐非鱼竟不过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时,心里只觉得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想到自己来的时候,金五拍着她的肩膀说着任务艰巨,务必完全的话。绿英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会儿,她真心是觉得自己这个大材,实在是太小用了。 那样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是未来的世子妃,她十分的怀疑金五是不是搞错了。而且,就算那个小姑娘真的是世子爷看中的人,可是她如今还小得很,又怎么可能会与其他的男子有所牵连呢?又哪里就会让金五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担心着她被其他男子觊觎呢?竟还巴巴的把自己安排到了暗处来保护她,还给自己安排了那样的任务,可真的是太离谱了。 绿英气哼哼的别了头,一个扭动,身形便从刚刚隐蔽之处消失不见了。 * 金五安排了绿英到了江府里来,而唐非鱼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且金五也并没有打算将绿英的存在告诉唐非鱼。 金五隐在了暗处观察着,早已经发现了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非同一般,所以,他将绿英安排过了江府,为的是就防备着江明杰与唐非鱼之间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而这样的安排,虽然其本质是为了自家的世子爷考虑,可是却有些摆不到台面上来。毕竟唐非鱼如今年纪还小,并且与江明杰之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未来的可能掐断于萌芽时候。 所以,这样的安排自然是要瞒着唐非鱼的。 “世子妃!” 这会儿,文澜书院里的课程是做客游园,唐非鱼刚刚与其他的几位小姑娘分了开来,正在文澜书院里的小花园里漫步着。金五却是突然的跳了出来,站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嗯? 唐非鱼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金五,先是一阵惊讶,而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自己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你是找我的?有什么事情吗?”金五向来都是在唐非鱼呼喊他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会儿他却是自己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唐非鱼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是不是求安叔醒过来了呢?” “回世子妃的话,求安的确是醒过来了。”金五听到了唐非鱼的话,点了点头,将自己原本要上报的消息说了出来。 “真的!” 唐非鱼听到金五的话,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昨天她还召过金五询问,那时候求安叔还没有醒过来,她心里直担心着自己答应着月姨的十天就要落空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今日求安叔竟然真的醒了。 “世子妃,眼下那位求安已经清醒过来了,正闹着要回去,不知世子妃有何示下?” 求安所受的伤确实是非常的重,他才刚刚的清醒过来便闹着要回去,所以金五先是让人将求安灌了一大碗的安神汤,然后,这才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询问着到底应该如何安排。 并且,他上一次收到了世子爷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是三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与世子爷那边断了消息。 虽然有一句话叫作: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是,三天没有收到世子爷的消息,他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心。 贡银沉船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却是不小,可是是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必定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齐王的人动了手,可是依着世子爷上一次传回遇到了杀手的消息来看,这个案子最后与齐王有没有关系,齐王定也难逃一个包庇的罪名,待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就算皇上顾念着手足之情,定也会对齐王申斥一番。 可是,眼下事关世子爷的安危,金五不能不重视。虽然世子爷将他留给了唐非鱼,可是相较于身处于江府里的唐非鱼而言,金五认为眼下世子爷的身边才是更加需要他。 所以,他这会儿过来也是向唐非鱼告假的。 * “劳你安排人将求安叔送到秋水阁!” 唐非鱼非常感谢金五所做的一切,知晓了求安叔已经醒了过来,当下便请金五帮忙,将求安叔送到月姨的身边。 而金五满口答应了唐非鱼的要求以后,这才将自己将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唐非鱼。 “是,是你家世子……有什么问题吗?” 唐非鱼听到金五提出要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一段时间,起先有些惊讶,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 “……” 之前,金五还盼着唐非鱼能够开口问一句关于自家世子爷的事情。可是,这会儿听到唐非鱼的发问,他却是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说! 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消息可以说。若是说出了世子爷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传回来了,难免会让她担心,日后世子爷知晓了,他定又是有苦头吃了。 不说! 这未来的世子妃可真真是难得的问上了一句世子爷的问题,他若不答,岂不白白的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世子爷他,他这一趟有些凶险……” 金五面上呆板,心里却已是百转千回,思来想去,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如此回了一句。后边,金五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灵敏的听到了响动,知道有人往这边方向过来了,当下拱了拱手,对唐非鱼道:“属下告退!” 哎! 一个“退”字,唐非鱼还没有听清楚,眼前原本站立的金五,却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有些凶险! 他,他不会出事的吧! 唐非鱼原本想要问上一句的,可是金五却是突然的离开了,让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早已经没有了金五的身影,唐非鱼却是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想着金五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想到那次赵贤宇同她所说的出京办事,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又想到如今求安叔已经清醒过来,金五又帮了她将求安叔送到了月姨那边,那么,明日她应当再去一趟月姨那边,好歹要看看求安叔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呢?”正当唐非鱼安静的想着心事的时候,唐飞虹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大姐姐,你躲在这里,是见什么人吗?” 唐飞虹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看着唐非鱼站定在那里,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当下便装模作样的寻找起来,仿佛真的抓住了唐非鱼与谁在说悄悄话的把柄。 “见人?见什么人?” 唐非鱼听到了唐飞虹的话,又见她当真是作寻找的样子,原本就皱着的眉头便没有松下来,不满地说道:“这里可是后院,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千金们,哪个人胆子那么大,敢跑到这里来和我见面?” 唐非鱼看着唐飞虹那好像真的抓住自己什么把柄似的,冲着自己露出爱昧的笑容,心里实在是不太高兴。 金五来去无影的,唐非鱼相信唐飞虹是绝对发现不了的,面上自然是不会露出半点心虚的表情。又看了看这边环境,确定当下这边也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人,她也没有顾忌着给唐飞虹什么面子,毫不客气地说道:“唐飞虹,嬷嬷教的礼数,我虽然学的不多,可也不是一点也不知晓。如今你我都是寄居于候府之中,若说学得什么一鸣惊人的才艺都是虚的,护好了自己的名声才是最最重要的。” 正文 第273章 暗自祈祷 “大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飞虹听着唐非鱼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又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不满地盯着唐非鱼,仿佛是要让唐非鱼给自己一个说法,否则她便会不依一般。 唐非鱼不欲再同唐飞虹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唐飞虹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一时竟走脱不掉。 唐非鱼低声看了一眼唐飞虹抓住自己的手,而后抬眼看了一眼唐飞虹,不解地说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大姐姐,你刚刚话里有话,妹妹实在是有些不懂,还请大姐姐明示!” 唐飞虹的口气有些不善,抓住唐非鱼的手就是不放,目光毫不退缩的与唐非鱼对视着,硬是要唐非鱼给她一句明示。 唐非鱼想到了昨天晚上兰姨与她所说的话,目光在唐飞虹的脸上停留片刻,想要看出一丝端倪。 可是,唐飞虹却依旧是一脸坚定的样子,抓住她的手没有放下,坚持要一个说法。 “松手!” 虽然听兰姨说起了唐飞虹最近和江家的二少爷走的极近的事情,可是唐非鱼不想管她的事情,这会儿自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用力地挣了挣,试图从唐飞虹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谁料,唐飞虹的力道不小,她竟是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挣脱出来。 “大姐姐,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手的!”唐飞虹摇了摇头,并不肯就此放手。原本,她也并不想要和唐非鱼闹开来的,可是唐非鱼的话,以及唐非鱼看她的目光,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唐飞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被唐非鱼抓住。而且来到京城,来到威远候府已经好几个月了,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事事以唐非鱼为先,处处敬重了唐非鱼这个嫡姐,给足了她脸面。 可是,唐非鱼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拿自己当妹妹看待,对于自己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不咸不淡。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唐非鱼来文澜书院的日子是屈指可数,而她往外面跑的次数却是占了多数。 当初她能够跟着唐非鱼一起来到京城,爹爹也曾交待她就近查探唐非鱼的消息。可是来到京城这么久了,她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探查过唐非鱼的秘密,为的就是保持着姐妹两个面子上的和谐。 谁知道,唐非鱼却是根本就没有将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每一次外出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带上她一起,也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有关外面的情况。 这已经是让她的心中极为不满了。可是,为了能够在这候府里继续待下去,她还是每一次都会将心里不满压下,亲亲热热地唤她一声大姐姐。 可是唐非鱼呢? 她身为嫡姐,却从来都没有喊过自己一次妹妹,总是唐飞虹的唐飞虹的,连名带姓的喊着她,压根就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压根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 * “唐飞虹,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你自己的事情,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唐非鱼冷冷地看了唐飞虹一眼,不悦地说道:“我虽然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唐家的人,可是现在到底还姓了一个唐字,所以你最好是管好了自己,别惹出了什么麻烦,否则连累到我的身上,我可不会饶过你的。” “我连累你?唐非鱼,你胡说些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连累到了你?你最好是说清楚,否则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唐飞虹在人前一向都是好脾气,都是温柔可亲的态度。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好的,几个月以来的委曲求全,她的心里已经是十分的憋屈了。 这会儿,唐非鱼的话已然将她触动了的脾气,尤其是唐非鱼的态度更是刺激的她怒火丛生。当下,便横眉竖眼,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 “你们两个在这里啊!” 正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破坏了两个人之间对恃的气氛。 “王小姐!” 唐飞虹很快地松开了原本紧紧抓住唐非鱼的那只手,脸上的愤怒与不满,快速的转化为了一个得体的浅笑。 “王小姐,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唐非鱼也看到了来喊她们的正是王咏诗,眼见着唐飞虹很快的变了脸,忍下了心里不满,同王咏诗打了一个招呼。 “哪里有什么事情啊,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聚到一起聊天了,就缺了你们两姐妹,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们了。”今日王嬷嬷安排的做客游园子的试练,王咏诗正上扮演着主人的角色。 王咏诗性情活泼,好像并没有发现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之间略有尴尬的气氛一样,上前一步,很是熟络的伸手挽了唐非鱼的胳膊,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多谢你了!” 唐非鱼有些不大习惯王咏诗的亲近,但是却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得由着她去了。 “王嬷嬷刚刚和我们说了游园做客的也有不少的规矩呢,可惜你们两个没有在,竟是没有听到呢!” 王咏诗与唐非鱼唐飞虹两个人平日也的交情也并不深厚。只不过,随着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原本的那些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们都长进了不少。 尤其是在这演戏上,一个个的都能够做到不露真情,不将喜怒展示在脸上,个个都是挂着得体的温婉,个个都展露着高雅端庄的气质。 这会儿,王咏诗刻意与唐非鱼表现的亲近,也早就不是她原本的真实性情的表现。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小姑娘的端庄,她本性就活泼的多,所以在王嬷嬷单独的教养之下,保留了她身上部分的灵动,如此一来便可给人一种极易亲近的感觉。 * “闺阁里的姑娘去别人的府上做客,游园子是最为平常的活动。” 王嬷嬷看到了王咏诗将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找了回来以后,见着她们坐到了亭子里角落的位置上,又就着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的问题说了起来。 “只不过,在别人的府中做客,到底是不能够如同在自己的家中那么随意。都说客随主便,所以身为客人的时候,要有着不可给主人增添麻烦的自觉。” 王嬷嬷说话的时候,目光很是自然地在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的身上扫了一下。而后,又接着说道:“去别人府上做客,游园子时候要注意了不要迷路,虽然女眷都是在内院里。可是,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也是有着一些忌讳的,万万不可莽撞,更不可随意冲撞了。” “还有,夏日的时候,很多千金小姐还会有泛舟的活动,泛舟最为忌讳的便是落水。姑娘家在他人府中做客,若是不会水性的,尽可能推了泛舟的活动。若是实在推脱不得,也定要牢牢记住安全最为重要,身为定要带上力气大些的丫环。” 王嬷嬷对大家说了不少的注意事项。只不过,看着下边的那些小姑娘年纪都还不算大,更深一些的后宅黑幕就不便多说了。 尤其是关于落水的事情,事关女子的清白闺誉,她虽然着重多提了几句,可到底也没有将更深的话说出来。 有道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关于后宅阴私的事情,王嬷嬷毕竟不是单独教养着哪一位小姐,实在是不方便说的太过明白。 只是,想到姑娘家相较于男子而言,生存于这世间,委实艰难得多,王嬷嬷又多说了一些其他的活动,于注意事项上又多说了一些,话里话外的提醒了大家多注意些,万不可白白的钻了别人的圈套,被人给算计了去。 * 唐非鱼静静听着王嬷嬷的话,越想越是觉得王嬷嬷说的十分有道理,心里悄悄将王嬷嬷所说的那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又听到王嬷嬷隐晦地提及了在他人府中做客时,务必不能与外男过多接触,不可与外男单独共处一处,若是意外相遇必定要及早分离。又有在他人府中做客,定要与自己贴身伺候的丫环在一起,万不可落单,以免旁生意外。 唐非鱼听着王嬷嬷的话,不由想起了赵贤宇来。 那日,她在假山之上,也正是因为身边没有带着丫头随行,才会让赵贤宇大喇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到了赵贤宇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唐非鱼脸上的温度不由升了起来,心里暗暗生出了羞愧来。又暗恼赵贤宇行事太过无状,平白的把那鱼佩给到了她的手里,却又少了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来,行事竟是偷偷摸摸。若是让人知道她如今已然收下了他的鱼佩,只怕…… 哎呀!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待他回到了京城,便会将那鱼佩还给他的嘛! 唐非鱼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胡思乱想,想的更是乱七八糟,脸上更是热烫起来,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嘴唇,暗暗让自己醒神。 只是,又想到了金五之前所说的话,唐非鱼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又暗暗想着:他,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正文 第274章 利益之下 唐非鱼脸上的阴晴变换,旁的人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可是,之前与她发生争执的唐飞虹却是悄然地看在眼里。 唐飞虹冷眼盯着唐非鱼看,看到唐非鱼脸上的那些变化,心中很不痛快。她以为唐非鱼想到的是江明杰,记起了唐非鱼曾经与江明杰之间的亲密,她心里原本压下去的怒火又翻涌起来。 “再过一会儿就到午膳时候了,大家练习一下昨天教的用餐礼仪!” 王嬷嬷苦口婆心的又说了许多,虽然她察觉到了在坐的小姑娘中有些人在发呆,有些人在出神。不过,她却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不满的意思,只自顾自的将自己要教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至于她们最后到底是能够学到多少,也都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自从江府里的大小姐入宫以后,王嬷嬷已经察觉出了这文澜书院里发生的一些变化了。 又听了曹嬷嬷的话后,王嬷嬷这才知道原来江府里之所以如此大费周张的请了这些小姑娘来府里做客,并且还请了自己与其他的授课先生来教授这些小姑娘,其用意便是为了培养日后与江府有益的后宫助力。 这些小姑娘本来都是年纪尚小,若是真的好生教导着,四年之后的大选,便是多多的撒网,这些小姑娘之中总也会有些被上边的那位相中。 可是,如今江大小姐已经入了宫,并且成了为皇上的才人。那么,这些原本请来的娇客在江府里的处境便有些不尴不尬了。 王嬷嬷的目光在大家的身上又扫过了一圈,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心中知晓江府里做出这般安排确确实实是有些自私利已,而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这些小姑娘的未来和幸福。 如今,江府在后宫之中已经有了一位江才人,以后江府应当也只会倾尽全力的支持着那位江才人了。 想来,就算眼前这一群还如花般娇艳的小姑娘们,日后的机缘足够,也能够入那后宫之中。恐怕,凭着她们的出身,也难以有出头之日。 若是那位江才人凭着几年的光阴,能够在那后宫之中站稳脚根,只怕她们的未来也不过是给江府锦上添花。而后宫之中,凭着再如何鲜艳的颜色,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持,终究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更甚者,连那一现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罢! 罢! 罢! 日后如何,她们的未来又如何,哪里用得着自己这么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婆子操心! 各人有各人的命,一切皆有定数在那里,任谁也改变不了。 王嬷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感慨良多,又眼前花样年华的少女如今个个朝气勃勃,只感叹自己实在是庸人自扰,当下便将心里的诸多感慨放下。 * “唐非鱼!” 王嬷嬷站起了身,又看了一圈,正要结果今日的课程,却看到了唐飞虹紧紧盯着唐非鱼的目光里闪烁着异于寻常的光芒。 王嬷嬷原本并不打算多事的,毕竟在坐的这些小姑娘之中分帮结派的事情,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可是,看着唐非鱼魂出神外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唐飞虹注视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喊出了唐非鱼的名字。 第一遍,唐非鱼竟然没有听到,完全没有反应的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唐非鱼!” 王嬷嬷皱了眉头,又扬着头,冲着唐非鱼喊了一句,声音拔高,配上她一惯不苟言笑的表情,显出了几分凝重来。 唐飞虹一开始也在出神的,她的目光始终是紧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也没有听到王嬷嬷喊唐非鱼的第一声。 但是,王嬷嬷加重的第二声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回了之前落在唐非鱼身上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个时候,在身边人的提醒下,唐非鱼这才知道王嬷嬷喊了自己,慌张地站起了身,看着王嬷嬷没有表情的脸上,心里有些慌张,担心自己刚刚是不是惹王嬷嬷不满了。 “唐非鱼,你跟我出来一下!” 王嬷嬷自然是将唐飞虹的表现看在了眼里,再看到恍然站起了身的唐非鱼,眉头皱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招手示意唐非鱼跟在自己的身后一起离开。 哼! 唐飞虹并没有如愿的看到王嬷嬷对唐非鱼发难,反而是看着唐非鱼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嬷嬷的身后离开,面上虽然装出平和无波的模样,心里却中极度不平。 * “嬷嬷!” 唐非鱼跟在了王嬷嬷的身后走着,直到走出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了,唐非鱼也不听见王嬷嬷要对她说些什么,心里有些疑惑,当下便主动出声喊了王嬷嬷。 “哦,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嬷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唐非鱼,原本想要提点她的话,这会儿又咽了回去,便冲着唐非鱼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嬷嬷,您叫了我几遍,真的没有事情?”唐非鱼并没有听从王嬷嬷的话,当即便转头离开,而是试探着问道:“嬷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虽然之前王咏诗来找她和唐飞虹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听到她与唐飞虹之间的争执。 可是,唐非鱼心里却很怀疑王咏诗能够那样准备无误的找到了自己和唐飞虹。那是否意味着在王咏诗找到她们之前,就已经有人知道了她们是在那里呢? 而如果真的是有人知道她在那里,那么能够请得动王咏诗的人,在她想来也只有王嬷嬷了。那么,王嬷嬷是不是也很有可能听到了自己与金五的谈话呢? 心里如此想着,唐非鱼的目光又是不着痕迹地在王嬷嬷的身上打量了起来。虽然她相信凭着金五来去无踪的功夫。他们说话的时候,真的有人在旁边的话,他应当是能够察觉到的。但是,唐非鱼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王嬷嬷会不会同金五一样身怀绝技? 虽然王嬷嬷一脸的老态,行动之间也并不见异于寻常的利落,这样的怀疑未免有些牵强。 可是,唐非鱼心里还是有着疑问。 * “你的母亲,江碧瑶也曾是我的学生!” 王嬷嬷任由唐非鱼打量着自己,隐约看到了唐非鱼眼睛里浮出的怀疑之色,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什么? 唐非鱼初初听到王嬷嬷的话,一时没有理解,心里有些疑惑。待又重新回味着王嬷嬷的话后,这才反应过来王嬷嬷说的是她已经过逝的母亲。 “母亲,叫作江碧瑶?” 唐非鱼已然记不得自己的母亲叫作什么名字。只是听到了母亲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隐隐有种钝痛。 闭上了眼睛,又重新睁开,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一大片的红色。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从最深处涌了出来,眼睛不由觉得酸酸胀胀的,很是难受。 王嬷嬷看到了唐非鱼脸上的动容,也想起了曾经的学生,想到江碧瑶,原本以为她虽然是下嫁至商户人家,可是到底能够记在嫡母的名下,以候府嫡女的身份下嫁,总比起其他的候府庶女要幸运得多。只可惜,她最后却是留下年幼的女儿,年纪轻轻的去了性命。 “虽是同胞姐妹,可是利益之下,到底是难顾亲情。” 想起了江碧瑶,王嬷嬷又想起了自己偶然听到唐非鱼和唐飞虹姐妹之间的争执,虽然她并不知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到底是在争着什么。她原本也不想要介入唐氏姐妹之间。 可是看着眼前像极了江碧瑶的唐非鱼,想到唐非鱼自幼失恃,独自在唐家长大,王嬷嬷最后还是有些不忍心,轻轻地叹息一声,算是看在江碧瑶的份上,对着唐非鱼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王嬷嬷也并没有给唐非鱼细细地去解释自己话里的意思,只将那句话留给了唐非鱼后,便又转身迈着步子离开。 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与金五的谈话呢? 满头雾水,眼睁睁看着王嬷嬷离开,这一次唐非鱼没有再喊住她了。因为王嬷嬷留下来的那一句话,此刻她不由思考起来王嬷嬷对她说这样一句话,究竟有何深意? 姐妹! 唐非鱼很是自然的想到了唐飞虹。 那么利益之下,难顾亲情呢? 难道说唐飞虹要对自己做什么事情?可是,她与唐飞虹之间有什么利益之争呢? 唐非鱼皱起了眉头,默默望着王嬷嬷的身影从自己的眼睛里消失,不由又忆起了自己与唐飞虹之前被打断的那一场争执。 “从来都不是姐妹,又哪里来的亲情!”唐非鱼思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头绪。但是想到自己早已然与唐家翻脸,与唐思荣之间连父女的亲情都没有,又如何还会担心失去唐飞虹这个妹妹呢! 唐非鱼冲着王嬷嬷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又因为王嬷嬷的提醒,想到了唐飞虹与自己争锋相对,心中暗暗生出了防备之意。 正文 第275章 暗算之后一 第二天,因为知道求安叔已经回到了月姨的身边,唐非鱼照旧一如往昔的翘了课,坐了江府的马车出去了。 虽然明明同处于一个府邸之中,江明杰却感觉自己与唐非鱼之间的距离相隔极远。因为前院和后院之分,他竟隐隐有种两个人并非同处于一个空间的感觉。 因为恪守着礼仪,他并不方便出入内院的地方,可是这些天他一直都有在湖心亭和假山上游荡,就是为了能够与唐非鱼有相遇的机会。 两个人同时在临芳园里相遇,彼此之间打个招呼,再随意的聊上几句,如此一可解相思之愁,二来也不会坏了唐非鱼姑娘家的闺誉。 这原本应当是极好的设想。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是每有空闲便会跑到湖心亭来,跑到假山之上眺望,却是一次都未能遇上唐非鱼。 江明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唐非鱼到底有没有去过湖心亭,又或许是唐非鱼去的时候与他去的时间刚好相反。 到了后来的几天,他几乎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了临芳园中,虽然手里捧了书,又或者是摆了画纸。只是,一日一日的一无所获,书完全的没有看进去,画纸上也总是整日的空白着。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过去,江明杰并没有将这样一句话放在心上。而如今他已然有半月之余未曾与唐非鱼相见,心里头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折磨他竟是日渐消瘦了。 仔细思量着,似乎就是从上一次救了绿英回到府里以后,他与唐非鱼之间便仿佛是断了联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他们两个人相隔着,甚至于那无形的东西似是在将两个人各自拉扯着,以至于他竟有一种明明应当是相依相伴的两个人,却被生生的拉扯着越行越远。 江明杰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那无形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他却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同在一个府邸里,却因为男女之别的限制,哪怕他早已经相思若狂,却也只能够将那满腔的思念压抑在心底深处。想要见到心中的人儿,也唯有用着最最徒劳的法子。 * 今日,江明杰一大早便来到了临芳园中,早早的在湖心亭里占据了位置。在他想来,今日打定了主意等上一整日,只要唐非鱼会过来,他就定然能够与她见上一面。 只可惜,他原本的想法是好的,偏偏遇上的是从来都不按理出牌的唐非鱼。 等到江明杰收到了唐非鱼出府的消息时,唐非鱼的马车已然驶出了江府。而江明杰知晓了唐非鱼出了江府,竟也顾不得懊恼,当下抬起脚就要往外面去。 “我要出去,快给我备马车!” “哎哟!” 江明杰一边跑着,一边冲着身边的小厮允哥喊了一声。不曾料想,因为他激动之下,竟是慌不择路的冲撞了人。 一声娇脆的女声响起,江明杰的人竟已经飞越到了前方,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 “站住!” 唐飞虹被撞倒在了地上,春儿伸手扶了她起身,而夏儿则很是不满的冲着前方还要逃跑的江明杰大喊了一声,“怎么撞了我家小姐,连声道歉都没有,就想要跑!” “啊!” 江明杰原本打算蒙混过关的,在他想来他撞上的十有八九可能是府里的丫头,那么凭着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撞了人,丫头也不敢对他不满的。谁料到,竟是听到呵斥的声音里说的是撞了的竟是一位小姐。 “原来是唐三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江明杰转过身来,惊讶的看到了唐飞虹主仆三人,连忙道了一声歉。 “江二公子,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唐飞虹原本以为是江府里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撞了自己,正要发火的时候,看到了转过身来的江明杰,原本涌到了嘴边的呵斥便又咽了回去。 看着江明杰是在往外面奔去,唐飞虹心知江明杰是要出去,又想到了之前唐非鱼先她一步出了府。唐飞虹怀疑的目光在江明杰的身上扫过了,对于江明杰的行动便是心知肚明了。 “你是什么人,竟如此莽撞的撞倒了我家小姐!” 唐飞虹不好对江明杰出言指责,可她一个眼色使了过去,夏儿此时虽然知晓了江明杰的身份,却还是不得不装作不知江明杰是谁的模样,硬着头皮对着江明杰发难起来。 * 江明杰和唐飞虹相遇,又被夏儿刁难的了一番后,最终他一个人的出行变成了给唐飞虹陪罪,陪着唐飞虹一起出了江府。 而对于这一切都完全不知情的唐非鱼,此时已经来到秋水阁的大门外,与江府的车夫约定了来接自己回去的时辰后,马车便在唐非鱼进入秋水阁的时候离开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来了!”月姨听到小丫头的禀告后,急切地从后院里迎了出来。 因为求安叔的归来,月姨脸上之前的担忧之色已然消失不见,虽然如今的求安叔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可是此时也露出了几分欢喜。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想到了唐非鱼之前对于自己的保证,月姨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亲近了。 “大小姐,求安他,他回来了!” 月姨真是的太高兴了,她一把挽住了唐非鱼的胳膊,欢喜的将最新的好消息与唐非鱼分享。 “月姨,我知道啊!”唐非鱼听着月姨的话,被月姨欢喜的情绪感染,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月姨,我答应过你的啊,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什么?” 月姨听到唐非鱼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想要问唐非鱼的时候,唐非鱼却并没有同她多说。这个时候,反而是兰姨对着她笑了笑,说道:“进去吧,进去以后我再同你说!” “好!” 月姨听到兰姨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挽着唐非鱼的胳膊往后院方向去。 * “求安叔!” 唐非鱼跟着月姨一起进了后院的屋子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求安,望着眼前瘦了许多,几乎变了模样的求安,唐非鱼好一会儿竟是没有认出人来。 待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后,鼻头不由一阵酸,一时没能忍住,眼泪就这么掉落了下来。 兰姨同唐非鱼一起进去的,也是一起看到躺在床上的求安的,看着黑了一圈,瘦了一圈的求安,兰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只手紧紧的捂在了嘴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 原本听唐非鱼说求安已经回到了紫月的身边,又知道唐非鱼今日要过来看望求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便想要借着求安回来的机会好好的问上一问。 可是,此时看到躺在床上的求安,她原心盘算的好好的那些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想到了求安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完全是为了她的事情,她的心里更加的内疚,更加的自责。 “大小姐来了啊!” 求安醒着,看到了唐非鱼的到来,想到自己如今能够回到紫月的身边,全是因为唐非鱼的关系,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竟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你别起来,大小姐也不是外人!” “求安叔,你快躺下,别动,别扯开了伤口!” 求安看到唐非鱼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月姨看到他的动作,一把按住了她,又回头对着唐非鱼笑了笑。而唐非鱼更是赶紧的上前几步,站到了床边,安抚着还想要起身的求安。 “求安叔,你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个虚礼就不要讲究了。” 虽然求安的身上盖了薄薄的毯子,并不能够看到身上的伤,可是他的脸上却还有刚才才结痂的伤痕。唐非鱼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求安叔露出了笑容,好言劝说着他早日养好伤。 “求安大哥,你好好养伤!”兰姨自然也是将求安脸上的那些伤痕都看在眼里,想着求安这一趟极有凶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阿月……” 求安看到了兰姨,弱弱地喊了一声,目光在兰姨的脸上看过,又落到了月姨的身上,而后嚅了嚅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有心无力。 唐非鱼看到求安这般模样,心里也明白求安定然是要说关于兰姨的孩子的事情。再看着求安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月姨的脸上,心里已然明白求安叔被送回来以后,定然是先将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探的消息告诉了月姨。 “阿星,求安让你告诉你,他没有能够完成大小姐交待的事情,没能够从唐思荣的嘴巴里知道你那个孩子的下落。” 月姨听着求安的声音,有些为难的抬起了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唐非鱼,而后又看着兰姨,有些抱歉地说道:“求安打探到了唐思荣要去淮阴城办事,所以早早的去了淮阴城等他,为的是想要出其不意的查问出那个孩子的下落。结果,他虽然等到了唐思荣,却并没有能够如愿的逼问着唐思荣,反而是被唐思荣身边的人给暗算了。” 正文 第276章 暗算之后二 “阿星,对不起了,让你白白的等了一遭!” “不,阿月,是我对不起你和求安哥,如果不是因为我,求安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因为求安身上的伤确实是太重了,所以他在再度清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紫月的身边后,趁着自己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顾自己的身体还虚弱的厉害,便急切地将他自己在淮阴城里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紫月。 这会儿,紫月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求安的手,一边对着兰星说出了求安一无所获的消息。 虽然紫月的心里也是极同情兰星的遭遇,也希望兰星能够早日查清楚她那个孩子的下落。可是,看到求安带了一身的伤回来,她真的是心痛极了。所以,求安虽然是一无所获的回来,可是相较于他的归来,那便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而兰姨,看着求安为了自己的事情,受了如此之重的伤,虽然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却也是因为心中愧疚,再不敢重提之前的事情了。 “兰姨,只要他还活着,日后总能够有法子找到的。” “月姨,您别太担心了,求安叔一定不会有事的,会好起来的!” 唐非鱼默默听着兰姨和月姨两个人的对话,又看了一眼因为实在太过疲累,已然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的求安叔,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便分别安慰了兰姨和月姨。 “多谢大小姐了。” 月姨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唐非鱼的话。 而兰姨则是感激地冲着唐非鱼直点头,若不是唐非鱼拉住了她,她都要跪到地上去磕头了。 相较于还不清楚唐非鱼和镇南王府世子的关系的月姨,兰姨心里却是知道从求安这一次平安的归来一事中看出了镇南王府的厉害。她相信如果有了镇南王府的人介入,她想要找到自己儿子的机会是很大的。 而沉沉睡去的求安,在睡梦里仿佛又看到了唐思荣和他身后的那一班人,他偶然听到唐思荣犯下的大事,又被他的人擒住之后狠狠折磨,最后奄奄一息时被丢进了江河之中。 睡梦之中的求安并不能够安稳,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几下,整个人仿佛风中枯叶,让人见之落泪。 而不明真相的月姨,只以为他因为受伤严重,失血过多,所以身体失去了生机,明明是夏日,却有些畏寒冷,又仔细的将毯子给他盖牢。 * “大小姐,那个人,他竟然是镇南王世子!”看了求安已然睡着,月姨替他盖好了毯子以后,带着唐非鱼和兰姨出了内室,坐到了外面的椅子上。 唐非鱼接过了兰姨倒给她的一杯茶水饮下后,又将当初与兰姨说过的事情,重复着对月姨说了一遍。 月姨听完唐非鱼的话,也是十分的惊讶,反复问着当初在江阴城认识的那个小子当真是镇南王世子。 “不会是骗子吧!” 虽然知晓这一次求安能够回到京城,正是镇南王世子留在唐非鱼的人出了不少的力。可是,月姨还是有此谨慎的发出了一声怀疑的问话。 毕竟,那个时候她们才刚从乡下回到江阴城去,原本算计好好的行事,本就是为了重回唐府而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可赵世子却从来都不在她们的算计之内啊。 而且,谁能够想到那时候在江阴城死乞白赖的要入住唐府,要胁着小姐应下千金之诺的小混混,竟然会是堂堂镇南王世子? 就算他的人神通广大的将求安带回了京城,月姨的心里还是有着怀疑。更甚于,她一脸紧张地望着唐非鱼,担心地问道:“大小姐,若他当真是镇南王世子,那么平白的缠上了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月姨猜测的是缠上唐非鱼的那人或许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会将求安救回京城来。可是,他自称镇南王府的世子,这个身份却是有些让人怀疑了。 不过,月姨也是与赵贤宇有相接触的,那时在江阴城唐府里,看赵贤宇年纪轻轻,行事有些特立独行,身边也是跟随了一名随从不离身。 如今也知他姓赵,而放眼京城赵姓的人家也有不少,可是偏巧镇南王府正是赵姓。 难不成,那人也与镇南王府有些关系? 兰姨猜想着会不会是镇南王府旁枝的什么人故意打着镇南王世子的幌子来欺骗唐非鱼。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兰姨听到了月姨的话,原本被忽略的疑问,又因为月姨的话而浮了出来。 “那赵世子当初出现在江阴城,又跟了大小姐进了唐家,该不会他是对唐家有什么……” 那日,因为江明杰的事情一打岔,以致于兰姨忘记了去深思赵贤宇房间与唐非鱼接近,又施以援手求了求安一回,如此施恩于大小姐,其背后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一时间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 唐非鱼听着兰姨和月姨两个人的发问,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她并没有对兰姨说起过赵贤宇给予她鱼佩一事,也没有说出金五对于她的称呼始终都是“世子妃”。 此刻,眼见着兰姨和月姨皆是一脸担心的模样望着自己,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的身上还有什么能让他赵世子看中的东西?” 唐非鱼从未想过自己当真高攀上什么镇南王府,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世子妃。她早就打算着待赵贤宇归来之后,便将那鱼佩物归原主。 所以,这会儿面对着兰姨和月姨,她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将那鱼佩之下说出口。一方面是不想让兰姨和月姨更添烦恼,另一方面也是考虑着自己如今到底是身处江府,若是与赵贤宇的事情传出了些许风声,以她的出身,总归是不好的影响。 “大小姐,你这话可不对!” 虽然兰姨也知唐非鱼不过出身唐氏商户之家,并且也唐思荣这个生父的关系不睦,并无可被人图及的好处。可是,她的手里却是掌握着唐非鱼不少的银票家当,那些都是夫人留给大小姐的。 而且,当日在唐府里,大小姐争取夫人遗留的嫁妆时,那赵姓小子也是在场的。此时,听到唐非鱼竟以为自己并无可被人骗之物,她当下便出口道:“大小姐,您身怀巨资,那些银票,镇南王府虽然可能不放在眼里,可是旁的人可就难说了。” 月姨也是出身威远候府,知道这京城里的很多事情。一些高门庶子,虽然外表光艳,可内里却是不怎么样的。尤其一旦嫡少爷继承家业之后,那些个庶子被旁分了出去。若是有些个本事的还好说些一些,若是个庸碌之辈,只会是潦倒落魄。 不过! 据她所知,镇南王府从来都是一脉单传,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都并无兄弟,那赵姓小子又究竟与镇南王府是什么关系呢? 而且,凭着他能够将求安救回京城来的本事,也不应当是个落魄无能的庶子出身啊? * 矛盾! 兰姨和月姨又细细地讨论了好几回,始终是不相信赵贤宇当真是镇南王世子,又讨论了许多赵贤宇刻意与唐非鱼相交的目的。 可是,最后却始终是不得其解。 各种猜测,始终是有些矛盾之处。 最后,月姨和兰姨只得细细交待着唐非鱼,且取了五千两的银票留在身边备用,待下回再遇见那赵公子,全将那银票给了他当作还了救下求安的恩情。至于其他,两个人皆是千叮万嘱的告诫着唐非鱼万万不可与赵贤宇更多往来,更要注意女儿家的名声。 因为隐瞒了一部分的实情,以至于月姨和兰姨各种猜测,唐非鱼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愧疚。不过,她到底是没有将赵贤宇所说的那些私定终身的话给说出口来。 不知为何唐非鱼对于赵贤宇的身份却是由始至终没有生出过半点怀疑!哪怕,此时听着月姨和兰姨说了许多,她的心里始终没有生出半点的疑虑。 不过,此刻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般情况。 望着一脸担心的月姨和兰姨,听着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担心着自己会被人给骗了去。唐非鱼只觉得哭笑不得,索性也不再去多作解释,只郑而重之的随着两个人一人一句的交待,不时的配合着点头应承。 只是,想着月姨对她说务必防备着赵贤宇会来欺骗她用以傍身的银钱时,她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来。 她道不是怀疑赵贤宇会来欺骗她的银钱,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一脸关切的月姨,心里不由暗暗叹着:自己竟不亏是月姨带大的,她与月姨的想法竟也是如此的相似呢。 唐非鱼并没有对兰姨和月姨说出,自己也曾以这般心思来猜度过另外一个人罢了。 只是,唐非鱼不知道的是,而那个曾经被她猜度之人——江明杰,此刻却是正陪着唐飞虹在这京城之中闲逛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因为自己早早的出了江府,引得江明杰追踪而出,却是第一次请了假,没有安分地在文澜书院时上课的唐飞虹一个绝好的机会。 正文 第277章 佛朗古琴 江明杰虽然有些懊恼自己此刻陪伴在唐飞虹的身边,而不能够去寻找真正想要见的女子。 但是,良好的教养,却是让他将内心里已经翻腾的不耐烦隐藏的恰道好处,不曾表露出半分。 饶是学了不少时日,于察言观色之上更近一步的唐飞虹,也没有能够看出江明杰对她所隐藏的不耐。 “多谢二公子帮我挑了不少好书。”唐飞虹听着江明杰的话,又是温柔地道了一声谢,她的手中拿了一本江明杰给她推荐的《文宣画谱》,温柔地说道:“曾多次看到二公子在临芳园中作画,不知二公子是偏爱山水,还是偏爱人物呢?”。 “在下只略通一点山水画!” 江明杰的心思虽然早已经飞到了不知何处去,但是面对着唐飞虹却还是恪守着礼仪,有问必答。说到了画上,他又想起了自己给唐非鱼画的那张画像。不过,当着唐飞虹的面,他却并不承认自己擅长人物画像。因为他已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会给第二个女子画人物像。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与唐非鱼相见,却不知为何总是事与愿违。可也正是因为这些日子的临芳园中晃荡,他与唐飞虹之间却是由原本的不熟悉,慢慢变的熟悉起来了。 仔细算起来,他在临芳园中等待着唐非鱼时,十回有十次等不到唐非鱼的出现,可是,他这十回里却是有七八回能够见到唐飞虹的出现。 因为之前他也算是帮了唐飞虹一次,两个人也算是认识了,再加上越来越多的相遇,两个人如今也可称得上熟悉了。 有些时候,他甚至想着唐飞虹与唐非鱼两个到底是姐妹,如若不然,他也可借了唐飞虹的口,与唐非鱼定下一个约见的时间。可是好多次话涌到了嘴边,却是最终也没有能够说出口。 唐飞虹并不知道江明杰心里的想法,只是十分的庆幸自己因为总看着唐非鱼三不五时的出府,又因前一日两个人起了争执,闹了矛盾,她的心里实在是气愤不过。 今日,才会赌了一口气,索性也不去那文澜书院了,她也要出了江府,在这京城里好生的走走逛逛。 没有想到,她竟是十分幸运的与江明杰相遇,并且又因为江明杰不小心的冲撞了她,这会儿却是得到江明杰的陪伴。 唐飞虹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于京城之中,并非她十分熟悉的江阴城,行事自然是不如在江阴城中方便。所以,即使是真的与唐非鱼置气,她也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忘记保全自己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如今,有江明杰这个江府的二公子与她同行,到底是方便许多了。加上她这一次来京城的时候,吴氏给予她随行带着的银两也有不少。所以,京城之中的物价虽然比之江阴城中要高出不少,可是身上有银子,到哪儿她都不用发愁的。 * “唐三小姐,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这会儿,因为是坐在马车里,唐飞虹又谨守着曹嬷嬷教授的礼仪,所以她始终是不曾好奇的去掀起车帘看一眼外面的热闹。尽管不能够看到外边京城的人情风貌。可是,芝兰玉树的江二公子却正在她对面,与她同坐一车,想想便是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是以,唐飞虹听到了江明杰的问话后,不假思索地便道:“我近来跟着先生学琴,想要寻一个合缘的古琴,不知二公子可知京城哪处有好的古琴售卖?” 与江明杰同处一车近距离的观察,唐飞虹到底还是从他那看似平静的模样中看出了些许端倪,眼见着江明杰的目光飘忽,不时盯了那车门的帘布上,唐飞虹心知江明杰是有些不耐烦陪在自己的身边了。 不过,想要去找唐非鱼! 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又自恃带上了足够的银票,唐飞虹决定:便是今日多花些银钱,也定要搅了江明杰与唐非鱼今日的好事。 “古琴的话,最好应当是去珍琴坊。” 江明杰本是客套的询问着唐飞虹一句,为的便是下一句借辞离开。可是听到了唐飞虹的话后,他也不知唐飞虹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缠在他的身边,还是尽责的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们就去珍琴坊吧!” 唐飞虹对着身边的春儿说了一句,而后,只听到春儿的声音响起,对着外边驾车的车夫喊了一声。 江明杰听到了唐飞虹的话,又听到了她身边的丫头对着车夫喊出的话,略一思量,便知道去往珍琴坊的路与唐非鱼那间秋水阁的铺子是皆然相反的,心下立时懊恼起来。 面对着一脸笑意盈盈的唐飞虹,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唐飞虹一脸纯真的笑颜面对着自己,话在嘴边却不知为何说出。 “有劳二公子了,我听先生说这挑选古琴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和眼缘,可是,这古琴本身的好歹,我却是不懂的。” 面对着欲言又止的江明杰,唐飞虹心里已然知晓他定然是着急着去见唐非鱼,眼看着他欲说还休的焦虑,心中一阵气闷,却偏要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她心知江明杰心中牵挂着唐非鱼,却是始终没有出言让江明杰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就是占着今日他撞倒了自己,偏要让他今日一整日的时间都来陪在她的身边。 江明杰面对根本不知自己满腔焦虑的唐飞虹,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苦。当然,他是翩翩公子,虽然是生气,却也只是生着自己的气,而非气唐飞虹的不懂事儿。 * 很快车夫便将马车驾到了珍琴坊,唐飞虹由江明杰扶着下了马车,两个人正要走进珍琴坊的大门,却被珍琴坊摆放的一件庞然大物吸引了目光。 只见一个满头黄色卷发的女子穿着一身奇异的服饰,正端坐在那大物件前,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行云流水,清新脱俗的曲音便由那女子的手下发了出来。 “客人,请看看我们的皮阿诺,这绝对是世间最美妙的乐器!” 一个高高大大,同要是黄色头发的男子,正对着珍琴坊里的管事介绍着那卷发女子所弹奏的乐器,似乎在与那管事商议着什么。 珍琴坊的大门外因为那奇怪的乐器,又因为那罕见的乐曲,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的人群围观。 “哎哟!” 唐飞虹也不知被什么人挤了一下,整个人便跌入江明杰的怀中,吓了一大跳,当下便惊叫出声。 “小心!” 江明杰扶了唐飞虹站稳,又试着伸手推了推挡在前面的人,试着带唐飞虹往珍琴坊内走去。 可是,围观的人群实在不少,江明杰虽然长得不矮,可到底只是个文弱书生,又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少爷,实在是难以挤进人群中去。 “要不,我们下回再来……!”江明杰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同唐飞虹说了一句。谁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飞虹却是指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卷发女子所弹奏的乐器问道:“二公子,那个是什么乐器呢?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呀?” 江明杰对于乐器之类也并没有多少了解,尤其是刚刚只大概看了几眼,却也辨识不出那究竟是何种乐器。此时,听到唐飞虹的发问,他自然是哑口无言。 “这个是皮阿诺……” 因为人群中如唐飞虹一般发问的人实在是不少,那个原本同珍琴坊管事说话的高大男子转过了身来对着大家介绍起来。 “呀!” “是蓝色的眼珠子啊!” “鼻子可真高呢!” 江明杰和唐飞虹只听到了开头的几句,后边那人所说的话都没有能够听上耳朵,人群里的议论声已然充斥在两个人的耳中。 “他们,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嘿,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他们是佛郎人,他们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佛朗人,佛朗人是什么人啊?” “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啊,当年睿宗皇帝派韩国夫人剿灭了海匪后,解除了海禁,开启了海上贸易,咱们大庆国的船队能够出海,这佛郎人自然也能够来到咱们大庆啊。” “哦哦,那,那个佛朗女人弹的什么皮阿诺,应该就是佛朗的古琴吧,还怪好听的类!” “可能吧,是挺好听的!” “……” 江明杰想要离开,可是唐飞虹却是一心想要缠着他,不给他机会去找唐非鱼。这会儿,两个人挤在人群里,一时半会儿又不好退出来。 “二公子,那佛郎古琴的弹奏的曲子真的是挺特别的,若是能够试试,更近一些看看就好了。” 而唐飞虹又听到了大家的议论纷纷,听到大家说起了那佛郎古琴,原本不过是三分的好奇,却为了缠住江明杰硬是又生出了七分的好奇来。 “他们弹奏的曲子也是极有意思!” 被困在人群中出不去,江明杰便也用心地听了几耳朵,那曲乐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却也有着引人入胜的妙处。 正文 第278章 商者重利一 “总算是卖出了一架皮阿诺了!” “是啊,罗曼,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弹奏啊!” “今天我们来吃点好的!” 唐非鱼和兰姨从后院出来,正准备回江府的时候,在大厅里看到了两个穿着怪异的一男一女走进了秋水阁。 那两个人好像极为熟悉的进了店里,对着招呼的伙计点了不少的吃食,也许是十分的高兴,那个男子竟还点了一壶上好的梨花白。 “呀,这二个人……” 兰姨初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怪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口便说了一句,又顾忌着两个人是秋水阁里上门的客人,便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而唐非鱼突然看到了二人长相怪异,穿着怪异的男女,原本也是有些吃惊的,但是又凝眉细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她心中初初的怪异却是消失不见,明明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黄色头发,蓝色眼睛的怪异之人,可是她却隐隐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很是寻常,心里竟是没有半点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唐非鱼的心里暗暗疑惑,只是还不待她将心里的疑惑解开, 兰姨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望向那一男一女的目光。 “大小姐,我们早点回去吧!” 虽然兰姨也曾在京城之中待过,可是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个丫头,哪里能够有机会见识到外籍人氏呢。兰姨看到唐非鱼频频看向了那两个奇怪的人,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便委婉地劝说了唐非鱼一句。 唐非鱼本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听着兰姨的话,便点了点头,往门外去。只是偶尔听到那两个人谈话,听着那两个人说着京城里的官话,一板一眼的咬字,略有些奇怪的发音,心里熟悉的感觉愈盛,眉头皱起,后脑壳隐隐有些作疼。 * “唐大小姐!” 唐非鱼回到了江府,进到二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的脚步。 兰姨扶着唐非鱼转过了身,入眼的正是等待在二门处的江明杰,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江二少爷!” 唐非鱼冲着江明杰福了福身,客套而又疏离的打了一个招呼, 唐非鱼有些疏离的态度,让江明杰的心里有些难受,但见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兰姨,他便以为唐非鱼是心有顾忌,对于唐非鱼这般的态度又释怀了。 只是,终于看到了他一心想要见着的人儿,已然是这般相近的距离,却不能够将自己一腔衷曲诉说,未免有些痛苦。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一个如玉君子,可是面对着唐非鱼,不自觉张开的双臂,真的希望能够旁若无人的将她拥入怀里。那番压抑的痛苦,让他不自觉的沉了沉脸色。 “唐大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情丝牵绕的话儿在心头窜动,最终却又因为理智上的清醒与顾忌而说不出口。看似冷静克制的江明杰,目睹着日夜思念的人儿近在眼里,已然不清楚自己口中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江二少爷,不知您有什么话要对我家大小姐说呢?” 唐非鱼还没有开口,兰姨便上前一步,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唐非鱼的前面,挡在了江明杰与唐非鱼之间。 事实上,在江明杰带了绿英回到江府以前,兰姨对于江明杰还是有着不少的好感。毕竟,与江明博江家大少爷相比,江明杰这个二少爷实在是优秀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三夫人江林氏的那些话,如果不是顾忌着江唐两家之间的恩怨,兰姨道是乐见自家小姐与江明杰之间有个好的结果。 可是,如今清楚知道横在唐非鱼和江明杰之间的阻碍太多,兰姨自然是要保护着大小姐不受到伤害。 “我……” 江明杰在等待着唐非鱼归来的时候,心里边想了许多的话,各种各样的借口也是想了许多。 可此刻,面对着老鸡护着幼崽儿般的兰姨,他张了张口,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尤其是面对着兰姨那明显带着防备与不喜的态度,他更是再多的意乱情迷,也猛然清醒过来。 “如果江二少爷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家小姐便先行告退了。”兰姨根本不给江明杰接近唐非鱼的机会,眼见着江明杰沉默着,护了身后的唐非鱼就要离开。 “非鱼……!” 眼见着兰姨护了唐非鱼就要从自己的眼前远离,江明杰一时情急喊出了二个字来,脚下更是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一伸手,眼见着就要抓住唐非鱼的手,却被兰姨给破坏了。 “江二少爷,您与我家小姐虽然是表兄妹,可是这般直呼我家小姐的名字,却是极不妥当的。” 兰姨一个转身,面对着江明杰,不只是破坏了他想要伸手抓住唐非鱼的手,而且还冷下了脸,义正言辞地对着江明杰说教了一番。 “兰姨,我和非…唐大小姐有些话要说,还请您行个方便!”被兰姨那般的指责,江明杰的脸上有些发烫。 可是,眼见着心念着的人儿近在眼前,他只得硬着皮头,厚着脸皮的对着兰姨又说了一句,脉脉的目光试图透过兰姨的阻挡去看她身后的唐非鱼。 兰姨清楚看到了江明杰那含情的目光,心里不由大惊,原本还想说些阻止的话,此时却是说不出来了。她眼要拉了唐非鱼就此离开,可是眼见着江明杰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很快便站定到了她的眼前,而她的脚步却是一步也迈不开。 唐非鱼原本被兰姨护得紧紧的,所以她看不到江明杰那脉脉含情的眸子。但是江明杰的话传入了她的耳里,却隐隐让她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 正当唐非鱼心神不安的时候,江明杰竟是伸手将她从兰姨的身后拉了出来。 江明杰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如瘦竹一般,他手上的温度也并不是特别的高,可是,唐非鱼却感觉到自己胳膊被抓住的那处被烫烙了一般。 “非鱼,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江明杰从兰姨的身边拉出了唐非鱼,可是他到底还顾着礼仪,并没有带着唐非鱼脱离兰姨的视线。稍稍远了兰姨一些后,他从自己的袖袋里取了一个荷包出来,又从那荷包里掏出了一颗紫色的琉璃珠来。 * “这个…送给我的…” 如果说之前唐非鱼并不懂得江明杰对于她的种种表现是何意义的话。 那么,经过了赵贤宇直白的表白与强行给予了她鱼佩私定终身的行为,此刻,再看着江明杰手里的那颗琉璃珠奉上,她便是真的不懂,此时也应当明白一些了。 “非鱼,这颗琉璃珠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果然! 唐非鱼刚想到了江明杰奉送琉璃珠的用意,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江明杰的一句话,更是如惊雷一般的炸在了她的耳中。 “不,我不能收!” 烫手的山芋,接手了一次,再不能够傻傻的再收一下啊!唐非鱼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不肯收下江明杰手里的琉璃珠。 “为什么?”江明杰听到唐非鱼拒绝的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收下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在江明杰看来,他已经收下了唐非鱼的信物,他与唐非鱼之间的感情已经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了。而现在,唐非鱼这样直接的拒绝,实在是让他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我不能收!” 唐非鱼实在是不明白江明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尽管她曾经恶意的猜测过他的接近是不怀好意的。 可是,这会儿他却要送她信物,还是让她有些不懂。她不懂赵贤宇为何要与她私定终身,她也不懂江明杰为何要赠她信物。赵贤宇也好,江明杰也好,她对他们两个人都谈不上什么了解,为什么他们却是一前一后的要赠她信物呢?两个人都说是定情的信物,可是她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为什么不肯收下?这可是我特地为你选的。” 江明杰的眼睛里浮出了深深的质疑,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唐非鱼了,虽然他知道男女有别,知道有着男女大防,可是他一直都以为唐非鱼是明白他的感情的。 思想上的不同频,让江明杰感觉很受伤,同样也让唐非鱼觉得很困扰。 赵贤宇口口声声的说着让她等他,让金五口口声声的喊着她世子妃。她本来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对于金五的称呼也懒得去纠正。 只打算待赵贤宇回到京城后,再将那鱼佩还回去。她相信,那时候金五便再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声呼喊而出现了。 原本,赵贤宇也好,金五也好,他们都是隐于暗处的,唯一知晓内情的青画也已然不在人世,所以,对于她的生活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或许,用一句商者重利的话来说,隐于暗处的赵贤宇和金五,对于她还能够有所益助。 可江明杰却不一样了。 江明杰身为江家的二少爷,虽然名义上与她有着表兄表妹的关系。 可实际上,唐非鱼此时暂居于江府之中,实在是不能拿自己当江府的亲戚。这江府里的水也深得很,她若是安安分分的做着她的客人,也许还能够安稳的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若是她真与江明杰扯上了什么关系。哼哼,只怕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 佛朗古琴:皮阿诺,即钢琴。 另外,本文是毒女王妃,有读者认为女主并不够毒。 这里解释一次:女主原本是现代穿越过去的,但是行文至此的女主散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在关于现代的记忆现在全部都没有,所以本身就是一个古代十一岁小姑娘的行事作风。另外:女主就要恢复全部的记忆了,毒性接着后文便会显隐出来。 正文 第279章 商者重利二 “非鱼,难道你对我,当真是一点情意也没有……吗?” “江二少爷,我先告辞了!” 江明杰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非鱼,脱口而出的问话已然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 而唐非鱼心实在是不想和江明杰有更多的牵扯,眼见着江明杰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极其可恶的事情,实在是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她趁着江明杰问话之际,快速的丢下了一句话,而后匆匆撤退逃路。 “兰姨,我们走!” “等等……” 唐非鱼很快便跑到了兰姨的身边,脚步未停,只叫了兰姨一声,又是继续往前方跑着。 而江明杰面对着突然逃离的唐非鱼,原本的幽怨变成了惊讶,目瞪口呆的望着唐非鱼逃之不及的远去,心里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是这样? 江明杰摊开了手掌,掌心里握着的正是他要送给唐非鱼的紫色琉璃珠,也许 是错觉,也许是心情的影响,买的时候只觉得光彩夺目,晶莹透亮的琉璃珠,此时再看,却已然是暗淡无光了。 江明杰百思而不得其解。 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唐非鱼这般急切的逃离自己的身边,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心口异样的疼痛感,让他原本想要追上前的想法无法付之行动,傻愣愣地站定在原地,眼看着唐非鱼的身影很快从眼前消失不见,他只觉得喉头一甜。 又或许,他是明白的。 可是,他却无法接受,不能相信! 她还太小了! 也许她是害怕吧! 江明杰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不停地猜测着唐非鱼的心思,甚至于自己安慰着自己。 只是,盯着已然再无人影的前方,他却是迟迟未动,刻意忽略心中阵阵的钝痛,瞳孔收缩,面上没有表情,整个人仿佛入定一般。 * “真是奇怪呢!” “是啊!” “叫什么皮阿诺,说是佛朗的古琴呢!” 唐非鱼丢下了江明杰,跟随着兰姨刚刚回到了秋水阁,还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便听到了院子里江府的几个丫头聚在了一起闲聊。 皮阿诺! 陌生又熟悉的一词,再度传到了唐非鱼的耳中,她原本因为江明杰而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下来了。 “唐飞虹买了佛朗古琴!” 唐非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唐贞婉和安丫两个很快便回到了她的身边伺候着。 唐非鱼问出了院子里丫环讨论的事情,唐贞婉和安丫便将唐飞虹搬回了一个大大的物件,说是叫皮阿诺,是什么佛朗古琴。 “走,咱们一起去瞧瞧!”唐非鱼换了一身衣裳,心中对于那听了几遍的皮阿诺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唐贞婉本就喜欢热闹,听到唐非鱼的吩咐,当下便欢喜的引了唐非鱼往唐飞虹的房间去。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啊!” 唐非鱼刚刚走到了唐飞虹的房门口,刚好春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春儿听到了唐非鱼的到来,脸上浮出了一阵惊讶,赶忙的迎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冲着唐非鱼行了一个礼。 唐贞婉笑嘻嘻的与春儿打了一个招呼,一脸笑意地说道:“春儿,听说三小姐买了一件稀罕宝贝,大小姐过来看看呢!” “原来是大姐姐来了啊!” 春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唐飞虹在屋子里听到了春儿和唐贞婉说话的声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目光在唐非鱼的脸上扫过。 “大姐姐是来看看佛朗古琴的吧!” 想到自己今日一直没给江明杰去找唐非鱼的机会,唐飞虹的心里更是得意。这会儿,唐非鱼主动的来到她的面前,想要看她新买回来的佛朗古琴。却是让唐飞虹想起了之前的一桩往事。 那时候,唐非鱼得了江老太君赐下的鱼洗,她也曾去好言奉承了几句,也曾想要观赏一番。可是,唐非鱼是如何对待她的? 时至今日,唐飞虹都没有忘记当初的事情。而此时,唐非鱼来到了她的面前,想要看一眼她的东西。 哼,哼,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她唐非鱼也有今天呢! “大姐姐请进屋吧!” 作为主人,唐飞虹表现的落落大方,只不过她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言辞之间的意义却是很不客气的,“这佛朗古琴可是我花了二千两买回来了,据说,整个京城之中只有我手中这么一架呢!” “呀,二千两,这么贵呢!” 唐非鱼静静跟在了唐飞虹的身后,听着她如此带着炫耀的话语,只是淡定地笑着,一言不发。而跟随在唐非鱼身边的安丫,听到了唐飞虹花了二千两买了一架古琴,心中大惊。 * 唐非鱼进入了唐飞虹的房间,一眼看到了那架摆放在中间位置的佛朗古琴。 庞然大物的物件在她的眼前,陪着她一起进来的唐贞婉和安丫皆是发出惊讶的叹声。 唐飞虹原本以为唐非鱼在看到了自己新得的佛朗古琴后,也会如唐贞婉等人一样发出惊叹之声。可是,看着唐非鱼的脸上依旧是平静,又见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古琴,仿佛很是熟悉的模样,心里不由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这皮阿诺,三妹妹可会弹奏?” 唐非鱼的手摸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细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那黑白相间的琴键上飞舞起来,一阵如流水般清新动听的曲乐响起。 “大姐姐,难道会弹奏?” 她怎么会……她怎么知道这佛朗古琴是如何弹奏的? 唐飞虹见到唐非鱼的动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惊诧的望着唐非鱼,又问道:“大姐姐,难道你以前见过这佛朗古琴?” 唐飞虹原本以为自己难得拥有了一件特别的东西,足可在唐非鱼的面前骄傲一番。可是,看到唐非鱼的动作,她心里原本的骄傲一下子跌落下来。 从进门开始,唐飞虹的目光便一直没有从唐非鱼的身上离开,她亲眼看着唐非鱼对于自己新买的佛朗古琴毫无惊讶,仿佛极是熟悉的模样。又听眼看到了唐非鱼一出手便正确的找到了琴上弹奏之处。 “我应该会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唐非鱼一看到了眼前的佛朗古琴,脑子里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指间在那黑白的琴键了滑过,竟是有着特别熟悉的感觉,脑海里甚至是浮出了一阵莫名的旋律。 “大姐姐,不如我弹上一曲给你听听!” 唐飞是几乎是抢着和唐非鱼说话,她没有仔细听到唐非鱼所说的话,上前几步,从唐非鱼的身边挤了过来,径直吩咐了春儿给她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到了古琴边。 事实上,唐飞虹对于这佛朗古琴的弹奏并不怎么熟悉。今日,她在买下这佛朗古琴的时候,也只是请了那奇怪的卷发女子教授了一会儿。她会的,也只不过是那个被称之为罗曼的女人教授的最简单的二支曲子。 不过,唐飞虹觉得哪怕自己会的只是少少的二支曲子,却已经是足够糊得住唐非鱼了。 毕竟,整个京城之中唯有她才有这么一架佛朗古琴,也唯有她是学了弹奏这佛朗古琴的。 依持着这一点,唐飞虹自信自己足够在唐非鱼的面前骄傲一番了。手下翻飞,试过了多次的曲子油然而出,唐飞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 她越想越是觉得,刚刚唐非鱼之所以找对了弹奏的所在之处,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且这佛朗古琴本向就是音色特别,虽然不过是随意的按动几下,但是发出来的音却也是极动听的。 …… * “就这么一架琴就要二千两。” 唐飞虹一曲终了,站起了身,大大方方地迎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却并没有看到想像中唐非鱼极为惊讶的表情,而是看到唐非鱼围着她的琴儿转起了圈子,口中竟还是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虽然贵了一些,但是合了我的眼缘,我喜欢了,就算是贵了一些,也是愿意的。”唐飞虹听到唐非鱼的话,很是得意的说道:“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 在唐飞虹看来,这佛朗古琴,整个京城之中只有这么一架,能够入到她的手里,一则是古琴与她的缘分,另一则是先下手为强了,便是贵了一些,只要她银子趁手便不会不舍得。 千金难买心头好! 唐非钱到唐飞虹的话,心里轻轻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唐飞虹的话。 她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佛朗古琴上,目光将全部的黑白键都一一扫过,看的格外仔细,脑后之中快速地闪过了什么。 唐非鱼一下子坐到了唐飞虹原本坐着的凳子上,脑子里熟悉的旋律仿佛是在不断叫嚣着。 “大姐姐,这可是我二千两买回来的……” 唐非鱼依着脑子里熟悉的旋律,手指翻飞,很快轻缓又流畅的曲子由她的手下流露出来。 唐飞虹面对突如其来状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原本想要阻止唐非鱼动自己的东西。可是,听到唐非鱼比她还要熟练的弹奏,她已然是脸色大变。 正文 第280章 商者重利三 “大姐姐,你为何会弹这琴?” 一曲终了,唐飞虹到底没能忍住心里的惊讶,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唐非鱼的双臂,急切而又暴躁的询问着。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仿佛要看清楚唐非鱼的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哪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唐飞虹,你抓疼我了!”唐非鱼皱了皱眉,偏头看了一眼唐飞虹抓住她双臂的手,不悦地说道:“这佛朗古琴经起琴与筝来,不是简单多了吗?” 唐非鱼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弹那琴,当她坐到了那琴的面前时,脑子里便自动的浮出了连篇的曲乐,而手指触碰到那琴键之上时,便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可是,这样的解释说出来,不要说唐飞虹不相信,就算是她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就算是简单,你也不可能会的!” 唐飞虹哪里能够接受唐非鱼又多了一项比自己厉害的本事,很是不满的冲着唐非鱼发难,“你实话说出来,是不是你在外面也买了一架佛朗古琴,你每每外出,实则就是在外面学习弹奏这佛朗古琴!” 一定是这样的! 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得通! 也唯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唐非鱼的指法比自己更加熟练,曲乐比自己弹奏的更加动听。 “唐飞虹,你给我松手,听到没有!”唐非鱼听着唐飞虹的话,很是不满的皱着眉头,对着唐贞婉和安丫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把她给我拉开啊!” “唐非鱼,你可真是卑鄙!” 唐飞虹没待唐贞婉和安丫靠近自己的身边,便主动的松开了抓住唐非鱼的手,只是她后退了一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非鱼。而后,她气愤不平奔了出去,就连春儿在她的身后叫喊着也置之不理。 “小姐……” 春儿喊了唐飞虹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再看到唐非鱼走出了唐飞虹的屋子,她站到了旁边,有些不安地替唐飞虹道歉道:“大小姐,我家小姐不是有意…还请问大人大量,别和我家小姐置气。” “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唐非鱼瞥了一眼春儿,面上淡淡的,带了唐贞婉和安丫出了唐飞虹的屋子。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转眼,已至中秋佳节。 来到威远候府做客的一水儿的小姑娘们,在陪着江老太君用过了一个喻意团贺的晚宴后。并没有马上各回各院,而是三三两两的结伴游起了临芳园。 中秋月圆,天空中众星拱月,那圆润如玉盘的明月挂在高空之上,将那如玉的光芒撒往人间。 临芳园中本就是花团锦簇,此时在月光的洗礼下,更添柔媚的光彩。廊间排排挂着的各种应景的兔儿灯,三五成群的小姑娘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团。虽然中秋本是团圆之日,可到底年轻不识愁滋味,一群小姑娘聚到了一起,说说笑笑的,竟也没有因思念家中而伤心的。 因为起了争执,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早已经不和了,姐妹的关系已然连最初彼此间的面子情都维系不下去了。 唐非鱼带了唐贞婉和安丫混迹于人群之中,耳边听着其他小姑娘的叽叽喳喳,只随意的东看看西望望,并没有参与别人的话题里。 “咦,刚刚还在咱们身后的三小姐,怎么不见了?” 唐贞婉性情活泼,早已经得了唐非鱼的允许,与其他合得来的小丫头玩到了一起去了。 而安丫却是一直谨守着本分,陪伴在唐非鱼的身边不离,只是她偶尔一回头却看到原本领了春儿和夏儿走在唐非鱼身后的唐飞虹竟是不见了踪影,心头不由浮出一丝疑问。 “不管她!” 唐非鱼听到了安丫的话,回头往后边看了一眼,的确是没有见到唐飞虹主仆几个人的影子。想着两个人早已经撕破了脸皮,唐飞虹更是对她怨气十足,她自然也是懒得理会唐飞虹的闲事。 况且! 如今这江府之中也没有了江明博之流,再加上唐飞虹到底年纪小,而且身边也有春儿和夏儿两个人陪伴左右,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安丫听到唐非鱼的话,便没有再将心思放在唐飞虹的身上,想了想,又对唐非鱼道:“大小姐,今日我去给月姨送些节日的礼品,月姨说她已将那些佛朗古琴全部都买了下来了。” “哦!” 唐非鱼听到安丫的话,这才来了兴致,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那接下来,咱们便能够大赚一笔了。” 之前,从唐飞虹那里知晓了那种佛朗古琴,她也试过了,竟是奇怪的自动会弹奏,当下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又是十分的凑巧,那两个佛朗人去过秋水阁不少次,与月姨提起了此事后,月姨便一心为她办了起来。 上一次月姨同她说那两个佛朗人谈拢的价格是五百两银子一架佛朗古琴。可是,月姨觉得一次将他们十余架的古琴全部买下来,这价格上还可谈,便晾了那二个人半月之久。 而这会儿,月姨说传来消息,已然将全部的佛朗古琴尽入囊中,唐非鱼不由笑了。 唐飞虹那一架佛朗古琴是以二千两买回来的。那时候,她以为她已然是花了相当高的价钱了。 可是,接下来,她要出手那些佛朗古琴,却是绝对要狠狠大赚一笔。 * 月色如水,静谧如斯。 唐飞虹从人群中脱离,带了春儿和夏儿两个人在临芳园中四处寻找着。 今日是中秋月夜,她虽然并不能够百分百确定江明杰也会来临芳园赏月,但是却并不想放过可能的机会。 是以,虽然心中对于湖心亭存有惧意,可是因为春儿和夏儿陪伴在身边,唐飞虹在四下寻找无果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带了春儿和夏儿往湖心亭的方向去了。 湖心亭的四面各挂了一盏造型各异的兔儿灯,光明如昼,这会儿江明杰正独自一人在那亭中泼墨挥洒。 “相思”二字刚刚写出,手里的笔竟是再没有力气捉住,余下的诗句便是再也无力写出。 想到了已然有月余未曾相见的唐非鱼,想到了唐非鱼对于自己的拒绝,江明杰只觉得心如刀割。 一把将手边的酒壶捞过,仰头灌下,一阵难受,本就没有什么酒量的江明杰立时咳嗽出声。 “江二公子?” 唐飞虹的心里十分的害怕,对于湖心亭的恐惧尚在。 可是,听到那咳嗽的声音,她却还是拖了春儿和夏儿,由她们两个将自己夹在了中间,一步一步往湖心亭方向去。 “江二公子!” 唐飞虹脚发软地走进了湖心亭,看到了已然醉倒在石桌上的江明杰,不由出声喊了一声。 “非鱼!” 唐飞虹喊了几遍,江明杰都没有反应,待她伸去手去准备推一推江明杰时,却突然被江明杰一把抓住了手。 “呀!” “小姐!” 唐飞虹惊的叫喊出声,春儿和夏儿赶紧的上前一步,看到唐飞虹被江明杰紧紧抓住的手,皆是担心的说道:“小姐, 我们快走吧,若是被人看到了,怕是…!” 虽然这会儿江明杰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可是,他到底是个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自家小姐与他拉拉扯扯,只怕是…… “非鱼,非鱼……” 春儿和夏儿正着急不已的时候,醉酒的江明杰却是紧紧拉着唐飞虹的手不放,口中还不停的喊着唐非鱼的名字。 大小姐! 春儿和夏儿清楚的听到了江明杰喊出来的名字,两个人皆是脸色大变,心中大惊,目光皆是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唐飞虹的脸上。她们两个都是唐飞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跟随在唐飞虹身边这么些日子,自然也知道唐飞虹的心思。 只见唐飞虹原本温柔的脸上已然一片铁青,被江明杰紧紧拉住的手更是使力的想要抽出来。 “非鱼,不要走!” “不要走……” 江明杰似是察觉到了唐飞虹的动静,知晓了她要抽出手去,竟是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唐飞虹的手,口中更是不叫地喊着唐非鱼的名字,不让唐非鱼离开自己。 是她来了! 是他的非鱼来了! 这里是湖心亭,是他与她定情的地方。 他等在了湖心亭里,等着她来,而她终究是来了。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酒醉的深了,却还难得的有着一丝清明,他闭紧了眼睛,始终不肯睁开眼睛,生怕自己一睁开眼睛,手里握着的那丝温暖便会消失无踪。心里满足,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唐非鱼,唐非鱼…… 听着江明杰的呼喊,唐飞虹气愤不已,心中对于唐非鱼的恨意砰然而生,恨不能立即冲到唐非鱼的面前狠狠地教训她一通。 目光落在江明杰的身上,心里又气又痛,她气他为何眼里只能够看到唐非鱼?那唐非鱼究竟是哪里好?他究竟看中了她身上的哪一点好?她多想要将他摇醒,多想要问个清楚。 痛! 心痛极了! 唐飞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在了江明杰的脸上,满心的委屈。 她不懂,真的不懂! 何以似江明杰这般儒雅出色的男子,眼中却只有唐非鱼那样一个女子? 正文 第281章 商者重利四 灭独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虽然心痛,可是唐飞虹却还是安抚着江明杰,并没有再强行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只待江明杰心满意足,当真是沉沉入睡之后,她这才将已然握的发麻的手抽了出来。 细细看过了石桌被推到一侧的纸张,清楚看到了那相思两字上的重重的笔痕,小脸发白,怒火又生。她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笔砚,唐飞虹一时怒起,便在江明杰的字后续完了整首诗。 “走吧!” 望着醉倒在亭中的江明杰,她原本也试过叫喊他清醒过来,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最后只得作罢! 默默地看了许久,唐飞虹虽然心下不舍,可最后还是带了春儿和夏儿两个离开了湖心亭。 只是,心里到底牵挂,唐飞虹带了人离开了湖心亭后,便又命春儿将江明杰醉倒在湖心亭的消息告诉了江府里的下人。 而在唐飞虹离开以后,江明杰在江府下人的扶持下离开了湖心亭,回到了自己的松园歇息。 第二日,宿醉清醒过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松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头痛欲裂之际,却又惊讶地看到了掉落在床下的那张纸,拾起后,待看到自己字后续写的诗句,脸上立时浮出了激动的笑容。 非鱼! 当真是非鱼! 昨夜,竟不是他在做梦呢! “梦佳期……” 江明杰原本因为唐非鱼没有收下他的定情信物而大受打击,可是,看过那张纸上娟秀的字体,原本的失落一扫而空,竟又是信心满满,满怀希望了。 唐飞虹并不知晓江明杰心里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自己一时气愤之下所书的诗句,落在了江明杰的眼里,却成了唐非鱼暗自对他诉说情怀的用意,只怕是要气的吐血。 不过,即使是唐飞虹并不知道江明杰这一件事情。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她同样还是被狠狠地气着了。 * “唐非鱼!” 这日,唐非鱼又是请了假要出去,谁料,她还没有走出秋水阁,便被唐飞虹给挡住了。 唐非鱼疑惑地看了一眼喊住自己的唐飞虹,暗暗惊讶:唐飞虹哪里来的胆子,竟也敢直呼她的名字了。 “站住!” 唐非鱼原本没有将唐飞虹放在眼里,转身就要继续走自己的路。 谁料,唐飞虹看到唐非鱼转身便要走,脸上浮出愤怒,当下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以身体挡住了唐非鱼前行的路。 唐非鱼看了一眼与平常有些不一样的唐飞虹,皱了眉头,不满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唐飞虹因为昨夜之事,心中对于唐非鱼已然愤恨不已,这会儿,看到唐非鱼,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挡在了唐非鱼的面前,恶狠狠地瞪了一极其不耐的唐非鱼,“我和话和你说,你跟我走!” “唐飞虹,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唐非鱼皱了眉头,对于唐飞虹的话不置可否,只偏了偏身体,准备从唐飞虹的身侧离开。 “我可没有话和你说!” 唐飞虹好像和唐非鱼杠上了似的,知晓唐非鱼要绕过自己,她竟又是后退一步,依旧是挡在了唐非鱼的面前。 这会儿,唐飞虹也不与唐非鱼废话,只冷冷地瞪着唐非鱼,以身体挡在唐非鱼的面前,不让分毫。 唐非鱼试了几次,要从唐飞虹的身边直过,可是,不管她如何前行一步,唐飞虹总会在后退一步的同时又挡到了她的面前。 “三小姐……” 陪着唐非鱼一起出府的安丫有些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唐飞虹呵斥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个丫头插嘴的份?” “跟随在大小姐的身边,却是个连规矩都不懂的!”唐飞虹虽然是责难着安丫,可是却看也没有看过安丫一眼,只对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春儿使了一个眼色。 “大小姐,您和我家小姐本就是姐妹,我家小姐想要和您说说话……” 春儿收到了唐飞虹的眼色,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上前一步,明面上是劝说着唐非鱼,可实际上却是冲着安丫方向去了,不着痕迹的将安丫挡到了旁边去了。 “春儿,你想要干什么?” 安丫眼见着春儿一面朝着自己走来,一面挽着袖子,仿佛是要和自己动手一般,心下立时有些慌了。 她道是不害怕打架。毕竟,当初跟着唐非鱼的时候,也曾打过那么一架。 可是,这会儿是在江府做客,若是她当真与春儿动起手来,若是传扬了出去,不管到底是不是三小姐先找茬的。身为长姐,总是要吃亏的,一条不友爱手足,只怕于大小姐的名声便是有污了。 * “唐飞虹,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让不让?” 唐非鱼听到了安丫惊慌失措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安丫在春儿的逼迫之下连连后退,心中恼火。 “唐非鱼,我不过是想要和你说几句话罢了。”唐飞虹自然看到了唐非鱼脸上的恼怒,可是她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满,“唐非鱼,你的架子有多高啊?我和你说几句话都不成啊……” 唐飞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怪叫起来,“唐非鱼,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啊,救命啊!” 原来,唐非鱼竟是突然上前一步,一伸手就抓住了唐飞虹的一只胳膊,另外一只手则是毫不客气的往唐飞虹腰间拧去。 虽然唐非鱼比唐飞虹虚长几岁,可是唐非鱼因为幼时长在乡下,吃的差也吃的少,所以她和唐飞虹的身高却是相差无多的。 原本,若真是单打独斗的,唐非鱼可能并不是唐飞虹的对手。不过,唐非鱼的发作是突然的,而且这会儿她已经用一只手扯住了唐飞虹的头发,唐飞虹再想要反击也是不容易的。 “放开我,放开我!” 头皮生痛,唐飞虹不停地叫喊着,双手更是挥舞着,却是根本伤不到唐非鱼,气急败坏的叫喊着。 “让不让?” 唐非鱼抓着唐飞虹的头皮不放,对着唐飞虹又是一声爆喝。 “让……” 唐飞虹咬牙切齿,心中愤怒,却也不得不退让着,含恨地说了一个字,心中愤恨难平。 “安丫,我们走!”唐非鱼一把甩开了唐飞虹,对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安丫喊了一声。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唐非鱼带着安丫从唐飞虹的面前走了出去,春儿赶忙上前扶住了狼狈不堪的唐飞虹,口中更是一迭声的询问着。 而唐非鱼清楚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春儿的声音,却是置之不理。今日,她本也没有打算与唐飞虹之间起争执的。可是,面对着唐飞虹的处处挑衅,她却实在是不想忍了。 “大小姐……” 安丫亲眼看到了唐非鱼和唐飞虹动起了粗,心里实在是有些惊讶。这会儿,她的心里也不由生出了担心了。 大小姐和三小姐说到底都是姐妹。 而且,如今可不是在唐府里,两个人起了争执,动了手,也总能够瞒了消息不传扬出去,污了两位小姐的名声。 这里是江府,这秋水阁里还有着江府的下人,大小姐如此行事,轻则让人知晓唐家两位姐妹不和,重则……,今日是大小姐先动的手,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大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安丫心里头着急,可是唐非鱼却是出言制止了她,让她没有将心里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唐非鱼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这江府里会闹出什么不好的名声。甚至于,在她想来,今日与唐飞虹动手,若是真的在江府里传扬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刚好可以让江明杰看“清楚”了自己,别再对自己生存什么“好感”了。 * “大小姐,这些便是那佛朗古琴!” 唐非鱼带着安丫到了秋水阁,月姨领着她去了摆放着十来架佛朗古琴的库房里。 “大小姐,您让我把这些全部买下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用处呢?”月姨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唐非鱼的用意,任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但是,之前收到唐非鱼传过来的消息,她还是依照唐非鱼的要求来办事。 “月姨,你给我找二个伶俐的丫头过来。” 唐非鱼看着屋子里一溜的摆放着同唐飞虹那架佛朗古琴相差无几的琴,听到月姨说将十一架古琴尽数买来才堪堪花用了二千两银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月姨,你听这支曲子如何?” 唐非鱼将自己脑子里流动的旋律弹奏了出来,又将自己所会的教给了月姨找来的二个丫头。 月姨挑出来的二个丫头果然是个聪慧的,听过唐非鱼弹奏几遍后,又被唐非鱼手把手的教着,不过一个上午的时光,两个人便各自练会了一首曲子。 “这,这个佛朗古琴,弹奏的曲子当真是不俗。” 月姨原本也曾听过那个佛朗女人弹奏这佛朗古琴,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新奇物件,那曲乐虽然不曾听闻,却也算不得什么超妙。而这会儿,听着唐非鱼教给那两个丫头的曲子,月姨却是品出一些新奇来。 “月姨,这里有十一架佛朗古琴,你给我留下一架,余下的十架,便卖出去吧。”唐非鱼又教会了那两个丫头二首曲子后,临回江府的时候,对着月姨如是说道,“月姨,这佛朗古琴并不值什么银子,但是那曲子可是价值不菲的!” 正文 第282章 贡银之案 京城之中,唐非鱼因为那佛朗古琴“小”赚一笔。 只是,她并不知道虽然金五已经从她的身边离开,不能够做到随叫随到。可是,早在金五之前,赵贤宇便已经布置了一名暗卫监视着整个江府的动向。 这件事情,金五自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在金五离开以后,特地交待了那隐于暗处的暗卫多多关注唐非鱼的动向。 是以,唐非鱼凭着那佛朗古琴赚得盆满钵满,暗地里也有了赵贤宇的人支持与维护。 否则,在这京城的地界上,本不冒头的一间秋水阁,却能够做了那般大的生意,早已经引人注意了。 不过,这一切,唐非鱼暂且是一无所知的。 远在京城外的赵贤宇可没有唐非鱼那般惬意。 不过,京城里的动向一直都有消息传到他的手里。虽然因为金五没有能够遵守自己的命令,离开了唐非鱼的身边,他有些生气。 但是,收到唐非鱼的消息,知道她一切安好,心中的怒火便也消散了一些,并没有再坚持着让金五回去京城。 二十万两的贡银案子,说大并不算大,毕竟才区区二十万两银子而已。可就是这二十万两的贡银案子却是相当的棘手。 原因无他。 自顺帝继位以来,类似的贡银案子已然发生不下数十例。 自苏南城那次遇刺之后,赵贤宇一路之行竟是接连遇上好几拨刺客,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一时与京城之中失去了联系,让金五心生担忧,才会从京城之中一路赶到了苏南城。 又接着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了赵贤宇的下落。彼时,金五找到赵贤宇的时候,赵贤宇正在抵挡着又一波的刺客追杀。那时候,赵贤宇身边原本带着的鹰卫已然折损大半以上。 “世子,世人都知齐王与这贡银案难逃干系,而能够派出数拨刺客追杀于您,在这苏州地界,也唯有齐王才能有如此手笔!” 金五看着赵贤宇右臂上包扎着的纱布,知晓此次世子爷也挂了彩,心间十分担心,隐隐又生懊恼,怨恨自己当日竟没有强烈要求跟随世子爷一起出来。 赵贤宇抿着嘴,听到了金五的话,却是一言不发。 他虽然不过十五,还未及冠的年纪,虽然自出生起便被父亲请旨封为镇南王世子,虽然也算得上锦衣玉食,但是自小受到的训练却是不少的。 五岁以前,他是跟随着父亲在边关生活,那里不同于京城的繁华,漫天的星光之下,是风卷沙砾的茫茫。 自幼时便失去生母,虽有乳娘照拂,可到底是缺少了疼爱,偏偏父亲又是一惯的冷淡。而如今,时光如梭,五岁以前的记忆,对于父亲的记忆,已然是渐渐消淡,甚至于早已经遗忘了父亲究竟是何容貌。 自六岁那年,父亲亲送他回到京城,并且续娶了继妃之后,他便被留在了京城之中。原本,继王妃待他也有过一段亲热怜惜的时光。 可是,父亲却在知晓继王妃待他亲厚之后,将他投入了赵家的铁血营中,十二岁后起他又入了皇家鹰卫。 在今此贡银案以前,他也曾出色的为顺帝办过不少的事情了。但论及凶险,却是远不及此次。 齐王! “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是枉然!”顺帝绝不会因为他们遭遇杀手一事而疑心齐王。毕竟,齐王不止是顺帝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顺帝所有兄弟之中唯一存活并且封王。 赵贤宇眉头皱着,心中对于这贡银一案竟隐隐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一路行来,还没有到达案发之地重新审查,却已然遭遇几拨杀手,派来的杀手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狠。 难道这贡银案当真是如此难办?他竟是要完不成顺这交待的任务? “世子爷,您手里有皇上的金龙令,不若咱们直接往齐王府走一趟!” 金五思来想去也是觉得贡银案怕是难寻破局之处,心中确定对于齐王的怀疑,便想着直捣黄龙,直接去了齐王府中,凭着金龙令在齐王府中行事也便宜,若是齐王当真有问题,也能够一举制服,也算得上擒贼先擒王。 “咱们以什么名头去齐王府?” 赵贤宇听着金五的话,摇了摇头,稚嫩的面庞上少去了平常的嘻笑,此刻严肃的表情里透着些许的烦躁,“咱们虽有金龙令在手,但那也不过是在查案之时便宜行事所用。而眼下,咱们分明是一无所获,甚至于一头雾水,凭了金龙令入了齐王府又能如何?”倘若此案齐王当真牵扯其中,他们去了齐王府岂非是自投罗网。 自进入苏南城起,他们越是前进,越是有更多的杀手追杀,那用意已然明显是不欲他们追查贡银案。 而齐王府,正是在案发之所淮阴城中。 * “世子爷,那咱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呢?”金五听着赵贤宇的话,一时没有主意,转念又想,接着又道:“世子爷,那贡银案如今已经结了案了,不如就此回京吧!” 金五知道虽然皇上命世子爷来查探出贡银案的真相,但是为了安抚民间百姓,明面上的案子已经结了,对外宣称那贡银沉船不过是意外。 而如今这案子困难重重,世子爷在这边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不如暂且先回到京城去,再从长计议。 况且,虽然在此之前已有十来件相似的案子,但是却并非都发生在齐王的封地。倘若,那案子当真是与齐王有关,也可先回去调阅卷宗,从中找到疑点来。 “你说的道是个主意!” 赵贤宇听了金五的话,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你命人扮成我,对外传出我要回京的消息去,分一半的人回京去!” “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世子爷并不打算真的回京? 金五听着赵贤宇的话,心中已然明白了赵贤宇的意思,还想要再劝说几句,却是被赵贤宇不容置疑的声音的打断。 “是,属下这就去办!”金五说不动赵贤宇,只得拱手行礼退了下去,将世子交待的事情办妥。 看着金五离开的背影,赵贤宇一直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来。这一次的贡银案,若是他当真是查无所获,无功而返,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让顺帝又失望一次罢了。 可是,这一次齐王攻势极强,而他虽然有着镇南王世子的身份,但此刻身为皇上的鹰卫,世子的身份根本亮不到明面儿上去。而且,自他加入鹰卫始,就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京城之中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了。 既然是忠君的鹰卫,哪怕是拼了一死,也要完成皇上交待下来的任务。而不是稍有困难,便只想着退回京城之中保全自己。鹰卫虽然不及铁血营中残酷,但也有着鹰卫的规矩。 * “世子,已经安排下去了!”金五已经按照赵贤宇的吩咐安排下去了,重新回到了赵贤宇的身边后,略一思考,便问道:“公子,若是不能去往淮阴城,不若咱们便往江阴城去吧!”江阴城有赵家铁血营出来的人,到了那里,好歹世子爷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江阴城……”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不由想起了什么,原本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命人将所有与贡银失窃案有关的卷宗都收集过来,明日一早咱们便往淮南城去!” “世子,属下有些不懂!” 赵贤宇前半句话,金五是听懂了的,赵贤宇口中所说的“命人”,那人并非是如今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鹰卫,而是赵家散在各处的铁血营中的老人。可是,江阴城才是铁血营在苏州一带的大本营,明明世子去往江阴城才能够更加安全,为何偏要反其道而行,往淮南城去? “赵家的铁血营在十年前就已经解散了!”赵贤宇听着金五的话,淡淡回了一句。 只一句话,便让金五脸色大变,“属下,属下知罪!”说罢,金五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刚刚世子爷命他找人扮成了他往京城去,又命他分出一半的人回去,他便让三个鹰卫中的人回去了,只余下了木三和自己留下来陪在世子的身边。他原本以为木三是自己的人,世子爷带了他和木三去往江阴城不会暴露铁血营的秘密。 而现在,听到世子爷这般直白的说出赵家的铁血营在十年前就已经解散的话来,金五立时明白自己竟是犯下了大错。虽然鹰卫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虽然他和木三也在鹰卫中挂了名,可是难保皇帝不会从他处知晓世子爷接下来的踪迹。 虽然世子爷投身鹰卫中,可如果赵家铁血营至今还在暗中活动的事情被皇帝知晓,只怕…… 依着皇帝的多疑,只怕王爷和世子都要失去皇上的信任了。若如此,赵家则有难了。 “也幸好因为她,你与我每日的联系并未避人耳目!”赵贤宇没有马上让金五起身,只淡淡说道:“否则,你的出现早已经引起其他鹰卫的注意了。” 赵贤宇了解金五,从他说出分一半人回京的时候,便已经猜出了金五可能会有的作为。只不过,他并没有再多说了一句,也并没有明确的提点着金五。 接下来,他要往淮南城去。 淮南城与淮阴城不过是一江之隔,相信齐王就算是将淮阴城严防死守,却绝对想不到他会潜至淮南城。 ****** 病了! 一个感冒,全家传染。 正文 第283章 纨绔子弟 桨声灯影连十里, 歌女花般戏独波。 淮阴城是整个苏州的中心地带,又是齐王的府邸所在之处,所以是整个苏州区的中心城池。 而淮南城,与淮阴城仅隔了一条淮江,虽然不及淮阴城大及繁华,但是号称不夜城。 入夜,淮南城富贵巷中的一条街上皆是灯火明亮如白昼,送往仰来,莺莺燕燕,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顶顶热闹的却是淮南城与淮阴城相连的那条淮江。入夜后,淮江上各色的花船儿一字的排了开来,吹拉弹唱声声入耳,烛火摇曳,脂香粉媚,道不尽的花间问柳,说不清的情思幽长,真真是温柔乡销金窟。 唐思荣这会儿正在一艘花船之上,大把大把的银子仿佛流水一般,他尽是半点心疼之色也无。怀中搂抱着的女子,不时的喂酒送香,唐思荣的目光却始终是盯着台上遮了面拂琴的白衣女子。 “十三娘,再来一曲!” 一曲终了,那白衣女子收了琴,起身就要走。 台下,却不知何人酒醉,竟是大声的叫喊了起来。一时间,台上被唤作十三娘的女子却是进退不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柳十三娘是初入花船中的清倌儿,一身白衣似雪,仿若拂柳般柔软的腰肢尽显,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勾魂夺魄的莹目,纤纤玉指,肤若凝脂,在灯红酒绿之中更添娇艳。 她虽然初初入花船不过月余,却已然有了不少的拥趸,只卖艺,每日只弹三支曲子,早已经不能够满足下边那些寻花客的需要。 “再去弹一首!” 柳十三娘私心想要离开,可是却架不住下边的人声叫喊,只得听从了花船上的管事吩咐,又重新坐定,再弹一曲。 唐思荣怀里依红偎翠,目光却是紧紧落在柳十三娘的身上,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了楼上的包房里办事。他身边的姑娘也似真似假的催促了几次,他却是始终不为所动。 “酒不醉人,人却是醉人的。” 唐思荣怀里的红姑娘一脸吃味的又灌了一杯酒入他口中,身体慵懒靠在了他的怀里,目光却是顺着唐思荣的目光一道看向了台上的十三娘。 “唐爷,您若是喜欢呀,明日再来,明日啊,谁的银子多,那十三娘便归谁呢。” 红姑娘纤纤食指在唐思荣的胸前随意画着圈圈,心知唐思荣此刻心思大半飞到了十三娘的身上,却因为唐思荣出手阔绰,并不敢得罪,反而是邀请着唐思荣明晚再来。 “十三娘归谁?你刚刚说的什么?” 唐思荣前边的话没有听清楚,只听到后边一句十三归谁,心中疑惑,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明日,那十三娘便要自卖自身了,谁的银子高,她便会跟谁走!” 红姑娘又解释了一句,目光又是看了一眼台上的十三娘,心中却是隐隐生出几分艳羡来。 “自卖自身?她不是你们花船上的姑娘?” 唐思荣听到红姑娘的话,来了几分兴趣,只是一想到自己明日就要离开淮南城了,不由皱了皱眉头。 “咱们这花船上的姑娘是签了契儿的,十三娘那样弹曲儿的还没有,明日过后,若是有人肯出到五万两以上,那十三娘便跟谁走。若是没有人出到那个价儿啊 ,十三娘便会与花船签契儿了”红姑娘又给唐思荣解释了一番花船里姑娘的各种不同。 “五万两?” 唐思荣是个商人,实在是有些惊讶,这一个花娘的价儿也实在是高的离谱了些吧。 “唐爷,您这可就不懂了。”红姑娘又解释了一番十三娘如何能够价值五万两银子,“养她十三年得费多少银子?琴棋书画的教着,又得是多少银子?若没个五万两以上啊,花船哪里肯放人哟!” “她不是没有和花船签契儿吗?怎么花般又不肯放人了?”唐思荣觉得自己有些绕糊涂了。 “呵呵!” 一声娇笑后,红姑娘又说起了十三娘与花船的渊源。 待唐思荣听完红姑娘的话后,台上的十三娘竟早就弹完了琴,退了下去,又换了其他的姑娘上来了。 一时间,再见不到十三娘,唐思荣竟有些怅然,索性也歇了听琴曲的兴致,揽了红姑娘的腰往楼上的包房去。 玉臂红绡,钗环脂粉,叫人沉醉。 一夜春宵,那双勾魂的眼,那张隐于面纱之下的脸,却是久久不能忘。 * “唐爷,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天明后,唐思荣的身边便来了好几个人,完成了上头交待下来的事情,又痛痛快快的玩了一遭,也是时候离开了。 “兄弟们,咱们不如还同往日一样,分开走!” 唐思荣听着兄弟们说要离开的话,心里隐约有些不舍,仿佛有一双白生生的手在挠着他的心。 “唐爷说的极是!” 来找唐思荣的几个人却并没有看出唐思荣心里的异样,只各自斜坐在那凳子桌子上。 “来,来,兄弟,这些天大家伙都辛苦了,辛苦了!” 这般事情做的多了,唐思荣自然也懂得这规矩,看着几个兄弟并没有马上离开,当即从包袱里取了银票过来,刷刷的递送到了几个人的手里。 “唐爷,咱们兄弟就行走一步了,您的货物也都早早安排下去了,这淮南城虽然美人多,唐爷却也别看花了眼才是!” 各自看过了手里的银票,打头的那个心满意足的将银票收到了怀里,对着唐思荣却是似笑非笑的敲打了几句。 “知道,知道,多谢兄弟关心了!” “兄弟们,就此别过了!” 唐思荣亲自送了那几个兄弟出了自己的房门,又同等在大厅中的一众兄弟客套了几句,这才将人都送了出去。 待其他的人都离开以后,唐思荣也吩咐了客栈里的伙计给他安排马车,接着又退了客房,坐了马车便离开了客栈,往东城外去了。 * 客栈里的伙计亲眼看到了唐思荣和他的一群兄弟离开了,正要将消息传回去时,客栈外又进来了三个穿着华贵的富家少爷。 “小三,三间上房!” 一个穿蓝袍的公子对着伙计高呼一声,另外二个着青袍和绿袍的公子则是相互攀谈着,言语之间极是懊恼。 “什么破书院啊,本少爷亲自来了,竟还敢不收本少爷入学。”青袍公子说着。 “可不就是,本少爷奉上万两银票,那老头竟还将本少爷赶了出来,实在可气!”穿绿袍的少爷极是风骚的扬了扬头,一脸的高傲,“都说淮南城美人如云,本少爷如今身上也有不少银子,定要寻个绝色的美人。” 江阴城里的灵竹书院,名气不小客栈里的小伙计也是听说过的。此时见着三位穿着贵气,言语之间却尽是虚浮的公子哥儿,小伙计心下立时明白这三位公子哥儿定然是被灵竹书院拒收的富家公子。 听着那三个公子言谈之间越发不着调了,小伙计便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只安静的领了三个人往上房去。 “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和我老子保证了,说一定能进灵竹书院的。现在,我这一回去,我老子还不得打折了我的腿啊!” “怕什么,咱们连小厮都给支回去了。现在有银子在手,哪里不能去,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回去,你老子能知道什么啊!” “就是!” 习惯使然,小伙计在见着三个客人聚在了一间屋子里,虽然退了出去,却是在将房间带上的时候,刻意的站在了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那三位只是富家公子,那小伙计这才走了出去,将三个人给抛之脑后。 “公子,那个伙计有问题……” 确定站在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身着蓝袍的金五,这才放松下来,对着身着夸张的绿袍公子说了一句。 “这淮南城怕也是不简单啊!”身着绿袍,被金五唤作公子的正是赵贤宇,此刻他眉头紧锁,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公子,淮南城与淮阴城不过一江之隔,齐王……,如若不然,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才好。” 木三的心里也有些担心。自进入淮南城以后,他便感觉到了处处都有种被人监视,混身不自在的感觉。 赵贤宇听着金五和木三的话,摇了摇头,道:“咱们既然已经是来了,如果匆匆离开,反而是引人注意。不如,即来之,则安之。” “好了,咱们现在是富家公子,纨绔子弟,你们两个都别给我演砸了。” 金五和木三还想要说些什么,赵贤宇却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两个开口。接着,他走到了房门口,伸手就要拉开房门,却又想到了什么,一回头,冲着金五和木三眨眼一笑,交待了一句。 而后,赵贤宇便将房门拉开,站到了栏杆处,冲着底下喊道:“好吃好喝的给爷送上来!” “说说,这淮南城里头哪个姑娘最是受人追捧?” “哪个花楼的姑娘最漂亮?” “……” 好酒好菜送了上来,赵贤宇又从怀里讨出了一绽银子丢给了小伙计,笑眯眯地问了起来。 金五和木三因着赵贤宇的警告,也都装作一脸色迷迷的样子。 正文 第284章 识破伪装 入夜。 原本应该已经离开了淮南城的唐思荣,此时却是出现在了花船之上。他本不是一个贪花之人,可是却怎么也忘记不了柳十三娘的绰绰风姿。 也许是她弹奏的曲子里有着能够吸引人的魔力,能够拂平他心里不安。又或许是她那勾魂摄魄的惊艳中又透着吸引人的清纯。 行事多年,他也清楚这淮南城外松内紧,是以他明面上是作出了离开的姿态。而这会儿,即使是出现在了花船之上,也是作了一番改头换面,轻轻缕了缕贴上去的髯须,确定服帖,这才心下安定。 花船之上,此刻果然是站了五个美貌的小娘子,这会儿竞价才刚刚开始,那十三娘排在了第三位,站立在台上,低垂着头,竟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 唐思荣听着此起彼伏的竟价声,知道那竟价的起价就是五万两打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怀里的确是有些银票,可是,他又如何不知这淮南城里的温柔乡销金窟的厉害,二十万两的银子在这淮南城里的花楼花船里也不过堪堪花用了十来天而已。 这一次,他跟着那一班兄弟的行事还算顺利,虽然也得到了不少的犒劳,可是属他的那一份,却大半是折成了货物的,生丝棉麻,丝绸香料之类的东西,已经由淮南城发往了江阴城去。 眼下,想要让那十三娘跟了自己,怕是有些难了。唐思荣皱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而相较于唐思荣对于十三娘的一丝执念。 同在花船之上,甫一上船便引人注意的三位穿着骚包的富家公子,这会儿混在了人群之中,不时的喊了价格出来,却分明只是趣味,而非当真看中了哪个姑娘。 “八万两!” “八万一千两!” 前边有人刚刚喊出了个八万两,赵贤宇便接口喊了个八万一千两,他不过是喊着玩的,对于那台上的姑娘却是根本没有志在必得的心思。只不过是觉得好玩,便不时的起了哄。 同时,他虽然扮成了纨绔子弟,也不想当真做个冤大头,每一次的加价都并不过分,总还给旁人留了些余地。 “九万两!” 赵贤宇喊过一声后,后边又有人跟着喊了几轮竟价。可最后,总有那么些个才大气粗的能够力压众人。 这不,九万两一喊出后,人群里先是一阵安静,再没有人跟着后边再喊价。最后九万两胜出后,大家又是议论纷纷起来。 * 赵贤宇主仆三人聚在了一起,冷眼旁观着花船里的热闹,为了不引人怀疑,三个人也各自叫了一个花娘陪伴着。只是玩了一通竟价后,第二轮三个人便再没有出头了,只对着台上的姑娘一通评头论足,言辞之间,竟是责骂起了推荐着来花船的客栈伙计来。 金五和木三两个人当着主子的面,虽然怀里各自搂抱了一个花娘,又哪里能够真的放得开来,花娘左一杯右一杯的劝着酒,任是两个人尽力的克制着,肚子里却也是灌下了不少的酒水。 “这里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嘛!” 虽然是装着纨绔行事,可是到底没法子真的做出那等荒唐来,金五从花娘手里抢过了酒杯嘭的一声扔在了桌子,又假借着发泄心中不满,将怀里的花娘推到了一边,很是不屑一顾的说道:“不过庸脂俗粉!” “可不就是!”木三也是受不了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有样学样的也将怀里的姑娘给推了开来。点了点头,附合着金五的话,“真不是爷小气,也不见得有多美,哪里就值得九万两银子,又不是玉琢金雕的。” 赵贤宇也有些不太习惯身边的花娘,只是他本就年轻,生的又好,那花娘使出了混身解数巴着他不放。眼见着金五和木三接连假借着不满将巴在身上的花娘推开,他原本也有如此打算,但到底不好太过引人注意,只是满心苦恼的推开了送到嘴边的酒杯,面上却还作那轻浮态度。 陪着木三的正是昨日陪了唐思荣的红姑娘,她被木三推到了一边,摔到了地上,却也不恼火,又起身靠到了木三的身上,指着台上道:“公子,别恼!” “您瞧着!” 红姑娘双手捧在了木三的脸上,将木三的脸转到了高台上。这会儿,正好是轮到了十三娘的竟价,只见一个身着白衣裙衫,青丝轻拢,露出一张施脂粉却莹莹如玉的巴掌小脸,五官中只露了一双勾魂夺魄眼,余下的皆是藏在了面纱之下。 十三娘怀中抱了琵琶,端坐在上,手指飞舞,不时的抬了眸子四下流连。原本热闹的大厅之中,此刻已然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众人仿佛皆是沉醉于她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曲中。 * “怎么样?公子可还满意?”红姑娘笑着说道:“十三娘可是新近一个月,咱们花船上最受追捧的姑娘呢!” 一曲终了,下边又是一阵沸腾,十三娘的竟价便开始了,依旧是五万两打头,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加价。 “道是有些味道!”木三冲着台上看了几眼,点了点头后,却又是皱了眉头,不满地说道:“可她带着个面纱遮了脸是个什么意思?爷怎么知道她长的到底是真美还是假美啊!” “就是,谁知道长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金五听着木三的话,也看了一眼台上的十三娘,应和了一声,言语之中尽露着不满的意思。 “两位公子连十三娘都看不中,想来应当是见多识广的……” 红姑娘已然是花船中的老人了,木三和金五的戏演的不差,可是她却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出了些不一般。不着痕迹的伸手,出其不意的握住了木三的手,那掌中的厚茧,竟是划得她嫩滑的小手有些疼了,当下变了脸色。 “过来,再上一壶酒来!” 红姑娘手里拿了一把空的酒壶,招了招手,满场招呼的下人便托了酒壶过来,红姑娘将那空的酒壶放到了托盘之上,做了只有花船中的人才懂的手势。 那下人看懂了红姑娘的手势,面上并没有任何异常的退了下去。哪怕是赵贤宇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那么一眼,也没有能够看出红姑娘与那下人之间的暗通消息。 一曲终了,台上的十三娘怀中依旧是抱了琵琶,只安静的立在那里。而台下已然热烈的竟起价来。 “十万一千两!” “十万五千两……” “十五万两!” …… 这十三娘果真是受人追捧呢! 赵贤宇也清楚的听到了之前红姑娘对木三所说的话,不过须臾,十三娘的竟价便已经涨到了十五万两,而后边还有不少的人不肯放弃,引得他的目光又往台上那个遮了面纱的女子身上多看了几眼。 “二十万两!” 金五和木三又听到了一声高喊出来的价码,两个人不由暗暗砸舌,暗忖:这真正的纨绔子弟可当真是不那么容易装出来的啊! * 就在金五和木三对这花船上的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在怀而暗暗吃惊的时候,隐于暗处的唐思荣在听到十三娘的竟价一路攀升到了二十万两后,藏于髯须一的面色大变。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伸手去摸怀里的银票了,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十三娘,心中极是不舍,却也知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是痛心难耐啊。 知道自己与美人无缘,唐思荣又最后看了一眼安静站立在台上的十三娘,忍下心里的难受,起身,准备去找个花娘。 正当这时,赵贤宇,金五和木三所在的位置突然的闹腾了起来,桌子被掀翻在地上,惊的好些人连连的往后退着。一时间,惊叫声,打斗声打乱了大厅里的热闹的竟价。 正搂了花娘准备往楼上的包房去的唐思荣,正好被无辜的牵连,原本要往楼上去,却被人给挤到了后面,接着又被撞倒在了地上。 “走!” 赵贤宇,金五和木三三个人一面随手拿了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应对,一面边打边撤,试图往花船外逃去。 原来! 红姑娘识破了赵贤宇主仆三人的伪装,对着花船中的管事发出了暗示,很快便有人站到了他们三个人的身后,他们的腰间被抵了一柄尖锐的匕首,低沉地声音喝令着他们三个人不动声色的跟着出去一趟。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三个人当下大惊,脸上的伪装表情再也不装不下去了,当下便是奋起反击。 谁料! 三个人打斗了不过片刻,立时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三个人原本劲道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最后的出拳竟是绵软的没有一点力道。 “不好!”赵贤宇暗叫一声,对着金五和木三喊道:“跳下去!” “扑通!” “扑通!” 拼了最后的力气,赵贤宇和金五接连从花船上跳进了淮江中,而最后负责断后的木三则在最后关头被人给牢牢擒住,距离淮江只有半步之遥,却是根本无法跳下去。 正文 第285章 水中逃生 赵贤宇三个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可是这花船上的人却是训练有素的,很快便便将这出闹剧给平息了。木三被抓住了,很快被拖到了隐蔽处,大厅里的热闹又恢复如初。 “放心,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站了出来,对着大厅里议论纷纷,还心有余悸的客人喊话。 “来,上酒,给各位爷都压压惊!” 瘦高个子大手一挥,很快训练有素的下人皆是托了酒壶鱼贯而出,往着各桌上送着酒水。 人都是健忘的,一番安拂之下,刚刚的小闹剧很快便被平息了。久上花船的老油子,对于赵贤宇三个人闹起的风波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新来花船的新手,在瘦高个子的一番花言巧语的安拂之下,也将刚刚那不好的记忆抛之脑后。 又过了一小会儿,十三娘的竟价就结束了。 到底是一个月里最受追捧的姑娘,十三娘最终的竟价已然达到了二十二万两银子,比第一个竟价的姑娘超出了十三万两之巨。 这般惊人的价码,饶是自以为心淡如水的十三娘也是暗暗惊讶,面纱之下已已然不复之前的平静无波。 只是看到那个大摇大摆走上来的人,十三娘面纱之下的脸上更是不由自主的浮出了惊恐与绝望,抱着琵琶的手更是紧了又紧。 年过半百,足够做她爷爷的年纪且不说了,那丝绸料的夏衣下,隐约可见那一身肥肉颤颤抖抖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中大呕。十三娘眼睁睁的看着那肥肥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揽在了她的肩上,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 不能挣扎! 不能逃离! 十三娘紧紧的咬了牙齿,咬住了嘴唇,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尖叫声,木着身体由着那人拖了她往台下走,面纱之下的脸上已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里全是绝望,睁大的眼睛里霎时蓄满了莹莹的泪光。 唐思荣眼见着花船上突发情况,也看到了十三娘已然是名花有主,虽然心中实在是看不上那痴肥的没有了人模样的老头。 可是,行商多年,来到这淮南城的次数也不少了,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竟走了十三娘的那人呢! 眼睁睁的看着十三娘被那脑满肠肥的死老头给带了下去,唐思荣的心中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原本搂着的花娘也因为之前的冲击而没了下落,独独然的站起了身,他再没有心思找其他的花娘了。 随手从端着托盘的下人手上拿下了一壶酒,一滴不剩的倒到了自己的口中,也不知怎么的那酒的味道竟是酸的。 摇摇晃晃着,唐思荣人没有醉,可心却是醉了。眼睁睁的看着十三娘被那个恶心透顶的糟老头拖了下去,上了楼上的包房。也不知是酒醉怂人胆,还是其他原因,他竟是鬼使神差的跟着两人往楼上去了。 * “公子,咱们走不了!” 跳入淮江中的金五喝了下了药的酒,他死死的咬住了舌头,口中立时涌出腥甜的味道,这才堪堪保有一丝丝的清明。 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悄然地冒出了头,偷偷地换了一口气,眼睛四处看去,清楚看到了距离他和金五不远的地方已经有四五个人在枭水过来,而岸边竟是林林立立的站了好些人,那些人手里都拿了刀剑,在夜色里发着寒光。 “公子,怎么办?” 身体浸在了冰冷的江水里久了,加上药劲发作,饶是铁血营出来的两个人,这会儿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金五险些的就沉到了水底里,幸好是打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赶紧的甩了甩头,又靠近到了赵贤宇的身边。 眼见着赵贤宇已经体力不支,金五靠到了赵贤宇的身边,一只手架到了赵贤宇的肩膀上,小心的带着赵贤宇又往远处游了开来。 而跳入江中抓他们的人已经渐渐往他们两个人的身边来了,两个人再慢一些,就要落入他们的包围圈中了。 “呀……!” “什么……” 一声尖叫,一声责问,都只喊出了半句声音,余音便嘎然而止。 赵贤宇和金五两个摸到了一个小画舫的底部,借着画舫的遮掩,隐去了身形,出了那些人的包围圈中。待画舫驶到了阴暗些的江面上,金五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将赵贤宇托上了画舫中。 赵贤宇混身湿淋淋的落到了画舫里,惊得画舫中正行美事的两个立时发出尖叫,赵贤宇则拼了全部的力气给了两个人一人一记手刀。 “快,上来!” 赵贤宇解决了画舫里的两个人后,又赶紧的趴到了水边,对着还在水里的金五小声地喊了起来。 “公子,你快走吧!”一个人的目标总会小一些,也容易逃得出去。金五将头冒出了水面,一面换气,一面劝说着赵贤宇先走,别管自己。 “少费话,快点!”赵贤宇却并不依着金五的话,不满的责骂一句,将手伸到了金五的方向。 “呼!” 好容易将金五拖到了画舫上,赵贤宇和金五两个人都早已经脱力了,平躺在小小的画舫之中,两个人皆是混身发软,又冷又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可眼下的危机还并没有解除! 金五才刚刚缓过了气来,便坐起了身,目光落在了画舫中那白花花的两具身体上,“公子,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金五虽然还没有娶媳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然此时生死头头,可看到如此一幕,却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 “扒了里衣,丢到水里!” 赵贤宇虽然年纪小,可是能够从铁血营出来,又能够在鹰卫中行事得顺帝亲眼,自然没有一般十五岁的小子那般扭捏。只皱了眉头,又看了一眼小小的画舫内里的情形,便提醒金五道:“动作小点,别引人注意了。” * “八爷,放心!那两个绝对跑不脱!” 一个长的尖牙獠齿的瘦高个,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木三,一脸谄媚的对着面上戴了面具的黑袍男子说话。 “你以前不是夸口,绝不会放进任何一只苍蝇的吗?”被称作八爷的黑袍男子并没有被瘦高个的花言巧语欺骗,冷冷地说道:“今日一下子就跑出了三只苍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说要如何惩罚你?” “八爷,八爷饶命啊!”瘦高个听着八爷的话,脸上原本挂着的谄媚和得意洋洋一下子就消失无踪,立马跪到了地上,磕头如捣蒜,仿佛磕的慢了一丁点儿,就会性命不保一般。 八爷看着那瘦高个子磕头,始终没有开口,一只手轻轻敲在了茶几上,扣扣扣的声音,让那瘦高个饶是已经混身脱力,满心惊恐了,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直至求饶的声音渐弱,那瘦高个喊出来的声音已然嘶哑,八爷这才停止了敲击,看也没有多看那瘦高个一眼,冷冷道:“至于那个抓到的人,先关起来,等到那两个逃走的人被抓到以后,一并处理了。” “是,是,小的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八爷并没有说什么免了责罚的话,可是瘦高个听到他的话,却仿佛是找到了生机一般,当下又是磕起了头,因为声音已经嘶哑,这会儿拔高了声音喊话格外的刺耳难听。 而八爷却是依旧沉稳不动声色,“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明日我全部带走!” “嘶,八爷,还有些没有好!”瘦高个听着八爷的吩咐,有些为难的说道:“怕是没法全部带走啊!” “有三只苍蝇飞了进来,这花船上可不安全了。不管是好了的,还是没有好的,全部都给我装好,明日一并带走!”八爷主意已定,根本不是瘦高个三言二语能够说服的。 瘦高个听着八爷的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原想要问一句:是不是这花船就算是废了。可是,他不敢问。 他也想要心存侥幸的想着:八哥并没有明说花船废了,事情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悻悻地从八爷的屋子里退了出去,瘦高个却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双腿发软,险些没有直直的跪到了地上。幸好他强打起了精神,这才不至于发出动静引得八爷的注意。 可他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给八爷做事已经不是一年二年的了。十多年来,从一开始的小喽啰,凭着胆大够狠兼着忠心,一路爬到了管事的位置。他也算是看过了不少花船被废弃,以前他自得,这样的事情绝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可是,今天八爷的话,却是让他下意识的变了脸色。一旦他艘花船被弃了,他便也成了弃子了。如果他也如手底下那些挣银子的打手,对于八爷的事情知晓不多,或许还有活路可走。可偏偏他不只是干的年头长,还对于八爷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怎么办? 瘦高个一时竟是没了主意。 危险来临,人下意识的便是躲藏。瘦高个也有一样的想法。 可是,想逃的念头才刚刚冒出了一个头来,便被他否定了。他本分就是淮南城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中又有老母妻小,便是此时逃了,也定然难以保得老母妻小的安全。 八爷,到底是什么人?他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可是,过去也并不是没有人想要从八爷的手下逃命,可最后的结果如何?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正文 第286章 发现贡银 “等一下!” 虽然知道将被打晕了的人丢入了江中,十有八九是送命的。可此时情况危急,金五也不是扭捏之人。当下便将那压在上面的男子扒的只剩下一条短裤,顺手就从画舫中滑到了江中,动作极轻,入水时一点水花也无。 金五正要如法炮制,将那女子同样的滑到江水中。赵贤宇却在看到了那女子发间的叮叮作响的钗环时,突然的出声。 “公子——”是个女子,好歹留着衣衫吧! 金五听到赵贤宇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里并无取人性命的羞愧,而是隐隐带了几分求情的意味。原来,他顾及着手里的是个女子,又因她的外裳已经脱了,便没有再动手去了她的里衣。 赵贤宇却并不知道金五心中所想,只皱了眉头,靠近一些,伸手将那女子发间的钗环尽数除了下来。 “公子,这些也不是什么好货,”金五见着赵贤宇的动作,不由觉得好笑,苦中作乐,之前在唐非鱼面前一直紧绷的冷面这会儿也松懈了,当下便开玩笑道:“值不着什么银子,犯不着公子您这般……” 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还想不想从那些人手里逃出去了?”虽然这会儿置身于画舫中,可是却还不算是真正的逃离危险。虽然看不清江水里是个什么情况,可是这江水里的响动却是能够听到的。 “道是让公子受委屈了!” 金五也不是傻子,听到赵贤宇的话,再想到赵贤宇刚刚交待着留下两个人的衣衫,这会儿又看到他留下了那些首饰,福至心灵,立时明白了赵贤宇的意思。 * “那两个抓回来没有?” 瘦高个心中绝望,可是面上却强作镇定,招了招手,冲着站在甲板上的手下问了起来。 “吴爷,还,还没有!” “再多派些人下水去,还有发个消息下去,让这满面上的其他花船画舫都撤下去。岸上再多增派些人手,绝不能够让那二只苍蝇给跑了。” 被称之为吴爷的瘦高个紧紧皱了眉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淮江的水面之上,复又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灯火明亮的花船,那些花船阻了他远眺的目光不说,不时还有几艘画舫从他的眼前驶过。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小喽啰听着瘦高个的话,赶紧的点了点头,匆匆地退了下去,依着瘦高个的话来安排。 手下离开以后,甲板上便只余下了瘦高个一个人,眼见着别家的花船一点一点的退了开来,画舫也慢慢地散了去,他脸上的冷色才稍稍淡了些。 又盯着清冷的江面上看了好一些,眼见着那些在江中的手下将江水刨出一道道的水花,心下稍定,这才甩了袖子,转身进了船中。 “拿水把他浇醒!” 瘦高个并没有往热闹的大厅中去,而是在进入花船中后,拐了一个弯儿,便进了花船中隐蔽的暗室中。 暗室里只有一个人在,那人见到了瘦高个的到来,连忙的站起了身,点头哈腰的喊着吴爷好。可瘦高个却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只落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木三身上。 木三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药劲上来,整个人都晕了过去,也不知是这花船中的人太过大意,还是太过自信,竟只由着他躺在地上,竟也没有给他身上捆上几道。 “呼啦!” 屋子里唯一可供瘦高个差使的手下,听从了瘦高个的话,很快便拎了一桶水来,手里瓢起水落,呼啦啦的浇了木三一头脸的。 “呼啦!” 一瓢水浇了下去,躺在地上的人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人又舀了一瓢水泼了起来,可是,躺在地上的木三却是依旧半点反应也无。气得那人直接拎了整桶的水往木三的头上冲了过去。 可是,一桶水泼个干净,躺在地上的木三竟还是晕着不动,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若非伸手去探过鼻息,知道还有出气在,竟是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瘦高个原本想要审问木三一通,问清楚他们三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乔装打扮的上到花船上来究竟是有何目的。可见木三半点反应也无,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起来:难道当真不是什么高手?否则如何连水泼都不醒呢?可三个外地人如何不是探查到了什么,又为何要乔装打扮的到他的花船上来?就凭着他手上的那厚厚茧子,便也不可能是个寻常人。 “把人看牢了,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心里纵有千般的疑惑,但是却不能够立马解惑,瘦高个不免有些愤愤,冲着手下又狠狠交待了一声,这才悻悻地离开。 “是,是,吴爷慢走!” 那手下又是点头哈腰的恭送了瘦高个离开。只待瘦高个一走,他立马将那暗门关好,这才直起了腰板,学着瘦高个那气派的步伐走到了木三的身边。 “好小子,害得爷只能窝在这里陪你,真他娘的可恨!” “呜……!” 那人口中念念有词,抬脚就往木三的腰间接连踢了三下,又听到一直没有反应的木三晕晕沉沉的双目紧闭,口中却是发出呜呜呼痛的声音,他竟是觉得刺激,目瞅着木三的手划在一旁,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一脚踩中了木三的五指之上。 呜! 木三早就已经醒了过来,接连二瓢水,甚至是一桶水都没有能够让他漏出破绽来。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竟会遇上这般小人行径。刚刚三记脚踢已经是让他生生承受了。可十指连心,指间那钻心的痛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若非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当真是要叫喊出来了。 忍! 忍!! 实在是忍无可忍! 那恶贼,不只是踩在了木三的五指上,竟还不时的鞋底搓动着,五指之上已然是血肉模糊。 “啊——” 木三趁其稍稍抬脚之际,从地上一跃而起,破了皮肉的手拢成刀形,冲着那贼人毫不客气的击了下去。刚刚还在作恶的人,竟是连一声提醒的尖叫都未能发出,身体软软的倒了下来,只缓缓闭上的眼睛,余光里瞧到了跳跃起身的木三,满是不可置信。 * 木三接过了那人,避免他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忍着手上的痛,忍着混身无力的疲软,将那人腰间的腰带扯了下来,又将身上的外衣和袜子剥了下来。 一只手捏住了下颌,嘴巴张开,利落地袜子塞了进去,又反剪了双手,以腰带捆住,而后又用外衣将双脚牢牢的绑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木三蓄积起来的力量都已经消耗殆尽。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暗骂自己不应该贪杯,以至于药劲如此厉害。 身为暗卫的警觉让木三并没有就此安稳的歇息,只待气喘匀了,他复又抬头打量了一眼这花船中的暗室。 暗室里只有一盏油灯,不甚明亮,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暗门,复又回头,看到地上被自己捆成粽子似的人,木三知道不能将人直接丢在地上,怎么也要找个地方藏好。 站起了身,木三将那摆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拿到了手里,油灯的灯光微弱,四下照去也只能够看到伸手三尺的光亮,旁的地方却还是隐于黑暗之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木三举眼看去,只看到了门口的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再看,竟是再看不到其他的家具物什了。 这可如何藏人呢? 木三皱了眉头,手里捧了油灯又往里走了几步,却是惊讶的发现了原本隐于黑暗处的地方竟是满满当当的堆码了许多的箱子。 待他举了油灯,更上前几步时,油灯的光亮让他看清楚了暗室中堆码的许多箱子,目光一点一点的看去,清楚看到了那些箱子上都已经上了锁。 一边看着,一边数着,这暗室里的箱子竟是有上百之数。 忽然,隐于角落里的几个箱子,让木三不由的眼神一缩,心下大惊。虽然箱子上的封条已经撕毁,可是那样式,纹路,分明就是朝廷装盛贡银的特制樟木箱子。 心下疑惑! 木三举了油灯又往前一些,伸手就将那极似朝廷装贡银的樟木箱子掀开,入目的是齐齐整整的码放着如小船般的银元宝。 木三脸色大变,一只手捧了油灯,另外一只手却是一把抓住了箱子里的元宝,清楚看到了那元宝上的刻字,立时大惊失色。 沉入江中的贡银,怎么会出现在这花船之上? 木三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暗室之中的箱子,发现盛装着贡银的樟木箱子只余下不过五个,而其他的箱子里外表看着都是平常,可是全部都被锁了起来。 他手里捏了锁,试着发了力,可那药实在是霸道,此时的他竟是发不出半点内力,好半天也没有能够将那锁打开。略一思量,他将油灯放到了箱子上,一弯腰,从自己的腿上抽出了一柄隐藏的匕首。 手起,削铁如泥的匕首当下将那那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锁给斩断,木三双手用力,将那木箱的盖子打开,却是在见到那木箱里的东西时再次变了脸色。 银砖! 木箱里装着的全部都是正正方方的银砖! 正文 第287章 逃出生天 仔细地看过了手里抓着的银砖。 木三很快便看出了异样,手里的银砖,包括箱子里装着的银砖成色与贡银无异,而且看着样子,这些银砖分明就是新制的。 看着眼前的贡银和银砖,木三的脑子里一下了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原来,一个小小的花船之上却是有着如此惊天的秘密,怪不得还不知晓他和世子爷的身份,却是要宁错杀也不放过了! 木三的脸色立时大变,身上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飞快的拿起了几块银砖和几个贡银元宝往怀里塞了去,而后又狠狠的咬了舌头,直到尝到了口中的腥味,这才又积蓄起了力量。 木三知道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强撑着一个信念,他将以手作刀又重重在之前被打晕过去的人后颈上重重的敲了几下,而后迅速地将人给藏到了几个箱子后边。接着,他又慢慢地从里面打开了那暗室的门。 * “快走,快走!” 木三在暗室中发现贡银和银砖之时,那边厢,赵贤宇和金五正在换着装束。赵贤宇将那女子的衣衫着好,头发也胡乱的梳了起来,将那些摘下来的钗环用上,金五的袍子还没有扣上扣子。 突然,就有木棍之类的东西在画舫敲得乒乓作响,粗粝的喝声更是接连不断的传了过来。 赵贤宇拿袖子遮了鼻子以下,探出头去,才堪堪看了一眼,便差点挨了一记棍风。 “他娘的,看什么看,吴爷发话了,还不快滚!” 赵紧宇换了女装,头发又是蓬松的,遮去了鼻子以下的面容,竟是男扮女装的蒙混了别人的耳目,并未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公子,他们想要干什么?”金五在画舫里边并未露面,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赵贤宇。 他们的画舫上并没有掌舵的人,他们两个原本上来的时候,就只有一男一女的存在,画舫也只是随波逐流。而这会儿,那些人要赶了画舫离开,赵贤宇和金五两个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发现了他们。 正当赵贤宇和金五强打起精神,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满心防备的等待着那些正在寻找着他们的人时。原本打转的画舫却是一点一点的动了起来,起先动的速度不快,并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注意。待速度快了起来后,两个人皆是惊讶起来。 赵贤宇依旧是用衣袖遮了脸,小心地探出头去,这才发现,原本他们坐上的画舫竟是与前面的一艘花船用绳索连在一起的。 画舫跟随着花船开离,赵贤宇和金五打起了精神来应对着,却并没有发现有人来查探画舫上的情况,一直高度紧张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瘫软在了画舫里,身上的汗水混和了江水将内里的衣衫都浸湿透了。 两个人才堪堪歇了一小会儿,花船很快便要靠岸了,画舫也随之往岸边靠了过去。 “公子,岸边的人不少呢!” 金五探出了头,看到了前面花船上的人都排着队下来,而岸边站了不少的人一一的检查着放行。 “我们走!” 赵贤宇深呼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身上的女装,但此时也不得不委屈自己一下了。 他原本以为来到淮南城可以避人耳目,而且灯下黑,身处于淮南城中不仅方便隐藏行踪,也能够拉近与淮阴城的距离,方便查探消息。 可他们三个人来到淮南城不过才堪堪一天一夜。虽然白日在客栈里伪装了过去,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会坏在了一个小小的花娘身上。实在是有够败兴的。 “过来!” 金五衣衫不整,胸口袒露出来,怀里则是搂抱着男扮女装的赵贤宇,两个人动作极是亲密,摇摇晃晃的下了画舫,原是想要混到人群中趁乱逃离。可一下了画舫就发现岸上的人比他们在画舫里看到的还要多,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从各个花船和画舫上下来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闹事,都是乖乖的排着长队接受着检查。 “抬起头来!” 金五原想要装作不肯配合的样子,闹出点动静来,好让那些人的秩序乱掉,可看到所有人都一副乖孙的样子,他便歇了心思。只与赵贤宇两个相互扶持着随着人群往前走动着。 赵贤宇原本是半倚在金五的怀里,将脸藏了大半,可是那些个查验的人到了他和金五的面前,却是不管不顾的喝骂起来。迫于无奈,赵贤宇只得将头抬了起来。 好在他们两个上的画舫上备了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赵贤宇在上岸前化了一些妆,摸了白生生的粉,两颊上又抹了红艳艳的胭脂,满身的香粉气熏得人直想吐。 “衣服怎么湿了?”检查的很是仔细,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伸手去一一摸过。 金五的脸上印满了红唇印,让原本就不知他们两个人长相的小喽啰并没有看出异样,可是,两个人虽然外边换了别人的衣服,内里的衣衫虽然是拧了水,却还并没有完全的干,加上之前被出的一身汗,两个人的衣裳都是阴湿湿的。 “小哥儿,你轻着点,痒!” 赵贤宇没是法子,只得现学现卖的,同左右两边同样在接受检查的姑娘学了几句,捏了嗓子,装作女音来喊了两句。 “赶紧走!” “快滚!” 两个小喽啰听到了赵贤宇的话,很是不高兴的冲着两个人喝斥起来,又摸了一阵两个人的衣衫虽然是有些湿,并没有滴水的迹象,便没有再兴趣同他们两个人纠结,也没有再细看了,只推搡着赵贤宇和金五两个离开,又继续检查着后边的人。 没有想到,竟是过了关了。 赵贤宇和金五想到对视一眼,金五看到赵贤宇脸上那画的乱糟糟的妆容看在眼里,憋住了笑。 赵贤宇也清楚看到了金五脸上印下的不下十个红唇印,想到自己竟是一个大老爷们,竟是吃亏的亲了个男人,心中实在是郁闷。 可是,这地界实在不是久留之所,两个人慢慢往前走着,心里却是着急着,只恨两肋少生了一对翅膀不能够就此飞了走。 虽然是过了关了,可是两个人却是根本不敢快速的逃离,只跟上前面人的脚步,暗地里加快了步伐。 * 赵贤宇和金五两个好容易从那许多人的包围之中逃了出去,可是,眼睛夜色已深,淮南城的城门已然关闭,想要出城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客栈! 两个人思来想去,觉得客栈太过危险,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眼见着从花船中下来的人各奔东西,转眼原本还是拥挤的人群,这会儿已经四下里散了开来。赵贤宇和金五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起来。两个人原本是随大流的往着人多的地方走着,可是看着面前的富贵一条街的富贵巷,两个人却是都停住了脚步,一时有些心怯。 不过是小小的花船之上,都有花娘能够识破了他们的伪装,这花楼!委实让人心有余悸。 可恨,这淮南城是出了名的不夜城,是有名的花间地,可铁血营全国各处经营多年,竟是始终也没有能够在这淮南城里占得一亩三分地。两个人这会儿竟是连一处藏身之所都寻找不到。 赵贤宇心中暗恼,有些后悔自己竟是选择来到淮南城。落到这般,还害得木三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 虽然那些人外表只不过是小小花船的主事,可是从他们那般费尽心思的抓着他和金五,便可知道内里的情况绝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哪一个花船能够因为三个有些异常的人,便一下子冒出了那许多的打手?又有哪个花船会因为逃了两个人,便派出那么多的人严密的搜查?更何况后来那些花船和画舫全部都靠了岸,明显就是有人下令做出这些安排来的。 吴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些人就是这么喊着的。 这淮南城中又是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吴爷? 赵贤宇皱紧了眉头,暗忖:整个苏州虽然都是齐王的封地,可是皇上的鹰卫却是可以收集全国各处的消息,为何鹰卫却是从来都不知晓淮南城里竟还有一位如此本事的吴爷呢? 而且,就算齐王向来都是一个惫懒的人,从来都不管事。可是,淮南城与淮阴城不过是一江之隔,所谓卧榻之则不容他人酣睡,齐王如何能够忍受淮南城里有一个吴氏这般嚣张行事? 赵贤宇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一瞬间,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那刚刚冒出来的头却是一下子缩了回去,让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想法,赵贤宇还是只得打起精神来,与金五相互扶持着往前面走着,想要寻一处藏身之所,才好做后边的安排。无论如何,也得安然的等到身上的药劲过去,否则非但查不了案子,白白的牺牲了木三,只怕是他们两个都要就此搭了进去。 正文 第288章 美人祸水 赵贤宇和金五两个寻了歇身之地,此桩小事,暂且不提。 却说,木三出了那暗室之后,也实是运气。花楼之中因十三娘和唐思荣之故,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动静不小。一时间分去了瘦高个大半的精力,竟是好长时间也没有人发现他已然出了暗室。 原来,虽然其他的花船都已经被赶了离开,可是他们所处的花船之上却是还有不少的客人。 之前,因为吴爷的发话,寻欢作乐的依旧是寻欢作乐。可是,唐思荣和十三娘两个人闹出来的动静实在不小,突然爆出了死人的消息来,花船上原本还醉醺醺的那些人都被吓得一身冷汗,醉意去了大半。 唐思荣本是鬼使神差的跟随了十三娘的身后,眼见着十三娘就要委身于他人,他心中实在是悲痛,却还有着理智,并不敢上前充什么大英雄,救美人于水火之中。 可是,看到了十三娘竟是胆大的反抗了那个肥猪,看到了她一个弱女子竟是用剪刀戳了那人,看到那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唐思荣在酒精的作用下,心底里谨存的那一点英雄气概,却是早不早晚不晚的发作了。 他冲进了包房里,拉了十三娘便想要跑。可是他却忘记了花船本就是在淮江之上,想要逃离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赵贤宇三人之前闹出来的风波,江水之中有不少会枭水的人正在江中四处寻找着。唐思荣他带着一个弱质女流,便是想要借了跳江一法逃脱,此时却明显没有任何的机会。 两个人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在这花船之中四下乱撞,不稍片刻,便有人认出了十三娘来。 很快! 十三娘的竟主被杀了的事情便传到了吴爷的耳中。 唐思荣原本的醉酒,在带着十三娘在花船里乱转了好几圈以后,一下子便清醒过来了,两个人根本就是无路可走。 唐思荣慢慢松开了自己牵着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来,便已经有人过来将他二人拿下了。 这会儿,唐思荣和十三娘正是被人押着跪在了大厅的高台上。 而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里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刚刚都在喝酒聊天的客人们,这会儿都已经安静的坐在了原本的位置上。不管是醉了的,还是没有醉的,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了,都静静的望着台上跪着的十三娘和唐思荣。 不久之前,十三娘还站在那高台之上被人争相的竟价着。 而这会儿,她却已经是被人五花大绑的押着跪倒在了地上。原本用以遮面的面纱,早就在被拿下的时候被人给扯了去,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褪尽了血色,一脸的惶恐,跪在地上的身体更是瑟瑟发抖。 唐思荣,这会儿同样是被押着跪在了地上,一身的冷汗尽出,隐隐的江风吹过,让他的身体也是抖动如秋风中的落叶。 “好大的胆子!” 因为赵贤宇三个人的事情,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可这花船里竟然还有人敢给他找麻烦,实在是可恶。 吴爷拉下了一张脸,原本就细长的脸形,现在看起来更加的长了。目光在唐思荣和十三娘两个人的身上扫过,怒火中烧,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抬脚便狠狠踹了十三娘。 “贱人!” 众人追捧的十三娘,在吴爷眼里却是什么都不是。相反的,能够出得起二十多万两银子来竟下一个花娘的老爷,那才是吴爷真正不敢得罪的人。可十三娘道好,竟是将给一剪刀就将人给戳死了。 心中气愤,怒火燃烧,吴爷抬脚又是狠狠地往十三娘的身上踹去。这一回,唐思荣没有能够躲过去,身上也是生生的挨了不少。 吴爷本就忧心着自己这个花船日后的情况,原本他想着尽早将那逃离的二个人抓回来处理了,再好好向八爷求个情。毕竟他这花船上多年来一直都是稳妥的,今天晚上那三个人,不管他们是何来路,只要抓到了手起刀落便是一了百了。 可是,今天晚上竟仿佛是他的灾难日一般。那三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这边又给他惹出了一桩麻烦,十三娘杀死的那个人可是齐王妃的叔父,可是这淮南城里的大老爷。 * 十三娘被踹得极狠,可是这会儿她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够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口中更是流出了许多的鲜血,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呕出,将她极喜爱的白色衣裙都染成了红色。 原来,她与唐思荣在这被抓住的时候,便准备咬舌自尽。只可惜,她虽然是狠下心来但求一死。可是在这花船之上,她一个弱女子即便是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吴…吴爷……,我…是我啊……” 唐思荣原本见着十三娘被踹倒在台上,心中已经是大骇。唐思荣虽然是长年在外的行商,可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武功的底子,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会儿,他也是被狠狠的踹了好几下,身上痛的厉害了,原本就不多的那点子英雄气概当下是跑的无影无踪。 被人死死的压制着,根本就动弹不得,那毫不留情的踹下来,他根本就是无处可躲。可他却还是尽力的抬起头来,试图与吴爷套些交情。 这花船,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他和吴爷之间,虽然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却也算是打过不少次的交道。眼见着情况不妙,什么儿女情长的他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他用力的抬起头来,想要表明自己是无辜的,想要让吴爷放他一马。 这会儿,唐思荣完全忘记了自己伪装着重新回到了淮南城,重新回到了花船之上的事情。他甚至忘记了,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了他阴奉阳违的行事,他会受到什么处罚。 “嘶啦!” 吴爷上前一步,一眼瞧出了唐思荣脸上的髯须是粘贴的,毫不客气的一伸手便将那髯须撒了下来。 “唐爷!” 没有了伪装,吴爷一眼就认出了唐思荣,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面对着唐思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明明收到的消息是唐思荣那些人都已经出了城了。为何他竟然又出现在了花船之上? “唐爷,你怎么会在花船上?” 吴氏恶狠狠地瞪着唐思荣,心里忍不住想着:之前出现的那三个人,会不会就是唐思荣引来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唐思荣带上花船的。想到唐思荣可能背叛了八爷,更是害了自己的花船,吴爷狠不能就此杀了他泄愤。 “我……” 被吴爷认出了自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挤出了那一声唐爷,唐思荣失去的理智一下子又回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吴爷的问话,若说他是为了十三娘而特特的回头,唐思荣相信吴爷绝对不会信他的。 他慌张的低下了头,竟是有些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出言否认,否认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会儿他再想要抵赖,已然是绝无可能了。 “说,之前的那些是不是你带上船来的?” 虽然大厅里围观的人有不少,花船里暗中的行事不便于让别人知道。可吴爷心中实在是恨极了,他一脚踩在了唐思荣的脸上,一边狠狠地发问着。想着因为唐思荣一个人,竟是要毁了自己多年来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花船,吴爷的脚下愈加的用力。 “呜……” 唐思荣的脸被踩住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吴爷的问题。 这会儿,他的心里满是悔意。如果早知道他重新回到了花船之上,却要受到如此的折磨,什么十三娘,十四娘,便是打死他他也绝不会再回来。 “呜呜……” 唐思荣费力的想要说话,想要否认。 可是,他却根本不知道吴爷之所以踩着他的脸,不只是气得狠了要发泄,还有一点便是吴爷他根本就不指望着他的回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有这么多的人陪葬,便是死了,这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吴爷踩着唐思荣的脸上,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大厅里安静的那许多人,脸上狰狞着,迟迟不能舒缓。 安静的看着热闹的人们,根本不能够知道吴爷心中的想法,也都不知道今天晚上便会是他们在这世间最后的时光。 * 木三出了暗室,小心的避让着人群,大厅里异常的安静让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了许多了,小心的寻了一处阴暗隐藏的角落里藏身。 江风徐徐,吹到了他的脸上,他小心的蜷缩了身体,怀里的银砖硌的有些难受,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震惊与紧张压了下去。 高台之上不时的传来叱问的声音,木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耳朵却是几乎要竖了起来了,可是他只能够听到呜呜的声音。 江水里翻腾的声音传来,耳边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却也让他知道了原来那些人竟并没有放弃寻找赵贤宇和金五。 他的心里不由一半庆幸一半担忧,庆幸的是赵贤宇和金五还没有落入他们手中,担忧的是这般大的动静之下,也不知道两个人要如何能够躲的过去? 正文 第289章 美人祸水二 “又出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只一个晚上都不能够安生的度过了? 被瘦高个称作八爷的男子,这会儿正安坐在二楼的包房里,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却并没有出去查看。 才一个晚上而已,花船上却是连番的出现了问题,看来这花船当真是不能留了。 八爷皱了眉头,心中隐隐对瘦高个更生不满。原本他对于废弃了这花船还隐隐有些不舍,这会儿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八爷……” 正当八爷下定了决心,瘦高个带了唐思荣站到了他的门外。 瘦高个已经命人给大厅里所有的人又都送上了一壶酒,酒水里自然是掺了东西的。 瘦高个手里拎了唐思荣的衣领,想到这会儿大厅里的人应当都已经放倒了,想到自己能够自由呼吸的时日也不多了,也不知是知晓死到临头了,反而多了几分从容与淡定,他的身体竟渐渐站直起来。 而唐思荣这会儿却没有那么舒服了,在大厅中的时候他便已经生受了不少的拳脚,这会儿脸已经肿成猪头了,身上更是痛的叫不出苦来。知道包房里的人被称作八爷,还是吴爷上头的人,唐思荣本就弯了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弯的更厉害了。 “八爷,八爷饶命啊,饶了小的一命吧!” 包房的门由里面打开来,瘦高个拎了唐思荣进去,他有意的在唐思荣的背后推了一把,接着唐思荣整个人便摔到了地上。 而唐思荣却是根本不喊叫一声痛,只就势倒在了地上,也没有看清楚八爷究竟是何许人,就重重的在地上磕起头来。这会儿的唐思荣,哪里还有半点想要救十三娘于水火之中的侠义,俨然是一个为了活命而低三下四的可怜样。 “怎么回事?” 唐思荣本就是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八爷哪里能够将他看入眼里,更何况这会儿的唐思荣被搓磨的不成人形,八爷更是认不出来了。 “八爷,这位唐爷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白三爷也被柳十三娘那个贱人给杀了……”瘦高个在人前被人尊称一声吴爷,可是在八爷的面前,他却是丝毫不敢拽着牌子。瘦高个在八爷的面前收敛了一些之前的嚣张气焰,稍稍弯了弯腰,恭敬地将十三娘杀人和唐思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三爷死了!”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下,真是窝囊。 八爷听到白三爷被人给杀了,面具之下暗暗的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有些鄙夷,显见着没有将那白三爷放在眼里。 “八爷,今天晚上的那三个人,恐怕就是这位唐爷给领来的,也许唐爷早就已经有了异心了。” 瘦高个见八爷没有追究白三爷的事情,心里暗自庆幸着,接着将自己心里想到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虽然他对于唐思荣的怀疑没有一丁点的证据。可是,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一点点小的纰漏,甭管有没有证据,在八爷这里都只有一个下场——除了死,再没有其他。 “饶命啊,八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带人来,我真的没有带人来。” 唐思荣虽然受了伤,可脑子却还没有坏掉,听到吴爷的话,急切地否认着,试图向八爷说明自己的清白。 “闭嘴!”实在是太聒噪了! 八爷皱了眉头,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思荣,不过是贱命一条,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多年来一直隐秘的行事,如今竟会接连的出现差错。花船里混进了人来,原本只废了花船,另外再开花楼便可。可护送队里也出了问题,却是有些麻烦了。 这唐思荣,他虽然没有见过其人,可是名字却是知道的。过去十年的表现看得出来算是个能干的,却没有想到这会儿竟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说,今日上船来的三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瘦高个看出了八爷的些许犹豫,心里有些奇怪:难道这姓唐的还真是有些脸面?竟让八爷不舍得立即处决了他?既然是八爷下不了决心,他不介意帮帮他。 瘦高个知道花船被废,他便也是随之被废了,他本就是淮南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全是仰仗了八爷的提携才能够走到如今这步。而淮南城里,如他一般的人不知凡几,八爷要用人,只需再重新挑选便可。 既然是注定要死的,他根本不介意有更多的人陪着他一起死。而这唐思荣,犯下了如此之大的过错,甚至就是因为他而迁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当着八爷的面,瘦高个再次责问起了唐思荣。这一回,他同样是并不在意唐思荣的回答,他要的不过是唐思荣的性命。都是给八爷办事的,凭什么谁还比谁的命值钱?既然是要死,那就一道作个伴吧! “拖下去!” 八爷原本还有些犹豫,可是听到瘦高个的问话,心里的那一点犹豫很快便消失了,他看也没有多看唐思荣一眼,只对着瘦高个道:“做的干净一些。” “八爷,放心!” 瘦高个得令,当下便将地上的唐思荣拎了起来,拖了已经成了一摊烂泥的唐思荣往外面去了。 * 大厅里,所有喝了酒的人都已经倒在了桌子上,似沉睡了一般。 隐于角落里的木三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心中不由疑惑,他悄然地探出了头,这才惊讶的看到了大厅里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木三知道那些人绝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都醉了过去,也不必多想便能够知道定然又是酒里出了问题。 可这会儿,他却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一下子将这许多的人都放倒。正想要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出去检查检查,却听到了瘦高个拎了唐思荣从楼上下来的动静,当即又躲在了那角落里不敢发出声响来。 “唐爷,好走吧!” 瘦高个直接带了唐思荣到了甲板上,将手里拎着的唐思荣随意地往地上一掼,而后又冲着身边的手下喊道:“给他捆上!” “是!” 手下听令,很快便将绳索石板搬了上来,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唐思荣的手臂,压住了他乱蹬的脚,又有一人上前拿了绳索将唐思荣捆绑了起来,又将那极大的石板绑到了唐思荣的身上。 “吴爷,求求您,求您放过我吧!” “我身上有银票,全部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已经是死到临头了,瘦高个并没有让人堵住唐思荣的嘴巴,唐思荣又惊又怕,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根本做不到淡然,虽然没有任何的用处,却还是不停地哀求着。 这一刻,唐思荣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想起自己的妻儿,反而是想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 那人便是求安! 那日求安找到了他,将他制住之后,逼问着他当年将兰星的孩子藏到了何处? 他先是假意的应承,而后想了法子惊动了隔壁的那些兄弟,人多势众,他轻易便将求安反制过来。 那时候,他是如何处置求安的? 先是一顿毒打,打至奄奄一息,而后同样是让人绑了他的手脚,扔入江水之中。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声音都已经喊得哑了,可是唐思荣却是始终不肯闭上嘴巴,仿佛只要他一直喊着,便能够有回转的余地。 他很显然是忘记了那日与此刻的他处于同样境地的求安是如何的态度。 那日,他将求安绑了,逼着奄奄一息的求安向他求饶。可是,求安却是咬紧了牙齿,任是他如何的欺侮,都没有喊出一个求饶的字来。 “唐爷,您一路走好吧!” 淮江里的鱼虾不少,绑了石头再沉入江里,尸体最后尽入鱼腹,绝对是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的痕迹。 “真是有些吵人!” 瘦高个的脚又踩到了唐思荣的脸上,唐思荣呜呜的悲鸣着,终于是再也喊不出半个字来了。 “放心的去哪,你不会寂寞的。”瘦高个收回了踩在唐思荣脸上的脚,又说了一句,而后往后退了几步,对着手下打了个手势。 “不……” 捆成了粽子一样的唐思荣不死心大声喊着,可是“咚”的一声落水,让他最后的声音都尽入水中,身体上石板很沉,让他整个人直往水里沉去,求生的本能,让他在水里费劲的挣扎着,可是捆的结实的绳索根本就挣不脱。 亲眼看着唐思荣沉了江后,瘦高个又想到了什么,一面对着手下人吩咐道将花船开往淮阴岸口,一面大声的问着:“那两个人找到了没有?” “怎么回事?不过是二个毛头小子,又喝下了百日醉,怎么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人?” 隐于暗处的木三亲眼看到了唐思荣的惨况,可惜这会儿的他自身难保,如何能够救人?更何况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个陌生人而使自己身陷险境。 听到瘦高个命人将花船开往淮阴岸口,他的心里不由生出了疑惑来。又听到赵贤宇和金五两个人都还没有被抓到,心中这才放松下来。 ******** 逼死了一个女人,又因为一个女人而送了自己的性命,也不知算不算是天道轮回。 原本还想要让女主狠虐渣父的,但剧情需要只能够让渣父领盒饭了。 正文 第290章 花船沉江 江水里,那里寻找着赵贤宇和金五的人都还没有放弃。而唐思荣的沉江却是根本没有人在意。死个把人在他们眼里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可以说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不是干净的。 眼见着花船已经往淮阴城的方向去了,木三几次挣扎着想要找一个脱身的机会,却是始终提不上力来。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花船里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来。 “人跑了!” 瘦高个的声音传到了木三的耳中,让他下意识的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百日醉,果然是霸道,此刻的他混身无力,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 “找,一定给我找到人!” 瘦高个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看过的已经晕沉如死猪一般的人,竟会在他一不留神的时候就跑了。 “你们,去,把箱子抬出来。” 花船已经靠近岸口了,瘦高个分了几个人去寻找木三的踪迹,余下了大部分的人则是留了下来,瘦高个指着暗室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对着那些留了下来的人吩咐着。 “八爷,已经下货了!”交待了手下行事,瘦高个又去了楼上的包房,请了八爷下来。 “那个抓到的人跑了?”八爷皱了眉头,不满地问了一句,目光落在了那些正小心翼翼搬动着箱子的手下,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八爷,放心,今夜过后,就算那三个小子还活着,也绝不会将您的事情泄露出去。” 这会儿,瘦高个心里已经不那么着急着将赵贤宇三个人抓回来了,他的心里盘算着的是将那些箱子都搬上了岸以后,他便会连同花船以及花船中的那些客人一起沉入江中。 “哼!” 可恨! 八爷听着瘦高个的话,自然能够明白他那些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可是,一想到经营多年的路子,如今却因为三个无知小子而一朝崩溃,心中实在是气恨难平。 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那个唐思荣,虽然他至死都没有承认是他坏了事。可是,八爷却已经是将所有罪责都怪到了唐思荣的头上。这会儿唐思荣早已经被瘦高个解决了,可八爷却是依旧恨不能将唐思荣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 “你放心,忠于我的人,我绝不会忘记的。”心中恨意滔滔,八爷脸上的神色却是依旧隐藏于面具之下,他转头面对着瘦高个,语重心长道:“你的妻儿老母,我会命人好生照料的,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是,是,多谢八爷!” 瘦高个听到八爷的话,心里吓得个哆嗦,面上却是强作镇定。他早已经作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面对着八爷,原本也想要为妻儿老母求上一求,可是话在心口中转来转去,却是始终说不出口。 依着他的设想,这些年来他跟着八爷也算是赚了不少的银钱。有了那些银钱留给妻儿老母也足可保他们一世富足了。以自己一命换得一家老小的一生安平,划算得很,请托八爷照料着妻儿老母的话不提也罢。 谁知,他不提,八爷却是主动同他提了。 八爷的话,明面上是恩情,可落入他的耳中却不亚于催命符咒。 瘦高个心知自己命中此劫难逃,好在也是早早知晓了,心里也算是早就已经接受了。死,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暗暗抬眼,故作几分从容之态,瘦高个却是有些奇怪地发现今夜的星空竟是如此的暗淡,繁空之上,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粒星点。 * 花船上的箱子虽然不少,可是,再多也有搬尽的时候。 眼见着暗室里的箱子已经全部都搬了出去,隐隐约约的暮色下,可见到淮阴城的岸口上人来人往,那些箱子接连的被搬运而去。 瘦高个手底下的那一班子兄弟都已经依着往常的惯例,将那些箱子搬运着送到了别处。 一时间,偌大的花船之上,除去那些已然中了百日醉晕沉过去的客人外,便只有瘦高个和那位八爷保留着清明的相对而立。 自然,隐于暗处的木三,这会儿也算还是半梦半清醒之间。 只是,从一开始爆他逃跑的消息时,瘦高个便下意识的以为他是逃出了花船,虽然拨了一些人去找,可是那些人全部都是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淮江之中,在偌大的江水之中寻找着木三的踪迹。 而瘦高个和那位八爷,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木三还会留在花船之上,根本就没有让人将花船仔仔细细地查找一遍。 “八爷,您保重了!” 瘦高个当着八爷的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一口咬下了瓷瓶上头的红布封口,面对着八爷,瘦高个一仰头便将瓷瓶里的百日醉全部倒入了口中。 “保重了!”亲眼看到瘦高个服下了药,八爷这才抱了抱拳头,满意的走了出去。 花船上已经没有了掌舵人,与岸上相连的踏板也已经抽了,绳索解了,孤零零的花船便在这偌大的淮江之上没有方向的飘荡起来。 脚下发软,瘦高个跄踉着一回头,进了大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已然醉倒的人,有男有女,黑压压的人头,不必去数也知道人数不少。 虽然没有饮酒,可是一口喝下了一整瓶的百日醉,瘦高个原本的一身蛮力这会儿都已经的去得干干净净了。 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大厅里,他的手里也不知从何处抓过了一柄斧头,虽然无力,却依旧是一下一下的抡着,寒光闪烁,端的是锋利无比。 看似普通的花船,却比起一般的花船要结实的多,瘦高个一口气连抡了十来少,也才堪堪在大厅的中央劈出了一道缝隙。 江水一点一点的渗了进来,缝隙上很快便湿了一大片。可这样,却是远远不够的,瘦高个发了狠,一下一下的,再次使着力气。 晕晕沉沉之间,木三听到了大厅里唯一的动静,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皮,侧耳倾听着,迷迷糊糊的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皮一下子又耷拉下去。而这个时候,瘦高个所在的位置已经浸入了不少的水,原本的小缝隙也渐渐成了较大的窟窿。 水压的作用下,窟窿由小变大,斧头砍过留下了痕迹,原先没有破裂的船板也被冲了开来,水涌的更多更大了。 “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木三虽然藏身于隐蔽处,可是他所处的地方正是地势最低处。待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水浸湿了。 这一下,他总算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况。顾不得头晕,猛然站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对着瘦高个坐着的地方厉声的责问着。 而瘦高个此时已然药力上头,手边的斧头都被水冲远了一些,他低垂着头,如老僧入定那般的坐在了一旁,他所坐的地方正是花船的破口所在,水已经将他盘着的双腿全部漫过。 “你……”瘦高个见到了木三十分的惊讶,下意识的就想要向木三这边冲过来,可惜,他才刚刚站了起来,接着便又倒入了水中。 “你竟然让这一船的人陪着你死!” 江水的冰冷让木三清醒了许多,他看着大厅里倒下着许多人,再看着倒在水里久久没有起身的瘦高个,十分的震惊。 木三试着想要喊醒船上的人,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瘦高个费力的爬了起来,原本还想要冲到木三的面前,可是看到木三脚下虚浮,他便放缓了脚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想跑! 呵呵,到最后还不是得陪着自己一道去死! 心里边盘算着,瘦高个慢慢走近了木三的身边,最后拼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终于是将木三压倒在了身上。 “放开……” 被扑到在地上,脖子上又被死死的扣住了,木三立时明白了瘦高个是想要拉了自己一道去死。 可是,他如何能够就这样死了? 花船上贡银的事情,世子爷还不知晓呢! 两个人缠斗着,在水中滚作了一团,却是谁也没有能够占得上风,一时间难分难舍。 * 淮阴城 岸边。 上百的箱子都已经陆续搬完了。 可是,八爷却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了岸边,望着飘飘摇摇着远去的花船,借着微亮的星光,目睹着那花船一点一点的歪斜,一点一点的下沉,直至,整个花船完全的沉入了淮江之中。 第二日,淮南城里,城中几乎成了一片白色的天地,哀嚎阵阵。 花船沉江的消息,已然传扬的人尽皆知。当天晚上,谁家的老爷少爷,哪户的爷们不曾归家,都被传言已经沉入了那淮江之中。 有钱的大户富户之家,当下便派出了重金,请了人手往淮江中去捞人,虽然明知过了一夜,活命的机会等同于无,却还是希望能够将尸首捞回来,以免得葬身鱼腹。 淮南城的父母官已然是一个头二个大,府衙前已然挤满了百姓,差役拼命的阻拦着那些百姓进入,却到底人少力微,最终府衙里挤满了人。 重重压力之下,知府老爷也只能够答应了那些家中失了人口的百姓,将沉入江中的花船打捞上来。 至于其他,他便是一城知府,也是无能为力了。 正文 第291章 齐王宝座 淮南城里一片混乱。 而淮阴城,齐王府里,向来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齐王,这会儿天才蒙蒙亮便已经在暗室里见了那位被瘦高个称之为八爷的人。 “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连花船都沉了江!” 齐王身的高大,长得更是仪表堂堂,与当今天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他的封地不似其他的王爷要么偏远,要么贫瘠。 苏州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他的日子比起坐在龙椅上的顺帝要好许多。可齐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两鬓的发丝里却隐藏着根根的白发。 八爷在瘦高个的面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这会儿站到了齐王的面前却是极为恭敬,将花船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到了齐王的耳中。 “唐思荣,江阴人士……” 八爷面对着齐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是以一回到淮阴,他便命人将唐思荣的身份查了出来,知晓了唐思荣在齐王手底下充当的角色,这会儿便将已然处置了唐思荣的事情报了出来。 齐王将八爷的话听完以后,皱了眉头,久久都没有出声。他实在是惋惜着经营多年的路子就此毁于一旦。 齐王手底下做事的那些人都是分工明确的,八爷管着最后一道手续,而花船则是淮阴城与淮南城之间的桥梁。倘若出了事情,只消斩断了花船那一条线,便可将淮阴城摘得干净,更不会引火烧至齐王的身上。 而唐思荣,则因为他商人的身份,早在多年以前就被齐王的人拉至麾下,以他商者的身份作为掩护,充当着运输护送的角色。 自然,仅一个唐思荣是难以成事的,那些与唐思荣同行之人,以山匪的身份作为掩护,看似听从唐思荣的调遣,而实际上却是齐王手底下的人。 那些人平日里像是真的山匪一般藏身于山林之中,也干些劫财之事,与真正的山匪一般无两。而唐思荣则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伙山匪在外人眼里的头头。 齐王行事向来是极隐秘的,数管齐下,哪怕是中间出了差错,也绝对是与他无干,任如何也牵连不到他的身上去。 而最终,那些银子却是源源不断的流入了他的手中。 这个秘密,只有真正忠心于他的人才会知晓。 * “花船暂时就不开了。至于顶替唐思荣的人选,先查找着,待日后再作决定。”齐王思量一番,对着八爷说道:“淮阴城里死了不少的人,命那些花楼花船都消停一个月。” 淮南城与淮阴城相距不远,而淮南城不夜城的称号,却是由齐王暗中一手打造出来的。 相较于劫财和打贡银的主意,花楼花船的收益确实是要稳得多了。只不过,花楼花船的生意越好,赚钱越多,其中投入的成本则更多。 世人皆知齐王不理俗务,性子顽劣,是皇家里出了名的纨绔,只偏爱风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可实际上,谁人也不知道齐王在幼年之时便对算术极有天赋。他若不是出身皇族,恐怕也有机会可以成为类似沈万三那般的闻名天下的大富豪。 而苏州本就是富庶之地,他若是安心的做一个富贵闲王,他的日子定然是极好过的,也绝不会为了黄白之物发愁。 可惜,他不能够甘心,不能够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人之下。哪怕是那张龙椅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坐着,他也还是不能够死心,还想要争上一争。 “花船虽然沉入了江中,但是白三爷的尸骨也在那船上,只怕白家的人不会就此罢休,你且将那花船处理干净了。” “是,属下领命!” 八爷听了齐王的话,立即应了下来,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处理已经沉入江中的花船,一边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齐王接下来的吩咐。 可是,接下来,齐王却并没有再吩咐其他的事情,只挥了挥手,淡淡道:“退下吧!” 那张椅子,本就是谁有本事谁来坐的才是! 八爷离开了,齐王却并没有跟着离开,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书案,书案后边是一张纯金打造的椅子。 这会儿,若是有朝臣看到,定然能够认出那张椅子与议政殿的那张龙椅仿佛双生一般。 而事际上,齐王的这一张椅子正是完全按照议政殿中的那张龙椅仿制,工匠的手艺高超,几乎是以假乱真,雕刻龙纹一模一样,就连所用黄金的重量都是一样的。 齐王一步一步走到了书案后,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属于他的那张龙椅上,挺直了腰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一般,混身上下都透着满满的精气神。放眼看去,虽然暗室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却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是先帝最年幼的儿子,是被先帝爷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甚至于很小的时候,他还曾与先帝同坐那龙椅之上。 他始终都坚定的认为:唯有自己才是真正应当站在那最高处,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 赵贤宇和金五逃过了那些人的追捕,天亮以后,两个人清醒过来还想着各种方法去营救木三。可是,听到花船沉江的消息后,两个人都傻了眼了。 “公子,不如你先先离开这里,我留下来吧!”花船沉入了江中,恐怕木三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金五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世子爷再涉险了。 金五他刚刚出去了一趟,虽然同在整个城里因为花船沉江而陷入了一片混乱。可是,昨天晚上那群想要抓住他们的人却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们。 刚才,他幸亏是眼睛尖,跑得快,这才没有被那些人看见。可是,看着那些人青天白日的,竟是没有丝毫的顾忌,看他们沿着街道一块一块的翻找着的架式,分明就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 这淮南城中看似平平,可里内的情况实在是复杂得很,金五只得好言相劝,劝说着赵贤宇先行离开。 “不行!”赵贤宇摇了摇头,对着金五道:“那些人既然是还没有放弃抓我们,那更是说明那花船之上藏了秘密。虽然花船已经沉入江中了,可那些人在淮南城里如此胆大妄为,没有丝毫的顾忌,足见这淮南城也是不干净的。” 清醒以后,赵贤宇越想越是觉得不解。 昨夜,他们三个人不过是伪装了身份,随意地先了一个最大最火的花船玩上一玩。 可是,那花船上实在是古怪得很。 先不说那些人是如今看破了他们的伪装。只说,那些人对付着他们的手段也太过了些。 毕竟,他们三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暴露身份,那花船上的人就算是发现了他们有些异常,也绝不能一出手应该要取他们三个人的性命。不过是一艘花船而已,打开门做生意的,一出手就是喊打喊杀,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 那花船上有古怪! 这是昨夜赵贤宇和金五在逃出了花船,上了岸后,又隐到了民宅之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之际脑海里划出的一道光芒。 而如今,知晓了那花船沉入了江中,知道那花船之中一船的花娘和寻芳客都随船入江。更是将他之前的想法证实了。 难道说:就是因为花船上闹出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才会让那花船最终落得沉江的下场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那花船上隐藏的秘密,恐怕真的是不小了。 “公子,我留下来,一定会想法将那花船之事查探清楚的。”赵贤宇心里的诸多想法,金五也是同样能够想到。那花船的确是古怪,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确保世子爷的安全。 虽然为皇帝办事是很重要。可是,相较于差事而言,王爷只有世子爷一根独苗,他虽然是在鹰卫里挂了名,可底子里却是赵家的铁血营出身,世子爷的性命在他眼里才是最最重要的。 “金五,我们打个赌!”赵贤宇听着金五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信不信,就凭着咱们两个人,怕是难以走出淮南城呢。” “世子爷……”为掩人耳目,在鹰卫的人面前,金五都是称呼赵贤宇为公子。可是,这会儿听到赵贤宇的话,他却是有些着急起来,连世子爷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世子爷真的想要离开淮南城,即使是他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必定会送了世子爷平安离开。 可是,就如他了解世子爷那般,世子爷也是十分的了解他的。他之前所说的愿意留下来查探花船秘密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世子爷他必须得是安全的。 否则,他只会是以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他的安危,而不是去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 “好了,不必多说!”金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赵贤宇却已经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后边的话。略一思考,赵贤宇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金五道:“咱们出不去,只怕这会儿外边的人也不大容易进来。既然如此,便传消息回去,让鹰卫派人去淮阴城暗查。” ***** 女儿装小狗,更新又出问题了,多多见谅! 正文 第292章 王妃有喜 淮南城里一片混乱,仿佛对一江之隔的淮阴城没有丝毫的影响。 甚至于,有传言齐王妃娘家的叔父也在那花船上出了事情。可是不只是齐王府里没有一点动静,就连白家也没有派出任何的人在淮江里打捞白三爷的尸骨。 一时间,谁也闹不清那传言究竟是真又或是假了。 与此同时,淮南城里在知府的组织下,下水打捞花船遗骸的事情却是进行的并不顺利。 淮江水面很宽,水底亦是极深,哪怕是最能够憋气的枭水高手也无法下到水底最深处。 顶厉害的一个枭水高手下到了最深处也仅仅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花船影子,再深一点便是下不去了。 那些原本花了巨资请了枭水高手来打捞尸骨的富户之家,最终也是无功而返,那些个枭水高手下到了淮江里试过之后,皆是摆手告辞,直道那银子赚不了了。 古有屈原含恨投江,今有风流寻芳一朝花船沉江者,接连折腾了半个月以后,淮南城里的那些失去了男子的人家终于是死了心了。 有钱也好,无钱也好,各家各户也都学了端午的习俗,都各自准备了不少的粽子,尽数的抛入了淮江之中,以期那些鱼虾能够吃得饱饱的,别动了那些枉死之人的尸骨。 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惨淡的! 半月之后,准南城中接连的办起了丧事,出殡的棺材之中十家有十家只是摆放了平日的衣冠鞋帽。 死的人实在是不少,整个淮南城里入目的都是一片白色,曾经号称不夜城的淮南城也悄然地安静了下来。 淮江之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过花船,就连富贵巷的花楼也都有好几家歇了业。 听从齐王的吩咐,八爷自淮南城里闹出了打捞沉船的事情后,便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直于打捞之事不了了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那日出现在花船之中的三个年轻人中逃走的那二个人,至今却是没有找到,成了他心里悬着的一根刺。 那日,在齐王面前他已然将发生在花船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了,是以就连如今外逃的那二个人,齐王也是心知肚明的。 虽然这些日子,下边的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甚至于淮南城里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暗地里的进出却是格外的严格。追根溯源,当日客栈里接待了那三个人的小伙计这些日子都暗地里守在了淮南城的东城门口。 那两个人会不会是皇帝派下来的鹰卫呢? 已然半个月过去了,却依旧是生不见人,死亦不见尸体。虽然他也知道皇帝派出来的鹰卫,齐王早就派出了好几拨的杀手去解决了,凭着那些杀手的本事,绝不可能放了人进到淮南城的。可是,他的心一直悬着,不免要猜测一番。只是,这样的猜测,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报到齐王的耳中。否则,吴猛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是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哪怕是打从为齐王办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便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可晚死,总好过早死。 * 淮阴城里风平浪静,齐王府内里的情况暂时不明。 半个月的时间里,赵贤宇和金五两个始终是留在了淮南城里。只不过,两个人在这淮南城里过的却并不安生。 每日里四处隐藏着,与那些大张旗鼓的寻找着他们的人斗智斗勇。头三天,两个人因为身上的药力还没有下去,藏的极为辛苦,有好几次都险些被人发觉。 三天以后,药力过去之后,赵贤宇和金五身上的功夫日益恢复,淮南城虽然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但总算是好过了许多,一连藏了半个月,竟也没有能够让那些人发觉他们的踪迹。 而最为可喜的是,在赵贤宇和金五在淮南城里待了十天以后,鹰卫里总算是有人潜入了淮阴城。而这会儿,赵贤宇手里拿着的正是三天前,潜入淮阴城的鹰卫传过来的消息。 只是,看着手里寥寥数字的消息,赵贤宇却并不满意。 多年来,顺帝对于齐王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极是信任。从未曾派出过鹰卫到齐王的地盘中暗查消息。 而这一回,鹰卫中的人潜入了淮阴城,却发现淮阴城虽然好进,可是看似松散的齐王府的消息却是并不好打探的。 齐王府的防卫看似平常,却是外松内紧的,饶是鹰卫里人材不少,可是想要打探齐王府内里的情况却是极为困难。 而齐王毕竟是顺帝极为宠信的兄弟,赵贤宇虽然有调动鹰卫的权利,这一次出来,顺帝也给了他金龙令可便宜行事。 可是,到底顺帝也没有说过一句对齐王有所怀疑的话。鹰卫行事又从来都是暗中进行的,并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 眼下,赵贤宇虽然怀疑贡银案与齐王有关,可是明面上的证据却是一件也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所以,他传了消息让鹰卫的人潜入淮阴城,却到底不敢轻易出手,以免打草惊蛇不说,反而被齐王察觉,再到顺帝面前告上一状,反咬了他们一口。 * “公子,快走,有人来了!” 正当赵贤宇一筹莫展的时候,时刻注意着外边动静的金五突然跳到了他的面前,快速的说了一句,而后掩护着和赵贤宇逃了。 赵贤宇和金五前脚刚走,就有一队人过来了,那些人将原本关闭着的门踹了开来,手里各自拿子兵器,对着空荡的屋子里一阵翻找。虽然一眼便可看到这简陋的屋子里根本藏不住人,他们却是依旧拿着手里的刀剑一通乱刺。 “公子,咱们是不是应当找个机会离开了。”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金五一直都在暗中查探着木三的消息,可惜始终是一无所获。所以,哪怕是不相信木三就此栽了,可现在的金五已经是由心底里接受了木三已经牺牲了事实。 淮南城里,那些寻找着他们的人如今已经是越加的疯狂了,他们想要在淮南城里查探消息,根本就不有任何的机会,再留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是这半个月来那些人已经查破了他们好几次藏身的地方。 刚刚那一处,显见着是不可能再去躲藏了。而现在的藏身之地已经是他们这半个月里找到的最后一处了。 虽然查清了那些人每一次行动的规矩,用着狡兔三窟的法子,每每在他们查找的空隙几处游移着。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日子那些人的行事已经越来越没有规律了,每日十二个时辰,几乎已经有十个时辰都是在不停地在城里翻找着。 那些人多,再怎么折腾,人手也抽调得过来。 可是金五却知道:他和世子爷两个人却已经是不堪折腾了,这几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能够好好的合眼休息过。再这样下去,被那些人抓住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是不能留下来了。” 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金五的意见。 * 就在赵贤宇和金五为了逃离淮南城,想方设法的又是一通折腾的时候。 一江之隔的淮阴城,齐王府里却是在大夫离开之后,整个王府上下一片欢腾。 原来,嫁于齐王已经三年的齐王妃白氏一直都未曾为齐王产下一儿半女。三年来,齐王妃延医问药却是始终没有不得其法,遂渐渐死了心,一直劝说着齐王再娶侧妃入府,可是齐王却是始终拒绝。 而就在刚刚,齐王妃动手修剪花枝的时候,一时不透晕了过去,谁料,请了大夫过府,却被诊出已经怀有身孕三月之余了。 “好,好,好!” 消息送到了正在淮阴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里,正与一众文人才子谈诗论道的齐王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连赞三声好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咧开的嘴角便再没有合拢过。 “恭喜恭喜……” “可喜可贺!” 太白楼里,陪在齐王身边的那些酸腐之辈,听到王府里报来的消息,当下都是拱手向齐王道喜,大家伙热热闹闹地说着动听的话语。更有甚者,还有人忆起了当年齐王求娶白氏的风流佳话,当下文如泉涌,诗兴大发,接连唱出不少的赞歌来。 “同喜同喜!”齐王对于那些好话极是受用,当下脱口而出,“王妃有喜,不只是本王一个人的大喜,更是整个苏州百姓的大喜,传令下去,本王封地所属之地免三年赋税。” 来给齐王报消息的王府随扈本是齐王妃自娘家带的人,这会儿听到齐王所说的话,先是一愣,而后便是狂喜,直在暗里道:自家王妃在王爷的眼里果真是非同一般。 那随扈当下同齐王告了退,心情激荡的往王府方向奔去,想着尽早的将这般好的消息告诉了王妃,定然能够得不少的赏钱。 “好,好,王爷大善,所有苏州百姓定当为王妃腹中孩子祈福。” 齐王的一句话发了下去,当即有人应声附合,对着齐王和齐王妃,甚至于齐王妃腹中那个还未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大加赞赏。 ******* 只码出一章,晚上陪女儿。 正文 第293章 白氏出身 齐王妃被诊了怀有身孕,次日齐王陪了王妃去了灵安寺烧香还愿。齐王和王妃于灵安寺逗留约半个时辰,期间也无异常。 赵贤宇和金五离开了淮南城。 可是,这会儿他们两个人却是出现在了淮阴城里。 潜入淮阴城的鹰卫将齐王和齐王妃二人的行踪报到赵贤宇耳中的时候,齐王夫妇已经由灵安寺回王府去了。 赵贤宇原本想要装作普通的香客,往灵安寺走上一趟,可是金五却是死死的拉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让他轻易的以身犯险。 因为只一个花船之上,便是重重危机,一不小心便道了道。而如今一间寺庙,又是在齐王的地界,谁敢说那里边就没有危险呢? 任是赵贤宇如何保证,金五始终是不肯点头放行,没有办法,他只得派了鹰卫中的一人去了灵安寺打探消息。 他自己则留了下来,等待着消息归来。 “……免了三年的赋税……”不过是齐王妃被查出怀有身孕而已,齐王便如此大张旗鼓,也未免太过了些吧! 赵贤宇心里如此想着,话却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毕竟,齐王如此行事与百姓有益,得到的全部都是赞美。更何况,苏州本就是齐王的封地,齐王并不曾逾越,就算是再难缠的御史也都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齐王与王妃鹣鲽情深,齐王府之中更是除了齐王妃以外,没有一个侧妃或是妾室。”鹰卫中的一人对着赵贤宇如此解说一句。 只不过,这样的消息,并不需要费力去打探,整个淮阴城里人人都知齐王对齐王妃情有独钟,齐王妃俨然成为所有的已婚女子艳羡的对象。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委实是所有女人的梦想。而这世间,真正能够做到如此的男子却是并不多见。 “听闻当年齐王求娶齐王妃的时候,便曾当着许多人的面做下承诺,此生唯王妃一人。”金五也属鹰卫中人,对于齐王的小道消息也略知一二。当然,他这会儿所说的,并不算是什么小道消息。 虽然齐王与王妃已经成婚逾三载,可是如今因为齐王妃有喜一事。当年齐王与王妃之间的故事在淮阴城里已然演化成了数个版本。 一说齐王偶见王妃,当即惊为天人,四下寻访知晓王妃出自白家,当即上门求娶。原本齐王并未透露自己身为皇子王爷的身份,白家虽然家世不显,而齐王妃却是白家娇宠着长大的女儿,若非齐王长得一表人材,白家人都要将他打出府去了。后来齐王当着白家家主的面作下一诗,请白家家主将那诗送于齐王妃手中,道齐王妃见诗后定然欣然嫁于他。 又有一说齐王自出身便长在京城,而齐王妃却是出身苏州,自小长在淮阴城中,两个人并无偶遇的机会。齐王当年封王离京之时,原本也曾有先帝圣旨赐婚的对象,只因那京城贵女福薄,还未嫁入齐王府便因病离世。而后,齐王来到封地苏州,一日在太白楼上留下半首诗,后来那半首诗落到了齐王妃手中,却被齐王妃续上了后面的半首。时齐王知晓了齐王妃所续的后半首诗,当即将齐王妃引为知己,这才亲自上门求娶白氏为妃。 * 才子佳人的故事,固然是引人向往。 可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与王妃之间的爱情故事,却是更加的引人注目。 赵贤宇和金五虽然刚来淮阴城不久,可是有关齐王和齐王妃的爱情故事却也是听了不少。 只不过,普通的百姓不知道齐王和齐王妃之间的真实情况,偏听偏信那些以齐王和齐王妃为蓝本而写出的话本。而身为鹰卫的赵贤宇则不会那么盲目了。 齐王? 齐王妃? 随着齐王在心里生出了怀疑之后,齐王妃也在赵贤宇的心里划出了一个问号。 三年前,齐王请旨为自己与白氏赐婚的时候,赵贤宇不过才十二岁,也正是那一年才刚刚加入鹰卫。 当年,顺帝也曾命鹰卫中的人去查探过白氏,当年他也曾有幸目睹过白氏的画像,那副像之上的女子分明不过中人之姿,哪里有如今传闻中的那般仙姿迭貌,能够迷得齐王再看不上其他的寻常女子。 当年,他初入鹰卫,也曾暗暗疑惑齐王放着满京城的高门贵女不要,偏要娶一商户出身的白氏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白家是皇商,专门为皇家供应丝绸衣料。可是即便是皇商,也是商户出身,以白氏的门楣便是成为齐王的侧妃也是高攀了,哪里就能够当得起齐王正妃之位? 况且,如今外间那许多关于齐王和齐王妃的传闻之中,最为不靠谱的便是齐王给白氏写诗,或者是白氏给齐王续诗。 虽然顺帝对于齐王诸多宽容,可那也是在齐五娶了白氏以后才有的改变。初入封地的齐王,顺帝不可能不派鹰卫的隐于暗处,时时探查齐王的行事。 当年,顺帝让鹰卫的人仔细查探过白家与白氏。鹰卫报回的消息清楚的写了白氏与齐王在婚前并无接触,两个人根本就不曾见过面。 也正是因为齐王求娶了门户极低的白氏,才会让顺帝对他格外的放心。加之,相较于其他王爷不只是正妃之位是用来拉拢势力的,就连侧妃也都挑选在高门世家或是位高权重的府邸挑选。 齐王所为,自然更得君心。 齐王与顺帝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正是在齐王大婚之后,时传齐王寄情风雅,顺帝才会对他越来越放心的。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逐渐将鹰卫从淮阴城撤离。 越想,越是觉得其中疑点甚多。 赵贤宇眉头皱紧,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齐王和齐王妃身后究竟隐藏了何种秘密。 反而,因为想到了齐王妃出身商户,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抹难忘的身影。 * 唐非鱼! 非鱼! 鱼儿! 嗯,他决定了,下一次见到她,就叫她小鱼儿了。 “公子,您去歇会儿吧!” 金五眼见着赵贤宇坐着都睡着了,心里不由暗叹一声,心知他必定是连着半个月在淮南城中东躲西藏太过费神了。 金五在赵贤宇的耳边唤了几声,却并没有喊醒他,只是看到了他嘴角上扬,冒出来的笑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待他听到不甚清楚的“…鱼儿…”二字时,这才明白他叫喊的是谁的名字。 只是,想到了唐非鱼,金五再看过赵贤宇沉睡的面庞,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齐王与齐王妃。 众人皆知齐王妃白氏出身商户,金五自然也不例外。而唐非鱼,金五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她的情况。 虽然世子爷的身份抵不过齐王的尊贵。可同样是商户出身,唐非鱼却是远远不及齐王妃白氏的。 若非机缘巧合,世子爷在江阴城认识了那唐非鱼,继而又对她一往情深。以唐非鱼那般的家世,即便是能够客居京城的威远候府,也是万万不可能与世子爷有半点干系,更不可能有机会高攀上镇南王府的。 而如今,虽然世子爷一意属定那唐非鱼为自己的世子妃。可是,唐非鱼最终到底能不能够嫁入镇南王府,却还需好事多磨了。 金五暗暗叹息着,心里却是暗自祈祷着世子爷能够如愿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毕竟镇南王府的当家人只能够娶一位妻子,若是如王爷和继王妃那般面不和心不合,这样的一生过着也委实是无趣之极。 金五自跟在赵贤宇的身边,便以赵贤宇的命令行事,对于他也是全部的忠心。又因比赵贤宇大上几岁,虽然时时遵从着主仆的规矩,可发自真心的将赵贤宇当作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 “哈欠,哈欠!” 自午食之后,远在京城之中的唐非鱼便一直打着喷嚏。只是她也不曾受凉,没有生病,好端端的却是突然的喷嚏不停,委实有些怪异。 是以,原本在文澜书院里好端端的跟着琴艺先生学着琴的。却因为她老是不停发出“哈欠”的声音,于琴艺先生的美妙琴音里掺上一些破坏,实在是让人扫兴败兴。 “学生先行告退了。” 受不住大家的眼光,唐非鱼只得自己站起了身,冲着琴艺先生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先生,家姐怕是受了风寒,就由我送她回去吧。” 唐非鱼站起了身,还没有迈开步子。唐飞虹却是跟着站起了身,冲着先生很是乖巧的行了一礼,而后走到唐非鱼的身边,很是亲密的挽了唐非鱼的手同行。 “你干嘛要跟着我出来?” 出了文澜书院,唐飞虹很快便松开了原本挽着唐非鱼的手,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了开来。 自从上一次唐非鱼和唐飞虹动了手之后,姐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平日在秋水阁里,两个人就算是看到了对方,也都视对方为无物,不打招呼不说话。 而在文澜书院里,唐非鱼道是无所谓和唐飞虹扮什么姐妹情深。可唐飞虹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总处处显露着自己是一个好妹妹的模样。 那般做作之态,委实让唐非鱼心中不喜。 正文 第294章 恢复记忆 “唐非鱼,这条路谁都可以走,凭什么说是我跟着你呢?” 路上只有唐飞虹和唐非鱼两个人,所以唐非鱼质问着唐飞虹的时候,唐飞虹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唐非鱼,说话的口气更是没有丝毫在人前的温婉。 唐非鱼自到唐飞虹的变脸,心中很是不满,原本还想要与她对上几句,却在为接连的喷嚏,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 “唐非鱼,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唐非鱼丢下了自己径直往前走着,唐飞虹原本还是高傲的脸上露出傻眼的表情来,没有了在人前伪装出来的乖巧温婉,她的声音让人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尖锐刺耳。 唐非鱼听到了唐飞虹的声音,却是置之不理,只想要尽快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唐飞虹起争执。 “站住!” 可惜,唐非鱼没有能够如愿的离开。 唐飞虹竟是不惜舍去淑女的姿态,一路奔跑着追了上来。她趁着唐非鱼不住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唐非鱼的胳膊,而后使了力拖住了唐非鱼的脚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非鱼低头看了一眼被唐飞虹紧紧抓住的左手,皱了眉头,打了一个喷嚏后,不满地嘟囔一声。 “我要干什么?我问你,你和江二少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与江二少爷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昨日她分明就看到了唐非鱼又和江明杰在湖心亭见面了。 “你不要再编什么谎话来骗我了。” 那次,唐非鱼和唐飞虹动手之后,两个人就彻底的翻了脸。只不过,秋水阁里,就连兰姨都不知道当天夜里唐飞虹又堵了唐非鱼。也就是那天夜里,唐飞虹咄咄质问着唐非鱼和江明杰之间的关系。 当着唐非鱼的面,唐飞虹不惜放下身为女子的矜持,直言自己对于江明杰心存爱慕,让唐非钱必须清楚明白的说出自己与江明杰之间的关系。甚至于,唐飞虹没有半点扭捏的说道如果唐非鱼也对江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感兴趣的话,她绝不介意姐妹两个争上一争。 唐飞虹竟是豁出了脸面,对着自己说出了那些话来! 唐非鱼当时极为惊讶,看着唐飞虹的目光里更是十分的震惊。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唐飞虹如何能够对江明杰生出那般志在必得的信心来。 唐非鱼怎么也料想不到,就是因为她对唐飞虹的动手,让唐飞虹觉得她的颜面被唐非鱼打落在地上。由此,才会心生怨,怨气十足之后又鼓生了过去从来都没有爆发出来的大胆。 愣了半响,唐非鱼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来回答唐飞虹的话。可是,唐飞虹却误会她的沉默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才会无言以对。 “唐非鱼,你要不要脸了?” 唐飞虹大怒,冲着唐非鱼口不择言的骂将起来。 明明告诉自己与江明杰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从来都没有肖想过江二少奶奶的位置。可是,背过了自己,却又私底下与江明杰暗中相见。 唐飞虹越想越是觉得生气,有一种自己被人欺骗了的感觉。更觉得自己竟是傻了才会相信唐非鱼的话,竟然会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昨日,还不是她特地跟在了唐非鱼的身后,谁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唐非鱼又是如何勾搭着江明杰的呢? 唐非鱼,好不要脸! 唐飞虹的心里气愤至极,眼睛里更是一片通红。昨天,她一夜都没有睡好,脑子里全部都是江明杰对着唐非鱼的笑容。他那样的笑容,竟是从来都不曾对她展露过呢! 熬了一个晚上,等了一个上午,她一直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将昨天的事情烂在了肚子里,装作不知情,甚至于她想了许多的法子,许多暗中对付着唐非鱼的法子。 可是,一口气咽不下去,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 “唐飞虹,你疯了吗?” 听到唐飞虹对于自己的辱骂,唐非鱼气愤不已,再看着唐飞虹竟是一副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唐非鱼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 自听到唐飞虹对她说起自己的心思,说起对于江明杰的爱慕,对于江府二少奶奶位置的志在必得时。 她就一直觉得莫名其妙。 在她看来,唐飞虹比她还小上几岁,如何现在就在想着些什么男女之情,婚嫁之事呢? 更何况,她竟是看上了江明杰。江明杰的年纪可比她大多了。不提兰姨时常挂在嘴边的门当户对,不提唐家与江家之间的悬殊,就说唐飞虹与江明杰的年纪。就算如今的江府还没有打算为江明杰择一妻室的人选。可是,最多也不过就是这一二年的事情了。 可唐飞虹呢?就算是再等上一二年,她也还不够出嫁的年纪呢。 难道这些问题,她都没有想过吗?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这般确信自己就一定能够嫁入江家,嫁给江明杰? 之前,唐飞虹一派义正言辞的模样同她谈判的时候,她心中正是烦闷的时候, 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唐飞虹的那些挑衅,直言自己对江明杰没有任何意思,推了唐飞虹出去。也没有仔细想过江明杰和唐飞虹之间的事情。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也没有见着唐飞虹和江明杰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早就将唐飞虹当初与她所说的话抛之脑后了。 可现在,看着唐飞虹恨恨的望着自己,仿佛想要一张口便将自己给吃了一般,眼睛里通红的血丝,看起来很是渗人。 唐非鱼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她真得觉得唐飞虹实在是痴心妄想,真的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唐飞虹受不到唐非鱼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十分的不喜欢唐非鱼那样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涌动着一丝冲动,脑子里更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 “呵呵!” 冷笑出声,唐飞虹抓住唐非鱼的那只手更加用力,目光在唐非鱼身后矗立的一块高大的泰山石上扫过,唐飞虹压低了笑声,身体更加靠近唐非鱼的身边,而后双手伸直,猛然一推。 唐非鱼脚下不稳,身体被往后面倒了下去。 “啊…”欠…… 唐非鱼身体歪倒下去的同时,正要打出一个喷嚏来。可惜事出突然,她的一声喷嚏没有打出来,却是惊慌之下发出了一声惊叫,却根本不曾察觉她的身后矗立着的泰山石。 唐飞虹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唐非鱼的身体倒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目光里的疯狂也在眼珠转了几圈后便隐了下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而后目光对准了唐非鱼的身上,身体缓缓倾了下去。 * “小心!” 就在唐飞虹的身体就要笔直的压在唐非鱼的身上,给予唐非鱼最后一击,也给自己寻找一个最佳的脱身借口时。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一个用力她原本倾倒下去的身体旋转了一圈后又稳稳的站住了。 “啊——!” 而这个时候,唐非鱼的头已经重重的撞到了泰山石上,惨叫一声后,人已然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糟了!”光顾着救人,竟是忘记了正主却是摔倒了。 听到唐非鱼的声音,刚刚拉住了唐飞虹的女子却是脸色大变的暗叫一声不好。而这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叫金五使了计,由江明杰带入江府的丫头绿英。 “呀,你要干什么?” 自己绝好的机会,竟让一个莫名跑出的人给破坏了,唐飞虹恨的牙齿都咬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见着绿英往唐非鱼的身边去,竟是又伸出手去推绿英。 而绿英虽然不曾防备着唐飞虹对自己动手,可是她到底不同于唐非鱼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千金小姐。练家子的出身,唐飞虹的那点力气根本推不倒她,只是一个踉跄,身体却是险些压到了唐非鱼的身上。 “唉……”干嘛跑了? 待绿英回过头去,责问着唐飞虹时,却看到唐飞虹竟已经丢下了她和唐非鱼,径直往远处跑了去。 “幸好幸好!” 绿英原本想要让唐飞虹去喊人过来帮忙,可是唐飞虹跑走了,只留下了她在这边。没有办法,她只得先上前去检查唐非鱼的情况。伸手摸到唐非鱼后脑勺上鼓起的大包,绿英一面懊恼,一面又庆幸着。 “唐大小姐,唐大小姐……”绿英试图唤醒唐非鱼,可是喊了好几声,唐非鱼却是始终没有反应。 眼见着路边一时也没有其他人走动,绿英只得将唐非鱼扶了起来,而后将唐非鱼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背起了唐非鱼后,绿英背了唐非鱼径直往秋水阁方向去了。 绿英在江府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后院里虽然并不是每一处都走动过。可秋水阁,她却是并不陌生的。 毕竟,她之所以设法进到江家,为的就是唐非鱼。虽然她收到的任务有些奇怪,但是她可清楚记得自己最为重要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了唐非鱼的安全。 正文 第295章 小人之心 绿英背了晕迷不醒的唐非鱼到了秋水阁,兰姨吓了好大一跳。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兰姨不认识绿英,可是从绿英的身上接下了唐非鱼后,却并没有马上让绿英离开,而是一面带了安丫将唐非鱼安置好了,一面让唐贞婉将绿英看牢了。 兰姨检查了唐非鱼的身上,并不见唐非鱼身上有流血受伤的地方,只摸到了唐非鱼后脑勺上肿的大包,心下不由担心起来。 出了内室,兰姨让安丫去和三夫人江林氏禀告请了大夫过来,又将目光放到了与唐贞婉相对而站的绿英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里遇见我家大小姐的呢?”兰姨温和的询问着绿英,而绿英也将兰姨的问题一一答了。 因着绿英背了唐非鱼回来,所以她并没有疑心唐非鱼的受伤与绿央有关,而是疑惑地问着:“绿英姑娘,你可知道我家大小姐是如何受伤的呢?” 绿英听着兰姨的话,想了想,便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只不过,从她的角度看到的只是唐飞虹和唐非鱼姐妹两个双双摔倒的情况,并不曾亲目睹唐飞虹推倒唐非鱼。 虽然,后来唐飞虹又动手推了她一把。可当时一则她是背对着唐飞虹,也看不到唐飞虹是有意而为,二则唐飞虹的力气到底也不是很大,她也没能感觉到唐飞虹的恶意。 所以,这样一桩小插曲,因为绿英没有放在心上。是以,兰姨问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起来,便没有同兰姨提起。 “三小姐当时也在?” 可是,兰姨听完了绿英的话,听到绿英说起唐飞虹径直跑了去,脸却是沉了下来,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里头对于唐飞虹生出了许多的不喜来。 这些日子以来,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闹了矛盾。在秋水阁里,两个人见了面不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偶尔头碰头了,两个人也都视对方如无物。这般情况,如何能够瞒得过兰姨的眼睛。 她也曾问过唐非鱼,问她与唐飞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姐妹,怎么会变的连陌生人都不如了。可唐非鱼却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了,旁的话一句也没有提。 而这会儿,虽然绿英说只看到了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险些摔倒,又说她情急之下,只抓住了唐飞虹的衣角,并没有能够拉住唐非鱼。 可是,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摔了? 兰姨可不相信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会那样巧合的一起摔了。这威远候府里的路道很是齐整,每日里也都有婆子清扫,根本不可能会有绊了脚的东西。 而且,唐飞虹见着大小姐摔倒了,并不是想着将大小姐送回来,也不曾回秋水阁里来喊人,却是独个儿跑了,又是怎么个情况?当着绿英的面,兰姨虽然不曾说出对于唐飞虹的怀疑,可是凝重的脸色却已然是对唐飞虹起了怀疑。 * “今日之事,多谢绿英姑娘了。” 兰姨同绿英说完话后,命了一个荷包递送到了绿英的手里,而后让唐贞婉送了绿英离开。 绿英心里有些担心唐非鱼的情况,可是她这会儿与唐非鱼不熟悉,兰姨发了话了,她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了。 而且,她虽然是为了唐非鱼才进的江府。可是如今她到底是在江二夫人的手底下做事,虽然因为阮嬷嬷的关系,她在正安堂里很是吃得开。可这会儿她离开正安堂的时间也够久了,也不好再耽搁了。 “安丫请个大夫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过来?” 绿英前脚刚走,后边兰姨又进入内室看了一眼唐非鱼,柔声唤了唐非鱼好几声,眼见着唐非鱼却是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兰姨心里不由更是着急起来。 一伸手,感觉唐非鱼后脑上的包好像肿的更大了一些,心里不由慌了起来,一只手将唐非鱼的头抬了起来,枕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以掌心来轻轻揉着唐非鱼后脑上的肿包。 又过了一会儿,兰姨想起了安丫出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大夫却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不由抱怨了起来。 唐贞婉听到兰姨对于安丫的埋怨,很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巴。平日里,安丫比她更得兰姨喜欢,她的心里早就有些嫉妒了。所以,听着兰姨抱怨着安丫的话,很是有些幸灾乐祸。只是,唐贞婉来到江府里,跟在兰姨的身边,又跟着一些候府里的下人打交道,很是学了一些圆滑的行事方式。 “兰姨,不如我去找找安丫吧!”唐贞婉可不愿意留下来,苦命的替着安丫来承受兰姨的怒火。 “去吧!” 兰姨听着唐贞婉的话,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猜测着安丫去三夫人那边,难道也出了什么事情? 唐贞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唐非鱼,得了兰姨的话,很快便退了出去。虽然她的心里也有些担心唐非鱼的情况。可是,说到底她与唐非鱼之间也没有太深的主仆之情。加上,平日里唐非鱼也和兰姨一样更加看重安丫,平日里出府去见月姨,大多数都是将她留在了府里,带了安丫和兰姨同行。 仔细深究起来,唐贞婉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凭什么安丫就比自己更得大小姐的赏识? 唐贞婉觉得自己本就比安丫先到唐非鱼的身边伺候的。那个时候,大小姐初回唐府,虽然行事有些强硬,很有些不留情面,可待她却也是十分可亲的。凭着大小姐来到京城还能够带了自己同行,唐贞婉就认定了自己在唐非鱼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的。可是,渐渐的被安丫抢了风头,唐贞婉的心里却是日渐失衡。 平日在秋水阁里,因为兰姨的关系,唐贞婉虽然偶尔耍些娇纵的脾气,总暗地里与安丫计较着吃亏讨巧的活计。加上安丫也对唐贞婉诸多忍让着,两个人到底也没有发生太大的矛盾。 可这一回,唐贞婉却自持抓住了安丫的小辫子,心里很是得意,一面出了秋水阁,一面暗自在心里揣测着待会见到了安丫要如何的板着脸,狠狠训她一通,好落了她的脸面。 最好是当着旁人的面才好! 唐贞婉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 “站住!” 唐贞婉的美梦还没有做完,才刚刚走出秋水阁不完,却被一声喝斥叫停了脚步。 “三,三小姐……”唐贞婉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飞虹吓了好大一跳。 “唐非鱼回来了?” 之前,因为推了绿英,唐飞虹一时害怕的跑了走。可是,没有跑多远,她便冷静下来了,又回过头去找了唐非鱼。谁知道,待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唐非鱼不见了,之前抓了她一把的丫环也不见了。 刚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唐飞虹心里暗暗奇怪着。转念又想:定然是那丫环送了唐非鱼回秋水阁。是以,她又一路往秋水阁赶了回来。 刚刚在半道上,她远远看到了绿英的身影拐了个弯离开了。心里的猜测更是证实了。而这会儿,看到了唐非鱼身边的丫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唐飞虹这才大了胆子站了出来询问。 “唐非鱼……现在怎么样了?” 唐飞虹原本想要问的是死了没有。 可转念又想唐非鱼摔倒的地方连半点血迹也没有,应当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人的。这才将后半句还没有出口的话给改了。 “回三小姐的话,大小姐她还没有醒过来。” 唐贞婉听到唐飞虹的话,心里有些奇怪,刚刚兰姨和绿英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虽然绿英说的是看到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一起摔倒,而她只来得及拉住了唐飞虹。 可是,想到这会儿大小姐人事不知的躺在秋水阁里,而三小姐却拦住了自己的路询问着大小姐的情况。唐贞婉虽然娇蛮了一些,却也不傻。心里头对于唐飞虹不由多了几分怀疑。 “没醒过来!” 唐飞虹听到唐贞婉的话,隐隐有些失望。虽然明明知道那一跤不太可能要了唐非鱼的命,可心里却是急切期待着。一时间,期待落空难免有些怅然。 “三小姐,奴婢还要去给大小姐请大夫过来,先行告退了。” 虽然心里疑心着唐飞虹与唐非鱼摔倒的事情有着某些关系,可唐贞婉却并没有当着唐飞虹的面表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唐贞婉敏感地觉得眼前的三小姐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抬眼看去唐飞虹的身量还没有她高。可也许是主仆的身份,也许是其他的原因,她竟有一种不敢抬眼去看唐飞虹的感觉。 只后退了一步,唐贞婉拉开了自己与唐飞虹之间的距离,而后行了一礼,就要侧身从唐飞虹的身边擦身离去。 “站住,我的琴丢在了文澜书院里没拿回来,你,去文澜书院一趟,把我的琴取回来。” 唐贞婉的小动作,唐飞虹清楚的看在了眼里,想到唐非鱼对自己看不上眼睛, 这会儿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也敢如此轻忽于她,心头怒火又烧。当下,唐飞虹指了唐贞婉让她去文澜书院一趟。 “啊……” “快点去,我还等着练琴呢!” 唐贞婉哪里愿意听从唐飞虹的指派,张开了嘴巴,正要说些什么,唐飞虹却已经是不高兴的瞪起了眼睛,摆出了唐家主子的气派来。 ******* 欠的债太多,怎么补都补不完啊。 大家多多原谅吧! 正文 第296章 暗中作梗 唐飞虹盯着唐贞婉,亲眼看着唐贞婉拐弯的方向是往文澜书院的方向,这才放下心来,脸上浮出浅淡的笑容。 她后于唐非鱼和绿英回来,所以,并不知晓在唐贞婉去请大夫之前,兰姨已经派了安丫去了。 眼见着唐贞婉被自己支派着去了文澜书院。她脸上的笑容里隐藏着得意之色。 甚至于,她在心底里暗暗的祈祷着:让大夫耽搁了时辰过来,让唐非鱼就此死了最好。若是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也好耽搁了诊治,索性唐非鱼是摔了头,日后变成个傻子也是很好。 唐飞虹心思恶毒,全然是一副小人心肠。 然而,若是有人对她如此指责着,她却是可以扑哧一声笑着对人道:我这会儿本就还未长大,本就是小人一个,就算是小人之心又能如何? 行至秋水阁的院门之外,抬眼看到“秋水阁”三个大字,唐飞虹顿生阑珊之意,原本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当初她兴冲冲的使了计跟随着唐非鱼来了江家,初入这秋水阁的时候,内心里是一片惶恐不安,也曾想要好生巴结了唐非鱼,以换得在江府里的安稳。 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竟也能够同那许多的千金小姐们在这江府里占有一席之地,真真是极幸运的。虽然心中对于唐非鱼并不喜欢,却也是诸多依赖的。谁知道,她百般讨好着唐非鱼,却始终换不来唐非鱼对她的正眼相待。 再到后来,她对于唐非鱼的那一份敬畏便少了许多,在江府里待的越久,她的心里越是不能够平静。江府的人待她与唐非鱼看似差不多,可是内里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就比如出府。 江府虽然是身处于京城之中,规矩应当是极大的。府里的千金小姐轻易不会出府走动。可是,凭什么唐非鱼想要出去就出去,而她想要出去一趟却需要早早几日前同江三夫人请示。 “秋水阁” 唐飞虹又抬眼看了一眼院门上方的三个字,心中郁气愈重。自那日唐非鱼对她动手以后,她的心里便是极为抵触这秋水阁。每一次进出秋水阁,总会觉得自己在唐非鱼的面前不自觉的矮了一大截。 唐飞虹心中对于唐非鱼的不满与嫉恨,随着每日进出着秋水阁不断往上增长着。一次一次看到那秋水阁三个字,唐飞虹便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唐家的时候,唐非鱼趁着母亲带了她和姐姐去舅舅家做客时,抢去了姐姐的院子,将飞燕阁改名秋水阁占为己有。 她竟是忘记了唐非鱼是个惯会抢别人东西的。昨日,见到了唐非鱼和江明杰在湖心亭中时。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记起了当初在家中的事情,一下子就记起了唐非鱼的本性。 想到自己曾经被唐非鱼给欺骗了,唐飞虹心中恨极。不由暗暗恼恨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竟是坏了她的事情。 又想到唐贞婉被自己支派到了文澜书院里,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秋水阁三个字,决然转身,又往别处去了。 唐非鱼,最好是死去吧! 唐飞虹转身往别处去时,心里如此想着,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骂着。 * “怎么回事?” 这一个个的怎么不见人回来,大夫也不见人影。 唐贞婉去了好一会儿了,却不曾见到回来,而早前就离开的安丫这会儿竟也没有回来。 兰姨心里又气又急,想见着自己轻轻的揉了好长时间,手臂胳膊都酸胀的难受,可唐非鱼后脑上的肿包却半点不见消,心中实在是担心不已。 她心里疑惑着唐贞婉和安丫两个人平日里做事也不曾出过大的差错,怎么今日却是齐齐的不见了人影? 思来想去,兰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唐非鱼,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兰姨站到了门口,看了一眼院子里也不见半个人影,想到平日里没事总爱往自己身边凑的黄婆子,偏是在要用她的时候却是告了假,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实在不放心只留唐非鱼一个人在房间里,原想要招个丫头过来看着的。可见着院子里空空的,因着黄婆子不在,余下的那些个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兰姨正想要开口喊上一声,余光却瞧见了唐飞虹身边伺候的春儿和夏儿二个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想到唐非鱼的受伤正是与唐飞虹有关,兰姨心里又有些担心起来。她并不敢喊了春儿和夏儿来照顾唐非鱼,一时又犹豫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亲自去三夫人那边走上一趟。 两相权宜之下,兰姨冲着春儿和夏儿招了招手,“春儿姑娘,夏儿姑娘,劳你们办点事儿!” “兰姨好!” 春儿和夏儿听到兰姨的召唤,齐齐的走到了兰姨的面前,曲膝一礼,异口同声的与兰姨打了一声招呼。 当日,唐非鱼和唐飞虹动手的时候,春儿本身就是在场的,所以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她也将这件事情说给了夏儿听了。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到底也不好传扬的人尽皆知的。唐飞虹命了春儿不许传扬出去,而唐非鱼也不愿意兰姨担心,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 所以,兰姨只知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的关系突然之间就冷了下来,至今也不知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曾经动起手过。 这会儿,春儿和夏儿被兰姨叫过来,两个人心里不由起了几分疑惑,彼此对视一眼,暗暗猜测着兰姨是不是要问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的事情。 正当春儿和夏儿犹豫着要不要将唐非鱼和唐飞虹动手的事情说给兰姨听时,却在听到了兰姨的话后,两个人又是惊讶起来。 “这样,夏儿,你往江老太君的静慈院走一趟,请老太君派个大夫过来。” 兰姨托了春儿往三夫人江林氏那边走一趟,而后想到了什么,对着夏儿又作了另外一番交待。 “是。” 春儿和夏儿虽然都是唐飞虹的贴身丫头,可到底都是唐家的下人,兰姨吩咐她们两个人办事, 她俩人也不敢推托,只得点头应了。 看着春儿和夏儿离开以后,兰姨原本因为着急而有些发晕的头脑被一阵风吹过,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想到了什么,她惊慌的张大了嘴巴,眼睛里不由浮出了几分惊恐来。江府里是备了二个常用的大夫的,这件事情她是十分清楚的。 而如今,先是安丫,而后又是唐贞婉,两个人去了这么久,却连大夫的影子也没有请来。那么,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兰姨就算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作梗,却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头来。 将春儿和夏儿各自派了下去,一直挂心着让唐非鱼的兰姨这才恍然惊觉,当下再顾不得,站在了院子里大声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 心中陡然害怕起来的兰姨,大声的喊着,江府里那些个偷懒的小丫头虽然是不情不愿的,还是从凉凉的屋子里出来了。 兰姨心中着急,却是当机立断的命一个小丫头去找了大力的婆子抬了软轿过来,又命一个小丫头去马房让人备好了出府的马车。 躺在床上,陷入晕迷之中的唐非鱼,被兰姨命人抬上了软轿,复又躺到了马车之中却是依旧毫无反应,对于自己身体上的波动无知无觉。 “快点!” 原本,江府里的车马出行都必须先向三夫人江林氏报备的。不过,唐非鱼除了第一次出江府的时候,同三夫人江林氏报备了。可后来,唐非鱼出府的次数多了,三夫人江林氏便专门的给她安排了一架马车。 她每一次出府都只也同黄婆子打个招呼,由黄婆子同三夫人江林氏身边的说一声。 唐非鱼不知道三夫人江林氏曾经大胆的猜测过她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知道三夫人江林氏因知晓她在外面有着自己的铺子,所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自然,她也就不知道有专门安排的马车,其实是三夫人江林氏给予她的一种特殊照顾。 她私以为江府里的人出行皆是如此,是以,对于三夫人江林氏这一番好意从来都未曾领受过。自然更加不知道就是她出府这一桩事情也能够引得唐飞虹对她的嫉恨。 这会儿,驾车的车夫也是唐非鱼平日里出府惯用的那一个。马车出了江府,因着是夏日的午后,日光正浓,街面上的行人不多,马车的速度自然不慢。 可是,兰姨心里头惊慌不安,只想要离得江府越远越好,只想要越快找到大夫来给唐非鱼看病越好,是以,不时的催促着。 目光落在了安静的唐非鱼身上,兰姨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已然将江府甩得远远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心总算是稍稍放松一些。 至于唐贞婉和安丫。 在唐非鱼有事的情况之下,兰姨哪里还能够顾及得上? 这会儿,兰姨的眼里只有唐非鱼,旁的是半点也没有想到。 正文 第297章 前生今世 当年,唐府里在吴氏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生生将兰姨由一个原本胆大单纯的丫头搓磨成了一个懦弱惶恐的妇人。 可也正是得益于在吴氏手底下求生活的那些日子,让她对于危险的来临格外的敏感。所以,这一次发现了安丫和唐贞婉的不对劲,兰姨当机立断的将唐非鱼带出了江府。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却也是因祸得福,让兰姨成功的带了唐非鱼离开了江府,给那暗中有意加害唐非鱼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出府了!” 这不,正安堂里正念着佛经的二夫人江王氏,在将一段经文念完以后,听到了阮嬷嬷报来唐非鱼出了江府的消息后,脸色大变,当即喊道:“怎么不拦住她们!” “夫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她们已经坐了马车,已经出了府门了。”阮嬷嬷听着二夫人江王氏的话,有些为难的说道:“拦也拦不了了,咱们总也不能追出去呀。” “对,你说的对……”二夫人江王氏听了阮嬷嬷的话,皱了眉头,手里的佛珠手串不停地捻动起来。 原来,自从知晓了唐飞虹与自己儿子的事情后,二夫人江王氏心里便是打定了主意冷眼旁观着唐非鱼和唐飞虹两姐妹之间相斗。 而唐飞虹和唐非鱼两姐妹也果然是不负她的期望,两个人原本并本并不算亲密的关系日渐恶化。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她乐见的。 可自从唐非鱼和唐飞虹动了手以后,唐氏姐妹两个人连彼此之间的面子情都不再维护了。虽然人前唐飞虹不敢和唐非鱼撕破了脸皮,可两个人之前的争锋相对却是没有了,两个人直接就视对方如无物。 这样的情况,虽然也算是二夫人江王氏愿意看到的。 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却还是对唐非鱼念念不忘,甚至于对唐非鱼的感情似乎更深了,同他提起亲事的事情,才刚刚起了一个头便总会被他找了各种借口给打断。 她真的是有些着急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唐非鱼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理想的,期盼的儿媳妇从来都不是唐非鱼那样的。 所以,她与唐飞虹之间有过几次偶然的相遇。唐飞虹起先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忐忑,面上可以看出不安的模样,可是见到她的时候却还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 自然,她连唐非鱼都看不上眼,又怎么可能真的看得上唐飞虹!不过,看不上唐飞虹是一回事,可以让唐飞虹为自己所用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着唐飞虹的面,她表现出一个极温和的长辈模样,对着唐飞虹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也是十分欣赏的模样,夸赞的话语再多说几句,很自然的引得了唐飞虹对她的好感。 而江王氏的好感,则正是唐飞虹面对着唐非鱼时候的底气与自信。 原本,今日唐飞虹对唐非鱼动手本就事出突然,只一时兴起的,并非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 可是,江王氏在江府的后院里也有着自己的眼线,听到绿英救了唐非鱼,本就让她有些吃惊了。知晓了唐非鱼受伤后,又发现了秋水阁里唐非鱼身边的丫头去了三夫人江林氏那边。她便使人在半道上将那丫头给打晕了,又将人给藏到了假山后边。 江王氏也并不清楚唐非鱼的伤情到底是如何,可是她心里的打算也唐非鱼想的是一样的。耽搁了请大夫的时间,不管如何,与病情而言总是无益的。那么,唐非鱼最后会如何,可就谁也说不清楚。 江王氏轻易并不想要对唐非鱼出手,而这一次,她出手了,却是借着唐飞虹的手。她自信自己暗中所为,绝不会被唐非鱼知晓。 当然,唐非鱼知晓与否,她并不关心。 她唯一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儿子,只要不让自己的儿子知晓自己在暗中做下对付唐非鱼的事情,对她这个母亲生份了,一切便都圆满了。 刚刚她一直都是颂经,因为她知道那个丫头已经被打晕过去了,她是在为着自己做下的事情赎罪。 这会儿,听到阮嬷嬷的话,知道唐非鱼已经出了江府,江王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够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她到底也只是江府里一个丧夫的寡妇,因为寡妇的身份,她连掌管江府中馈的权利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法子对外面的事情掌控太多。 她只能一面快速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手串,一面在心底里发狠地期盼着唐非鱼逃不过此劫。 * 车轮滚滚,被江王氏惦记上的唐非鱼,总算是在兰姨的守护下到了秋水阁。 见到了紫月,看着紫月有条不紊的让人将唐非鱼抬下了马车,兰姨身体是发软,跟着下了马车。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紫月让人将唐非鱼安置好了,明面上看不到唐非鱼身上的伤痕,但是唐非鱼却昏睡着不醒,她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安排好了那些事情之后,紫月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跟随着唐非鱼一道来的兰星身上,疑惑地问了起来。 兰姨听着紫月的问话,干咳了一声,也顾不得喉咙里干涩难受,便将江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只不过,唐非鱼究竟是如何受伤的?她虽然猜测着与唐飞虹定是逃不了干系。但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直言。只得捡了让安丫和唐贞婉去请大夫,却久候不到大夫的到来为重点。 紫月听完了兰星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快速的坐到了床边,目光急切地落在躺在床上的唐非鱼身上,稍稍将唐非鱼的头抬起些许,一伸手,果然是摸到了那硕大的肿包,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昏昏沉沉的,唐非鱼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只觉得自己应当是置身于重重的迷雾之中,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笼罩着一层雾,看不真切。她试着移动脚步,却发觉四周都是一个样子,根本辩不清方向。 她的头好痛、好痛! “鱼儿,鱼儿。”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厚重的男声,带着心焦、心疼。 是谁在叫我? 唐非鱼好像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接着,她的眼前仿佛又起了变化。 “姐姐,姐姐!” 一个甜甜的女声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喊着,声音清脆悦耳极是好听:“爸爸让你好好照顾我呢,姐姐……” 爸爸? 唐非鱼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了漫天的红色,然后,所有的迷雾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从未曾见过的高楼大厦林立在她的眼前身后。 红色,遍地的红色,所有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红色的高楼,红色的车子,红的那样艳,艳的又是那样的刺眼,让唐非鱼感觉到害怕与惶恐。 “鱼儿……” “姐姐……” 一男一女的叫喊声在她的耳边起伏,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仿佛是催命的符咒,让那红色弥漫到了唐非鱼的眼睛里。 忽然! 一个身影重重的倒了下来,倒在了唐非鱼的眼前。一张嘴无声的启合着,仿佛是在喊着“鱼儿”,却到底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身下一点一点汩汩的漫出鲜红的血,将乌黑的发丝染浸。 母亲! 唐非鱼惊慌失措,张口便喊了出来。 一转眼,眼前的情形又变了,那个流血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血红的颜色慢慢又淡了下去,仿佛是由大片一点一点的凝聚成了小小的一块,红色变成了黑色——黑色的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了唐非鱼三个字。 梦境交错,梦中的唐非鱼迷茫了。 她是唐非鱼?又好像不是? “大小姐,大小姐……” 守在唐非鱼身边的紫月和兰星听到了唐非鱼于昏迷中喊出一声母亲来,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扑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试图唤醒唐非鱼。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儿,却是依旧不动。 “大小姐她……,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小姐。” “别担心了,大夫都说了,大小姐没有什么大碍的。” 兰姨看着唐非鱼毫无反应的样子,十分的自责。紫月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太痛快,但见兰星如此模样,也只得好言相劝着。 …… “咦,兰姨和大小姐去了哪里?” 唐贞婉听从了唐飞虹的吩咐往文澜书院走了一趟,将唐飞虹手的那把琴取了回来。 可待她再回到秋水阁的时候,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见唐飞虹也就算了,偏偏连兰姨和唐非鱼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兰姨带着大小姐出府了!” 问过了秋水阁里的小丫头,唐贞婉知道兰姨带了唐非鱼出府的事情,顿时惊讶起来。小丫头见她迟迟没有再问其他的话,便丢下她停留在原地,折身去了。 “哼!” 待唐上婉又在秋水阁里转了一圈,却见没有见到安丫的身影时,心中的惊讶又化作了恼怒,不愤的连哼了几声,以为兰姨带着唐非鱼离开的时候,将安丫也一并带了走,独独的留下了她在江府里。 正文 第298章 一念之间 夏日傍晚的天空,忽然雷声轰轰。 江府的下人来去之间,脚步匆匆,偶尔抬头朝上方望去,可见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顷刻间,原本的朗朗便被乌云堆叠了,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豆大的雨珠。 不多时,豆大的雨珠便伴随着雷电交加的轰鸣声,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整个天空成了一片黑色,仿佛一下子便进到了深夜。 雨落下来之前,唐贞婉便躲到了屋子里,雨水落了下来,整个天空一片黑色的时候,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摸着黑将灯点了。 点灯的时候,她差点被凳子给绊倒了,不由暗骂一声安丫将自己一下人丢了下来。 唐贞碗的心头很是恼火。往常,这些琐事哪里需要她亲自动手的。 而被唐贞婉记恨上的安丫,这会儿被人给藏在了假山的背面。因为还没有醒过来,所以她纵然已经被唐贞婉狠狠地骂上好几遍了,却并不如唐非鱼那般有着反应。 沉入梦境之中的唐非鱼,许久都没有清醒过来,是以,兰姨虽然偶尔会想到留在江府里的安丫和唐贞婉两个人。 可到底也没有想过她们两个人在江府里会有什么意外,更因为一心牵挂着唐非鱼,压根儿也没有想过再去一趟江府,将她们两个接了出来。 佛语有云:善恶一念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因果轮回之间,许多的事情,皆在于一念之间。 因为唐飞虹的一起念起,唐非鱼陷入了昏迷之中。祸福相依,也正是因为她的昏迷,让她找回了之前遗忘的记忆,最终成了为拥有前生今世记忆的唐非鱼,活了二世的唐非鱼。 而因为江二夫人的一念而起,安丫被人给打晕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那个小丫头下手也没有个轻重,一击之下,便将安丫打晕过去。 可是,在拖着安丫往那假山背面藏去的时候,小丫头察觉到安丫有清醒的迹象,又摸了石头在安丫的头上砸了一下。而后惊慌的将安丫丢在了那假山后,自己则同慌慌张张的跑了走。 那个小丫头跑的太急,以致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一石头砸了下去,安丫倒在地上的头发渐渐被鲜血染红。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过多时,原本豆大的雨粒便成了细细长长的雨丝,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落着。 丫头也好,婆子也好,不必在主子面前伺候的,都借了雨势躲了清闲。 无人注意的假山后面,高处往低处的汩汩的流水与别处的水流仿佛太不一样,原本鲜艳的颜色,随着水流的距离慢慢变成了浅浅的粉红。 假山之后,流血受伤的安丫并没有被先前极大的雨点打醒,而后绵绵雨水将她的身体浸湿也没能够让她清醒过来。 彼时,同在江府里的唐贞婉,只一心以为她比自己更得兰姨和唐非鱼的喜爱,早已经跟随了兰姨和唐非鱼离开。 而此刻,同在京城,却身处于另一处秋水阁的唐非鱼,依旧是人事不知,虽然并无性命之忧,却是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 第二日。 一声尖叫! 清早打扫庭院的婆子发现了混身湿透,身体已经僵硬了的安丫。 因小日子的到来,三夫人江林氏整个人都惫懒了些,晨起的时辰较之往常便迟了一些。不过,她是江府里的当家夫人,便是起晚一些,只要江老太君不说话,旁的人也说不得她什么。 “怎么回事?” 三夫人江林氏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可是屋子外边的声音却是扰得她没法继续安睡,不悦的嘟囔一声。 府里又死人了! 发现了安丫的那个婆子吓了好大一跳,当下也顾不得打扫不打扫了,直跳着脚往三夫人江林氏的院子里奔了过来。 那婆子的嘴巴也不是个严实的,一路跑着,一路还喊着,以至于事情闹得合府皆知。 待她神神叨叨的进了三夫人江林氏的院子,毕竟,正勤堂可不是那洒扫婆子身份的人好进的,以青烟为首的丫环自然是上门挡住了她。 因着这么一出,三房里好一通热闹起来。 林妈妈听着到三夫人江林氏的嘀咕声,赶忙的出去看了一眼,原本要让人将那疯婆子给赶下去,可听到那婆子口口声声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她不由皱了眉头,又上前去盘问起来。 “带我去瞧瞧。” 见那婆子说得极真,林妈妈也不再怀疑了,又喊了几个人,跟着那婆子一道去了。待她到的时候,那假山处已经三三二二的站了几个胆大的婆子。 “青画才死了没有多久,怎么又死了一个丫头啊?” “是啊!青画那会儿我没有瞧着,这丫头可真是惨啊!” “这许多的血啊,怕是身体里的血都流尽了吧!” “谁能干出这么狠的事啊,青…那个时候……,如今这又是一出,之前是大少爷所为,如今大少爷也不在府里了,又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是啊,会是谁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因为青画的死并没有过去太久,所以听到府里又出了人命以后,一时间那些个丫头都吓了好大一跳。 林妈妈到的时候,那几个婆子正聚要一起说话。见到了林妈妈的到来,不肖林妈妈吩咐,那几个婆子便知机的退了下去。 安丫本就是倒在假山后面的,一直都没有人动过她。那几个婆子本是站在假山前讨论着,林妈妈来了,她们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而林妈妈却并不能马上看到她们口中所说的可怜“丫头”,只是,那地上红色的水迹,小小的沆洼处里分明是血与水的混合,清晰入目,虽然还不曾看到那死去的人是谁,可那触目的颜色却是让人头皮发麻。 林妈妈大着胆子绕过了假山,这才看到了躺在假山后面的这安丫,她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惨白的一张脸,身体已经坚硬了,乌黑的发丝因雨水的冲刷都缠到了脸上,遮去了大半张脸,身下则的土地上都变了颜色。 “这人是谁?” 已经死去的人,同活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 林妈妈上前看了一眼,却是根本没有认出安丫来,她疑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只觉得有些陌生,拉了身边同来的婆子问了一声。 “瞧着好像是唐家的丫头啊!” “对的,就是唐大小姐身边那个叫安丫的丫头。” 被林妈妈拉过来的婆子上前看了几眼,认了认,隐约辨认出了安丫的身份,有些不太肯定地说了一句。 “确定吗?”林妈妈听到那婆子的话,吓了好大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确定,就是安丫。” 说话的婆子与安丫打过交道,也知道安丫的名字,加上刚刚她也大了胆子上前,用树枝将那女子脸上的发丝拨到了一旁,看清了整张脸后,她更是确定了。 * “派个人去秋水阁问问。” “让人把这里封了。” 林妈妈虽然心里还有些怀疑,但是却已经相信了大半,一面派了人去秋水阁询问,一面派人将这片地方给封了,不让旁人再来。 “林妈妈,要不要报官呢?” 府里的婆子都知道林妈妈是极得三夫人信任的,可以说是江府内院里的管家了。当初青画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是林妈妈吩咐得报官,所以,这会儿跟随在林妈妈身边的婆子奉承着问了一句。 “怎么了?林妈妈,可是我说错话了。”谁料,那婆子原是想要捧捧林妈妈,却被林妈妈不满地瞪了一眼。 林妈妈瞪了一眼那婆子,并未理会那婆子,只脚步匆匆往正勤堂方向去了。 虽然她开始没有看清楚那地上的人是安丫,可是听过那去秋水阁问话的婆子说出安丫的名字后,她也是与安丫打过交道的,越看越是觉得像,越看越是觉得心惊。 刚刚那婆子问她是不是要报官。林妈妈不便明说,心里却是直发苦。 如今的江家虽然不及过去的风光,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真的是她一个下人能够做得了主的。 虽然当初青画的事情,由头至尾,三夫人都没有露过面,报官一应事务都是由她来操办的。可那一切都是在三夫人的算计之中的,她所做的也不过就是听令办事罢了。 而如今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啊。 若是死的是府里的丫头,道还好说一些。 可眼下,死的却是唐府的丫头,是伺候唐非鱼的丫头。虽然唐家只是一个商户,可唐非鱼毕竟是唐家的大小姐,头上还顶了江府表小姐的名头。 “夫人,不好了!” 林妈妈向来都是个稳重的。可是,一路行来,隐约听到府里冒出来的风言风语,她却是不由着急起来了。 虽然当初青画和江明博的事情,府里头下了封口令,严禁再提。可如今府里头又出了一桩人命官司,那些个多嘴的仆妇们对着谋害安丫的凶手又是诸多猜测起来。 言语之间,虽然那些人不敢将这种腌脏事扯到二少爷的头上,可是言语之间却是不少提及三少爷了。 正文 第299章 生死无常 江府的三少爷江明华,是江家三房唯一的少爷。是三夫人江林氏视若眼珠子一般珍视的儿子。 如今,自己视如珍宝的儿子,平白的却要遭受这些污言秽语,三夫人江林氏听到林妈妈报来的消息,哪里能够忍得。当下,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叫了青烟几个丫头伺候着穿衣梳洗。 “林妈妈,华哥儿这会儿在哪里呢?” 想到府里冒出事关自己儿子的流言。她心中又气又怒,面上却是越发的深沉,只有熟知她性情的林妈妈知道她如今已是怒极。 “林妈妈,你去逸品居看看华哥儿,带了华哥儿去老太君的静慈院。然后查清楚华哥儿昨天可曾与唐非鱼有过接触,将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都给拘起来。” 三夫人江林氏坐在了梳妆台前,由着丫头给自己梳头,眉头皱得紧紧地。她向来都是一个极有心思的,是以,这会子脑子里早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然后,一道道的命令,对着林妈妈发了下去。 当初江明博的下场如何,她非但知晓的清清楚楚,更是在其中做了不少的手脚。而如今,府里头又死了一个丫头,那些流言却牵扯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哼哼,她玩剩下的把戏,竟是有人还想要再玩儿一次吗?镜子里的三夫人江林氏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人一面利用了流言,一面又制造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来。 江明华,正是三夫人江林氏的软肋。可凡事有利也有弊,也正是因为对于儿子的重视,她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她掌管的江府里,干出不利于自己儿子的事情来。 人来杀人,佛挡杀佛。 三夫人江林氏暗暗在心里想着:为了儿子,便是真的让她杀人,她也是能干得出来的。谁敢动她的儿子,她必百倍千倍的回报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 林妈妈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话,当下一凛,心里吓了好大一跳,暗叹自己果然是老了,行事竟也如此不周全了,竟是忘记了无论如何都得将三少爷安置好了。 林妈妈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快速的折身出了三夫人的房门,往三少爷江明华的逸品居方向去了。 在院子门口,那个去秋水阁查探消息的婆子遇了脚步匆匆的林妈妈,而林妈妈只顾着往逸品居去,并没有注意到小道上走过来的婆子。 “哎……” 那婆子见着林妈妈,张口喊了一声,却见林妈妈好像并没有听见,当下便咬住了嘴巴,眼见着林妈妈匆匆离开,她这便又往正勤堂方向去了。 内院里,不只是主子之间的你争我夺,便是下人之间也是有着诸多的竟争。那婆子也是在三夫人跟前伺候的,只因为林妈妈的存在,从未曾被三夫人看入眼中。 在内宅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也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过去是没有机会,而现在机会就在眼里。今天,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心里这般想着,那婆子脚步更是轻快了几分,脑子里又快速的将自己在秋水阁里查探到的消息过了一遍,在心里一遍遍的模拟着见着了三夫人时候应当如何来回话。 * “不必那些了!” 眼见着丫头要给她戴上头面,三夫人江林氏大手一挥,站起了身,只伸手扶了扶发髻,确定不会松散便足够了。 “夫人,不用些晨食吗?”青烟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抬脚出去了,连忙跟着后面奔了出来。 “不必了!”三夫人江林氏身体不适,没有什么胃口,又想到一会儿可能会看到的情况,心头不免有些犯呕的感觉。 “老奴给夫人请安!” 一路揣测着的婆子奔进了正勤堂,刚好了从屋子里出来的三夫人江林氏碰了个头,那婆子定睛一看,见着了三夫人,赶忙的行了一礼。 “陈婆子,你快让开!” 心头本就有些不顺,又被人给挡住了去路,三夫人江林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并没有开口,而跟随在她身侧的青烟却已经对着那婆子喊话了。 “夫人,奴婢刚刚去秋水阁查探过了。” 陈婆子听着青烟的话,知道青烟也是三夫人跟前得宠的,对于她的呼喝并不计较。只一面侧让过了身子,跟到了江林氏的另外一边,与她同行,一面将自己奉林妈妈的命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原本着急忙慌的三夫人江林氏听到了那陈婆子的话,忽然停住了脚步,好看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唐非鱼她昨天出府了?”唐非鱼出府去了,她身边的丫头却被害了,这二件事情之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是的,夫人,奴婢让她身边的另外一个丫头去辩认了,那丫头也吓了好大一跳,竟当真是唐大小姐身边的安丫呢。” 陈婆子去了秋水阁询问情况,那丫头一口咬定了安丫是跟了唐大小姐出府去了,没得法子,陈婆子只得请了唐贞婉去辨认死者。 唐贞婉原是不肯的,可是听陈婆子说得真真的,坚持认定那死去的人是安丫。没有办法,她也只得走上一遭了。谁料,昨夜她咒骂了安丫不少难听的话,清早见到了安丫冰冷的尸体时,当场吓得魂不附体,惊叫连连,更是不可置信的大声叫喊着明明是和大小姐一起出府了,怎么会死了? 安丫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无人知晓唐贞婉的内心里是如何的恐惧,昨夜她一个人住了一间屋子,冷清清,心里烦闷的紧,对着安丫诸多的埋怨。恶狠狠的咒着安丫去死的话,也自她的口中说了不下十句。而如今,她一大早便来辨认安丫的尸首,如何能够不害怕。 只是,如今唐非鱼也不在江府里,无论她是真的害怕,还是假装的害怕,都没有人会关心。 孤立无援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她不敢多看安丫一眼,却是忍不住想到唐非鱼受了伤,接着是安丫死了。 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唐贞婉尖声惊叫着,久久都无法停歇,也唯有如此她心里的那些恐惧才会少去一些。 * 陈婆子将这事一五一十的报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耳中,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的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更加的难看起来。她有些不明所以,心里有些惶恐,脚步后退,陈婆子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凑到主子的面前去。 唐非鱼,安丫…… 之前林妈妈报来消息的时候,说起那死去的人是唐非鱼身边的安丫,言辞之间似乎还有些不太肯定。 三夫人江林氏的心里还抱了一丝丝的侥幸。 而这会儿,确定了死的那个就是安丫,又知晓唐非鱼竟是离开了江府。三夫人江林氏的心里不由百转千回。 三夫人江林氏的脸色倏地惨白起来,她仿佛是被定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动作,脑子里快速的运转着,却每每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了她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只觉得心中钝痛,滔滔的恨意袭涌而来。 “夫人,这件事情怕是真的……” 青烟看着三夫人江林氏的脸色变化,也跟着变了脸色,她并不似陈婆子那般后退,反而是上前一步,在江林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冲着三少爷来的。” “夫人,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青烟能够在三夫人江林氏身边得用,自然是有些脑子的。三夫人能够想到的事情,她自然也能够想到。眼瞧着三夫人江林氏愣怔在那里,她身为心腹丫头,自然要上前提醒几句。 * “走!” 听到青烟的话,三夫人江林氏脸上的惨白又变成了铁青,她咬了咬牙,也强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决然的咬住了嘴唇,只说了一个字。 抱定的决心,不会动摇。更何况,保护的是自己的儿子,三夫人江林氏哪里会有半点的不用心。 “你去,查清楚三少爷与那唐非鱼安丫昨日可曾见过面?” 大急过后,三夫人江林氏随着脚下步伐的愈加坚定,脑子里的混乱也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 林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又招了招手,让青烟去查清楚江明华与唐非鱼安丫之间到底有无关系。 因为死的人并不是府里的丫头,所以,三夫人江林氏并不能够一手遮天的将今日的事情瞒下去。所以,现在,对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确定自己儿子的无辜。 也正是因为死的人是唐非鱼身边的安丫,而非江府里的丫头,三夫人江林氏更是坚定的认定必然是有人在幕后谋害着自己的儿子。 绝不能够让那幕后之人得逞! 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到半点的伤害! 三夫人江林氏打定了主意,青烟离开以后,她的脑子里又在快速的运转着,甚至在想着倘若自己的儿子当真着了别人的道,她也要想法将儿子给捞出来。 “还不快前面带路!” 青烟离开以后,三夫人江林氏身后跟着的就只剩下一个陈婆子了,那陈婆子正沉静在自己的黯然里。忽然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声音,抬起头来,先是一愣,而后又明白过来,当下又迈开了步子,迎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前头带路。 正文 第300章 怨气难消 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秋水阁里,因为兰姨着急忙慌的将唐非鱼带出了江府,待到唐飞虹回到秋水阁的时候,见到的已然是空空如也的院子。 春儿和夏儿原本被兰姨指派着一个往三夫人处,一个往江老太君处。两个人各自向三夫人和江老太君报了唐非鱼受伤生病的消息,可待到江府里的大夫来到秋水阁的时候,却是扑了一个空。 不只是兰姨没了踪影,唐非鱼的屋子里也没有人在。 两个大夫,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秋水阁,而后却是结伴离开的。春儿和夏儿,皆是被埋怨一通。那两个大夫只以为自己是被耍了,自认倒霉的摇了摇头,离开了秋水阁。 待到唐飞虹回来以后,知晓自己的两个丫头竟也被指使着去请了大夫,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而后,又知道请来的两位大夫压根儿也没有见到唐非鱼的影子,心里又有些疑惑起来。 也不知道唐非鱼到底伤的怎么样? 是严重呢?还是不严重呢? 唐飞虹一直在心里猜测着,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给她解开心里的疑惑。 虽然冒然的对唐非鱼出手了,事后想想,无论唐非鱼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只要被人知晓是她下得手,于她而言都将会是一桩大麻烦。 可是,没有唐非鱼在的秋水阁里,唐飞虹却觉得舒服多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格外的香甜。安安静静的院子里,没有唐非鱼的声音,没有兰姨的管东管西,她住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舒服,一觉睡醒只觉得混身都是舒坦。 唐非鱼离开了江家,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唐飞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却俨然忘记了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享受着自己“当家作主”的感觉,秋水阁里的宁静便被打破了。 唐贞婉被陈婆子带走的时候,唐飞虹虽然由头至尾都没有露面,但还是命自己身边的春儿将事情给打探出来了。 安丫死了! 唐飞虹听到春儿报来的消息,也是吓了好大一跳。而后脸色难看的望着春儿,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春儿定然是不敢胡说的,可是她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皱紧了眉头,心里暗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是安丫死了呢? 她听到春儿和夏儿说起唐非鱼不在屋子里,大夫都没有见着人。后来也找了唐贞婉过来问话,得到的答案是唐非鱼出府了,而且她还清楚的听到了唐贞婉抱怨着唐非鱼带了安丫离开,却将她丢了下来。 安丫明明应该是跟了唐非鱼一起离开了江府,怎么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呢?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说,一定会有人死的话,那个人也不应该是安丫,而应该是唐非鱼才对啊。 唐飞虹心中愁肠百结,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头乱糟糟的。 “小姐,这江府里只怕是不太平……” 物伤其类,春儿和安丫虽然分别归属于不同的主子,可到底都是从唐家出来的。如今安丫出了事情,两个人的心里都不免有些有些惶恐。 “不要说了。” 唐飞虹听不得春儿的话,她的心里早就已经爱了上江府,只因为江府里边有她心心念念的人存在。而春儿的话,却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唐飞虹沉了脸,轻喝了春儿一声后,又闭上了嘴巴,皱眉深思起来。可是她思来想去,只觉得毫无头绪,完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安丫动手。 想得深了,她又不免有些懊恼起来:为何死得偏偏是安丫,而不是唐非鱼呢?若是唐非鱼一了百了了,她才算是真正能够高枕无忧了。就算是有一个丫头看到了唐非鱼摔倒的时候她也在场,可是只凭着一个丫头的话,没有了唐非鱼本人的亲口指证,谁又能够奈她何? “你!” 想得心里都发疼了,可是却依旧是不能改变死去的那个人是安丫,而非自己一心期望的唐非鱼。 唐飞虹忽然抬起了头,伸手指到了春儿的眼前,咬着牙说道:“去同江三夫人说一声,就说我要出府一趟。” 不亲眼去看一眼唐非鱼,不确定唐非鱼如今的情形,唐飞虹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是放心不下的。 * “来人,去将那绿英给我带过来。” 确定了自己的儿子与唐非鱼并没有什么关系,昨日白天更是不曾在府中,而是和师傅去了城郊的兰音寺采风。 三夫人江林氏当下将腰杆挺直了起来,待她又招了丫头婆子将唐非鱼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一查探了清楚以后。 知晓了唐非鱼最后的情况是由一个叫绿英的丫头给背回了秋水阁,三夫人当机立断的命人将绿英带来。 自然,她也知道了唐非鱼受伤的时候,唐飞虹是在场的。原本她也想要让人将唐飞虹找来问问情况。可刚刚唐飞虹身边的丫头已经过来同她禀告了唐飞虹要出府看望唐非鱼。 因为安丫的事情,她已经是忙得一个头二个大。这会子,自然是没有功夫搭理唐飞虹,只让人对唐飞虹的丫头敷衍了几句,看着那丫头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她转头便将唐飞虹给忘到了脑后。 是以,这会儿想起了唐飞虹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找人过来问话。 毕竟绿英只是江府里的一个下人,虽然是在二夫人江王氏那边伺候着,但是却也归她管着。 而唐飞虹则不同。 尽管当初江家并没有指名了接她来做客,可是她跟着唐非鱼一起入得江府,自然也算是府里的客人。 虽说死的发丫是唐家的下人,唐飞虹身为唐家人,又是主子,应当是有资格过问的。可到底年纪小,死人这等子晦气事儿若是同她沾染上了,别人不会说唐飞虹什么,却会说她不明事理的。 于做人这方面。 京城里与江府相交的人家都知道,江府里当家的候爷与候夫人是皆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相较于江三爷江正鸥略显迂腐不懂转寰的性格相比,三夫人江林氏为人则圆滑得多了,她从来都不轻易与人结怨,行事也妥有章法。是以,虽然如今的威远候府早已经不及过去的名声,可同如今相交的门户之中,于女眷当中三夫人江林氏的名声都是极好的。 近年来,江府虽然还处于京城末流之中,却在之前已经隐隐有上升的迹象。 只可惜,前些日子江府长房长孙江明博闹出来的事情,一下子又将原本就爬升得极困难的江府又往下拉了好长。 想到自己多年辛苦的努力,却被长房给毁尽,三夫人江林氏每每想起心里便是一阵气苦。 奈何,回为长房的姑娘入了宫。虽然如今虽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可到底也算是有了支持与依靠。长房就算是没有了儿子,却还有一个孙子。她轻易动不得,那口气便只能够一直憋着。 可如今! 只要一想到有关自己儿子的那些流言。 三夫人江林氏便只觉得新仇旧恨的齐齐涌来,竟是强压不住。三夫人江林氏笃信流言之事,长房和二房是逃不脱的。 长房,她暂时动不得。 那么,二房,她却是绝不会轻易的放过。 * “夫人,当真是要报官!” 林妈妈送了江明华去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对着江明华她没有敢说出府里的情况,不敢说了实话。 可是,见到了江老太君以后,林妈妈却是将安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也将府里头冒出来的那些个流言蜚语也给说了出来。 见着江老太君皱了眉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到最后只轻叹一声,交待林妈妈叮嘱三夫人江林氏将事情妥善处理,不要生出了旁的事端来,其余的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林妈妈又将那些个长舌头的婆子给拘到了杂物间里,问也没有问出个结果来,只得教训一通,又命人将她们关了起来,罚了三顿不给饭吃水喝。 做完了这一切,林妈妈这才匆匆地又来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身边。 而这会儿,三夫人江林氏已经胸有成竹,确定安丫之死绝不会与自己的儿子牵上半点的关系,当下便命人去报官,请了官府的人过来。 林妈妈听了江老太君的吩咐,自然是要上前来劝上一劝。 “夫人,老太君的意思,您总要顾着的。” 林妈妈本是三夫人江林氏身边的人,自然是以三夫人的话为重。只因为江老太君也是出自林家,与三夫人江林氏不是一般的婆媳关系。 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怒火熊熊,林妈妈快速的将江老太君的原话给说了一遍,劝说的话也只说了一句,多半句也不敢顶着三夫人江林氏的怒火说出来。 “哼!” 三夫人江林氏心头怒火正盛,哪里是林妈妈一句话便能够扑灭的。可林妈妈的话不管用,江老太君的话却是不能不听。 三夫人江林氏自从长嫂的手里接下了管家的权利之后,江老太君从来都没有用过婆母姑姑的身份对她诸多干涉,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全的放权于她。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江老太君平日不发话,可一旦说出一句话来,却是份量极重的。 “那绿英带来了没有?” 不能报官,岂不是平白的维护了那幕后行凶之人? 一口气涌到胸口,却卡在了喉咙那里出不来。三夫人江林氏只觉得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一般,说话的口气更是硬了起来。 正文 第301章 神仙打架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三夫人江林氏认定了陷害自己儿子的人不是长房,就是二房。 而如今的长房,她轻易不能动。那么,心口里卡住的那一口怨气,自然是要出在二房的头上了。 绿英,隐藏了身份进入了江府,所以在大家的眼里,她便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丫头了。 “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本夫人的话不管用了?”三夫人江林氏眉头未松,脸上的愤怒一览无余,咬着牙,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先打上三十板子,再带到我面前问话。” “这……” 林妈妈听着三夫人江林氏的口气,知道她是不打算留那叫作绿英的丫头性命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牙根处都是凉凉的。 眼睁睁看着陈婆子等人领了命去了,林妈妈原本想要劝说几句,但见三夫人江林氏脸上依旧是一片铁青之色,那些劝说的话便又烂在了肚子里。 正安堂里,绿英被三夫人江林氏派来的几个粗使婆子给强行的拖走了。而二夫人江王氏前一夜念了半宿的经,那会子还没有起身。 那些个婆子也自是训练有素的,带着绿英离开的时候,虽然是在正安堂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却是在见到绿英的第一眼时,便拿东西将绿英的嘴巴给堵住了,愣是没有让绿英开口喊出一声来。 而绿英,若是凭着她真实的本事,几个婆子,便是长得再怎么粗壮,再有力量,也绝不可能将她拿下。奈何,正安堂里,不少的丫环婆子都在看着,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何来到江府的,所以,由头至尾,愣是没有反抗一下。 绿英就要被人给带走了,自然是有人报到了阮嬷嬷的耳中。阮嬷嬷匆匆赶了过来,见着那些婆子拉了绿英就要走,忙要阻止。可那些个婆子却是阴阳怪气地说着奉了三夫人的命令,带绿英去问话。 阮嬷嬷虽然在正安堂里极得二夫人的信任,可是二夫人江王氏本身就不是掌家的夫人,阮嬷嬷的威严便也只限于正安堂了。 那些拿了鸡毛当令箭的婆子,平日里见着了阮嬷嬷或许还会尊呼一声。可是这会儿,却是个个将身板挺得直直的,个个都好像是极重要的人物一般。 两相僵持之下,阮嬷嬷也没有法子,只得退让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绿英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去查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带了绿英走?” 虽然上了年纪以后,睡眠便浅了,可昨夜睡的太迟了些,到底是没有歇息好。阮嬷嬷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咬着牙坚持了,招了招手,让人去将事情查探清楚。 * “什么,死人了……”死的竟是唐非鱼身边的安丫。 打探消息的人,很快便回来了。阮嬷嬷听到报来的消息,脸色当即难看起来,手里捧着的粥碗一下子翻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阮嬷嬷的脑子里只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其余的再也想不到了。她匆匆站起了身,眼前又是一黑,身体险些栽倒在地上,脚步慌乱的往二夫人的寝室方向奔了过去。 “夫人,夫人……” 阮嬷嬷进了二夫人江王氏的卧室,二夫人江王氏还没有醒来,睡梦里似乎也有些不太安稳,眉头紧蹙着。 可这会儿,阮嬷嬷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当即上前摇晃起了江王氏,口中更是急切地呼唤着。 “怎么了?”二夫人江王氏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疑惑的看了一眼阮嬷嬷,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夫人,安丫死了……,咱们院子里的绿英被带走了……”阮嬷嬷快速的将刚刚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又将绿英被人给带走了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随着那些话由她的口中再说一遍的时候,阮嬷嬷原本的惊慌失措也慢慢冷静下来了,脑子里原本的混乱也因为口中所说的话而渐渐清晰起来。 “绿英被带走了! “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二夫人江王氏虽然昨夜睡的迟了,这会儿还有些精神不振,可是听到阮嬷嬷说出死人的消息,又知道死的人是安丫,想到自己昨日让人做过的事情,当下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又知道绿英被三夫人派来的人给带走了,二夫人江王氏当下着急起来,推开了身上的被子,起身就要往外边去。 她曾是跟随夫君上战场的女子,不敢说有多么的杀伐果决,却也绝不同于一般的同宅妇人弱懦。 知晓绿英被三夫人江林氏的人带走了,她的脑子里便已经百转千回。虽然多年的寡居,让她寄情与佛祖,可她到底也是曾经手执兵器上阵杀敌的强女子,当下便明白了三夫人将绿英带走,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明博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呢? 这么快又在府里兴风作浪,又想对她们二房动手了吗? 虽然她的手里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些事情与三房有关。可是她绝对相信三夫人江林氏是不干净的。 她也绝不会允许她如此的践踏他们二房的尊严。心念一定,二夫人江王氏脸上的迷蒙一扫而空,脸上浮出坚定的神色。 “夫人,您慢着点!”阮嬷嬷忙将二夫人江王氏拉住了,又命了外边候着的丫环过来伺候着梳洗。 “夫人,您别着急,老太君发了话了,三夫人这件事情只能够大而化之。”二夫人江王氏穿戴一新后,阮嬷嬷已经由刚刚她的话中明白过来,看着周身浮出了戾气的二夫人江王氏,好言劝说道:“夫人,不如将此事告诉二少爷。不管怎么说,老太君都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少爷受此欺侮。” 当初江明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阮嬷嬷也是心知肚明的。 而如今,又出了一通死人的事情来。加之,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心思如何,阮嬷嬷和二夫人江王氏一样,都是心中知晓的。 所以,哪怕是一开始阮嬷嬷并没有想得那么深,可是由着二夫人的一句话说出来,她也是立即想到了。同样的法子,三夫人江林氏是打算再使一次吗?阮嬷嬷在心里暗暗疑问着。 “老太君,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老太君与她同出一家。要让我相信老太君,那道不如就由我来拼上一拼,为了护我儿周全,便是豁出我这条命来也是再所不惜的。”二夫人江王氏长斋礼佛,隐忍了多年的脾气一朝破功。 “夫人,万万不莽撞行事……”阮嬷嬷听到二夫人江王氏的话,心中大惊,当下劝阻起来,“您苦了这么些年都是为了二少爷,如今二少爷还未成家,您哪里就能够撒手不管了。为了二少爷着想,无论如何您都得好生的保重了自己。” “你放心,我心里头明白!” 二夫人江王氏听到阮嬷嬷的话,内心里的一时血性又压了回去,她虽然比起寻常的内宅妇人更多勇气,可于内宅妇人之间的斗争到底是要弱势许多。 很多时候,内宅里的迂回算计,比起战场上你来我往的真刀真枪更加伤人。这个道理,过去她不懂得。可是,经年的隐忍,已然教会了她。 “走!” 少少的用了一些朝食,二夫人江王氏大手一挥,领了阮嬷嬷并几个婆子离开了正安堂。 * 江府里边死人的事情,虽然并没有报官。 可是,因为三房和二房之间的明争暗斗,江老太君想要息事宁人的美好愿望终究是破灭了。 二夫人江王氏多年来,除了给江老太君请安以外,极少踏出正安堂。 可今日,却是直接领了人,从那些行刑的婆子手里将已经被打的晕迷不醒的绿英给抢了下来。 如此霸道的行事,让江府里的下人有幸,再一次目睹多年以前不让须眉的巾帼风姿。 二夫人江王氏带了人救下了绿英以后,也没有去见三夫人江林氏,只对着那些行刑的婆子道:“我正安堂的人,个个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安安份份做事,若有谁犯了府里的规矩,不必候夫人动手,我自会清理门户。可若有人随随便便就想要取人性命,那我也定然是护短到底。” 长长的一段话,二夫人江王氏说的是铿锵有力,与她随行的那些个婆子听得直觉得心头暖暖,身体一凛,竟是有种豪气顿生的感觉。 行刑的几个婆子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夫人江王氏已经带了人将绿英给抬走了。不得已,她们只得硬了头皮去了三夫人江林氏处,将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好……”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那几个婆子报来的消息,原本就没有消下去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只觉得喉中一阵气血上涌,只发出了半个声音,便身体发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走……,跟我……走!” 缓了半天,三夫人江林氏总算是能够将气息喘匀了,而后,她当即点了自己面前的婆子,怒火中烧的喊了一句。 “夫人,夫人……” 林妈妈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三夫人江林多已经带了人出去了,她当即追了上去,还想要劝说几句,可三夫人江林氏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上了,哪里还能够再听得进去她的话来。 “快,快去禀告老太君。” 这是要出大事了哟! 林妈妈眼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被那些个婆子簇拥着匆匆而去,而她自己却是转眼被落在了身后,心中大急,赶忙招了招手,让一个小丫头去静慈院给江老太君报信。 正文 第302章 疑心暗鬼 江府里头闹成了一团。 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夫人竟是各自领了人打了起来——是真真正正的打,两方的婆子你来我往的,身上都挂了彩,心里头叫苦不迭。 三夫人江林氏和二夫人江王氏两个,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贵夫人的气质,两个人仿佛是乌眼鸡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各不相让。 三夫人江林氏虽然是与二夫人江王氏相持不下,可她到底是聪明,自己若真论动手,自己定然不是江王氏的对手。所以,她拉了一个婆子在自己的身前护着,只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却并不亲自上前动手。 而被人打上门来,火爆脾气涌上来的二夫人江王氏道是并不介绍亲自动手,可是遇上了三夫人江林氏这么个狡诈的主,她便是想要亲自动手,也总找不着机会。 是以,两个主子一面是你来我往的打起了嘴巴上的官司,一面是争对着下人的打斗上不时的发出指点的意见。 林妈妈急切地命了小丫头将消息送到了静慈院,江老太君收到了消息,着急的不得了,赶紧的让人安排了软轿抬了她往正安堂的方向去。 “去,请大夫人到正安堂去。” 江老太君一面让人将江明华安置妥当,一面往正安堂方向去,临坐上软轿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又招呼了一个婆子去请了大夫人江郑氏去往正安堂。 正博院 大夫人江郑氏怀里正抱了哭闹不止的孙儿江元滇,才一岁的小人儿,如今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却是没了爹娘在身边,真真是可怜见的。 “乖,乖,滇哥儿听话了,不哭了。”大夫人江郑氏将孙儿抱在了怀里,一边不时抖动着,一边好言劝慰着。 眼见着一张小脸哭得通红,那滚滚落下的大颗泪珠早已经湿透了手里的绢子,大夫人江郑氏心都痛了,却始终没有法子哄好了小孙儿,着急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快去请大夫过来给滇哥儿看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老太君派来的婆子过来了,给她说了三房和二房的事情,又道江老太君请了大夫人江郑氏往正安堂走一趟。 大夫人江郑氏不时的摸了摸小孙儿的头脸,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可她实在是着急,实在是不放心,一面哄着怀里的孙儿,一面高声的叫喊着自己院子里的婆子。 “滇哥儿哭闹不止,你去同老太君说一声,我过不去了。”大夫人江郑氏自己都手忙脚乱了,哪里还有功夫能够去管三房和二房的破事,对着那个来报信的婆子说了一句后,所有的目光又都放到了孙儿的身上。 那婆子眼见着长房里也是乱成了一团,大夫人江郑氏实在是走不开身,不得已告了退,又出了正博院,往正安堂方向去了。 * 混战中的陈婆子真真是心里发苦,之前跟着三夫人江林氏的身后,雄赳赳的来到了正安堂,她原本以为还和之前将绿英带走的时候一样,能够在正安堂里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一番。哪里能够想到,这会儿却是腹背受敌,双拳难敌四脚,身上各处都痛的难受,仿佛骨头架子都被人给拆了一样。 陈婆子心生退意,可是混乱之中,哪里容得她想退便能够退得出去? “上,打过去!” 三夫人江林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婆子立时发出了一声悲怆的惊叫。 原来,她心生退意,当下脚步便往后退了一步,一时忘记了防备与还击,谁料就是那么一点空档之时,她的头发被人给打散了,那人竟是顺手一抓,将她的头发给抓到了手里。 “姓林的,你真是欺人太甚。”听到江林氏的声音,江王氏也不甘示弱,她立即对着自己正安堂里的人喊道:“本夫人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到自己的头顶上,你们允许吗?” “不许!” 正安堂里的那些婆子听到江王氏的声音,皆高声应和着,手上,脚上,能够使出来的力气都尽力的往外使着,甚至于为了反击,连牙齿,嘴巴都有用上的。 江王氏曾经随军征战过,对于调动手下的积极性还是很有法子的。很快,正安堂里的人便占了上风。 眼睁睁看着原本护在自己面前的婆子也被人给抓入了混战之中,眼见着自己这一方的人已经处于下风,江林氏心中又气又恨,她立时对着正安堂的那些婆子破口骂道:“你们想要造反吗?江府是由本夫人掌管的,你们可别认错了主子。” “哼,她们都是我正安堂的人,她们的主子自然是我!” 江王氏对于江林氏的话极是不屑,她冲着江林氏呸了一声,而后呵呵的冷笑起来,笑江林氏的自以为是。 “我才是江府的当家夫人,我才是威远候夫人。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一身晦气,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打嘴仗,江林氏又怎么会输于她人呢,江王氏如今是寡居的妇人,是以她专门往她的痛处去戳。 …… “住口!” “你们都给我住手!” 正当江林氏和江王氏两方人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江老太君的软轿到了正安堂。 下了软轿,江老太君看到那些个婆子个个都挂了彩的站在那里不动,可目光却分明还带着防备的意思,怒火上涌,走近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个人的身边,对着两个人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年纪都不小了,竟还学会了打架,可真是好本事啊。” 二夫人江王氏见到了江老太君,心里极是不平,当下冲着江老君站立的方向蹲了身,行了一礼,而后极为不满地说道:“老太君,媳妇是个不祥人,江府若是容不下媳妇,媳妇也可自请下堂,绝不会厚颜无耻的留在江府里受人欺凌。” 好巧不巧的,江老太君到的时候,江林氏最后的那一句话被她听了个清楚。一时情急之下,江老太君对着江林氏的方向喊了一声。 正是因为那一声“住口”,让江林氏愣了一愣,竟是平白的让二夫人江王氏抢得了先机,当着她的便先同江老太君告起了状来。 “你……” 江林氏听着江王氏的话,气的身体发抖,正想要予以回击之时,却被江老太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口中的话便再也没法说出来了。 江林氏心中恨极,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江王氏。这会儿,她的理智也回归一些了。想到世人对于贞妇本就诸多赞赏与同情。今日之事,不论起因为何,不管到底是不是死人了,若真真计较起来,她便是有再多的理,也要被江王氏那一句话给打倒了。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记忆中一直都是个头脑简单的江王氏,竟会变得这样陌生?那些诛心的话也能够说得出来,那样明晃晃的在老太君的面前上眼药的事情也可以做得出来了。 * 江王氏一出口,江老太君便知道她已然不再过去的那个人了。她知道江王氏出身将门,当年曾被先帝亲口称赞巾帼不让须眉。她与自己的儿子也算是情投意和的一对。而如今自己的儿子离世多年,她也算是安分守己的寡居度日,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今日,虽然死的那个是唐非鱼的丫头,当真是极有可能与她有关。可是,她却不能够应下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来。江家,绝不能够被人传容不下一个寡妇的闲话来。 “你是怎么当家的,放着府里头发生的事情不管,竟还有闲情逸致的跑到你二嫂这边来胡闹。”江老太君心里左右权衡一番,当下便对着自己的儿媳兼侄女责骂起来。 “我……”江林氏心中委屈,刚想要开口说一句话,却被江老太君强势的打断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大的胆子。我若是死了,你们是不是要把江府给翻个底朝天?要把整个江家都给我败坏了?” 江老太君的第二句话,便不再只是争对着江林氏了,她的目光在江林氏的身上扫过,而后定在了江王氏的身上,一脸的严厉与愤慨。 江老太君是长辈,被她说上几句,江王氏并不觉得难为情。虽然心里头对于江老太君的偏心眼很是不满,可是,为了自己儿子的长远利益,这会儿她也懒得去与江老太君计较。 总而言之,今日之事,她已经是占据了上风。 只凭着江林氏今日带了人“打”上门来,日后便是被人知晓了安丫的事情与她有关系,怕也是很难再有许多人相信了。 而自己刚刚的一句话,那可是在江林氏和江老太君来到正安堂之前,便已经想好了的。 那样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就算日后,真要被江林氏栽脏了安丫的事情,她也不怕了。有了江老太君在,定然是不会让江府里沾染上那样的丑闻。如此,她的杰儿便也不会被流言所击。 江王氏坚信安丫的死与自己没有关系。她虽然是命人在半道上拦截了安丫,却只是让人将安丫给打晕而已,压根没有想过要取安丫的性命。甚至于,在江王氏心中想来,真正致安丫于死地的凶手正是三房的江林氏。而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争对她们二房。 原是一桩意外。 可当事的人,却根本没有人想过意外这样不可控的因素。 江府里发生的大多数事情,只要江老太君想要知道,便没有她不知晓的。可是安丫的事情,属于例外了。 昨日,秋水阁里有人去了静慈院找她请大夫。当时她的心里便有些疑惑:按照道理,这样的小事根本不会惊动到她。后来,她派去秋水阁的大夫回来禀告,说根本没有见到唐非鱼的时候,她的心里更是疑惑,一问之下,便知道了唐非鱼身边的兰星带了人出了府去。 原本,这桩小事,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只是那大夫随口提到了三夫人江林氏那边也派了大夫过去,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见到伤者。 明明三夫人那边也派了大夫过去,又为何还会有小丫头来自己这边请大夫?又为什么明明两个大夫都过去了,受了伤的唐非鱼却是出了江家?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原本是要让人去查个清楚的。 可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耽搁了。 待到雨停之后,天也黑了,她便让身边的人记下了心里的疑惑,打算第二日再来命人好生的查探查探。 谁料到,她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暗中查探。林妈妈便送了华哥儿去她的院子里。林妈妈明面上说的是让华哥儿来给她请安,可言辞之间的闪烁,还是让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一追责问之下,林妈妈这才说出了安丫死了的消息来。 林妈妈又说出了府里突然冒出来的流言牵涉到了华哥儿的身上,三夫人江林氏有些不放心华哥儿,这才让她将人送到了她的静慈院。 听完了这些,江老太君虽然还没有让人去查明真相,她却是预感到自己知晓了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命林妈妈给江林氏带话,将安丫的事情好生处理了,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看起来万事不管的江老太君,却自以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对于府里头各人的心思虽然并不完全知晓,却也是能够知晓大半的。 安丫的事情,她由始至终都坚持认定与二房,与江王氏脱不了干系。可是,她的眼睛在江王氏的脸上看了许久,看到的都是淡定的平静,而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样的江王氏,不只是江林氏觉得陌生,就连江老太君也觉得变化太大了。有一刻,她对自己生出了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会不会安丫的事情真的与她没有关系。 可是,下一刻,江老太君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冷着脸,在心里默默想着:她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女子,也许在她眼里,人命轻贱,并不值得什么。又或许,青画的死,明博的事情,也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上了年纪的老人特有的混浊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了一道光芒,江老太君眯了眯眼睛,掩去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心头却是暗暗对着江王氏心出怀疑与戒备。 正文 第303章 非鱼报官 江老太君的出面,让三房和二房之间的闹剧结束了。 可是,发生在江府里的事情,却并不能够随着三房和二房的一通打闹,就此结束。 安丫,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原本,谁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她死了,死在了江府里不说,她身上的伤口却清楚的表明了她是为人所害的。 虽然在江老太君的主张下,这桩“小”事并没有惊动官府的人。可是,究竟是要如何来处理,三夫人江林氏这会儿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姑姑,那绿英明明就……那安丫到底也不是咱们府里头的下人……” 跟随着江老太君出了正安堂的三夫人江林氏,心里头的委屈还没有消散,只是江老太君是婆母,是长辈,在老太君的面前,她就是再怎么委屈也只有受着的份。 只是,她掌管江家多年,候夫人的位置坐得久了,许多年都不曾受过委屈了,乍然又生受了委屈,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出了正安堂,不在江王氏的跟前,她当着江老太君的面又说了一通有关绿英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安丫的死与二房与江王氏脱不了干系。 可是,她说了不少的话,却是始终得不到江老太君的一句回应,心中顿时不满起来,暗自以为江老太君是因为看中江明杰那个孙子,所以才会连带着包庇了江王氏。 “姑姑,安丫这件事情,我怕是做不了了。” 委屈,恼怒,一时冲动之下,三夫人江林氏当即便表明了想要将安丫的事情就此撂挑子的意思了。 三夫人江林氏的这般行事,便是在使小性了,也算是间接的向江老太君表示自己的委屈了。 虽然安丫不是江府的丫头,可是唐非鱼也好,唐飞虹也好,都还是没有及笄的小丫头而已。 虽然江老太君也从未在心里真正承认唐非鱼是自己的外孙女,可是因为江唐两家那一层姻亲的关系,唐非鱼要喊江老太君一声外祖母,要喊三夫人江林氏一声舅母。如今她又是在江府做客,她身边的丫头出了事情,由着外祖母和舅母帮着处理,这般道理走到哪里都说得通。 是以,江老太君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话,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根本没有将她的小性子放在眼里,只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你要是处理不好。这府里头,有得是人愿意替你来处理!” 江老太君所说的有人,便是指得是二房的江王氏。因为今日之事,让她发现了向来安分度日的江王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又因为江王氏的表现,让她心里起了疑心。想到自己那个大孙子明博虽然是个不成材的,可却也是她唯一的长房长孙,从小也曾在她的膝下娇惯着长大的,而如今却是不知在哪里吃苦受罪。 而这一切,可能都是那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斋颂佛多年的江王氏做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江老太君的心头立时恼火不已。如果,如果不是顾及着杰儿,她哪里还能够容得下江王氏那等毒妇继续活着。 也不知是因为江老太君所说的话,还是清楚看到江老太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三夫人江林氏只感觉仿佛是一阵冷风吹过,浑身的温度一下子被席卷,整个人仿佛是坠入了冰窖中一样——透心凉。 “姑姑……” 心底里莫名的闪过了一丝恐惧来,三夫人江林氏不由自主的喊了江老太君一声,嘴巴张开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话来说,一张略有些呆怔的脸,让人心生怜意。 “如今,你二嫂的身份虽然不适合打理府里的中馈,可是杰哥儿到底也是长大了,你若当真是个无用的,日后府里的中馈便由杰哥儿的媳妇来打理也是一样的。” 江老太君回头瞥了一眼三夫人江林氏,又想起了之前林妈妈将华哥儿送到她身边的情形,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来,只是对着三夫人江林氏说话的口气软和了许多。 杰哥儿的媳妇? 哪门子的媳妇?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江老太君的话,嘴巴依旧是张开着的,可是心里头的那些问题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老太君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还没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而后招了招手,让后边随行的软轿上前来。 “姑姑……” 眼见着江老太君坐上了软轿就要离开时,三夫人江林氏这才回过神来,她一下子趴了过来,还想要和江老太君说说。 可是,江老太君却是发了话,让她去处理安丫的事情。 眼睁睁看着江老太君的身影越走越远,三夫人江林氏只觉得整个人都晕晕的,好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大棒子。 * 失足落水。 唐非鱼不在江府里。 秋水阁的一应事务便由着唐飞虹作主了。 是以,当安丫之死,被三夫人江林氏以一句失足落水盖棺定论后,她是一句异议也没有。 如果唐非鱼没有那么恰好的回到江府的话,安丫这件事情就要轻易的被人给掩盖了。 唐贞婉虽然时常嫉妒着安丫比她更得唐非鱼的信任,可是关键时候,她却是聪明的溜出了江府。 外面的那间秋水阁,她也是去过的。虽然费了些力气,可她还是找了过去了,见到了唐非鱼的时候,便将江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起安丫的死,她也是红了眼睛,流出了眼泪来。 听到安丫被人害了的消息,兰姨很是受到惊吓,惊吓过后又是一阵庆幸。庆幸自己带着唐非鱼离开的及时,否则,她都不敢想像唐非鱼会不会也同安丫一样…… 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的唐非鱼,已然记起了自己前生与今世的双重记忆。分别问了兰姨和唐贞婉那天她晕迷之后的事情,好看的秀眉不由皱了起来。 江府之中,到底是还有谁想要害她性命? 那日,分明是唐飞虹推得她,兰姨让安丫去三夫人江林氏那里请大夫,可安丫迟迟未归,后来又让唐贞婉去三夫人那里。 唐贞婉说她刚出了秋水阁便遇见了唐飞虹,被唐飞虹支使着去了一趟文澜书院。而后,兰姨便又打发了春儿和夏儿分别往三夫人和江老太君那边去请大夫。 后来,兰姨福至心灵的想到带了她出府来。 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隐情?害死安丫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 “唐…大小姐……” 不管兰姨和月姨如何的劝阻,唐非鱼又回了江府。最后,没有办法,兰姨只好又带了唐贞婉跟着她一起回到了江府。 而唐非鱼一回到江府,也没有往秋水阁,只径直往三夫人江林氏的正勤堂方向去了。 林妈妈下去处理安丫的身后事,唐非鱼一进正勤堂便被陈婆子眼尖的看到了,陈婆子的头脸肿得如猪头一般,见到了唐非鱼正要行礼,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唐非鱼便已经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唐大小姐。” 唐非鱼在门口刚好与出来的青烟头碰头了,青烟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唐非鱼吓了一大跳,但到底是大丫头,很快便稳定了心神,蹲身冲着唐非鱼行了一礼,身体刚好是将唐非鱼的路给挡住了。 “青烟姑娘,我要见三夫人。” 唐非鱼皱了眉头看着挡了自己路的青烟,凝下了心中的不满,也不待青烟找什么借口来敷衍她,又快速地说道:“我身边的丫头出了事情,怎么三夫人也不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呢?” 青烟听到唐非鱼的话,不由惊讶起来,没得到唐非鱼的回应,蹲得有些腰酸了,她便也不等唐非鱼的吩咐就站起了身来,正要说替唐非鱼通报一声,陈婆子的声音在唐非鱼的身后传了过来。 “唐…大小姐,青烟姑娘,官府里来人了,要见老爷……”陈婆子站在了唐非鱼的身后,脸上有些着急的说着,却因为脸上疼的厉害,每说一个字都是疼痛加重,是以脸上扭曲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 “是我报的官,我身边的丫头出了事情,也不知道这会儿尸体又在哪里呢?”唐非鱼在进江府之前,便让月姨派人去报官了,是以,这会儿她进了江府,后脚官府里的人也来到了江府。 “青烟姑娘,你还挡在这里做什么呢,还不快去通知三夫人?” 青烟听着唐非鱼的话又是一愣,谁能想到三夫人刚刚才将安丫的事情给处理了,唐非鱼就突然的回来了,而且她还报了官。 “是,是,唐大小姐请稍候。” 饶是青烟,这会儿也没有那么镇定从容了,又看了一眼唐非鱼,慌张的往后退了去。 “怎么回事?” 官府里来人了,江候爷江正鸥不在府里,自然会有人分别报到江老太君和三夫人的身边。 唐非鱼等在三夫人的门外时,静慈院里的江老太君刚好收到了消息,听到官府来人的消息,她顿时大惊起来。 难道她竟是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江老太君第一个念头便是江林氏背着自己的意思行事,可是,她很快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正文 第304章 非鱼报官二 “走,领我过去。” 江正鸥不在府里,三夫人江林氏是个内宅妇人不便露面。 是以,江老太君即便是知道三夫人江林氏那边,定然也会收到同样的消息,却还是打算亲自出面。 当然,她之所以这样做,内心里对于三夫人江林氏还是有着一定的怀疑。只不过,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口,旁人自然也不会知晓她真正的心思。 来到江府的不过是两个寻常的皂吏,威远候江府如今虽然只能算是京城里的末流世家,可是积年的余威还是让两个小吏不敢造次,待到江才太君亲自出来了,那两个小吏更是诚惶诚恐。 “我府中并无人报官,不知两位差爷所为何来?” 江老太君坐到了主位之上,又命下人换了茶水端上来,看着那两个小吏在她的面前坐立不安,她却仿佛并未看见一般,只疑惑地询问着。 “有人报案说贵府中有丫环为人谋害,这才来的。” 一个还算伶俐的听到了江老太君的问话,赶紧的站起了身答了一句。而另外一个相对老实木讷些的,则是跟随着站起了身,嘴唇抖动话有些说不全乎。 “两位差爷莫不是跑错了吧?”江老太君微皱了眉头,试探着又说了一句:“也许报官的是其他府中吧?” 刚刚她已经特地点明了府里并无人报官,表现出了对于两位差吏到来的惊讶,所以这样的疑问便是顺理成章的了。 自然,若是足够机敏的差吏听懂了江老太君话外的意思的话,自然会顺着江老太君的话,立马起身告辞了。 “没有错,报案的人说的就是威远候府的江家。” 只不过,江老太君的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 今日来到江府里的两个差吏算不上机敏,自然是无论配合着江老太君的意思行事了。 “是吗?” 江老太君心中已然十分不满,可是面对着眼前的二个差吏却还得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一声疑问后,江老太君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轻啜细品。 “那个,死了的丫环现在在哪里呢?” 端茶送客,可是那两个差吏显然是不懂这些规矩的。 那个有些木讷的坐在那里,眼见着江老太君迟迟也不开口,只觉得自己坐的椅子上好像是长了钉子一样,身体扭捏着,最终没能沉得住气,站起了身冲着江老太君询问了起来。 “两位差爷的话,老身听不明白。”江老太君一面说着话,一面站起了身,目光直视着前方,郑重道:“老身刚刚说过了府中并无人报案。” “啪哒!” 江老太君将茶盖重重的盖到了茶杯上,目光在两个差吏的身上扫过一通,眼见着两个人还是不懂变通的一根筋模样,决定直接将两个人给打发出去了。 * “来人,送客!” “且慢!” 江老太君的声音刚刚喊了出来,外边又传过来了一个声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郑重,声音不小,硬生生的将江老太君威严十足的话语给打乱了。 “什么人?” 在这江府之中,还有谁敢与自己唱反调?江老太君心头怒起,对着门外的方向又喊了一声。 “老太君安好!” 唐非鱼与三夫人江林氏一并走到了厅中来,唐非鱼看了一眼站着的江老太君缓缓行了一礼。 “怎么回事?” 江老太君见到了唐非鱼有些惊诧,又看到三夫人江林氏与唐非鱼同行,眉头皱起,目光落在三夫人江林氏的身上。 “唐大小姐报了官。”三夫人江林氏眼神闪烁,有些不敢正视江老太君的眼睛,嘴唇嚅嚅,将目光放到了唐非鱼的身上。 “老太君,是我报的官。”唐非鱼站直了身体,直面着江老太君说道:“安丫是我身边的丫头,如今遭遇不测,于情于理我都应当给她一个公道。” “两位差爷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尸首呢!”唐非鱼一回到江府便去找了三夫人江林氏,为的就是要回安丫的尸首。 三夫人江林氏虽然坚持不肯将安丫的尸首交出来,奈何唐非鱼语气逼人,甚至直言三夫人江林氏就是谋害了安丫的凶手,所以才会如此的心虚。 三夫人江林氏本身就在江老太君那里受了委屈,受了气,这会儿再被唐非鱼一激,当下便冲动的让人将原本准备埋了的安丫的尸首交给了唐非鱼。 待到她又跟随着唐非鱼来到了正厅的时候,听到了江老太君的声音时,她这才恍然自己干了一桩蠢事,竟是中了唐非鱼这个小丫头的计。这会儿,面对着江老太君她只觉得心中泛苦,却是苦也说不出口来。 “两位差爷,请随我走一趟吧!” 唐非鱼对着江老太君解释了一番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两个差吏的身上,她已经命兰姨留在那里看着。是以,这会儿她只能够领了唐贞婉一起给两个差吏带路了。 “胡闹!” 眼见着那两个傻呆呆的差吏竟真的要跟了唐非鱼一起去,江老太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也顾不得埋怨着三夫人江林氏,当下对着就要离开的唐非鱼等人喊道:“站住!” “老太君,这是……” 两个差吏听到江老太君的话,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满面怒气的江老太君,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唐非鱼则淡定多了,她回头对着江老太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解地道:“老太君,安丫死的不明不白,难道我报官想要查明真相,是胡闹?” 江老太君被唐非鱼的话给噎住了,瞪大了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唐大小姐,我已经说过了那安丫是失足落水的。”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江老太君气得不轻,赶紧的说了一句。 这样的话,她之前也对唐非鱼说过了,可是唐非鱼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而这会儿,她之所以再说一次,也并不是为了劝服唐非鱼,不过是想要将自己的无奈表现在江老太君的面前,好让江老太君对她将安丫的尸首交给唐非鱼一事少些埋怨。 “就算是失足落水,也分很多种的。安丫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而且她本就是会水的,轻易就失足落水送了命,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内情,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什么? 安丫会水! 为什么之前竟没有人告诉她这一点呢?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唐非鱼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傻了眼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意找的一个借口,竟也是存了这么大的疑问。 江老太君更是被气得险些仰倒,她竟是从来都没有发现唐非鱼竟是这样难缠的性格。 再想要出言阻止,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否则,便是她们府里真的清白,落到了外人的眼里也定然是她们心里有鬼了。 “你到底是怎么办得事?” 眼睁睁看着唐非鱼带了那两个差吏离开,江老太君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到了地上,对着三夫人江林氏厉声责问起来。 * 江老太君和三夫人江林氏要怎么闹,唐非鱼不管。 她带了两个官差去查看了安丫的尸首,让人意外的是,之前那个在江老太君面前表现的十分木讷的差吏,竟还精通仵作才知晓的验尸知识。 “应当是撞在了尖锐之处,流血过多而死。” 安丫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人查验了一番后,一口道出了致命的伤就是安丫脑后的伤口。 唐非鱼已经问了唐贞婉安丫出事的地方,又让唐贞婉带路,带了两个差吏去了那处假山后边。 虽然假山后边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可是因为血水浸入了土里,并不能够完全的清理干净,黑色的土地上用手一擦,还是能够嗅到血腥的味道。 唐非鱼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差吏的动作,想到原本活生生的安丫而如今却成了冰凉的尸体,心中极是悲伤。 之前,唐飞虹推了她一把,就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尖起突出的石头。她原本以为自己避无可避,可是因为打喷嚏的缘故,在身体落下的时候,她的头低了一些,这才堪堪避过了最凶险的地方。 可是,仿佛冥冥之中的注定,这里有假山,安丫伤在了后脑,也许也正是撞上了某一处尖石上也不一定。 重新活过一次的唐非鱼不由在心里暗暗想着:难道说,原本应当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一劫,最后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却是让身边亲近的安丫代过了吗? “就是这里!”正当唐非鱼愣神胡思的时候,那个差吏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声的喊了一声。 “什么?” 唐非鱼凑了上去,刚好看到了地面上那一处突起的尖石,那尖石上虽然也被清理过,但是却还留下了一些被血浸透了的些微头皮。 当然,因为清理过的原因,那头皮已经是微乎其微了,那个差吏用手抹过了那尖石突起的部分,一点细末便沾到了他的手上,仔细地辨认,也因为有着经验才能够确定那是人的头皮残留。 正文 第305章 不堪为妻 “唐大小姐,这桩案子只怕是难断了。” 另外一个伶俐些的差吏也跟着检查了假山旁边的情况,因为已经被清理过了,所以很难再找到其他的痕迹。 而且,前一天下了雨,也极有可能是那丫头的在雨中行走摔了一跤,不巧的砸断破了头。 原来,之前唐非鱼让月姨派人去报案的时候,特地让人逗留了一些时候,而后知道了是眼前的二位差吏要来江府,又特地塞了银子请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唐非鱼的出现。 收人银财,自然是与人消灾。 二位差吏一个装傻一个真愣,惹怒了江老太君,等到了唐非鱼的到来,也跟随着唐非鱼查验了尸体。可是眼下的案子却实在是有些棘手,想要真正找出凶手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那差吏虽然收了唐非鱼的银子,可是那银子可并不包括将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他们应下的事情也已经办到了。而此时,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几句。 “唐大小姐,那丫头也可能是自己摔跤致死的。” 说到底,死的也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并非什么大案要案,不会有人在意这案子到底能不能水落石出,到底能够找到那行凶之人。 况且,威远候府如今在京城里虽然不显,但到底也是堂堂候府。眼前这么一位小姑娘虽然有些胆色,但是这宅子到底是姓江的,在她人的地盘上,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唐非鱼又怎么可能听不懂那差吏话里的意思,虽然她心中知道安丫的死绝不可能是意外。 可是,没有证据,她人微言轻,就算是说出了这江府之中可能有人想要谋害自己的性命,也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查! 怕也是查不出个结果来了。 唐非鱼心中有些烦闷,却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有着两世的记忆,可是到底也是派上不用场。 安丫! 一想到安丫可能是代替了自己枉死,唐非鱼的心里便是一阵恨意。 唐飞虹! 前生,她死在了自己的妹妹手中。 而今世,她也是差一点点就命丧唐飞虹的手里。 想到这些,唐非鱼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笑,还是哭。 难道说,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上天注定的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缘的人吗?也就是那算命的人所说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吗? * “兰姨,安排人将安丫送回江阴城吧!” 送走了那两个差吏之后,唐非鱼许久都没有说话,兰姨和唐贞婉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害怕。 又回到了江府里的秋水阁,一如继往的秋水阁,可是唐贞婉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安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虽然安丫活着的时候,她对她总有诸多的计较。可是,人好像就是这样的奇怪,活着的时候总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视对方为对头。可一旦死了,想到的竟都是她好的一面,那些自以为恶的一面仿佛是烟消云散,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秋水阁里,少了安丫的声音,怎么都不习惯。 唐贞婉如此。 兰姨如此。 就连唐非鱼也是如此。 最终,唐非鱼对着兰姨又说道:“兰姨,我想亲自送了安丫回江阴城。不管怎么说,安丫是跟了我来京城的。如今,我理当送她回去。” “大小姐,奴婢替安丫谢谢您了……” 唐贞婉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激动,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因为安丫的死,唐贞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仿佛一下子便成长了许多。此时,听到唐非鱼对于安丫的郑重,心里十分的感动。 “大小姐,回江阴城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同老太君打个招呼呢?” 兰姨并没有反对 唐非鱼回江阴城,自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又有了安丫的死,让她打心底里对江府生出了几分恐惧来。 她和唐非鱼一样,都不相信安丫会是自己摔跤跌破了头死的。现在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仍然心有余悸。目光落在了眼前安好的唐非鱼身上,再想到如今已经冰冷的安丫,她是打心底里觉得害怕又庆幸。 “兰姨,说得对。”唐非鱼听到兰姨的话,点了点头,又道:“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静慈院同老太君打个招呼。” “大小姐,我陪你一起。” 唐贞婉见着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起身要去静慈院,她赶紧的站起了身来,一下子奔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脸上扬起了笑容,对着兰姨讨好地说道:“兰姨,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吧。” 想着唐贞婉的年纪到底还小,留她一个人也许是害怕了,唐非鱼便没有阻止,兰姨也点了点头,让她同行。 * 静慈院里 “祖母,您刚刚所说的话,孙儿有些不明白。” 突然被老太君叫来静慈院,江明杰原本有些惊诧,可是待听到江老太君对他所说的那些话,被人一口道破了心里藏着的情事,江明杰到底是脸皮薄,耳根子都泛了红,可是到底是年纪轻脸皮薄,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不肯承认。 江老太君气的不轻,唐非鱼当着她的面,将那两个差吏带了下去。最后,她也没有法子,不能再继续阻拦了,只得随了唐非鱼去。 经年来的修身养性,一朝被唐非鱼破了功。江老太君在三夫人江林氏的面前拂袖而去。 回到了静慈院后,江老太君便让人将江明杰叫了过来。当着江明杰的面,她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接就点明了自己已然知道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小心思。 “杰儿,你不必与我装傻!” 江明杰那点小心思,在江老太君的眼里不够看,她端坐在上位,看着站在下方仪表堂堂的孙儿,心里头五味杂陈。 “祖母……” 听到江老太君那样直白的话,江明杰泄了一口气,整个人便有些颓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隐瞒的极好,却没有想到祖母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而且,刚刚祖母话里的意思,无论他怎么装傻都没有办法当作听不懂。 “唐家不过是个商户,与我们江家门不当户不对,唐非鱼年纪更是小你不少,实在非你的良配。” 世事有巧合,正是那次中秋月夜,寻常并不碰酒的江明杰醉倒在了湖心亭中,口中不停唤着唐非鱼的名字。 那夜,江明杰将唐飞虹错认了唐非鱼,自以为自己的满腔情意得到了唐非鱼的回应,心满意足的醉了过去。而最后,扶了他回松园的婆子听到他的醉语,心中疑惑,将此事并报到了江老太君的耳中。 如此,江老太君这才知道江明杰心仪唐非鱼一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在知道三夫人江林氏因为安丫的事情而找上了江王氏,这才会出面维护了江王氏。 在江老太君看来,不管江王氏再如何的吃斋念佛,这世间最最值得她在意的便只有她唯一的儿子了。 所以,她觉得江明杰与唐非鱼之间,不管江王氏明面上是如何的不显,可背后定然是与自己一样早已经知晓,只因为两个人并没有闹出动静来,才装作不知道罢了。 “若论门户相当,唐家与江家本就是姻亲,祖母,非鱼她也算是我的表妹,我与她并无不可逾越的门户之见。” 尽管心里明白江唐两家之间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恩怨,可此时,江明杰却有些顾不上许多了。江老太君话里头的强硬,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让他不得不慎重其事。 “况且,男儿娶妻娶贤,孙儿认为非鱼虽然年纪小,但行事大方,并不因出身商户而别扭……” “住口。” 江明杰娓娓道来,试图说服江老太君。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老太君粗暴的打断了。 “你懂什么?”江老太君之前没有动唐非鱼,也没有找江明杰过来说话,就是因为顾忌着江明杰明年就要下场了,不能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而分了他的心思。 况且,知道江明杰心系唐非鱼,她是打一开始便没有将唐非鱼放在心上,更不曾看入眼中。她的心里明白唐非鱼绝不可能成为江家的孙媳妇,所以才有恃无恐的。 可是,今天她被唐非鱼的行事给气着了,这才不顾后果的将江明杰叫了过来,想要就着唐非鱼的事情敲打一二。谁知道,她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却让她发现了江府里又生出了一个痴情的种子来。 “呵呵。”江老太君怒极反笑,目光严厉地盯着江明杰,冷声道:“我已经说过了,唐非鱼不堪为妻,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江老太君已经不打算再和江明杰转那些弯弯道道了,直接将自己对于唐非鱼的不看好说了出来。 “为什么?” 江明杰不明白江老太君为何突然将自己找来,也不明白江老太君为什么突然就和他说起了唐非鱼的事情。而且,江老太君的态度是如此的强横,让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江明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高坐在上的江老太君。在他眼里的祖母从来都是一脸慈爱的模样,可眼前的人,他却觉得格外的陌生,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你的妻子,应当是京城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什么商户女子。而且,你将来定是要出仕的,唐非鱼有什么?唐家又有什么?不过是几个臭钱罢了,与你的仕途之上有何益处?” 正文 第306章 从此陌路 “祖母!” 弱弱的喊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一丝力度,竟有些让人听不清楚。 江明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敬重的祖母,竟会用那样不屑的语气来评说一个女子。 而那女子,正是他心中牵念着的唐非鱼。 祖母怎么能够将她说的那般不堪? 江明杰的心里随着江老太君所说的每一个字在颤抖着,他一句一句的在心中反驳着江老太君列出的唐家与唐非鱼的不配。 可是,嘴巴张开来,他心里边想要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无法辩驳,面对着江老太君,哪怕他心中的唐非鱼完全不是江老太君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为唐非鱼说一句好话。 “以唐非鱼的身家品貌,便是与你为妾,那也是她和她们唐家高攀了。” 江明杰虽然没有出言反驳,可是他脸上的表情,江老太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着自己最为器重的孙子竟还没有死心,她又加重语气道:“若你心中当真是恋慕着她,待你成婚之后,再纳她为妾也并无不可。” 江老太君的言辞之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给予了唐非鱼一个妾室的位置,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江明杰瞪圆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爱慕着唐非鱼,却也曾因为江唐两家的恩怨而摇移不定,最后到底是心中的感情占据了上风,让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可如今,明明知道祖母的话不对,明明知道自己心里的感情不只是那样的肤浅。可祖母最后的一句话,却仿佛是点醒了他迷茫之中的一点光亮,让他一直为之困扰的感情仿佛豁然开朗起来。 妻室,是用来敬重的。 而妾室,才是自己心中真正喜爱的女子。 江明杰虽然还未曾娶妻,可是他的同窗之中却有不少已经妻妾成群的。不知在何时,又在何地,他曾经听闻过这般的说辞。过去,他不以为意,并未将那些玩笑的话放在心上,可现在却突然的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 静慈院,唐非鱼还算是熟门熟路的。 只是,今日有些奇怪了。 唐非鱼领了兰姨和唐贞婉一路走来,竟发现今日的静慈院仿佛格外的安静,一路行来,竟没有遇上一个丫头婆子,也不知人都跑到了哪里去了。 走到了正房的门口,走在前面的唐非鱼停住了脚步,正要四下张望,看看到底有没有丫头在,也好替她通报一声。 谁料到,没有看到丫头的身影,江老太君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了出来。 听到江老太君的话里提及了自己,唐非鱼先是一愣,而后待她清楚的听到了江老太君所说的那些话时,脸色立时白了起来。 兰姨和唐贞婉都跟随在唐非鱼的身后,她们也将江老太君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兰姨的脸色也立即不好看了。 唐贞婉对于妻妾之妻也略懂一些,当下有些为难的看了唐非鱼一眼,而后又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了。 屋子外面也是同样的安静。 唐非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心里的那股憋屈压了下去。 而后,唐非鱼往后退了一步,冲着兰姨死了一个眼色,口中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道:“兰姨,老太君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大小姐,您稍等一下,奴婢去找找人,没有通报不好进去打扰老太君的,这是规矩呢。” 兰姨接受到了唐非鱼的眼色,又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当下便应和着唐非鱼的话说了起来。 “什么人在外面?” 唐非鱼和兰姨的说话声音都不小,自然也传到了屋子里,江老太君一开始还没有听出唐非鱼的声音。 可是江明杰在听到那一声兰姨的时候,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转身往外面走去。 “你,你怎么来了?” 掀开了帘子,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唐非鱼,可是真正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唐非鱼,江明杰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尴尬,一下子温度便升了起来了,烧得难受,竟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不敢正视眼前的唐非鱼。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祖母与自己所说的话。 江明杰可没有忘记江老太君最后和他所说的话,这会儿面对着唐非鱼,他只觉得十分的尴尬。 “原来江二少爷在这里呀!” 唐非鱼见到江明杰的出现,道是没有江明杰的那些不自在,她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而后同江明杰行了一礼,又问道:“请问老太君这会儿可有空闲,我有些事情想要同老太君说。” “你怎么来?” 江明杰听到唐非鱼的话,又猛然抬起了头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唐非鱼,他有些怀疑唐非鱼是不是听到了刚刚的话。 可是,映入他眼中的却是唐非鱼那张平静的脸,美丽的眼睛轻轻的眨着,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着,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纯真。 她应当是没有听见吧?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平静? 约有一刻钟,江明杰和唐非鱼就这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两个人皆是沉默,却又仿佛是在对恃着,如同过招的高手一般,敌不动,我不动。 最终,江明杰败下阵来,他复低下了头,在心里悄然地想着,近乎自我安慰的认定唐非鱼并没有听到江才太君与他所说的话。 * “你稍等一下,我去请示祖母。”江明杰丢给了唐非鱼一句话,而后快速的转过了身,又往屋里去了。 江明杰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发虚,空落落的一颗心竟有种在空中飘摇无着处的感觉。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多看唐非鱼一眼,他觉得自己是惊慌失措的逃离。 江明杰的身影很快便自眼前消失,唐非鱼脸上的镇定也一丝恍惚。 如果江明杰的注意力不是全部放在唐非鱼的身上的话,他应当能够看到兰姨和唐贞婉两个人的不自在。 可惜,没有如果。 唐非鱼在江明杰的脸从自己眼前消失之后,原本强装出来的镇定与平静通通消失不见了。尽管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的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江明杰转身离开的背影,让她一瞬间的恍惚。那一瞬间,她俨然忘记了江府,什么江老太君之类的人与事。仿佛又回到了上一辈子,仿佛又回到了她曾经的十八岁。 文浩! 一个想起来,便会让她感觉到心痛的名字,一下子就在脑子里炸了开来,炸得她几乎是站立不住,如果不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的话,她就要尖叫出声了。 一直以来,她对于江明杰并没有任何的好感,却始终在心底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他竟是与十八岁时候的文浩长的一模一样。 太久太久以前的记忆,一度被遗忘的彻底了。可是重新记起来了,曾经的心痛,竟来得还是如此的强烈。 “姐姐,对不起,我和文浩是真心相爱的!” “小鱼,对不起,是我错了!” 耳边嗡嗡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宁,唐非鱼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掩住了耳朵。她不想听到那个声音,一点也不想。可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却一直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着,不停地说着,搅得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大小姐,你怎么……” 唐非鱼的异样被兰姨看在了眼里,兰姨赶紧地上前一步,扶住了唐非鱼胳膊,关切地问了一句。 正当这时,江明杰又走了出来,兰姨谨慎的后退了半步,闭上了嘴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 “非鱼,祖母让你进去。”江明杰替江老太君传了话,侧过了身体,让了唐非鱼。 “谢谢!” 唐非鱼忍下了心中的痛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目光再没有看过江明杰一眼,大步向前走着。 兰姨跟上了唐非鱼的脚步,同样的从江明杰身边擦过。江明杰正要折身往回走的时候,唐贞婉又跟了上来,抢着走到了他的前面。 摸了摸鼻子,江明杰没有计较唐贞婉的失礼,由着她先行一步后,又跟在后面回到了江老太君的屋子里。 “老太君,我打算亲自送了安丫回江阴城,所以,这会儿是来同您辞行的。”唐非鱼站到了江老太君的面前,对着江老太君行了一礼后,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回江阴城的事情。 “虽然已经入了秋,可这秋老虎也厉害得很,你这一路回去定是要赶路的,身体怕是吃不消吧。” 江老太君原本担心着自己与孙儿的谈话会不会被唐非鱼听了去,听过江明杰说唐非鱼并不曾听见。是以,乍然听到唐非鱼说起要回江阴城的话来,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信。 “你要回去?” 原本江老太君见唐非鱼了,江明杰便应当自行离去了,可是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一道又进来了。突然听到了唐非鱼提出要回江阴城的话来,他大为惊讶,当下便出声问了起来。 “老太君,安丫与我主仆一场,如今却遭遇横祸,我送她回归故里,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况且,从京城回江阴有很长一段的水路,并不会特别的劳累,我的身体能够吃得消的,老太君不必为我担心。” 唐非鱼不为江老太君那慈祥的关怀所骗,也不理会江明杰的惊讶,坚持着自己要送安丫回去。 正文 第307章 从此陌路二 “……” “老太君,您多保重!” 不理会江老太君的挽留,也不在意江明杰的惊讶与疑惑,唐非鱼打定了主意回江阴城,便不会轻易的动摇。 对着江老太君已经打过了招呼,唐非鱼便不耐烦继续看着江老太君那伪装出来的慈祥与关爱。 也不想理会几番欲言又止的江明杰,她径直站起了身,同江老太君告辞一声,说罢,作势转身就往外面走。 “路上注意安全,我这就让你三舅母安排下去。” 江老太君听着唐非鱼的话,自然是明白了唐非鱼已经不是打算再追究安丫的死因了,这样的结果是她所喜闻乐见的。 是以,尽管心里头对于唐非鱼并无多少好感,却还是热忱的展示着一个长辈的关怀。无关真心,至少明面上让人挑不出失礼之处,如此也不坠了江家的好名声。 “多谢老太君!” 唐非鱼听到江老太君的话,也不客气的推脱,只直接点头致谢,如此一番作态,最后终于是从江老太君的身边离开了。 兰姨和唐贞婉各自冲着江老太君和江明杰弯了弯腰,而后跟随着唐非鱼往外面去了。 “祖母,孙儿告退了。” 眼见着唐非鱼已经从江老太君的面前离开了,江明杰匆匆的对着江老太君行了一礼,而后也不管江老太君是否点头应允,抬脚便追了唐非鱼而去。 眼见着江明杰急冲冲的奔了出去,江老太君心中对于唐非鱼的不满又满了一桩。只是想到明日唐非鱼便会离开京城,离开江家,她便皱了眉头的将心里的不满压了下去。 唐家……唐非鱼…… 望着追着唐非鱼而去的江明杰的背影,江老太君脸上的慈爱笑容一点一点的敛去,目光微沉,嘴里轻喃着唐非鱼的名字。 面对着江明杰的时候,江老太君将唐非鱼和唐家说的一文不名,言辞之间对于唐家和唐非鱼很是不屑。 可事实上,就算是久不掌家的江老太君心中也明白唐家有着的东西,正是江府里缺少的。 三夫人江林氏掌家,她暗地里所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是心知肚明的。至于唐非鱼,将她赐下去的鱼洗给当了出去,这样的事情,她虽然也并不是第一时间便知道的,事后却也是知道秋水阁里少了那件东西。 唐非鱼做了江家人怕丢脸面,而不敢做的事情,最后那些银子又如数的落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手里。所以,她才会对这样的事情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原本,有些话只是因为话赶话,才说了出来的。可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也许也未尝不可。 唐家与江家已然多年没有了来往,唐家的生意经年来始终不曾在京城打开局面。若是江家松些口风,若是唐非鱼当真是成了明杰的妾室,唐家与江家又联上了线,也许…… * “非鱼……” 出了江老太君的院子,唐非鱼有意的加快了脚步。没想到,江明杰却是一路追着她而来,很快便追到了她的面前。 “非鱼,我有话想要和你说!”江明杰追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挡住了唐非鱼前面的路,一面气喘吁吁,一面急切地问道:“你这一趟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京城呢?” “江二少爷,我没有话要和你说!” 唐非鱼抬眼看着拦了自己路的江明杰,皱了眉头后又低下了头,再没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尽管,理智告诉她眼前的江明杰,虽然与前生的文浩长得一模一样,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曾经有过的心痛,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遗忘。 迁怒! 那个世界里的唐非鱼已经死去,而如今活着的她,在面对着江明杰的时候,没有办法不将对于文浩的怨恨迁移到江明杰的身上。 真的没有办法! 原谅她没有办法做到那样绝对的理智。 “……” 江明杰再度无言以对,他惊诧的目光在唐非鱼的头顶扫过一遍一遍又一遍,奈何唐非鱼正在竭力的控制着心里的怒火,将心中的怨恨强行的压下,由始至终的低着头。 生平第一次被人以那样直白的话语拒绝,尴尬,难堪……各自说不出口的感觉,有些后知后觉的袭上了江明杰的心头。 “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来京城?” 虽然是心里头很不好受,可是江明杰却不愿意对着唐非鱼发泄自己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目光热切地盯着唐非鱼的头顶,他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却能够感觉此时的唐非鱼看似距离他极近,实质却是让他触摸不到。 这样的感觉,之前他也曾经有过,只是那时候没有这样的强烈。现在的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惶恐,一种不安。 “非鱼!” “呀……” 江明杰上前一步,双手张开,一把将眼前的唐非鱼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不放。 站在唐非鱼身后的兰姨和唐贞婉皆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气,两个人惊讶的瞪大眼睛,眼见着唐非鱼被江明杰紧紧的搂在了怀里,竟是吓得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将唐非鱼自江明杰的怀里“解救”出来。 * 稚嫩的怀抱。 并不能够让人心中生出那些涟漪。 只是,青涩的倔强,却能够让人不那么容易挣脱。 唐非鱼挣扎着,可是江明杰却是一改往日的儒雅,一改平日的君子作风,倔强的禁锢着,用力的搂紧了怀里的小人儿。 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里一阵悸动,轻嗅着空气,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他竟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要如何用力。好像是在梦里才敢有的动作,现实之中终于是让他一偿夙愿。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他所拥抱的唐非鱼,与当初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唐非鱼已经不一样了。而他更加不会知道因为恢复了曾经的记忆的唐非鱼,在听到了江老太君与他所说的话时,便已经在心底里对于他对江家划下了差号。 此番离开,在面对着江老太君的时候,唐非鱼的心里便已经做出了再不会回来的决定。 尽管江府里还有着杀害安丫的凶手,还有着对她不利的唐飞虹,可是,那些人都不值得她再回来。 放弃了挣扎,唐非鱼静静的靠在了江明杰的怀里,静听着江明杰那砰砰的心跳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是那样出人意外的平静。 那个世界,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她与文浩之间感情,早在她死的时候便已经结束了。 她,或许可以再活一次。可感情,绝对不会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江明杰他或许与文浩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又或许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的。 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与曾经的世界绝然不同。 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妾室这样一个伟大的发明,轻松的解决了文浩犯下的错误。所以江明杰永远也不可能会有机会对她说“我错了”。 而她,也永远不会给予任何人对她说同样一句话的机会。她发誓说到做到,绝不会给予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前生无能,今世无悔。 “抱够了吗?” 心念定下,唐非鱼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波澜,平静的出人意,让人惊愕。 “可以松开了吗?” “我……” 江明杰没有开口说话,抱着唐非鱼的手有些尴尬起来,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江二少爷,就此别过了。” 唐非鱼的身材娇小,江明杰只稍稍宽松了两个人的空间,她便借机从江明杰的怀中退了出来。 冲着还在发愣的江明杰点了点头,唐非鱼擦着江明杰的身侧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走远。 非…… 眼睁睁看着唐非鱼撇下了自己,独自往前走着,江明杰张开了嘴巴,美好的梦境仿佛一下子被人给打破了。他张开嘴巴,想要冲着唐非鱼的方向叫喊,可是声音却是发不出来。 少年人迟到的自尊,让他一瞬间的恼羞成怒,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沉醉迷离中的眸子里染上了深沉的怒火。 “呃……” 兰姨和唐贞婉清楚的看到了江明杰与唐非鱼两个人抱了许久,可是,待到唐非鱼离开了江明杰的怀抱,并且慢慢走远的时候,两个人都只觉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有搞懂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兰姨原本想要同江明杰打个招呼,可是发生了刚刚那样的事情,再面对着江明杰的时候她便有些尴尬起来,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江二少爷,我家大小姐绝不会与人为妾的。” 最终,在兰姨决定去追上唐非鱼的时候,她对着挡在眼前的江明杰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 “什么?” 怒火还没有爆发出来,兰姨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瓢冰水,猛然地浇灌下来,将江明杰原本自欺欺人的美梦划拉一下撕了开来。 她! 原来,她真的听到了。 眼睁睁的看着兰姨和唐贞婉追着唐非鱼去了,江明杰颓然的蹲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非鱼离开的方向,却是浑身无力,再没有追上去的力气。 正文 第308章 不能回头 当初青画的死和江明博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江府里已然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幸好三夫人江林氏巧言安抚,才算是稳定了人心。 可事隔才短短的月余,如今安丫又出了事情,江府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的紧张起来,文澜书院里的那群小姑娘一下子惶恐不安起来。 安丫毕竟不是江府里的下人,而是唐非鱼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她出了事情,很多人都极其自然的想到了唐非鱼。 可待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唐非鱼竟是在前一天已经离开了江府。好端端的为什么唐非鱼身边的丫头惨死,而唐非鱼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江府?她又会去了哪里呢? 文澜书院里的小姑娘们因为安丫之死,因为唐非鱼而引发了各种猜测。好几个胆小一些的小姑娘一想到死了人了,甚至在夜里歇息的时候都不敢吹灯。在江府里走动,也不敢独自一人,都是结伴而行或是让丫头随行。 而唐飞虹虽然因为独“占”了整个秋水阁而心生得意,可是这样的得意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 对于安丫的死,唐飞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哪里能够回答别人的问话。至于唐非鱼,她也只知道兰姨带了唐非鱼出了江府,可究竟是生还是死,她也是未知的。 每日面对着文澜书院里那些一个人瞪大眼睛,或是露出关切,或是露出担忧的目光,实在是让她觉得恼火。更有好事者,还不时的找她来询问着唐非鱼的事情,询问着安丫的事情,实是在让她头痛不已。 谁能料到,就在唐飞虹每日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唐非鱼重病不起,或是就此暴病而死的时候。 唐非鱼却回到了江家。 唐非鱼带了差吏去查验安丫尸体的时候,唐飞虹正在文澜书院里。 唐非鱼带了兰姨和唐贞婉去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辞行的时候,唐飞虹还在文澜书院里。 等到唐非鱼带着兰姨回到了秋水阁,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做好了一切回江阴城的准备工作时。 唐飞虹得到了唐非鱼回来的消息。 听着夏儿说起了唐非鱼要亲自送了安丫回江阴城的消息,不着痕迹地打探了唐非鱼的情况,知晓唐非鱼的身上并无受伤的迹象,唐飞虹的脸沉了下来。 而此时的她,依旧是置身于文澜书院里。 哪怕明明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哪怕是授课的先生也都各自回房歇息了,她也没有离开。 手下摆放着一张古琴,若是唐贞婉在场的话,定然能够认出那古琴正是那天唐飞虹支使了她取回秋水阁的那一张。 唐飞虹对于琴棋书画四艺极是看重,也特别的用心。可是,她在秋水阁里却是从来都不肯弹琴练琴,就算是那张由江明杰陪着她一起买的佛郎古琴,她也极少弹奏。 只因为她不想让唐非鱼知道她一直都在苦心练习着。在她的心里一直都隐隐地将唐非鱼当作竞争的对手。所以,她不想让唐非鱼清楚自己真实的水平。 秋水阁里,她可以每夜都练字作画练到深夜,可以将收罗来的棋谱一遍一遍的演示,就是不会练琴,不会让唐非鱼知道她在用心。所以,她的琴,一直都是放置在文澜书院的,她要练琴也一直都是在文澜书院里。 所以,那天,她不愿意让唐贞婉去给唐非鱼请大夫,支使了唐贞婉往文澜书院里走一趟,便临时起意的想到了放置在这里的古琴。 * “三小姐,咱们…咱们是不是也回江阴城呢?”夏儿见唐飞虹迟迟不出声,心里头有些疑惑,想到唐非鱼那边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却好像根本就没有提过一句有着三小姐和她们的去留,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安丫是她的人,她送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与我们何干?”唐飞虹沉着的脸,在听到夏儿的话后,更加的深沉了。 唐飞虹知道唐非鱼已经回到了江府,也知道唐非鱼此刻正在秋水阁里,此时的她虽然身处于文澜书院里,虽然没有面对着唐非鱼,可是她却依旧是觉得心中压抑得难受。 而这一份压抑正是源于唐非鱼。 她可以想像得到那样一个场景:秋水阁里,唐非鱼准备好了一切,正是一脸算计的笑容在等着她。 就如同她在来到京城之前,等在了秋水阁的大门前,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站得腿脚发麻,欲哭无泪,可是见到了唐非鱼的时候,却是依旧得不到一个百分百肯定的答复。 当初,她为了来到京城,对着亲姐姐下了药,夺了原本属于姐姐的机会。 而如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回去的。 她知道,她知道唐非鱼根本不是为了送安丫回去,所谓的回去,故意表现出来的什么主仆情深,呵呵,根本就是假的,根本就是有意的针对她。 唐非鱼,她不就是想要让自己再去求她吗!她不就是想要借着离开江府来报复她推了她吗! 唐非鱼! 她休想! 想到自己曾经对唐飞燕做下来的事情,唐飞虹只觉得心中颤抖。她知道回到了江阴城后,她会面对着什么样的境况。 她知道,唐飞燕虽然一直都是娇纵任性的,虽然是一个一直不肯动脑子的笨蛋。可是,她还没有傻到被人卖了还不自知的地步。 她知道,唐飞燕一定会想到是自己出卖了她,一定会想到是自己给她下药了。 也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内心里一阵迷茫,想念着母亲,想念着江阴城里的自在。可是,她也知道,从她决定对唐飞燕下手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退路了。 来到京城,来到威远候府,来到江家,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不能回头,也绝对不会回头。 “三小姐,咱们不回去吗?” 夏儿哪里能够知道唐飞虹那些复杂的心思,只是听到唐飞虹的话,知道了她的意思,隐隐之中便有些失落了。 真正论起来,夏儿是真心没有觉得京城江府有哪一点比江阴城的唐家要好。况且,她的娘老子都还在江阴城里,一别数月,她也是真的有些想念爹娘了。 “不回去!”唐飞虹打定了主意,郑重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 有一个词叫作衣锦还乡。 她虽然是女子,做不了什么高官,但是她也要等到足够让娘,让姐姐引以为傲的时候回去。 “三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回去了呢?” 春儿见夏儿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生怕夏儿脸上的表情被唐飞虹看到了,惹了唐飞虹生气,赶紧的上前一步,将夏儿推到了旁边。 “回去吧!” 原本留下来是想要练琴,可是,因为唐非鱼搅得她一点练琴的兴致都没有。听到春儿的话,唐飞虹将手下的琴推开了一些,而后深吸一口气,一面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逃避,不如面对。 * 秋水阁里,并没有唐飞虹想像出来的那般场景。 兰姨在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的时候,三夫人江林氏便让人遣了陈管事往秋水产走一趟了。 陈管事,便是当初去江阴城接了唐非鱼来京城的那位。 而如今,唐非鱼要回江阴城去,由着江老太君发了话了,三夫人江林氏便是再怎么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遵命行事。当然,因为闹出了安丫那一出,她也懒得为唐非鱼的事情而费心劳神的。问了林妈妈,知道当初是陈管事接了唐非鱼来京城的,自然又将这桩事情交给了陈管事去办。 唐飞虹回到秋水阁的时候,陈管事刚刚与唐非鱼谈过话,正从秋水阁中出来。 陈管事和唐非鱼确定了第二日的行程,想着明日一早便要起程,唐非鱼也没有多留陈管事,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唐三小姐。” 秋水阁的院门口,陈管事遇见了归来的唐飞虹,虽然陈管事与唐飞虹并无多少接触,可是他却还记得唐飞虹,很是自然的冲着唐飞虹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唐飞虹却是有些不太记得陈管事了,看到陈管事退下的身影,她皱了眉头,目光在身后的春儿和夏儿两个人身上扫了扫,可春儿和夏儿也都不记得陈管事了,自然是没法子给她解惑。 且将陈管事放下,唐飞虹小心地又往里面走去。 因为那时对唐非鱼做下的事情,如今唐非鱼回来了,她的心里虽然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却还是有些心虚。 虽然是放缓了脚步,可是秋水阁就那么大,再怎么走得慢也还是有到达的时候。走到了唐非鱼的屋外,唐飞虹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却传出了唐非鱼和兰姨的说话声。 “大小姐,这一次回去要不要让三小姐与我们同行呢?”当初,来京城的时候便是一起的,如今回去,按着道理来说也是应该一道的。 唐飞虹听出了说话的是兰姨,她对着身后的春儿和夏儿做了一个噤声,侧耳倾听着,想要知道接下来唐非鱼会说些什么。 “兰姨,你觉得唐飞虹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唐非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她难道不会害怕我会在船上将她给推到水里去?” 正文 第309章 绿英着急 “大小姐……” “三小姐……” 屋内和屋外同时响起了声音。 屋内,兰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身上,正想要说些什么。 可屋外春儿和夏儿的惊呼声随之传了进来,唐非鱼瞥了一眼同样受了些惊吓的唐贞婉,笑着说道:“打门打开。” 唐贞婉听到唐非鱼的话,连话也顾不上说了,只顺从的上前几步将房门打了开来。 屋外,唐飞虹小脸煞白,听到了唐非鱼所说的话,受到了惊吓,差点从台矶上摔下去,好在春儿和夏儿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了。 “吱呀!” 房门被唐贞婉由里面打了开来,唐飞虹看到了屋子里正冲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唐非鱼,心头一阵恼怒,赶忙挣开了春儿和夏儿的搀扶,站直了身体。 唐非鱼的眼睛盯着唐飞虹的身上,脸上的浅浅笑意不变,可是她口中缓缓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唐飞虹心惊肉跳。 “兰姨,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说话的时候,唐非鱼的目光从唐飞虹的身上转移到了兰姨的身上,她冲着兰姨淡淡一笑,不急不缓道:“那天我之所以会受伤,都是因为唐三小姐的功劳。只可惜呀,唐三小姐到底是人小力弱了些,没有能够让我撞到泰山石,没有让我落得和安丫差不多的下场。” 什么? 这是真的吗? 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心中大惊,脱口而出道:“大小姐,三小姐她,她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唐非鱼并没有回答兰姨的问话,这时候才又将目光放到了唐飞虹的身上,语笑盈盈,却是字字诛心,“唐三小姐,你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还活着,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惜没能让你如愿以偿啊。” 唐非鱼的话,正是说中了唐飞虹的心声了。 刚刚那一刻,她看着唐非鱼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着唐非鱼那一副尽在掌控的自得模样,听着她的声音,她的心里的而且确的在叫嚣着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为什么唐非鱼竟能够看透她的心思呢?为什么唐非鱼能够这样精准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呢? 唐飞虹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任凭唐非鱼如何的撩拨,她始终是一言不发。 “嗯?怎么不说话呢?” 唐飞虹一言不发,可唐非鱼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冷冷地声音里满是嘲讽,赤果果的嘲讽,“唐三小姐,你不开口是什么意思呢?是我说的都是错的?都是污蔑你的谎言?” 虽然唐非鱼的心里知道,自己外表看似“年轻”,可到底是活了两世,如今依仗着两世的记忆来“欺负”唐飞虹这个实实在在的小姑娘,若是说了出去,只怕是会被人责备“以大欺小”。 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唐飞虹对于自己出手,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事情,甚至于安丫的死并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她做的,但是安丫之所以会出事也是与她有着不可推卸的间接责任。 一想到安丫死了,一想到自己原本也可能会和安丫一样的死去,唐非鱼的心里便不能够平静。 死亡!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不可能会有关于死亡的记忆。 可是唐非鱼却知道自己是不同于那些大部分的人,记忆恢复了以后,她可以清楚的记起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死亡,也还可以清楚的记起一次濒临死亡的绝望无助的感觉。 安丫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会害怕无助吗? 唐非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飞虹,一字一顿,“唐三小姐,安丫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究竟是谁害了安丫,她可能永远都查不出来了。可是,有一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安丫的死,定然是与她自己有着不可分隔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伤了,安丫就不必走那一遭,也许她便不会为人所害。尽管是人都有一死,可是安丫也许不必如此年纪就失去了性命。 可是,她之所以会受伤,全部都是因为唐飞虹。 说她迁怒也好,说她为了转移自己内心里的歉疚,而将一切都怪罪到唐飞虹的头上也好。 她都无所谓。 她只想要知道唐飞虹如此小的年纪,到底是有多么大的胆子?她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 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涩,唐非鱼轻轻眨了眨眼睛,站在她眼前的唐飞虹有一刻变成了她曾经的表妹,事实上同父异母的妹妹。 前生的她,就是死在了所谓的妹妹的手里。 而今生,她再世重为唐非鱼,又有一个所谓的妹妹,依旧是一张披了人皮的毒蛇。 呵呵,她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孤星啊! 哪怕是重活一次,也依旧是注定了要孤独一身吧! * “唐非鱼,安丫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害怕?” 虽然一再的告诫着自己要冷静冷静,可唐飞虹的年纪到底还小,纵是再怎么样的老成,再怎么样的心思深沉,却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尤其是被唐非鱼以一种莫名的如怨如厌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原本惨白的脸色,因为怒火而变得红通通的。 怒极生智,唐飞虹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而是当真心中无愧,冲着唐非鱼大声的说道:“唐非鱼,你口口声声说我推了你,口口声声说安丫因我而死,我问你,你有证据吗?”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推过你,没有证据证明安丫的死与我有关。”唐飞虹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人看到她对唐非鱼所做的事情,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唐非鱼便奈她不得。 呵呵! 想通了这一点,她几乎是要在心里面笑起来了。 至于安丫! 安丫的死,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害怕? 怨有头,债有主,安丫已经死了,如果她当真要化作冤鬼的话,也应该找害她的人算账,而不是她。 她不怕! 一点也用不着害怕! 所以,唐非鱼想要用安丫来吓她,根本就是一点用也没有。 唐飞虹自以为自穿了唐非鱼的把戏,在心底里对唐非鱼大加嘲笑,当下又是大声地喊道:“兰姨,刚刚唐非鱼说的话,你都听得清清楚楚吧。她口口声声说我推了你,可是我要说,真正想要害人的是她!” 兰姨被唐飞虹点了名,心中一凛,再听到唐飞虹所说的话,心里满是疑惑,她自然是不怀疑唐非鱼会说谎,可是听到唐飞虹口口声声的否定自己推过唐非鱼。她的心里有些迷糊了。 唐飞虹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唐非鱼,她站起了身体,大声的说道:“唐非鱼,你刚刚所说的话,我,春儿和夏儿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就算是想要抵赖也是不可能的。”洋洋得意的抬着头,唐飞虹自以为抓住了唐非鱼的把柄,心中十分的得意。 “我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抵赖?” 相较于唐飞虹的得意,唐非鱼依旧是不急不缓,她并不没有被人指着鼻子的慌张与心虚,只镇定的坐到了椅子,冲着唐飞虹淡淡说道:“我的确是打算将你推入水中。” “你……!” 看着唐非鱼脸上的笑容,唐飞虹恨得牙根痒痒的,指在唐非鱼鼻子前的手指也慢慢握成了拳头,恨不能上前一步狠狠的挥她一拳。 “所以,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回去呢?”对于唐飞虹的恼怒,唐非鱼不以为意,眼睛紧紧盯着唐飞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你不敢,对不对!” “……” 唐飞虹被唐非鱼的话给噎住了,悻悻的闭上了嘴巴,恶狠狠地瞪了唐非鱼。许久,握在唐非鱼眼前的拳头垂了下来。后退一步,唐飞虹最后看了唐非鱼一眼,一言不发的就要离开。 眼见着唐飞虹要走,唐非鱼却是并没有让她来去自如,冲着唐飞虹的背后,大声的说道:“放心吧!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你一起回去!” 听到唐非鱼的话,唐飞虹的脚下一滞,回头过头,脸上有些扭曲的冲着唐非鱼大声的说道:“唐非鱼,我不是怕你。你也不必激我,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说罢! 唐飞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跑的极快,仿佛稍稍跑得慢了一些,唐非鱼便会使了计策要将她带回江阴城去。 “大小姐,三小姐她,你真的打算带她一起回江阴城吗?” 眼见着唐飞虹跑了,兰姨心中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唐非鱼,看着唐非鱼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她只觉得心中有些发慌。 不知道为什么,兰姨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好像眼前的大小姐,自那次清醒过来以后,就有些变了,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可是,每一次都能在她的身上看到极远极远的距离。 “带她!”唐非鱼沉了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既然是喜欢待在江府,那就留下来吧。” 当初便是唐飞虹她自己强烈要求来到京城,来到江府的。而如今,她不想走,她又何必做那个恶人。只不过,她在江老太君的眼里只配做妾,道是不知道唐飞虹又会有什么本事可以争取到江明杰妻子的位置? 当然,唐非鱼并不在意唐飞虹最后能不能如愿以偿。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牵扯进唐飞虹和江明杰之中。 前生的教训,刻骨铭心,永远难忘。 “大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兰姨根本不知道唐非鱼的心思,只觉得单单留了唐飞虹在江府里,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加上安丫的死,这江府里边不大安全,她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兰姨,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唐非鱼却是已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到她说话了。 “贞婉,你也回去歇息吧!” 兰姨无奈的闭上了嘴巴,眼睛在唐非鱼的身上看了又看,略有些踯躅。可是唐非鱼却已经不看她了,反而是对着唐贞婉说话。 没有办法! 兰姨只得将唐飞虹放到了一边,听从了唐非鱼的话退了下去。 * 唐飞虹不愿意离开京城,不愿意忘记江家,不想和唐非鱼一起回江阴城去。 可是,江府之中,却还有一人与唐飞虹恰恰相反。 不同于唐飞虹的躲避,绿英反而是极想要跟随着唐非鱼离开江府,一同去往江阴城。 可是,她如今虽然置身于江府之中,但是却是在二夫人江王氏的身边伺候着,冒冒然的想要追随着唐非鱼离开江府,实在是惹人怀疑。 先不说,唐非鱼会不会接受她一起同行。便是二夫人江王氏这里,她一时半会儿的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毕竟,当初安丫的死,她是被三夫人江林氏给拉出去当作了替罪羊的。虽然二夫人江王氏不惜与三夫人江林氏对上,保下了她的性命。 可是说到底,二夫人江王氏救下她不过是顺带的,她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要借了她来洗清三夫人江林氏栽脏到她头上的污名罢了。 而如今,她还正受着伤,却突然跑到二夫人江王氏的面前,毛遂自荐的说要到唐非鱼的身边去,岂不是白白的惹了二夫人江王氏的怀疑。况且,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这样的事情,二夫人江王氏也绝对不会干的。 怎么办? 眼下正在“养伤”的绿英心里头有些着急。 虽然她自己心里边清楚自己的伤并没有伤及要害,加上她身边有上好的伤药,比起江府里阮嬷嬷塞给她的药要好上不少。可是,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她还是需要躺在床上歇息。 绿英趴在了床上,想到唐非鱼明日一早便会起程,心里很是苦恼。她原本以为自己那日救了唐非鱼一次,日后便可以借着机会与唐非鱼有更多交往。 哪里想到,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好好的安丫竟是死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办呢?如果不在唐非鱼的身边,她要如何来向上头汇报唐非鱼的消息呢?而且,她可没有忘记她来到江府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保护唐非鱼的安全。 正文 第310章 一来一回 安静的来,安静的走,唐非鱼离开江府的时候,足够的低调。 唐飞虹不愿意离开江府,唐非鱼也没有强迫。 而绿英满心的纠结,困顿于江府丫头的身份,不便行事,唐非鱼却是完全不知情的。 江府里还沉静在一片安宁之中时,唐非鱼一行人便已经出了门了。彼时,绿英已然起身,准备破釜沉舟的就此离开江府,追随着唐非鱼而去。 可她漏算了阮嬷嬷,忘记了阮嬷嬷每日清早都会来看她,给她的伤口上药。而这会儿,她刚刚打开了房门,阮嬷嬷就出现在了她的门,挡了她的路。 她原本想着敲晕了阮嬷嬷,可是听着阮嬷嬷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是一改往日的安静,絮絮叨叨的同她说了许多的话。 “二少爷,这一次怕是真的对那唐非鱼动了感情的。”阮嬷嬷开头的第一句话,便让绿英惊吓了,以至于她错过了下手的最佳时机。 “快,躺下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不要急着干活。” 看着已然穿戴整齐的绿英,阮嬷嬷皱了眉头,一面拉了绿英的手让她重新躺到床上去,一面将放在柜子里的药取了出来。 “嬷嬷,我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上药了。”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到了我这般大的年纪的时候,可有得苦头吃了。都过了一个晚上了,那药效肯定过了,这会儿上了药才能够好得快。” 绿英自己知道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痛疼,那也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是,听着阮嬷嬷的话,她的心里却还是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嬷嬷,您刚刚说二少爷他……” 拗不过阮嬷嬷,绿英只得又重新躺到了床上,她在心里算计着一会儿等到阮嬷嬷离开了,自己抓紧一些,应当是可以追得上唐非鱼的。又想,若是实在不行,她便是逃离了这江府,直奔江阴城去,总也能够找到唐非鱼,如今便也不算是误了任务。 心里面盘算妥当了,绿英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想到自己来到江府里的另外一个任务,刚刚阮嬷嬷的话给了她一些信息,她便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可如今你到了府里,有些话我就不得不交待你了。” 阮嬷嬷听到绿英主动问起了江明杰的事情,皱了眉头,带着几分警告的口气说道:“当初虽然是二少爷救了你,可是二少爷是主子,可不是你一个做丫头的能够肖想的,你可明白!” “嬷嬷……”绿英听到阮嬷嬷的警告,心里一阵无奈,只是有些话她也不好说破,只得装作懵懂地应道:“嬷嬷说得对,我出身低微,哪里能够配得上二少爷呢。” “你明白就好!” 阮嬷嬷见绿英一点就通,略有些欣慰,药瓶取了出来,便又一心一意的给绿英上药了。 而绿英,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想听的话,忍不住喊道:“嬷嬷,您刚刚说二少爷和唐,唐大小姐……” “二少爷只是一时犯糊涂,老太君和夫人都看着他呢,不会让他走岔了道的。” 阮嬷嬷说起江明杰的时候,接连的叹气,又警告了绿英几句,虽然得到了绿英的保证,可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傻丫头,主子与丫头之间的身份摆在那里,可千万别犯了傻,否则呀,只会是自己找苦头吃。” 阮嬷嬷身下无一儿半女,因绿英的性格很讨喜,在偌大的江府之中,阮嬷嬷也只因为与绿英投缘,才会对她颇多照顾。看着眼前的绿英,听着她冒出来的问题,阮嬷嬷眼前恍惚,仿佛是看到了当年懵懂的自己。 想到如今的自己,夜深人静时候的孤苦无依,阮嬷嬷语重心长的叹息着,劝说着绿英将心里不改有的心思早早打消。 而绿英,听着阮嬷嬷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 主子与丫头的身份! 那么,上司与下属的身份呢? 难道也是这般的不可逾越吗? 绿英脸上浮出的迷茫,落到了阮嬷嬷的眼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张开了嘴巴,阮嬷嬷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当年的自己,一头栽了进去,任人如何的劝说都不能够死心。暗暗地摇了摇头,阮嬷嬷闭上了嘴巴,只想 着日后再一点一点的劝说绿英打消心里头不切实际的那些梦幻。 * 陈管事忙前忙后的安排着。 而唐非鱼则是趁着空隙与依依不舍的月姨和求安叔告别。 “大小姐,不如我留下来,让求安陪你一道回去吧。” 之前,来京城的路上发生的状况,月姨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的。现在唐非鱼要回江阴城去,虽然是有兰星和唐贞婉的陪同,可到底只是三个弱女子,真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如果不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方便,她真想要跟了唐非鱼一起回去。月姨思来想去,推了求安出来,想要让求安陪着唐非鱼同行。 可是,在决定回去的时候,唐非鱼便已经将她和求安两个人排除在外了。 “好了,月姨,求安叔,我们之前都已经说好了呀,就不改了。”唐非鱼好言劝说着月姨,道:“月姨,您如今这个样子,不让求安叔留在您的身边,不要说求安叔担心了,就是我,也是不放心的。” “那,那,大小姐,你又何必非要自己走一趟呢?” 说来说去,竟又说回了早前便已经讨论过的问话。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月姨现在变得没有过去那么“通情达理”了,反而是多了些小性子,用求安叔的话来说,就是变得有些霸道强势了呢。 唐非鱼听到月姨的话,莞尔一笑,并没有再同月姨争辩了,只后退几步,留了空间给月姨和求安叔,让他们两个再“沟通沟通”。 这一次,她之所以坚持回江阴城,送安丫回归故里是一回事,另外的打算则是与兰姨有关。 上一次求安叔受了那样重的伤回来,但是却是一无所获。而这一次,她则打算亲自出马,无论如何都要找唐思荣问一个清楚,给兰姨一个交待。 当然,这样的想法,她还没有同月姨和求安叔说起,就连兰姨现在也是不知道的。 离别总是太多的感伤,可是它总会有到来的时候。 陈管事忙碌了好一阵,终于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装着安丫的棺木已经和购置的冰块都已经装上船了。 这会儿,他就是过来通知唐非鱼可以登船了。 “求安叔,月姨就交给你照顾了。” 唐非鱼听到陈管事的话,这才又回到了求安叔和月姨的身边,对着求安叔和月姨郑重点了点头。 “照顾好大小姐!” 月姨也不再说什么让唐非鱼留下来别走的“傻”话了,含着眼泪,紧紧握住了兰姨的手,郑重交待着,满是不舍之情。 “放心吧!” 兰姨点了点头,便和唐贞婉一左一右的拥了唐非鱼登船。 看着唐非鱼的船已经渐渐驶离,月姨和求安两个人这才坐上了马车,往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大小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马车悠悠地行着,月姨靠在了求安的身上,一只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无奈地说道:“可能是我嫁给了你,如今又怀了身孕,放在大小姐身上的心思便少了许多,与大小姐之间也不如过去那么亲密了。” “你呀,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求安听着月姨的碎碎念,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这是怀孕的“副作用”。 “你不懂的。”月姨听着求安的话,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我与大小姐虽然名为主仆,可实际上,说句大胆的话,我们之间的感觉同母女也相差无几的。” 那么小的一个小儿,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到如今这般极有主见的模样。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越走越远,这心里头啊,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会有长大离开母亲的那一天。你呀,就不在胡思乱想了。”求安极有耐心地劝说着月姨,“虽然我与大小姐相处的时间不及你久,可是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知道的,她一惯的有主意,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好吧!” 听着求安的话,月姨闷闷的应了一声,声音里有些低落,想到了唐非鱼,眼睛又有些红红的了。担心的话语,她不敢说出口来,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生怕一语成谶。 相较于月姨和求安两个人之间略显失落的气氛,船舱里,唐非鱼,兰姨和唐贞婉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则有些凝重了。 “兰姨,打起精神来。” “贞婉,你虽然是跟在我的身边,只可惜我自己本身也是个没有前途的。这一次回去,你可以不必在留在我的身边伺候了。” 船舱里只有唐非鱼主仆三个人,而刚刚,唐非鱼已经将自己回到江阴城,回到唐家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兰姨听到唐非鱼的话,心里面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惶恐,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唐非鱼会一直记挂着她的事情,并且这一次还打算亲自出马。她的心里很是激动,又想到求安的遭遇,又满是担忧。 而唐贞婉,也清楚的知道了唐非鱼这一次回去是做好了准备,准备与唐思荣打一场“战”。而现在,唐非鱼给了她机会,给了她从她身边离开的机会。 正文 第311章 固若金汤 “大小姐,奴婢不走,奴婢是伺候您的丫头,您到哪里奴婢便在哪里。” 说起来,唐贞婉一直都是一个娇惯的丫头,根本算不得一个称职的丫头。可是,自她跟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虽然偶尔会被兰姨教训着,可唐非鱼却是一直都没有苛待过她,所以她的心里头对于唐非鱼还是很有些信服。 而如今,唐非鱼当着她和兰姨的面说直接说出回到江阴城就会和唐思荣对上,又直言她回去以后便可以不在自己的身边伺候了。唐非鱼这样的行事,无形之中的一种信任,让唐贞婉觉得极是受用。 “大小姐,奴婢虽然笨拙,却也明白一个道理,忠仆不侍二主。”唐非鱼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唐贞婉却是抢先说道:“您若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的,回过以后,您打发了奴婢离开也可以。但如果,您要让我自己离开您的身边,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说罢,唐贞婉又主动的走到了兰姨的面前,对着兰姨郑重道:“兰姨,我…奴婢还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问多多提点。” “好!” 兰姨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唐贞婉的话让她略感到些许欣慰,眼睛里的泪花闪过,赶忙的背过了身去,将眼中的泪水拭去。 “好了,贞婉,你和兰姨先下去歇息吧。” 听着唐贞婉的话,又看着兰姨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唐非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就之前的话题再多说什么了。 “是!” 听到唐非鱼的话,唐贞婉以为唐非鱼是同意了让自己留在她的身边,赶紧地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扶住了兰姨的胳膊,带着几分轻快的好言劝说着兰姨先下去歇息。 看着兰姨和唐贞婉离开,船舱的门关了起来,唐非鱼默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唐非鱼,虽然外表看起来年纪小小,可是内里的她却已然是一个成年人的心智了。 这一次回到江阴城去,虽然当着兰姨和唐贞婉的面,她端得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毫不避讳的当着唐贞婉的面,说出了兰姨的事情,说出了自己回到江阴城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替兰姨找到孩子,那个与她有着血脉关系的弟弟。 而,事实上,她还一件事情,一件关于她自己的打算,她并没有对着兰姨和唐贞婉说出来。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都叫作唐非鱼。 可即使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她,她都不愿意再与那个唐家有任何的关系。再一次乘船,唐非鱼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忆起了当初的记忆。 唐思荣,原本她应当称呼一声父亲的。 可是,唐思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让她喊一声父亲, 哪怕是不去理会他与唐江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必再追究他逼死了唐江氏,甚至是害她在乡下一住便是十年。 只一点就足够了。 那就是,他曾经想要借着兰姨的手除了自己。 哪怕是她遗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记忆,可是,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当初,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江阴城去了,永远都不会再与唐思荣相见了。所以,她劝说着自己放下,遗忘。 可如今! 如果注定自己一生都要孤独,那么,她又何必学会遗忘,她又为什么不能够让自己活得更痛快一些。 有恨报恨,有怨报怨,不必让自己受任何的委屈。 别人打过来的一巴掌,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还回去,而非忍让,退让,以至于让自己受尽了委曲不说,还会白白的丢了性命。 * 一连几个月,窝在淮阴城里的赵贤宇始终是查不到齐王身上的任何疑点。 因为王妃白氏有孕的缘故,齐王这些日子外出的次数都少了许多。王府里出来采买的下人偶尔说出王爷总陪伴在王妃的身边,殷勤的照料着孕中的王妃,十足最佳夫婿。 引得淮阴城中的各府夫人皆将齐王当作最佳好男人的标准,皆以齐王的行事来指教着家中的男人。 如果不是一江之隔的淮南城里,关于搜寻他与金五的行动始终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在最近的时候才不复之前的大张旗鼓,转为暗中查探的话。 赵贤宇,他几乎是要怀疑自己对于齐王的怀疑是不是太过唐突了,甚至于怀疑自己在淮阴城里一待就是月余,是不是晕了头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一直等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终于,赵贤宇的耐心也告罄了,他感觉自己蹲守在淮阴城里,身上都要发霉了,却始终抓不到齐王的任何把柄。 出门在外,第一次对于京城的思念泛滥,仅凭着传递过来的只言片语,已经无法解决他单相思的痛苦了。 “齐王府的防备还是没有办法突破,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金五也等得有些着急了,听到赵贤宇的话,皱紧了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惜,木三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 “还不肯招!”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是拧得更紧了。 十天前,鹰卫里收到了木三的消息,这才知道他们一直以为已经随着花船沉入江中的木三还活着。而且,最好的消息是不只木三死里逃生,他竟然还抓住了一个证人。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淮阴城里的一部分鹰卫派出去帮助木三。而他自己则是留了下来继续观察着齐王的情况。 只可惜,鹰卫中逼供的法子使了许多,却是始终没有能够从那人口中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人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那嘴巴却还是硬得很。”金五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一点有用的东西也得不到。” 金五又走近赵贤宇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咱们这些日子几乎是将整个淮阴城都翻过一遍了,一无所获,除了……”除了齐王府! 木三传过来的消息说:他曾在那花船上发现了沉江的贡银,也发现了新溶的银块,并且那花船最后的确是在淮阴城将所有的箱子卸下来了。 “齐王府!” 金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赵贤宇则是皱了眉头,咬着牙挤出了三个字来,脸上更是少有的严肃。 “是的,齐王府里必定是藏着大秘密。” 金五听着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只是说到齐王府里藏着大秘密时的口气却是有些不太好。 齐王府里的守备实在是太过严密了,且不说不存在给鹰卫中的人化妆伪装成下人进入的机会,就连每日出府采买的人都是功夫不弱的高手,想要暗中调包的可能性极小。 更别提派出去想要强行的进入齐王府的鹰卫。 要知道,他们来到淮阴城这么久了,暗中进入齐王府的鹰卫已经不下三人,而这么些人个个都是有去无回,生死不知。 原本赵贤宇并不想要过早的打草惊蛇。可是,他在接到木三暗中报来的消息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 整个淮阴城中最最严密的齐王府,想要藏住那些银子而不被人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若是能够在齐王府里找到那些银子的下落,齐王的罪行便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想法是好的,可是随着三个鹰卫的有去无回,鹰卫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惊动齐王,赵贤宇的心里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若说那几个鹰卫都被齐王的人给拿下了,尽管鹰卫都是誓死效忠皇上,被抓住之后第一要做的事情便是自尽,齐王不可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任何的消息。可是接连三个鹰卫闯入齐王府中,齐王不可能不警觉。 就算查不出那三个鹰卫的身份,可是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闯了齐王府,齐王府里总也应该会有一番动作才是。 可要说齐王已经心生警惕,那为何淮阴城里却是依旧风平浪静,齐王府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虽说齐王借了王妃有孕一事而减少了出府,有关齐王的消息也大多都是由着齐王府的采买传了出来的,极易让人怀疑齐王如今是不是真的还在齐王府中。 可是,在齐王第一天没有出府的时候,赵贤宇便已经安排了人守在淮阴城的四个城门口。然而,齐王根本就不有出过城,齐王府也没有借着任何名目大肆搬运的动作。 偶尔齐王出府会友,谈诗论道,赵贤宇也在暗中观察过他的表情,一派的自然,丝毫不见任何的紧张担忧之色。实在是让赵贤宇极怀疑齐王到底是凭得什么如此的有恃无恐? 难道就此败兴而归! 赵贤宇实在是不想就此放手。可是这桩贡银的案子,却是头一次让他觉得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继续留在淮阴城里,显见着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随着近日齐王出府的次数愈多,赵贤宇越来越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尽管,齐王越是表现的完美,越是让赵贤宇怀疑。而且,可是他始终是想不透齐王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而且,仅仅是一个王爷的府邸,究竟为何会有呈一种固若金汤之势? 当然,这样异于寻常的情况,本身也就是一桩值得怀疑的事情。 正文 第312章 毒医清歌 齐王府内 入夜以后,齐王妃白氏并没有马上歇息,此时正坐在紫檀木制的美人榻上,下方跪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嫩绿色的抹胸,半遮掩下露出雪脯,极是引人遐想。可此刻,她却是浑身脏兮兮的,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这会也都松散开来,钗环也都乱了,看起来好不狼狈。 “起来吧!” 齐王妃一只手若有似无的覆在小腹上,眼睛则是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而后道:“翡翠,你想要的机会,本妃已经给过你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被齐王妃称之为翡翠的女子,在听到齐王妃的话,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羡慕与失落。 翡翠看着前方的齐王妃,看着齐王妃那张因为怀孕而更显圆润的脸庞,淡淡娥眉,莹莹的杏日,挺立的鼻梁,红艳的樱唇,虽然只穿了常服,没有了浓妆淡抹,却依旧是一如往昔的美丽动人。 又想到自己今夜的行动,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一直以来,心气极高的她,终于垂下了头,低声说道:“奴婢错了,求王妃饶过奴婢。” “翡翠,因为你是我的陪嫁丫头,所以王爷将你交给我来处理。” “可是,你今日的行为到底是触怒了王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你留下来了。” 齐王妃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柔,目光里并没有怒火,只是轻轻皱着的眉头,让人见之不由心生怜惜。 而此时,王府里的男主人并不在这里,陪在齐王妃身边的两个丫环都是齐王府里的人,训练有素的她们目不斜视,根本不曾发现从来都是一派柔弱姿态的王妃,在目光低垂的刹那,嘴角上扬,露出的是一抹算计得逞的欣慰。 “翡翠,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也不想为难你,不如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白家吧。” “娘娘……小姐,奴婢从命……” 跪在地上的翡翠听着齐王妃的话,失落的应了一声,她心里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跟随的主子是如此温柔和善良。 “退下吧。” 翡翠没有争吵,没有闹将起来,齐王妃的心里有些满意,挥了挥手,目睹着翡翠的退去,她心中快乐,脸上的笑容便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 对于赵贤宇和金五而言,齐王府可以称之为固若金汤。 而,对于怀孕的齐王妃白氏而言,齐王府却仿佛是一只精致的笼子,她便是被网罗在其中不得自由的鸟雀。无论外间对于她和齐王有多少的美誉,多少的赞叹,又或者是整个淮阴城中又有多少女子艳羡着她。 她却始终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过去,那些美誉,那赞叹,那些人艳羡的目光,可以让她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可如今,时光一点一点的退去,她的幸福却仿佛也随之一点一点的消退。 而如今,她怀了身孕,许久以来心里头的那一份莫名空虚与失落,终于在是被自己腹中血脉相连的骨肉填满了。 过去,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束缚,一种莫名压抑的鸟笼般的王府,也终于是让她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只是,今夜之后,待到翡翠离开了齐王府后,她当初从白家带到王府里的人便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也无了。 此刻,沉静在小小得意中女人,绝然想不到,她自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设计者。而实际上,她只是被反向设计了一把,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 “王妃,已经睡着了!” 书房里,齐王手里正捧了一本书,三声叩门声过后,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之前陪在齐王妃身边的两个丫环中的一个。而那丫环还没有开口说话,齐王便已经率先问了一句。 “回王爷的话,王妃已经睡着了。” 历来都有灯下看美人的一说,而这样的说法,对于男人而言也是极其适用的。齐王年轻而又有权势,自然是极易惹得年轻女子心动,之前的翡翠便是一例。 然而,那丫环听到齐王的问话,却是一板一眼的回答,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而后,又见齐王的目光又落到了书中,她也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并不见一般女子应当有的羞涩与甜蜜的表情。 清冷的声音,又接着问道:“王妃要将翡翠打发回白家,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 那丫环脸上的冷漠之色,将她清丽的容貌遮掩了不少,以至于哪怕是相熟的人也很难发现她容貌上的美丽。 当年,齐王妃白氏被赐婚嫁入齐王府,对于白家而言,这桩喜事本身就是白家高攀了。是以,白家除了给了齐王妃白氏相当丰厚的嫁妆以外,陪嫁的下人也是不少。 而经年来,在齐王有意无意的设计之下,除去那些专门打理齐王妃白氏的陪嫁铺子的下人之没有什么变动之外。近身伺候着齐王妃白氏的那些人却是早已经一点一点的被剔除出去了。 翡翠,是齐王妃身边最后一个陪嫁丫头了。而这一次,因为自荐枕席不成,被齐王打发到了齐王妃的面前,交由王妃处置。 而如今,王妃的决定已经做出了。 可翡翠的最后处置,却还是需要由齐王来决定。 “本王行事从来都是宁罔勿纵。” 齐王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虽然他由头至尾都没有提过一句关于翡翠的处理,可是那丫环却知道翡翠年轻的生命已然走到尽头了。 齐王妃白氏自以为算计了翡翠,除去了自己身边心比天高的丫头,可她不够狠。又或者说她还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名声,太过在意齐王对于她的看法。所以,她没有对翡翠下狠手,而是将翡翠打发回白家,想要借了白家当家夫人的手来处置翡翠。 * 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齐王与那个丫环都没有说话。 “属下告退!” 终于,没有多余的废话,那丫环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转身便要开门往外面去。 “等等!” 齐王放下了手里的手,对着转身就要离开的丫环喊了一声。 “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我—要—你—” 那丫环转身的同时,惊讶的看到了原本应当坐在书桌后的齐王,竟是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以至于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再没有说出来。 “清歌,我要你。” 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的女子,看着她脸上露出的惊讶,再不复之前的冰冷模样,齐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清歌,便是刚刚那个丫环,一开始听到齐王的话,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听到齐王第二次的重复,她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直响,脑子里一下子空白一片。 满脑子都只剩下了那三个字。等到她意识到那三个字代表的意思时,她的脸瞬间羞红了,比晚霞还要绚丽。 “王……爷……” 咬紧了银牙,忍受着齐王的一双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拒绝的话在心中翻腾着,却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 “啪嗒!” 忍无可忍,清歌当即举手将齐王的两只手挥落,而后快速的折身,门就在她的身后,拉开了门她便可以跑出去了。 “别走!” 齐王一伸手将那将扇门死死的按住了,另外一只手则是拉住了清歌的手,将清歌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将脸埋在了她的肩侧,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诱惑。 “不!” 清歌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伸开双手,抻在了她与齐王之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自己的手触碰到了齐王的身体。 “清歌,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怕我,好不好!” 齐王感觉到怀里的女子不停地颤抖,但是他却不舍得放手,低下了头,温柔的声音里带着蛊惑。 世人皆以为他独爱王妃,以至于王府的后院里除了王妃白氏一个女主人外,再没有其他的侧室通房。 而事实上,他的心里也的确是独爱一人。只不过,那人并非是世人眼里的王妃,而是如今守在王妃身边的一位不起眼的丫头。 清歌,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她出自神医盟,身怀绝技,此时她屈身于齐王府中做一个小小的丫头,关于她的身份,也只有齐王一人知晓。 清歌不想听到齐王所说的那些话,她想要逃。可是,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男子特有的英气与俊挺,滚烫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的心跳快速地加剧,让她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喘不过气来。 “清歌,清歌。” “不,放开我,放开我……” 齐王察觉到了清歌的异样,伸手一把将人抱到了怀里,可是清歌却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大声的叫喊起来,手脚并用的用力挥舞着,不想让齐王靠近她的身边。 “清……” 齐王与清哥之间的距离本就是极近,清歌想要逃,而他想要拦,可是清歌却已经在慌乱之中扬起了手,藏于袖中的药粉撒了出来,齐王高壮的身体在最后一声呼喊还没有结束时便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313章 毒医清歌二 齐王倒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清歌这才慢慢地安定下来。 待到心神稳定之后,她快速的拉开了门,临离开之际,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齐王,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将齐王丢在了身后,绝然而去。 “清歌,你去哪里了呀?” 匆匆回到了齐王妃所居的牡丹苑,清歌刚想要喘口气,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了过来,吓了她一大跳。 “嗯,添彩,你还没有睡啊。”清歌稳定了心神,这才辨认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同她一起伺候在齐王妃白氏身边的另外一个丫头——添彩。 清歌转过身,看了一眼添彩,快速地说道:“我先回去歇息了。”说罢,她也不等添彩反应过来,便赶忙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跑了过去。 添彩看着清歌慌张奔走的样子,摸了摸头,疑惑地嘀咕道:“奇奇怪怪的。”而后,她一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面往牡丹苑的小厨房方向摸了过去。 背靠在房门上,静下心神,又细细聆听了外面的动静,隐约辨认出了添彩的脚步是往小厨房方向的。清歌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悄悄地喘了一口气。 夜色的遮掩之下,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有多么的狼狈。但是,脸上久久没有降下来的热度,以及混身上下的烦躁不安,却是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极不舒服。 他…… 齐王他明明知道她是极厌恶被男人碰触的,竟然还敢对她做出这些事来,实在是太可恶了。 想到了齐王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想到他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身上,身上被触碰到的地方仿佛是被毒蛇的芯子舔过,清歌只觉得心中一阵作呕。 清歌原本背靠着房门想要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可是,这会儿脑子里那些不堪的画面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着她。 无法忍受,那些在她心底里极度厌恶的感觉折磨得她再也不能忍受。清歌快速的拉开了房门,快速地往小厨房的方向奔了过去。 沐浴! 她要沐浴! 清歌的脑子里不停的叫嚣着这唯一的念头,也顾不得自己这个时候去小厨房里要水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当浸身于满满的水桶之中,用力的擦着身体的每一处,极用力,仿佛是带着怨愤,甚至不惜将身上的皮肤擦红擦破。 可是,身体上的痕迹可以被擦干净。 而,齐王所说的那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退,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 我——要——你! 哦,天啊! 清歌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就要发疯了,紧紧咬住了嘴唇才没有将心头那些疯狂的尖叫声喊出来。 一个下沉,清歌将自己整个头都浸到了水里。憋住了气,整个身体都沉在了水桶里,水里的温度让人感觉到安心,水里面足够安静,也可以让那些恼人的声音远离她的耳朵。 沉浸在水里,脑海里又一次想起了齐王,清歌黯然的落下了点滴泪水,而那些泪水则很快溶入到了温水里,无影无踪。 或许,在其他女人的眼里,齐王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哪怕是不凭借着他的身份,只他那一个人便足够吸引女人的眼睛。 可是,清歌却知道自己是这世界上所有女人中的例外。 她不能够忍受任何男人的碰触,哪怕只是碰到她的头发丝儿,也是不能够忍受的事情。 这是病! 她知道。 可是,她自己会医会毒,却独独无法治好自己的毛病。 而齐王他…… 若非他当年救她一年,她与他定下十年之约,此时的她定然已经是拂袖而去,并且在离开的时候,会在他不知不觉之中下了致命的毒。可惜,她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不能够将心中的羞愤报复到他的身上。 “哗啦!” 憋气到了极限,清歌一下子从水里坐了起来,零乱的湿发沾染在她的脸上、肩上,雪白的肌肤早已经被热水泡成了粉色。 *** 抱歉,晚上有事不能码字了。(时速二百的痛,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晚上回来加油,如果可以的话,明早补上。 正文 第314章 毒医清歌三 齐王府的规矩极严,尤其是齐王的书房乃是整个王府的重地,寻常的下人,是轻易不准靠近的。 入夜以后,到了宵禁的时候,齐王府的下人便不允许私自走动。而齐王的书府里,没有齐王的吩咐便是他的心腹也轻易不得进入。 而万事有益处,自然也有其不利一面。 齐王,此刻则正是在无知无觉地感受着那不利之处。齐王府的下人没有一个人靠近书房,是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齐王当下的情形,无人发现他中了清歌的招,此刻正躺在书房的地上一动不动。 已然入了秋,夜凉如水,齐王就这样在书房的地上度过了一个不算美妙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齐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是在地上躺了一夜。闭了闭眼睛,又忆起了自己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竟是中了清歌的招,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齐王很清楚清歌出自神医盟,可是相较于治病救人的本事,治毒下毒才是她的专长。 花了三年的时间,却是始终捂不热一个女人的心。这对于齐王而言委实是一桩羞辱的事情。想到这一次自己只是在地上躺了一夜,而非是中了致命的毒药,他的心里一面庆幸着,一面又生出了几分担忧来。 他道不是担忧清歌终有一天会对他出手,而是担忧十年之期结束之后,清歌还能不能继续为他所用。 在这世界上,他的眼里只分两种人,非男人与女人,而是可用与不可用两种人。清歌是个于他而言可用之人,恰巧她又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渐渐倾心,才会想要得到清歌的心。他很清楚:不管再怎么特别的女人,一旦将心交给了男人,那时候才会是真正的忠诚。 清歌! 齐王很清楚自己需要清歌,所以他愿意以自己的感情来交换她的一颗心。对于清歌,他志在必得! * “王爷!” 牡丹苑,齐王妃正在丫头的伺候下用着精心烹制的早餐,见到了齐王的到来,脸上露出了惊喜与欢笑的笑容,也顾不得自己怀着身孕,竟是欢喜的站起了身,径直往齐王方向迎了过来。 “快站住,别动。” 见到白氏的动作,齐王脸上挂了担忧的神色,赶忙地冲着白氏喊了一声,而后又加快了速度往白氏身边走来。 “王爷安好!” 清歌和添彩原本是伺候在齐王妃白氏的身边,两个人见到了齐王的到来,赶忙上前来,站到了白氏的身后,冲着齐王行了一礼。 “免礼!” 齐王已经走近白氏的身边,一伸手便握住了白氏的手,一面扶了白氏往坐位的方向走去,一面抬眼扫视了清歌和添彩,目光在清歌那张冰冷的没有表情的脸上多停留片刻。 不着痕迹! 齐王偷偷打量清歌的动作在帝人看来只是寻常,就算是与他结缡三载的白氏,也根本不明白自己处处温柔小意的夫君,原来心中真正在意的竟会是她身边的丫头,更不会明白自己的夫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使的小动作。 而清歌! 在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前,她也从来都不明白齐王对于自己所谓的“另眼相待”究竟是何意思。齐王刚刚的那番表情,在她过去看来也不过是寻常普通。 可是,经过昨夜的事情以后,这会儿再见到齐王,她只觉得混身都不舒服,过多的停留目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亲眼看着他手执调羹,温柔含笑的喂着另外一个女人。看着他温柔的叮嘱着为他生儿育女的妻,看着他手里握了绢子细心地擦拭着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动作温柔而又细致。 经年累月,只以为固守坚定的心房仿佛是被什么力量辗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在心头萦绕。眼前的一幕一幕,只让她感觉大为光火,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点一点的松动,心底里滋生出一种叫作妒火的东西正在熊熊燃烧着。 * “清歌,清歌!” 添彩与清歌是并列站着的,眼见着清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魂出体外的发起了呆来,赶忙地用脚暗中踩了清歌的脚背,眼见着无效果,又压低了声音连唤了几声。 “嗯?” 清歌回过神来,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添彩,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疑惑的光芒。 “王爷有些受凉了,王妃让你去小厨房熬一碗姜奶汤过来。”添彩提醒了清歌,将白氏刚刚的吩咐又说了一遍。 “哦,知道了。” 清歌听了添彩的话,点了点头,便匆匆往外面去了。她走得极快,行动之间竟有种逃之不及的感觉,让添彩看着又是一头雾水,心里又是泛起了嘀咕,不明白清歌为何会变有些奇奇怪怪的。 而一直陪着白氏的齐王,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将全部的关注都放到了白氏的身边,实际上,他却是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清歌的反应。 当着清歌的面,他刻意对待着白氏极尽温柔,眼见着清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又不轻不重地接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原本是假装的咳嗽,却一不小心变成了真的,咳嗽加剧,竟是接连咳了好长时间都停不下来。 清歌原本已经奔出了屋外,可是听到了齐王的咳嗽声传过来,心里头不由咯噔一声,匆匆地脚步也慢了些。她本就会医,细细凝神,自然是从齐王的咳嗽声里听出了他是真的受凉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凉? 该不会是他一夜都躺在了书房的地上吧! 心里泛起了疑惑,而后,清歌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张大了嘴巴,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 “清歌姑娘来了。” “清歌姑娘,你要些什么呢?” 到了小厨房,里头忙碌的厨娘和婆子见到了清歌皆是主动的打起了招呼,而二个月之前,清歌可是绝然当不起厨娘和婆子的一声姑娘。 迎高踩低,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有竞争,有竞争的地方便有如此的风气。即使是在齐王管制的极为严密的齐王府中,也断然少不了这般不良的风气。 姜奶汤,就清歌的杰作。 当初齐王妃怀了身孕以后,一日不小心受了凉,又忌讳着怀着身孕不方便用药,又担心小小的风寒拖得久了,对腹中的胎儿不利。没有办法,最后她只得想出了食疗的法子,做了姜奶汤给白氏用。 也正是因为她姜奶汤做的好,极合了白氏的心意,才会由原本的三等丫头提到了一等丫头,到了白氏的身边伺候着。 而这会儿,白氏又要她去给齐王做姜奶汤。 清歌虽然心里头知道齐王的受凉与她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可是心里头却始终是有种不情不愿的感觉。仿佛,自己所做的姜奶汤只不过是白氏对着齐王展示自己贤良温柔的幌子,莫名的竟有种为他人做嫁衣赏的感觉。 “清歌姑娘,你要些什么?” 眼见着清歌对着厨房的物件发起了呆,又有一个婆子上前来凑趣的问了一声。 “准备姜片,奶汁,黑糖(红糖),熬一碗姜奶汤。”清歌瞥了一眼与自己说话的婆子,也不客气,径直吩咐了起来。 “娘娘,姜奶汤做好了。” 待到清歌将婆子做好的姜奶汤捧了回去,却只见到了齐王妃白氏,添彩陪在了她的身边,翡翠过来辞行,这会儿正跪在地上磕头,环顾一圈竟是没有见到齐王的踪影。 “王爷怕过了病气给我,就先回去了。清歌,你用食盒装了,将这姜奶汤给王爷送过去吧。” 白氏见着清歌探视的目光,解释了一句,而后又命清歌将姜奶汤给齐王送过去。 “哦!”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身为下人的本份,清歌却还是记得,“不知道王爷这会儿在哪里呢?奴婢怕寻不到王爷。” “王爷刚刚离开的时候说了要去满庭芳,你把汤送到那里去吧。” 白氏听着清歌的话,抬眼又在清歌的脸上打量了几下,看着清歌那张呆板的略显傻气的脸,她的心里极是放心。 “好。” 清歌点了点头,又将那托盘中的汤带了下去。 “翡翠,你我主仆一场,眼下看来我是没有机会看着你出嫁了,这一百两便算是我给你以后的添妆,也算是全了你我的主仆之情。” 清歌退下以后,白氏又将目光放到了跪在地上的翡翠身上,假装没有看到翡翠刚刚抬眼看过清歌目光里的艳羡,点头冲着添彩示意,让添彩取了一百两银票出来。 “奴婢谢过娘娘。” 一百两,听起来不少。可是,对于见惯了白府的财气,王府的贵气,翡翠还真是没有将这一百两放在眼里。 可如果齐王府中已然再无她的立足之地,她也只得认命的拿了银票走人。翡翠伸手接过了添彩递过来的银票,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情愿的往外面走着。 走了一半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上的白氏,嘴巴张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白氏的目光压根没有在她的身上,已然转头与添彩窃窃地说着话,心里头不由黯然,又闭上了嘴巴。 正文 第315章 再起争执 翡翠! 清歌出了牡丹苑,这才想起了刚刚跪在齐王妃白氏面前的翡翠,想到了星座齐王所说的话。 这会儿翡翠就要出府了。那么,也是她要出手的时候了。 清歌拎着手里的食盒,心里有些犹豫着,是不是可以以翡翠为借口,将送汤给齐王的事情就此作罢呢。 可是,思来想去,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止,前行的方向正是往满庭芳的方向。最终,理智退场,清歌默默在心里想着:先留翡翠再多活一时吧。 满庭芳,其实就是齐王府的花园。 清歌拎了食盒进了园子,放眼望去眼前的一片花海,原本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深深呼吸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前方那一抹湛蓝色的身影,清歌安慰着自己,劝告着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这才一步一步往前方走去。 “王爷,奴婢将姜奶汤送过来了。” 站定在齐王的身后,清歌对着齐王的背影喊了一声,手里的食盒则是摆到了旁边的亭子里。 “清歌,你来了!” 只是听声音,齐王便能够辨认出身后的来人正是清歌,他回过头来,脸上浮出了惊喜的神色,快速的朝着清歌站立的方向走来。 “王爷,有些话,我想我们应当再说清楚一些。”清歌在齐王站到她的眼前时,往后退了一步,再度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齐王知道清歌极厌恶与男人的近距离接触,只是对于清歌如此明显的做出排斥他的动作,心中隐隐有些不悦,眉头更是皱了起来。在听到清歌的话后,闷声道:“你想要说些什么呢?” “我不希望以后还会再发生类似于昨夜的事情。”清歌面无表情的面对着齐王,将自己一路行来,一路上所思所想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她,已然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异样变化。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更加清楚的知道了自己与齐王之间绝然没有可能。所以,为了未来的七年时光她还能够留在齐王府,有些话必须是要清楚明白的说出来。 “你我之间的约定还有七年,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依约行事。”清歌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当初我立下了血誓效忠你十年,绝不会做任何背叛于你的事情,可是,血誓也并不是没有法子破解的。我不能杀了你,但是绝对可以杀了我自己。” “清歌,你不要这样!” 齐王听到清歌的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目光复杂地望着一脸冷静,一脸漠然的清歌,张开了嘴巴,想要劝解的话却是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他很清楚清歌绝对会是说到做到。可是,让他答应她的要求,他却又是那么的不甘愿。 “我做不到,可我也绝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允许。” “如果我想要死,这个世上绝不会有人能够阻止,你应当明白的。” 齐王强烈地反对,他想要再上前一步,再靠近清歌的身边。可是清歌却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他向前的同时又往后退了二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清歌……”眼见着清歌对于自己如此的避让,齐王觉得自己有些受伤。 “齐王爷,我言尽于此。”齐王拖长的语音里仿佛是带着深深的眷念,清歌虽然是心理对于男人有着障碍,可是她却并不是一个毫无感觉的人。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是她心里清楚,哪怕是心动,于她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 “王爷,奴婢告退了。” 清歌又后退了一步,对着齐王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里冷冷的,那些涌动的小心思早已经被强制的压了下去,心湖又回归平静,再没有一丝涟漪。 留下了食盒在亭子里,清歌丢下了身后的一片花海,丢下了一身湛蓝的齐王,脚步匆匆,穿花拂柳,很快便消失在了齐王的眼中。 眼里的那一片衣袂已然没了踪影,可是齐王盯着的那方的目光却是迟迟没有收回。 脑子里又一次回荡起了清歌同他所说的话,“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是七年以后,也绝不会让你离开。”他的声音里有着无人可以知晓的坚定。 清歌已经离开,否则她定然会明白他是真正的心动,绝不同于他对于白氏那般流于表面的情意。 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或许她房间伪装出来的冷静与坚持,也会轻易被他话语里的坚定所打破。 谁之幸? 又或是谁之不幸? 无人知晓! * 监视在齐王府外的鹰卫,看到了翡翠背了包袱走出了齐王府的偏门,并没有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看在眼里。 而,一连在淮阴城里窝了月余的赵贤宇,则在前一天便再也熬不下去的带了金五离开。 此时,唐非鱼一行人已经到了江阴城,已然回到了唐家。 而赵贤宇和金五两个人则同样是往江阴城的方向去了。原来,在收到了绿英报来的消息以后,赵贤宇便当即决定让绿英暂时不必离开江家,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往江阴城走一趟,一为公一为私,也可说公私并济,两不相误。 公事则是木三此时正在江阴城中,守在淮阴城里久无消息,他需要让木三手里的那个证人开口。 私事便是唐非鱼正在江阴城里,许久不见,十分思念,能够一解相思,赵贤宇觉得就算是略有假公济私之嫌,也是无所谓了。 马蹄飞奔,赵贤宇和金五正快马加鞭地往江阴城方向奔去。 而此刻,江阴城的唐府里,唐非鱼原本的秋水阁在她离开唐家的这些日子里,又重新变成了曾经的飞燕阁。而秋水阁,则早已经成为了唐府里的过去式,连那一块匾额的容身之所也无。 “大小姐,您这回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也没有提前派人送个消息回来。” 唐管家陪在唐非鱼的身边,看到唐非鱼抬眼打量着“飞燕阁”的匾额,脑子里不由自己的忆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非鱼的脸上,唐管家生怕接下来唐非鱼又会做出同之前一样的举动。 而此时,唐非鱼已经将目光从那飞燕阁三个字上,转移到了飞燕阁里传出来的声音上。 “她回来就回来了,难道我还会怕她不成。”唐飞燕一如过去般娇纵的声音传了过来,而另外一道略带了几分谄媚声音,却是如是说道:“二小姐,我也是好心来给你提个醒儿,如今人家回来了,只怕是要巴巴的找上门来呢。” “哼,我道要看看她唐非鱼到底想要怎么样?我这飞燕阁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给抢去的。” 唐飞燕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极为霸道,提起唐非鱼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了牙齿咬紧的发狠声。 “唐管家,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里面的人全部都赶出去呢?” 唐飞燕还没有走入唐非鱼的眼前,可是她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对话却是清晰地传入了唐非鱼的耳中。唐非鱼转头看了一眼正诚惶诚恐模样的唐管事,眼睛眯了眯,一脸巧笑地盯着唐管家看着。 虽然已经入了秋,可是唐管家的额头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沁出了汗水来。听到唐非鱼一如过去那般的吩咐,唐管家只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出门没有烧香,以至于这样大的麻烦落到了他的身上。 唐非鱼的不讲道理,唐管家是早已经领教过得。可是,这一回与上一回的情况都是绝不一样。上一回,唐飞燕根本就不在府中,那时候唐非鱼一进府便气势极盛,他实在是不好顶着头来反对。 而现在……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对了,就是现在!唐管家听到了唐飞燕的声音,看到唐飞燕情绪激动地往唐非鱼这边冲了过来,眼皮子跳了好几跳,一时间犹豫不定,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是好。 “站住!” 唐飞燕见到了唐非鱼,当下脾气爆了出来,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便大声地喝斥起来。 可是唐非鱼压根也没有将唐飞燕看在眼里,她的目光落到了跟随着唐飞燕一起出来的女人身上,眼见着那个女人在看到她以后,马上便缩了缩身体,作势就要趁人不注意开溜出去。 唐非鱼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动作,也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之前被她赶出了唐家的袁姨娘。 “唐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唐非鱼也不多看袁姨娘,只转头将目光放到了唐管家的身上,声音里的温度直线下降,“我曾经说过的话,唐管家是觉得都不作数得吗?” 袁姨娘曾经被唐非鱼狠狠教训过,所以她见到了唐非鱼还有些心有余悸。刚刚来找唐飞燕,正是想要行挑拨之事,想要借了唐飞燕的手与唐非鱼好生斗上一斗,而她自己则作壁上观。 哪里想到,她正要从飞燕阁出去,却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唐非鱼。而眼下,又不能够蒙混过关,袁姨娘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刚想要放软了态度,对着唐非鱼说两句好话,以期她能够放自己一马。 谁料,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唐飞燕却是已经抢先对着唐非鱼说道:“唐非鱼,袁姨娘可是父亲的姨娘,不是你能动得。” 正文 第316章 以一敌二 唐飞燕的开口,让袁姨娘打心底里觉得感激。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动她!”唐非鱼听到了唐飞燕的话,不屑地扬了扬头,心中疑惑:什么时候唐飞燕竟是与这位袁姨娘走到了一起?依着吴氏与袁姨娘之间的关系,唐飞燕不也应当视袁姨娘为敌人吗? 看到唐非鱼的目光由自己的身上转到了唐飞燕的身上,袁姨娘心里暗自窃喜,正打算趁着唐非鱼的注意力放到了唐飞燕的身上开溜。 “站住!”可是,唐非鱼并不打算轻易的放过了她,“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们唐家随意走动。” “你……” 袁姨娘听到唐非鱼的话,见她故意装作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脸上不由涨出了几分难堪。只是,想到自己当初在唐非鱼手下很是吃了苦头,这会儿底气有些不足,并不敢与唐非鱼对峙起来,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堪堪将心中的怒火忍下。 “唐非鱼,你不要太嚣张了。” 袁姨娘忍下了那一份难堪,可是唐飞燕却忍不下心中的怨气,竟是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唐飞燕向来娇纵惯了,虽然算不上顶顶聪明,也比不得唐飞虹的城府谋算,却并不痴傻。 眼见着唐非鱼出现在了自己的飞燕阁下,又见与之随行的还有唐管家,脸上露出了几分强硬的气势来。 她每一次都替着袁姨娘说话,而事实上,她与袁姨娘虽然走得近了些,却到底没有那么亲密。之所以扯了袁姨娘进来,为的就是打乱了唐非鱼的阵脚,让她转移视线到袁姨娘的身上,从而保往了自己的飞燕阁不再被唐非鱼占去。 只是,想法是好了,唐非鱼却是并不依照她的想法来行事。 “唐管家,日后再放进不相干的人进来,我看你这管家的差事也就不必干了。” 唐非鱼已然将注意力落到了唐管家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将唐飞燕看在眼里,更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大小姐……”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话,面上一紧,想到袁姨娘再次回到唐家也是有着唐思荣的点头,而如今唐非鱼又要将人给赶出来,他的心里有些不安,面色有些迟疑地开口,想要将唐思荣的意思给说出来。 可是,唐非鱼却根本不想听他说些什么,而是要看到他的动作,要看到他是在做些什么。 “唐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我的秋水阁都整理好了吗?” 唐非鱼的目光又落到了唐管家的身上,在唐管家的身上盯了很久,眼见着唐管家期期艾艾的,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立即拉下了脸,不悦地说道:从京城回来,一路劳累,难道你是想要让我回来之后,连一处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吗?” “大小姐,不如就换一处……” 唐管家哪里会听不到唐非鱼同他所说的话中意思,知道唐非鱼还没有放过飞燕阁,而另选住处的想法,又见着唐飞燕一脸怒气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只觉得左右为难。 “唐管家,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肯动手。”唐非鱼听到唐管家的话,便明白了唐管家的心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满地说道:“我看这管家的差事,当真是可以换人了。” 唐非鱼知道自己这一次回来只带了兰姨和唐贞婉,最为得力的求安叔留在了京城之中。所以,唐管家对于她的话执行的力度便是大打折扣了。 可是,她既然是再一次回到了唐府,甚至于做好了要与唐思荣对立的决定,又怎么会将唐飞燕和袁姨娘之流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唐飞燕和袁姨娘而搅扰得自己不得安宁。 她虽然并不在意在唐里有属于她自己的秋水阁,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够退让,半步都不行。 * “唐非鱼,你不要太过份了。”率先开口的依旧是唐飞燕! 只见她怒火冲冲地瞪着唐非鱼,确定了唐非鱼就是来抢自己飞燕阁的。她浑身的怒气无处隐藏,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这里是我的飞燕阁,你要是再敢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唐飞燕,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呢?”唐非鱼根本没有将唐飞燕放在眼里,淡淡地说道:“我才是唐家的大小姐,你这个冒牌货冒充着我的身份在唐家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也是想要被扫地出门吗?” 说话之时,唐非鱼的目光在袁姨娘的身上扫了一眼,俨然一副想要将唐飞燕和袁姨娘一起打出唐府的意思,气得唐飞燕身体直发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转头,眼见着唐管家还是久久不肯动手,唐非鱼沉了脸,不满地说道:“唐管家,你是打算让我来亲自动手吗?还是你觉得我是指使不动你的?我所说的话,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唐非鱼心里极恨唐管家的势利,更是极厌恶他的妄想左右逢源。可这会儿却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目光在唐贞婉的身上看了一眼,而后连话也不再多说一句了,抬起便往“秋水阁”的方向去了。 “兰姨,贞婉,将不相关的人等都打发出去。”唐非鱼率先往前走了去,从唐飞燕的身边走过时,唐飞燕试图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可惜兰姨却是当仁不让的伸手挡住了她。 唐贞婉眼见着唐非鱼如此行事,知道定然又是一番吵闹,心里头只觉得有些烦恼,但是还是义无反顾地跟随唐非鱼往前走着。 这一趟回来,唐非鱼便早就已经告诉过她和兰姨,有一场战要找,她和兰姨都必须坚强起来,不能够让任何小看了。 唐非鱼还告诉她,这一次事情结束以后,她便会将她们一家人的卖身契交还给她们。 唐贞婉自幼便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虽然不及唐飞燕那般的娇纵,没有唐飞燕那一个小姐的身份,可是幼年时候,比之唐飞虹那个唐府的三小姐却是要好许多倍。 可饶是如此,她到底也只是娇弱了些,却到底没有养成了唐飞燕那般的性情,让人极为不喜。身为唐管家的孙女,她自然是清楚爷爷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能够脱了奴籍,对于唐贞婉而言,对于唐管家而言都是一个极具诱惑的。 唐非鱼早在回到唐家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一切,也早就已经对着唐贞婉抛出了这个诱饵。 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她知道唐管家的软肋在哪里,威逼利诱都只是行事的手段,能够达成所要的目的便好。至于什么主仆之间的情谊,她是并不怎么相信的。 前生,她以为世界最为美好的爱情,到最后也只是以背叛为结局。而如今这般的世界,内里的复杂程度,她虽然还没能够完全的感受,但是却也能够想像得到。 眼见着唐贞婉追随着唐非鱼往飞燕阁的方向去了,又看到兰姨将唐飞燕推了一把,推开了几次试图抓住唐非鱼的手, 没有办法,看到这样情形的唐管家,终于明白唐非鱼真的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只是听令行事,很快便叫了人过来,分了两拨,一部分是让人将袁姨娘送出府去,另外一部分的人则是“请”了唐飞燕离开。 唐管家的确是极宠爱唐贞婉这个孙女的。虽然唐贞婉才和唐非鱼一起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将唐非鱼许给她听的承诺说出来。 可是,尽管他还并不清楚唐贞婉为何会跟随着唐非鱼行事,却为了保证唐贞婉的安全,很快便依了唐非鱼的话办事。 袁姨娘吃过一次亏,所以学得聪明了,两个婆子过来一左一右的押住了她,她也不吵不闹,只乖乖跟着离开了。 可唐飞燕就没有那么听话了,眼见着兰姨抓住了她的胳膊,当下手脚并用的对着兰姨又打又踢,全然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礼仪,口中更是不停的叫嚣着,各自侮骂着唐非鱼的话都喊了出来。 亲眼看着情况的急转直下,看到了唐管家的动作,就连兰姨也不由打心底里佩服起了唐非鱼。竟是早早就算计好了,将唐贞婉收为自己所用。 丢下了唐飞燕给了几个婆子,她快速的追上了唐非鱼和唐贞婉。虽然一路归来,身体也觉得疲累。但是,她却并没有想要自己去休息,而是想着先将唐非鱼安置妥当了。 不管怎么样,她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唯一能够依仗的便只有唐非鱼了。所以,伺候好了唐非鱼,才是她最为重要的任务。 “贞婉,你先回去歇息吧。” 进了主卧,唐非鱼皱了眉头看着被唐飞燕布置的花里胡哨的卧室,一阵困倦袭来,她坐到了床边,柔软的陷了下去,整个人都不想再站起来了。虽然房间里还有着唐飞燕身上用的香粉味道,可是她却暂时并不想要计较。 唐贞婉也不与唐非鱼客气,冲着唐非鱼行了礼一后,便退了下去。而唐非鱼则又对兰姨说道:“兰姨,你就在这里陪着我一起睡一会儿吧。” 初回唐府,如今身边也没有一个得力可用之人,防备之心不可无,就算是歇息,唐非鱼也不能够放松。 正文 第317章 拒不招供 “你糊涂啊!” 唐贞婉退了下去,却并没有在如今的秋水阁里寻一处歇息的地方,而是退出了秋水阁,在秋水阁的院门外见到了正在指挥着家丁换匾额的唐管家。 唐管家将唐贞婉拉到了一旁,问明了唐贞婉为何会站到了唐非鱼那边,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个情况。 唐贞婉将唐非鱼在回来的时候同她所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管家。听过了唐贞婉的话,唐管家却并不如唐贞婉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得意,而是皱紧了眉头,极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爷爷,你是什么意思?”唐贞婉听到唐管家的话,不解地问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这世上哪里有能够反抗父亲的女儿?大小姐之前的行事已经是不妥了。这一次又是抱了这般的心思回来,只怕老爷是再容不下她了。” 唐管家并不知道兰姨在唐非鱼去往京城的船上所作所为。但是他了解唐思荣,他知道依唐思荣的脾气,如果唐非鱼真要与他作对的话,定然是不会再留下唐非鱼了。 所以,唐管家根本就不相信唐非鱼有可能会赢了唐思荣,对于唐贞婉代表了他,甚至于他们一家人站到了唐非鱼的身后,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甚至于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这件事情被唐思荣知晓的话,那么他这个管家可当真是做到头了。 “爷爷,应该不至于这样吧!”听到唐管家的话 ,让唐贞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安,她嚅嚅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小姐总是大小姐啊!” “唐非鱼自持着一个大小姐的名头,在这府里的张牙舞爪的。可是,到了老爷的面前,她又算得了什么?江夫人早就已经过世了,她又是在乡下长大的,与老爷本就不亲厚,更遑论她还想要与老爷对立了。” 唐管家见唐贞婉还有些不明白唐府里的形势,还对着唐非鱼心存幻想,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大小姐是将我们一家人给拖下水了。若是老爷当真是容不下她,只怕我们一家人也要跟着倒霉了。” 唐管家暗暗在心里怪着唐非鱼实在是“欺负人”,一早便以诱饵引得贞婉心动,带累了他们一家人站到了她的身后。 想到唐非鱼她甫一回府便对付了二小姐和袁姨娘,而且还是借了他的手行事,将他给拉下了水,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的算计着他们不得不站到她的身后。 真是想不到唐非鱼竟是有如此机心! 唐管家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爷爷,也许大小姐会赢也说不定呢!”听着唐管家的话,唐贞婉也明白事情有些出乎她意料了。可是,她却并不如唐管家所想的那般,认定唐非鱼有意地算计着自己。 毕竟,当初在船上的时候,唐非鱼也曾主动提出过让她回来以后便不必再留在她的身边伺候了,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的,也是她自己要求着继续留在她身边的。 再到后来,唐非鱼对她许下了承诺,唐非鱼同她说话时候的态度与语气,也让她压根也不觉是被诱哄的了。 而现在,看着爷爷如此的担忧,她的心里虽然也是有些担心,但是却还是想要往好的地方去想,“爷爷,你也说过脱籍之事极为难得,也是甚难谋得。而如今大小姐既然是许下了如此承诺,我们,我们便一力支持她,也许这件事情也是能成的呢!”唐贞婉主动地劝说着唐管家。 “但愿如此。” 想到自己今日之事,自己已然得罪了吴氏和大少爷那边,唐管家听过唐贞婉的话后,原本犹豫不决的心里也是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是事已至此,那么便是试上一试吧! 若是唐非鱼真的成事了,那么他们一家人历年来的心愿也总算是能够实现了。若是不能,就算是被老爷疑心与疏远,他们也认了。 好歹唐非鱼的身后还有一个威远候府,也许这一次唐非鱼正是抱了十足的底气归来也不一定呢。 唐管家心里下定了决心,再看到唐贞婉脸上露出的困倦,赶忙地催促着她先 回去歇息着,其他的事情都由自己来处理。 “爷爷,那我就先回去了。”唐贞婉点了点头,冲着唐管家打了一下招呼后,便快速地离开来。 * 淮阴城与江阴城相距不远也不近。 赵贤宇和金五两个人一路赶路,总算是在天色渐黑的时候进了城。两个人低调地进了城 ,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前敲了门。 那小院子是在江阴城的南门,南门这边商铺林立,那院子正是在一条主道的后面,巷子四通八达的,周围都是些商户的院子,正是大隐隐于市。 而此时,赵贤宇和金五进的那小院子便是鹰卫在江阴城里的一处临时的办事点。木三与那个被称之为吴爷的人,从沉船中逃了出来。而那个时候因为淮南城里已经是相当的严密,两个人根本无藏身之处,更没法往岸上去。 加上那位吴爷根本不肯配合,几次试图从木三的手里逃脱,以至于两个人因为最后一次缠斗,将尽有的一块浮木遗失,以至于双双体力不支的被江水冲走了。 原本两个人并不是在江阴城的,而是被淮阴城的一处偏僻的小渔庄中的渔民所救。后来木三想法与鹰卫联系之后,赵贤宇这才当机立断的拨了一些鹰卫助他藏身于江阴城中。江阴城与淮阴城距离合适,将那位吴爷藏于江阴城正可避开齐王的耳目。 “公子来了。” 木三这一次受伤不轻,可是见到了赵贤宇的到来,却还是跟着其他的鹰卫一起迎了出来。 赵贤宇见到了木三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好得差不多了。”木三笑着说道:“这些小伤换了我这次的大功一件,可算是值得。否则,真要是让我沉于那江底里,我可真是做鬼也是死不瞑目了。” “少耍嘴皮子了。什么大功一件,到现在都还什么都没有呢。”金五听不得木三的自夸,笑着补了他一句。 “这也不能怪我呀,鹰卫里刑讯的高手都来了也无济于事呢。”木三与金五同出铁血盟,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木三不着痕迹地冲着金五眨了眨眼睛,而后会心一笑,那其中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 “带我去看看那人吧。”赵贤宇没有理会木三和金五两个人的小动作,只皱了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你传给我们的消息,证明齐王与贡银案脱不开关系。可惜淮阴城里却是毫无破绽,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呈到皇上的面前来给齐王定罪。” * “说,还是不说?” 赵贤宇并没有直接进去那间关了吴爷的房间,而是去了隔壁的一房屋子。 两间屋子里暗藏了机关,赵贤宇可以从自己所在的屋子看到隔壁的情况,而隔壁的人只有刑讯逼问的鹰卫才知晓这其中的奥秘。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吴爷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话,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感觉到濒临死亡的痛苦。 他全部的骨头都已经碎了,虽然还留着一口气在,可真的是生不如死。而想要求死,于此时的他而言分明是万万不能。本就是瘦高的个子,而此时却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模样,瘦还是瘦的,高却已经不见了,骨头碎了,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够躺在一张简陋的小床上,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珠能够转动以外,再不能够动弹分毫。 赵贤宇从机关处看到了隔壁的情形,看到那位吴爷的情形,眉头皱得紧紧地。鹰卫的行事向来狠厉,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虽然他自己向来不愿意这般行事,但是对于别人的行事他也不好过多的置喙。尽管,这一次的行动由他全权负责。但是他也并不愿意在这些细节问题上盯着不放。 “就是一个死骨头了。”木三又看了一眼,咬着牙说了一句。他这一句话说得极是贴切,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吴爷,除了一口咽不下去的气,那身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衣料下分明就是根根的枯骨,当真是与死人无疑。 鹰卫的行事果然是够狠! 金五见此情形,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叹,抬眼,目光又是与木三相撞,两个人暗中交换着眼神,不时点头示意。 “公子,咱们要不要也住在这里呢?”看着赵贤宇放下了机关,金五一面问了一口,一面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还有地方住吗?” 赵贤宇自然是看懂了金五的暗示,江阴城里有着铁血营的人在,而如今鹰卫的人要江阴城里有不少,他们并不方便与铁血营的人联系。而刚刚金五的点头,则表示铁血营的人已经蛰伏下来,并没有引起鹰卫的怀疑。 “有的。” 木三一面领了赵贤宇和金五出去,一面点头应声,又对着迎面走来的一个鹰卫吩咐道:“快给公子准备好房间歇息,再让人去给公子准备好接风的洗尘酒。” 正文 第317章 五年之约一 “还要洗尘酒?” 所谓洗尘酒便是鹰卫里的所有兄弟都聚到一起共饮一杯。这是鹰卫里的老规矩了,赵贤宇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江阴城里除了木三和那位吴爷让他记挂以外,真正让他牵挂的则是另有其人。 如今他已经到了江阴城,心念之人已经是近在眼前了,实在是不耐烦再被其他的事情给耽误了。 “公子,这可是规矩。” 木三并不知晓赵贤宇的心思,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露出几分急切的神色,再看金五却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心中暗暗疑惑。 “公子,反正来都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金五自然是知道赵贤宇是记挂着同在江阴城的唐非鱼,可是,此时他却并不方便说出来。 毕竟赵贤宇与唐非鱼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到过明路的时候。而且,若是让鹰卫中的其他人知晓了,那么这件还没能板上钉钉的事情,便会传经到了皇上的面前去。 别人不清楚赵贤宇与唐非鱼之间的事情,金五却是心里有数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跟随在唐非鱼的身边有一些时日,据他观察,唐非鱼对自家世子爷的感情远不如世子爷对她来得多。 虽然世子爷交待他称呼唐非鱼一声世子妃,可是在他眼里看来:唐非鱼这个世子妃到底可不可靠,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而这些话,近些日子,他明里暗里的都透露给了世子爷,可世子爷却是一副认定了唐非鱼的表现。 甚至于,他几次直接说出了唐非鱼与江府里的江明杰有些牵扯,却是非但没有打消世子爷对唐非鱼的执念,反而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妒忌来。后来,知悉他放了一个人到了江府之中,他竟是十分的满意自己的安排。 赵贤宇这般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懂那唐非鱼究竟是有何魅力?又何德何能堪当镇南王府世子妃之位。 “好吧!” 赵贤宇自然是明白的,不好再拒绝,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才没有急着先出去一趟。 * 洗尘酒结束以后,夜色便慢慢黑了下来。 “世子爷,你可都考虑好了?” 赵贤宇丢下了木三和金五就要往外面去,金五却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离开,赶紧地追了过来。 追到了赵贤宇以后,金五皱了眉头地说道:“世子爷,你若是此时去见她,那么关于她的存在,便瞒不过去了。”金五一边说话,一边以手指天。 “我早就已经决定了。”赵贤宇自然是明白金五话里的暗示,郑重说道:“她还太小了一些,我给她,也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我一定会娶她为妻。” 见着赵贤宇说得极其郑重,金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其余的话再说不出口了。听到赵贤宇摆了手,示意他不必再跟过来了,他也只好停留在了原地,眼看着赵贤宇匆匆地离开了。 黑夜降临,唐府的各个院子都点上了灯笼和蜡烛。唐非鱼再次夺回来的“秋水阁”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唐非鱼让唐管家将原本伺候着唐飞燕的丫头婆子都撵了出去,此时的秋水阁里便显得格外的冷清。 兰姨陪着唐非鱼睡了下午半天,在晚饭的时候醒了过来,自去了大厨房那边拿了膳食。 而大厨房里曾经被唐非鱼提拔上来的管事婆子,已经换了人了。真真是物是人非! 兰姨原本看到唐非鱼收了唐管家为自己所用十分的激动,而现在看到大厨房里新的变化,她又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兰姨,你怎么了?” 偌大的秋水阁里,只有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唐非鱼心里有些奇怪为何是兰姨去取了食物,而不是由大厨房里的人送过来。但见兰姨手晨捧了饭碗,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唐非鱼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哦……” 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有些惊惶的看了唐非鱼一眼,眼神有些闪躲,嘴巴张开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兰姨如此模样,唐非鱼心里晚是疑惑了,她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再次问着兰姨道:“兰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还是不要为了我的事情与老爷起冲突了。”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兰姨终于是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大厨房里的变故,让兰姨意识到了唐非鱼在唐府里的权利与地位始终并不是那般稳固的。也让她意识到了如果坚持让大小姐为了自己的事情,与唐思荣之间起了争执的,她实在是担心唐非鱼会不会受到伤害。 虽然古话说虎毒不食子。 可是,唐思荣这么个人,她却没有那么有信心了。想当年,她所生下的孩子,说到底也是流了唐思荣的血。可是,吴氏几句话一说,他还不是说带走了就走了 了。让她生生与自己的孩子分离多年,甚至于,她虽然生下了孩子,竟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孩子究竟是长得何种模样。 唐思荣,这么样的一个人! 她虽然是始终放心不下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大小姐,她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与他对上。 如果说,大小姐借助到了京城里威远候府的帮助,想要从唐思荣的口中知晓孩子的下落,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而如今,只有她陪在大小姐的身边,并且,她们两个人现在还是置身于唐府之中,想要与唐思荣对上,她们能够成功的机会几乎是无。 而这一点,在回来的船上,她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一路上,她始终是满心的兴奋与激动,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却是根本不曾记起唐府里,唐思荣是怎么样的难对付。 而现在…… “兰姨,你不必担心。”唐非鱼见兰姨有些失落的模样,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好言劝解道:“我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对付唐思荣了,你别担心。” 从京城回来的一路上,唐非鱼都在想着要如何来对付唐思荣。而实际上,她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 所以,如果真正想要对付唐思荣的话,她需要的是兰姨的配合,唐管家的酷配合,而不是任何一方的消极与退缩。 “什么法子?” 兰姨眼见着唐非鱼一副胸有成竹,心中疑惑,不由问了出来。而唐非鱼则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管用了。” “当真有用!” 兰姨心里隐隐有些高兴起来,却又有些不大放心。 “我有七成的把握。”唐非鱼淡淡说了一句,而后将自己手里的碗筷放了下来,眯了眯眼睛,对兰姨说道:“兰姨,我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先回去歇息了。” “好好,大小姐,你快去再歇息吧。” 听着唐非鱼的话,原本垂头丧气的兰姨又恢复了几分活力,赶忙催促着唐非鱼去休息。 * 丢下了兰姨,回到了卧房里,唐非鱼却是讶然的发现自己的床前竟是站立了一个男子。 赫! 心中暗暗吓了一大跳。 但好在她还算镇定,竟没有惊慌失措的叫喊出去。 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赵贤宇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唐非鱼竟是有种认不出来的感觉。 他的身量仿佛又见长了,看起来更加挺拔,记忆里好像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此时看来却是变成了小麦色,原本便是出众的外表,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更添了一丝英气,黑亮如宝石般的眼珠此时正发出一种莫测高深的光芒。 唐非鱼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竟是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赵贤宇也没有开口,两个人竟是傻傻站在那里,彼此凝视着对方,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空气里一下了蔓开了一种叫作爱昧的氛围。 赵贤宇的眼睛直盯着唐非鱼的身上,目光里竟是有种贪婪,一眨也不眨一下,近在眼前的女子,正是他一直在心里牵挂着的她。 如上好的黑缎般的青丝,只以一根长长的绿色缎带绑了一个奇怪的发型,一束长发高高的垂落下来,竟似光滑的马鬃一般,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出众的五官仿佛又长开了一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那双漂亮的眼睛这会儿正细细眯着,清新的气质中竟又溶入了几分慵懒,竟是让人有种移不开眼的感觉。 赵贤宇自幼长在京城之中,年幼时候也曾多次出入后宫,不敢说见多了容颜出众的美人,却也不算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土包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旁人的美也好,艳也好,他看到便是看到,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 而唐非鱼却不一样。 仿佛,从一开始,她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初见时,她在马车之中,那时的他还未曾见到她的面,而那受了惊的马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时的好奇,催成了他与她更进一步的相识。 而后边的变化,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眼前的女子,看起来还是那么那么的小,他如何就能够看到了眼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呢? 难道说,他与她之间的缘分,在那天马儿惊起的时候,便已经注定! 正文 第318章 五年之约二 相较于赵贤宇内心里的万千感慨,唐非鱼则淡定多了。 她并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古代人,所以,哪怕是在自己的卧房里见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她也只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便淡定了。 虽然在乡下的那十年里,月姨是尽可能的教授着她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可她始终并非是真正的小姑娘,内心里,不敢说有多么的沧桑,总也不会是洁白的白纸一张。 当初,她的记忆没有完全的恢复,对于赵贤宇给予她鱼佩一事,并不能够完全的理解。可现在,她却是懂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到底还是唐非鱼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那块鱼佩现在正在她的身上放着,她觉得很有必要还回去。 “我来看看你!”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后,陪着笑脸道:“没有吓着你吧,我突然的出现……” “没有。”相较于赵贤宇的期期艾艾,唐非鱼则是果断得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生怕吓到你了。”感觉到了唐非鱼身上的冷淡,赵贤宇脸色浮出一丝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的走近唐非鱼的身边,在距离唐非鱼只有一尺的距离时停住了脚。 此时的赵贤宇,虽然已经在鹰卫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地位,在顺帝的眼里也是十分得用的。可是,在唐非鱼的面前,他的表现才是他现在这个年纪应有的表现,一个毛头小子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子,有欢喜、有忐忑,想要靠近,却又害怕不敢。 “你在江府里是不是受了委屈?” “这一次回来,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呢?我,我这段时间都会在江阴城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找我。” 因为绿英并没有看到唐飞虹对唐非鱼的动手,所以,那日唐非鱼受伤的事情,她并没有做特别的报告。 可后来安丫莫名的死了,绿英虽然受了伤,却还是暗中查探了一番,却是始终无所收获。也正是如此,绿英将安丫之事与唐非鱼回江阴城一起做了汇报。 赵贤宇面对着唐非鱼有些紧张,原本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此时也早就抛之脑后了。面对着唐非鱼,张口能够说出来的话,便也只有这么些了。 可是那些话说完以后,却是迟迟得不到唐非鱼的回应,不免有些急切地又往前倾了身体。 “你要干什么?” 赵贤宇的动作,让唐非鱼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又找拉开了一段,皱了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在唐家道是来去自如呢!” “你生气了吗?” 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有些失落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我,离开京城,已经那么长时间了,难道…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末尾的最后一句话,赵贤宇说的声间极低,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眼睛直盯在唐非鱼的身上,期待又害怕唐非鱼一口道出了她的回答。 “你想太多了。” 唐非鱼可不是真正年幼无知的小姑娘,眼见着赵贤宇如此的表现,又想到自己的身上还有那一块被“强”留的鱼佩,心中对于赵贤宇的行为已然了解,只感觉到一阵无奈。 她! 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呢! 没有恢复之前,没有想过,恢复了记忆之后,同样没有想过。 感情,这回事,有过前生的经历,又亲眼目睹了江氏的悲惨,她真的是已经死心了,完完全全地死心了。 重新再活一次,属于她的时光就仿佛是向上天偷来的一般,她格外的珍惜着。 这一生,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自己能够不必再受任何的委屈,幸福平静的过个只属于自己的一生。 * “这个……”鱼佩还给你! “呵呵,我的确是想多了,你都贴身带了我给你的定情之物,又怎么可能会……不想我呢!” 离开了江府的时候,唐非鱼将赵贤宇给她的那块鱼佩带了回来,放在了自己随身的荷包里。 而这会儿,她刚将荷包拿了出来,取出了里面的鱼佩,正要交还给赵贤宇的时候。却见到赵贤宇一脸惊喜的将她的手握住了,不等她的话说完,便是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说了出来。 “你——呀!”搞错了! 唐非鱼被赵贤宇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张口就要解释,可是赵贤宇却是情绪激动的不顾男女之防,甚至是规矩礼仪的张开双臂,将身材娇小的唐非鱼一把拥入了怀里。结结实实的一个大熊抱,让唐非鱼推都推不开,话,就更别想要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 赵贤宇满心的欢喜,竟有种无法表达的感觉,只能够借着得意的笑声来表明自己此时此刻的愉悦心情。如果金五和木三在此地,见到了他的表现,怕是都要大跌眼镜了。 “……” “鱼儿,小鱼儿,你等着我,我也等着你,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了。” 唐非鱼被赵贤宇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她艰难地张开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耳边却是赵贤宇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话。 * 唐飞燕自从那次因为去往京城的事情被唐飞虹算计,待到唐非鱼和唐飞虹离开了唐家,她方察觉出来,与吴氏闹了一场以后,便与吴氏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而自唐非鱼和唐飞虹离开了唐家以后,唐家的大少爷唐子贤便在第二天求了唐思荣,将生母袁姨娘又接回了唐家。 当初,袁姨娘想要对唐非鱼施以慈母之爱未能成功。而后,唐非鱼和唐飞虹离开了唐家,又值唐飞燕和吴氏母女两个起了间隙,她一个姨娘便在这其中如鱼得水起来。 只是对着唐飞燕多说了几句讨好的话,又附和着她抱怨了几句吴氏的偏心眼,再奉承几句唐大小姐非唐飞燕莫属,唐非鱼那般忤逆不孝之人根本就不配做唐家的人后。唐飞燕对于袁姨娘一开始的排斥,便慢慢引为知己,乃至于最后的交情颇深。 而吴氏在袁姨娘一开始接近唐飞燕的时候是不知晓的。那个时候,她身边的大丫头翠环却是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是睡到了唐思荣的床上。 而唐府里也的确是多年来都没有新鲜的花样了,袁姨娘虽然是进了唐府大门,可到底是年纪大了,并不得唐思荣的欢心。吴氏自己呢,本就因为生下四小姐唐飞舞的时候亏了身体,不能够伺候了。 所以,翠环得了便宜,那一段日子唐思荣在府里的时候,她是极得宠爱的,在唐府里风头正劲,吴氏便忙于同新出炉的翠姨娘争权夺势,以至于疏忽了唐飞燕。 等到她察觉到的时候,唐飞燕与袁姨娘的关系已经是极亲密了,再想要劝服唐飞燕远离袁姨娘已经是极难了。 而如今,唐非鱼再次回到了唐家,再一次夺走了自己的飞燕阁,这一口气唐飞燕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她原本并不想要找吴氏帮忙,可是袁姨娘却是被唐管家的人给往府外撵,唐子贤又去了书院里不在府中,只她一人根本就拦不住。 最后! 还是袁姨娘在临出唐府大门的时候,对着她大声地喊了几句找夫人,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没有法子! 唐飞燕最后只得硬了头皮地找了吴氏。 而吴氏在唐思荣出府做生意以后,翠环没有了靠山之后,在这唐府里又是得意起来了。 知晓了女儿的来意,听着女儿愤愤不平的话语,也顾不得惊怕唐非鱼之前对付她的那些手段,当下便摆出了大夫人的派头来,命身边的婆子通通的聚了过来,一大班人齐齐地往“飞燕阁”去了。 辗压! 这个词,是吴氏在受到了唐非鱼的“欺负”以后,某一日自自己那个出自京城的弟媳妇吴夫人林氏口中听说的。 那时候,她思来想去,甚是觉得唐非鱼就是仗势欺人,而自己就是被唐非鱼带了那许多的婆子下人给狠狠“辗压”了。 如今,知道女儿又受了唐非鱼的欺负,又知晓唐非鱼这一次回来身边只带了兰姨和唐贞婉两个,她更是无所畏惧了,带足了人手,吴氏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誓要为过去的自己一血耻辱,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嘭!” 秋水阁里,只有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所以院门这会儿还没有上钥。吴氏带着人来到了秋水阁,一挥手,一个婆子一马当先,一脚便将那院门给喘了开来。 而这会儿,兰姨去了大厨房,将食盒送了回去。 而唐非鱼则正被赵贤宇紧紧的搂着,连气儿都有些喘不过来了,根本就听不到院门的动静,更不知道吴氏已经带着人杀上门来。 吴氏一路行进秋水阁中,冷冷清清,连个丫头都看不见,原本就高涨的情绪愈加的激动了。一想到唐非鱼就要落到自己的手里,吴氏额上眼角的皱纹都有些颤抖起来。 正文 第319章 金龙令出 “嘭!” 房门被一个婆子踹了开来,跟随着吴氏一起回来的唐飞燕见那婆子那般粗鲁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满,但想到唐非鱼,便又将那一点不满忍了下来。 “夫人……” 率先进入卧房的婆子,在见到了屋子里搂抱在一起的唐非鱼和赵贤宇二个人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后,赶紧地退到了一边,喊了门外的吴氏一声,而吴氏,正抬脚往屋子里走。 “你们要干什么?” 卧室的房门被人给喘开来了,这样的动静,唐非鱼自然是听到了。她费力的想要从赵贤宇的怀里挣扎出来。可赵贤宇却是更加用力的将她搂紧了,任凭她如何的用力都挣扎不脱。 原来,秋水阁的院门被人给踹开的时候,赵贤宇的确是没有注意到。可是,等到吴氏那许多人靠近卧房的时候,他却是早就听到了动静。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因为他听出了来人不少,不想要让唐非鱼吃亏,所以才留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看到了卧房里唐非鱼和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吴氏真是跌破了眼镜,因为逆光的关系,她一时没有看清楚赵贤宇的容貌,竟没有认出赵贤宇来。 又因为,明明应当是她先声夺人的质问,却在听到赵贤宇率先发出的一声质问后,她张开嘴巴,涌到了嘴边的质问竟是说不出口来。只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对于唐非鱼更是极近鄙夷。 “快把二小姐带下去。” “唐非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人私会。” 吴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当机立断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唐飞燕。可惜,她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步,唐飞燕见到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卧房,此刻竟成了唐非鱼与外男勾结的龌龊之地,心中大怒,冲着唐非鱼便大声地喊了出来。 “唐非鱼,你真是不知羞耻,小小年纪,竟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吴氏也顾不得再让人将唐飞燕带下去了。她满脸惊讶的瞪着唐非鱼和赵贤宇,心中又怒又恨,又有着隐隐的欣喜。 她欣喜于自己抓住了唐非鱼的短处,自以为抓住了对付唐非鱼的把柄。而怨恨唐非鱼则是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唐非鱼到底是出自唐家,还点据了唐家嫡长女的名分,她的名声坏了,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要受到拖累。 “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进来。” 唐非鱼还没有开口,赵贤宇却是已经替她说话了。只见赵贤宇皱了眉头的瞪着吴氏,目光在吴氏身边带来的婆子身上扫过,面对着唐非鱼时候一脸呆愣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变得冷厉起来。只见他的眼睛在吴氏的身上扫过,怒气滔滔地质问道:“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你是想要干什么?” “我……” 面对着赵贤宇,被他冷冷地质问着,吴氏的心里不知怎的竟是有些发虚起来。张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明明,明明她应当是理直气壮的问罪于唐非鱼,和眼前这个与唐非鱼私通的男子。可是,眼前的男子明明是这样的年轻,身上却有一种摄人的力量,让人感觉危险,竟是让她有种无力反抗的感觉。 有些不对劲! 吴氏的心里察觉出了不对劲,皱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并没有离开,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唐非鱼的身上。 * “你是什么人?” 唐飞燕眼见着吴氏后退一步,误会吴氏是想要打退堂鼓。当下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前面,指着赵贤宇的鼻子质问着,又看了一眼被赵贤宇搂得紧紧的唐非鱼,心中怒火燃烧,骂道:“唐非鱼,你可真不要脸,竟然在我的房间里与人私会。” 吴氏听到唐飞燕的话,心中暗暗叫苦:那种事情,唐非鱼能够做得出来,可那些个话,却哪里是唐飞燕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能够说出口的。 “唐非鱼,你小小年纪,竟是与男人私会,若是让老爷知晓,定然不会饶了你的。” 吴氏赶紧地上前,一把将唐飞燕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唐飞燕的身前。 她并不傻,早就看出了赵贤宇不是个善茬,所以她并不敢惹赵贤宇。可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她只能够将矛头对准了唐非鱼。 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根本就是为世人所不容。 这种事情传了出来,无论如何都是女子吃亏。所以,不管赵贤宇是如何的凶悍,但见他对唐非鱼的维护,吴氏心里便有些底气了。她暗自在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以唐非鱼来拿捏住赵贤宇。活了几十年了,吴氏自然是看得明白,赵贤宇对于唐非鱼的感情是极深的。 “不会饶了我,又会怎么样?”一直被赵贤宇抱着的唐非鱼,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挣扎着将脸从赵贤宇的怀里露了出来,不满地说道:“我是不是与人私会,关你们什么事?至于唐思荣,他饶不饶我,又与我何干?我需要他饶了我吗?”这一次我回来,可是根本没有想过要饶过他的。 唐非鱼也知道自己与赵贤宇之间的动作,在吴氏等人的眼里大大的不妥。可是,她却懒得与这些不相干人的解释,更何况,听着吴氏和唐飞燕的话,她也知道解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唐思荣! 听到唐非鱼竟是直呼唐思荣的名讳,吴氏心中大惊,眼见着唐非鱼大言不惭,没有丝毫不安愧疚的表情,她的心里更是惊讶,暗暗以为唐非鱼竟是小小年纪,便不守妇道,私德败坏,心中对于唐非鱼更是不耻。 想到昔日在唐非鱼手下受到的侮辱,想到自己的库房被唐非鱼一搬而空。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唐非鱼几次三番的夺了院子,新仇旧恨一起涌起。吴氏终于狠下心来,对着自己身后的婆子喊道:“来人,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绑起来。” 赵贤宇虽然看起冷厉,虽然让吴氏感觉到了压力。可是,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发制人。 在她想来,不管赵贤宇外表看起来是如何的厉害,如何的了得。这会儿他与唐非鱼之间是被抓个正着,这许多的人证,他想要抵赖也是不成的。 更何况,他这么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这会儿正身处于唐府之中。而她做为唐府的女主人,将他抓个正着,便是让人扭送到了官府里,也能够治他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 更何况江阴城的知府是她嫡亲的弟弟,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替她办到的。只是便宜了唐非鱼,不会传出了她与外男私通的消息,可为了飞燕,也是值得的。 心念大定! 面对着赵贤宇,吴氏心里的那些担忧与惧怕便收了回去。 想着一个也是抓,二个也是抓。吴氏在心里默念着辗压二字,大手一挥,眼见着身后随行的婆子鱼贯而入,冲着赵贤宇和唐非鱼而去,这般情形,终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感觉心中甚是得意。 * “滚!” 赵贤宇哪里会给机会让那些婆子抓住自己和唐非鱼,一个转身,便甩开了一个婆子伸过来的手,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唐非鱼的手,一只手又推开了过来的另外一个婆子。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唐非鱼又气又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贤宇,而后冲着那些来抓自己和赵贤宇的婆子骂道:“滚开,本小姐才是唐家的主人,你们竟听信一个……” “住手!”唐非鱼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贤宇的声音已经响起了,他的声音极大,底气十足。 赵贤宇一只手拉住了唐非鱼的手牢牢不放,一只手快速的将腰间的荷包拉了下来,露出荷包里金灿灿的雕蟠龙纹刻如朕亲临四字的金龙令,厉声呵护道:“见金龙令如见圣上,尔等还不跪下。” 唐家只是商户,内宅里的仆妇又哪里有机会见识什么金龙令,可是听到赵贤宇的话,虽然没有完全听懂那话里的意思,却是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而后听到“跪下”二字,竟又是下意识地便跪到了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快起来,抓住他们啊!” 吴氏见七八个婆子竟没有能够将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拿下,反而是这些个婆子竟是在七零八落的跪到了地上,不由大惊。唐飞燕也在一旁急的大呼小叫。 “金龙令在此,如皇上亲临,你们两个还不跪下。”赵贤宇瞪了一眼吴氏和唐飞燕,面无表情地说道:“见金龙令不跪者,视为逆党,可就地正法。” 金龙令什么的,吴氏不懂。 可是逆党,就地正法的字样,她却是听懂了,当下也顾不得辨别真伪,便急切地抓了唐飞燕一起跪到了地上。 唐非鱼看到原本嚣张叫嚣的一群人,因为赵贤宇的话,一下子偃了旗,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赵贤宇,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惜没有成功。 正文 第319章 转移目标 赵贤宇没有让唐非鱼从自己的手里挣脱出去,他有些无奈地将金龙令又重新放回了荷包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他真的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顺帝将金龙令交给了他,而他竟会有朝一日作如此用处。 察觉到唐非鱼想要挣脱他的手,赵贤宇又悄悄地加重了力道,不至于让唐非鱼受伤,却又能够让她挣脱不开。 “你到底是谁?” 唐非鱼瞪大了眼睛,盯着赵贤宇,眼见着他将那金龙令收入了荷包里,又无法从赵贤宇的手里挣开,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 她可没有忘记赵贤宇同她说过他是什么王府的世子。可是,她一直也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又因为月姨和兰姨曾经对他的身世提出过质疑,所以她的心中对于他的身份也是一直存着怀疑的。 哪怕是那个叫作金五的人,也曾口口声声地喊着她世子妃,她也并没有真正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而如今,赵贤宇口中说着什么金龙令,说着什么如皇上亲临的话。 这般情形,她虽然是第一次真实的目睹,可托前生的记忆之福,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特别地难以接受。只不过,亲身的体验比起目睹影视剧中的情节更加的真实,更加的震惊。 前一秒还嚣张到极致的的婆子们,下一秒却是惶恐不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的跪到了脚下。 皇权,高度集权的表情,唐非鱼亲眼目睹,饶是再怎么冷静,也不免有些动容。只不过,一想到大庆这个国家,于她记忆里的历史里根本就搜寻不到,她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鱼儿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们镇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岂容你们这些刁民欺侮。”当着吴氏唐飞燕以及一干仆妇婆子的面,赵贤宇毫不客气的喝斥道:“胆敢欺负鱼儿者,便是与我镇南王府作对,本世子绝不会轻饶。” 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对他所问的问话,可是他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唐非鱼的话,而是对着跪在地上的吴氏等人严厉地训斥着。 他一句“本世子”,也是在“无意”之中重复着自己的身份,眼睛盯在唐非鱼的身上,竟是似真似假的对着唐非鱼发也略带几分忧怨的埋怨。仿佛是在无言地“控诉着”唐非鱼地于他的不信任。他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望着唐非鱼的那双眼睛却仿佛会自己说话一样。 竟真是镇南王府的! 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心里有些吃惊,她曾经怀疑过赵贤宇的身份。就是在刚刚看到他拿出了金龙令的时候,心中对于他的身份也是有所怀疑的。却没有想到他竟并没有欺骗她。 面对着赵贤宇,又听到他极是深情地说道:“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小鱼儿,我对你是认真的,鱼佩我都交给了你,我是真的认定了你,我的世子妃也是非你莫属。所以,我是你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赵贤宇从来都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说过如此深情款款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有些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却是很轻易便说了出来。 唐非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小人之心了。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只感觉一张老脸都通红通红的了,她倒并不是介意屋子里的“电灯泡”太多。 而是真心觉得被一个年轻小男孩如此郑重又深情的表白,实在是让她觉得非常的尴尬。 活了二世了,关于感情的事情,她也是有过经验教训的。 她很想要说一句:她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而且,感情的事情,经历过上一辈的伤害,这一辈子,她压根就不打算再去碰了。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像赵贤宇这般的郑重其事,那般真挚的目光,让她张开了嘴巴,涌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 唐非鱼和赵贤宇站在一起,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屋子里跪在屋子里的人,没有赵贤宇发话,一个也不敢离开。 吴氏眼见着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悄悄地抬起了头,抬眼去打量着唐非鱼和赵贤宇。 看到赵贤宇一脸温柔地盯着唐非鱼看着,她的心里又气又堵,又有着满心的疑惑与好奇。 而同样跪在了地上的唐飞燕,将脸对着地上,低着头始终不曾抬起过。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 刚次,赵贤宇所说的那些话,她都清楚地记在了心里。一想到唐非鱼竟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什么世子妃,她的心里便不能够平静了。 凭什么? 唐非鱼何德何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又气又恨,又怒又怨,以至于唐飞燕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例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只能够在心里深深地怨恨着唐非鱼,连带着又将遗忘了许久的唐飞虹给恨上了。 在唐飞燕看来,唐非鱼也好,唐飞虹也好,都是在去往了京城之后,通过威远候府才有机会接触到赵贤宇这般身份的人物。 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舅姆那边始终是咬紧了牙关,不敢有丝毫的松口,她与宏表哥之间的婚约却是始终不曾真正许下。又想到吴氏曾经隐晦地向她提起过与宏表哥之间的事情会有变数,唐飞燕心里的不满愈发重了。 * 唐飞燕虽然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前十年的时光里,占据了唐非鱼大小姐的位置,在唐家极尽宠爱。 可是唐家虽然有钱,始终都是商户。尽管唐家在整个江阴城里都是有名的。然而,自出自威远候府的唐大夫人江氏过世以后,江阴城里的上流女眷之间的一些交际活动,便是日曾的减少了给予唐府的邀请。 吴氏虽然是在唐府里耀武扬威,极尽风光,可是在整个江阴城的夫人女眷之间,却是声名狼藉。 姨娘出身始终是让人诟病,尽管掌管了唐府的后院,尽管是有一个官家千金出身的弟妹,可是那些个夫人都是自持身份,对吴氏充起量也不过是作点头之交,泛泛之交,想要再如何的深入,真真是极难的。以至于吴氏在为自己的女儿考虑着终身大事的时候,放眼整个江阴城中,最最上好的女婿人选便是自己弟弟的儿子。 不只是有着亲上加亲的意思,更难得的是吴文宏的身份,虽然吴家只是在吴明智这一辈才刚刚的发迹,可是好歹是步入了官家的行列。以唐飞燕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能够成为未来的官太太,与吴氏看来绝对是极好的。 然而,随着近年来,弟弟的官职越升越高,吴氏也算是看明白了弟妹林氏的那一张嘴脸。 虽然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愿意对着林氏忍气吞声,可是林氏越发的不肯松开两家的婚事,早已经让她的心里生出了担忧。 而这些! 唐飞燕的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娇纵的性情,一半是被吴氏惯,还有一半则是因为早年跟随着吴氏参加那些夫人之间的聚会,因为商户女的身份备受排挤而造成的。 于选择夫婿之间,她继承了吴氏年轻时候的精明。所以,在母亲提起宏表哥的时候,她的心里便已经盘算开来。 然而,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最怕的便是攀比。 如果没有唐非鱼,唐飞燕便能够永远的做着唐家的大小姐。她的飞燕阁,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被夺走。 如果没有赵贤宇的出现,如果没有他高调的亮出了金龙令,道出了自己镇南王世子的身份。吴文宏便会是吴氏与唐飞燕眼里最好最合适的人选。 可这世界上的如果二字,从来都是无法实现的。 赵贤宇出现了,堂堂镇南王世子,与如今还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学子吴文宏相比,正常人会如何的选择? 唐飞燕的心里起了变化,想较于世子妃的位置,吴家媳妇什么的根本不能够让她放在眼里。 “世子,你怎么会来到我们唐家呢?” 虽然赵贤宇当着大家的面,已经一口咬定了唐非鱼是他未来的世子妃。可是,跪在地上许久,始终低着头的唐飞燕却是在心思百转千回之后,脸上挂出了莹莹的笑容。 真正比较起来,唐飞燕自信自己比唐非鱼要长得好看多了,至少身高上她便是占着优势的。 心中怨恨着唐非鱼,可是面对着赵贤宇,唐飞燕却是伪装出一派亲和的模样,依旧是跪在了地上,可是精致的眉目中却是露出了几分娇弱的模样。 唐飞燕的出声,让吴氏先是一惊,而后她一回头,看到了唐飞燕脸上的表情,知女莫若母,当下便明白了唐飞燕的小心思。 想到刚刚她感觉到了赵贤宇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赶紧地说道:“世子,世子,刚刚为一切都是误会,你就让我们退下吧。咱们这许多人都围在了屋子里,也实在不太好……” 正文 第320章 水涨船高 唐飞燕只一个眼神的变化,吴氏便明白了自己女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她到底是比唐飞燕更有眼色,刚才她们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是紧紧抱在一起的。而且,为了替唐非鱼出头,他竟是亮出了金龙令这般厉害的东西。由此,他对于唐非鱼的情意可见一斑。 而唐飞燕在这种情况下,竟还不知死活的想要……,吴氏的心里如何能够不着急。 当即抢在了唐飞燕说话的时候截住了她的话头,对着赵贤宇恭敬地说道:“世子,您和大小姐还有正事要谈,咱们,咱们这些人就不要打扰了。” 唐非鱼听到吴氏的话,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暗暗在心里道:能够让吴氏这般不情不愿的称呼自己一声大小姐,可见赵贤宇那手中的金龙令果真是厉害啊。 “退下?” 赵贤宇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或者无法展现出其自身精明之处。可面对着旁人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情况了。 唐飞燕抬头望着他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从唐飞燕的脸上读出了企图二字。对于唐飞燕的表现,赵贤宇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想当初,在京城里头,觊觎着他的世子妃之位的女子实在是数不胜数。而他从来都不曾将那些女子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吴氏的开口打断了唐飞燕想要说的话,让赵贤宇觉得她还算精明的同时,又替唐非鱼心疼起来。 初识唐非鱼时,正是她从乡下回到唐府的时候。 一个被丢在了乡下地方十年不管不问的女孩子,在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时,竟要使出那般激烈的法子。那日马儿的失控,如果不是于荣叔,后果将会如何,他根本就不敢想像。 他若不曾对唐非鱼动情,或许,也就将这件事情当件了一场热闹看待。可是,对唐非鱼动了感情以后,对唐非鱼有着的便是更多的心疼。 而他,对唐非鱼越是心疼,对于吴氏母女等人则是越加的厌恶。 唐家的情况,他早就已经查清楚了,吴氏母女与唐非鱼之间的矛盾,唐非鱼与唐思荣之间的矛盾,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为什么要退下?”赵贤宇看也没有多看着唐飞燕一眼,只带着笑容望着吴氏,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不请自来,又这么喜欢踹门,那就多跪一会儿吧!” 说罢! 赵贤宇忽地冷下了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露出了冷酷而又严厉的表情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到外面跪着。” 好容易找到了空闲的时候,好容易过来好生地看一看唐非鱼,结果却被吴氏给搅坏了好事,赵贤宇的心里实在是郁闷。而这一份郁闷,很自然是被他发泄到了吴氏等人的身上。 “是,我们这般出去。” “世子,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呢…… 吴氏和唐飞燕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开了口,只不过两个人所想要说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 眼见着唐飞燕还想要说些什么,吴氏眼急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余下没有说完的话又挡了回去。 唐飞并瞪大了眼睛,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吴氏的不解与埋怨,可惜她心里纵有着怒火,此时却是无法开口说出来的。唐飞燕不情不愿地被吴氏拉了下去,眼见着赵贤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唐非鱼的身上,她又气又急,却实在是挣脱不开吴氏的钳制。 * 唐非鱼对于赵贤宇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的意见,眼见着吴氏等人纷纷起身往外面去,房间里的一下子又只剩下了她和赵贤宇两个人。再面对着赵贤宇的时候,原本倘然自若的她,却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一次,你怎么会刚好又来到了江阴城?” 两相无言,赵贤宇只静静地望着唐非鱼,并不着急着说话,仿佛只是这样安静地与唐非鱼待在一起,便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妙感受。 而唐非鱼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到底还是没有能够再继续保持沉默。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赵贤宇的时候,只是他恰好来到了江阴城。而这一次,他竟是直奔了自己歇息的房间,径直的找她来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一次还是巧合。 之前,金五告诉她赵贤宇出来的那一趟有些凶险,她的心里还为着他担心了好一阵。而现在,看到赵贤宇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唐非鱼只觉得心中稍稍的安定一些。 只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江阴城呢? 而且,还恰好是在她回到唐家的时候。 唐非鱼道是没有自大的猜想着赵贤宇是为了自己而特意来到了江阴城。 她只疑惑着自己才刚刚回到唐家,赵贤宇这会儿也跟着来到了唐家。难道说他除了在她的身边放置了金五一人之外,还有着另外的安排?当初金五同她辞行之事,她可是还清楚得记得。 如果不是金五,那又会是谁呢? 这一次回到江阴城,她只带了唐贞婉和兰姨。可是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是与赵贤宇有所勾结的样子啊。 如果不是赵贤宇来得太巧,她也联想不到这方面。可是,任唐非鱼如何去想,她都猜不到江府里头,曾经救过她一次的绿英会是金五安排在江家的人。更加想不到,赵贤宇是根据绿英的消息而计算出唐非鱼回到唐家的时间。 “我刚好来这里有事,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了。” 赵贤宇对于唐非鱼并没有隐瞒,只不过,对于自己口中所谓的“事”并未作任何的解释。还有,所谓的顺便过来,其实是他心心念念的想着要来。甚至是不惜仓促的结束了洗尘酒宴,为的就是能够更早的看到唐非鱼。 “你到江阴城来什么事?”唐非鱼并不客气,直接便问出了赵贤宇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到江阴城。 赵贤宇也不瞒着唐非鱼,实话实说道:“我们有一个证人,现在正是藏身于江阴城里。可惜那个人实在是嘴硬,我们已经试过了许多的法子都没有能够让他开口。” 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赵贤宇的心里有些失落,面对着自己心动的女孩子,他是想要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好。可是,眼下面对着唐非鱼,他无法说谎。 * 在吴氏和唐飞燕,以及一干婆子在秋水阁里整整跪了一个时辰之后,因为赵贤宇的缘故,唐非鱼在唐府里的地位是直线上升。 原本冷清的只有兰姨和唐非鱼两个人的秋水阁,在一夜之后,竟是满满当当的挤满了过来伺候的丫环和婆子。在知晓唐管家已然站到了唐非鱼那一边,又加上一个镇南王世子的赵贤宇,整个唐府里迎高踩低的下人们都恨不能与唐非鱼扯上关系。 秋水阁里,就连打扫的粗使婆子这桩差事,都是好些个婆子争来抢去。甚至于,在唐非鱼不知晓的情况下,大厨房里的管事也换回了唐非鱼曾经任命的李妈妈。 李妈妈在知晓唐非鱼回来,又知道唐非鱼如今已是镇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心中很是诧异,再听到大厨房里传出来的一些于唐非鱼名声有碍的风言风语。当下,雷厉风行的借了势,将大厨房里狠狠的整顿了一番。 待到她抽出空闲,想要去秋水阁里给唐非鱼请安。到了秋水阁以后,这才知晓唐非鱼竟是跟着赵贤宇出去了。 一想到府里头隐蔽的角落里传扬着唐非鱼的那些坏话,又知道唐非鱼竟是不避嫌的跟着赵贤宇出去了,李妈妈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知道兰姨留在了唐家,此时正在秋水阁里,李妈妈又赶忙地去寻兰姨说话。心里隐隐有些犹豫,犹豫着关于她自己听到的那些有关唐非鱼不好的流言,究竟要不要同兰姨说起。 而此时,正被赵贤宇强行带着出了唐府大门的唐非鱼,压根不知道唐府里头有关她的一些传言,也根本不知道那些流言就是由唐飞燕的口中传了出去的。 原来唐飞燕的心里打起了赵贤宇的算盘,可她的心中却是怨恨着唐非鱼。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唐非鱼,她便是唐家的大小姐,能够让赵贤宇看中的女子也应当是她才对。 可是,她却俨然忘记了,她没有了唐非鱼的那些经历,没有同唐非鱼一样自幼长在乡下,没有一一起回府,自然也不不会有与赵贤宇相识的机会。 她以为唐非鱼是在京城里认识得赵贤宇,所以连带着将抢了她去京城的机会的唐飞虹也恨上了。可是,她却是健忘的,忘记了她的外祖家可不是京城的江家,如果没有唐非鱼,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机会往京城走一趟。 自知之明! 唐飞燕自以为自己对于赵贤宇不肯死心,是学着她的母亲吴氏当年的行事。可是,她却忘记了自知之明四个字。 又或许,原本便是吴氏只一味的娇惯着她,压根儿就没有教过她何为自知之明? 不同于唐飞虹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一步一步的精心谋划,唐飞燕的行事实在是有些莽撞了。 正文 第321章 毒计攻心一 知晓唐非鱼和赵贤宇一起出去了。 唐飞燕再也坐不住了,她赶紧的命着身边伺候的丫头去准备马车,匆匆地换了一套更加鲜亮的衣裙后,便坐了马车出去,想要追上赵贤宇。 等到吴氏知晓此事的时候,唐飞燕已经出了唐府大门了,再想要将人给叫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江阴城每一处繁华的街道上都有着唐家的商铺,唐非鱼对于那些商铺的情的情况并不熟悉,而唐飞燕则不同了。 唐飞燕坐上了马车出了唐府大门之后,当下便又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往城南的金铺中送了消息,让所有唐家铺子里的伙计都注意着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的下落。 在为城南是整个江阴城里最为热闹的所在,所以,唐飞燕自己也是同样的先往城南的方向寻了过去。 而这会儿,正与赵贤宇漫步在城南的街道上的唐非鱼,压根也想不到自己与赵贤宇竟已经成为了唐飞燕追踪而来的目标。 事实上,原本她是并不想要跟着赵贤宇一起出来的,但是架不住赵贤宇在唐家表露了身份,而兰姨在确定了赵贤宇的身份后,又知道了赵贤宇当着吴氏和唐飞燕等一干婆子所说的出来的话,竟是一力劝说着她不要轻易的绝断了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 事情上,兰姨看中的是赵贤宇身份背后的东西,这一点唐非鱼也是能够理解的。想到这一次回来最为重要的便是为了兰姨的事情,想到了求安叔的那次身受重伤,她便知道不能够轻视了唐思荣。 而眼下,有了赵贤宇,又知道他手里还有一个极有用处的金龙令,需用人之时,她也是绝不会轻易的与赵贤宇撕破了脸皮。 自私也好,自利也罢。 唐非鱼虽然从来都不喜欢在街上乱逛,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便也只能够稍作忍受了。 唐非鱼的心思,赵贤宇并不明白,就算是面对着顺帝,他也从来都不坦然自若的。可偏偏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饶是他再怎么强作镇定,总还是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别动!” 唐非鱼原本与赵贤宇并排走着,谁料,赵贤宇却是突然的停住了脚步,并且还伸手拉住了她。 “怎么回事?” 唐非鱼的眼睛盯在了被赵贤宇抓住的手上,低声地问了一句,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他该不会是想要借机吃豆腐吧。 “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 赵贤宇一只手抓住了唐非鱼的手,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指过唐非鱼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顺手将唐非鱼的脸转了一个方向。 “是什么人?” 唐非鱼顺着赵贤宇指引的方向,果然是看到了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冲着她和赵贤宇的方向看过来。 那两个人眼见着她与赵贤宇停住了脚步,并且表现出极亲密的模样,竟是没有发现他们已然察觉到了被人跟踪,竟然还大喇喇的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不知道……” 赵贤宇眼见着那两个人竟是如此大胆的盯着自己与唐非鱼,眼色暗沉,拉住唐非鱼的手没有松开,咬着牙喊了一声走,而后拉住了唐非鱼的手快速地往前方走着。 唐非鱼起先有些跟不上赵贤宇的步伐,但是调整了几次以后,便跟上了他的节奏,跟着赵贤宇一起快速地往前走着。 那两个人不会是唐思荣的人吧?不对呀,唐管家说唐思荣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唐非鱼在心里暗自疑惑着。 * 而赵贤宇同样是在心里猜测着:那两个人会不会是齐王派出来的人? 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小看过齐王,哪怕是齐王表现出来的是那么的无害,可是他对于齐王的怀疑却是从来都没有消退过。当初,追杀他的杀手,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呢。 江阴城,唐非鱼并不熟悉,可是赵贤宇却还算是有些熟悉的。赵贤宇拉着唐非鱼的手,东拐西转走进了巷子里。七绕八绕的转了好几圈以后,确定了身后的尾巴已经被甩了以后,他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这里是哪里?” 唐非鱼费力地跟随着赵贤宇一路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又看到赵贤宇竟是拉着她走到了一处民宅的大门前,心里不由有些惊讶。 “原本带你来这里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赵贤宇一面敲着门,三短二长的叩门声,一面皱了眉头,回头望着唐非鱼。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要依照木三给出的意见,带着唐非鱼在街上好好的逛逛,给她买一些喜欢的东西。 可是,发现了有人在暗中跟踪着他们,他便没有办法继续带着唐非鱼在街上乱晃了。而眼下,他竟然是带了唐非鱼到了鹰卫的隐身之处。 按照规矩,这样做是不合适的。可是要让他将唐非鱼丢下,自己离开,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怎么了?” “吱呀!” 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疑惑地问了一句。就在此时,民宅的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了。 “进去吧!”赵贤宇又拉了一把唐非鱼,轻轻推了唐非鱼的后背,让她快速地进了门,他自己亦是极快地跟着进去了。 开门的那鹰卫在见到赵贤宇带了一个女子到来,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却并没有当着唐非鱼的面问出来。在唐非鱼和赵贤宇闪身进了门后,他机敏的探出头去查看了一番外面的情况,见外面并无人影,这才快速地将大门关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五见到赵贤宇回来,赶紧地迎了上来,待到了跟随在赵贤宇身后的唐非鱼,愣了一会儿,而后又笑着说道:“世子妃也来了呀!”金五始终牢记着赵贤宇对于他的交待,见到了唐非鱼开口便喊世子妃。 “你叫我唐小姐吧!” 之前,金五多次叫过唐非鱼世子妃,那时候她无心去纠正金五的称呼,只觉得自己与赵贤宇之间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说清楚的。可现在当着赵贤宇的面,被金五喊作世子妃,饶是唐非鱼再如何的镇定,却还是感觉到老脸一红,脸上竟是有些尴尬的像是烧了一把火似的。 而赵贤宇却根本没有察觉出身后唐非鱼的变化,虽然对于金五的称呼很是满意,但是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他也没有时间同金五耍嘴皮子。 “刚刚,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你现在就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赵贤宇皱了眉头,对着金五小声地交待了一句。 “知道了!” 金五听到赵贤宇的话,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不敢再耽搁了,当下便冲着唐非鱼抱了抱拳头,而后快速的越过了唐非鱼的身边往外面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楚听到了赵紧宇和金五的对话,唐非鱼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疑惑望着脸色发沉的赵贤宇,满心都是疑惑。但见赵贤宇脚步匆匆,她便闭上了嘴巴,没有追着赵贤宇发问。 * “人呢?” “你们两个不是说看到人了吗?现在人在哪里呢?” 唐飞燕一路追着赵贤宇而来,结果却是白跪了一趟,根本就没有见到赵贤宇的身影。当下怒火大冲,对着之前发现了唐非鱼和赵贤宇踪迹的两个伙计大发雷霆。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 “是啊,就看着他们转进了巷子里,咱们再追上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人了。” 原本以为是接了个好差事,可以在街面上走动走动,比起死守在铺子里好多了,谁知道这桩差事却并不好办啊。 那两个伙计都是一脸苦恼的样子,被唐飞燕骂的狗血临头的,却因为唐飞燕是主家的千金,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真是没用!”唐飞燕听着那两个伙计的话,不满地说道:“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四下去找。” “要是找不到,你们这个月的月钱就别想要了。”唐飞燕霸道又任性的话语,实在是让那两个伙计敢怒不敢言。 “公子,真的没有法子了,那人……。” 赵贤宇带了唐非鱼歇到了留给他休息的房间里,还不知道眼下突发情况的木三一下子冲了进来,看到了正同赵贤宇一起尴尬无语坐着的唐非鱼,后边的话自动消音了。 “这位想来就是金五口中所说的世子妃吧!” 木三已然察觉出了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默,赶忙地冲着唐非鱼作揖行礼,“属下木三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叫我唐小姐就行了。” 唐非鱼是第一次见到木三,听到他也喊着自己世子妃,脸上的烧热刚刚消退一些,这会儿又热了起来。 “那可不行。”木三并不知道眼下发生的情况,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赶忙笑着说道:“咱们家公子有令,属下是莫敢不从呀!”说罢,他便冲着正坐得一本正经的赵贤宇挤眉弄眼,一脸怪笑。 “有什么事情吗?” 赵贤宇看到唐非鱼脸上浮出的红云,赶忙的解围,皱了眉头,冲着木三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让木三对唐非鱼的称呼改口。 正文 第322章 毒计攻心二 “是这样的!” 当着唐非鱼的面,木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避讳,一五一十的将那个吴爷的情况说了出来。 “公子,再这样下去,那人悬着的一口气恐怕随时都会咽下去了。”木三很是不甘心,却又忧心忡忡。 “不是让你们不要再用刑了吗?”赵贤宇皱了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人若是一死,咱们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兄弟们也是立功心切,而且也的确是没有用刑,只不过是这二天的饭菜给免了。”木三有些无奈地说道:“况且,咱们留着他那张嘴是用来招供的,可不是用来喂养的,他就是依逞着咱们不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才会死不开口,这样吊着咱们。” 唐非鱼静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赵贤宇与木三说话,并没有插话。只是,听着木三和赵贤宇话里的意思,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她之前一直怀疑赵贤宇的身份,待到他亮出了金龙令,又直言自己是镇南王世子。她一直也都只当他是与自己身份悬殊,而现在看来,他恐怕不只是镇南王世子这么一个身份那样简单了。 对了,还有金龙令! 唐非鱼在沉默中暗自思考着,只一个普通的贵族,一个王府的世子,可以轻易的拿到金龙令吗? 听着木三和赵贤宇之间的对话,唐非鱼虽然感觉有些没头没尾,但是却也能够隐约猜出些其中的意思。 那么,他和他们,又应当是什么人呢? “走吧,我也过去看看。” 正当唐非鱼暗暗在心里想着心思的时候,赵贤宇已经对着木三说了一句,并且抬脚就往外面走去,走了一步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唐非鱼说道:“要不你留在这里,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也不知怎的,竟是脱口而出道:“我和你一起去!” 呵呵! 木三听到了唐非鱼的话,不由抿嘴笑了,冲着赵贤宇挤了挤眼,而后先行一步地往外面去了,留下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在后面。 “我们一起去吧!”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并没有拒绝,反而是对着唐非鱼又伸出了手,一把将唐非鱼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人,握手竟还握出瘾了! 唐非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一次被赵贤宇握住了,有些无奈的暗自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想想最终还是沉默以对了。 唐非鱼的沉默,让赵贤宇误会了。 他以为唐非鱼的不出声便是默认,脸上不由露出了窃喜的笑容。 而事情上,同赵贤宇坐到了一处以后,唐非鱼便想了许多。能够得到金龙令的人,必然是皇帝信任的人! 那么,赵贤宇的身份已然是昭然若揭,而跟随着他一起的那些人的身份,唐非鱼也能够想像得出来。 莫名的被人跟踪,又被赵贤宇带到了这么个地方,听着木三与赵贤宇的谈话,唐非鱼虽然并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却也能够想像到这其中定然是有些隐秘的。 既然赵贤宇他们所办的事情极为隐秘,而她又莫名其妙的卷入了其中。那么,此时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她的心里可真的是放不下的。 虽然,赵贤宇,甚至于金五和木三话里话外的总一副把她当作自己人的态度,可是事关秘密,她的心里明确自己与赵贤宇之间并不如金五和木三看起来的样子。 * 怎么回事? 唐非鱼跟着赵贤宇一起,又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透过机关,她也跟着看到了隔壁房间的情况。 那个人果然是被折腾的几乎不成人形了。 而看着赵贤宇和木三正一脸苦恼的模样,唐非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复杂。”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问话,皱了眉头,有些歉意地说道:“而且,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好吧!”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并不觉得生气,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不问了。” “世子妃,你可千万别生气。”木三赶忙地替着赵贤宇说话,生怕唐非鱼因为这件事情而与赵贤宇生了间隙。 听着木三的话,唐非鱼又是一笑,“放心吧,我才没有生气呢。” 事实上,她对于赵贤宇和木三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刚刚的问话,也只不过是在见到了赵贤宇皱紧了眉头后,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的。 眼见着赵贤宇和木三两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唐非鱼便不再同他们两个多说话,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东西上面。 “公子,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从唐非鱼的脸上的确是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旁的话木三便也不好再说了。 只是一想到那人死也不肯开口,他的心里也是恼火的很,有些时候甚至是想着自己当初若是没有拼了命的救下了那个人,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的束手无策。 “还能怎么办呢?” 赵贤宇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些无力的坐到了旁边,眼见着唐非鱼正对着那个机关好奇,也只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睛里的愁绪却是怎么也化不开。 唐非鱼也能够感觉到赵贤宇心里有着急,只是她隐约能够知晓这件事情必然是与皇家有关。那么,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能够让她知晓的。而她自然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绝不会冒然涉及其中,给自己惹祸上身。 眼前的机关,很是有些意思。 这样的设计,很轻易让唐非鱼想起了美剧里警探片中的审训室,在另外一方看起来只是一个镜子,而在相对的方向,旁人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情形。 这样的发现 ,让她很是惊奇! 一直以来,她搜寻了全部的记忆,都无法想到她自己曾经学习过的历史中究竟是在何时出现过所谓大庆朝的。而现在,眼前这一奇怪的发现,更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 * “你们想要他的招供吗?” “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试一试。” 唐非鱼的眼睛一直都在透过那个机关,看向了关了那个吴爷的房间,眼睛盯在那躺在床上只偶尔动了一动的吴爷身上许久。 转头,看到了赵贤宇和木三还是皱紧了眉头,两个人虽然不至于唉声叹气,却也是眼见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想了想! 原本并不打算开口的唐非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起来。 “什么?”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惊讶地看向了唐非鱼,而后关切地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贤宇有些不敢相信唐非鱼的话,他们鹰卫里的人出马都不能成功,唐非鱼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够有法子? “世子妃,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真是有法子?”木三也是对唐非鱼的话很有些怀疑,可是事情到了眼下的境地,如果唐非鱼说的是真的,那也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也只是有一个法子,你们可以试一试,至于结果如何,我却是不敢保证了。” 唐非鱼盯着那边的房间看了许久,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听到了赵贤宇和木三的话,她慢慢说道:“你们看,那个人虽然受伤极重,只吊了一口气在那里。可是,你们看他尽管是不能够活动,却总会试图动弹,找到让自己更加舒服的躺姿。”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都还是不想死的。” 赵贤宇听到了唐非鱼的话,赶紧的站了起来,也冲着那边的情况看了过去,盯着看了好久,果然是发现了唐非鱼所说的情况,当下便明白了唐非鱼的意思。 “你的法子是什么呢?” 赵贤宇并没有怀疑唐非鱼的话,也并不觉得自己向唐非鱼一个小姑娘请教有失男子气慨。 “……” 唐非鱼也并不隐瞒,对着赵贤宇和木三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只是,待她的话说完以后,看到了赵贤宇和木三两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让她觉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这个法子的确是有些不太好!”赵贤宇和木三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而唐非鱼则笑着说道:“不过,想来你们的手段也是了得,否则,也不会将人给治成这样。相比较而言,我的法子也不过是攻心为上吧了。” “你说的也对!”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心中竟是十分认同她的意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法子可以一试。” 说罢! 赵贤宇对着木三急切地说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就依了鱼儿的法子试上一试吧。” “是,公子,就这安排。” 木三听了赵贤宇的话,心里底也是有些认同唐非鱼的法子,只是一想到这样刁钻的法子竟是一个小姑娘想出来的,他的心里便不由地疑惑着唐非鱼这个小姑娘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想的。 临离开的时候,见到自家主子看着唐非鱼的目光里竟是更多了几分自得与满意,心里头不由感觉到一阵寒意。 唐非鱼,小小年纪便能够想出如此法子来治人,而如今世子爷又是一副认定了唐非鱼的模样,只怕他以后的日子是极难过了。想到这些,木三忍不住在心里替赵贤宇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正文 第323章 堪为正妃 屋子里静极! 滴答——滴答—— 清清楚楚的听着自己血管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滴出来,手上刚刚被割破的地方肿涨的极难受。 吴猛(吴爷)原本故作坦然的脸色终于是在小半个时辰后起了变化。 死,对于他们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根本无所畏惧!当初,他破釜沉舟,用一整个花船上的那么多性命给他作陪葬。他是早就已经做发了赴死的准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竟是被救了下来。而且,面对着那些折磨,他依旧是咬着牙宁死也不吐口。 可是,静静听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的滴落声,在极安静地屋子里显得那么清晰。 …… 死亡,固然是可怕的。 可是钝刀割肉的精神凌迟,却是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啊!” “啊,啊……” 置身于隔壁房间的赵贤宇,木三和金五等人,安静的站在那机关的面前,屏气凝神,都没有开口说话,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情况。 唐非鱼则是安静的坐到了旁边,对于那边的情况则是失去了继续关注的兴趣。 金五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竟是生出几分闲情给她带了些零嘴儿吃食过来了。而这会儿,她则是将目光放到了那些零嘴儿上,好几种不同的品种,她都一一的尝过,暗自在心里品评着哪个更好吃。 赵贤宇的眼睛不明的往唐非鱼的身上扫过,眼见着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些吃食上去了,心里不免有些埋怨起了金五。明明这样的事情,应该由他来做才对,他却是越俎代庖了。眼见着唐非鱼吃的很是欢快的模样,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小郁闷了。 而金五则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的吴猛,根本没有察觉到赵贤宇不明透向他身上的埋怨目光。 这样折磨人的法子,竟是唐非鱼想出来的。 这女子,真是乖乖不得了了。 金五一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那屋子里的吴猛承受不住的嗷嗷大吼,一面在心里暗暗佩服起了唐非鱼来。甚至于,他的心里竟是暗自想着:唐非鱼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可这心思却不简单,恐怕就凭着她这么一份心性,便是能够让世子爷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更遑论赵家的祖传规矩,足够让她的世子妃之位坐的稳稳当当,踏踏实实。 又想到了他去探查到的消息,想起曾经听到的那有些尖刻的女声,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唐非鱼,虽然是好的。 可是那个唐府,到底还是差了些。一面想着,金五一面暗自在心里摇头,对那娇蛮的唐飞燕很是不以为然。 “招,我招……” “我什么都说了!” 对面的屋子里,熬了一个时辰之后的吴猛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的,眼前仿佛一片黑色,什么都看不见了,身体里的血也随着滴答的滴落,仿佛是流尽了一般。 他沙哑着声音,拼尽了全力的大声吼着,可是他却仿佛听不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用力的,一遍一遍的喊着,越喊心里越是惊恐:他是不是真的就要血尽而死了? “你们赶紧过去。” 等待了这么久,赵贤宇终于是听到了想要听到的答案,心里有些激动,赶紧的招呼着木三等人去讯问吴猛,交待着务必要问出有用的东西。 木三也实在是觉得惊奇。 原本,唐非鱼说出那个法子的时候,他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心里头对于这事的成功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而眼下,竟然是成了! 木三实在是激动。只是眼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内心里的雀跃,也只能够强行的压下。 * “真没有想到,你的法子竟是这么管用。” 让木三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赵贤宇是很放心的。其他的人都退下以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与唐非鱼两个人。 眼见着唐非鱼的目光还是放在了吃食上,他面上不由浮出了几分失落的神色,走近唐非鱼的身边,疑问道:“我看你这些都尝过了,你觉得哪一样最好吃呢。”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我喜欢的,你也不一定喜欢呀!”唐非鱼听到赵贤宇的话, 将手边的食盒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说道:“你也可以自己试试看,找找看你最喜欢的是哪一种。” “哦?” 赵贤宇又往唐非鱼的身边走了一步,看到了唐非鱼的手里刚好捻了一小块枣泥糕,想也没想的,便伸手握住了唐非鱼的手腕,而后,一低头,张口便接住了唐非鱼手里的糕点。 看着唐非鱼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赵贤宇只觉得双耳有些发热,面上却是顾作镇定地说道:“我就先试试这个。味道很不错,甜甜的。” 明明应当是一本正经的评价,可是,由赵贤宇的口中说出来,唐非鱼却是感觉有些尴尬起来。 瞪着的眼睛望着赵贤宇,明明只是一小块的糕点,他却仿佛是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大口的咀嚼着,一脸享受的模样。唐非鱼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难道真的是各花入各眼,他真的觉得有那么好吃? “真的好吃!” 唐非鱼的发愣,让赵贤宇脸上的温度久久下不来,眼见着唐非鱼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脸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硬着头皮,又赞叹了一句,全然忘记了他并不爱吃甜食。 “好吃,你就多吃点吧!” 四目相对之下,唐非鱼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说出了一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来。话说出口以后,她便不由的抿口一笑。 而她这一低头的笑容,落在了赵贤宇的眼里,又是一番动人的景致。握住的手,迟迟没有松开,余光瞥见了那食盒里的蜜饯,一伸手便取了一个在手中,一抬手,那蜜饯便送到了唐非鱼的口中, “你尝尝。” “呜…” 唐非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里便已经被塞住了,只得语无伦次的点了点头,一面囫囵的吃了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 唐非鱼前一个吃食才刚刚吃完,赵贤宇便又换了一个花样送到了她的口中,竟是让她没有停口的接连吃了三种吃食。正当唐非鱼想要闭口抗议的时候,赵贤宇终于是没有再喂她吃食了。 “你喂我一个吧!” 什么? 唐非鱼嘴巴里还没有吃完,耳中又听到了赵贤宇的话,口中正吃着的东西,险些没有喷出来。 她没有听错吧?他说的是什么话,他知道吗? “喂我一个,这样才公平不是。” 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还排排坐,分果果呢? 唐非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可是赵贤宇却是不管不顾的拿眼睛盯着她,脸上竟是浮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一双眼睛竟似在做无言的控诉。 唐非鱼被赵贤宇那带着幽怨的眼光,吓了好大一跳,实在是没有法子,只得从那食盒里随便的拿了一块吃食递送到了他的嘴巴里。 * “公子,大好的消息啊!” 木三激动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打断了唐非鱼不得不配合着赵贤宇而表现出来的甜蜜温馨的恋爱小桥段。 唐非鱼是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而玩得正开怀的赵贤宇,却是不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木三十遍不止。 好容易才让他逮着了与唐非鱼单独相处的时机,刚才没有木三出声的时候,他与唐非鱼两个人的相处可畏是渐入佳境。 他来了,可好! 一下子将他和唐非鱼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给打破了。 “我看看!” 赵贤宇松开了握住唐非鱼的手,伸手从木三的手里拿过了招供的证词,抬眼便细细看了过去。 而木三却并没有识趣的离开,反而是对着唐非鱼,十分敬佩地说道:“世子妃好计,攻心为上,实在是妙极妙极。” “没什么,我也不过是借用了别人的想法罢了。”唐非鱼可没有想过要将这样一份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况且,刚刚的那个法子,可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不过是借了前生的记忆,将知晓的这么一种法子说了出来而已。真真论功劳而言,她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而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是她这样的解释,不要说赵贤宇不相信,就连木三也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因为赵贤宇的关系,木三听到唐非鱼所说的话后,识趣的没有追根究底的再去询问什么。 只是,他心里之前就曾暗暗想过:凭着唐非鱼这样的心计,日后只担心自家世子爷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而这会儿,眼见着自家世子爷那一脸嫉恨的眼光,木三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同金五一样的问题。 世子爷究竟是看中了唐非鱼身上的哪一点好处了? 正常的男人知悉一个女子小小年纪,便能够想出如此毒辣的计策,不应该都是敬而远之的吗?为何他们世子爷却是一副抓到宝,总一个劲往前凑的模样呢? 心中虽然是有着疑问! 可是,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木三和金五两个人的心里却是真真正正的觉得不计较什么家世身份,只凭着唐非鱼这一个人,的确是堪为世子妃的。 所以,在唐非鱼不知道的情况下,木三口中再一次喊出来的世子妃却已经是有了真真正正的认可了。而非之前那浮于表面的恭敬。 正文 第324章 兰姨之子一 木三和金五的心思转变如何,唐非鱼是不知晓的。她的心里还在想方设法的试图说服赵贤宇,将两个人之间所谓的婚约解除。 而得到了证人的证词之后,就在得到证词的当天,赵贤宇当机立断的命了木三和金五兵分二路,一人带着证人,一人带着证词往京城去了。 而他自己,尽管是万般的不舍,却还是不得不在推迟了三日之后,与唐非鱼道别,又另外领了一队人,佯装押了证人的模样同样是往京城方向出发。 “我这一路极是凶险,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也许是那日的相处,赵贤宇内心里觉得自己与唐非鱼之间的关系更是拉近了许多。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真实的秉性脾气也渐渐的露了出来。 “注意安全!”唐非鱼看着自己被赵贤宇紧紧拉着的手,有些无奈的叮嘱了一句。 这三天里,他始终是拉着她一起闲逛,几乎是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其余的时间两个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 因为他早早说了三日后便要离开江阴城因公返回京城的话,就算是她有些不耐烦与他在一起,兰姨却是不知何时被他收卖,竟每每都要替他说许多的好话。 三天的时间里,唐非鱼每走到一处,都会有赵贤宇的同行,就连她回到了江阴城,觉得应当去拜访一下梅先生,赵贤宇也是跟随着同行。 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哄得小竹子叫他从哥哥改口成了姐夫。再听着小竹子时不时的喊着自己姐姐,而后看到赵贤宇在听到小竹子喊他姐夫的时候,一脸的得意模样,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样?”很显然是不满足那样简单的一句话。 赵贤宇皱了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与难过的模样,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非鱼,手里也是握的紧紧的。原本还只是开玩笑的心思,可是随着离别已然迫在眼前,强烈的不舍油然而生。如果不是身负皇命,他真的不想要离开,真的不想与她分别。 “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会想我吗?”赵贤宇紧紧拉着唐非鱼的手,依依不舍地问道。 “……” 而唐非鱼则被他的一句话问得哑然,她原本还想要加上几句送别的话,可是听到赵贤宇问题,后面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真的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心思,也曾几次三番的对着赵贤宇说明过自己的意思。可是,每一次都是她才刚刚起了一个话头,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他给打断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 让她觉得很无奈。 “我会想你的,真的!” 赵贤宇眼见着唐非鱼沉默无言,急切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仿佛是带着保证似的,他又加重了口气道:“待京城的事一了,我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来见你。” “不用这样,真的不用的。”唐非鱼听到赵贤宇认真的话语,有些着急地说道:“这一次回来,以后我还会不会再去京城还没有定论呢。” “不去京城,你又要去哪里?”赵贤宇急了,握着唐非鱼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仿佛就希望此时此刻就带了她一起走。如果不是此次回京会有极大的危机,他真的要任性妄为了。 “现在还不知道。”唐非鱼摇了摇头,脑海里浮出了一个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还未成形,所以现在并不方便同赵贤宇说。况且,以赵贤宇这样的表现,她便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也是绝不敢同他说出来的。 “我不管,不管你要不要去京城,也不管你到底想要去哪里,总之,你都要在这里等着我来。”眼见着唐非鱼有话也不愿意与自己说,赵贤宇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却强自将那些失落压在了心底里,面对着唐非鱼,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 “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赵贤宇身后的同行虽然并没有上前来催促,可是几次看过来的眼光,却是提醒着离别的时间已近在眼前了。 赵贤宇虽然极为不舍,紧紧拉住唐非鱼的手,不舍得放开手。可终究还是要分别,还是要放手。 “一定要等我回来,记住我的话,听着我!” 千叮万嘱,带着极不舍的心情,赵贤宇终于是松开了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用力的挥着手,示意唐非鱼先往回走,而他依旧是站在原本静静地望着。 “多保重,再见了。” 唐非鱼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赵贤宇重重地说了一句。而后,应着赵贤宇的要求,转头往回去的方向走了。 一步一步,距离渐渐拉开。 唐非鱼始终没有回头。 这般冷淡的性情,难道真的是天生的吗? 紧紧盯着唐非鱼背影的赵贤宇见着此情此景,内心里感叹良多,此时此刻竟也分不清自己的内心里究竟是喜是忧。 * 赵贤宇离开了! 唐非鱼感觉自己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而这一次回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替兰姨找到她的儿子,便被她安排到了自己最新近的日程中去了。 虽然唐思荣一直都在外地没有回来。可是,唐非鱼却已经决定不再只是单单的等待着他的归来了。 “大小姐,这件事情,老奴真的是不知道呀!” “是啊,是啊,大小姐,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晓啊。” 唐管家夫妻两个是最先被唐非鱼找来的,而他们俩夫妻竟是异口同声的答着不知道,不知晓。 “不知道?”唐非鱼冷笑一声,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主内一主外,整个唐府都由着你们两个人打理,现在你们俩和我说不知道!” 唐非鱼瞪视着唐管家和唐婆子,冷冷地说道:“呵呵,这样的话说出来,你们自己相信吗?” “大小姐,老奴知道你定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老奴两个人说的真的是实话。”唐管家已然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自然是不想再对她有所隐瞒。可偏偏,他夫妇二个真的是答不出唐非鱼的问话来啊。 “大小姐,当年那些事情都是由老爷亲自处理的,根本就不曾与老奴知晓过。”唐管家继续说道:“如今老奴一家子都已经仰仗着大小姐您了,如何还会说谎骗您呢!” “唐婆子,我且问你,当日兰姨生产,你当真是一点风声也不知道?难道那日兰姨生产,唐家竟是连一个产婆都没有请?”唐非鱼不理会唐管家的话,只将目光放到了唐婆子的身上。 在她想来,当日就算兰姨只是一个丫环的身份,在唐家并不为人重视,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唐思荣这个家主的,而非随便哪个下人小厮的。唐管家口口声声一无所知,那么,唐婆子掌管着内宅里的情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点也不知晓。 毕竟,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 而且,虽然那个时候的唐思荣应当是已经有了唐子贤那个儿子。可是兰姨所生的到底也是一个儿子。想来依着古人的思想,这儿子总不会嫌多的才是。 经年来,唐思荣虽然始终不曾将那孩子展露于人前,也不曾叫兰姨看过那孩子一眼。可是,虎毒不食子,他不会真的将那孩子致于死地吧…… “这个……” 唐婆子听着唐非鱼的问话,眉头皱得紧紧的,胖胖的大脸看起来愈加的不好看了,迟迟疑疑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唐非鱼哪里能够受得了她这般期期艾艾的模样,当下将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地上,怒道:“说!” “大小姐息怒!”眼见着唐非鱼发怒了,唐婆子赶忙跪到了地上,重重的磕头道:“大小姐,此事非老奴不说,而是当年,当年在唐府内院之中最最得脸的就是胡妈妈,便是老婆子也得居于她之下。” “还有,还有,当年兰星姑娘她生产之时,府里头派去寻找的产婆,是在孩子落地之后才来的。这一点,兰星姑娘也可以作证我老婆子的话没有假。” 唐婆子跪到了地上,对着唐非鱼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为免唐非鱼不相信自己,还扯上了兰姨为证。 “当真如此?” 胡妈妈,唐非鱼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老婆子的话句句都真,若是有假……”唐婆子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说着,可是唐非鱼却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唐管家,我且问你一句,唐婆子所说的话,你能否保证句句为真?”唐非鱼转头,将目光放到了唐管家的身上,她并不相信唐婆子口口声声的誓言,她只要唐管家权衡利弊之后,给出一个答复。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问话,只觉得额头上沁出了许多的汗水。他做唐府的管事多年,不要说面对过多少人,也不要说什么胆识勇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刚刚,唐非鱼那一句问话,听起来极为简单,可内里暗惹的陷阱,他却是清楚的。 之前,他夫妻两个口口声声说着不知道,而后来,死老婆子又反了口。这会儿唐非鱼又来问他。 他若是答能够保证,便是他之前的话都是谎言,唐非鱼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了他们,定还是要追着他们问个究竟。 他若是答不能保证,那么死老婆子这一次也定是脱不了身了。她一人脱不了身道也无所谓,可若是因为她,而带累的他们一家子脱不了奴籍,他可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正文 第325章 兰姨之子二 “唐管家,你怎么不说话了!” 唐管家心思百转,可是唐非鱼又哪里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来考虑出一个周全的答复呢。 “大小姐,老奴实在是……” 唐管家知道自己拖不下去,是与否的答案看似简单,他却是根本没有办法脱口而出。 唐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非鱼便又冷下了脸,严厉的目光盯在唐管家夫妇二人的身上,再一次问道:“兰姨所生的那个孩子,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不管你们之前是否知情,也不管过去的那些事情,你们两个在那其中有什么牵连。现在,听好了,是现在,我要你们找出兰姨孩子的下落。” 唐非鱼当着唐管家夫妇两个人的面,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这一次,我回来只为这一桩事情,想必贞婉已经将这些都说给你们听了。而我答应贞婉的话,绝对是说到做到。只要兰姨的孩子一事了了,我便会兑现我的承诺。” “大小姐,这件事情,实在是,咱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是啊,大小姐,那孩子的事情,咱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唐管家和唐婆子两个听到了唐非鱼的话,皆是皱了眉头,一脸苦恼无奈的模样望着唐非鱼,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呵呵!”唐非鱼但笑不语,只拿眼去打理着还在那里纠结着的唐管家和唐婆子,嘴角勾起,脸上的笑容越来的冷淡起来。 “唐婆子,劳你走一趟,把那胡妈妈给我带过来。” 片刻之后,唐管家和唐婆子两个人还是一面的纠结,对于唐非鱼的要求,两个人应承也不是,不应承也不是,就这样同唐非鱼僵持了起来。可是,唐非鱼却根本没有将他们两个人近乎于沉默的抗议放在眼里。 虽然,唐非鱼话里的意思是将寻找兰姨的孩子一事交给了唐管家夫妇二个,可她绝不会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以后,便什么都不再管,只当个甩手掌柜的只管等消息。 胡妈妈! 这个名字由唐婆子的口中说了出来,被唐非鱼记到了心里。而现在,她就要好好的审审那位胡妈妈,势必要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大小姐,大小姐,胡妈妈她,她,奴婢去请,实在是不大方便啊。……” 唐婆子与胡妈妈两个人都是混内宅的,平日里两个人就有些不大对付,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两个人还没有起过特别大的争执,也只维持彼此之间的面子情罢了。 可现下,唐非鱼让她去找了胡妈妈过来,唐婆子实在是感觉到了为难,她张口就要向唐非鱼推脱了这桩差事。可唐非鱼之所以如此的安排,也是有着她的用意的,又如何能够因为她的话而改变自己的主意? 她有些为难起来。 “唐管家,如果你们所谓的站到我这一边,就是这样的表现的话。那么,我真的要考虑一下我答应给你们的承诺了。” 唐非鱼皱了眉头,不满地看了一眼还想要出言推脱的唐婆子,将目光放到了唐管家的身上,勾唇一笑,道:“你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事成以后,你们都将会是自由身了,又何必要去怕一个唐府里的下人呢!本小姐可是知道身为下人最最忌讳的就是左顾右盼。唐管家,你说呢?”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被逼无奈,唐管家只得点头应和着唐非鱼的话,而后斜眼瞪了自家的死老婆子道:“大小姐让你去把胡妈妈找来,你还不快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呢!” “大小姐,稍等!老婆子就这去。” 相较于唐管家的精明,肥胖的唐婆子的脑回路明显得慢了许多了,收到了唐管家的眼色以后,她还愣了一下。而后,又见到唐管家不住地冲着她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 唐婆子不怀好意的退了下去,一心想着如何将胡妈妈给带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自己就这么一离开,唐管家的眼色不由的暗了暗。 她并不知道她就这么一离开,便等于是他们两个人都答应了唐非鱼的要求,可唐管家却是知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他的心里头有些烦躁,却也是无可奈何。 * “大小姐,这桩差事,老奴就算是接下来了。可是,这件事情当年全部都是由老爷一手处置,老奴当真是一无所知。而今时今日,老奴真的是无法保证定能够完成您的交待。” “大小姐,咱们也是明白人不说糊涂话,老奴答应您定会尽全力的去调查,可是您也得答应了老奴,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您万万不可因为此事而迁怒了老奴一家人。” 唐婆子离开以后,唐管家对着唐非鱼极是精明的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表明着自己一家人对于兰姨之子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且,他精明的想到了在事前从唐非鱼的口中再讨一个承诺。 “唐管家,我说过兰姨之子这件事情,我是势必要查个一清二楚的。所以,不管有多么的困难,我都不在乎。而你的要求,我也可以答应。有一点,我可以再重申一遍,不管过去你们是否参与了其中,只要给将这件事情给我一个交待,给我一个结果,过去的一切都可以一笑勾销。” “多谢大小姐了。” 再一次得到了唐非鱼的保证,唐管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一些了。他冲着唐非鱼拱了拱手,而后又行了一礼后,告辞而去。 “不必客气。” 唐非鱼摆了摆手,看着唐管家离开以后,轻轻闭上了眼睛,许外都没有开口说话。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缺失了记忆的唐非鱼。虽然是个小姑娘的身体,可是这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刚才,唐管家口口声声的所说的话,已然让她的心里触动良多。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敢在兰姨的面前说过一个不好的字眼。而眼下,她的心里却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 唐婆子虽然唐管家看来死胖死胖的,可她办事的效率还真不差。胡妈妈很快便被她带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跪下,给大小姐请安。” 唐婆子拎了胡妈妈后领的衣料,强行将她给压到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大小姐有话要问你,你要句句属实,否则……呵呵。” “大小姐有话要问我,只管问我便是,我就在这里,就不劳你传话了。” 胡妈妈落到了唐婆子的手里,心中很是不服气。只是目光看到唐婆子那粗壮的手臂几乎要同她的小腿一样粗了,她也不敢当着唐婆子的面造次,生恐唐婆子这等没轻没重的粗人出手便会伤了她自己。 得不偿失! 明哲保身! 胡妈妈虽然是个做下人的,却是个极有头脑的。也正是因为如何,她和能够贷借着吴氏的关系,水涨船高的在唐府里混的如鱼得水。 而如今,唐府里的情况,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她是吴氏的人,可是一想到如今的唐府里,就连吴氏在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都不得不要服软,放下身段。她一个下人,又如何能够用小胳膊来拧过大腿呢? 更何况,如今整个唐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唐非鱼是未来的镇南王世子妃,凭着唐非鱼这般的身份,胡妈妈是想要巴结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同她作对,唱反调呢! “当年的事情,你知晓多少,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对于唐婆子与胡妈妈之间的矛盾,唐非鱼视而不见,只是又重复了之前问过唐管家夫妇两个人的问题,而后同样是将目光盯在了胡妈妈的身上。 “大小姐,这件事情当年是老爷处理的。”胡妈发听完了唐非鱼的问话后,想也没有想就说道:“老奴虽然是让人请了产婆过府,可是老奴却是记得当时产婆并没有机会接生。” 胡妈妈虽然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就回答了唐非鱼问话,可是在提到过去的时候,却还是避重就轻的掩走了她听从吴氏的话,暗中故意做出的手脚,就比如明明应当是请来接生的产婆,为何会在孩子已经落地以后才来到唐家? “过去的事情,我并不想了解。”胡妈妈的话,很显然是不能够让唐非鱼满意的。 “我只想要知道,兰姨之子,与在身在何处?”面对着胡妈妈,唐非鱼一脸严肃的说道:“那个孩子现如何下落究竟是在哪里?那个孩子是生,还是死,你要做的就是回答我这两个问题。” “大小姐,您的问题,恕老婆子无能,真的是回答不了您。”胡妈妈听着唐非鱼的问话,当即沉下了脸,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个孩子的事情,当年都是由老爷一手处理,整个府里知晓其中内情的人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 就连她,对于当年那个孩子的最后结果,也只是在心里隐隐约约的猜测着。只不过,那些猜测她却是无法说给唐非鱼听,否则,她不知道唐非鱼又将会在这唐府里掀起怎样的风波。 而她! 虽然当年自以为自己并无任何的过错。 可如今,在唐非鱼的面前,她却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正文 第326章 是生或死 “知晓内情的人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唐非鱼端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变,只轻声重复了胡妈妈最后一句话。 是—— 就在胡妈妈下意识的点起了头,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可唐非鱼却是突然地转弯了语调,极是不满地喝斥道:“如果当真是如你如所说的那样,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件事情整个府里只有唐思荣一人知晓呢?” “胡妈妈知道的不少啊!”听到了唐非鱼的话,知道唐非鱼是冲着胡妈妈发火,唐婆子竟有些得意的张狂起来,对着同她站在一起的胡妈妈很是不屑的说道:“大小姐问你话,最好是从实招来,否则……哼哼!” 唐婆子仗着唐非鱼的势,狠狠的压了胡妈妈一把。而胡妈妈这会儿的反应却是与以往并不一样。 若不是在唐非鱼的面前,胡妈妈哪里会生受了唐婆子的冷嘲热讽,能言善道的她早就反击过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将眼中的愤怒隐去,胡妈妈低垂着脑袋,摆出一模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这般模样落在唐婆子的眼里,唐婆子很是得意的看着她失落的样子。 可是,落在了唐非鱼的眼里,那装出来的失落却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胡妈妈想要骗过唐非鱼,可是她却并不知道唐非鱼的内芯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甚至于,她暗暗地在想着究竟要想出一个什么样的借口以便于离开。可她却是完全没有细想唐非鱼刚刚一口道破了她在撒谎的话,并且坚持她有所隐瞒的其中内情。 “胡妈妈,我最后问你一次,说实话,我便饶过你一家老小,若是再不老实,那么,就别怪我太狠心了。” 胡妈妈正在想着脱身的法子,唐非鱼再次开口了,她对着唐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唐婆子在接受到了唐非鱼的眼色后,出其不意的对着还低着头的胡妈妈的小腿肚狠狠地踢了一脚。 胡妈妈猝不及防,一下子便半跪到了地上,正当她机敏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唐婆子那肥胖的身体,无所顾忌的狠狠压到了她的身上,险些没让她断了气儿。 “唐婆子,你想要干什么……” 唐婆子的突然出手,是胡妈妈没有预料到的。而现在她完全的受制于人,一时竟是毫无办法,喘均了气儿以后,立即冲着唐婆子大声的喊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落到了唐非鱼这么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尽管,之前唐非鱼对付起吴氏母女的时候,那些手段也是极其激烈的。可是胡妈妈的心里却是始终没有将唐非鱼的危险性放在心里。在她看来,唐非鱼行事也不过是任性妄为罢了。 可是,现在她受制于唐婆子,又被唐非鱼威胁着,胡妈妈的心里却是不由慌了,“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小姐明查,明查啊!” * “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胡妈妈想要继续欺骗唐非鱼,可是,唐非鱼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眼见着胡妈妈还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唐非鱼也不与她再多说什么,直接对着唐婆子道:“关起来以后,也不必让人给她安排饭食,就这样饿着,我道要看看这一个人不吃不喝的能活多久!” “不,大小姐,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胡妈妈清楚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当即大惊,立即大声的喊了起来。 而唐非鱼却是不满地对着唐婆子喊道:“还不快堵了她的嘴。叫她说话的时候不肯说,现在她的话,本小姐不爱听!” “是,是……” 唐婆子听到唐非鱼的话,赶忙的点了点头,一边动着肥胖的身体,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往胡妈妈不停喊着的嘴巴里塞了去。 “大小姐……” 唐婆子堵住了胡妈妈的嘴巴,而后反剪了胡妈妈的双手,猛地将胡妈妈拉了起来,动作极大,让胡妈妈原本就吃了疼的小腿肚又痛了起了,竟是险些没能站稳。 而唐婆子一面押了胡妈妈,一面讨好的望着唐非鱼,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唐非鱼却是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只摆了摆手道:“带下去。” “是,老婆子这就将这个不老实的老婆子给关起来。”唐婆子连连点头,而后兴高采烈的押了胡妈妈下去。 * 唐婆子和胡妈妈退出去以后,唐非鱼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的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是,有些话,她却不能够说出来。 “大小姐……” 屋了里安静了好长一会儿,终于,屏风后边发出了一丝动静,一声略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兰姨!” 唐非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泛起的那些胡思乱想,对着屏风后边的兰姨喊了一声。 她想要起身去请了兰姨出来,可是她却有些无力站起身来。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轻轻扯动嘴角,试图展露出一丝丝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脸上好看一些。她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脸色会不会太过难看,让兰姨看到了会不会失落难过。 而坐在屏风后面的兰姨,也是迟迟没有起身走出来。她的脸色真的是很不好看,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沧桑与痛苦,眼角还有滑落过泪水的泪痕。 往事! 尘封于记忆最深处的往事。 今日,再一次的想起来。 孩子! 一想到了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兰姨的心里便是一阵钝痛,轻轻眨动了眼睛,眼泪仿佛又要落下来了。 “兰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我那个弟弟的。” 唐非鱼深深地悄悄地吸了好几口气,总算是平复了内心里的起浮,可是她却还是不敢走到兰姨的面前去,平稳了声音,她郑重地说道:“不管那个孩子究竟身在何处,他都是我唐非鱼的弟弟,我唯一认下的弟弟。” 呜呜呜! 兰姨听到唐非鱼所说的话,赶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恐哭泣的声音会传了出去。 她的孩子啊! 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也许,真的是被唐思荣不知道丢弃在了何处。 兰姨的心里便满是痛苦。 唐非鱼所说的话,她不是不感动。 可是,一想到到现在还没有孩子的下落,甚至于连那孩子究竟是生,还是……都不知道。那些感动也好 ,痛苦也罢,都已然是让她觉得麻木。 脑海里不停盘旋着一个问题。 是生? 或死? 双手合拾! 兰姨默默在心中祈祷着,祈祷着自己的那个孩子能够好好的存活于这世间。她愿上苍保佑她的孩子,她愿意折去自己的寿命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三十年,只求她的孩子能够活着。 哪怕,哪怕她的愿望改变,变的更加渺小。只求上苍不要怨恨她的自私,只求今生今世,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一眼。 一眼! 就一眼,便足够了。 她,只要能够弥补当初生下孩子时候,连一眼都未能见到的遗憾,哪怕是就此死去,也无憾了。 * 关了胡妈妈的三天,也饿了她三天。 这三天里,胡妈妈一次又一次的期盼着吴氏能够救了她出去,可是一直等了三天,也没有能够等到吴氏的搭救。 自从知晓唐非鱼搭上了镇南王府这条船,知道唐非鱼已然成为了镇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后,吴氏便识眼的对唐非鱼敬而远之了,轻易根本不敢与唐非鱼唱反调。 就连对着赵贤宇心怀不轨的唐飞燕,饶是她在心里十分的嫉恨着唐非鱼得了赵贤宇的亲眼,也是不敢轻易的找唐非鱼的晦气。 尤其是在赵贤宇虽然刻意表现出了高调的姿态,可是唐飞燕只是一介商户女子,压根是不曾知晓赵贤宇如今已经不在江阴城了。 为着自己的淑女形象计,她即使是再怎么怨恨与嫉妒唐非鱼,也万不会同唐非鱼闹开来,以免得赵贤宇对她心生厌恶。所以,胡妈妈被关了起来,她也没有代为出头。 最终,胡妈妈在第三天的傍晚,她终于是熬不下去了,气虚的叫喊着要见唐非鱼了。 可是,唐非鱼却并没有见她,只让传话的婆子带一句话给她了。 胡妈妈在听到传话的婆子所说的话后,愣在了原地,而后迟迟没有出声,她垂了眼睛,心里头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毛毛的! 只觉得心里头像是长了草一样的,燥燥的,难得的紧。 唐非鱼说的话是:如果只是想要说那个孩子已经不存在于这世间了,那么,就省点口水吧。 而她却是心中大惊,难道说唐非鱼竟是会读心?为何她心里的想法,她连她一面都没有见,却能够猜测出来呢? 胡妈妈百思不得其解。 唐非鱼不见她,而她只得继续被关着,揉着早已经空空的肚子,她靠到了角落里,闭上了眼睛,不由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当年,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竟是连一声啼哭都听不到。而她,和那个请来接生的产婆却是在听到老爷在屋子里发怒的声音后,匆匆地退了出去。 正文 第327章 是生或死二 再到后来,所有知情的下人都被老爷一一寻了借口或发卖或打发着处置了。而她更是对着当日的事情守口如瓶,就连当日请来的产婆都悄悄地私下打发着离开了江阴城。 至于,那个孩子,她却是由终自终都不曾看见过一眼。 至于是生,还是死。 她真的是一无所知的。 现在唐非鱼冲着她要一个答案,她唯一能够猜测的便是那个孩子压根就不曾活下来。 可偏偏,这样的回复,唐非鱼却是根本就不接受。 那么,她能够怎么办?编一个瞎话来糊弄过去? 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成的。 一个瞎话说了出来,需要后头有许许多多的瞎话来圆。 而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就连那个孩子是生或是死,她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连一点证据也没有。 大小姐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还没有开口,大小姐便否定了她想要说出来的话,她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呢? 胡妈妈靠在了墙边,眼睛闭着,腹中饥饥,却还在费尽心思的猜测着唐非鱼的心思。只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唐非鱼的心思。 * 唐非鱼将胡妈妈关了起来,整整三天,在这期间唐管家和唐婆子夫妇二个又在府里查探起了当年的事情。 很快,唐非鱼在寻找着兰姨的儿子的事情便瞒不住了,整个唐府里已然是人人知晓了。 儿子! 这样刺眼的字眼落到了吴氏的眼里,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唐非鱼她要找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吴氏自己替唐思荣生了三个孩子,可是三个都是丫头,没有儿子实是她心中的大痛。 如今唐家多了一个唐子贤,已然是让她作怄不已。而如今,唐非鱼竟还要再将兰星那个贱人的孩子找出来,饶是她再如何的惧怕镇南王府的势力,惧怕那块金龙令的霸道,她也绝不能够容忍在她掌控的唐府之中再多出一位唐家的少爷。 胡妈妈! 到了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危机的时候,吴氏想起了胡妈妈。当天夜里,吴氏便坐不住了,悄悄地带了人去往了关着胡妈妈的柴房。 “什么人?” 夜色已浓,胡妈妈倒在了地上迷糊的睡着了,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是我!” 吴氏身边带了一个婆子,那婆子手里提了灯笼,将柴房里给照亮了。可是吴氏一眼却并没有见到倒在角落里躺着的胡妈妈,只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胡妈妈,你可还好?” “夫人!”胡妈妈听出了吴氏的声音,赶忙的应了一声。 听着声音,吴氏辩认出了胡妈妈所在的位置,眼见着跟随着她一直来的那婆子将手里的灯笼挂了起来,赶忙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胡妈妈,你可知道那人,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究竟在何处?” 柴房的门关了起来,吴氏眼见着身边再没有旁人,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匆匆的奔到了胡妈妈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胡妈妈的手,急切地追问起来了。 当年的事情,就连吴氏也是不知悉其中内情的。 甚至于就连兰星究竟是何时与唐思荣牵扯上关系的,她掌管着偌大的唐府大院,竟也是一无所知。 当年,兰星产子的消息,她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胡妈妈被唐思荣安排了去请产婆一事。而之后的结果如何,她却是一无所知了。 当年,她也曾问过唐思荣,可是唐思荣却是沉着脸,面色难看地冲着她一脸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不许再提。” “夫人……”胡妈妈听到了吴氏的话,不由惊讶了。 她之前一直都在心里期盼着吴氏能够过来搭救她一把,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都没有等到吴氏,谁料她对吴氏已经死心了以后,吴氏竟然又会过来找她。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吴氏一见到了她,竟也是同唐非鱼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胡妈妈搞不明白吴氏的心思,也不知道吴氏为何也突然来问她同样的问题, 可是她的回答却只能是如此。 “你给我说实话,别想瞒我!” 吴氏根本不相信胡妈妈的话,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对胡妈妈宠信有加,而今日她却是第一次怀疑起了胡妈妈的话来,可偏偏胡妈妈所说的话却是真实的。 “夫人,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奴婢的话。” 胡妈妈听到了吴氏的质问,心中大苦,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被吴氏质疑的一日。可偏偏于这件事情上,她真的是没有撒谎,所说的话名名为真。就算是略有隐瞒,那敢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着想。更何况,她所隐瞒的那些于唐非鱼和吴氏而言同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她而言却是关系重大的。 这此年来,她将当年的事情都烂在了肚子里,就是为了不让老爷察觉到她也知情。 难道说,真是瞒不住了吗? 胡妈妈抬眼望着吴氏,一张老脸上露出真切的神色,可是吴氏却并不肯相信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追问道:“胡妈妈,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你快告诉我那个贱人的儿子到底是在哪里?” “夫人啊,你这是要逼死奴婢啊!” 胡妈妈听到了吴氏的话,悲怆的大喊一声,而后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对着吴氏不停地喊道:“奴婢的话,句句为真,您要相信奴婢啊!” “胡妈妈,反正你已经被唐非鱼盯上了,以唐非鱼的手段,你定然是讨不到好的。既然是早晚都要招,那么提前告诉了我又有何妨?” 吴氏心中认定了胡妈妈是一定知情的,所以任是胡妈妈如何说,她都是不肯相信的,反而是借着唐非鱼来威胁起了胡妈妈。 听着吴氏的话,胡妈妈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心中许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她愣愣的坐在地上,抬着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吴氏,一双眼睛里空洞洞的,仿佛是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 胡妈妈死了! 吴氏见过胡妈妈的第二天。 天一亮,看守柴房的婆子感觉屋子里有些奇怪,趴了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是吓得她个半死。 原来,那胡妈妈竟是已经挂到了梁上,身体悬在了半空中。 那婆子吓了好大一跳,赶忙去了秋水阁中,将这件事情报给了唐非鱼听。那婆子知道死了人是桩大事情,也不敢隐瞒昨夜收了吴氏的好处,放了吴氏同胡妈妈说话。 “我……” “大小姐,你要相信我,胡妈妈的话,与我真的是没有半点关系啊。” 那婆子对着唐非鱼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而吴氏也是同样如此。 自知晓唐非鱼与赵贤宇的关系之后,她再不敢对唐非鱼有半点不敬。待到唐府里传出了胡妈妈死了消息,紧随其后又传出了胡妈妈之死与她有着莫大干系之后,她便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赶到了秋水阁,见到了唐非鱼后,竟是有些语无伦次的辩白起来。 “与你无关,那么又何必要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去见她呢?” 胡妈妈死了,唐非鱼的确是怀疑吴氏所为。可是,待请过官府的人勘验过尸体之后,确定胡妈妈的确是自己悬梁自尽的之后。唐非鱼对于吴氏的怀疑便消除了,并且,以她猜测胡妈妈之所以最终选择了自尽,那么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吴氏定然也是不可能知晓的。 可是,吴氏背着她偷偷的去见了胡妈妈,这件事情她可不想睁着眼闭着眼的放过去了。 “大小姐,我,我,胡妈妈毕竟是我身边伺候久了的,我有些担心她啊。” 对着唐非鱼,吴氏哪里敢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在来到秋水阁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这会儿,她说话有些结巴,那也都是故意装出来的紧张罢了。 “是吗?”唐非鱼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吴氏的话,“夫人的担心,来得好迟啊。” 明明胡妈妈已经被她关了三天了,这三天里,吴氏可是压根儿了不曾过来替胡妈妈求情。 这样的关心,说起来还真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呵呵!” 唐非鱼话里的意思,吴氏自然是能够听懂的,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二声,旁的话也不知道要如何说了。 而唐非鱼则不再搭理她了。 * 胡妈妈死了。 第二天,唐子贤回来了。 唐子贤一回到了唐府,便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唐非鱼,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原来,胡妈妈死了以后,之前被再一次赶出了唐府的袁姨娘花了银子,多番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知道了唐非鱼竟是在寻找兰姨的儿子,清楚知道兰姨与唐思荣之间关系的袁姨娘心里不由着急起来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在心里怨恨死了唐思荣。她做了唐思荣的外室,替他生下儿子,抚养成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唐思荣心里最为特别的女人,尤其是在知道唐府里头的那些个女人一个也没有生下儿子,她更是觉得自己是唐家的大功臣,是唐思荣顶顶重要的功臣。 正文 第328章 非鱼发狠一 可谁知道,当年唐思荣虽然同她说起过兰姨的事情,却是隐瞒了她兰姨竟还生下过一个儿子的消息。 唐思荣! 一想到自己极其信赖的男人,竟是如此的欺瞒着自己,袁姨娘的心中恨极。一时冲动之下,她便派人去将儿子找了回来。 而这会儿,唐子贤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袁姨娘未能同行,又因为袁姨娘并没有过多的花银子收买唐非鱼的情况,所以他们母子并不知道唐非鱼和赵贤宇的事情。 又因,当日金龙令的事情,也因为赵贤宇事先角过申明,唐府里见到了金龙令的一干婆子,甚至包括吴氏唐飞燕在内的那些人都需要守口如瓶。 是以,袁姨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这会儿,唐子贤面对着唐非鱼的时候,一身正气地喊道:“我才是唐家的嫡子!唐非鱼,你不要再搞什么花样了,也不要再想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来对付我。” “唐非鱼,我告诉你,你一而再的欺负我姨娘,我都可以算了,只要你将我姨娘再请回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可是,如果你还想要搞出什么第二个唐家的儿子,想要用那个人来对付我的话,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更何况,唐子贤向来都是一个极骄傲的人,自进入了唐府大门,自记名到了江氏的名下,成为了唐府里唯一一个男丁且是嫡子以后,过去压在他身上的一种叫作自卑的情绪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便是骄傲自满。 所以,在收到了袁姨娘传给他的消息以后,知道自己唐家唯一的嫡子的位置可能会有动摇,他连学业也顾不得了,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记起了那次他认祖归宗记名到江氏名下的时候,唐非鱼的撒泼发狠,唐子贤不敢轻视了唐非鱼。 所以,这一次他的策略是先发制人。一回到唐家,他便冲到了秋水阁里,对着唐非鱼一通发难。 “唐非鱼,我告诉你,我是唐家唯一的儿子,不要妄想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来与我争夺唐家未来家主的位置。” 什么叫冒牌货? 唐子贤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兰姨的儿子? 他怀疑兰姨的儿子是冒牌货,那么他自己呢?他又凭什么来证明他就是唐家的儿子? 就凭着唐思荣的一句话? 呵呵! 真是好笑! 唐子贤的话极是难听,坐在位置上的唐非鱼沉下了脸,眼睛里的怒火已然是掩不住了。 而陪在唐非鱼身边的兰姨则早已经绿了整张脸,身体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想要寻找自己的儿子,却根本就不曾对唐家的家产有半点觊觎之心。唐子贤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真的是让人不能接受。 唐子贤知道唐非鱼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一次都敢动出刀子来,所以这一次他在来见唐非鱼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这一次,他并不害怕唐非鱼动手,反而是担心着唐非鱼不动手。 似是故意挑衅似的,唐子贤又往唐非鱼的面前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唐非鱼,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虽然是唐家大小姐,可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最终还是要嫁出去的。你若是得罪了我,日后可别怕我心狠,让你没有娘家的支持。” 唐子贤自以为掌控了唐非鱼的软处,一脸得意洋洋的望着唐非鱼,眼睛紧紧盯在唐非鱼的身上,时刻准备着在唐非鱼动手的时候,好避过伤及自己要害之处。 * “救命啊,救命……”唐子贤惊呼出声,随后唐非鱼房间的房门被人猛然地从外面撞了开来。 “公子,怎么回事?” “公子,你可曾受伤?” 撞开房门的是二个跟随着唐子贤身边的书童,两个人分别叫作问礼问书,他们两个人是唐子贤回到唐家以后,唐思荣给他配的。 “你们是什么人?” 屋子里,突然被两个外男闯了进来,兰姨当即脸色大变,赶忙护到了唐非鱼的身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子贤,而后冲着问礼问书二人厉声道:“大小姐的闺房,也是你们下人能够闯进来的,真是该死!” 问礼和问书两个人并不同于一般的书童只是陪着主子念书而已,他们两个人被唐思荣买下以后,曾受到经心的调教,于学问上不见得有多么高明,但是身手都是不错的。 两个人在跟着唐子贤的时候,曾被唐思荣细心交待过:跟了新主子以后,便要忠心于新主子,事事以唐子贤为先。 所以,兰姨的呵斥根本不被两个人放在眼里,两个人肆无忌惮的透过兰姨,将目光放到了唐子贤和唐非鱼的身上。 刚刚,唐非鱼只不过是不喜欢唐子贤站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推了一下眼前那张让人厌恶的脸罢了。 谁料到,唐子贤竟是一副所临大敌的模样,突然惊慌的大声叫喊起了救命。 一开始,唐非鱼还在奇怪唐子贤这样的表现是什么个意思。可是,见到了问礼和问书的出现后,她便明白了唐子贤的小心思了。 “唐子贤,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凭着你这样的表现,也敢肖想唐家家主的位置?” 唐非鱼冲着唐子贤冷笑一声,而后走到了兰姨的身边,拉了兰姨的手,让兰姨退到了一边,直面着问礼和问书,大声说道:“是唐子贤让你们守在门外的,是怕什么呢?怕我杀了他?” “呵呵!” 唐非鱼冷笑一声,突然一个转身,从怀里取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剑,一下子架到了唐子贤的脖子上。 “公子……” 问礼和问书被唐非鱼的问话难住,一时分神,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唐非鱼的动作。待看到唐子贤的脖子上已经这被架住了短剑,两个人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了,只能是在一旁干着急。 “别乱动,否则……” 唐子贤也是被唐非鱼突然的动作吓了好大一跳,脚下一软,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往后撤。 可是唐非鱼手里的短剑却是没有丝毫的相让,锋利的刃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已然染上了丝丝的鲜血。皮肤被划破了,嘶嘶的痛,让唐子贤吓了好大一跳,再也不敢乱动了。 “唐子贤,不要和我玩什么阴的,信不信我真的敢取了你的性命!” 杀人这种事情。 前生今世,活了二辈子的唐非鱼都没有做过。 可是,被人杀害,活了二辈子的她却是都真真实实的经历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内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点,这样的经验她有过二次。所以,说了这样威胁的话来,她确信唐子贤会真的害怕的。 “你不要乱……来。” 唐子贤的心里有些恨了。 明明他在来见唐非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曾设想过要借着唐非鱼想要谋害自己来大做文章。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几月不见,唐非鱼的恨竟是越发的厉害了。 此时此刻,心里饶是有再多的恨,再怎么恨着唐非鱼,都已经不再重要。他是真的怕了,腿在发软,在颤抖,身体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小心就此丢掉了自己小命。 “唐子贤,原本我只是找人而已,与你这位唐家的大少爷没有任何的关系。”唐非鱼手里稳稳的握着短剑,没有丝毫的退让,只冷眼望着一脸惊恐的唐子贤,嘲讽道:“可现在,你的自以为是,让我很不满意。” “唐非……,大小姐,大…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唐子贤听到唐非鱼的话,心里极是害怕,至于悔恨什么的,此时的他压根也想不到了。 “大小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如果,如果你不满意,我愿意,我愿意与那个…弟弟,一起平分唐家的家产。” 唐子贤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可是唐非鱼却是一言不发,仿佛根本就不为所动,似乎是并没有将他的话听入耳中,又仿佛是对他所说的话还是并不满意。 “大小姐,一半对一半,这真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住口!” 唐子贤仿佛是讨价还价一般的表现,让唐非鱼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冷冷地说道:“唐子贤,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惹事,可是,却并代理我怕事。这个唐家,你看得重,可我未必放在眼里。” “是,是……”没有放在眼里,谁信! 唐子贤听着唐非鱼的话,不住的附和着,可内心里却是压根不相信唐非鱼的话。他只恨自己如今落在了唐非鱼的手里,眼见着自己竟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小女子给压制的抬不起头,他的心中恨极怒极。 “我要找的是我唯一承认的弟弟,至于你,唐子贤,虽然你姓了一个唐字,虽然你记到了我母亲的名下,可是我绝不会承认你与我有任何的关系,明白吗?” “哗啦!” “啊!” 唐子贤忍无可忍,瞅了一个唐非鱼不注意的时候,身体一让,就想要退出唐非鱼的剑下。 谁料,唐非鱼的手下却是一个用力,短剑一下子便划的更深了,鲜血汩汩的冒出出来,吓得唐子贤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尖叫一声后便半晕过去。 正文 第329章 非鱼发狠二 这样的意外! 本不是在唐非鱼的意料之中。 可是,眼见着问礼和问书两个人立马冲了过来,唐非鱼心知事情要闹大了。而被动的闹大与主动的闹大却是皆然不同的。 “都不许过来!” 唐非鱼,当下一把抓起了倒在地上的唐子贤,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一只手将带着鲜血的短剑重新抵在了唐子贤的脖子上,对着装死的唐子贤,厉声说道:“唐子贤,不要在我的面前装死,否则,我可就真的送你去死了。” 说罢,唐非鱼也不管唐子贤如何反应,大声地对着兰姨喊道:“兰姨,快过来。” 兰姨听到了唐非鱼的叫喊,赶忙地往唐非鱼的身边跑去。 唐非鱼一面让兰姨将唐子贤的双手抓住,一面缓缓站起了身,手里紧紧握着那带血的短剑抵在了唐子贤脖子间,不动分毫。 而此时,问礼和问书已经是一步一步逼近唐非鱼的身边,只听他们两个人问着唐非鱼道:“大小姐,大公子已经受伤了,你还是快将他交给我们吧。” 问礼和问书已然跟随了唐子贤,自然是事事以唐子贤为重。眼见着唐子贤已然受伤,两个人哪里敢怠慢,深恐唐思荣归来以后知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要拿他们两个治罪。 “来人!” “来人!” 唐非鱼眼见着问礼和问书已然逼近,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大声的冲着门外高声的呼喊着。 刚刚问礼和问书突然的推门而入,已然是让唐非鱼的心里起了疑惑。眼见着她高声的呼喊,曾经人满为患的秋水阁,这会儿却是一个人都喊不来。她自然是明白,此事定然是出自唐子贤的手笔。 “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取了他的性命!” “滚出去,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唐非鱼动了动手里的短剑,在唐子贤的脖子上又划了一道,而后,冲着问礼和问书道:“区区下人,竟敢擅闯本小姐的闺房,你们俩是嫌命太长了吧!” 问礼和问书眼见着唐非鱼动作,一时也不敢逼的太紧,只停在了原地站着。又听到了唐非鱼的呵斥,两个人面面相对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被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制住的唐子贤的身上。 问礼和问书两个人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唐子贤的吩咐。而唐子贤被疼痛惊醒过来,这会儿正龇着牙,因惧怕着唐非鱼的下死手,他连喊痛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又哪里还敢当着唐非鱼的面使唤着问礼和问书来搭救自己。 唐子贤不方便说话,只能够不停地冲着问礼和问书眨着眼睛,暗自的使着眼色,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对唐非鱼出手,尽早的将自己从唐非鱼的手里救出来。 可是唐非鱼刚刚的一句话诘问,已然是让问礼和问书两个人心生不安。他们两个人虽然是身怀功夫,可依旧是唐家家仆的出身,唐非鱼虽然在唐家的名声不显,可她的身份始终都是嫡长大小姐,非问礼和问书两个奴婢身份的人敢冒犯的。 之前,唐子贤许了不少的好处给他们两个人,又直言唐非鱼再如何的硬气,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儿身,她的未来还需要指靠着他的帮衬。所以,两个人才会大着胆子的陪着唐子贤演上一出。 而现在,形势比人强。 就连唐子贤自己都落到了唐非鱼的手里,更遑论他们两个不过是唐府的下人而已,身契都还掌控在唐家,又如何敢如唐子贤所想的那般对着唐非鱼动手? * “来人!” 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合力控制着唐子贤,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而问礼和问书,一步一步的退让。 最终,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控制着唐子贤走出了房门。站到了门外,唐非鱼看到了院子里远远站着的下人,大声地叫喊道:“请问吴氏过来,请唐管家和唐婆子过来。” “快点去!”眼见着那些丫头婆子还站在原地发愣,唐非鱼大怒道:“哪个胆敢不听本小姐的话,本小姐处置了唐子贤后,立即将谁发卖出去。” 围观的几个秋水阁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听到唐非鱼的话,忙不迭的奔了出去,几个人分了几路,分别去请了吴氏,唐管家和唐婆子过来。 “唐非鱼,你快放开我。” 眼见着唐非鱼拖了自己出了房间,又听到了唐非鱼命人去请了吴氏,唐管家和唐婆子过来。一直因为脖子上的伤口而不敢开口说话的唐子贤不由着急起来。 他早已经听袁姨娘说起了唐管家已然是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而且,吴氏向来都是与他不对付的。 这会儿,唐非鱼偏偏是让人请了吴氏和唐管家等人过来,而他自己又受制于唐非鱼,若是待吴氏等人过来了,只怕是皆要对他落井下石了。 “问礼,问书!” 因为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唐子贤并不敢多说话,心里头着急,却眼见着唐非鱼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只得着急地冲着自己的两个书童喊了几声。 “公子!” “大小姐……” 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问礼和问书两个人的犹豫,已然是失去了对唐非鱼动手的最佳时机。 而现在,已然是出了屋子,光天化日之下,秋水阁的院子里,周围还有围观的下人,他们两个又哪里有胆子来直接对着唐非鱼动手? 问礼和问书听到了唐子贤的叫喊,两个人也都是十分的着急,却是谁也不敢直接动手,只得婉转地请求着唐非鱼,“大小姐,大公子他伤的不轻,您大人大量,就让我们先带了大公子去处理伤口吧。” * 维持着举剑的姿势,对于唐非鱼而言,真的是很吃力。 而这会儿,问礼和问书两个人不停地冲着唐非鱼讨饶,唐非鱼心中厌烦,却是实在是懒得理会他们两个人。 “大小姐,求您放大公子一马吧……” “是啊,大小姐,小的错了,您心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冲着小的来吧。” 唐非鱼的沉默,只让问礼和问书两个人以为她是在考虑着自己的提议,两个人为了救唐子贤,更是卖力地往唐非鱼求着情。 “你们,住口……!” 问礼问书的话,没有能够打动唐非鱼,却是惹怒了唐子贤。一心一意想着算计唐非鱼的唐子贤。此时听到自己两个手下竟是向唐非鱼求饶,心中极是火大。 他大声地叫喊一声,只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痛更重了,不由哎哟一声喊了出来。想要伸手去摸过脖子上黏糊的血,可惜两只手都被兰姨给钳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身处于这般的境地之中,唐子贤心中怒火更甚,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烧着,然而自尊的傲气反而是让他冲着唐非鱼厉声喊话道:“唐非鱼,你有种的就动手,有种就杀了我。” “唐非鱼,今日你若是不杀了我,待到明日,我便会取了你的性命。”唐非鱼不搭理唐子贤的喊话,谁料,他竟是越喊越顺畅了,喊出来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狠。 “公子……” 问礼和问书隐约间听到了由外面步入的脚步声,又听到了唐子贤的叫嚣声,心里不由担心起来,赶忙地冲着唐子贤暗示的喊了几声。可是唐子贤心中气恨着他们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吴氏刚好听到了唐子贤所说的那些狠话,还未曾见到唐子贤和唐非鱼两个人当前的情形,便是毫不客气的喝斥了一句。 “呀!” 待到吴氏走来,看清楚了唐非鱼和唐子贤的情形,发出了一声惊讶,其他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来说了。 而这个时候,迟了吴氏一步的唐管家也赶了过来,唐管家看到了唐非鱼手里握了短剑抵在了唐子贤的脖子上,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当下有些惶恐地说道:“大小姐……大公子,这是怎么……”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吴氏和唐管家一起到了,唐非鱼也不与他们啰嗦,直接说道:“唐子贤带了两个外男擅自闯入本小姐的闺房,欲对本小姐不轨,你们两个一个是唐家的夫人,一个是唐家的管家,你们两个道是给本小姐说说,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真是好大的胆子呀!”好容易逮到了机会来对付唐子贤,吴氏当下便是尖声叫喊起来,“好你个唐子贤,老爷送你去书院里读书,你竟敢对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情来,你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之前,唐子贤将袁姨娘重新接回了唐家,吴氏没少因为唐子贤的关系而备受唐思荣的冷落。 如今逮着了机会,能够狠狠地踩着唐子贤的脸,吴氏哪里肯放过。加之,她对于自己的大女儿的心思是心知肚明的。刚刚唐非鱼说起了唐子贤欲行不轨,她更是巴不得今日之事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闹到那位世子爷也知晓了! 若是,再因为今日这件事情,让那位世子爷厌弃了唐非鱼,给了自己大女儿机会的话,那就更加好了。 吴氏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算盘,而且是噼里啪啦的打的欢快。 唐管家虽然并不太清楚吴氏的小心思,却也是有些不太满意吴氏此时的态度,微微皱了眉头,对着唐非鱼问道:“不知大小姐想要如何处置他们?” “简单啊,先将这三个人给我关起来。”唐非鱼这一回是真的发狠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要置唐子贤于不可翻身之境。“以唐子贤今日的行事,我很觉得以他这样的人品,只怕是当不起唐家公子的身份,唐管家立即安排人去请了宗族中族长和长老们过来,就唐子贤他改回袁姓吧。” 正文 第330章 族中除名一 “唐非鱼,你不在太过份了。” 事情发展到眼下的境地,唐子贤有些着急了,他原本是想要算计着唐非鱼的,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反转。听到唐非鱼对着吴氏和唐管家说出来的那些话,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遭了唐非鱼的算计了。 唐非鱼! 唐子贤哪里肯坐以待毙,心中发狠,也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唐非鱼和兰姨的钳制。 “兰姨,松手。” 唐非鱼根本没有将唐子贤的挣扎放在眼里,只抬起了手里的短剑,而后冲着兰姨喊了一声。 “唐非鱼,这个毒女。” 唐子贤原本是奋力挣扎着的,可是唐非鱼和兰姨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径直松了手,让唐子贤挣出的那些力气白白的浪费了,毫无用武之处,反而是他的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往前方冲了出去。 倒在了地上,唐子贤的心中真是恨极。他咬着牙齿,恶狠狠的喊着,“唐非鱼,我才是唐家的大少爷,你,你这样对我,父亲大人他绝不会饶过你的。” 问礼和问书两个人眼见着唐子贤摔倒在地上,心里有些着急。刚刚唐非鱼所说的话,他们两个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尽管,他们两个同样是在心里质疑着唐非鱼是不是能够说到做到。可是他们两个到底没敢像唐子贤那般的叫嚣出口。 “谁敢扶他!” 看到问礼和问书想要上前来扶起唐子贤,唐非鱼将眉毛一横,冷冷地说道:“刀剑无眼的,丢了性命,本小姐可是不负责的。” 说话之间,唐非鱼又挥舞起了手里的短剑,逼得问礼和问书两个人连连的后退了好几步。 而趴在地上的唐子贤,几次想要站起身来,可饶是没有唐非鱼的阻拦,却也是迟迟没有能够站起身。他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原本已经渐渐结痂,可是因为刚刚用力的挣扎,这会儿又裂了开来了,鲜血正汩汩的往外流着。 “唐管家,我说的话,不管用吗?” 逼退了问礼和问书以后,唐非鱼冲着站到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管家不满地喊道:“将唐子贤主仆三个分别关起来。” “大小姐,这件事情,恐怕……” 唐管家听到唐非鱼的话,心里有些不安,虽然他一家人已然站到了唐非鱼的身后,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唐家的家主还是唐思荣。 而唐子贤是唐思荣亲口承认的儿子,也是唐思荣费尽心血的扶为嫡子的儿子。 虽然一家人站到了唐非鱼的身后,可是唐管家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了唐非鱼而同唐思荣唱反调。 历朝历代,谁家的姑娘有本事反对自己的父亲? 唐管家自认为自己活了许多年了,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唐非鱼的泼辣行事,他也是有幸目睹过几次,可是,今日这桩事情,他却是有些为难了,不敢轻易的答应了唐非鱼。 动个胡妈妈,得罪个吴氏,唐管家是毫无压力的。 可是唐子贤这个唐家唯一的儿子,并且是唐家的嫡子的身份,到底还是太过贵重了,由不得他不掂量掂量。 一家老小的身契虽然重要,可是一家老小能够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也是极为重要的。 得罪了吴氏,大不了就是在唐府里行事,被吴氏多刁难几番。可得罪了唐子贤,得罪了唐思荣,这后果如何,唐管家却是有些不敢想像。 * 唐管家的心思,唐非鱼也是能够猜到一二的,眼见着唐管家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始终是没有开口,她也并不着急,只悠然的等在那里。 她之所以让人请了吴氏和唐管家一起来,也是有着她的目的的。唐管家不敢做的事情,吴氏未必不敢做。 只不过,唐非鱼虽然心知吴氏必然会对唐子贤动手,可是她却是由始至终出为看吴氏一眼,也不同吴氏多说一句。 “来人啊!” 拼着耐力,吴氏又哪里及得过唐非鱼。 最终,眼见着唐子贤站起身来,摇晃着身体,就要逃离而去,吴氏终于是大声地叫喊了起来,“大小姐的吩咐,谁敢不听。快,快将他,他们三个关起来。” 最后一句话,吴氏还偏要扯上唐非鱼,一句大小姐的吩咐,谁敢不听,已然是明明白白的暗示着整个秋水阁里的下人。 那日,赵贤宇同唐非鱼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共处一室的事情,在唐府里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虽然得了赵贤宇的吩咐,不许将那日的事情传扬出去。 可是下人的嘴巴从来都不是严实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整个唐府之中几乎就没有人再不知道唐非鱼和赵贤宇的事情了。 “谁敢!” 唐子贤刚站起了身,正想要趁着唐管家犹豫的好时机,尽早的逃离唐非鱼的秋水阁。 谁料到,吴氏的一声令下,秋水阁里一干老婆子却是齐齐的涌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给团团的围了起来,没有几下,便是七手八脚的将他抓住了。 * “大小姐,族里那边已经派人去请人过来了。不知道你之前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唐子贤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最后,到底是被那些个婆子给抓着关了起来。原本,应着唐非鱼的要求,问礼和问书两个人是不能逃过。 只不过,唐子贤临到最后,竟是福至心灵的冲着问礼和问书大声的叫喊起来,让问礼和问书赶紧的离开,去将唐思荣寻回来,好让唐思荣归来搭救自己。 问礼和问书本就会些功夫,那些个婆子想要对付他们两个,可就不如对付唐子贤轻易了。 问礼和问书到底还算是忠心耿耿,听了唐子贤的吩咐后,当机立断的冲出了秋水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唐府,让人想要追都追不上。 知道问礼和问书两个人是去找了唐思荣回来,吴氏的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也不等唐管家安排,便打发了人去乡下请了族长和一些族里的长辈过来。 吴氏试探着问起了唐非鱼,而实际上她心里的问题,却并不是她口中所说出来的那样。她心里想着的是要趁着唐思荣还没有回来,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一定要将唐子贤从唐家的族谱中除了名。 唐管家怕着唐思荣。 吴氏,自然也是同样的害怕。 可是,唐非鱼将大好的机会摆到了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心动。 她之所以敢越过了唐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将唐子贤给关了起来,是因为她早就已经想好面对着唐思荣的时候最佳的答案。 由头至尾,对于唐子贤的处置都是由唐非鱼说了出来的,那么若是唐思荣归来以后,追究起了,她只消将一切都推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便查以了。 而她能够除了自己心中极是厌恶之人,便是被唐思荣骂上一顿,这桩买卖也是极划算的。 吴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真真的是要将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可唐非鱼却是压根也不搭理她。 唐子贤被那些个婆子关了起来以后,问礼和问书逃离以后,唐非鱼早早安排了唐管家的人去请了乡下的族长等人。只不过,一眼看穿了吴氏脸上的算计,唐非鱼懒得理会她,更不愿意同她多说什么。 “大小姐,您今日受惊了。” 唐非鱼不搭理自己,吴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面对着唐非鱼,她又没有胆子发火,只得打着哈哈的又说了几句。只是,她言语之间的不怀好意却是昭然若揭。 一次次提及唐非鱼受惊之类的话,吴氏分明就是巴不得唐非鱼的身上再传出去一些更中难听的流言。 * 二日后, 被关起来的唐子贤,一心期盼着唐思荣能够回来,能够替他主持公道,能够狠狠的罚了唐非鱼。 可是,他并没有等到唐思荣的到来,却是等到了唐家的族长和族里几个老的已经不能再老的长老。 按着道理,女子是没有机会进入祠堂的,在一个大的家族之中更是没有话语权的。 可是,唐家的族里早就已经势微,族长和那些长老之所经给了面子来到了唐家。 不过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农忙的时节,大家伙都知道唐家的日子好过,都想着过来沾沾光罢了。 所以,在知晓是唐非鱼让人请了他们过来之后,族长和长老们便同唐非鱼见了面。在明白了唐非鱼的意思以后,稍稍有些犹豫。 唐子贤毕竟是唐思荣报到了族里的嫡子。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断人香火这种事情,族长和几位长老也是没敢有随意妄为。 可吴氏却不管这些,也不等唐非鱼开口说话,便急切地将当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说起唐子贤欲对唐非鱼行不轨之事,她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说的是活灵活现的,真真是误导的不知情的人要真的以为唐非鱼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唐非鱼心中对于吴氏的多嘴的确是有些不满,可是她却并没有阻止吴氏的胡言乱语。只在吴氏的话说完以后,淡定的说道:“这一次请族长和长老们过来,也并不只是为了唐子贤除名一事。还有另外二件事情,需得劳动族长和长老们。” 正文 第331章 族中除名二 “啊,还有二件事情?” 吴氏听到唐非鱼的话,大为惊讶的将眼睛盯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一脸的警惕与防备,生恐唐非鱼舌头打个滚,便会将她也给绕了进去。 又想到自己刚刚刻意的对着族长等人说起的有关唐非鱼的话,她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唐非鱼因此而记恨了自己,要来报复自己。 “大小姐,你还在什么事情呀……”吴氏张口询问着唐非鱼,语气亲昵了许多,当着族长和长老的面,完全不见半点后母的嘴脸,反而是隐隐约约的将自己的身姿放至极低。 “一件是将我母亲和我从唐家的族谱中除名,另外一件则是,劳请族长和众位长老将当年的兰姨之子记入唐家族谱……”唐非鱼没有理会吴氏的小心思,只淡淡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是吴氏性急,还未得她的话说完,便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那怎么行,那个孩子如今连人影儿都不知道在哪儿,哪里就能随随便便的记到了族谱里?”原来除了一个唐子贤,竟是又要再来一个唐子贤了。 吴氏根本没有将唐非鱼所说的第一件事情放在心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第二件事情上。一想到唐非鱼费尽心机的想要将唐子贤从族谱中除名,从唐家赶出去,为的就是兰星那个贱人的儿子,她心里头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啊……”兰姨压根也不知道唐非鱼的心里竟是想着这些。而唐非鱼也由始至终都没有同她商量过这二件事情。 若说将她的孩子记到唐家的族谱之中,这件事情于她有利,她道不会反对。 可如今,唐非鱼却是突然的说出要将江氏和她自己由唐家族谱之中除名,她实在是太过惊讶了。甚至于,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唐非鱼做下这桩疯狂的事情来。 “……” 兰姨心里想着要如何来劝说唐非鱼,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了吴氏的声音叫喊了起来。 * “我反对!” “大小姐,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就连老爷都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存在,如今老爷不在府里,你就这样贸然的做主将那名字记入族谱之中,未免也,未免是没有将老爷放在眼里吧。” 虽然敬着镇南王府,顾忌着唐非鱼那个未来的镇南王世子妃的身份。可是,一旦是涉及到了自己切身的利益,吴氏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族长和长老等人则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丫头们送上来的茶点上,根本就没有将唐非鱼和吴氏的话听入耳中,自然吴氏的反对,他们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吴氏自然是看不上他们这些人的土气俗样,也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然而,唐非鱼却并不是如他这般想的。 她在乡下生活了十年,虽然由始自终她都未曾真正溶入乡下的那种生活之中。可是,却也正是因为那十年的生活,她对于如今所生活的时代有所了解,在现在这个时代,家族的权利是大于个人的。 唐非鱼早在回江阴城的时候,在唐子贤来冒犯她之前,她便已经想好了要将自己由唐家的族谱中除名。自然,将兰姨之子记到了唐家的族谱之中,也是在她归来之时想到的。 只有唐子贤一事,是事出突然。如果不是唐子贤自寻烦恼,她也是绝然想不到要与他作计较的。 可偏偏唐子贤却是不知死活。也正是因为唐子贤的所作所为,逼得她迫不得已,竟是要将江氏也从唐氏族谱之中除名而去。 她并不是真正的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许多的忌讳,虽然她重活于这异世之中,却并不在意那些名份身份之类的东西。 于江氏而言,她是为了守住她嫡长女的身份而自尽。 如今,她将江氏当年看中的东西摒弃,或许在旁人看来是为不孝。 可是,她之所以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彻底的斩断了唐子贤与唐家的关系,也是为了让江氏死后的灵魂能够得到解脱。 可那时的她,太小了,想要挽救江氏的性命,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江氏撞柱而亡。 她希望江氏能够自由。 于生死! 于灵魂! * “族长爷爷,长老爷爷,还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三个要求。” 唐非鱼站起了身,对着还在用着茶点的族长和长老郑重行了一礼,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那信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想见着是有些年月了,上边的墨字已然淡化。 “这是当年唐老爷给我母亲的休书,论理我的母亲早在十多年前就应当由唐家的族谱中除名。”只稍稍将那休书展示了一番,唐非鱼便又将那信封收入了怀中。只淡定地说道:“只可惜,因为当年母亲去的匆匆,又因我年幼,除名之事便不了了之。而如今,我已然长成,除名之事自然也当重新提起。” “这话是什么个意思?”唐族长听着唐非鱼的话,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唐非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姑娘能够做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事情呢! 当年,养在他家的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姑娘,如今已然渐渐长大,一恍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这个小姑娘了,变化大的竟是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 “族长爷爷,劳您将族谱请出来吧。” 唐非鱼行事雷厉风行,并不受吴氏和兰姨的影响。当初让人去请族长和几位长老来到唐家的时候,她便特意让人交待了要让他们将族谱随同带来。 而今日,从唐家除名一事,必然是要完成的。 吴氏到底不傻,不肯吃亏,可占好处的事情,她却是闷声发大财了。 眼见着唐非鱼铁了心的想要将自己和江氏由唐家族谱中除名。她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很快就要成为真真正正的唐家大小姐了,而她也将会在江氏被除名以后,由原本的继妻成为真真正正的原配嫡妻。心里头早就已经乐开了怀,只满心算计的想着,待到江氏和唐非鱼唐子贤被除了名以后,再提兰姨之子的时候,她定然是要大力的出言反对。 说起来,没有了胡妈妈在一旁的帮衬,吴氏总觉得自己的行事很不方便。想要对付着唐非鱼,也总觉得自己有些束手无策。 只一味的强行反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阻止了唐非鱼的行事。 吴氏皱了眉头在心里悄悄想着,眼光不由自主的放到了兰姨的身上,悄然打量着已然上了年纪的兰姨,眼珠子滴滴的乱转。 * “她只是唐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况且大小姐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她给老爷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整个唐家,根本无一人知晓那个孩子的存在。而如今,大小姐要让一个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记到老爷的名下。这般行事,怕是极不妥当的吧!” 眼见着唐江氏,唐非鱼和唐子贤三个人的名字,已然由唐氏的族谱中划去。吴氏心中得意,当即在唐非鱼还没有来得及再度开口的时候,伸手指了兰姨,极是不满地说道:“我是唐家的夫人,我掌控着唐家的后院,压根就不知道她这个下人曾经生养过。” “这个是怎么回事……” 唐族长听着吴氏的话,有些犹豫起来。 唐家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他这个族长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权利。只不过在乡下的时候,也偶尔用些族长的威严去管制那些不听话的族人。至于这族谱之中,加一个人,减一个人什么的,都不是什么严谨的事儿。 而如今,唐非鱼一下子就除了三个人的名,这会儿又要再加一个人进去。听着吴氏所说话中的意思,那个要加入的人竟是不知所踪的,他未免有些犹豫起来。 “……” “大小姐,你要将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人记到老爷的名下,就算是老爷不在府里,我也绝不会由着你胡来的。” 唐非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吴氏却是气焰嚣张的抢在了唐非鱼开口之前大声地说了起来。 她之前还用了一个“也许”,而现在却换成了“压根”,虽然口中还喊着唐非鱼一声大小姐。可是,亲眼看到唐非鱼已然由族谱中除了名,她心里头对于唐非鱼的那些恭敬自然而然的减少了许多。 “我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吗?”唐非鱼瞪了一眼吴氏,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跳梁小丑一般的表现,不悦地说道:“如今虽然不再是唐家的大小姐,可是,我要如何行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唐家的小妾来指手划脚。” 当初,重新回到唐家的时候,她便握住了吴氏这样的把柄。 不过,因为赵贤宇的介入,让她一直也没有真正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竟没有想到,事隔数月,她终究还是要狠狠地落下吴氏的脸面了。 什么唐家的小妾? “你胡什么啊!” 起先,吴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可看着唐非鱼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自己,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当即冲着唐非鱼大声地叫喊道:“我可是唐家的夫人,没有了你那个死鬼母亲,我就是老爷的原配嫡妻。” 正文 第332章 妻与妾室一 原配嫡妻! 竟还做起了这样的美梦! 唐非鱼听到吴氏的话,嘴角上扬,露了嘲讽的笑容。 当年,吴氏断了乡下抚养她的银子,婶娘唐王氏心中对她起了不满。 所以,在唐思荣要扶了吴氏为正,由她来掌控整个唐家大院的后院时,曾修书送到族长手里的时候。 而那封在到达族长的手中之前,事先到了唐王氏的手里。因为心中气愤,唐王氏一怒之下,将那封给族长的信私自毁了。 而偏偏,吴氏长年的住在江阴城里,乡下族里因为有着唐非鱼的存在,十年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压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名字,由始至终都未曾被记到族谱之中。 至于她那个所谓的唐夫人的头衔,自己躲在府里头过过瘾也就算了,于族中却是根本不被承认的。 这件事情,吴氏并不知道,而唐非鱼却是偏巧看到了唐王氏一面愤愤不平,一面将那信丢入了火盆之中。 “大小姐,不如就算了吧!” 唐非鱼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可兰姨却并不知道,眼见着吴氏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实在是不想让唐非鱼为难,又再度说道:“大小姐,你刚刚所说的记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兰姨知道唐非鱼为自己的儿子记名到唐家的族谱是一件好事。 可是,能够得到唐非鱼的认可,她的心里便已经是满足了,至于唐家公子的身份,她并不妄想许多。 兰姨的低声下气,很是取悦了吴氏,让她又立即得意了起来,微微你仰着头望着唐非鱼,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 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唐非鱼刚刚的说的唐家小妾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是很快,她便又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要如何将唐非鱼赶出唐家。 毕竟已经是除了名的了,再也不是唐家的大小姐了,她实在是没有道理再继续留在唐家了。况且,如今她的女儿才是唐家真正的大小姐了,那么,这飞燕阁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吴氏张开就想要说些什么。可唐非鱼却是再没有给她招摇的机会。 “吴氏,你可知为何我从来都不肯喊你一声夫人呢?”唐非鱼的手里,这会儿正捧了族谱,那族谱之上唐子贤,她和江氏三个人的名字才刚刚被划了去,而那族谱之中,压根就没有吴氏的名字。 “吴氏,你以为自己是唐家夫人,可唐家的族谱之中却是从来都没有你这一号夫人呢!”唐非鱼扬了扬手里的族谱,一脸笑意,“你摆着唐家夫人的谱已经十年了,可是你却不知道你至今也不过是唐家不曾入谱的妾室而已。” “你,你胡说!” 妾室! 唐非鱼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直击的吴氏暴跳如雷,跳起脚来指着唐非鱼的鼻子喊道:“唐非鱼,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如今你已经由唐家的族谱中除名了,已然不再是唐家的人了,唐家的事情已经由不得你来管了。”说话之间,吴氏便想要冲到唐非鱼的面前,将唐非鱼手里的族谱抢下来。 “族长和长老都在这里,我是否胡说,只需族长和长老们一句话便能够证明。” “至于我已经不再是唐家的人了,可是我能否管得了唐家的事情,却并不是由你来说了算。” “你……!” 吴氏听着唐非鱼的话,怒极攻心,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张口欲言,却又怒气攻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 “子安,唐子安,兰姨,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唐非鱼查看了一番知道了兰姨之子按着族里头的辈分排列刚好是排在了子字辈。略一思考,便想出了一个安字来,便向兰姨提议将那个还未曾蒙面的弟弟起名为唐子安。 “子安,子安,很好!” 兰姨听到唐非鱼的话,有些激动的重复着子安这个名字,一个安字牵是她心都痛了,眼中含了泪水,连连点了头,对于唐非鱼所起的名字极是满意。 “族长,诸位长老,还请将唐子安记为唐家一个旁枝的子嗣吧。”唐非鱼将目光放到了兰姨的身上,面对着兰姨,一脸坦然地说道:“兰姨,唐思荣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子安他虽然是唐家的子嗣,我却并不希望他记在唐思荣的名下。” “这……这样行吗?” 尽管与唐非鱼相处了不少的时间,对于唐非鱼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兰姨也有所知晓,可此时听到唐非鱼的话,还是十分的惊讶。 “兰姨,你若是坚持要让子安记到唐思荣的名下,我也并不会反对。”唐非鱼早就已经替兰姨想到过将她的孩子记入唐家的族谱之中。 只不过,正如她将自己由唐家族谱中除名的想法一样,尽管唐子安如今下落不明,甚至于日后究竟能够寻找到他,她都不想将他记到唐思荣的名下。 说她恶毒也好,说她叛逆也罢。 将唐子贤从唐家的族谱之中除名,让唐思荣命中无子,就是她的报复,她为自己,也是为江氏报复唐思荣。 当初,唐思荣能够不顾夫妻之情,生生将江氏逼得只有自尽一条路。而后,他又不顾父女之情的威胁着兰姨对她下毒,想要取了她的性命。 她本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只这二件事情加起来,便足够她还手还击了。 对于那个未曾蒙面过的弟弟,她能够为他起了名字记到唐家的族谱之上,也算是尽了身为姐姐的本分了。 如此兰姨坚持想要让唐子安记到唐思荣的名下。为全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兰姨与她的主仆之情,她也许会考虑一番。如果兰姨一定坚持的话,她也许还会再送兰姨一份礼物。 只不过,即便是如了兰姨所愿。 她与兰姨之间的主仆缘分便也要就此到头了。 待到她离开江阴城的时候,她便不会再将兰姨带着一起随行了。至于兰姨,她会替了唐思荣做主,给了她一个唐家后院里头的名分。 * 兰姨并不知道唐非鱼心里头的所思所想,她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唐思荣的孩子,论理是应该记到唐思荣的名下。 说起来,她道并不是在意唐思荣身后的那些财富,只是不希望她的孩子被人耻笑是个无父的野种。 “大小姐,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兰姨的心里有些犹豫,可是她却并不敢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而是婉转的将目光放到了唐非鱼的身上,有些担心的说道:“我道是不在意子安是不是什么旁枝,我只担心若是只有子安一个人,只怕是……,若是日后被人质疑着他的身世,岂不又是麻烦一桩。” “兰姨,你自己考虑吧,反正子安的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对于兰姨的犹豫不决,唐非鱼并没有施加压力,她尊重兰姨的选择。 “唐非鱼,你们不要想的太美了,凭什么唐家的族里的事情,也由得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清楚听到了唐非鱼和兰姨两个人所说的话,一直气闷不已的吴氏,到底还是没有能够沉得下气。 吴氏不愤地冲着唐非鱼厉声喊道:“就算我只是唐家的小妾,你,一个外人,我还能够管得着的。” “你,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再站在我唐家的土地上,否则,别怪我同你们动手了。” 物极必反! 大受打击的吴氏,一改平日的模样,竟是冲着唐非鱼大声的嚷嚷起来。一面冲着唐非鱼喊叫着,一面起身往唐非鱼的身边凑了过来,试图将唐非鱼推了出去。 “唉,你想要干什么?” 眼见着吴氏要对唐非鱼动手,兰姨收拾了混乱的心情,赶忙地拦到了唐非鱼的身前,冲着吴氏不满地说道:“就算是大小姐自己给自己除了名,可是她还是唐家唯一的大小姐。你的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的好。” 狐假虎威! 兰姨读书不多,并不知道这么一个词。 可此时,她对着吴氏所说的话,却分明是正将这一个词用得活灵活现。 当着族长和长老的面,她并不方便多说唐非鱼和赵贤宇的关系,可是面对着吴氏,她却可以暗示,“大小姐的身后可不是只有一个唐家而已。嗯!” “贱人!” 吴氏哪里受得住兰姨这般同她说话的口气,一挥手,一个巴掌便往兰姨的身上招呼过去了。 想到自己身下无一子,而兰姨却是生下了唐思荣的儿子,甚至于她还犹犹豫豫的,妄想将自己的儿子记到唐思荣的名下。吴氏心中嫉火大作,恨不能够将眼前兰姨那张已然显老的脸给挠花了。 “兰姨,小心!” 唐非鱼退到了旁边,看到吴氏正要对着兰姨动手,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无意同吴氏过多纠缠,只想着尽管的解决了江阴城里的事情,以好她尽早的离开。 至于兰姨,若是她当真作出选择,只愿她自己好自为之了。 虽然,回来江阴城的时候,她的确是答应了替她寻找儿子。可是,依着如今一无所获的情形,又有胡妈妈宁死也不肯开口的表现看来,只怕当初那孩子早已经丧命于唐思荣手下了。 正文 第333章 妻与妾室二 凭着唐管家的手段,就算他当年对于兰姨之子真的一无所知,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查探,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啊。 只是,唐非鱼心里头的这些猜想,却是为了顾忌着兰姨的情绪,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来的。 安者! 不只是期待着那个孩子当真能够平平安安。 她之所以替那个孩子取名为唐子安,又将他记到唐家族谱之中。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安兰姨的心罢了。 “族长,几位长老,怕是累了吧,不如就先下去歇息歇息,记名之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眼见着吴氏和兰姨两个人掐到了一起,唐非鱼也并不出言劝阻,只对着面露惊叹与讶异的族长和几位长安如是说道。 而后,唐非鱼便招了招手,让下人将唐氏族长和几位长老领了下去。唐族长和几位长老也是识趣,并不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而且,唐非鱼提议明日再议,正好可以让唐族长和那几位长老在唐府里头再多住一日,唐家好菜好饭极合他们的胃口,能够多住些日子多享些福,自然是极合心意。 眼见着族长和长老们都跟随着唐府的下人退了下去,唐非鱼则是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吴氏这会儿正同兰姨纠缠在一起,本没有注意到族长和长老们的离开。而兰姨则不然。 她眼尖的看到了族长和长老们离开了,张口就想要喊住他们,好将今日记名之事就此落实。 可吴氏发现了她的意图之后,哪里还肯给她张口的机会。吴氏心中嫉恨着兰姨身下有一子。 之前,唐非鱼所说的将那个叫作唐子安的孩子记到唐家的旁枝之中,她原本尚可接受。可眼见着兰姨却是根本不满足于此,她心中已然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兰姨如愿以偿。 吴氏和兰姨两个原本还只是口舌之战,谁料到,两个人为了各自的权利各不相让,竟是由着口舌之争化成了拳脚上的交加。 眼见着同吴氏动手的兰姨,虽然一时并不见劣势,可唐非鱼到底还是对她有所顾忌,赶忙地开口说道:“住手!” “兰姨,你同我一起回去吧。”唐非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兰姨喊了一声。 “啪!” 兰姨因为唐非鱼的话一时分心,竟一不小心被吴氏挥出的巴掌给打到了脸上。 “你才是贱人!”左边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一下子刺激到了兰姨。经年来压抑着的真实性情,在此时此刻爆发了出来。她也顾不得唐非鱼了,张开了双臂,挥舞着双手便往吴氏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响亮的耳光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 时光,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之前。 兰姨恶狠狠的瞪着吴氏,一只手抚在了自己被打的脸颊上,眼睛通红通红的,忆起了当年江氏生产之后,吴氏仗着腹中有孕,对着唐思荣撒娇卖痴的一力要求着责罚于她。 那时候,她一个侧身,避开了她挥过来的巴掌。 而今时今日,她,她却又挨了她的耳光。 新仇,旧恨。 两相交加。 兰姨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不复过去十年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仿佛是压抑了十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 唐非鱼亲眼看到了兰姨与吴氏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升级,清楚看到了兰姨的变化,心中大为惊讶,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 谁料,兰姨在对付着吴氏的时候,竟还分心的对着唐非鱼大声地喊了一声,“大小姐,你先回吧!” “……” 唐非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见着吴氏和兰姨两个人此时已经打成了一团,头发散乱下来,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模样。两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模样,就连吴氏也不见了那通身的贵妇的气质,同兰姨纠缠在一起俨然泼妇的模样。 活了二辈子了。 唐非鱼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女人打成一团,斗成乌眼鸡似的,还要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兰姨虽然喊了唐非鱼,让她先走。 可是唐非鱼却并不放心就此丢下了兰姨,无奈的望着斗成一团的兰姨和吴氏,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由着她们两个女人去了。 而屋子外边伺候着的丫环,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不少,心下好奇,探了头进来看了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唐非鱼见着了那个探着头的丫环,招了招手,说道:“去拿些药酒过来给我。”女人打架,并不见得会有多么严重的伤,可是那些入目可见的小伤却是绝对不会少的。找几个婆子来,将她们分开吧。” 唐非鱼虽然是在心里盘算着将兰姨留下来,可兰姨现在为止,还算是她的人,虽然她没法子插手她与吴氏之间的纠纷。 可是为她提早备些药酒这样的小事情,她还是力所能及的。 只是,静静望着还在苦苦相斗的吴氏和兰姨,清楚听着吴氏和兰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骂声,唐非鱼的心里也只觉得无可奈何。 只是,她思来想去,也并没有叫几个婆子过来将两个人分开来。 兰姨这般表现,落到了唐非鱼的眼里,已然是让唐非鱼明白了她的心思。虽然她的心里有些失落。只是想到兰姨到底是给唐思荣生下了孩子,哪怕她的心中对于唐思荣并无多少情爱,于此时的情理算来,唐思荣到底还是兰姨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然而,唐非鱼能够理解兰姨的相法,却无法打由心底里赞同兰姨的想法。尽管,她会尊重兰姨的决定。只是,到底是相处了些时日,于感情上到底是还有些不舍。 吴氏! 兰姨! 唐非鱼皱着眉头,暗暗在心里想着兰姨未来。 如今,她已经将自己从唐家除名了,当初答应兰姨要替她找到她的儿子,而至今却是一无所获,未来究竟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她的心里真的是没数。 至于兰姨,若是真的留下她在唐家,没有那个孩子在她的膝下承欢,却要卷入与吴氏的争斗之中,她真的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 “大小姐,外面有客人来了。” 又过了几日,与唐非鱼一样被唐家除名的唐子贤已经赶出了唐家。而唐非鱼则是依旧住在了她的秋水阁里。 与兰姨动了手,吴氏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是因为经年的养尊处优,与拳脚上并不占优势,反而是吃了不少亏。 也许是因为兰姨发狠的原因,也许到底还是顾忌了一些赵贤宇的权势,吴氏最终还是没有同唐非鱼翻面,没敢将唐非鱼逐出唐家。 只是,唐非鱼又私自做主,替唐思荣将兰姨纳为了妾室,又将那个叫作唐子安的记到了唐思荣的名下。这等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做法,实在是让她心头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啊。 吴氏病了! 不只是被兰姨打伤了,更是被唐非鱼气病了。 是以,唐非鱼虽然还姓着唐,名分上却已然不算是唐家的人了,却依旧是有唐管家对她马首是瞻,惟令是从。 “什么客人?” 接下了丫环呈上来的帖子,唐非鱼只翻开来看了一眼,原本平静的脸上立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江明杰! 他怎么会到江阴城来? 帖子上清清楚楚的写了江明杰的名字,唐非鱼合上了帖子后,不由想起了自己离开江府时所听到的那一番有关妻妾的言论。 妾室! 她心中对于妾室这样的位置不以为然。 可是,眼见着兰姨在知晓自己成为了唐思荣的妾室,脸上却是露出了少女才有的羞涩,她的心里只觉得一阵无奈。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又或许,吾之砒霜,对于旁人而言却又是蜜糖,也不一定吧。唐非鱼手里握了帖子,心思却是不知飞往了何处,一时竟有些愣神了。 “大小姐,客人正等在客厅呢,您是见,还是不见呢?”唐贞婉眼见着唐非鱼正在发愣,不由疑惑的望着唐非鱼,出声提醒了一声。 因为兰姨如今已然是与吴氏有着同样的身份,唐非鱼便不再留她在自己的身边伺候。唐管家行事乖觉,便叫了休养了好些日子的唐贞婉又重新来到了唐非鱼的身边伺候着。 “人,我就不见了,进门为客,就让唐管家看着安排吧。” 唐非鱼一伸手,将手里的帖子交到了唐贞婉的手里,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想去见一见江明杰。 也第一次,让唐非鱼发愣之间,想起了曾细细叮嘱着她一定要记得想念着的赵贤宇。 江老太君的话,不由自主的回荡在了耳边,与赵贤宇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交错在一起。 妻位! 妾室! 江明杰的出现,再一次提醒了唐非鱼这两样的区别。 因为兰姨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关自己未来的唐非鱼,第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堪为妻也好,只能为妾也罢,总之,她的人生,只能够由她自己做主。 正文 第334章 初爱早夭一 “你家大小姐为何不肯见我?” 江明杰借口寻找帝师梅先生,这才说动了江二夫人王氏点头同意,让他出了京城。 而他一出了京城,便直接往江阴城来。 而到达了江阴城后,他甚至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往梅先生的书院,而是来了唐家,来见唐非鱼。 谁料,他满腔心思的惦记着要见着唐非鱼,却在已然身处唐家的时候,听到的是唐非鱼不愿意见他的消息。 江明杰有些失落,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唐管家,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欠妥。 不同于赵贤宇偶尔刻意表现出来的莽撞与霸道,江明杰自小便以君子的德行来要求着自己,行事亦是向着历朝历代知名的君子所看齐。 所以,哪怕是身处于唐府,哪怕是与唐非鱼之间已然是近在咫尺,哪怕是他的心中满是懊恼,却都只得将所有的心思收敛,跟随了唐管家去了客房暂住。 “还请唐管家代为转达,杰还是希望能够与唐大小姐见上一面。” 唐管家客套的问了一句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江明杰原本想要说不敢再叨扰了。可是,客套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脑子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心底里真正的心意说了出来。 那日,唐非鱼同祖母辞行之时,她待他的态度极为冷淡,他的心里曾经十分的难受,甚至于在唐非鱼离开了江家之后,他消沉了好些日子。 可是,最后他还是想明白了。 唐非鱼那日定然是听到了祖母所说的话,所以才会待他那般冷漠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有离开江家的时候,对自己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她,难道还介意着祖母所说的话? 若她当真是如此的心思?又岂不是说明她的心里,对于他并非是全无好感的。 又或许正是因为祖母的话而影响了她的情绪。那么,此时她还不愿意再见自己,岂不是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着。 江明杰默默地在想着心事。 跟随着他一路赶来江阴城的书童允哥则是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四下打量起了唐家的客房,嘴巴里嘀咕道:“这唐家果然是有钱。”连客房里都处处透着一种富贵的气息,实在是与他们家公子的身份气质十分不协条呢。 后头的话,允哥没有说出口,作为江明杰的书童兼小厮,连江二夫人王氏都能够察觉到江明杰的心思,他又岂会当真是一无所知。 “慎言!” 江明杰刚好回过神来,听到了允哥的话,皱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住在主人家,怎能背后说三道四。” 唐家行商,比起经历过劫难的江府而言,自然是更加的富贵。 可就是因为一句商者为贱,江老太君无论如何都不肯点头应允唐非鱼成为他的妻室。也因为唐家富贵,江老太君愿意松口,却只能够应允唐非鱼一个妾室的位置。 允哥的话,让江明杰又想起了自己与祖母那次不算愉快的谈话。 想到祖母在自己婚姻大事之上的诸多算计,江明杰的心中隐隐有些反感。尽管他在一开始听到祖母所说的那些话时,心中隐隐有种雀跃兴奋,甚至于暗暗觉得能够做享齐人之福,未尝不是一桩幸事。 可是,唐非鱼离开江家的那些日子,他日夜的思念着。想得狠了,许多的时候,他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冲动。 脑子里时时想着若是抛开了祖母和母亲的那些种种期待,同堂兄堂弟一样任性行事,坚持着娶了自己心中所爱的女子,那么他这一辈子才不算是白活一回啊。 执念愈深! 终于,到了生根发芽,乃至于长成无法拔动的大树。 * “大小姐,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管家安置好了江明杰主仆后,便匆匆来到了秋水阁,见到了唐非鱼以后,当即代江明杰转达了一句话。 眼见着唐非鱼双眉紧蹙,一言不发,唐管家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唐管家有什么话要说?”唐非鱼抬眼看了唐管家,挑了挑眉,心中疑惑唐管家会与她说些什么。 “大小姐,今日来到府里的那位江公子,不知与您,与您……”唐管家人老成精了,江明杰自以为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却不知道唐管家却是早已经看穿了他的踟蹰,看懂了他年少的心思。 只是,因为有着赵贤宇在前。所以,哪怕是唐管家看穿了江明杰的心思,却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去点破的。 威远候府与唐家虽然是有着姻亲的关系,可是,早在十年前两家就已经是撕破了脸皮。 虽然,之前大小姐和三小姐去了京城,也在江府里住了好几个月。可如今,大小姐已然将江氏与她自己从唐家的族谱中除名出去,那么,唐家与江家之间的关系,应当是就此真真切切的断了,再不复半点的联系了。 唐管家一眼看得出来,没有了姻亲的牵连,没有了表兄与表妹之间的关系,江明杰想要和唐非鱼之间有个什么结果,恐怕是极难了。 而且,威远候府与镇南王府之间作比较,任谁都能够轻易的看出其中的差别。嫁入镇南王府便是未来的世子妃,而嫁入江府之中,却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少夫人。 两种不同的结果,由着任何一个不傻的女人来作选择,都能够很轻易的做出决定。而在唐管家眼里,唐非鱼非便是一个不傻的女人,更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唐管家想要说些什么?” 唐非鱼眼见着唐管家支支吾吾的,话也并不说完,皱了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既然是允了你开口,为何话又不说全了?你若是觉得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又何必多嘴的问一句是否当讲?” 唐非鱼的心里有些烦闷,因为兰姨之子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所以,她对于唐管家的也是心存了不满。 而这会儿,她的心里正因为江明杰的到来而烦躁不已,唐管家却又同她说话半藏半露的,实在是叫她很不高兴。 “算了,大小姐,你就当老奴多嘴了吧。”唐管家听着唐非鱼的话,赶忙摇了摇头,将心里的话想着的话说了出来,“大小姐,您与赵世子之间,已经是有了婚约之定。而如今那位江二公子却是千里迢迢的由京城追着您来到了江阴城,这件事情若是让赵世子知晓了,只怕赵世子会生气的。” 对着所有的人宣称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所有权,这样近乎无理取闹的行事正是出自赵贤宇。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管家才会在察觉到了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心思后,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坚决不肯挑破了这件事情。 赵贤宇会生气? 他生气! 唐非鱼听着唐管家的话,不由笑出了声,道:“唐管家,您想太多了,那位江二少爷与我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那位赵世子,你也不必将他的话当真了。” 她已经想通了,不管是赵贤宇也好,还是江明杰也罢,她是一个都不想嫁,所以,她的未来绝不会与江明杰,或是赵贤宇纠缠在一起。 可是唐管家哪里会相信唐非鱼真正的心里话,只再次提醒着唐非鱼说道:“大小姐,这婚姻之事毕竟是人生大事,您是无论如何都要清楚了。” 唐管家虽然相信唐非鱼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可是唐非鱼却是连自己和生身母亲都能够由唐家的族谱上除名而去。可见她的行事到底是有些出人意料。 所以,在知晓唐管家还是隐晦的提醒了唐非鱼一句。而后他抬着头,眼睛扫过了站在唐非鱼身边的唐贞婉身上,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着唐贞婉暗示了一个意思。 眼见着唐非鱼沉默无语,唐管家他拱了拱手,对着唐非鱼道:“大小姐,老奴就先告辞了。” 说罢,唐管家转过身,匆匆地走了。 唐非鱼的心里烦闷,眼见着唐管家一溜烟儿的退了下去,怒从中起,也不知怎么的,发着火喊道:“什么意思嘛?胡说八道。” “大小姐,您别生气,爷爷他不是故意想要惹您生气的。”眼见着唐非鱼发火了,唐贞婉赶紧地劝说起来,替着唐管家说起了好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并不是想要怪唐管家。” 唐非鱼冲着唐贞婉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的心里有些烦,我想歇息歇息。” “是,大小姐!” 唐贞婉听着唐非鱼的话,想到了唐管家临走时候对她使的眼色,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虽然应了声,却是迟迟也没有离去。 “还有事情?”眼见着唐贞婉没有离开,唐非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是这样的,大小姐,您如今……爷爷有些担心您,怕您依着如今的身份,再拿不到唐家的卖身契书,也没有法子再做唐家的主了。” 唐非鱼将自己从唐家的族谱中除了名,这番举动,在事情发生之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冒出来。饶是跟随在她身边的唐贞婉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唐管家有些着急了。 正文 第335章 初爱早夭二 “我知道了。” 唐非鱼听到唐贞婉的话,心里的愈加的烦闷。 唐管家着急着一家子的卖身契,原本她也是能够理解的。可是因为江明杰的到来,搅乱了她的心情。 唐非鱼摆了摆手,对着唐贞婉说道:“你和唐管家说一声,我答应了你们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的。现在,我唯一需要你们做的就是找到兰姨的儿子,生要见人,死,就算是找不到尸首,也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大小姐……” 唐贞婉听到了唐非鱼所说的话,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小姐,这些日子,爷爷一直都是在尽心尽力地寻找兰姨的儿子。可是,这件事情真的不容易啊。”寻找那位唐子安,可是不几日几月可以完成的,甚至于可能花上了多少年,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的消息。 唐贞婉这些日子已经听唐管家私底下抱怨过数欠了。所以,这会儿唐非鱼又说起了寻找兰姨的儿子,她自然是要替自己的爷爷说话的。 “贞婉,我是可以理解你所说的。可是,兰姨她怕是不能够接受的。”唐非鱼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我这一次回来,本来说是说好了要替兰姨找到她的儿子。而至今,一点结果也没有,我也是没有办法给兰姨一个交待啊。” “我知道的,大小姐。” 唐贞婉听着唐非鱼的话,有些无奈,心知唐非鱼所说的都是最真的大实话,轻轻点了点头,再不好多说什么了。 毕竟唐非鱼为着兰姨所做的事情,她也是清楚的,所以,对于唐非鱼所给予的承诺,她是非常相信的。只是,想到了回头还要对爷爷一番解释,也实在是让唐贞婉觉得有些头痛。 “如果唐管家还有什么觉得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他亲自来和我说。”打发起唐贞婉,怎么也比打发唐管家要简单多了。 当然,唐非鱼对于唐贞婉所说的话,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半点的虚假。她许下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的。 只是,如今兰姨已经不再只是唐家的下人,反而是成了为唐家半个主子。尽管她对于唐非鱼的态度并没有多少的改变。可是对于其他的下人,则是反全不同了。 她知道身为唐家的小妾,日子说好过,也不那么好过。她原本是生了儿子的,而且,如今她的儿子成为了唐思荣名下唯一的儿子了。 所以,寻找到自己儿子的事情,已然是她如今的头等大事。施加于唐非鱼身上的压力自然了是重了许多。 哪怕是她并不会直接对唐非鱼说出一些抱怨不满的话,可是每每来到唐非鱼的身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清清楚楚。 唐贞婉如今又伺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自然也是明白兰姨的态度,也知道兰姨时常在唐非鱼的耳边所说的话。 只是,兰姨再如何,也不能够因为她的事情而让爷爷一心一意盼着的脱籍,就此拖上好些年啊。 唐贞婉的心里有些无奈,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唐非鱼却是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我有些头痛,我想睡一下。贞婉,你就先下去吧。” “好吧,大小姐,奴婢就先退下了。” 唐贞婉心里头有些着急,可看着唐非鱼一脸无奈的模样,眼见着她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只得上前扶了唐非鱼往内室去了。 扶着唐非鱼躺到了床上后,唐贞婉有些心不在焉的退了下去。她还得想了法子去和爷爷好生说说。 毕竟,他们一大家子想要脱籍,目前还是需要仰仗着大小姐的,不管怎么样,只凭着大小姐与赵世子的关系,他们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与大小姐反目的。 唐贞婉虽然行事不及唐管家和唐婆子老辣,可是这一点头脑还是有的,这些道理也能够想得明白。 “唉!” 唐非鱼躺到了床上,眼睛闭了起来,一副魂飞体外的模样,根本没有注意到唐贞婉是何时离开的。 她紧紧闭了眼睛,眼前不由自主的又浮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接着,那张脸退了下去,眼前的一幕又仿佛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文浩,你爱的是我?还是唐非鱼?” “非鱼她都已经去了,你又何必要让我在她的墓前说那些话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你说,你跟我一起,到底是爱上了我这个人,还是爱着我的钱。” …… * “公子,你要去哪里?” 唐府的下人受唐管家的指派,给江明杰送了热水过来,允哥替江明杰取出了换洗的衣裳,正要请了江明杰好生洗一洗,洗去身上的尘土。 谁知,他才刚衣服从包袱里取了起来,一个转身,屋子里却是已经不见了江明杰的身影。赶忙地追到了门边,看到了江明杰已经是脚步匆匆地往外面奔了去,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江明杰根本没有听到允哥在身边的叫喊声,快速的出了客房,奔出了院子,唐家不小,他很快便失去了方向。 也多亏得他的运气好,出了院子以后,他很快便拦到了一位唐府的下人,让那下人领了他去唐非鱼的院子。 “秋水阁!” 那下人领了江明杰在唐府里转绕了半天,终于是将他带到了唐非鱼所住的秋水阁。 站到院子外头,看着匾额上大大的秋水阁三个字,他不则有些愣神了。 原来,秋水阁是她所住的院子的名字。京城里的院子也是用了她在家里时候的名字啊。 江明杰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唐非鱼所说的话,想到了他曾经了言提醒唐非鱼不宜将自己所住的内院的名字招摇在外。脸上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虽然他心里觉得自己当初提醒唐非鱼所说的话并没有半点错误。可是,想到了自己所说的话可能会惹了唐非鱼不满,他的心里不由担心了起来。 秋水阁的院门是打开的,一眼看去,见不到院子里的下人。 原来,自兰姨成为了唐家的半个主子,唐非鱼便让她在之前想方设法要进秋水阁的一些下人中挑选了不少喜欢的得用的人带了走。 而唐非鱼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秋水阁里的人少了以后,她便没有再让唐管家给她添置了。 又因她到底是将自己由唐家除了名去,对于一些不知内情的下人而言,她这位唐家大小姐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水阁便也不再是什么绝寻的出路了。原本留了下来的一些下人便有些怠慢起来了。更有些脑子活络的,已经是想了各种门路,从秋水阁里又跳了出去。 江明杰慢慢走进了秋水阁,放眼四看,仿佛是要将秋水阁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入心中。这里是唐非鱼所住的地方,对于他而言,此处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江明杰几乎是一路畅通的进到了秋水阁,待看到紧紧关闭着的主卧的门,他竟是连礼仪都顾不得了,冲动的上前把推了开来。 房门打开,江明杰的目光落在了空空荡荡外间,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脚便往屋子里去了。 绕过了屏风,进入了内室,他停住了脚步,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着的唐非鱼。 悄然地放缓了脚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近乡情怯! 近情亦是情怯! 脚步极轻极慢,目光紧紧盯着那隐在乌黑的发丝里的小脸,一步一步上前,五官轮廓一点一点的清晰,在心底深底思念无数次的面容,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非鱼! 江明杰默默在心里喊了许多遍,可是嘴巴却是根本不敢张开。 他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生怕自己会惊醒了唐非鱼。而最终,他与她如此亲密接触的机会也会落空。 非鱼,非鱼! 内心里的激动,已然不再是言语能够说得清,嘴唇张张合合,心中狂念着的名儿,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 一双眼睛里,刻满了深情,眷念与激动。 江明杰走近床前,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心心念念的女子,安静的睡颜,一下子便填满了他一直空落落的心。 心中塞得满满的,再没有了其他的念头。 什么君子之风,公子礼仪。在这一刻,已然被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江明杰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床边,哪怕心中知晓自己出现在唐非鱼的卧房之中极不舍规矩礼数,可是,他却舍不得离开。 安静的睡颜,细瓷般的肌肤,闭合的眼睛,轻柔的呼吸声,让他的心莫名的躁动起来, 不敢伸手去触碰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生怕自己轻轻的触碰便会将她惊醒。 一只手悄然抚过了铺撒到了锦被上黑锻般的长丝,不时的将那些顺滑的发丝缠绕到自己的手指上。柔滑的触感,比之上等的丝绸更甚。 此时,此刻! 江明杰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终于是知道了自己对于唐非鱼是真真正正的动了心。 什么妻妾的算计,他通通都不要理会。 他想要的,唯有她而已。 正文 第336章 注定无缘一 世人有言: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 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 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 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世叹息! 岁月静好的美妙时光,注定是短暂的。直到多年以后,江明杰对着空寂的夜色回忆着自己此生最为美好的记忆,脑海里总会回忆起唐非鱼安静恬静的睡颜。 只是,待到美好的记忆跌落成片片碎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作如何的叹息?他也不知道他与唐非鱼之间开始与结束,究竟是对又或是错? 秋水阁里的安静,被吴氏和唐飞燕母女两个给打破了。 “好啊!唐非鱼,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自兰姨在唐非鱼的帮助之下,成为了唐家的小妾,已然与吴氏平起平做起来。吴氏的心里便恨毒了唐非鱼。 所以,她在秋水阁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江明杰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一路畅通的来到唐非鱼的面前,内里的实情还是有着吴氏的功劳。 而此刻,江明杰望着突然闯进了唐非鱼卧房的吴氏,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吴氏便已经快速的冲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唐非鱼身上盖着的被子,原本睡着的唐非鱼也被吴氏尖锐的叫喊声给惊醒过来。 唐非鱼下意识的拉住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见到了江明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里极是惊讶。可还没等到她开口说话,唐飞燕便已经愤愤不平的冲着她喊道:“唐非鱼,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许你对非鱼无礼!” 江明杰并不认识唐飞燕,但见她的穿着打扮,加之她对等唐非鱼的态度,便想起了唐飞虹曾经与他说过的一些话。记起了唐飞虹曾在他的面前抱怨过:母亲向来都是偏爱着姐姐。 由此,他猜出了唐飞燕的身份,眼见着唐飞燕冲着唐非鱼破口大骂,当真是一副任性无礼的模样,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极是不满。 “你才无礼呢!” 好容易逮着了唐非鱼的把柄,唐飞燕只觉得满心的得意,听到了江明杰的声音,转过脸去,迎上了江明杰一脸不满的表情,心中立时更加不平起来。 凭什么个个如此出色的男子,竟都会来找唐非鱼呢? 先前那一个赵世子,已然是一表人材,威风凛凛,家世不凡了。而这会儿,竟又来了一位威远候府的公子,虽然他的家世与赵世子相比要低一些,可是单单是看他的外在,便也是能够看得出来与那位赵世子是不相上下的。 凭什么? 唐非鱼究竟是有哪一点好处? 竟能够惹得京城里的名流公子对她如此的倾心? “这里可是女儿家的闺房,这位公子,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了,你是想要干什么呢?” 唐飞燕惊艳于江明杰的表象,泼辣的话语缩回了口中。而吴氏则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她自然是知道江明杰是出自京城的威远候府。可如今,唐非鱼已然是斩断了江唐两家的关系,所以哪怕她是知悉江明杰的身份,却也是连一声江公子也不肯喊的。 “这位公子,我们的大小姐可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如果今天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只怕我们的大小姐再无颜面苟活于世间了。” 吴氏的话句句为假。她与唐非鱼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了,对于唐非鱼的性情不敢说十分的了解,却也是清楚唐非鱼绝对不会是一个在乎流言的人。 当初,她与赵世子两个人都已经是搂搂抱抱的在一起了,而且,还被那么多的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里,她也没有见到唐非鱼流露出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呢。 “我……都是我的不是……” 江明杰脸皮有些薄,吴氏不似唐飞燕说话那般的无礼,反而是她所说的话听起来句句都是在为着唐非鱼着想一般,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低垂了头,口中的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一句“我愿意为她负责”,在他的嘴边徘徊着,几乎就要说出口的时候,唐非鱼的声音打断了他,让他那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 “你在胡说些什么?” 唐非鱼听到吴氏对着江明杰所说的话,不悦地冲着吴氏喊道:“你们母女两个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眼下的这一切,恐怕正是出自你们母女的手笔吧。” “你们两个人想要对付我,又何必拉扯上一个不相干的人呢!”唐非鱼看也没有多看江明杰一眼,只不满地冲着吴氏和唐飞燕喊道:“你们如此的设计威远候府的公子,当真是没有将威远候府放在眼里吗?” 唐非鱼早就已经说过了不想见江明杰,所以,她宁愿让自己入睡了,也不愿意再去想着自己与江明杰之间的事情。 谁知道,她突然的惊醒,看到的却是一副拿捏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表情的吴氏和唐飞燕,再看,又看到了一脸歉意与无奈的江明杰。 她不想去理会江明杰到底是如何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于她看来,这件事情就是喜欢无事生非的吴氏和唐飞燕母女搞出来的。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刚才唐飞燕责骂她的话里,已然是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一切。 唐飞燕说:唐非鱼,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赵世子啊! 她的声音虽然不算特别大,可是那眼中的急切却是分明的。 联想到那日金五说起暗中跟踪着赵贤宇和她的人就是唐飞燕派去的。再加上赵贤宇还在江阴城的时候,那几日唐飞燕见着了她,总是要冷嘲热讽的讥上几句。 此刻,唐非鱼若是再想不出唐飞燕的心思,她便是要自觉愧对于活了二世的经验了。 唐飞燕早就听下人禀报的时候,知晓了江明杰的身份,这会儿再听到唐非鱼清楚的提起了江明杰的身份,心中的嫉火更甚,脸涨的鼓鼓的,发育良好的胸脯起起伏伏,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似是带着狠狠地警告,警告着唐非鱼最好是乖乖的将赵世子让出来。 “呀,竟是威远候的公子呢!” 吴氏装作才知道江明杰的身份,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冲着江明杰一脸和善的说道:“威远候府江家,正是我们大小姐的外祖家,原来公子竟是与我们大小姐是表兄表妹呢。” 吴氏当着不明内情的江明杰的面,口口声声的喊着唐非鱼为我们的大小姐,而实际上,她的心里是早就已经不再承认唐非鱼是唐家的大小姐了。 不管旁人怎么看,在她的心里,唐家大小姐的位置永远都只能够是她的女儿的。哪怕她不是唐家的大夫人,她的女儿也都会是货真假实的唐大小姐。 “江公子,都说表兄表妹一家亲,您与我们大小姐已然……,这婚约之事,也应当早早定下才是。” 吴氏的如意算盘便是将唐非鱼和江明杰之间的事情早早的给定下来,以便于将那位家世人品都极好的赵世子留给自己的女儿。 虽然,她看得出来赵贤宇对于唐非鱼是情有独钟的。可她更了解一个陷入深情之中的男人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是什么。今日江明杰来到唐家,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她。 算计唐非鱼和江明杰的事情,她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只要将唐非鱼和江明杰两个人的名声败坏,将两个人的事情板上钉钉。那么,就算是赵世子再有权势,恐怕也难以扭转了。 并且,因为唐非鱼的“背叛”,赵世子对于唐非鱼有多少的深情,便会转化为多少的怨恨。 到那时,只要燕儿她施以柔情,展以魅力,想要将赵世子收服,虽然是有些困难,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虽然对于唐飞燕难有好感,可不知道为什么吴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江明杰觉得极是中听。听着吴氏说起了他与唐非鱼的婚事,脸上浮出了几分尴尬与羞红,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低下了头,他的心里头却有种美滋滋的感觉。 “呵呵,吴氏,你算计的可真是妙啊!” 唐非鱼听着吴氏步步诱导着江明杰所说的话,冷笑一声,又一次抢在了江明杰说话之前,说道:“吴氏,不必再费心思了。我,和江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我的婚事,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吴氏,不要以为世间只有你是最聪明的。”唐非鱼知道唐飞燕的心思,自然也明白吴氏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唐飞燕铺路。吴氏和唐飞燕志向高远,想要攀上赵贤宇,想要与镇南王府攀上关系。她原本也是不置可否,虽然并不看好,却也不会暗中作坏。 可她们却不应该将坏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又或者,她们用旁的法子来对付她,她也不过是见招拆招,并不会真正同她们一般见识。 可是,她们不应该设计陷害她和江明杰。江老太君的心思,她已然清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与江明杰扯上任何的关系。绝不! 正文 第337章 注定无缘二 “唐非鱼,你怎么说话的呢?” 唐飞燕终于是回过神来,听到唐非鱼对于吴氏的嘲讽,不满地说道:“唐非鱼,你以为你是谁呀,可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如今,你可算不上唐家的人了,我们还能够容你在唐家有一歇身之所,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 当着江明杰的面,唐飞燕才不介意将唐非鱼如今已然由唐家除名一事说出来。 虽然吴氏一意想要促成了唐非鱼和江明杰两个人之间的好事。可是,她却始终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凭什么要让唐非鱼有一个好的归宿?唐非鱼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孤独,就应当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这位江公子,唐非鱼是个什么样德行的人,你恐怕还有些不太清楚吧。”唐飞燕得意的冲着唐非鱼挑了挑眉毛,而后一脸趾高气扬的对着江明杰说道:“你要是不了解唐非鱼呀,可以在咱们江阴城里好好的打听打听,否则啊,被她给骗了,可是只能够怨你自己有眼无珠了。” 唐飞燕对着江明杰说出这些话来,意在让江明杰明白唐非鱼在外间的名声是十分的不好。然而,她却并不知道唐非鱼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江明杰都已经放在了心里。他心心念念着的就是唐非鱼这个人,无论她的好,还是坏,他都已经做好了全然接受的心理准备。 甚至于,这一趟来到江阴城,为的就是将唐非鱼带回京城,带回江府。 他满怀期待的来到了江阴城寻找唐非鱼,为的就是向唐非鱼表明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是希望唐非鱼能够接受了他,愿意与他一起去承受祖母的怒火,一起去请求祖母的点头应允。 在他看来,他与唐非鱼之间,应当是有情的两个人。既然如此,他们便不应该轻易的分开。 “整个江阴城的人都知道唐非鱼是一个忤逆不孝之人,当初,她可是胆大包天的敢与爹爹动手呢。” 生怕江明杰不去打听江阴城里头唐非鱼的坏名声,唐飞燕得意的扬着头,将唐非鱼当初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 江明杰不满地瞪了一眼唐飞燕,不悦地说道:“你怎么能够这样说非鱼,真是无礼之极。”江明杰几次都想要表白出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情感,可每一次都被打断了。 吴氏母女没有来的时候,他是想要默默地等着唐非鱼醒来,而后,再也唐非鱼细说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 可是,吴氏母女两个人的突然出现,不只是打断了他原先的计较,甚至于还每每在他想要劝说唐非鱼的时候,总会打断他。 江明杰希望唐非鱼能够接受他,希望唐非鱼能够放下当初江老太君所说的妾室言论的话。甚至于,他想要说:愿意以妻子的身份来迎娶唐非鱼。 “我胡说?哼,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问问唐非鱼,她自己做过的事情,我道要看看她有没有胆量承认。” 唐飞燕的出言,打断了江明杰私心里的各种盘算。他为了唐非鱼而喝斥着唐飞燕,原本也是表明心迹的另外一种法子。 只可惜,唐非鱼却并不买账,对于他的仗义执言,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在她眼里,江明杰也好,前生的文浩也罢。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联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一辈子,她再不想要与他有任何的的牵连。尤其是在知道唐飞虹对于他的心思,尤其是听过江老太君口中所说的那些妻与妾的话,她真的是死心了。 * “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唐非鱼没有心情与吴氏母女起争执,也没有心情来面对着江明杰,眼下一片混乱,她只想要快刀斩乱麻,将所有的一切都通通斩断,让自己再没有一点烦恼。 “是,是,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和燕儿下去。” 唐飞燕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心中不服,张口便想要说些什么,可吴氏却是一把将她的手给拉住了,赶忙的冲着唐非鱼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说道:“你可千万别生气,别和燕儿一般计较,再怎么着她也比你小呢!” “燕儿,你快别惹……生气了。” 当着江明杰的面,吴氏尽情的表现着一个温柔可亲,对着唐非鱼百般顺从的模样,为的就是想要以她自己来反衬唐非鱼为人的刻薄。 吴氏拉了一脸气愤的唐飞燕,温声细语的劝说着唐飞燕,让她不要再惹唐非鱼生气。而后,当着江明杰的面,一脸歉意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江公子看笑话了。” 吴氏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一脸得意的冲着唐非鱼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说着看笑话,就是要看你的笑话。 “哼!”唐飞燕心中不服,恶狠狠地拿眼瞪着唐非鱼,根本没有理会吴氏假意的劝解,“我为什么要怕她唐非鱼,她除了脸皮厚,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燕儿,话怎么能这样说呢!” …… “滚出去。” 唐非鱼不想再听到吴氏母女的声音,抽起了身后的枕头便对着唐飞燕的方向掷了过去。 “再不滚出去,你,你们信不信,我就敢动刀子,在你们的身上狠狠的捅上几个大窟窿?”说话之间,唐非鱼已经拿起了原本压在枕下的短剑。 握着手里的短剑,唐非鱼的脸上已然没有一丝表情,冷着一张面,心里却是十分的复杂。 想着手中的短剑曾经对恃过唐思荣,也曾挟制过唐子贤。而如今,她又对吴氏和唐飞燕两个人拔剑相向。 唐非鱼魂游体外,暗自在心里想着:这般看来,很多的时候,嘴巴里说再多的话,也终究是不如手里的利器得胜来得容易。 怪不得,当初表妹会选择用那样的法子来对付她呢! 人啊! 一死百了! 她死了,一切便都结束了,三个人之间的纠缠,便也是自然而然的结束。 “非鱼……” 江明杰有些惊讶的望着拿出了短剑的唐非鱼,心急又担心地说道:“非鱼,你可千万别伤着了自己,别冲动。” “都给我退出去!” 江明杰想要上前来夺下唐非鱼手里的短剑,又怕自己的行事会刺激到唐非鱼,让她误伤了自己,期期艾艾的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既不敢上前,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而他不愿意离开,吴氏和唐飞燕自然也是不愿意离开的。她们两个之所以设计了江明杰,就是想好了要在今日之后,将唐非鱼的名声彻底的败坏,要让唐非鱼除了江家,再无其他的去路。 唐非鱼手持了短剑,以一对三,短剑的威慑力降低了许多,三个人竟是一个也没有离开。 眼见着如此情况,唐非鱼一把将身上的被子给掀了开来,也顾不得穿上鞋子,径直踩在了地上,一步一步往吴氏和唐飞燕的身边走去。 唐非鱼每走近一步,吴氏和唐飞燕便后退一步。 到底是性命攸关,吴氏和唐飞燕也拿捏不准唐非鱼只是想要吓吓她们,还是真的想要对她们动手。 “别,别动手。” 吴氏张开了双臂,将唐飞燕挡到了自己的身后,一面后退着,一面对着唐非鱼请求道:“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好好的说呢?这刀剑无眼的,伤了我们谁都不好啊。” “说的是啊,非鱼,危险,你快放下手里的短剑。”吴氏的话,江明杰一直都觉得很中听,一面点了点头,一面小心翼翼的转到了唐非鱼的身后,目测着自己与唐非鱼之间的距离,暗暗算计着自己能不能出其不意的将唐非鱼手里的短剑夺下来。 “滚!” 唐非鱼察觉到了江明杰的意图,一下子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短剑对准了江明杰,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冰冷,她对着江明杰毫不客气地喊道:“再不滚,信不信我真的会给你几下!” 泼辣也好,无礼也好,甚至于粗俗狠毒,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唐非鱼清楚的看到了江明杰望着她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也清楚的看到了江明杰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受伤的感伤。 然而,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依旧是握紧了手里的短剑,与江明杰对恃而立,极为不满地说道:“江公子好歹也是出身威远候府,难道说连这上门为客的规矩也都不懂了吗?”是谁教得他自己跑进了自己的卧房的呢?就算是吴氏和唐飞燕两个人有心的算计,可若是没有他自己的头脑发晕,她们母女两个人也不可能将他一个男子给绑了过来的。 她虽然并不真的在意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可是却也并愿意随意的由着她人来抹黑。而且,江明杰已然是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成为了吴氏母女的帮凶。 “非鱼……” 江明杰听着唐非鱼的话,真的是觉得心痛至极,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唐非鱼。 他是第一次看到唐非鱼对着他的不假辞色。他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的唐非鱼表现来的情绪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唐非鱼对于他是不是当真全然没有一丝好感。 默默地立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手中握紧了短剑的唐非鱼,他用力的张开了嘴巴,却是一句话,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文 第338章 情丝斩断 “还有你们两个,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吴氏,唐飞燕,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将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我明日便会让母女三个一起滚出唐家。” 冲着江明杰发完了火后,唐非鱼的目光只在江明杰的身上停留着短暂的时光。而后,她又转身对着吴氏和唐飞燕冷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孤身一人,你们母女可是二个人。你们二个人若是再惹怒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 唐非鱼举着手里的短剑又往吴氏母女的面前进了一步,她挥舞了手里的短剑,吓得唐飞燕连连的后退,更是惊慌失措的尖叫出声。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尽管有吴氏挡在了唐飞燕的身前,就算是受伤,也应当是先伤及吴氏。可是不仅爱惜着自己性命,更爱惜着自己脸蛋的唐飞燕却是吓得连连往后边退去。甚至于,丢下了吴氏,独自往门外的方向奔了去。 眼见着唐飞燕跑了出去,吴氏张了张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唐非鱼根本就不想再听她说话,也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只大声的叫喊着,让他们通通的滚出去。 吴氏母女两个很快便离开了。 唐非鱼放下了手上一直举着的短剑,只觉得混身的力气都花尽了。可是,她的身边还站着迟迟不愿意离开的江明杰。她还不能够有丝毫的放松,还需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你为什么还不走?” 江明杰沉默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他需要缓缓,需要冷静一下。 然而,唐非鱼却不给他冷静的机会。 唐非鱼的手里握了短剑,剑尖朝着地下,手却是稍稍的抬了起来,做出了一个划空的小动作。 斩断! 情丝! 她不知道情丝为何物? 可她知道自己必须对过去,对江明杰做一个了断。而那一个小动作,则是她决心的表现。 “有什么想要说的话,现在说吧。” 唐非鱼只着了中衣,站立的时间久了,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可是,她却并没有想要去拿件外衣披上的想法。只故作淡定的站到了江明杰的面前,冷静而又冷淡地说道:“最好是把话一次都说完了,我不希望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后还再发生。” “非鱼……”江明杰听着唐非鱼的话,嘴巴张了开来,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早先设想的那些,早已经是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尤其是在面对着一脸冷淡表情的唐非鱼,更是让他内心里觉得受伤,感觉无助。 “非鱼,我,我特地来找你的……” 一厢情愿的追来了江阴城,追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可最终,恐怕却能够是黯然而去了。面对着唐非鱼,江明杰只觉得满心都是酸涩的滋味,好多的话想要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江公子,你来到了江阴城,来到了唐家,我自当尽地主之谊,至于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唐非鱼摇了摇头,打断了江明杰的话,只将两个人的关系摆在最最遥远的距离上。 * “江公子,时候也不早了,你待在我的房间里真的不合适,还是早些离开吧。” 江明杰几次欲言又止,又或是每每开口想要对唐非鱼说一些情感的表达,唐非鱼都会顾左右而言的将他的话题转过。 最终,江明杰闭上了嘴巴,什么话都不说了,房间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唐非鱼却并不是与江明杰沉默的共处于一室之中,直白的话语有些伤人。不过,无论何时伤害别人总要比自己受伤更加舒服一些。 哪怕,唐非鱼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自己的话语会伤害到江明杰。可是比起她自己内心里的伤痕,她并不介意自己迁怒于江明杰。哪怕她心中明白江明杰与前生的文浩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江明杰的身上,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 “非鱼,难道你我之间,当真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吗?难道说你的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吗?” 唐非鱼直白的逐客令,让江明杰真的着急起来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羞涩了,对着唐非鱼急切地说道:“非鱼,这一次我特地来到江阴城,就是想要对你说,不管祖母说了些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我爱的人是你,我未来的妻子也应当是你……” “够了。”江明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非鱼又是粗暴的打断了他。 那些表白的话语,唐非鱼如果说不心动,完全的无动于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想要让她相信,却也是很难。 在听到江明杰想要见她的时候,她是推脱的。可是,她虽然是睡着了,却又梦到了前生的许多事情。 前生,她与曾与文浩有着两情相悦的美好时光。可最终的结果呢?文浩竟是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表妹在一起来。而表妹,竟会因为钱而害了她的一条命。 而此时,面对着江明杰,虽然他不是过去的文浩,哪怕是长得再如何的相像,她也知道两个人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可是,江明杰现如今的情况,比起当年的她,文浩和表妹三个人之间还要更加的复杂。 唐飞虹,江老太君,甚至于还有江二夫人王氏,夹在她与江明杰之间的人与事太过复杂了。 不愿意让自己裹挟在其中,不愿意再让自己受到伤害。偷来的这一辈子,唐非鱼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让自己过的简单快乐。江府里头的明争暗斗,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参与的。 “江明杰,今天我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唐非鱼眼见着几番欲言又止的江明杰,横下了心,对着江明杰直接说道:“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我和你也没有任何的未来。不管你对于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都希望你就此打住。” “非鱼……” 江明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唐非鱼,他,他不相信唐非鱼所说的话,他不相信唐非鱼会对他说出这些话来。 “你对我,非鱼,你对我当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江明杰快速地上前一步,一伸手将唐非鱼的手抓住了,他紧紧抓住唐非鱼的手不放,认真而又急切地问道:“那日,你续了我的诗,难道说不是在表明你对于我的感情吗?” 那日,尽管他喝醉了,却始终记得他曾紧紧拉住了唐非鱼的手不放,而唐非鱼也一直回握着他的手。 当时,他因为醉得厉害,已然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和唐非鱼说过些什么了。可是,那日双手相握的感觉,他却是始终没有忘记。那首诗,他也同她的画收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藏着。 * 什么诗? 唐非鱼皱了眉头,有些听不懂江明杰口中所说的话。不过,听得清楚也好,听不明白也罢,旁的一切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她要让江明杰死心。 也要让自己死心。 不能够让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听话的小心思有冒头的可能。 “江明杰,你走吧。”唐非鱼皱着眉头,目光落在江明杰的身上,极是无情地说道:“如果过去我做过些什么,让你误会了的话,我向你道歉。我希望你能将过去的那些事情通通的忘记,最好是连我这么一个人也一起忘记了。” 为什么? 唐非鱼几次三番的说出那些直白的话来,江明杰就看是想要假装听不懂,也不可能了。 他满心痛苦的望着唐非鱼,睁大了眼睛,原本握着的手已然不知不觉的松了开来。想要上前一步,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起来。 陌生! 可怕! 无情! 眼前的唐非鱼,变化的极大,根本就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江明杰瞪大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他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的砸碎砸伤,甚至于砸死。 心头仿佛是有一口血,一口怨气,不断地向上涌动着。 “江公子,你走吧,不只是离开我的房间,最好还是离开唐家吧。”说到底,如今她都已经算不得唐家的人了,那么,已然与江家断绝了一切关系的唐家,也实在是没有道理留下江明杰在府里暂住。 非鱼! 一口气,怨气,顶在了胸口,让江明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让他原本想要张口说出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唐非鱼的话,实在是太过无情,甚至于绝情,真的是太伤人了。 江明杰怨念至深的望着唐非鱼,他并不是想要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不情愿,此时的他早已经被怨念荼深,早已经对唐非鱼怨念至极。 你一定会后悔的,唐非鱼,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江明杰无法开口说话,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不停的转动着,唐非鱼就要他的眼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近在眼前的唐非鱼,让他有种想要狠狠掐住她的冲动。 克制! 竭力的克制着,江明杰愤然地从唐非鱼的身边奔了出去,内心里的暗黑最终被强行的压了下去。 正文 第340章 离开唐家 江明杰从唐非鱼的房间奔了出去以后,也顾不得去辨别方向,只一个劲的往前跑着。 不知不觉的,江明杰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只浑浑噩噩的又回到了唐管家给他安排的客房。 允哥见到他的回来,赶忙的迎了上去,随口抱怨了一句,道:“公子,这里到底是唐家呢,您这样胡乱的跑出去,怕是不妥的。” “走,我们走!” 允哥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话,可是他的话却与唐非鱼所说的话极其相似。 江明杰心中压抑着的愤然怒火,一下子被允哥无意的一句话给点燃了,他愤怒地冲着允哥大声的叫喊了一声,而后看也不看允哥一眼,只径直往外走着。 “公子,二少爷,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允哥看着江明杰往外走着,脚步匆匆,走的极快,赶忙的追了上去,疑惑地询问着。 可江明杰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一般,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快,很快便将允哥给丢在了身后。 见着如此情形! 允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忙的折身回了屋子,快速的将行李收拾好了,而后赶紧的追着江明杰出去了。 “公子,咱们,咱们怎么出来了?” 允哥收拾好了行李后,一路小跑着总算是追上了江明杰,他默默跟在了江明杰的身边,心中暗自疑惑着江明杰究竟是去哪里。 谁料,江明杰从唐家一路行来,路上虽然是陆续遇见了好些个唐家的下人。可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个人主动与江明杰主仆两个人搭话。直到江明杰带着允哥径直出了唐家的大门,也没有一个人来拦住他们。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接下来,咱们是要去哪呢?” 虽然并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眼下的情况,允哥也看明白了一些,江明杰是他的主子,而江明杰突然的就从唐家出来了,那必然是在唐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江明杰一言不发,什么都不想说,他自然是无从得知。 抬眼看着已然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眼见着江明杰沉默不发一言,允哥有些着急起来,“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找家客栈先住下来吧。” “公子,咱们走吧!” 江明杰站在唐府的大门前,整个人都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听着允哥的话,他并没有出声。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清醒的。转过身,微微抬起了头,眼睛看向了高高挂着的“唐府”二字,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唐非鱼对他所说的那些话,真的是伤害了他,真的是让他受害了。轻轻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模糊了,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湿润的感觉被眨眼的动作化解。 “走!” 牙齿紧紧地咬着,再怎么不舍得,最终还是需要做出一下决定。 江明杰别过头去,将唐府抛在了自己的身后,看也没有多看允哥一眼,只说出了一个字,而后又是率先往前走着。 脚下一步一步,越加的沉重。 可再怎么沉重,他都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 “公子,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允哥眼见着江明杰沉默着往前走着,混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悲伤的气息,心中不由生疑,急切地在江明杰的身后喊了一声。 而江明杰却仿佛是什么都听不见,只默默地往前走着。允哥没有法子,也只得满心疑惑的跟上了江明杰的脚步。 江明杰主仆当天便离开了唐家。 唐非鱼对此一无所知。 唐管家知晓了这一消息以后,却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报给唐非鱼知晓。 只是望着眼前的孙女儿,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暗暗在心里叹息一声,而后无奈地说道:“贞婉,你是不知道那兰姨娘的儿子有多难找啊。这些日子,爷爷我真的是差不多将整个江阴城都翻过来找了一遍了。” “可是大小姐答应了兰姨,大小姐也很为难啊。”唐贞婉听着唐管家的话,有些无奈地说道:“兰姨那边对大小姐催得很紧,大小姐也是没有办法的。” “有句话,我本也不应该对着你说,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好是在大小姐的面前露个底才好!” 唐管家听着唐贞婉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思来想去,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怀疑兰姨娘的那个儿子,只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爷爷,你说的什么呢?”唐贞婉听到唐管家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唐管家,“爷爷,你刚刚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想想看,若是兰姨娘那个孩子当真是好好的,以老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丝毫不在意呢?” 虽然唐思荣早年就在外面养了唐子贤那么一个儿子。 可是,儿子和女儿到底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兰姨娘所生下的始终是一个儿子。凭着唐思荣对于儿子的念想,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般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始终不敢示人。 这些日子,唐管家让唐婆子已经将唐府里年纪大的下人都聚到了一起,一个一个的盘问了有关当年兰姨产子的事情。可是,那些人都是一问三不知的,对于当年的事情完全是一无所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唐婆子这才想起了一件早就遗忘在脑后的事情。当年,在兰姨生产之后的唐思荣曾经发卖过府里头的好些人。而此时回想来,当年被发卖出去的人都或多或少的与兰姨生产有些干系。 那么,唐思荣究竟为何要发卖了那些人呢? 唐管家思来想去,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兰姨当年生子之事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岔子。而那些被发卖出去的下人,定然是知晓了其中的内情。 如果兰姨当真是给唐思荣生下了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对兰姨始终是不管不问只,由着兰姨在唐家过的卑微又无助。 正文 第341章 又一年春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逝。 入冬后,转眼便迎来了喜庆的新年。 一年一度的新春年节,原本应当是合家欢喜的。可今年的唐家,却少了许多热闹的气氛。 出门在外许久未归的唐思荣,竟是连新春年节都没有回来。 而这一次他的久不归来,却是让吴氏心中焦急起来。就连在唐家待了多年的唐管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暗自在心里想着:能有什么重大之极的生意,能够让老爷连年节都不回来呢? 这般情况,过去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而且,往日唐思荣不管是在外头忙碌些什么,总会隔些日子便差人送些书信回来。可这一次,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始终不见唐思荣归来,也没有半点音信,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新春喜气的日子里,唐管家也不敢作坏的想法,生恐一个不妙,好的不灵坏的灵了。是以,哪怕是他心里头察觉出了异样,却是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没有了唐思荣的唐家,自然是失去了主心骨,年节便也过的没滋没味的。尤其是在知晓自己到底也不过是唐家的小小妾室,知道当年唐思荣表面上答应了抬她为夫人,而实际上却根本就是骗她的,吴氏心里头便对唐思荣生了怨恨。她虽然很是看中权势,很享受在唐府的后院里作威作福的感觉。 可如今,一想到这后院里又多了一个自己极讨厌的人,她心里头的火便不打一处来。 年节,又如何? 想到唐思荣没有回来,年节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女人那里过着。又想到远在京城里的二女儿唐飞虹也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吴氏心里头就不痛快。 吴氏心里头不痛快了,她又怎么还会为着唐府里头其他的人操持着年节的事情呢?反正她如今也不再是唐家的大夫人了,她又何必还要再去理会那些烦人的事情呢?更何况没有了胡妈妈在她的身边,处理那些事情也真真是叫她头痛。 更何况,没有了唐大夫人这个名头撑着,这唐府里头其他人都是心思浮动,对她也少去了许多的尊敬。 今年的年节,吴氏过不好。自然也要拖带着其他的人跟着她一起过的不痛快了。 所以,偌大的唐府之中,此时已然是四分五裂了。除了吴氏与兰姨两方算得上旗鼓相当,另外一方以翠环为首的妾室们也成了唐府里头的第三方势力。 * “大小姐,若是您实在是不愿意出去,若您不嫌弃,那我就过来你这里吧。”兰姨这会儿正在秋水阁里同唐非鱼说话。她对唐非鱼所说的正是关于年节的团圆饭的话题。 如今唐府里头三方对立,兰姨越来越感觉到了唐非鱼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哪怕如今的唐非鱼已经不能算是唐家的人了。可是只凭着偌大的唐府之中,能够让唐管家一家人臣服的唯有唐非鱼一人,便也能够让兰姨明白唐非鱼的份量,能够让她知道若是能够得到唐非鱼一如继往的支持,于她在唐府后院里生存有多少的好处。 所以,吴氏母女两个人撇开了其他的人,单独的用着她们自己的团圆饭。兰姨便也来寻找唐非鱼了。 只是,唐非鱼当初助兰姨成为唐家小妾的时候,心里头便已经盘算好了。各人都有各人的路要走,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兰姨与她已然是分道扬镳,就算此时还同在一个唐府里,可这心到底是分了、远了。再想要拉拢到一起,很有些困难啊。 “兰姨,如今我也算不上是唐家的人了,与你一起吃团圆饭,只怕会影响了你,还是作罢了。” 兰姨一直纠缠着唐非鱼,试图说服了唐非鱼。然而,唐非鱼却是暗自皱了眉头,始终不肯松口。 想着,若不是为了兰姨的事情,她早就可以离开唐家了,回京城与月姨和求安叔一家人团聚了。 唐非鱼的心里头对于兰姨隐隐有些不满起来了。 而且,若是不因为兰姨的儿子迟迟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早就可以将唐管家一家人的卖身契还于他们,完成自己的承诺。何必让唐贞婉每一次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好像就是这样特别的奇怪。 也曾经是感动相依的,可是随着时日的变化,再好的感情也会由浓转淡,甚至于最后竟也会慢慢衍生出了埋怨与怨恨来。 唐非鱼不敢说自己如何怨恨着兰姨。可是,她的内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已然是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拉开了自己与兰姨之间的距离。 “那好吧!”兰姨听着唐非鱼拒绝的话,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大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年节的团圆饭都图个赶早,都图个吉利。可是,已然快到午时了,唐非鱼这秋水阁里却还没有半点动静,兰姨也不知道唐非鱼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见她一点也不上心的模样,想想也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思了。 “兰姨。慢走!” 唐非鱼起身送了送兰姨,虽然清楚看到了兰姨脸上的表现出来的失望神色,可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大小姐……” 兰姨走到了门口,看到了唐非鱼一脸平静的模样,有些关切地说道:“大小姐,你这一个人也冷冷清清的……” “这没什么。”唐非鱼听到兰姨的话有些不知在的说道:“年节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有也可无。” 在乡下生活了十年,年节给予唐非鱼的记忆不过就是比平时更加的忙碌,更加的辛苦罢了。至于什么团圆之类的美好祈愿,从来都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而如今,她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寂寞之类的东西,也不过是无可厚非罢了。 唐非鱼笑了笑,再一次拒绝了兰姨的好意。 唐非鱼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兰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大小姐,你进去吧,外头冷,别冻着了。” 有些选择是自己做下的,一下选择了便再难有更改的机会。兰姨也能够感觉到唐非鱼待她的态度转变。可这一切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 正文 第342章 团聚之夜一 送走了兰姨以后,唐非鱼又回了卧房。闲着有些无聊,她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话本子,脱了鞋子又躺回到了床上,盖了棉袄半靠在床上。 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说到底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唐非鱼看了前头,后面还没有看下去,自己便能够猜想得到了。 渐渐的,话本子便也是让唐非鱼失去了兴趣。唐非鱼半靠在床上,随手将话本子丢在了一边,而后又缩回了床上躺着,不知不觉,便又睡着了过去。 雪花越落越大,天地之间转眼便换了一个颜色。 片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官道之上已然是极为空旷,一人一马由官道上急驰着,那匆匆的马蹄声在静谧的官道上显示格外的空灵。 唐非鱼一觉醒来,非但没有看到已然黑了下来的天空,反而感觉着外头的光亮更甚。 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唐非鱼起身下了床,推开了窗户,望着窗外皑皑的白雪,庭院深深已被覆盖上了厚重的雪毯。 原本,就在唐非鱼睡着的那一段时间,雪花已经将整个院子都染成了雪白的颜色。 秋水阁里的留下来的下人已经不多了,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大冷的天儿出来扫雪。是以,从秋水阁的院门到唐非鱼所住的卧房,只扫出了可供一人通行的小径来。 外边的凉气拂到了脸上,让唐非鱼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顺手就要将窗户合上的时候,又看到了唐贞婉领了几个婆子往她这边来了。手下的动作迟疑了一些,唐非鱼又朝着唐贞婉过来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唐贞婉戴了厚厚的毛手套,手里正捧了一只细颈的梅瓶,梅瓶里插了上好的绿萼。而她身后跟随的几个婆子则是有拎食盒的拎食盒,拎了炭袋的拎炭袋,还有人手里头正捧了紫铜暖锅。 “大小姐,奴婢来了。”唐贞婉在门外喊了一声,一低头又轻嗅了一下手里梅瓶中的绿萼,清冷中透露出来的清香沁人心脾。 “进来吧!” 得了唐非鱼的应允,唐贞婉领了那些个婆子鱼贯而入。唐贞婉率先起来,将手里的梅瓶摆放到了一旁的多宝阁上。而后,又张罗着同来的那些个婆子将带过来的东西布置起来。 “大小姐,您也不愿意去和兰姨一起吃团圆饭,大厨房里安置的那些团圆饭菜,这大冷的天吃着也伤胃。” 唐贞婉一面盯着那几个婆子将紫铜暖锅布置好了,一面向唐非鱼解释道:“奴婢想着大小姐是一个人用餐,便让大厨房准备了暖锅,大小姐您一个人用些热的,身体也能够舒服些。” “多谢,你有心了。”听着唐贞婉的话,唐非鱼由衷的露出了笑容,对于唐贞婉的贴心,她觉得很是受用。 目光落在唐贞婉的身上,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当初许给唐管家一家人的承诺。时间拖得已经越来越久了。而如今,唐贞婉和唐管家已经极少在她的面前再提卖身契的事情了。是不是唐管家一家人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呢?又或者,唐管家一家人已然不再将脱离奴籍的希望放在她的身上了呢? 唐非鱼心里暗暗的猜测着,只是当着唐贞婉的面,那些话她真的是没有办法说了口。她的内心里比谁都清楚,空洞的承诺,说的越多反而是越加的惹人厌烦。 “我这里今天就不用收拾了,今天是年节,你们也都回去好生团圆,也都早些歇息着吧。” 唐非鱼看着紫铜暖锅已经烧了起来,炭袋也都摆放在了旁边,蔬菜和肉菜也都上食盒里取了出来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大小姐,您别操心奴婢们的事情。”唐贞婉听到了唐非鱼的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大小姐,也是您的脾气太好了,您看如今这秋水阁里都已经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着啊。” “今日年节,不一样的日子啊,又何必还计较那许多呢。”唐非鱼听着唐贞婉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她在唐家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今整个唐府中就没有人不知道她已经与唐家脱离了关系,她已然不再是唐家的人了,没有了唐家大小姐的身边,那些个下人又岂会继续再巴结着她呢。 “大小姐,屋子里的炭都已经添过了,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冷的。”唐贞婉又四下检查了一下唐非鱼的卧房,又让带了炭过来的婆子给唐非鱼的房间里添了炭。 “嗯,贞婉是越来越能干了。”唐非鱼眼见着唐贞婉行事干净利落,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大小姐,你就要拿我打趣了。”听着唐非鱼的话,唐贞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见着跟着她一起来的婆子已经被唐非鱼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唐非鱼两个人。 又想到一会儿自己也了离开了,唐非鱼的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心里头有些担心了。“大小姐,这大年节的,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啊。” “我来了,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非鱼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原本关着的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阵清冷的风吹了进来。 赵贤宇一路风尘仆仆,暖和的气息贴上了他冰凉的已经有此麻木的脸上,鼻头脸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轻轻吸了吸鼻子,冰凉的鼻子里头有些闷闷的,多用力的试了几次,屋子里清淡的梅花香气让他顿时感觉到心旷神怡。 “你怎么来了?” 唐非鱼惊讶的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待她认出来者正是赵贤宇,又看到他头上和身上的披风上沾上了不少的雪花 ,脚上的靴子也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冻成了一块一块的。 可是,外表的狼狈却仿佛一点也没有让他显得憔悴,咧开的嘴角,洋溢的笑容,只让人轻易便受到了感染。 怔怔望着向自己走来的赵贤宇,唐非鱼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跳加快了速度,心里头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正文 第343章 团聚之夜二 赵贤宇风尘仆仆的由京城赶来了江阴城,为的就是陪着江非鱼一起度过团圆的年节。 他脱了披风,身上结了干巴巴的冰片的衣服也没有换,屋子里的温暖让他的湿漉漉头发隐隐有着雾气冒出来。 “大小姐,你看……” 唐贞婉没有想到赵贤宇竟会这样,有些不满地冲着唐非鱼喊话。可赵贤宇却根本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只一径地推了唐贞婉到门外去,而后快速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没有了唐贞婉在一边,赵贤宇一下子跨到了唐非鱼的面前,急切地坐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小鱼儿,我来了。” 唐非鱼眼见着赵贤宇身上的衣服都结了冰了,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转身往衣橱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鱼儿,你怎么不理我呢?难道是生我气了?”唐非鱼不说话,赵贤宇误以为她是生自己的气了,又急巴巴的站起了身,追着唐非鱼往她的身边靠拢过去。 “小鱼儿,你可知道我这一路赶来,吃了多少苦啊……”赵贤宇站到了唐非鱼的身后,卖乖道:“我这一路上,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要……”想到后头的话有些不好对唐非鱼说出口,赵贤宇又龇了牙笑了起来。 “快把衣服换了吧!”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将从衣橱里头翻找出来的衣服推到了赵贤宇的怀里,“这些都还是你上次留下来的衣裳,好在都是厚衣裳,现在穿着也还算合适。” “嗯……我这,就不用换了吧!” 赵贤宇手里捧了唐非鱼塞给他的衣裳,看了一眼唐非鱼,又环顾了一圈不算小但也不算大的卧房,脸上浮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虽然他的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唐非鱼,可是,如今他与唐非鱼之间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在一起。况且,虽然他私以为不必在意什么规矩礼仪的,只肖早早攫取了唐非鱼的一颗芳心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当着唐非鱼的面来换衣裳,这样的事情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换就换了吧!”唐非鱼不满地瞪了一眼赵贤宇,“你那身上的衣服都成冰了,若是生病了,该是谁的责任呢?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进去,把衣服换了。”唐非鱼指了指内室的方向,让赵贤宇进入内室,而她自己则是又坐回到了暖锅前。 将食盒里的蔬菜和肉菜取了一部分出来摆放到了桌子上,听着内室里赵贤宇换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唐非鱼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笑容,而后扬了扬声道:“慢慢换,别着急,放心了,我可不会偷窥你的哦。” “啪!” 内室里传出来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的声音,而后,赵贤宇换衣服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了。 “呵呵!”听着内室里头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唐非鱼低下了头,轻声笑了起来。 * 围炉夜话,本就是一桩美事! 赵贤宇换了一身衣服后出来了,虽然一开始面前着唐非鱼有些不太自在。可是一路风尘到底是饿了,嗅着菜香汤鲜的味道,他还是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坐了下来。 两个人共同围着热气腾腾的暖锅,唐非鱼下意识的将自己涮好的菜放到了赵贤宇面前的碗里,她也不多说什么,只继续享受着涮锅的乐趣。 而赵贤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是真的又累又饥,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大快朵颐着,没有丝毫挑食的表现,直接是将唐非鱼送到他碗中的菜品一一吃尽。 “可真是美味啊!” 一小碗的菜,他三二下便吃了个干净。吃完了以后,他还抬着脸打量着唐非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唐非鱼看到赵贤宇眼巴巴的拿眼盯着她看,仿佛是在嫌弃着她的动作太慢了,有些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自己不会动手了,难不成还想着我来伺候你呢!” “呵呵,我觉得你涮的更好吃一些。”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话既不生气,也并不马上动手,只以双手托腮,继续将目光放到唐非鱼的身上,一脸的专注。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也不生气,只又从食堂里拿了许多的菜出来,看着食盒里的菜口明显是不只她一个人的份量。唐非鱼不禁在心中暗暗疑惑着:难不成唐贞婉竟是早猜到了赵贤宇会来,所以特地准备了这许多?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自那次他同唐非鱼告别之后,他与唐非鱼已经是一恍数月未见了。若是按着一日如三秋的算法,他与唐非鱼两个人之间只怕是已然相隔了数百年未能相见了。 相思泛滥成灾! 如今,心中念念难忘的人儿就在他的眼前,他就是要好生的看着望着,绝不敢有一丝丝的错过,就连眨眼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次分别,他回京的一路上,十分的惊险。 而他之所以会耽搁了这许久都未能够与唐非鱼相见,也是因为那一次受了些伤,再加上忙碌着顺帝交待的一些其他的事情。 所以,哪怕赵贤宇他的心一次次飞到了江阴城,飞到了唐非鱼的身上,奈何他到底是分身乏术啊。 而今天本应该是和家团圆的日子,可他却丢下了京城里的继母与祖母,径直来到了江阴城,来找唐非鱼来了。也不管赵老太妃和赵王妃心中作如何的感想,赵贤宇只在顺帝那边打了一个招呼,便留下了她们两个妇孺在府里头。 “小鱼儿,年节过了以后,你就着我一起回京城吧。”赵贤宇眼巴巴的望着唐非鱼,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的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得劲。”甜言蜜语的话,赵贤宇说的不多,只句句诚恳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而唐非鱼却只安静的听着,对于赵贤宇的要求并没有应允答应。回京城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就是因为兰姨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消息,真真是一无所 “小鱼儿,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唐非鱼的沉默,并没有让赵贤宇沉默,他依旧是追问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正文 第344章 开诚布公 “我要不要去京城,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听到赵贤宇说起了跟他一起回京的话,唐非鱼不由想起了赵贤宇曾经与她所说的话来。她有些无奈的沉下了脸,对着赵贤宇没好气地说道:“上一次,有些话我都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这一次,既然是你又来了,那我就和你说说了。” “小鱼儿,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呢?” 赵贤宇不知道唐非鱼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冲着唐非鱼摇晃着头。 “第一件事情就是,你不许叫我小鱼儿,我们俩还没有那么熟悉。”眼见着赵贤宇的态度一点也不端正,唐非鱼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就是,你和我之间所谓的婚约,也是时候解除了……” “小鱼儿,大年节的,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赵贤宇不等唐非鱼的话说完,便快速的打断了唐非鱼,闻音而知其意,唐非鱼的话虽然还没有完全的说完,可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赵贤宇却是一清二楚的。 “小鱼儿,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都是出自真心的。”赵贤宇一伸手,将唐非鱼手里的筷子夺了下来,丢在了一边,两只大手紧紧地将唐非鱼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情真意切地对着唐非鱼表白道:“小鱼儿,我说过我要娶你,是真心想要娶你的。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的,就算是你现在不肯相信我,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来证明。” 赵贤宇虽然已经与唐非鱼分别数月了,可是发生在唐非鱼身上的事情,他可能说是事无巨细的一一知晓。 江明杰满怀希望的离开了京城,这件事情他一回到京城之后,便知晓了。 正是因为江明杰的行事,让他心中着急,这才在唐非鱼的身边做了一番安排。知晓了江明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唐家,他真的是乐开了怀了。再后来,那日,唐非鱼对着江明杰所说的话,他也弄得一清二楚了。 知晓了唐非鱼对于江明杰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也算是从领教到了唐非鱼另外一个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 所以,今日唐非鱼的话才刚刚起了一个头,他便急切地打断了。听着唐非鱼拒绝江明杰的那些话,他会觉得痛快,觉得欢喜。 可是,一旦同样的情况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才能够知晓那种大受打击的感觉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赵贤宇,你可以像我一样喊我的名字,唐非鱼!”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有些无奈的皱了眉头,她不想让赵贤宇插科打诨的又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打断了过去。 “赵贤宇,今天你能够来陪我一起过年节,我很感激。但是,关于未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考虑一下。” 唐非鱼看了一眼自己被赵贤宇紧紧握着的手,并没有挣扎,依旧是由着赵贤宇握着她的手。 握手,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若只是让赵贤宇握着她的手,便能够给她将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的机会,于她看来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 “小鱼儿,你真的是这样无情的吗?” 唐非鱼的态度十分的坚定,赵贤宇并不想要惹得她十分的反感。只能够由着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在唐非鱼说完了所有的话之后,他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握着唐非鱼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脸上却是作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口中对于唐非鱼的称呼依旧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昵称。 眼见着自己费了不少的口水,结果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唐非鱼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她试着用了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赵贤宇的手里抽了出来。 唐非鱼对待赵贤宇的态度,与当初面对着江明杰时候的态度是一样的,同样的强硬,甚至于有些话说出来很难听的,让人乍入耳中便要暴跳如雷了。可是,赵贤宇却是生生将唐非鱼所有的话都承受了。 赵贤宇松开了握着唐非鱼的手,面上的嬉笑表现敛去,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面对着唐非鱼,认真地说道:“小鱼儿,我和你有一个五年之约,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我不会逼着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同样的给予我五年的时光,让我有机会能够打动你,能够真真正正的接受我。” “赵贤宇,这是你当初交给我的鱼佩。” 双手得到自由之后,唐非鱼又将一直放在身上的鱼佩取了出来,探开掌心,那鱼佩正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里。 刚才,赵贤宇所说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听入耳中,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说起来,赵贤宇如此坚强的态度,如果不是他和她谈论的是与她之间的感情纠结,她真的会很欣赏他的。 只可惜,事关她的未来,无论如何她都需要郑而慎之。她好容易有机会能够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含含糊糊的就这样过去了。 “小鱼儿,你不觉得这鱼佩极合适你吗?” 心,有一瞬间似是被狠狠的击打了。可赵贤宇却是依旧面不改色地面对着唐非鱼。他没有伸手将那鱼佩收入自己的手中,而是一脸认真的说道:“鱼佩,我已经送给你了,送出去的东西,我是绝不会再往回收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你都是鱼佩的主人,只要你手里有着鱼佩,无论是遇着了什么事情,我镇南王府都会倾尽全力的相助。” 赵贤宇耍赖似的不肯收回鱼佩,又担心唐非鱼并不在意鱼佩,日后随手又赏给了别人,赶忙许下了极其珍贵的承诺。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又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鱼佩,看着赵贤宇一脸认真的模样,想着他对着她说:他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心里头感觉到了欣慰。 正文 第345章 五年光阴一 五年的时光,恍然如梦。 虽然已经二年没有相见了,虽然唐非鱼又长高了一些,容貌上也有些变化。可是,刻入骨子里的相思,让他一眼便认出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赵贤宇站在了秋水阁的大门外,眼见着唐非鱼正与身着异域女装的金发女子热切的聊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步一步的靠近,想像着唐非鱼见到了他,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不管是怎么猜测,他的心里都无法确定,忐忑不安。 待听到唐非鱼的声音后,赵贤宇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唐非鱼同那个金发女子所说的话,他竟是一句也听不懂。再看唐非鱼的表现,她竟是与那金发女子用着奇怪的语言极期顺利的沟通着。 唐非鱼,她,她怎么会说异域的话? 赵贤宇心里头浮出了一丝疑惑,脑海里隐隐浮出了一个念头,只是那念头一转眼便又消失不见,让他来不及抓住。 “小鱼儿!” 送走了罗曼,唐非鱼正要折身往回走,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唐非鱼一回头,讶然的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子,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五年的时光过去了,而唐非鱼与赵贤宇之间已经有二年的不曾相见了。虽然唐非鱼已经由那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小鱼儿”,猜测出了赵贤宇的身份。可是她却还是不敢喊出赵贤宇的名字。 二年不见,赵贤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同唐非鱼记忆里的样子变化极大,身量更加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多了一丝男人味,如黑宝石一样耀眼的眼珠,此刻正洋溢着欢喜的光亮。 “你回来了!” 唐非鱼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头的惊讶与起伏压下,而后淡定大方的往赵贤宇所在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赵贤宇默不作声的望着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眼前的唐非鱼,眼眸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当年那个倔强的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青丝如一匹上好的黑缎绾在了头上,恰到好处的几样首饰并不给人以张扬与炫耀的感觉,嘴角扬起的浅浅笑容,落落大方的行动举止,让人一望便心生好感。她就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绸袄,和一条白色绣花百褶裙,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雅飘逸。 “我回来了。” 赵贤宇几乎是看得痴了。 他终于知道,为何明明下定决心的用二年的时光来选择遗忘,却始终无法将心头的那颗朱砂痣遗忘。 五年的时光,一恍如梦。 他曾信誓旦旦地对着她说:愿意等到她真心真意接受他的时候,希望她能够给予他机会,给予他做她朋友的机会。 可是,三年前,他却是落荒而逃了。 整整二年了! 赵贤宇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唐非鱼,这些件来,他的身边并不是没有其他女子的出现。可是,他每每面对着其他的女子时,总忍不住会想起唐非鱼来,到最后,那些女子无论是清纯还是娇艳,在他眼里都如庸脂俗粉,令人厌烦。 唐非鱼看出了赵贤宇在出神,只扬了扬嘴角,安静地站定在那里,大大方方的迎着赵贤宇毫无避讳的目光。 相识于微时,相交亦有多年。 虽然已经有二年的时光不曾相见。可是,面对着赵贤宇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安全坦然的感觉。 “小鱼儿,我想你了。” 赵贤宇张开嘴巴,将心里头想到的话,脱口而出,大脑里却是已然被眼前唐非鱼的身影添满,压根就不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同了什么样的话。 唐非鱼惊讶的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来回应赵贤宇。若说她的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可如果她真的说明自己心里头有感觉的话,她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来回应赵贤宇的感觉。 二年前,他离开了,她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而如今,他又回来了,再次相见,她觉得亲切,却又觉得二年的轻松好像一下子又消失了,失而复回的压力,再一次来到了。 “小鱼儿,二年不见,你想念过我吗?” 赵贤宇并不肯让唐非鱼一直沉默着,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唐非鱼,逼视着她不得不迎着自己的目光,逼视着她回答他的问话。 “……”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 受不住赵贤宇的目光,唐非鱼硬着头皮,张口正要说话。却又被赵贤宇给阻止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忙得没有时间来想念我。” 知晓唐非鱼的心里是如此的答复,赵贤宇的心里有些失落,可是面上却依旧强作笑颜。 二年的时光过去了。 他知道:他回来了,选择再一次站到唐非鱼的面前,他便再不会给予自己逃避的机会了。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唐非鱼到现在为止的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他都要履行当初的五年之约。 他爱她! 已然刻入骨子里的爱恋,已然无法用时间来遗忘的深情。 所以,他回来了,再一次缠到了她的身边,再一次下定决心,无论将会用何种办法,都要让他与她余下的生命与时光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呀!” 正当唐非鱼发愣的时候,赵贤宇突然的冲到了她的面前,一下子张开了双臂,将她整个的拥入了怀中。 “你要干什么呀?”唐非鱼疑惑的推了推赵贤宇,却没有能够推得动。而赵贤宇却是在心满意足之后,故意装傻地说道:“刚刚你与那个异域的女子分别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 刚刚,赵贤宇清楚看到了唐非鱼和罗曼在分别的时候是以拥抱作为结束的。 而此时,他并不能够长久的留在唐非鱼的身边,分别在即,他现学现卖的将自己亲眼看到的情形用到了自己与唐非鱼之间。 两个女人的拥抱告退,都已经是足够的引人注意了。一男一女的拥抱,自然是更加的惹人侧目。 可赵贤宇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得偿所愿之后,他轻轻松开了手,将唐非鱼放出了自己的怀抱,低声说道:“快进去,我得闲了再来找你。” 正文 第346章 五年光阴二 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一角青色的衣袂由街边转淡,再看着唐非鱼已经顺从进去了,赵贤宇的脸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他已经有二年的时光不在京城之中,可是,有关唐非鱼的消息,关于唐非鱼的一举一动,甚至于她每一天的情况,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已然过去了五年了,江明杰至今未娶,虽然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对于唐非鱼的情义,甚至他已然极少出现在唐非鱼的面前了。可是,他却知道江明杰同他一样,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关注着唐非鱼。 而今日,让江明杰看到了自己与唐非鱼相拥的一幕,并不是赵贤宇有心的算计。事有巧合,他也是在将唐非鱼拥入怀中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一直流连着唐非鱼这边的江明杰。 而唐非鱼对于这一切,却是完全的不知情。她匆匆地回了秋水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了半响,这才从赵贤宇归来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五年的时光,一恍而过,她在京城里的日子过的极是惬意,托赵贤宇的帮衬,她的秋水阁在京城里已经扩大了许多。也因为镇南王府的荫避,这些年来也没有京城里的地头蛇来找她的麻烦。 对于这一切,她都是心知肚明的。 哪怕是当着赵贤宇的面,她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感激的话,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真的感激着他。 那年的雪特别的大,他不远千里的赶在了年节的时候到了江阴城,陪着她一起度过了一个冷清的年节。 这一份情意,于当时的她看来已然是难能可贵。可是,自以为理智,自以为成熟的她,也正是在那一年,与他开诚布公的谈话,解除了他一厢情愿的加之于两个人之间的婚约。 而后,在过完年节的第一个月后,他带着她离开了江阴城,离开了兰姨,离开了唐家,再一次回到了京城。 如果不是赵贤宇,唐非鱼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容易离开江阴城的。这些年来,她与兰姨之间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可是时至今日,兰姨的孩子也没有寻到半点踪影,甚至于就连唐思荣也了失踪了多年。 流年的时光,物是人非,甚至于物非人也非。 回到了京城的她,并不想再回威远候府江家。可是,江老太君日日派人来接她回去,搅扰她的秋水阁根本无法开门做生产,便是月姨和求安叔什么话也不说,也是心中徒生怨气。 也正是因为赵贤宇,她才争取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赵贤宇不惜与威远候府江家对上,不惜与江老太君,那个她名义上的外祖母杠上了。让她不必再回到心中厌烦的江家,不必再去面对着江老太君那张伪装慈祥的脸。 * 五年的时光,终于是让唐飞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侯门一入深似海”,也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从九岁进入威远侯府,整整五年间,如今已然是十四岁的年纪了。除去那一年,她巧遇了江明杰,由江明杰陪同着在京城里逛了一圈。而在那之后的好些年里,她竟是再没有机会离开江府的大门一步。 五年的时光,跟随着先生们学习,就算当真只是一块朽木也能镀上一层光,更何况,凭着唐飞虹的聪慧,她又如何能够学不会京城贵女的那一番行动呢。 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的心里头越来越空虚了。 没有了唐思荣的唐家,没有了唐管家的唐家,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光,便不复江阴城第一商户的风光。 内宅里头,她的母亲吴氏失去了大夫人的名分,和兰姨的地位不相上下,又与府里头其他的妾室相斗。五年的时光里,她俨然是被唐家,被母亲遗忘在脑后了。 没有了唐非鱼所在的江府,一切仿佛就是一夕之间的变化。 “三小姐,三夫人那边又催来了。” 临芳园里,日头正盛,唐飞虹和春儿夏儿正坐在凉亭里,主仆三个皆是手上捏了绣花针,正飞针走绣的挑花绣朵呢。 五年的时光,文澜书院里头的学习早已经结束,唐飞虹因为留恋着京城的繁华,留恋着江府里人与事,始终不曾回过江阴城一次。 然而,江府里虽然容易留下,可置身于江府中的日子却没有那么舒适了。整整五年的时光,唐飞虹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是贡献了多少的银子到了江家,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手里。 当年,从唐家来到京城,吴氏塞给她的私房钱早就已经花的一干二净了。现如今,她虽然是留在了威远候府,日子却是过的捉襟见肘。为了每月上教给三夫人江林氏的银子,她甚至是不得不拿捏着针线,出卖自己的绣品以抽出筹集交付给三夫人的银子。 一想到,她与唐非鱼同为姐妹,同在京城之中,可是两个人之前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她的心里便是强烈的不甘。 这些年来,她不惜一切的留在江家,为的就是江明杰。可是,眼见着江明杰至今还是对着唐非鱼念念不忘,甚至于为了唐非鱼竟是坚持不肯娶妻。她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唐非鱼! 唐非鱼! 她就是想不通,凭什么唐非鱼可以过得比她好?凭什么唐非鱼可以力轻易得到其他的人感觉,而她自己则根本不必付出任何的代价。 “呀!” 也许是因为分神,手上不小心被绣花针给扎了。 唐飞虹失声喊了起来,已然将手里的绣布和针线放到了一旁,怔怔的望着一池的湖水发起了呆。 她已然十四岁了。再有一年便到了及笄的时刻,而一旦及笄,便意味着她到了嫁人的年纪。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到了能够嫁人的年纪,恐怕便再不好继续留在江府里,她的心里便是急切与着急。 又想到了江明杰,唐飞划的心里更加的着急起来,心头亦是不由自主的黯然失落起来。。 如今的江明杰已然进入了翰林院当差,虽然只是从四品的侍讲学士,可这一份官身,再加上他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京城之中有多少人家看中了他,愿意将女儿嫁与他。 正文 第347章 江府纷扰 江明杰失魂落魄的回了江府,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眼前的情景又仿佛是特别的清晰。 两两相拥的画面,那样的刺目! 五年了! 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年了! 他已由青涩的少年成长为成人,及冠之后,母亲便一再的催促着他成家立业。可是,从来顺从母亲的他却于自己婚姻之上事格外的倔强坚持。每每望着母亲那失望的模样,他的心里便极不是滋味儿。可是面对着寡母,心里头的话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说出口。 祖母,她老人家道是知道他的心意的。 可是,祖母她老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接受唐非鱼成为他的妻子,一心一意的想要在京城中与江家相当的门户里挑选出合适的贵女于他为妻。 僵持! 为了唐非鱼,他不惜与祖母和母亲僵持着。哪怕是年纪不小了,却依旧是不肯点头娶妻,不惜以死来同祖母和母亲对抗着,坚决不同意她们随意地给他订下一门亲事。 然而,这五年来,他却是始终不敢靠近唐非鱼的身边,只敢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为了唐非鱼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机会让她知晓,更遑论让她坚硬的心中能够对于他生出些许的情感。 二年前,赵贤宇离开了唐非鱼的身边,他也曾暗自窃喜了好久。由默默的守候在唐非鱼的身边,一点一点的往唐非鱼的身边靠近。 谁知道,就在他以为只要他始终坚持着不肯另娶她人的他,终有一天能够打动了唐非鱼的心,能够让祖母妥协。 可是,美好的梦想,不过是短短的二年时光。赵贤宇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美梦。 赵贤宇紧紧拥抱着唐非鱼的画面,一遍一遍的浮现在他的眼前,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今日,他休沐一日。 今日,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走到唐非鱼的面前,想要对着唐非鱼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情意。谁知道,他满心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来,便让他看到了那样刺眼的情形。 非鱼! 唐非鱼! 江明杰的心里压抑着无法说出的痛苦,心中一遍一遍唤着唐非鱼的名字,却是每一声的呼喊都心痛至极。 脚步跄踉,内心里一片无助。 与赵贤宇相比,他,当真是一点优势也无。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 “唉,那个,那个不是二少爷吗?” 江明杰跌跌撞撞的回了江府,无处可去,又是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入了临芳园。他没有注意到在临芳园里的 唐飞虹主仆,可是,春儿却是眼尖的看到了他的身影。 唐飞虹正想着心思,想着自己,也想着江明杰,想到自己黯然的未来,她的心中一片焦急。想到江明杰对于唐非鱼始终不忘的情意,她只觉得黯然神伤,只觉得心痛无助。 听到了春儿的话,她回过神来,顺着春儿看去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是见到了江明杰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着。 江明杰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啊! 唐飞虹一眼看出了江明杰的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三小姐,你……” 眼见着江明杰往假山上去了,唐飞虹有些坐不住了,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江明杰的身上,当下毫不犹豫的起身追着江明杰的方向去了。 夏儿眼见着唐飞虹如此的动作,大为惊讶,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但见春儿冲着她使了眼色,口中还未说出的其他话,便不由自主的住了口,再没有说出来了。 “这样,怕是不妥吧。” 唐飞虹极快的冲着江明杰的方向奔了过去,夏儿确信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之后,还是小声的压低了声音道:“三小姐这般行事,只怕要惹了二夫人生气的。” 看到了江明杰,夏儿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江二夫人江王氏,想到如今脾气越发古怪的二夫人江王氏,夏儿的心里一阵怯意。 春儿听着夏儿提起了二夫人江王氏,心里头也有些担心,原本在嘴边徘徊的话便没有说出口了。 只看着唐飞虹跟随着江明杰的方向去了,这会儿再看,已经是看不到人影儿了。心里头暗暗有些担心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不怪多嘴多舌的提了一句江明杰。 春儿和夏儿两个是唐飞虹身边的贴身丫头,如今已然过去了五年的光阴,她们两个人也都不是单纯懵懂的傻姑娘。唐飞虹对于江明杰的心思,她们两个人早就已经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如今的江家,谁人不知后院里头最为难缠的夫人便是二夫人江王氏了。就算是雁过拔毛的三夫人江林氏,也比二夫人江王氏的易怒暴躁的脾气要好得多。 想到,就连大小姐唐非鱼,江家的人都看不入眼,只怕唐飞虹对于江明杰的那一腔情意,到最后终究只能够是伤人伤己了。 想到唐飞虹最终的结果,春儿和夏儿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够是一阵无奈。 跟随在唐飞虹身边多年,唐飞虹的为人,她们两个人也是一清二楚的。于这样的事情之间,她们两个人是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唐非鱼,更是不可能会听信于她们两个人的话。 唐飞虹会想着自己的前途。而春儿和夏儿两个人虽然只是丫头出身,却也是有着属于她们自己的未来。眼见着跟随着唐飞虹的未来已然是越来越暗淡了。她们两个也不得不寻求着别外的发展了。 “你在这里待着,若是三小姐回来,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春儿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对夏儿交待了一句,而后匆匆地起身。 春儿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径直去了二夫人江王氏的院子,将唐飞虹的行动一五一十的报到了二夫人江王氏的耳中。 “啪!” 这个唐飞虹真是好大的胆子。 二夫人江王氏中听过了春儿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剩,眉头皱紧,只在心里头暗暗给在心里唐飞虹又加上了一笔。 正文 第348章 有苦有怨 春儿眼见着汪王氏变了脸色,心头不由一阵狂跳。 近些年来,她背着唐飞虹暗中卖了不少的消息给了江王氏。而她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因为之前江王氏对待着唐飞虹的态度是十分亲近和善的。 而现在,江王氏突然的变了脸,春儿的心里头不由担心起来。她跟着唐飞虹在江府里生活了五年,对唐飞虹的心思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若说唐飞虹觊觎着江二少奶奶的位置,那么,春儿则不亏是她的丫头,她的心里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从暗中投靠到江王氏的身边开始,她便也同唐飞虹一样暗自做着自己的美梦。 威远候府的风光如何,她看得并不太深。可是江明杰其人,她在江家生活了五年,却是极为了解的。 想着她自己本就只是一个下人,日后的命运早已经既定。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够为自己搏一回呢! “二夫人,奴婢,奴婢先告退了。”春儿惶恐的冲着江王氏行了一礼,而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哼!” 汪王氏没有阻止春儿的离开,一个小小的丫头,她并没有放在眼里。真正让她烦恼的唐非鱼,至于唐飞虹,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用来打击唐非鱼的趁手工具罢了。 只不过,因为唐非鱼的不按理出牌,让她用起唐飞虹这个工具时很不趁手。甚至于拉拢了唐飞虹,却并没有起到她原本设想的作用。反而因为唐飞虹的野心,让她对于唐飞虹的不满一点一点的加深了。 “来人,去将二少爷请过来。” 江王氏对着屋子里的下人喊了一声,而后一脸深沉的坐到了旁边,闭紧了嘴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何嬷嬷眼见着江王氏如此的模样,也并没有开口说话。这些年来,她对于汪王氏的心思是一清二楚的。只可惜,随着五年时光的变化,她对于江明杰的心思也是十分的了解。 母子两个人的对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怎么做都不好,道是不如就闭了嘴巴,由着主子们去了。 “何嬷嬷,你说,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杰儿回心转意?” 最终没有能够忍住的人还是江王氏。只见她叹息一声后,抬眼看了一眼站到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何嬷嬷,虽然知道何嬷嬷还在心里暗暗埋怨着她,可是她却并没有将那些小事情放在心上。 “夫人,少爷如今已经长大了。” 何嬷嬷听着江王氏的话,并没有同江王氏置气,只是她说的话很少,并没有给江王氏出什么有用的主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多年的修身养性,却敌不过儿子的反抗。因为江明杰的不顺从,近几年江王氏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站在她面前的是何嬷嬷,而不是江明杰,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有半点的容忍。 何嬷嬷的话不合她的心意,惹得她当即大声喊了出来,“少爷他长再大,都是我的儿子,他不听我的话,难不成还要去听别人的话?”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唐非鱼做自己的儿媳妇的。在这一件事情上,她是格外的坚持。 何嬷嬷眼见着江王氏就要发火,又闭上了嘴巴,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她并不想与江王氏起了争执。说到底,她都只是一个下人,哪怕是在江王氏身边伺候的再久,也永远都只是一个下人。 这一点! 有一段时间,她差点忘记了。 可是,经过了绿英的事情之后,她便牢牢记住了。 “你还在怪我!” 江王氏眼见着何嬷嬷沉默不言,心里头压抑的火无法发泄,阴沉的拉下了脸,瞥了一眼何嬷嬷,而后有些不满地说道:“当初,如果不是绿英帮着明杰打探那唐非鱼的消息,我也不会那么狠心的。” 想到了被她发卖出去的绿英,想到了何嬷嬷与绿英之间的感情,江王氏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说起了绿英那个丫头,除了长得比一般的丫头要美貌一些以来,行事真的是让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如果不是刚好被她逮到了她给江明杰说唐非鱼的消息,她也不会一时气盛的将她发卖出去。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在气头,没有顾虑到何嬷嬷的感情。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绿英已经被人牙子带走了。而她因为心里头还有气,也拉不下脸说将人再给找回来。 “奴婢不敢!” 何嬷嬷听到了江王氏的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绿英极合她的眼缘,她更是将绿英收作了义女,就是打算着日后让绿英来给她养老了。谁知道,江王氏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在绿英犯了一点小过错的时候,不恳网开一面,反而是那样严厉的处罚。 “算了,算了,你退下吧!” 跟何嬷嬷说话有些没意思,反而是平白的让自己生气,江王氏没有了耐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何嬷嬷退了下去。 * “你怎么上来了?” 江明杰爬到了假山之上,对着远方发呆,他的眼前依旧是唐非鱼和赵贤宇紧紧相拥的画面。 心里头痛极了! 因是男儿,泪水无法落下。 可是,独自的安静,沉静,像是受伤的狼崽独自舔拭着自己的伤口。谁料,就是这样一份安静,都是极难得的。 一转身,看到了唐飞虹站到了自己的身后,江明杰变了变脸色,试图将脸上的失落隐藏。可是,唐飞虹看着他的眼神,一副一切尽了解的目光,让他根本无法隐藏。 “你又去见过她了!”唐飞虹面对着江明杰,一张口,说出来的话,不自然的带了几分质问的口气。 她的感情,很早便已经对他表明了。可是,他的感情却是一如继往的付出在唐非鱼的身上。 这些年来,她用尽了全部的心思只为留在江家,只为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做的再多,他永远都看不见。他的眼,他的心,永远都是在唐非鱼的身上。哪怕唐非鱼已经不在江家了,却依旧是让他牵挂着。 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唐飞虹的心里很苦,很怨。 正文 第349章 有恨有爱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江明杰听到唐飞虹的话,脸色有些难听的回了一句,而后调转了头,又匆匆往另外一边走了过去。 他不想让唐飞虹看到他受伤的模样,也不愿意听到唐飞虹口中说出任何有关唐非鱼的话。 好的,坏的,他通通都不想听到。 静静! 这个时候,他只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可是,唐飞虹却并不明白他的心思,眼见着他要走,赶忙往前急走了几步,跟着她的身后追了过去。 “你,你站住,别走!”唐飞虹没能追到江明杰的面前,只得跟在他的身后着急的喊了几句。 可江明杰越是听到她的声音,躲的越是快。人高腿长的,很快便将唐飞虹抛在了身后,越跑越远,将两个人的距离拉的更大了。 委屈的泪水,不甘的怨恨。 眼见着江明杰远远将自己丢了下来,唐飞虹控制不住的落下了眼泪。泪眼朦胧,眼睁睁的看着江明杰的身影一点一点在眼晴里消失不见。 为什么? 仰头,泪水依旧是控制不住的滑过脸庞。 唐飞虹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 她怨! 她恨! 此时此刻,她再一次的在心底深处对唐非鱼发出极大的怨恨。 同是唐家的女儿,论容貌,她自以为并不输于唐非鱼,论才能,她更有自信并不比唐非鱼要差。甚至于比起那爱抛头露面,人前显露的唐非鱼,她更爱惜着自己的名声,更在意着自己的闺誉。 可是,凭什么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唐非鱼是镇南王世子内定的世子妃,而她,只不过是爱慕着江明杰而已,却是求而不得。 一个小小的江府,不过是落寞的候府罢了。凭什么对着她出身商户的身份诸多的挑剔? 恨意渐深。 唐飞虹连带着恨起了江府里的人来。内心里的情绪波动极大,在对自己与唐非鱼做了一番对比之后,想到唐非鱼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她是又恨又爱。 恨的是唐非鱼始终是胜她一筹,镇南王府的门面终究是要比威远候府更高更大。 爱的是若唐非鱼当真能够与镇南王府攀上关系,那么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则却是极为势利的江老太君总要对她另眼相待了。 想到这些! 唐飞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要盼着唐非鱼好,还是咒着唐非鱼就此落魄,从此不再受人追捧。 说起来,她的心里并非没有想过要放弃江明杰,另寻良枝的心思。 只是,唐家的败落,让她有些害怕了,害怕轻易的放弃了江明杰之后,便真的再寻不到更好的。 虽然她已经多年不曾回归故里,可是有关母亲和姐姐的消息总还是能够收到。想到远在江阴城的吴氏和唐飞燕,想到吴氏给她的来信,知晓唐飞燕全然不知前途的未来,她的心里便是一片惶恐。 多年来,她苦苦的挣扎着,让自己留在了京城,留在了江家。可是内里的苦处根本无人能够理解。又想起母亲的信中多次试探着想要将姐姐也送来京城,送到江家,她的心中便又是一阵怨恨。 爱恨交加相缠。 小小年纪,却自以为便尝了所有情感的唐飞虹,十分的苦恼。 而此刻,唐非鱼虽然不及她的诸多心思,却也是同样的烦恼。 * “大小姐,你怎么了?” “姐姐,你躲在屋子里呀!” 月姨并没有见到赵贤宇的归来,也没有看到赵贤宇离开时候拥住唐非鱼的一幕。只是待她忙完了手边的事情,这才发现唐非鱼竟是不在,这才牵了儿子团团来到了唐非鱼的房间。 团团今年已经五年了,他口齿清晰,动作也是十分的敏捷,一见到了唐非鱼便挣出了月姨的手心,往唐非鱼的身边奔了过来。 唐非鱼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而团团则已经奔到了她的膝边,手脚并用的想要往她的身上爬去。 “快下来,惹了大小姐生气,看我不打你屁股。” 虽然唐非鱼也将月姨的身契还给了她,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始终遵从着主仆的关系。眼见着团团没轻没重的攀着唐非鱼,看着他胖胖的身体像个虫宝一样的蠕动,她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好气,半真半假的吓唬了一句。 可是团团却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勇往直前,直到唐非鱼看不过去,伸手捞了他一把,将他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坐了下来,他这才得意的扬起了笑脸,冲着月姨道:“娘,才不舍得打我屁股呢!” “呵呵!” 月姨还没有笑起来,唐非鱼却是笑了起来,她一只手抱住了团团,腾出了另外一只手来,对着团团圆乎乎的小脸蛋上轻轻一掐,笑着说道:“团团,你说姐姐舍不舍得打你呀!” “唔唔……” 团团听着唐非鱼的话,乌黑发亮的小眼睛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嘴巴瘪了起来,摆出一副想哭又敢哭的模样来。 也许是月姨和求安叔两个人总表现出对唐非鱼格外的尊重。团团虽然年轻小,也爱和唐非鱼玩闹到一起去,却是打心底里对唐非鱼有一种怯意。从他稍许懂事开始,听着唐非鱼便比听着爹娘的话要多。 “团团是不是想要哭呀,快来落几颗金豆子给姐姐吧!”眼见着团团要哭不哭的模样,唐非鱼又是一笑,继续逗着他玩。 月姨见着唐非鱼和团团闹成了一团,嘴角莞儿,只是打量着唐非鱼的目光却是久久没有放下。 已经整整过去五年了,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唐非鱼与赵贤宇的关系?而唐非鱼不就是凭着这样一份依持,才能够在京城里将秋水阁扩张的到今日这般大。 可是,京城里的人是多么的精明啊! 只凭着一份流言,如何能够让人真正的信服?更何况,那些眼红着秋水阁的生意,日日将眼睛盯在他们身上的那些人,如何能够看不到已经整整二年,镇南王世子都不曾踏足他们的秋水阁了。 若非镇南王府多年来始终也未曾传出过任何的喜讯,那些人才不敢轻易的对唐非鱼发难。否则,他们的秋水阁,只怕早就被那些合起伙来的奸商给吞并了。 想到这些,月姨的心里也有些担心与烦恼。 正文 第350章 筹划离开 “大小姐,你之前说过,想要离开京城,不知道如今筹谋的如何了?”眼见着唐非鱼和团团玩闹过一阵,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月姨的心里也是思量了许多,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京城里的水太深,月姨是深有体会的。 虽然之前唐非鱼提起过离开的意思,她是有些反对的。 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而京城里的生存虽然压力重重,却到达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面对的也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可是,这几年下来,看着唐非鱼与那些佛朗人,波斯人交往的越多,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 于月姨看来,唐非鱼是极有天斌的,能够很快的学会了那些人说话的方法,与那些人打起交道来也并不处于劣势。 如果离开,能够让唐非鱼过的更加的快乐,她们一家人都是愿意陪着她一起走的。哪怕,外面的世界对于她们一家人而言实在是陌生,满是不可想象,她们也都愿意陪在唐非鱼的身边。 这一点,是她与求安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的决心。 听到月姨的话,唐非鱼脸上浮出了几分惊讶,转头看了一眼月姨,疑惑的看着月姨道:“月姨,怎么想起来说这件事情了?” 离开的想法,唐非鱼的心里想过了许多次。因为在与罗曼等外国商人交往中,听着他们说起了自己的国家,说起了外面的世界,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些向往。 这一辈子的时光都是偷来的,她备加珍惜,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能够走出去,能够看到更多的风景,她是极愿意的。 可是,月姨和求安叔,甚至包括小团团,却都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 月姨和求安叔一家人毕竟不似她内芯的不同,始终只是土生土生的大庆人,于他们的眼里,漂泊在外终究是比不得生活于自己的故土。 这些年来,她用心的经营着秋水阁,以最快的速度积累着属于她的财富。一半是为了她自己,一半则是为了月姨他们一家人。一旦她决定了离开,她会提前将秋水阁盘出去,留下一半的财富交于月姨一家人,让他们离开京城,另外再选择一处安身立命的所在。 而她,真正想要离开的想法,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都只是脑子里的一个雏形,一点点的想法。而如今,她花去了整整五年的时光,一点一点琢磨着她独自一人的旅行,也是时候到了她真正要动身的时候了吧。 月姨的话,让唐非鱼的心思活泛了开来,也让她由因为赵贤宇归来而生出的烦恼中解脱出来。 只是,月姨的话,却是又让她生出了一点小小的烦恼。 她想要离开的话,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对着月姨和求安叔说起过。只是偶尔与罗曼等人交往的多了,口中会感叹几句。谁能想到月姨竟是将她所说的话记到了心里。这会儿竟又主动的问起。 “大小姐,我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反正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们一家人是跟定你了。” 五年的时光,人或事都会有许多的变化。 现如今的唐非鱼,月姨已经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她的心思了,但从她说话的口气中却是能够猜测出一些她的心思。 眼见着唐非鱼避而不答自己的话,她的心里头徒生几分担心,面对着唐非鱼,说话的口气也学着团团,多了几分耍赖的成分。 “月姨,你想太多了吧。” 听着月姨的话,唐非鱼忍不住抚额,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头却是愈加的不愿意让月姨一家人放弃安稳的生活,跟随着她一路奔波。 关于离开。 关于旅行。 她的确是早有筹划,可是,那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设计。 她不在意最终的方向在哪里,也没有一个最终落脚的计划。她只给自己做了一个在路上的计划。 而这些,并不适合月姨一家人。 “大小姐,其他的话你都不用说了,反正我只撂一句话放在这里,我们一家人这一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就算是你嫌弃我们累赘,我们也还是不会离开的。” 跟着唐非鱼这些年,看多了她与那些商人打交道的手段,月姨也学着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后,为了显得自己说出的话更有气势,她快速的转过了身往外走,丢下了团团和唐非鱼二个人。 “姐姐,你若娘生气了。” 眼见着月姨气乎乎的冲了出去,唐非鱼脸上浮出尴尬无奈的表情,转头看了一眼团团,正想要说些什么。谁知,团团却是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说道:“姐姐,是你犯的错,你要自己去改正哦。” 说罢,团团灵活的从唐非鱼的膝盖上滑了下来,胖乎乎的小手试图拉起唐非鱼出去找月姨。 可是唐非鱼看了一眼团团,听着他翁声翁气的话,却是并没有动。月姨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压力。也让她想起了一些不算美好的往事。 当初,赵贤宇带着她离开江阴城的时候,兰姨挡在了她的面前,甚至于跪到了她的面前,请求着她完成她给予的承诺,一定要替她找到她的儿子。可是,她最终,甚至于直到现在,也未能够完成自己许出的承诺。 这五年的时间里,她分出了一部分的钱财交给了江阴城中新起的另外一个唐家,让唐管家替她继续打探兰姨那个孩子的下落。可是,每一年年头,她让人将钱票送去,年尾,唐管家都会让人再将银票送回来。 当初,虽然一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兰姨自己的选择,与她没有关系。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清楚知道所有的理由说穿了,归根究底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是自私的。 先是兰姨,以唐家妾的名分,将她由身边丢开。 再是唐贞婉,以身契引得唐管家一家人为她所用,最后发往了身契给他们,连带着让唐贞婉成为了真正的唐小姐。让她由她的身边离开,卷入了新的唐府的后院权利的争斗之中。 而如今。 她的身边只剩下月姨一家人了。 从她暗中谋划着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将月姨一家人算在其中,她真的自私,一点一点的将身边的人丢下。 最终…… 正文 第351章 秀女风波一 “娘,您说杰儿他……” 江二夫人王氏没有能够等到江明杰,尽管有春儿的通风报信,可是她派去寻找江明杰的下人却并没有能够找到江明杰,回去向她禀告时又是挨了一顿排揎。 而处治下人却并不能够让江王氏心里开怀,心里头烦闷,让她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没有带上何嬷嬷,便匆匆去了江老太君的静慈院。 “你又想要说些什么?” 听到江王氏提到了江明杰,江老太君的脸上浮出了几分不满。身边唯二的两个孙儿之中,她最为看好的便是江明杰,也最是相信整个江家的未来只能够由江明杰来承担。 甚至于,她私心里盘算着若是三儿子当真是愿意将爵位让出来,若是明杰能够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她愿意一力支持着将江家的爵位传给二房。 谁知道,她一心看好的孙儿,却于男女之情这一大关上过不去。 当年,凭着他高中榜眼的好势头,想要在京城之中谋一份有益助的好亲事,当真是一点也不难。若他肯听话,甚至于她敢打保票的说如今的江家已然是由二房掌控了。 可偏偏…… 一想到江明杰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一心一意只恋慕着唐非鱼,江老太君的心口便是阵阵的痛。 想到江明杰为了能够拒绝其他的好亲事,不惜于自己的名声之上做手脚,她更是要气得发抖了。 几年了! 他一直都在与她僵持着。 她不肯松口,他亦不退让。 “娘,那唐非鱼,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江王氏听着江老太君说话的口气,便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了,她心中也明白江老太君是在生江明杰的气,只得陪着笑脸继续道:“只是,娘,杰儿如今的年纪也真是不小了,这婚事再不定下来,只怕是再难寻到好人家的姑娘了。” 当年,为了替儿子找到合适的姑娘,多少好姑娘,她都是挑挑捡捡,总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如今呢! 当年那些与江明杰极匹配的好姑娘们,如今哪个不是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甚至于做了他人的母亲。 “哼,急什么,左不过你娘家还有合适的姑娘呢!” 当年,江老太君被江明杰气得狠了,要动了家法来治江明杰,甚至于不惜威胁着江明杰若是胆敢再对唐非鱼心生妄想,便会将他逐出江家。 那个时候,江明杰的心里是如何想的,江老太君并不清楚。可是,她就不相信他当真敢为了区区一个唐非鱼,会愿意背离整个江家。 可是江王氏道好! 为了怕儿子怨恨于她,竟是不敢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竟还为了江明杰免得一身皮肉之苦,跪地替他求情。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假装着不清楚江明杰心中对于唐非鱼的执念。她只冷眼看着,也不戳穿,只不过是想要看看她这个当娘的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呵呵! 现在可真是好啊。 没了法子,便又是让她来做恶人了。 江老太君心中的火气不小,对于曾经满怀希冀的二房,如今也是真的不再看好了。对于江明杰,她更是大失所望了。 “娘啊,不管怎么说杰儿都是江家的孙儿,您不能不管他啊。”江王氏听着江老太君的话,顿时着急起来,“杰儿如今年纪渐长,可却到底还没有成家,他还指着您教导呢。” “哼!” 江王氏的漂亮话,并没有打动江老太君,她冷哼一声,将脸转向了另外一边,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眼见着江老太君如此的态度,江王氏的面上有些尴尬起来。可是,为了儿子,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留在江老太君的面前。 * “娘,若是实在不行,就让杰儿纳了唐飞虹吧。” 江王氏和江老太君僵持了半个时辰,两个人一直没有开口,只枯坐在那里。江王氏没有说要走,江老太君也懒得出言赶人。 最终,还是江王氏没有能够沉得住气。 “哼,人家看上的是一个李,你想要拿桃来替换。就算是你肯,只怕人家还不愿意呢。” 之所以,愿意让唐飞虹一直留在江家,江老太君的心里不是没有打过与江王氏一样的主意。可是,看看这些年来江明杰对待唐飞虹的态度,江老太君早就对唐飞虹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一想到唐非鱼! 江老太君的心中便极是气愤。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家女。当年,她甚至说过凭着唐非鱼的身家,连江府的妾都当不起。谁知道,她一出了江家,转眼便与镇南王府世子勾搭到了一起。生生的回了她响亮的耳光。 这些年来,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不肯松口,如了江明杰的意。 一方面的确是有些惧着镇南王府的权势,可是更为重要的一面,则是她不愿意向唐非鱼屈服,不愿意让已经以行动回击了她的唐非鱼,有机会再次狠狠的打击她。 她最为看中的孙儿,怎么能够娶唐非鱼那等品行不堪,毫无贤良的女子。 不行! 绝对不行! 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是绝不会松口。 唐非鱼! 唐家! 一想到唐家,江老太君便能够想到自己最最疼爱的女儿,怨恨更是又上一层楼。 “那还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就这样由着杰儿他打着光棍儿。”听着江老太君的话,江王氏真的是急了,她都想要哭了。 “哼。”江老太君瞥了一眼江王氏,又是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你生养的好儿子,能怪得了谁。” 江王氏被江老太君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悻悻的闭了嘴巴。 “已经有二年了吧。”江王氏沉默之后,江老太君沉默了许久,感叹着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什么? 江王氏心中疑惑,暗道一声:不是二年,是五年了。老太君莫不是糊涂了。 “镇南王府也算是一个好去处了,偏偏她还是不肯。可见她的心是有多大。”这些年来,江老太君虽然对唐非鱼极为怨恨,可是却从来没有放过关注唐非鱼的一举一动。 二年了! 赵贤宇已经整整二年没有踏足秋水阁了。 如今的时机真真是好! 既然她的心大,她便送她去一处更大的地方。 正文 第352章 秀女风波二 因为月姨态度与月姨所说的话而感到为难的唐非鱼。 也因为月姨的话,让她一直暗暗筹划的离开摆到了台面上。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带着月姨一家人离开。 所以,面对着月姨,她觉得有些心虚。 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委婉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如何能够让月姨和求安叔留下来,不必对她独自的离开而心生担忧。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直都没有在意的江老太君竟会在五年之后,暗地里摆了她一刀。 当选秀的旨意传到了秋水阁,唐非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月姨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姨一脸惊讶的表情,望着同样惊讶的唐非鱼,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月姨有些不安的看着唐非鱼木然的接下了圣旨,心里头有些担心,可是秋水阁外头尽是看热闹的人,求安正拿了钱袋子来打发送旨的小太监,有些话她也是实在不方便说出口。 “大小姐!” 终于,人群散去,秋水阁里清静下来以后,月姨走近了唐非鱼的身边,一脸不解地望着唐非鱼,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好的竟会有选秀的圣旨送来秋水阁呢。 “我也不知道!” 唐非鱼摇了摇头,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她的脑子里想到的便是赵贤宇。可是,听到传旨的小太监说那是入宫秀女的圣旨,她对于赵贤宇的怀疑便又淡了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相信赵贤宇不会如此的害她。哪怕是要报复她,他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到底是谁? 唐非鱼想不出来。 而月姨则是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望着唐非鱼那一脸凝重的表情,月姨欲言又止,不敢将江家,将江老太君给说出来。 毕竟,她也知道如今的唐非鱼已然与唐家脱离了关系。与江家,也不是那么和睦。 倘若,再因为这件事情,加剧了唐非鱼与江家的裂痕,她真的担心唐非鱼会毫无依靠,真正的独自一人。 更何况,如今入宫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 只凭着唐非鱼一个人,想要在后宫里站住脚,那其中的难,她是想都想不到的。若是能够借助着江家的势力,顶了一个威远候府表小姐的身份,也许,也许能够好一些吧。更何况,江家的大小姐如今也是后宫里头的娘娘,若是大小姐再得罪了江家,只怕日后在宫中的日子当真是十分的艰难了。 唐非鱼并不知道月姨自欺欺人的想法。 入宫的旨意,打乱了她的阵脚。 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是一个顺从的人。就在月姨想着她日后在宫中的情形时,她的脑子里却是在暗暗筹划着如何能够趁人不备的离开。 离开! 不只是离开京城,更是离开大庆。 “月姨,我是不会进宫的。”终于,唐非鱼下定了决心,面对着月姨,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月姨,看来,这一次就算是我还没有准备好离开,也不得不离开。” 唐非鱼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苦笑。 而月姨听着她娓娓道来的话语,让她再一次见识到唐非鱼的大胆,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凝重,担忧与惶恐涌上了心头,却是无法说出口。 * 就在唐非鱼和月姨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住在江家的唐飞虹也收到了入宫秀女的旨意。 她同样是满心的不解与不愿。 可是,江老太君却在此时让人传了她过去。 “飞虹给老太君请安了。”不情不愿的跟着下人一起来到了江老太君的面前,唐飞虹将脸上的表情隐去,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良好的教养,让她的举止挑不出半点失礼的地方,江老太君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这入宫选秀,不只是你一个人好事,你住在我们江家,我们江家也是要跟着沾光的。” 唐飞虹听到江老太君的话,不由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而后心中一阵不安。 聪明如她,江老太君甫一开口,她便想通了入宫选秀的事情必然是江老太君搞出来的。入宫选秀,江老太君口口声声说的是好事。可是,唐飞虹却根本不那么想。在唐飞虹看来,江老太君这次是真的不打算让她留在江家了,而且是要用入宫的法子逼得她断了对江明杰的念想。 “老太君的话,飞虹不太明白。飞虹出身低落,何德何能能够入宫呢?更何况飞虹虽然常住江家,却到底还是姓了一个唐家,又哪里能够给江家带来荣光。” 多年来,唐飞虹面对着江老太君都是讨好着,奉承着的。可是,今日,她却不愿意再那么做了。 江老太君一出手便是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如何还能够继续隐忍? 唐飞虹的话,引来了江老太君的注视,在江老太君的注视下,唐飞虹不得不低下了头,手里不安的揉着帕子。刚刚,她是真的太生气了,说话才会那样冲。可是江老太君在江家的威严,到底还是让她有些惶恐。 “你说的也不错,你唐家的荣光,我们江家还真的是很难企及呢!”江老太君并没有因为唐飞虹的话而动怒,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接着又道:“说到底,我们江家也只有一位淑媛在宫中。可这一次,你们唐家却是可以有两个人进宫呢。” 江老太君逗弄着唐飞虹,就如何在戏耍着一只猴子一样,“唐非鱼,她也会和你一起入宫的。道是不知道在后宫之中,你还能不能有机会赢过她。” 什么? 唐飞虹听到江老太君的话,立时气白了脸。 在江家的时候,江老太君便一直利用着她,利用她来打消唐非鱼对于江明杰的影响。 她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因为是江明杰,所以她不在乎,也情愿一直徘徊在他的身边,试着将自己的身影溶入他的心中。 可是,如今这般情形。 她不只是将自己弄到了宫里,还将唐非鱼也一并送了去。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是要让她这一辈子都与唐非鱼对上吗? 凭什么? 凭什么她事事都要与唐非鱼绑在一起? 正文 第353章 各有对策一 再怎么不甘愿! 唐飞虹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从江老太君的身边离开,带着深深的怨恨离开。她想要落泪,却只能够将牙齿紧紧地咬住。 出了静慈院,唐飞虹控制不住的混身颤抖起来,她多想要立即冲到唐非鱼的面前,可是她却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姐,小姐!” 等在外头的春儿和夏儿,看到了出来的唐飞虹,原本还并未发现唐飞虹的异样,可看到唐飞虹突然的晕厥了过去,两个人皆是大惊,赶忙的冲了过去,一左一右的将唐飞虹搀扶着。 明杰哥哥…… 唐飞虹听不到春儿和夏儿的声音,她的一颗心中已然充满哀怨,愤愤的无声呐喊着那藏在心中的人。 怨也好! 恨也罢! 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静慈院外,唐飞虹的表现,江老太君如何能够不知。 听过下人的禀告之后,她也只是无动于衷的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面上无波,心中亦是不起波澜。 不过是二个年轻姑娘罢了。 她虽已老迈,可若是当真要出手,总能够找到致她们于绝地的法子。 上苍本就是不公,恨也好,怨也好,怪来怪去也只能够怪她们自己。 唐飞虹成为了秀女,即将入宫的事情,在江府里连一阵风都未能掀起。因为江老太君死死的瞒住了唐非鱼也将会一起入宫的事情。以致于满心沉醉于情伤之中的江明杰,在听到唐飞虹将要入宫的消息后,只觉得一阵轻松后,便再无其他。 * “大小姐,你当真……” 月姨听完了唐非鱼的话,脸上只余下了慎重与不安,她望着一脸向往着远方的唐非鱼,心中极是无奈,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月姨,时间不多了,许多准备都已经来不及了。”唐非鱼心中虽然是着急,头脑却还是清醒着,她一把抓住了月姨的手,快速地说道:“月姨,你快收拾了东西,让求安叔准备好马车,尽快带着团团离开京城。” 许多的话,已然没有机会再说了。 唐非鱼急切地对着月姨交待着,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只能够狠下心来,将月姨一家人丢下。 只是,她心中明白:违抗圣旨,临阵脱逃的罪名实在是不小。所以,她要让月姨和求安叔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远离是非。 “大小姐,我们不会走的。” 月姨听到唐非鱼的话,坚定的摇头头,咬着牙坚定地说道:“大小姐,你在哪里,我们一家人便会在哪里。” “不行!”听着月姨的话,向来对月姨尊敬有加的唐非鱼却是板起了脸,硬着口气道:“月姨,我实话对你说,当初我计划着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带着您和求安叔团团一起走。而现在,我想要离开,也是匆匆忙忙,根本没有一个周全的计划,我更加不可能带着你们一家人的。” “大小姐……” 月姨听着唐非鱼的话,伤心欲绝。 唐非鱼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自然是不会同其他人那般猜测着:唐非鱼是在嫌弃着她们一家人会拖累着她。可是,一想到从此天涯分离,她的心中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接受。 “月姨,我已经长大了,你不必担心。” 唐非鱼知道月姨在伤心,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安慰月姨,只能够一边拉着月姨的手,一边带着月姨去了她的房间。 “离开京城以后,走的越远越好,最好还能够改名换姓。” 对于这世界的生存规则,唐非鱼懂得并不多,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所以能够想到的一些叮嘱,还是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用心的经营着,为的就是自己离开的梦想,为了月姨求安叔一家人的安稳生活。 而如今,时事难料,圣旨的出现打破了她按部就班的节奏。很多的事情,她便不得不在此刻摆到台面上来了。 “求安叔,劳你去将罗曼和查克请过来。” 打发了宫里的人之后,求安叔便将秋水阁的门给关了,也给店里头的伙计放了假。 待他找到唐非鱼和月姨两个人的时候,唐非鱼已经和月姨谈的差不多了。尽管月姨并不情愿与唐非鱼分离,却已经差不多为唐非鱼月说服了。 天下之大,外面的世界对于唐非鱼有着吸引力的。 可对于月姨求安叔等人而言,终究是未知的惶恐更甚于内心的好奇。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更加在意的是平稳的生活。 这些年,行走于生意场上,不敢说自己有多么高明的谈判技巧。可是,真正想要花心思说服月姨,于唐非鱼而言却并非是特别的难。 过去,纠结于经年累月的感情,有些话不敢轻易的说出来。而如今,危机之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由不得那么婆妈了。 月姨是一个明理的人。 尽管内心里是不舍得,最终也只能够接受唐非鱼的决定。只一点,唐非鱼要求她们一家人先行离开京城,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答应的。 求安叔还不太了解唐非鱼和月姨两个人所说的事情,可是唐非鱼的交待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也没有多问,便快速的出去请罗曼和查克两个人过来。 * 不同于江府里的冷淡,秋水阁中的沉静。 京城某一处大宅里,此刻却是因为秀女一事而闹腾的鸡飞狗跳。 “她怎么会在秀女的名单里?” 身为鹰卫,赵贤宇却并没有提早知晓秀女名单中有唐非鱼的名字。毕竟,他已经有二年的时间不在京城之中了,甫一回京,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哪里会分心的关注入宫秀女的事情。 若不是偶尔听到身边的议论,若不是他根本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唐非鱼,继而让人调查了一番。 他怕是在唐非鱼真的入了宫以后,才能够知晓这件事情了。 一想到此,他便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 查出唐非鱼缘何会成为秀女一事,对于赵贤宇而言并不难。待知道这一切竟是江家那个老不死的在幕后出手,赵贤宇真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正文 第354章 各有对策二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赵贤宇发了一通火气,当下便要冲出门外,于荣眼见如此情形,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荣叔,你别拦我。”赵贤宇皱了眉头,不悦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入宫的。” “公子,就算你不想让唐大小姐入宫,也应当三思,想出一个好法子,冲动行事,于你,于王府可是不利的。” 跟随着赵贤宇的身边多年,于荣对于赵贤宇的心思已然十分清楚。尽管直到现在在他的认知里唐非鱼的身份也难以匹配赵贤宇,可是禁不住赵贤宇他自己愿意。只是,如今唐非鱼已然在秀女的圣旨之中,赵贤宇不管如何做,都是要与圣意相抗,只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做,当真值得? “三思,如果三思就能够想到好法子,我道是愿意。”经年的历练,赵贤宇早已经不再是顽劣的少年,只是一旦涉及唐非鱼,他未免还是冲动了。 三思而后行! 此时,于他并不适用! “荣叔,我现在是要去秋水阁见非鱼,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就跟着一起吧。” 赵贤宇禁不起于荣的执着,慢慢冷静下来以后,放弃了直接进宫面圣的想法,而是想要赶到唐非鱼的面前,见上一面。 在他的猜想着,唐非鱼性格倔强,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也许这莫名的秀女一事已然是触及她的逆麟,也许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不一定。 * 等到求安叔将罗曼和查克请到秋水阁的时候,唐非鱼早就已经让月姨将行李收拾好了。 虽然月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可架不住唐非鱼的劝说,最终只能够点头答应了。 而唐非鱼担心迟则生变,希望月姨一家人尽早的离开。所以,待到罗曼和查克过来以后,唐非鱼也不等求安叔再说些什么,便催促着求安叔和月姨带着团团抓紧时间离开。 “求安叔,快走吧!” “这,这到底……” 求安眼见着唐非鱼推着他往外边的马车上去,心里疑惑,又见月姨一双眼睛通红的站到了唐非鱼的身边,眼中还挂了泪水,不时拿着手绢擦拭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唐非鱼却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我们走吧!” 担心团团会吵闹,唐非鱼早就已经让月姨将团团哄睡着了。 而这会儿,团团已经被安置在马车里。眼见着求安无论唐非鱼如何的劝说就是不肯上马车。眼见着求安叔还有些不太清楚眼下的情况,唐非鱼无奈的向月姨求助了。 接到了唐非鱼求助的目光,月姨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能够无奈的冲着求安叔点了点头,“先上了马车,我同你说。”求安叔还在坚持,月姨只得告诉他其他的话待上了马车以后再说。 “罗曼,查克,圣旨秀女的事情,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 送走了月姨一家人后,唐非鱼回到了秋水阁里,将自己的事情对罗曼和查克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近日也将要回国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带着我一起离开。” “你想要跟我们一起离开?” “这样可以吗?大庆的皇帝陛下……” 罗曼和查克已来往来自己的国家与大庆多年,对于大庆的一些规矩虽然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却也明白大庆皇帝的圣旨在大庆的重要性。而现在,唐非鱼请求着他们带着她一起离开,实在是让他们有些犹豫。 准确的说他们并不清楚秀女是什么,可是他们却明白唐非鱼已然是大庆皇帝的女人这一事实。私自带着大庆皇帝的女人离开,这样的罪名,他们实在是有些担当不起。 “罗曼,查克,我知道你们带着我离开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一次。我很早就和你们说过想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但如果不是这一次秀女的事情,我不会这样仓促成行。” 秋水阁接到圣旨的事情整条大街上的人都知道,就算罗曼和查克今日可能还不知情,可是他们终究会知道的。所以,唐非鱼并不打算隐瞒。只希望能够动之以情,能够说动罗曼和查克帮她一次。 * 仔细说起来,她认识的洋人也并不是只有罗曼和查克两个。只不过,她最为熟悉,私交最好的却是罗曼和查克。 当初的皮阿诺,唐非鱼赚了不少的银子,但也算是她帮了罗曼和查克一个大忙,替他们处理了手头积压的货,让他们有了银子归国。 再后来,秋水阁做着外邦的生意,唐非鱼与罗曼和查克的合作也是不少。大家也算是熟识的,对于罗曼和查克的品性,唐非鱼也是更多一些信任。 至于离开的方式,道并不是一定需要罗曼和查克的帮助。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就算罗曼和查克不肯帮她,她也能够寻到其他的人帮忙。 只不过,一旦是需要花费重金才能够成行的话。她的心中未免会有更多的担心,尤其是自身安全的担忧。毕竟一旦踏上离途,她便只有孤身一人,身上又带了金银通货,若是那些人当真是眼中只有金银的话,她的人身安全便是一大隐患了。 “为什么你要离开呢?” 罗曼是一个女人,可是,她想不明白唐非鱼为什么会放弃身为皇帝陛下妃子的身份,要跟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国家。 能够成为皇帝陛下的妃子,于罗曼看来,可是一种极其崇高的荣誉呢!借着皇帝陛下的权势,挤身上流社会中,可是在他们的国家极难的事情呢。 “对啊?能够成为皇帝的女人,这不应当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吗?”查克也有着同样的疑惑,直接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在他们的国家,国王陛下甚至是无法给予除了王后以外的其他女人身份。可是,还是会有许多的女人情愿没有身份的追随着国王呢。对于唐非鱼选择出逃的行为,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成为秀女是一件极其荣耀的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而言,自由更加的重要。”听着罗曼和查克的话,唐非鱼心中隐隐有些感触。 五年来,她极尽潇洒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如今避走他乡却是事出无奈。尽管她早就已经有了去外面走走看看的计划,可是主动与被动之间还是存在很多有区别。 “有一首诗是这样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唐非鱼试图说服罗曼和查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够着急,“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以成为皇帝女人为荣耀,至于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已然无父无母,独自一人,所以我情愿像你们一样,穿梭各地,自由自在。” * 秋水阁里,唐非鱼费尽口舌,最终不负所望,终于是说服了罗曼和查克。 为免日长梦多,唐非鱼请罗曼和查克提前返航的时间,留出了一天的时间采买一些在船上必需的用品,定在了第三天离港。 赵贤宇赶到秋水阁的时候,唐非鱼已经与罗曼查克商议结束,已然送了罗曼查克二人出去。 秋水阁里的伙计和下人,在月姨和求安叔离开之前,便已经逐一打发了。望着偌大的秋水阁,空寂难免浮入心头。 一桌一椅,皆是念象,只终究是物是人非。 一时间,唐非鱼的心头五味杂陈。 “小鱼儿!” 如梦似幻,一声呼喊,唐非鱼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间竟是听着那么不真切。 赵贤宇赶到秋水阁的时候,偌大的秋水阁里竟是空空落落的,大门洞开,却根本没有了之前的热闹与喧哗,他的心里徒然一紧,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当即冲进了内堂,无所顾忌的大声叫喊着,目光四散,试图寻找到唐非鱼的身影。 *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已然成为秀女的唐飞虹在江府里不复过往的低调。她毫无畏惧,甚至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态,在江府里横冲直撞的寻找着江明杰。 终于,江明杰被她堵到了眼前。 一声质问,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怨恨,唐飞虹紧紧盯着眼前的江明杰,冷冷笑道:“我就要入宫了,以后就再不可能缠着你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啊!” 江明杰望了一眼唐飞虹,别过头去,沉默着没有开口。 唐飞虹的质问,让他有些无言以对。对于唐飞虹,他向来并没有情意,只是看她小小年纪却要入宫,到底也是相识多年,未免有些同情。然而,她的话却是全然无错的。知晓她成为秀女,会入宫,他的心中当真是松了一口气。 感情之事,向来复杂,他已然全心寄情于唐非鱼,便再不能够对任何女子有情。所以,哪怕他清楚知道唐飞虹对他的心思,却也由始自终都是躲避。 “你以为没有了我,就可以松口气了吗?”江明杰的沉默,让唐飞虹的身体隐隐颤抖,只是她绷紧了脸上的冷酷,又是冷笑出声,“你可知道,唐非鱼也会和我一起入宫啊。” 什么? 唐飞虹的话,让江明杰大惊失色。 望着变了脸色的江明杰,看着他张口,唐飞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她加重了声音,抢在江明杰开口之前大声说道:“我会输给唐非鱼一次,绝不会再输给她第二次。” 正文 第355章 各有对策三 “怎么会……为什么……” 听着唐飞虹的话,江明杰不可置信的张口,喃喃自言,似是在问着唐飞虹,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唐非鱼,她,她怎么会是秀女,她怎么会也要入宫!窃窃的一点点放松,徒然之间就变成了失落与不可置信。 江明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唐飞虹,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头纵有着千百个疑问,却一点儿也不想要对她问出。 细眯了眼睛,江明杰望着眼前的唐飞虹,他好像是第一次认真的眼前的唐飞虹。 一直以为的一个年幼懵懂又带着点执着的小丫头,可此刻看来,却有些不太一样了。眼前的唐飞虹,瞪大了一双眼睛,目光里带着怨愤的光芒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已。 “你竟不知道,呵呵,哈哈……。” “真好啊,你是江家高高在上的公子,我们这些出身低贱的,哪里能够配得上啊……哈哈,江老太君为了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看着江明杰眼晴里闪烁的惊慌无措,看到江明杰为了唐非鱼而流露出来的痛苦,唐飞虹的心里涌上了酸酸的滋味儿,她借着笑声,大加讽刺的笑声将心中的不满与委屈喊出。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入宫了,他是无动于衷的。 而唐非鱼,却能够轻易的牵动了他的情感。 怨! 经年的怨,徒然间的爆发出来,唐飞虹笑得更加的大声了,喊出来的话也愈加的疯狂。 “江家老不死的看不上我们唐家的女儿,却偏偏还要假惺惺的装好人,将我们送到皇宫去,哈哈,她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唐非鱼,哈哈哈,我纵是不堪的商户女,可她唐非鱼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入了贱籍的贱女罢了。” 听到唐飞虹疯狂的叫喊,对于唐非鱼的辱骂,江明杰收缩了瞳孔,胀红了脸浮出气愤的不满,张口欲替唐非鱼辩驳。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唐飞虹一声高过一声的大笑惊愣住了。 虽然已然绝望了,认命了,可因为唐非鱼的刺激,唐飞虹的内心里又博起了一番雄心壮志。 江家,不过是依仗着候爵的名分而不将她看在眼里,可是她纵然再如何低贱,却也是能够去那皇宫之地闯荡一番。 唐飞虹冷冷地笑着、大声地笑着,眼睛紧紧盯在江明杰的脸上,暗暗下定决心地想着:待到她功成名就之时,她道要看看江家的人又要如何来高攀于她了。待到那时,她定是要让江老太君跪倒在她的脚下,一遍一遍的忏悔。 此际的唐飞虹还不知道,惨败的初恋,永远都会是她心中的一道伤,一根刺,刺痛着她自己的心,也将会刺伤所有伤害她的人。 此刻的唐飞虹,再一次在内心里将唐非鱼当作了自己的敌人,她并不知道唐非鱼在收到入宫的消息后,当即做出的一系列反应,更加不会知道唐非鱼压根就没有入宫的念头。 而她,此时此刻,强烈的怨恨,对所有人的怨恨通通的化作了与唐非鱼一较高下的壮志。她已然失去了引以为傲理智与冷静,只一心期待着在皇宫那个至高至冷的地方,与唐非鱼再争一次,并且是务必的赢了唐非鱼。 “江明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唐飞虹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明杰对着自己流露出失望与无奈的目光,眼睁睁看着他决然转身而去,一点一点停住了笑,喃喃低语着,清楚看到了江明杰奔往的方向是江老太君的静慈院,嘴角上扬绽放美丽,犹如一支带刺的玫瑰。 江明杰奔到了静慈院,却是进入院子的那一刹那停住了脚,抬眼望着高悬着的静慈院的匾额,他犹豫了。 唐飞虹那疯狂的话语,他完全的听入了耳中,清楚知道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之所以会成为秀女,会在入宫的圣旨之上,完全是出自于江老太君的手笔。他的心里真的是很难过。 唐家两姐妹,一个是他爱恋至深的女子,一个又是对他情意至深的女子。 可最终,却因为他,而惹怒了祖母出手。 祖母! 是他的亲祖母啊! 纵是不满,纵是有怨,他又能够如何?争吵,理论,又能够有什么用呢?江明杰黯然地抬眼又看了一眼静慈院,默然转身。 “哟,这不是明杰嘛。” 江明杰正要黯然离去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女声,听着声音,他已然知悉在他身来的来人是三夫人江林氏。即使心中悲沉,可规矩礼仪之下,江明杰无法由着自己的心情对于身后的人置之不理,一走了之。 “见过三婶。”无奈地折身,江明杰对着三夫人江林氏行了一礼,不淡不咸的打了一声招呼。 “明杰这是要去看老太君?”三夫人江林氏打量了几下江明杰,疑惑的问道:“怎么走到了门口,又转头离开呢?” 三夫人江林氏才不是真的关心江明杰,她在静慈院的院门外喊住了江明杰,又同江明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是要她与江明杰之间的这番对方传入江老太君的耳中,就是刻意要在江明杰与江老太君本就处于紧张的关系上再加重几分压力。 三夫人江林氏一开口便是陷阱,江明杰几不可察的皱起眉头,他虽是外男,不愿意掺和进内院里的斗争。然而,自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就算是他想要避开,也是无处可躲的。 “三婶多心了,这个时辰老太君都是在歇息的,我又怎么会无端的打搅老太君呢。”江明杰摇了摇头道:“打搅老太君可不是孝孙应当的作为。” 你! 三夫人江林氏听到江明杰的话,心中一阵气闷,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 她竟是没有料到江明杰的嘴巴竟也是这般锋利,口口声声打搅老太君,她这刚刚从静慈院出来的人,岂不成了他口中的不孝儿媳。 “都是一家人,老太君又是长辈,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明白了,多多向老太君请教才是正理,哪里就有那么多打搅的。更何况这些日子啊,老太君要操心的事情多了,每日里都歇息不下,总想要有人陪着聊聊天,说说话。” 三夫人江林氏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轻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化去了江明杰话里带出的尴尬,言语之间又暗暗提及了江明杰与江老太君之间的矛盾。 斜眼观察着江明杰的脸色,三夫人江林氏眼见着江明杰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隐隐露出了几分晦暗与不快。她眼珠轻转,暗暗计上心头,转口又叹息道:“咱们府里头一下子又出了两位秀女,老太君这些天可真是烦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呢。” 江明杰听到三夫人江林氏说起了秀女一事,耳朵不由一动,正想要再听她说些什么。 谁知,三夫人江林氏却是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后边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好像故意是要掉着他的一般。 “三婶,告辞了。” 已然是行走官场之上的人了,江明杰哪里不懂三夫人江林氏的小伎俩,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就要离开,不打算受三夫人的蒙骗。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孙女和外孙女都是老太君的至亲骨肉,如今两位唐家小姐就要入宫了,只希望宫里头的愉嫔娘娘别同老太君置气。” 眼见着江明杰要走,三夫人江林氏也不阻拦,只是叹息着说出了江老太君的左右为难来。 愉嫔,就是江家入宫的大小姐江明媚。 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是江老太君亲自安排到了秀女的名单里头,在三夫人江林氏看来,如今江老太君再做出这样一副愁不胜愁的模样来,担心着愉嫔会生她的气,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必要。 只是,当着江老太君的面,甚至于当着江明杰的面,她都不会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的。 “三婶,侄儿先行一步了。” 若是真的不愿意让愉嫔生她的气,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要将唐非鱼唐飞虹两个安排到秀女的名单之上。 乍听到三夫人江林氏的话,江明杰心头不由涌起了一股怒火,心中的涌起对江老太君的埋怨竟是与三夫人江林氏极为相似。 “一起走吧!” 眼见着江明杰并不肯轻易的上钩,再一次表现出了要走的意思。三夫人江林氏也并不强求,只跟随着江明杰一起漫步而行。 “唉,明天进宫见了愉嫔娘娘,只怕我是要替老太君挨一顿排揎了。唉,只希望愉嫔好歹给我这个婶娘留些脸面了。” 三夫人江林氏要求同行,江明杰便不好尽快的脱身而去了。两个人并行漫步,起先都是沉默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可是,走了没有多久,三夫人江林氏便对着身边的林妈妈诉起了苦来。 事关愉嫔和江老太君,林妈妈不便接口,便也没有宽慰三夫人江林氏,只静静听着。 而三夫人江林氏这一番话本来也不是要说给林妈妈听的,眼尖的看到了江明杰的身形顿了一顿,她心中得意一笑,面上却依旧是愁眉不展,郁郁无奈的模样。 正文 第356章 各有对策四 “三婶,你明日要入宫见愉嫔!” 三夫人江林氏似真似假的抱怨传到了江明杰的耳中,终于是引起了江明杰的注意。 江明杰停住了脚步,看了一身同行的三夫人江林氏,目光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刚刚那一瞬间在脑子里划过的念头,一下子膨大起来。 “可不是,愉嫔娘娘要见老太君,老太君推说身子不适,便让我替了她去。” 终于引得了江明杰的开口,三夫人江林氏心中好不得意,她装作无奈的抬手扶了扶发髻,借着衣袖掩去了面上浮出的笑意。 “三婶,我有一事相求……” 江明杰压下了心中的犹豫,面对着眼前的三婶,急切地想要将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面对着三夫人江林氏目光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算计的光芒,即将脱口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一个转,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一个弯,与心中所想截然相反。 “什么?你……” 三夫人江林氏本意就是要引得江明杰上钩,故意在他的面前多番提起愉嫔,又说出自己将会替代江老太君入宫走一趟,就是知道江明杰对于唐非鱼的私情。 可是,乍然听到江明杰要求她替她求了愉嫔,让愉嫔日后多多照应着唐非鱼的话,她还是大吃一惊,怎么会与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三婶,请你一定帮忙了。”江明杰打断了三夫人江林氏的疑问,最后一声嘱托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凝重,面上的表情极为慎重,让人无法由他的脸上看出半点儿不情不愿、言不由衷。 “哎!” 怎么与自己设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呢?依照他对唐非鱼的痴恋,不是应该请她无法如何都要想法说动了愉嫔将唐非鱼由秀女中除名吗? 眼见着江明杰对自己说完了那一番话后,折身就要离开,三夫人江林氏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眼看着江明杰竟是当真毫无留恋的大步往前走,她的心中又惊又急,不由张口喊了一声。 “三婶,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你这个月的月例就不必烦心了。否则……” 听到了三夫人江林氏的声音,江明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一脸不明所以的三夫人江林氏,心中泛起一阵冷笑,因为心中的痛苦,他开口的声音里更多了一种莫名的冷酷。 三夫人江林氏的小伎俩,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而他之所以会对着三夫人江林氏说出那些于自己心意相违的话,更是为了唐非鱼着想。 什么? 好端端的,他为何无故说出月例的事情来?难道说他清楚府里头的月例银子被她挪出去放了印子钱? 眼见江明杰再度折身离去,三夫人江林氏却是再不敢开口喊他。清楚听到了江明杰所说的话,她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幸好林妈妈就在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被脚下绊倒。可是,江明杰临走时候那锋利的仿佛能够杀人的目光,却还是让她心中不住的骇然。 “林妈妈……”三夫人江林氏瘫软在了林妈妈的身上,身体直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 林妈妈眼见着三夫人江林氏脸色惨白,心中有些无奈,目光远望着已经有些看不清身影的江明杰,心中同样是大骇。 朝廷有着明文的规定,放印子钱是重罪。只因为相较于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赚大钱,放印子钱对于三夫人江林氏而言更为简单。这也是她掌管整个江家以后,慢慢摸索出来的生财之道啊。 不管三夫人江林氏心中是怎么样的惶恐,也不管她会不会就此对自己起了更深的防备之心。 出了三夫人江林氏的视线范围之后,江明杰脸上的那些冷厉,那些肃穆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 非鱼! 心中默默念着那个一想到就会心痛的名字。江明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眼望着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 他多想要飞身至她的身边,陪伴在她的身边,呵护着此刻应当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的她。 可是…… 这些年来,他始终只敢默默在她的身边静静守候着,默默关注着。已然忘记她与他之间最后一次说话究竟是何时,可脑海里却始终放不下她被别人拥在怀中的情形。 世间女子千千万,独有她一人牵动着他的心,牵绊着他的情。 他与她之间明明应该是那样亲近的,嫡亲的表兄表妹原本就应该是最佳的姻缘,可偏偏上苍却是如此的捉弄着他们。 无言问天。 江明杰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紧紧握着双手,他郑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再懦弱下去。 待到这一次的秀女之事解决之后,就算是祖母再如何的反对,他也绝不会再逃避。他真心爱着的女子,定然是要成为他执手一生的妻子。 “你怎么会来?” 秋水阁里,被赵贤宇吵醒的唐非鱼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赵贤宇一脸急切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的人呢?” 前几天还是热热闹闹的秋水阁,转眼间竟是一片死灰一般。赵贤宇没有回答唐非鱼的问题,而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秋水阁里的异常。竖了眉毛,一脸不悦的询问着唐非鱼,心中却已然有了自己的估量。 唐非鱼看了一眼在屋子里转着圈子,不时打量着各处的赵贤宇,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以手当梳,拢了拢有些乱的头发。 “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赵贤宇出身鹰卫,打进入秋水阁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便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想。依着他对于唐非鱼的了解,他相信唐非鱼绝不同于其他肤浅的女子,会将入选秀女当作一种无上的荣耀。 在没有找到唐非鱼的时候,在偌大的空荡荡的秋水阁里穿梭的时候,他的心中甚至是生出了一丝担忧与惶恐。 凭着他对于唐非鱼的了解,选择远走他处,他相信唐非鱼若是下定了决心,绝对是可以做得出来的。然而,亲眼见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唐非鱼,短暂的欣喜还来不及曼延,他便敏锐的发现了那一丝不对劲来。 “告诉我,秀女的事情,你到底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什么?” 唐非鱼知道赵贤宇是鹰卫中的人,也相信他果然的敏锐。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她选择沉默不答。 可是,听着赵贤宇直白的问出了她的打算,并且坚定的相信她一定另有着其他的打算。余光瞥见他紧紧扣在她双肩的双手,他掌心的温度,手指的力道,都不容她视而不见。 面对着赵贤宇,唐非鱼沉默不言,她的确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是这些却不应该对赵贤宇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赵贤宇都是鹰卫中的人,如果他知道了她要离开的打算之后,他会怎么做呢? 唐非鱼没有十足的把握来确定赵贤宇一定会为她保守秘密,就算她不了解鹰卫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却还是知道赵贤宇的身份注定了他必定要忠于他皇帝。让赵贤宇在皇帝与自己之间作出一个选择,唐非鱼没有自信自己可以赢。 “月姨呢?求安叔呢?” 唐非鱼不开口,赵贤宇同样是不放弃,他的心里早已经起了无数的猜测。甚至于在察觉到了月姨和求安叔都不在秋水阁中,他的心里更生胆怯。他所了解的唐非鱼从来都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偌大的秋水阁里空空荡荡,而她却是独自留了下来,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当初,她能够不顾一切的与唐家脱离,将自己唐家嫡长女的身份摘去。那样的绝然,那么的义无反顾。而如今,为了脱身为了自由,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她还能够做到更加的决绝。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不允许。” 赵贤宇紧紧的扣着唐非鱼的双肩,目光紧紧地盯着唐非鱼的眼睛,以着自认识唐非鱼以来最为严肃的表情面对着她,“秀女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会解决好。” 一字一句极为郑重,认真而又霸道的口气,让唐非鱼心惊,她瞪圆了眼珠,微张的樱唇微微向上翘着,拒绝的话语涌到了嘴边,脱口就要说出,却被赵贤宇强势的打断。 “不准拒绝!” “不管你原本有什么打算,不管你想要做什么,现在,立即,马上给我放弃。” 虽然已然有二年的时光不曾相依相伴,可是只是一个脸色的变化,赵贤宇却是轻易的察觉到了唐非鱼的心思,抢在她开口说话之前,又是霸道强势的要求。 清楚看到了唐非鱼脸上浮出的不情不愿,看5到了她嘴角不由自主嘟了起来的小动作,赵贤宇的内心里却是因为唐非鱼的表现而涌动起了一种名为激动的热浪,就在此时、此刻,他内心的雀跃让他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入宫的。” 赵贤宇情不自禁的将唐非鱼拥在了怀里,一颗心狂乱的跳动着,之前还极为烦恼的一桩难事,此事却仿佛极简单。 正文 第357章 赐婚圣旨一 回到了正勤堂,三夫人江林氏虽然勉强打起了精神,可是因为江明杰所说的话,她一直处于诚惶诚恐的状态,一想到江明杰可能抓住了自己一条极重要的把柄,她的心里便是忐忑不安。 入夜之后,她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连江候爷江正鸥的几番询问,她都没有听入耳中。 “不过是进宫见愉嫔,犯得着这样激动?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江正鸥眼见着妻子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背过身去又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的呼噜声,三夫人江林氏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将白天江明杰同自己所说的话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一次一次的确定了江明杰与自己所说的话,尽管每一次回忆,她的心里都充满疑惑与不解,对于江明杰的要求实在是难以理解。可最终,她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回忆中慢慢安心下来。 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她只一遍一遍安慰着自己,也许她只要按着江明杰的要求去做了,那月例银子的事情便可就此揭过了。 第二天,三夫人江林氏起了一个大早,几乎是一夜没睡的她,此时眼睛里有些无神,面色也有些惨淡,不过借了妆容的遮掩道也不至于失礼。 威远候府的马车慢慢地往皇城的方向去了,半靠在软枕上的江三夫人闭目养神,眉心却依旧是皱着。她还在为见愉嫔的事情而烦恼,还在为唐非鱼和江明杰的事情而头痛。 细细在心里斟酌着,见到了愉嫔以后,转诉江明杰所要求的那些话,一字一句暗暗在心中默念着。 明明江明杰对唐非鱼是那样情根深种的,为什么还会巴巴的请了愉嫔照拂即将入宫的唐非鱼。心底的疑问纠结在心中,任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 江三夫人绝然想不到,偌大的京城之中还有一个人会与她一样彻夜失眠,更与她一样清早便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那个人便是赵贤宇! 他在唐非鱼的面前许下信誓旦旦的誓言。 可是,回归到现实之中,困难重重,赵贤宇彻夜不眠,费尽了心思,最终想出了一个解救唐非鱼出秀女之列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于他而言是绝好的。可唐非鱼最后愿不愿意接受,他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江三夫人等候着愉嫔的召见之时,赵贤宇已经跪到了御书房中。而此时,庆顺帝正在早朝,是以偌大的御书房中很是空静。赵贤宇原本并不需要跪着等候庆顺帝下朝,可他在到达御书房后却是想也没有想的跪了下去,唬得当值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小太监眼见着赵贤宇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几次上前劝说赵贤宇起身,都被赵贤宇断然拒绝,眼见赵贤宇语气坚定,小太监心中满是疑惑,却并不再劝了。只暗暗猜测着赵贤宇来的这般早,若是当真一直跪到庆顺帝下朝,怕是当真要跪上二个时辰,赵贤宇如此表现,莫不是犯下了什么大的过错? 赵贤宇并不知那小太监心中的疑惑,只是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想到在无奈之下想到的赐婚一法,嘴角不由往上扬了扬。 说动庆顺帝替他赐婚一事,他还是有着几分把握的。尤其是那年,虽不是刻意却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带了唐非鱼到了鹰卫在江阴城中的私宅,这一举动自然是让庆顺帝知晓了唐非鱼的存在。 虽然一别经年,可他却心知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情意从来都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经年的离别而愈加的浓烈。 如今,他要让庆顺帝为他赐婚,一来可以助唐非鱼脱秀女之列,二来却也是可以为他自己解决婚姻大事的烦恼。 尽管依着唐非鱼如今的身份,实在是难以匹配他们镇南王府。可是转念又想,就是唐非鱼如今的身份,让她成为自己的世子妃,岂不是更能够让庆顺帝对他们赵家放心! 赵贤宇越想越是觉得赐婚的主意委实是好,虽然依着他的想法,若他坚持要娶唐非鱼,唐非鱼的身份非但不会是阻力,反而是能够让庆顺帝下定决心的助力。 可他并不曾想要利用唐非鱼来做些什么。想要求娶唐非鱼,早就是他多年来的心愿了。只不过,在今天以前,他想的更多的都是能够以自身的能力,让唐非鱼心甘情愿的嫁与他,而非所谓圣旨的不可抗拒。 可如今事与愿违,眼见着她已然成了秀女,他绝不能够放任着她自寻解法的法子。他虽然暂时猜测不到她可能会有的行动,可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他有理由相信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未免她不计后果的行动会给她带去麻烦。赐婚这样能够让他一尝所愿的法子,他也愿意去用。 赵贤宇跪在御书房里安心地等待着庆顺帝下朝,此刻的他,已然在心里想好了说动庆顺帝赐婚的所有说词。什么情深意重,情根深种,那些平日里绝对说不出口的话语,此刻早已经滚烂于心。 * 赵贤宇跪在御书房里一点一点安心的时候,江二夫人江林氏却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她一遍一遍在脑子里默念着想了一夜的说词,虽然是被江明杰威胁着答应了他的要求。可她知道若是想要说动愉嫔,必须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愉嫔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只是,当年那些事情,江家长房与二房之间虽然不曾闹翻脸,可私底下两房却是都有着心结的。尤其是江明博的事情,江林氏毕竟是参与其中的,这将要面对着愉嫔,便是她真的能够长袖善舞,心中也难免心虚。 更何况,在江府里的时候,她与江明媚便不曾亲厚,如今又说要些违心的话,而要装出一副事事为她着想的模样来,实在是为难之极。 正当江林氏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时候,小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小心思。匆匆站起身来,最后整理了衣裙,她便诚惶诚恐的跟随了小太监去见愉嫔了。 重华宫里,江林氏向愉嫔见礼过后,便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到愉嫔察觉出她有话要说,摒退了左右之后,她这才将自己费尽心思想到了说词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愉嫔入宫的年岁已经不短了,也算是这后宫里头的老人了。虽然她在这后宫里算不上顶顶的受宠,却也还不至于成为了被庆顺帝遗忘脑后,每月总还能够有那么几日的恩宠。 可是,无子却是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而如今后宫之中最最受宠的淑妃,她便是凭着生出了大皇子郑晔而圣宠不衰。 淑妃入宫不久便怀了龙种,更是一举得皇子从而一越至四妃之列。然而这等幸运,却并非这后宫里头的其他女人能够企及的。就连无子的中宫皇后娘娘,在淑妃的面前也是从不敢有半点轻慢,所幸淑妃性情极好,对皇后娘娘更是尊重有加,不曾与皇后娘娘起过冲突。 “唐家姐妹?” 江明媚与顾氏一道入宫的,而如今顾氏已入四妃之列,而她,即使是没有断了圣宠,却经年来始终越不过嫔位。如果说的心里没有任何的不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个的肚皮不争气,便是再怎么不甘也是无可奈何的。而如今听到江林氏的话,她的心思不由活泛了起来。 “娘娘有所不知,这唐家姐妹之所以能够成为秀女,也是老太君一力促成的。” 眼见着愉嫔心有所动,江林氏微微低了低头,隐去了转动的眼珠,一句话脱口而出,又将江老太君给拱了出来。 只是她话说得十分巧妙,江老太君的意思只是将唐家姐妹两个放到后宫的地界,由着她们自生自灭,根本没有替她们两个考虑过其他。而江林氏兜兜转转到了愉嫔的面前,却是将江老太君的意思曲解成了替愉嫔的着想。更是借了江老太君的名义来表达了她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眼见着愉嫔有些意动,江林氏又趁热打铁地压低了声音,对着愉嫔说出了如今的唐家败落的事情,意在让愉嫔更加清楚唐氏姐妹是可以拿捏在手心而不必担心最终反被算计,落得一场空。 “这事儿,本宫知道了。” 听过了江林氏的话,愉嫔的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对着江林氏淡淡点了点头,旁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江林氏眼见着愉嫔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心里头隐隐有些担心,只是面对着愉嫔也不好再多说其他的话,只得捧了茶,沉默着饮了几口,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皇后娘娘前不久病了,今年选秀女的事情是便交给了淑妃主持,愉嫔协理。若愉嫔当真是心动,将唐非鱼要进宫里来,想必不会是什么难事儿的。 心里如此想着,她便觉得自己应当算是完成了江明杰交待的事情。放下了心中的压抑的大石,又稍坐了一会儿后,她便向愉嫔提出了告退。 正文 第358章 赐婚圣旨二 江三夫人江林氏志得意满的离开之际,赵贤宇还跪在御书房里,饶是他自信满满,却还是没有等到庆顺帝下朝,还没能将自己赐婚的请求说出来。 更不知后宫之中,因为江三夫人江林氏的掺和让愉嫔起了心思,唐非鱼极有可能会被愉嫔私心里提携着拉入后宫之中。 江三夫人自以为完美的完成了江明杰的要求,志得意满的离了宫,一心想要到江明杰的面前去邀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之后,江三夫人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她仔细地想过了江明杰同她所说的话,江明杰答应了替她解决月例银子的事情,那么,待她见到了江明杰以后,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提出来。 此时的江三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于赵贤宇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会给赵贤宇带来麻烦。倘若,赵贤宇此刻知晓了江林氏所作所为,定会气恼的要立即狠狠报复过去。 而他在江三夫人回到了候府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庆顺帝的下朝,终于是在御书房里等到了庆顺帝的到来。 饶是自幼便练功习武的赵贤宇,跪了二个多时辰以后,再给庆顺帝行过大礼之后,得到了平身的旨意,却是一时没有能够站起身来,身体跄踉着险些没有摔着。 “这是怎么了?” 庆顺帝回头疑惑的望了一眼略显狼狈的赵贤宇,上挑了眉头,面带几分关切地问道。 下朝来到御书房之前,便已经有小太监将赵贤宇跪在御书房的消息报到他的耳中了。只是无人知道赵贤宇究竟是为什么要跪着等他,是以,他这会儿也是心中疑惑不解。 “皇上,小子有一个请求,万望皇上成全。” 有了庆顺帝的开口询问,赵贤宇也不兜圈子,直接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请求庆顺帝为他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赵贤宇也不在庆顺帝的面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将唐非鱼的名字说了出来。 并且因为唐非鱼并不在他的面前,舌灿莲花,当着庆顺帝的面竟是没有丝毫的羞涩,什么情之所钟,今世唯爱的词滚滚而来,竟是给之前在脑子里转了几道转弯早早想好的说词增色不少。 “你年纪确实是不小了,成婚的确是一桩喜事。不过,你所提的世子妃人选只怕是不妥当的。”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提出唐非鱼的名字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坐到了书桌后面的龙椅上,再看着赵贤宇一时没有能够站起身来,竟就这样又跪了回去,面上一脸郑重的神色。饶是他日理万机,一般琐碎事务并不放在心上,竟也由着唐非鱼那略有些熟悉的名字而想起了什么。 五年前,唐非鱼的名字便由鹰卫报到庆顺帝的耳中了。那时候,他也曾听闻赵贤宇与唐非鱼之间有过所谓的婚约一事。 而真正让庆顺帝记住唐非鱼这个名字的,则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节,整个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着镇南王府世子的荒唐,竟是为了一个小女子不惜冲撞了威远候府的老夫人。那时他仗势欺人,差点就要被言官参一本强抢民女的罪名,也得亏他在京城里的名声自来便是极差,事情没有闹得太过出格,加之他的有意包庇,这才差强人意的混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唐非鱼这个名字才会再次传入他的耳中。虽然因为赵贤宇的多番保护不至于让整个京城人口口相传,可唐家女这三个字却是那时候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的。 “偌是其他人,朕可立即答应你的要求。”庆顺帝摇了摇头,又道:“那唐家女非良配。”一个并不倾心于自己的女子,便是得到了,绑定在自己的身边也是毫无意义的,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起了唐非鱼来,庆顺帝忍不住又细细地打量起了跪在下方的赵贤宇。二年前,那时候正是他与那唐家女打的火热的时候,他却是突然的向他提出了要离开京城的请求。 那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也曾命鹰卫去查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原来京城之中人人都传那唐家女与赵贤宇之间关系匪浅,而事实却是赵贤宇由始自终都没有能够夺得佳人芳心,当真是一片痴心付流水。 “皇上,求您成全,小子此生唯爱非鱼一人,若是不能娶她为妻,当真是生无可恋。” 赵贤宇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能够当着庆顺帝的面,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而之前想了那许多试图说动庆顺帝的说词,此时竟不知飞到了哪处爪哇国,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 “胡说!”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皱了眉头,冷喝一声。为了一个女子,便要死要活的,说什么生无可恋,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庆顺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贤宇,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冷冷地瞪着赵贤宇,沉默的龙颜之下泛起了过往的心事。 “皇上,若非非鱼如今已在秀女的名单之中,小子绝不敢以婚姻之事来劳动您。小子原本就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她真真正正的倾心,心甘情愿的点头应嫁。可是,如今时机不宜,小子只能斗胆求您赐婚了。” 冷漠无言的龙颜,一惯能够唬得不少人心惊。 可赵贤宇却是没有半点的害怕,庆顺帝沉默不语,他却是慷慨激言,“皇上,世间情事最痛苦的莫过于得不到。小子三生有幸,得遇心动红颜,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子也情愿以余生所有时光祈得佳人一生幸福,求皇上赐婚,求皇上成全。” “哼,原来那唐家女竟还有本事混入了秀女之列。”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又是冷哼一声,冷眼瞪着赵贤宇,心中对于唐非鱼生出几分迁怒来。赵贤宇可以说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而如今他却对唐非鱼生出了这等痴心来,再想到那唐非鱼如今竟已然入了秀女之列,分明是贪慕虚荣之辈。 “若朕所知不差,二年前你便是在那唐家女面前铩羽而归,难道说到如今你竟还不死心。” “那唐家女如今挤身秀女之列,分明是看不上你小小世子妃之位,这等心大之人,你这般如珠如宝的求之不得,朕若是真的成全了你,只怕是要害了你一生。” “皇上,非鱼并非您所说的那般女子,秀女之事实在是与她无干……” 听到庆顺帝的话,赵贤宇急切地为唐非鱼辩驳。只是他说了许多的话,庆顺帝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世间女子千千万,可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只认定了心中所爱,哪怕是另嫁他人,也依旧是对心中爱人一心一意的付之深情至死不悔。可也有些人更多的是贪图这世间的权势,财富,将自己的情感当作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的手段。 前者,哪怕心有怨恨,亦是终身难忘。 而后者,哪怕是偶有怜惜,终究是敌不过心中鄙夷。 庆顺帝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是见识过无数面孔的女子。在他的心底深处始终珍藏着一个虽怨难忘的女子。同样的他在知晓了唐非鱼挤身秀女之列后,便将心中对于所有厌烦都一倾而下。甚至于选秀之事原本不应当由他插手,他也想要特特的对淑妃提点一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唐非鱼那等女子进入后宫之中。 “你如今年纪也不少了,若是当真想要成家立业,朕也可为你择一佳偶。” 想着赵氏父子多年来对于自己都是忠心耿耿,庆顺帝放软了口气,对着偏执的赵贤宇好言相劝。 然而,赵贤宇不肯死心,继续请求道:“皇上,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子今生独爱非鱼一人,若今生不能娶她为妻,小子情愿孤独,无名无份的守在她的身边,一生不离不弃。” 无名无份! 不离不弃! 庆顺帝听着赵贤宇的话,内心里震惊不已,似曾相识的话语,他曾经由一个女子的口中听说过。 只是,那时节,那女子已然是他的女人,而那女子心心念念的男子已然是使君有妇。她说:她若是能够自己选择,情愿无名无份也要追随在心爱的男子身边。 然而,选秀让她到了他的身边,并没有给予她自由选择的机会。 后来,在危机时刻,他为了保全她而选择让她远离,而她最终也是不带一丝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生,他都没有再去寻过她。 是生,是死,他再不曾过问! 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她永远也不会懂,在她选择开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怎样彻骨的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再如何刻意的遗忘,午夜梦回之际,她的身影总会徘徊在他的梦深处。 “好,好,好!” 庆顺帝重重的倒向了椅背上,目光紧紧盯在赵贤宇,仿佛是想要在他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朕成全你!” 接连叹出了三声好,庆顺帝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痛席卷全身,整个人都颓唐起来,终于是松开了口,说出了赵贤宇想要听的话。 正文 第359章 赐婚圣旨三 就在赵贤宇如愿以偿之际,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的江明杰,到底也没有能够挨到下衙的时辰,寻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提早回了威远候府。 他一踏入府门,便急切地去寻了江三夫人,待江三夫人将自己与愉嫔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之后,他终于是平静下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明杰啊,你让我办的事情,我也办到了,之前你所说的话还当真吗?”眼见着江明杰脸上的神情松弛下来,江三夫人抓紧时机追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如今她正为月例银子的事情发愁,江明杰曾说过会帮她的,而现在她也做到了他所要求的事情,为了能够拿到手的切实利益,便是厚了脸皮她也无所谓了。 江明杰抬眼打量了江三夫人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说罢,江明杰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叠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一百两一张的面额,不多不少的十张递送到了江三夫人的面前。 “呵,真是多谢了。” 江三夫人有些被眼前的银票晃花了眼,也顾不得什么从侄儿的手里拿银子的羞耻之心,脸上浮出几分笑容,激动的几乎是伸手去抢江明杰手里的银票了。 “等一下!”就在江三夫人伸手来抢之际,江明杰缩了缩手,将江三夫人眼前的银票又收了回去。 “江明杰,你什么意思?”眼见着江明杰收回了手,江三夫人的脸上浮出了被人戏弄的尴尬,一阵青一阵红,立时拉下了脸,冲着江明杰恶声恶气道:“江明杰,你不会是想要过河拆桥吧。” 听到江三夫人的话,江明杰也不反驳,只沉着脸,又扬起了手里握着的银票,冷冷地对着江三夫人说道:“这一次的月例银子,我可以替你出了。可是,下次呢?婶娘可是堂堂的候夫人,总不会不知道朝廷明文禁止放印子钱吧!” 明知而故犯,可是要罪加一等的。虽然江明杰打心底里不满意江三夫人的小家子气,可她到底是江家人,若是出了事江家也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叔爷是堂堂的候爷,他自己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若是因为内宅的变故而影响了他们在朝堂上的前程,实在是得不偿失。 江明杰相信这样的道理江三夫人不可能不懂。所以,他只是略略的提了一句,并没有说出更为严厉的警告。 然而,江三夫人却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 “哼,你懂什么!” 江明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眼见着他手里握了银票来教训自己,江三夫人哪里能够服气,她气哼哼地说道:“这些年,整个候府都是靠着我在支撑着。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放印子钱还能干什么?当真指着候府里几个铺子庄子的出息,只怕你能不能长到这么大都还难说着呢。” 一想到当初因为三房得了爵位,自己掌了候府的中馈,接手的却是一堆料摊子,甚至是还要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了来维持候府的日子,江三夫人的心里便一阵不甘。 再度伸手,江三夫人愤愤不平的夺下了江明杰手里的银票,不满地骂道:“别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就能够教训我。若是你们二房当真是不指着候府过日子,便自己去同老太君提出分家。” 江三夫人早些年便想到过分家一事,奈何江老太君直言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候府便绝不允许分家。 为了不惹江老太君反感,她这些年哪怕是对大房和二房有再多的不满,也都是咬着牙咽到了肚子里。虽偶尔在江老太君君面前似真似假的抱怨着大房和二房对于候府的不作为无贡献,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江老太君的面前说出半个分家的字眼来。 而如今看着江明杰一脸严肃的模样,好似生怕自己连累了候府,连累了他的前程的样子,江三夫人计上心头,借着发火的机会对着他说出了分家一事,并且仗着她自己要长一辈的身份,让江明杰自己去找江老太君去说。 秀才遇到兵,江明杰对上了江三夫人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由着江三夫人从他的手里夺下了银票,再听到她说着分家的事情,江明杰皱紧的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分家之事,他并不是没有对着江老太君说过。 当初因为唐非鱼的事情,他与江老太君之间闹得不可开交,也曾赌气的说过要分府另过。可是,江老太君再听到了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大怒之下请出了家法,而那家法却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是江老太君命下人狠狠地往着她自己的身上抽。 江老太君直言都是因为她之过,才养出了不贤不孝子孙,她对不起江家历代祖先。 那等情况之下,分府另过的事情他如何还能够再提。纵然为了唐非鱼,他与江老太君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担不起一个逼死祖母的罪名。 “婶娘,你且好自为之吧!” 江明杰眼见江三夫人已然将银票过手数了一遍,心中泛苦,面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表情,深沉的眼睛在江三夫人的脸上盯了片刻,终究是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甩了袖子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江三夫人将银票收好,眼见着江明杰要走,赶忙开口留人,分家之事不过是她随口说说的,成与不成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可今日之事她心里实在是觉得疑惑,“明杰啊,婶娘这心里头实在是有些疑问,这不说出来啊,我这心里实在是苦闷的紧。” “你不是一直坚持着想要娶那唐非鱼为妻吗?怎么今日却是要让我劝说愉嫔将唐非鱼收入宫中呢?” 江三夫人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可是她从宫里出来以后,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江明杰为什么会愿意让唐非鱼入宫,甚至是还让她去劝说愉嫔收了唐非鱼为自己所用。 “婶娘,银票你已经收下了。”江明杰本已经作势要走,听到了江三夫人的问题,回过头来,不悦地说道:“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话说完以后,江明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三夫人眼见着江明杰径直走了出去,一时愣在了原地。待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明杰早已经不见踪影。“糟了!”江三夫人由着江明杰的话里已然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之所以让自己去说动愉嫔让唐非鱼入宫,就是因为江明杰已经打算放弃唐非鱼了。 江明杰可以违抗江老太君的意愿,却是绝对不可能违抗圣命。一旦唐非鱼确定要入宫了,那么江明杰便是对她有再深的情感,也必须要利落的斩断了。 一想到江明杰这一回是要彻底的斩断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情丝,并且还借助了自己的手,江三夫人便是一阵肉痛。 再想到江明杰一旦摆脱了男女之情的纠缠之后,便可能全心的投入到了候府的争斗之中,江三夫人只觉得自己似那善良的农夫解救了恶毒的蛇,眼见着就要被反咬一口,心中极是不甘。 * 江明杰渐渐远离了江三夫人,心里头的那些压抑与担忧也暂时的放到了一边。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江三夫人心中的恶意猜测,随着步出了候府的大门,迎头望着宽阔的的道路上没有闲杂人等,心间的压抑渐渐释放。 江明杰快速的坐上了之前便吩咐着等着他的马车,对着车夫轻快的说了一句,而后悠然的坐到了马车里。 想到了一会儿,就能够见到唐非鱼了。 想到了这些年来,今时今日,他终于可以再一次大大方方的站到唐非鱼的面前,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激动。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江明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经过了这一次秀女的事情之后,江明杰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痴念。 他深爱着唐非鱼,并且再不愿意轻易的放手,哪怕赵贤宇回来了,他也绝不会轻易的放手。 解决了秀女的危机之后,他希望能够大大方方的走到唐非鱼的面前,再一次面对着她诉说着自己满腔的深情。甚至于,为了心中的情意,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他愿意站到赵世子的面前,对他说出绝不退让的誓言。 “怎么回事?” 紧紧地闭着眼睛,江明杰在心里浮想联翩。这时候,马车突然的停顿打断了他的浮想,一面揉了揉额头,一面掀开了车帘询问着外面的情况。 “二少爷,前边的路被封了,过不去。”车夫一只手握了鞭子指着前方被封住的路,一面回头回了江明杰的问话。 “好好的怎么会封路?” 前方还有其他人家的马车正准备调头,江明杰探出了头望了望,也没能够看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时候,车夫却是询问道:“二少爷,咱们是不是也要调头换另外一条路呢?”目的地就在前边不远了,可车夫却是知道车子里是金贵的二少爷,他自是不敢多嘴的说一句让江明杰下车走着过去。 正文 第360章 赐婚圣旨四 “不用了!” 车夫不好多嘴,可江明杰实在是心急,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唐非鱼,将一腔的热切诉说。 抬眼打量了前方的情况,发现出了前面的巷子口,距离唐非鱼的秋水阁已经不远了,江明杰快速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二少爷……” 望着跳下了马车的江明杰,车夫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喊了一声。可是,江明杰此时却根本顾不得听他说话,只见江明杰已经快速的往前方奔去,根本没有听到车夫的声音。 正当车夫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江明杰的时候,排在他前边的马车已经调转了车头准备绕行。前面调头的马车作了手势打了招呼,江府的车夫没有办法,只得先将马车调头。 “站住,这里不许通行!” 江明杰奔到了巷子口,他正满怀热切的准备穿过巷口往前面路口的秋水阁去,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江明杰被挡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侍卫,“好好的为什么不准通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旨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避让!”侍卫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的话,瞧着江明杰的穿着打扮,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一般的无知小民,便没有出手推搡着让人离开了。 “圣旨?”怎么会有圣旨?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江明杰听着侍卫的话,心中在惊,面上不由多了几分慌张,“什么圣旨呢?皇恩浩荡,也不知是哪家有如此荣幸呢?” 江明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面上虽然挂了虚无的笑容,心跳却是如擂鼓一般,他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脑子里一下子跳出来的念头却是搅着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不会的! 就算是愉嫔真的被江林氏说动了,也绝不会这么快就确定了让唐非鱼入宫,还没有到选秀入宫的日子,一定不会这么快就下了让非鱼入宫的圣旨。 一定不会的! 江明杰不停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哪怕是猜测到了此时此刻此地出现的圣旨,极有可能与唐非鱼有关,他依旧是不能相信。 心里面那样肯定的确信,可实际上江明杰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他以为通过江三夫人的口去说动愉嫔,愉嫔在知悉了唐家姐妹都在秀女之列后,定然会作一番取舍。他请江三夫人着重在愉嫔的面前推荐了唐非鱼,而实际上一旦愉嫔打探过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人的性情与行事,必然会放弃唐非鱼转而选择唐飞虹。 相较于一直安份的待在候府里的唐飞虹,这些年来唐非鱼的行事实在不是一个大家闰秀的行为。加上唐非鱼当初不顾一切的与唐家断了关系,不惜将自己唐家嫡长女的名分丢弃,这般行事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 唐非鱼的这些作为,就是江明杰自己也是一直都无法理解的。只因为他的心里已然全部都是对于唐非鱼的深情,她的好与不好都成就了她那样一个独特的女子,不娇柔不造作,真真实实的一个强女子。 他相信一旦愉嫔知晓了这些消息,定然会认定唐非鱼是不易掌控的,甚至于知悉了唐非鱼是那么的大胆,她还会避免给自己增加一个潜在的敌人而阻止唐非鱼入宫。 如此,才是他最终想要的结果。而这一点,他隐藏的极深,精明也江三夫人也是绝对料想不到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圣上赐婚的圣旨,与你又没有什么干系,还是快走吧。”侍卫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江明杰赶紧的换条路走,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着:这世子爷亲自来宣圣旨,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久都还没有结束呢。 “赐婚?哪两家有如此荣耀,竟能够得到圣上的赐婚?” 江明杰又四下看了看,对面的街道是整个京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两边是商铺林立,秋水阁正是在前面不远。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宫中侍卫的各处守着,闲杂人等靠近不得,此时这里应该是人来人往,喧嚣不断的声音,断断不会是此刻让人莫名心切的安静。 依着江明杰的猜想,能够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那定然是家世相当的两户人家,而勋贵世家的府邸根本不可能在这热闹的街道上。 * “为什么?” 她相信他会帮她。 可是,她绝没有想到他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帮她脱离秀女之列。 一瞬间,唐非鱼的心中只觉得有一种被人狠狠欺骗的感觉,愤怒,怨恨齐刷刷的涌了上来,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好。 而此刻,在赵贤宇将那圣旨读完以后,她依旧是跪在地上不动,抬眼冷漠的盯着赵贤宇看了一眼,几乎是咬着牙才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 从求得赐婚圣旨的强烈喜悦中清醒过来以后,赵贤宇就预料到了自己将会面对着唐非鱼的怒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庆顺帝在圣旨上盖下了玺印之后,再一次求得了这宣旨的差事。 一路之上,他早已经想好了许多的话,可面对着唐非鱼那张怒极了反而越发平静的脸庞,他几次张开了嘴巴,却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是多么喜欢自由而不愿意被束缚。 她抛宗弃祖,丢弃了唐家嫡长女的名分,在别人眼里是大逆不道。可是,他却清楚知道她是不愿意卷入唐家的那一堆妻妾相争的破烂事中。 她抛头露面,挤身京城的商圈之中,在别人眼里是不守妇道。可他依然明白她只是想要为自己和身边的人争得更多自由的权利。 渴慕自由! 不甘束缚! 他与她追求的东西是一样的。 很多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他与她是多么相像的两个人。他外表看似潇洒不羁,可事实上他背后的束缚太多。而她,看似因为身为女子而注定束缚多多,可她却有着太多的勇气,一次一次的追逐着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似一盏明灯! 而他,则似那向往着光亮的飞蛾! 不顾一切,只愿意遵循内心里的渴望,飞近她的身边,靠近她的身边,哪怕明知灯火会将他灼伤,他亦是无悔,亦是心甘情愿。 * “对不起!” 收拢了手里的圣旨,赵贤宇蹲下了身体,目光灼灼的落在唐非鱼的身上,一字一顿,诚意十足。 对不起有什么用? 杀了人以后,再说一句对不起,难道那个死去的人还会再活过来吗?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几乎要嗤笑出声,可迎上赵贤宇那双满含深情的眸子,她却是笑不出来。 赵贤宇轻轻握住了唐非鱼的手,道:“求圣上赐婚虽然并不是唯一帮助你的法子,可是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感情,就算是我不曾多说你也应当知晓。我不请求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只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小鱼儿,我求你给我一次做你夫君的机会,我会证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夫君,绝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小鱼儿,请你相信我!” 唐非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赵贤宇握的太紧。赵贤宇温柔而又深情的话语,一字一句,她都听在了耳中。 说没有一丝动容,是假的。 可若是当真因为这一点感动,就想要她点头接受了将要嫁他的事实,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她早已经安排好了离开,而他,却求来了圣旨的赐婚,生生的将她的退路阻死。他这样的做法,让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背后的打算,所以才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法子。 用了力气,却没有办法从赵贤宇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唐非鱼叹息一声,幽幽道:“赵世子,你我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婚嫁之事于我而言根本就不切实际。不是你不够好,而是这一辈子,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与任何一人,所以,你所要求的机会,我根本没法给你。” 想到自己既定的离开路线,又想到眼下已成事实的赐婚圣旨,唐非鱼知道她这会儿不宜与赵贤宇翻脸,试探着又说道:“你应当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心里不愿,就算是圣旨,有时候也未必就能够让我乖乖听话……” “我知道!”唐非鱼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贤宇便急切地打断了她后边的话,握着唐非鱼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他担心自己若是有片刻的松懈,眼前的女子便会永远的自他的眼前消失。得不到她的心甘情愿,他相信她足够决绝。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那么决绝,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作最后的抗争。 赵贤宇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近乎哀求道:“小鱼儿,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可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圣旨赐婚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让你在我的身边,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妻子份内的事。只求你给我一次努力的机会,让我努力争取一下,如果到最后我也没有办法得到你的感情,得到你的回应,那么我会放手的。” 正文 第361章 赵世子妃一 只有爱到了骨子里,才会卑微到尘埃里。面对着唐非鱼,赵贤宇放下了自尊与自傲,苦苦请求着。 面对着赵贤宇的苦苦哀求,唐非鱼的心里忐忑不安,犹豫不定。她也想要咬定了牙齿,坚定的拒绝。 可是面对着赵贤宇,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拒绝的话语,她说不出口。 可点头应允,她同样是说不了口。 前生的经历,被爱人与亲爱双双背叛的痛苦,已然在她的心间铸就了深深的伤痕。纵然她隐藏的再如何深,不教任何人察觉,可那伤痕始终都在。 对于爱情,她早已经失望。 对于婚姻,她已不再憧憬。 再活一生,她只愿这一生能够自由自在,能够无拘无束的度过。可是,这一切,她又要如何面对着赵贤宇说出口呢? 如今赵贤宇他不惜放下了身为镇南王世子的颜面,抛下高高在上的尊严,只为求得自己的一个点头,一句应允。那些卑微到近乎乞求的话语,字字真诚,哪怕她再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没有办法说出那些对于赵贤宇而言代表着残忍的拒绝。 可不拒绝,难道她就真的要点头,将自己后半生的时光与赵贤宇绑定在一起吗?哪怕他口口声声承诺着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她可以连身为妻子份内的责任都不必履行。 然而,她真的能够这样做吗?徒有一个夫妻之名,却要给予他如此残忍的对待,真的好吗? “小鱼儿,我的要求不多,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如果这五年里,我依旧无法打动你,我会放你离开,给你自由。” 唐非鱼的沉默,让赵贤宇心急不安,他害怕自己的擅作主张惹得唐非鱼反感,更害怕唐非鱼无声的回应,实际已经生出其他的想法。 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不放,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够稍许的心安。一遍一遍的请求,得不到唐非鱼的回应,最终,赵贤宇只得咬着牙再度许下一个五年之期。 事实上,哪怕是拼尽了自己下半生全部的光阴,若能够守着唐非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也愿意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太过自私,不能够以爱之名将唐非鱼捆绑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哪怕心中极度的不愿,哪怕明明知道短短五年的时光,他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打动了唐非鱼的芳心。可是,五年之期脱口而出,他再不好更改,以免唐非鱼误会他的反反复复。 赵贤宇小心翼翼地望着唐非鱼,急切的目光里全部都是深深的期待,殷切的希望。哪怕明明是心痛至极,此时此刻他也要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让她相信自己必然是能够说到做到,绝不会有反悔。 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从开始到现在,赵贤宇始终不曾放下。此刻的他,根本看不到自己是如何的卑微,满心满眼都是唐非鱼。 爱一个人,原来不只是甜蜜,还有痛苦相伴。 直到此时,赵贤宇才明白庆顺帝在给了他圣旨之后意味深长的话语究竟是怎么样的意思。 庆顺帝说:男女之情,绝不是一方的固执便能够幸福。而他身为镇南王世子,他的婚姻,亦不应当只有情爱。 可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退缩的人,绝不可能因为此刻的痛苦与忐忑便要选择退缩。甚至于他始终都是一个固执的人,早已经认定的事情,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深渊高崖,纵然是粉身碎骨,他也绝不放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曾经偶然听到的一句戏词,此间莫名的在赵贤宇的心中回荡,简短的字句,却是将他心中或生或死的情感淋漓表达。 * “五年……” 又是一个五年!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苦笑起来,拒绝的话,她无法说出口。可让她点头答应,又是那样的为难。 曾经,赵贤宇对她说过五年的约定,她始终没有将那五年之约放在心上,甚至于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 眨眼之间,他曾经许下的约定已然到了兑现的时候。 而现在,又是一个五年之约。他带了赐婚的圣旨而来,却依旧对她许下了许多的承诺。甚至不惜违抗圣旨的约束,只希望她给予五年的时光,而非一辈子的捆绑。 若说如此这般的深情对待,唐非鱼依旧是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是在赵贤宇的一片深情之中,在动容之中,她依旧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唐非鱼她自问一无倾城美貌,二无绝世才华。虽然她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或与这世间其他的女子有着些许的不同。 可她到底也只是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平凡的一如寻常本土女子,而非那些自带了光环的穿越女,拥有着指点江山的魅力魄力以及能力。 凭什么前世的她遭遇的是背叛,而这一世却能够遇到赵贤宇这样深情的对待?难道说,如今这般情形是上天对于她的怜悯!对于她前生痛苦经历的补偿! 道不是怀疑赵贤宇对于自己是否怀有其他的目的。毕竟相识多年,对于赵贤宇其人,她虽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可至少她相信他不会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更何况,她孑然一人,纵然有能力赚一些钱财,可他若是真当想要娶一门富贵的妻子,根本也不需要选择她。 静静望着眼前的赵贤宇,感受着他掌心生出的细腻汗水,唐非鱼的心中有些无奈,单纯的纯粹的感情,太过沉重! 五年的时光,彼此间最最美好的时光,他愿意将最美好的时光给予她,此情此诺,她是否应当不再犹豫! 时光流转,再多浓烈的情感,也终有面目全非的一日,那么,是否就应当回报给他一个机会,用五年的时光给予他一段美好的记忆! * “赵世子,唐……” 秋水阁里,唐非鱼内心挣扎,几乎松动。 而秋水阁外面,江明杰却是备受打击,面色苍白。 他由侍卫的口中知道了所谓的赐婚圣旨,是圣上给镇南王世子与唐氏的赐婚,原本的侥幸心理一下子被狠狠击垮。原本满心的欢喜,踌躇满志生出的意气风华,一下子被狠狠的打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江明杰失魂落魄的望着前方,过不去,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能够想像到秋水阁里唐非鱼与赵贤宇之间怎样的欢喜与快乐。 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他,到底只是一个默默的失意人。 江明杰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只觉得一颗心支离破碎,痛苦充斥着,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迟了吗? 迟了一步吗? 江明杰抬眼,试图看过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心中急切,脚步却有些跄踉了。 “唉,你要干什么?” 侍卫一时不察,江明杰竟是不管不顾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待到发现在时,看到的却是江明杰几近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摇晃着身体往前行着。 “叫你绕行,听不懂吗?”侍卫几步追到了江明杰的身边,一伸手就将江明杰拉住了,大声的吼了一句。 “非鱼……” 江明杰被侍卫拉住了,再不能够往前走,他口中喃喃地喊着,整个人已经是心痛的麻木了,就连侍卫格外用力的拉扯了他的胳膊上,他也没有反应,只依旧固执的认定了前方,一心想要到达。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江明杰的力气哪里抵得上侍卫的力道,他最终也没有能够再往前行。只是,他一心的固执,让侍卫想要将他带回到巷子口敢有些困难了。暴躁的侍卫面对着搅乱自己职责的江明杰气极了,破口大骂起来。 “非鱼,非鱼!” 对于侍卫的责骂声,江明杰是充耳不闻,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前方,几乎是要将满腔的不甘大声喊出来。只是,心中压抑的悲伤太过沉重,他以为自己已然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的大声叫喊,终究只是无助的呢喃,他的声音,终究是传不到唐非鱼的耳中。 * “五年,说好了不许变。” 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想到了赵贤宇对于自己的多次相助与回护,唐非鱼的心里最终下定了决心。 兜兜转转的来到了这世界,相较于已然身死的前生,这些年的时光可以说是上天额外赐于她的。随心所欲的活着,这般美好的愿意,在过去的五年里,因为赵贤宇的关系,她已然体验到了。 离开,出海,独自一人去流浪,开启生命里新的精彩,的确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然而,五年的时光,对于她这个可以说是偷来的人生并算不什么。 活了二辈子了,上苍给她安排了赵贤宇这样一个深情的少年,她无奈却也是不得不接受。 面对着他的盛情,面对着他的请求,卑微的只是一个机会,也许她不应当那么自私的一味拒绝。 回报一个少年纯真的爱恋,给予他一次机会,对于她而言也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困难,至少这并没有商场上的输赢计较,不必承担着输赢的得失。至多也不过是让她将原本的安排再往后挪个五年。 “太好了!” 想通了许多的事情。 最终,唐非鱼点下了头。 赵贤宇激动的几乎落下了眼泪,所有的期待在得到应允的那一刻都化作了甜蜜的幸福。 正文 第362章 赵世子妃二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 唐非鱼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才点头答应了赵贤宇许下的承诺,三日还不到的时间里,他竟是已然将婚礼的一应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天还没有亮,唐非鱼便被人唤醒了。 早在想好了退路之后,她更已经将秋水阁里的丫头小厮都放了出去。可那日她才刚刚答应了赵贤宇之后,赵贤宇便让人给她送来了一个丫头。而这丫头,唐非鱼也不陌生,正是当初在江家曾经救过她一次的绿英。之后,赵贤宇又替她将原先秋水阁里的人都找了回来。 只是,也不知月姨和求安叔这会儿走到了哪里,赵贤宇问过唐非鱼一次月姨和求安叔的行踪之后,唐非鱼答让月姨和求安叔另觅他处后,赵贤宇便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再命人花费精力将人寻回了。 唐非鱼吃了一点绿英准备的早饭,婚礼一应事宜由着赵贤宇安排妥当,赵贤宇命人请来的全福太太就来了。 给新娘子梳妆的全福太太是极讲究的,所谓全福太太指的是父母健在,夫妻和美,儿女双全 ,兄弟姊妹和睦相片的有福气的妇人。 按着婚俗礼仪,全福人原本应当是由女方邀请的。不过,赵贤宇大刀阔斧的办了婚礼,所有的婚礼细节都交给了下边的人安排,并且让他们将所有想到的细节都写满了十几页的大纸,再由着他一遍一遍的检查。 能够得到唐非鱼的点头应允,他已经是十分的欣慰了。又知道唐非鱼这些年虽然在京城之中置下了一些财产,可她的根基到底还是弱了许多,唯一能够称之为亲戚的江候府,自当年闹翻之后,已经是多年不再往来。 所以,所有需要女方准备的事宜,他也都通通的自行安排了。不只是请全福太太这样的小事,就连唐非鱼的嫁妆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而这些,唐非鱼也都心知肚明,由着他自去安排。 昨日,由秋水阁抬出去的满满当当的整整九十九抬的嫁妆,惹得昨日一整天秋水阁所在的地方成为了整个京城之中最为热闹的场所。 看热闹的百姓数着那一抬一抬的嫁妆,待得出九十九的数字之后,一开始都有些发愣了,想不通唐非鱼将嫁妆定下的是这样一个数字。 后来,临街茶馆里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喊了一句“九九,就不是久久,长长久久的意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九十九还有这般美好的意愿。 在唐非鱼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赵贤宇有心的想要求得一个久久的美好心愿之下。九,这个数字竟莫名的加入了大庆婚俗礼仪之中。 茶馆里,失意的人将茶水猛灌,茶不醉人人自醉。 江明杰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秋水阁的方向,耳边听着那些无知之人的议论纷纷,心上的伤痛无人知悉。 九九! 久久! 耳边听着那些带着新奇的赞叹,江明杰收缩了瞳孔,心中的不甘更加浓烈,然而现实却压抑的他越发的苦闷。 自知晓赐婚圣旨之后,自那日被侍卫挡下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寻找能够见到唐非鱼一面的机会。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唐非鱼。秋水阁,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一步。 非鱼,她当真是自愿的吗? 所谓的久久,当真是她真实的想法吗? 不! 他绝不相信! 如果,如果久久当真是她真实的想法,为什么秋水阁外边的完备是那么严厉? 他进不去! 会不会,同样的她也出不来? * 秋水阁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忙碌的小厮丫环人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的主子成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了,而且还是圣旨赐婚的,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都个个觉得与有荣焉。 而且,他们还听说主子嫁入王府以后,这秋水阁还是会继续经营下去,并且这秋水阁依旧是属于主子的私产,依旧是会由主子自行打理。 相较于下人发自内心的欢喜,唐非鱼由安静得多。她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全福太太在她的脸上摆弄,就连开脸的疼痛,都因为她的分神而没有感觉。 答应了赵贤宇以后,唐非鱼便做好了要走一场婚礼的过场。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劝说着自己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顺带着体验一番这古朴的婚礼习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经历。 然而,婚礼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却还是莫名的恍惚了。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身着白纱的模样,年轻的脸上浮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切了。一转头,曾经心爱的,心痛的那个人,竟是在与表妹打打闹闹,全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走出了试衣间。而表妹,在发现她站出来的时候,那夸张的态度,看似交口称赞,面上的表情却仿佛在说着相反的话语,羞愧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眼自己身着白纱的模样,便匆匆的换了下来。他却是始终不曾说过一句。 恍惚间,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他那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什么是错? 什么又是对? 有些错,还可以挽回。 而有些错,却是注定了再无回头的机会。 “姑娘家一辈子,最美的就是这一天……” 全福太太笑眯眯的说着,说起来唐非鱼是她经手这许多新娘子里头,觉得最为听话,最为乖巧的一个。 不喊痛不叫苦,安安静静的,一看便知道是一个极好的性子。虽然出身差了些,可是却也算是极有福气的女子了。 唐非鱼听到了全福太太的话,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抿嘴轻笑一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熟悉的歌谣在唐非鱼的耳边响起,让她又恍了一下神。 古装剧里新娘婚嫁的歌谣,若不是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的是她自己,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耳畔的声音不过是电视里的声音。 曾经,她也向往过中式的婚礼,层层叠叠的刺绣,象征着幸福美满的大红,如同戏服一般的嫁衣…… “姑娘看看,可还满意……”梳妆已经完成,全福太太又是含笑着出声,再度将唐非鱼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唐非鱼惊愕的张开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看了许多年,早已经熟悉了的新的面孔,此刻再度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镜子里头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当真是她么? 精致繁琐的妆容,根本不是一般古装剧中那种艳红的口红,上浮的腮红,黑浓的秀眉可以相提并论的。满头的珠翠,精心打造的首饰,大红的嫁衣,纯手工的绣花,比起电视剧中看到的东西更是精致百倍。 唐非鱼一直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美貌的女子,却觉得此刻的新娘妆容让她十分的满意。 穿越一回,有幸再来演上这样一出戏码,想像着自己如同那些名垂历史的倾国佳人一般,拥有一次美艳动人的机会。一直没有表情的唐非鱼,脸上终于是浮出了满意地笑容。 “夫人,真是好手艺。” 绿英由始自终都陪在了唐非鱼的面前,她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唐非鱼的表情,待看到了唐非鱼脸上露出的笑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奉承着夸赞了全福太太一句,惹得全福太太也是欢喜不已。 * 唐非鱼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庆女子,她不知道别的女人在出嫁的时候怀抱着的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只知道,在大红盖头盖上了她的头上后,原本神游太虚的精神一下子都回来了。没有丝毫的忐忑,反而是作为一个能够亲自参与这一场繁复的古式婚礼的现代人,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兴致勃勃的。 赵贤宇下了马,眼前着站定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唐非鱼,心中一阵激荡。待到身边的小厮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绸带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当即大步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大红的盖头遮去了唐非鱼的面容,让他根本无法看到一丝半点。可是看到陪在唐非鱼身边的绿英,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他终于是安心了。 一根红绸带牵引着,唐非鱼知道绸带的那一头正是赵贤宇,感受着绸带一时紧一时松的变化,唐非鱼仿佛感受到了此时此刻赵贤又是喜又是慌的心情。 “小姐,小心!”绿英小心翼翼的陪在唐非鱼的身边,不时提醒着唐非鱼。 虽然是在前面走着,可赵贤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唐非鱼身上,绿英不时的提点声,更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他的耳中。 手里牵着绸带,脚下的步子放慢放慢再放慢,短短的一段路,竟仿佛是走了一生的时光。 直到,将唐非鱼送到了已经由全福太太扫过熏过照过的花轿之上,看着花轿的轿帘放下,赵贤宇这才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放眼看出,早已经控制的稳稳当当的整条大街,赵贤宇这才潇洒的翻身上了高马。 喜乐开道,新郎先行,花轿随后,一切都有条不紊在自己的安排之中,赵贤宇这才将一直忐忑的心放下。 正文 第363章 赵世子妃三 “非鱼……” “非鱼……” 由秋水阁出来,发嫁的一路都是顺顺利利。 直到已然到达了镇南王府的府邸之时,喜乐停下,花轿落地的那一刻。 不在意料之中的变故,让赵贤宇几不可察的皱了眉头,耳边是江明杰大声叫喊着唐非鱼的声音,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新郎踢轿……门了” 喜婆也被突然的叫喊声吓了一大跳,连原本应当喜气洋洋的高喝声都拖长了尾音,隐隐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坐在花轿之中的唐非鱼,因为一路的摇摇晃晃,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并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也没有听到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花轿停了下来,赵贤宇也下了马,此刻他正站定在花轿前,喜婆的话他听的很清楚,却暂时没有打算按照喜婆的话去做。他可不想让唐非鱼站出来直面着江明杰。 赵贤宇守在了花轿前,冷眼望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江明杰,看着他独自一人在王府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身后的花轿里的唐非鱼大声的喊话:“非鱼,我有话要对你说。” “来人!”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哪怕心里再多的厌恶,他也只能够忍下来了,“请江大人进去喝杯喜酒。”说罢,赵贤宇对着身后的小厮使了一下眼色。 “江大人,今日是我家世子大喜的日子,府里备了好酒,还是快快请进。” “非鱼……” 江明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赵贤宇身后的小厮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小厮一只手扶到了他的胳膊上,脸上挂着笑容招呼着他往镇南王府大门口走去。胳膊被人扣住了,脚步有些跄踉,不甘不愿却还是被拖行着离花轿更远了些。 江明杰本就是书生一枚,虽然不至于特别的文弱,可相较于练过的小厮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敌的。情急之下,他大声地叫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想要干什么?我不过是有些话想要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绿英,怎么回事?” 这时候,唐非鱼已经听到了江明杰的叫喊声,她疑惑的对着花轿一侧的绿英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这,江二少爷来了。” 眼下这般情况,绿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听到了唐非鱼的询问,她原本想要搪塞过去,但转念又想,瞒恐怕是瞒不过去的了,索性便说了实话。 “放开我!” 江明杰大声的叫喊声着,甚至是奋力的挣扎着。 他知道今日之后,他将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甚至于得罪了赵贤宇,他恐怕再不能够继续在京城之中待下去了。 所以,他不能够就这样囫囵的离开,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个清楚。哪怕是死心,他也要听到唐非鱼亲口告诉他的回答。 大喜的日子里竟遇上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 扶着江明杰的小厮听着他的叫喊声,心头不安的跳动一股怒火。跟随在赵贤宇身边伺候的他,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对于今日的婚礼有多么的重视。而如今,他一面愤恨着江明杰的不识时务,一面有些懊恼自己竟摊上了这么一桩麻烦事儿。若不能够妥当的处理好了,恐怕以后他都再难得到世子爷的重用了。 偏偏,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花轿就停在大门口,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群,他虽然是强行扶持着江明杰离开,却不能够大庭广众之下的捂了他的嘴巴,又或是直接将他敲晕了事。 * 赵贤宇脸上已经浮出了一层怒色,原本难掩的欢喜笑容有些发沉了,望着前边还在挣扎着的江明杰,一双眼睛里更是闪过了旁人不懂的厉色。 哼哼! 赵贤宇在心中冷哼两声,看过江明杰的目光又转向了镇南王府的大门里,脸色越发的黑了。 “让他过来!” 赵贤宇看得出来江明杰已经是豁出一切了,对于他这样的表现,他反而没有了之前被搅乱婚礼的怨怒,反而是对于江明杰更生出了几分佩服。 这些年来,江明杰对于唐非鱼一直都没有死心。 这一点,赵贤宇是心知肚明的。 而他一直都没有将江明杰看在眼里,更是从未曾将江明杰视为自己的对手,是因为江明杰这些年的行事始终是让他看不上眼。明明总是在人前表现出一副痴情深情的模样,可是实际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连唐非鱼被他们江家那老不死的为难的时候,也不见他有替唐非鱼据理力争的表现。 在赵贤宇看来,从唐非鱼出了江府的大门那一刻起,江明杰便已经失去了作为他的情敌的资格了。并且,在唐非鱼离开了江府的时候,江明杰便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拥有唐非鱼的资格。 也正是清楚的看透了这样的情况,他才能够有足够的勇气与把握在始终无法说动唐非鱼,始终不能够得到唐非鱼的回应后,一时失意的选择了离开。 “你想要问什么?” 江明杰又站到了赵贤宇的面前,他一双急切的眼睛试图看向被赵贤宇以身体遮挡住的花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赵贤宇极具威严的审视着。 “我有要和非鱼说!” 在赵贤宇的面前,看着他将喜庆的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服,感觉自己已经将一生的勇气都拿了出来的江明杰,始终还是有些怯懦。他强作镇定的看了一眼赵贤宇,心知赵贤宇能够容他同唐非鱼说话已是极限,绝无可能再从花轿边离开,便也不敢再作其他的要求。 “非鱼,我问你,如果不是圣旨的赐婚,你会不会自愿嫁给赵世子?” 江明杰面对着不肯退让分毫的赵贤宇,抬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早在闯婚礼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的问题问了出来。他问完了这第一句后,下意识的抬了头望了一眼赵贤宇,看到赵贤宇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江明杰的心头隐隐有些喜悦。 想到明明自己已经想到了解决选秀入宫的法子,想到了自己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对着唐非鱼将满心的情感诉说。赵贤宇却偏偏在那一日请动了圣旨,一旨赐婚了阻止了他,让他再没有机会对着唐非鱼说出自己的情意。 甚至于连他之前请托江三夫人所做的事情,都在他的赐婚圣旨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更有可能在唐非鱼真正嫁入了镇南王府,成为了世子妃以后,他所做过的事情再翻传出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他别有用心的指证。 * 这算什么呢? 眼前的情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抢亲吗? 唐非鱼听到了江明杰的问话,只觉得有些无奈。 她答应了赵贤宇的请求,同意了给予彼此下一个五年的约定。所以,哪怕是急匆匆的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婚礼,她也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法子。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只当作亲临其境的演一场出嫁的大戏,亲身体会一番繁琐奢华的古式婚礼。竟然又莫名的要经历一出类似抢亲的戏码。 “非鱼,请你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迟迟听不到唐非鱼的声音,江明杰有些着急起来。 “非鱼,你不要害怕,就算是圣旨赐婚,今日只要你说出一句并了非心甘情愿的,哪怕是拼了我的性命不要,我也会救你离开。” 唐非鱼不知道自己一时的迟疑,竟会让江明杰误会了。 而江明杰虽然一时急切地喊出了那样一番不是预先设想好的话后, 却在那一番话脱口而出之后,脑子里快速的运转开来。想着若是唐非鱼当真不是心甘情愿的嫁入镇南王府,只碍于圣旨的赐婚而不得不嫁,他又要将如何来保全她与自己?又或者,他也可以学了赵贤宇的行事,以真情去感动庆顺帝来解除了赐婚的圣旨。 “哼!” 赵贤宇听到了江明杰所说的话,不悦的皱眉冷哼一声。冷眼看着江明杰脸上浮出的急切表情,他声音冰冷地说道:“江大人,今日是本世子的大婚之喜,您身为朝廷命官,却不知礼法的乱闯,更要在大庭广众咄咄询问本世子的妻子。本世子自问行事磊落,根本不惧。现在,本世子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待你这一场闹剧结束,本世子要你心甘情愿的给世子妃赔礼。” “你……!” 江明杰眼见着赵贤宇一脸骄横的模样,心中大为光火,凭什么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是赢家? “江大人,本世子的妻子可是堂堂二品诰命的世子妃,难道当不起你喊一声赵世子妃么?” 从江明杰出现的那一刻起,从他口口声声喊着非鱼二字的时候,赵贤宇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后还有着其他的人。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事,是他与非鱼两个人的大喜之日。江明杰或许可以误解一句用情至深,可是他将非鱼的闺名公之于大庭广众之下,可有想过这对于非鱼而言是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虽然他答应过她不需要她尽任何身为妻子份内的职责。可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私下的约定,于外人眼中她依旧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倘若在进门之前便要莫名的背负一个污名,她要如何在镇南王府里挺直了腰杆的担着世子妃的头衔? 正文 第364章 赵世子妃四 今日是镇南王府大喜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里,整个镇南王府里真正快乐,真正高兴的人恐怕除去赵贤宇一人以外,再无其他人了。 所谓圣旨赐婚的荣耀,在知晓将要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的女子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商女后,镇南王府里的喜气便是寥寥无多了。 自来不合的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这一对婆媳,这一次出人意料的站到同一阵线。只因为圣旨赐婚,她们两个人便是想要依仗着长辈的身份来阻止这一桩婚事都不行。 昨日,发现了江明杰在镇南王府外面徘徊,两个人便计上了心头。也正是因为有了太妃与王妃的相助,才有了此刻镇南王府外边的热闹。 而此刻,太妃和王妃看似悠闲的端坐在王府之中,面上没有一丝担忧与急切的表情,甚至于还不时的陪同着女眷们说说笑笑,可外边的情况却是由着王府下人一五一十“转播”了进来。 能够来镇南王府喝一杯喜酒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各家夫人。虽说一开始,她们都没闹明白好端端的镇南王府里闹的是哪一出戏。 可听了这许久,她们也都明白了。 虽然今日是大喜之日,可这花轿到底还没有进到镇南王府,若是当真我是闹出了什么事情来,与镇南王府的影响也不算大的。更何况,自古以来,这般丑闻更多的还是要影响新娘子一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 赵贤宇对着江明杰点出了唐非鱼正二品诰命的世子妃身份,并不仅仅是说给江明杰听的,更多的则是说给王府里头“听戏”的那一群观众听的。 镇南王妃李氏听到丫头传的那一句“二品诰命的世子妃”,面上原有的笑容有些变幻了,手里握着的帕子更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捏得紧紧的,微微低下了头,眸光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众人皆知她是镇南王的继妃,人人羡慕着她虽然与镇南王分隔两地,可这些年来,镇南王的身边从无一个侍妾。 表面看来,镇南王府里的规矩摆在那里,她虽为继妃,从未曾生育,可前头的王妃已经留下了赵贤宇这一位世子,她自进门起便不必承担生儿育女的担子,也可享受偌大王府之中唯有她一个独大的荣耀。 可实际内里的情形,唯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当年的那一场续娶的婚礼结束之后,她与她的夫君便只有花烛夜下的匆匆一面。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若非清醒知道他还活着,她每每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死了夫君的守寡妇人了。 京城之中,因着她担着一个王妃的头衔,多少妇人羡慕着她无妾室通房的烦恼。却无人一知晓,她嫁入镇南王府将近十余年了,却始终只是空担了一个王妃的名分罢了。 如今,赵贤宇当着众人的面点出那不入流的唐氏女已然是正二品的诰命,旁人不知道内里的情况,她却是心知肚明的。相较于到如今也未曾请封,身上根本没有诰命的她来说,这不入流的唐氏女分明已经是压过了她一头。 今日之事,原本也是得了太妃的默许。可相较于太妃与赵贤宇之间到底还是有着祖孙的情份,赵贤宇他不怪罪太妃,却偏偏是将全部的罪名都怪到了她的头上。 这会儿赵贤宇特意点了出了他那视若珍宝的世子妃二品的诰命,分明就是暗地里在警告着她,别想借着继妃的身份,对那娇贵的世子妃摆什么婆婆的谱。 * “非鱼,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我始终坚信能够成为我妻子的那个人只能是你,也一直在为之努力。” 江明杰被赵贤宇的话刺激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完全的抛开了自己的尊严,对着花轿里的唐非鱼深情告白。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过了今日,唐非鱼便会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而他,就连躲在暗处关注着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这些年来,他清楚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感情从未消失,反而随着时光的流转,青涩的果实早已经酿出浓烈的酒香。 那一年江阴城的别离,他的心中或多或少对她有过怨恨。可是,随着时光流转,一切的不好都逐渐淡忘,唯一记在心间的依旧是那刹那的心动与珍藏在心底深处的美好。 犹犹豫豫! 优柔寡断! 回忆着这些年来,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将心里的话倾诉,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错过,归到最后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到了如今,压上了前途,抛下了尊严,他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将自己逼上了绝无退路的境地。 “非鱼,你不愿意入宫,我可以替你想办法,我可以为你去求圣上免去你秀女的身份,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承担。你曾说过,你最大的心愿便是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不必害怕什么,更不需要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而被迫选择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非鱼,我已想明白了。你不必因为逃避而选择嫁人,我也不会因为对于你的情感,而一心一意的想要求娶。这一辈子,你若不想嫁,我也愿意陪着你终身不娶。” 如果说一开始赵贤宇对于跑来搅乱他好端端婚礼的江明杰全无好感,甚至是满心的愤恨。那么,此刻听到了江明杰深情而又郑重的话语,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触动了。 原来,江明杰也是知道唐非鱼的心愿。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未能够成功的说动唐非鱼,不能够娶了唐非鱼为妻,他也情愿独身不娶。以他候府公子的身份,能够这些年都守身不娶,所面对的压力,他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江明杰同他一样爱上的都是唐非鱼,赵贤宇恐怕同样会对眼前的这般痴情的江明杰极为欣赏。在江明杰的身上,赵贤宇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曾试着默默守护在唐非鱼的身边,却因为身份的缘故而不得不离开二年。只不过,他的人虽然是离开了唐非鱼的身边,心却是始终未曾放开。 同样,也因为江明杰的痴情的对象正是他满心倾心的唐非鱼,他的心里此刻正忐忑不安。 如果不是他早先一步的请求了唐非鱼,并且得到了她的应允。凭着今日江明杰所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没有自信唐非鱼还会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而此刻,花轿之中的唐非鱼始终没有出声,赵贤宇的手心里不自觉的捏出了一把汗。 对于唐非鱼,他不敢说是十分的了解,却也算是有着七八分的了解。他知道唐非鱼根本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的胆大,她的洒脱,她的不羁,根本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所以,哪怕此刻已经是万事俱备的婚礼,没有到礼成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依旧紧张不安。 这时候,赵贤宇有些后悔了! 他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后悔给予了江明杰一诉衷肠的机会,害怕唐非鱼会给予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回复。 守在花轿边的绿英,在听完了江明杰所说的那些话后,下意识的便将目光全心全意地放到了花轿里的唐非鱼身上。 身为镇南王府的人,她很清楚主子对于唐非鱼的情意,而现在这般僵持的局面,她的心里也有着为难。世子固然是她的主子,可是一对情愿不嫁不娶的有情人同样是让人唏嘘。 * 一场婚礼! 原本应当是喜气洋洋。 此时,却仿佛是被人取消了所有的声音。 镇南王府外边,仿佛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落到了花轿之上。如是目光能够有实质的力道,花轿之中的唐非鱼便应当已经被穿透了。 镇南王府里边,原本还在闲说细语的女眷们,此刻也都闭上了嘴巴,下人将外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了进来。原本还将门外的那一场闹剧当作“听戏”的女眷们,这会儿也都屏住了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唐非鱼原本只是想要以亲身来感受一场古式的婚礼,全然报着一种演戏的心态来出演一位新娘的戏份。在她看来,自己只需要如木偶一般配好了所有的婚礼流程,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却在不知不觉中由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成为了主角,并且还是所有人都关注的焦点。 “江大人,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甚至于你我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盛情,我当不起!” 花轿之中的唐非鱼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全场早已经一片寂静,她的声音不高,却还是靠近花轿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你的盛情,我当不起! 盛满了希望的一张脸,在清楚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后,一下子惨白惨白。江明杰几乎是站立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往前倾了下来。 而这时候,一直立在江明杰身边的小厮抓住了机会,上前一步一把将江明杰扶着拖了下去。 正文 第365章 洞房花烛一 “新娘…子下花轿喽!” 仿佛是一出戏在唱到了最高chao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屏息等待着接下来的演出时,却一下子嘎然而止,匆匆落了幕。 立在花轿边的喜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悠扬的喊了起来,仿佛是要将因为意外而打断的婚礼续接,又仿佛刚刚的那一出戏全然没有发生过。 “姑娘小心,要跨火盆了。” 喜婆扶着唐非鱼进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尽心尽职的提醒着唐非鱼,语言之间不自觉的更多了几分恭敬。 婚礼中的小插曲好似风过无痕,一切又都有条不紊的接着往下走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由王府小厮扶着的江明杰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唐非鱼遮了盖头由着喜婆扶进了镇南王府的大门。 一口鲜血上涌,他却仿佛是感觉不到口中的腥甜,张大了嘴巴,想要大声的呐喊,却是发不出响亮的声音。 “赵…世…子…妃……” 强撑着一口气,眼见着那红色的背影完全的消失不见,江明杰终于是再坚持不住了,拼了全部的力气,他艰难的喊了四个字,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小厮原本不想多管闲事,暗愤江明杰的捣乱,想要随手就将他给丢在一旁。然,转念又想倘若今日婚礼过后,被他随意丢弃一旁的江明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终究会给自家世子爷惹上麻烦。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乖乖的找了一辆马车将江明杰扶了进去,亲自送了江明杰往威远候府去了。 * 外面的戏落了幕,婚礼的一应流程又继续走了起来。 此时,镇南王府内院里却是热闹起来了。 原本端坐在大厅之中,等待着新嫁娘到来的镇南太妃和镇南王妃,此刻都睁大了眼睛,望着门外不听吩咐便自行进来的丫环。 镇南王妃李氏到底年轻一些,眼睛也更尖一些,很快她便看到了那些不请自入的丫环手里捧着的东西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亡妻赵门王氏之灵位!由远及近,鱼贯而入的丫环们手里捧着的正是先镇南王妃王氏的灵位。 上等金丝楠木精心雕刻的灵牌奉到了太妃与王妃一左一右坐着的高堂正桌之上,接着是小丫头奉上的紫铜香炉,三柱清香燃起,屋子里很快便萦绕了檀香的气味。 满堂陪坐的各家夫人眼见着如此阵战,起先也是一阵莫名,待看到了摆到了正桌中央的那原配王妃的灵位之后,一时间心中起伏。 李氏一直知道赵贤宇是个不好相与的,又因为后母难为,她自嫁入镇南王府便一直安份守己,不曾为难过继子,但是她待赵贤宇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早年间她一心想要为自己的侄女谋得世子妃的位置,而赵贤宇却是百般推诿,两个人之间有了心结。而今日她之所以掺和了江明杰的事情里,也不过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出一口气罢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将目光摆正,谁也不敢去多看继王妃李氏一眼,生恐因为看到了李氏出丑的样子,而被李氏记恨在心上。 原本这新妇拜高堂,哪怕李氏身为继妃,于世子无生恩,却也算是有着名份上的养恩,当得起新妇那一拜的。而这会儿,先王妃的灵位被请了上来,分明是指责李氏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没有资格受新妇的跪拜。 当着太妃和王妃两个人的面,那些个夫人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恐左右不讨好,反而是得罪了两边。 这是什么意思? 镇南太妃挑了挑眉毛,有心要问上一句,但见那几个送来王氏灵位的丫头非但没有退下,反而是站到了她的身后立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看到坐在她右手边的李氏一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形状,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缩了回去,心里暗暗叫起了苦来。 人老成精,那些丫头站到了自己的身边,镇南太妃便明白了这一出是出自赵贤宇的手笔了。想着自己最最疼爱的孙儿竟是明晃晃的拿了自己来挡箭,她的心里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知道赵贤宇定然是知道了她掺和了王府门外发生的事情里头,这会儿送了王氏的灵位过来,不只是打李氏的脸一个用意。再让这些丫头站到了她的身后,明面上便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将王氏灵位请上来根本就是她的意思。 她与李氏不合,从来都是不瞒着旁人的。而这会儿,在唯一的孙儿婚礼之上,还要给李氏以难堪,分明就是让她恶婆婆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了。 一出手便将自己与李氏至于尴尬的位置,他这是对他那位圣旨求来的新娘有多么的珍爱啊。 镇南太妃心头百转千回的时候,李氏已慢慢由白一阵青一阵的脸色转回了正常。只是面上的表情恢复正常,掌心却是已经多了好几道掐痕,手里原先的帕子更是捏的不成形,暗暗丢给了身边伺候的丫环。 * “新人到!” 正堂里一片安静的时候,喜婆的声音由外面传了进来。很快,身着大红喜服的赵贤宇手里牵了红绸带领了唐非鱼进到了正堂。 “一拜天地!” 唐非鱼由喜婆和绿英两个人搀扶着,小心翼翼的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转过了身,已经拜过了一次,第二拜就容易多了。只是唐非鱼头上遮了红盖头,也看不到自己所拜的高堂究竟是何模样。 “夫妻对拜!” 唐非鱼与赵贤宇面对面的站定,唐非鱼弯下了腰只看到了一双大红色的靴子。 …… “礼成,送入洞房!”司礼高昂的声音喊着,正堂里的婚礼流程进行的非常的顺利,很快便接近尾声。 听到了洞房二字,唐非鱼心里莫名的一紧,这时候红绸带的一端被扯了一下,原来是赵贤宇已经先她一步往前走了几步。 绿英小心翼翼地扶在唐非鱼的身侧,眼见着唐非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暗自提醒了她一声。 唐非鱼头上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转过了几道弯,走到了哪里。只由着绿英扶着坐到了柔软的床铺上,这才发觉两条腿竟是有些酸酸的。 喜房里热热闹闹的,喜婆手里托了一柄包了大红绸结的花朵的秤杆,天生带着喜气的声音响起,“祝世子爷世子妃秤心如意。” 赵贤宇伸手拿起了秤杆在手里掂了掂,有些不太熟练的抻到了唐非鱼的红盖头下,试了几次,总算是将那红盖头挑了起来。 红盖头揭开的那一瞬间,赵贤宇的眼睛顿时一亮。 唐非鱼的容貌,他几乎是刻入了心间,可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艳的声音。 没有了红盖头,眼前一片光亮,唐非鱼也抬起了头打量了眼前的赵贤宇。她与赵贤宇也算是熟识的,可这会儿却也是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记忆里从来都是孩子气极重的赵贤宇,此时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棱角分明,五官精致,鼻梁挺直,点漆如墨的眸子,分明就是极出众的长相,过去的她竟是一点也不曾察觉。 一身红衣,身形挺拔,含笑着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唐非鱼端坐在了床铺上,仰着头望着赵贤宇,她这才第一次发现赵贤宇竟比她记忆里要高得多,她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赵贤宇已经不再是她以为的那个年幼不懂事的小弟弟了。 莫名的又一次想到了赵贤宇在拿到了赐婚的圣旨以后,又对着她说出的那些深情以及他的苦苦的请求。 她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五年之约,原本她只以为是自己心软了,不想要让一直在心中视若弟弟的赵贤宇伤心痛苦。可此刻,望着赵贤宇那一双含着深情的眸子,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忐忑。 …… “生不生?” “生…” 唐非鱼没有料到电视剧里看到过情节,此时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皱着眉头,无奈地应了一声,惹得喜房里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余光瞥见了赵贤宇脸上的笑容以及眸子里不自觉盛出的宠溺光芒,唐非鱼不安的低下了头,只觉得头上挂上了几条黑线。 …… “你且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喜婆又服侍着做完了其余的包括和卺酒的洞房流程后,赵贤宇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唐非鱼低声说了一句,而后退了下去应付宾客。赵贤宇没有兄弟姐妹,喜房里也没有闹洞房的亲友,赵贤宇退了下去以后,很自然的安静了下来。 “世子妃,奴婢帮您换装。”绿英眼见着唐非鱼伸手揉了揉脖子,赶紧上前扶着唐非鱼坐到了梳妆台前。脸上的脂粉清洗干净,脱去繁复的嫁衣,换上了一身轻衫,唐非鱼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对着镜子看了几眼,站起了身,身体却是一晃险些栽倒。 “世子妃怎么了?”绿英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唐非鱼,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正文 第366章 洞房花烛二 “没事!” 唐非鱼由着绿英扶着重新坐到了床铺上,她一只手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角,一面轻声道:“可能是刚刚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了。” “世子妃,不如您先歇会吧。”绿英听到唐非鱼的话,上前一步,作势要替唐非鱼除了脚上的鞋,扶她躺到床上去歇息。 “不用了。”唐非鱼指了指床铺上撒得到处都是的花生之类的果子,笑着说道:“这么多东西,躺着恐怕也不会舒服的。” “奴婢就来收拾!” 绿英听着唐非鱼的话,又赶忙扶了唐非鱼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而后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床铺。 望着忙碌的绿英,坐到了一旁的唐非鱼便有些无聊了。只是,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兴趣,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江明杰,一双好看的秀眉不由轻轻皱了起来。江明杰口口声声的告白,尤其是那一句她若不嫁,他便终身不娶相伴,若说不打动人的话是假的。 只是,唐非鱼却觉得他的那些话,根本无法打动她。唐非鱼轻皱了眉头,暗自在心里摇头。 当初在江阴城,江明杰找到唐家的时候,她便已经和他说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因为过去的迁怒,他与文浩相似的面容,还是因为现如今对于江老太君的不满,总而言之,她对于他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点心动,都早就已经随着时光的消磨而消失踪影。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花心思去关注威远候府的事情。对于江家,更是在与江老太君翻脸以后,便断了所有的联系。 对于江明杰,她不曾刻意的在意过。只不过,这些年来,江明杰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徘徊在她的身边,却并不知道其实她也是知晓的。 她一个弱女子在鱼龙混杂的京城里做着生意,虽说依仗了镇南王府的势,一些人不敢轻易的为难她。可如果自己当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看得起。 尤其是后面的二年,赵贤宇离开了京城,人心浮动,镇南王府能够让她借的势也少了许多。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利益,舶来品的高额利润,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谁不想来分一块蛋糕。 她一个自立女户的孤女,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就如同怀抱着金银财宝的幼童。她若是连自己的身边还有着江明杰这样暗中窥视的存在都无知无觉的话。恐怕秋水阁早就已经关门了,而她唐非鱼也恐怕早就已经不知葬身在何处了。 所以,在别人听到了江明杰那些深情的告白,再知晓江明杰的而且确至今未娶的时候,而那时不顾镇南王府的权势,不惧世子爷的威严,挺身而出挡在了花轿前将满腔的情意诉说。 谁敢说,那时在场的人没有一刹那的感动与同情。 可是,她却不会! 自古以来,儿女情长男欢女爱的故事,总是容易成为传唱的佳本。 然而,她却不愿意成为那戏本中的主角。 她不在意江明杰这些年是顶住了什么样的压力,一心一意为她保留着妻子的位置。也不在意他这些年的痴情始终不变,哪怕是到了她已然上了花轿,依然是不惧不畏的出头。 很早很早以前,她便已经斩断了她与他之间的纠结,连带着将一直困扰着她的前生一同埋葬。 江明杰以为他懂她,自以为最大的心愿便是自由自在的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 可是,他错了!不只是错了,还是错的离谱。 这一辈子,她还是唐非鱼。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唐非鱼。 在乡下十年的压迫奴役的生活,她是亲身的经历,而不是如同一般的小说中的穿越女,过去的悲苦只不过是存于脑中的一段记忆。 只有亲身的体会,才会激起反抗的斗志。 只有真正的备受压迫,才会明白挨冻受饿还不是最为悲若,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才是真正的无奈。 所以,她谋划了那么久,终于是从乡下重新踏入唐家,去争去斗不只是为生母唐江氏报仇,也是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她敢争敢斗,大胆的能够豁出一切,只因为她原本就是一无所有,根本不害怕失去。 什么自由自在,什么随心所欲。 她可不是个无知的小女孩。 她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自在,绝对的随心所欲。 只恐怕出身候府自幼享受着优渥的生活环境的江明杰,是根本不明白在这个世上,脱离了权钱势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自以为是的自由。 懵懂无知,有些时候也是一种幸福也不一定。 *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世子爷回来了。”随着小丫头的一声呼喊,赵贤宇很快便走了进来。 “小鱼儿,我来了。”赵贤宇大步走了进来,身体有些摇晃,视线却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又重新坐到了床铺上的唐非鱼身上。 眼中仿佛是再看不见其他的人了,赵贤宇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有落在陪在唐非鱼身边的绿英身上,只低沉道:“下去吧。” 被赵贤宇忽视,绿英也并不觉得懊恼,低下了头,曲膝行了一礼后,便自觉地告退,将空间留给了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 “小鱼儿,我有些后悔了。” 赵贤宇站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眼睛紧紧盯着唐非鱼,认真道:“小鱼儿,我知道我不应该贪心的,可是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了? 后悔什么? 唐非鱼听到了赵贤宇的话,抬起了头,对上了赵贤宇的双眼。也许是喝过酒的原因,赵贤宇的双眸更显迷离,一双眼睛里仿佛是盛开出了朵朵的桃花,带着无限的魅惑。 唐非鱼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赵贤宇的眼睛,只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拨弄,心跳莫名加快了。她疑惑的盯着赵贤宇看了几眼,察觉到了自己异样的变化,却是故作镇定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不要喝点酒?” 赵贤宇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唐非鱼的目光,生恐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要唐突了,赶忙地别过头去,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酒壶与酒杯。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起来,倒好两杯水酒端到了手里,只是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话问了出去后,待清醒过来,他又慌张的后退了一步,生怕唐非鱼误会了他的别有用心,而不敢上前将酒杯递与唐非鱼。 眼见着赵贤宇慌张的模样,唐非鱼不由挑了挑眉毛,暗自觉得好笑,却故作严肃的摆着脸道:“你刚刚说后悔了,你后悔什么呢?是不是后悔娶了我?” “不,不,你别误会。”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赶忙摆了摆手,正好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撒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酒水了,难得的红了脸,期期艾艾道:“我说后悔,是后悔…成亲之前自信满满的应了你,让你不必尽妻子的职责……可是……”说到后边,赵贤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不细听,几不可闻。 原来,刚刚在喜宴上,几个过去与赵贤宇交好的权贵子弟开了些不禁的玩笑。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加上又有酒气的冲撞,再回到了喜房里,看到唐非鱼清清爽爽秀色可餐的模样,他自然而然的动了情。 只是,成婚之前,他曾苦苦请求着唐非鱼心甘情愿的点头应下婚事,不惜许下了郑重的承诺,甚至是连白首之盟,也因为害怕唐非鱼感觉被束缚了,而只结下了短短的五年之期。 若是今日不过是成亲的头一天,他便要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逞了一时的勇,他真的是害怕唐非鱼一激之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到那时,他才要真正的后悔了。 “小鱼儿,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别生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能够说到做到的。” “小鱼儿,相信我,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生怕唐非鱼误会了,又担心自己再面对着唐非鱼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赵贤宇一下子将手里的酒杯丢回到了桌子上,而后不待唐非鱼反应过来,便快速的转过了身子,抬脚往门外去了。 眼见着赵贤宇出了喜房,将自己一个人丢了下来。面对着事出突然的变化,唐非鱼也不出声阻止,只发了一会儿愣,静待到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赵贤宇这般表现,说实话,唐非鱼心里是满意的。 她之所以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请求,心软也是确确实实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她能够信得过赵贤宇。 “世子爷……” 听到了门外传来绿英的声音,再看到赵贤宇又重新回到了喜房,一脸尴尬的冲着她笑了笑,道:“小鱼儿,我,我今天晚上陪着你……” 看着赵贤宇不敢靠近自己,在喜房里转悠了一圈后,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唐非鱼也不说话,只抿嘴笑了起来。 …… **** 清清…………清水章,这一章码的特别痛苦,从早上九点到现在,才出了这么一章。 本书名《毒女王妃》,所以女主肯定是要嫁的,而故事情节的安排,人物性格的安排,一步步成为王妃都需要情节的推动与发展。 本章名洞房花烛,但一方面是和谐,一方面是还没有到真正到两情至性的地步。 ………… 唔唔,还是不找太多借口了吧,直说某宝妈无能……… 正文 第367章 进宫谢恩一 次日清晨。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一个的唐非鱼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并非自己住惯了的秋水阁,心头暗自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待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赵贤宇,唐非鱼这才想起了昨日的婚礼,心中隐约升出的防备便悄悄去了。 此时,赵贤宇已经换下了昨日的喜服,换了簇新的衣裳,穿戴整齐的站定在距离床铺不远亦不近的位置,含笑着望着她。 “小鱼儿,昨天睡得可好?”赵贤宇柔声问着,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晃脖子。 守着温香软玉,他是一夜忐忑,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一对红烛滴泪成干。到最后,也是实在挨不过上头的酒力,这才晕晕乎乎的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夜。这不,脖子恐怕是落了枕,这会儿正难受着。不过,因为是新婚的第一天,他还满心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喜悦中,自然没有将这点小痛小痒放在心上,更不会拿这等小事来说。 “还好,可能是的婚礼太累了,我竟是睡的特别死。”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赵贤宇已经收拾齐整了,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着自己,疑惑地问道:“一会儿是有什么事情吗?我是不是睡得太迟了点。” 生怕唐非鱼担心,赵贤宇赶紧宽慰道:“不迟,不迟,小鱼儿,你别担心。”说罢,赵贤宇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唤了丫环进来伺候唐非鱼梳妆打扮。 梳妆完毕之后,赵贤宇又让人将丰盛的早餐摆好了,陪着唐非鱼一起坐了下来享用早餐的时候,赵贤宇这才将今日的主要事情对着唐非鱼说了出来。 “小鱼儿,一会儿我们要进宫去谢恩。你知道的,我们的婚事毕竟是圣旨赐婚的。”赵贤宇担心唐非鱼有些排斥进宫,说话的声音低了许多,显得很没有底气,也打破了他往常一惯的食不言的规矩。 “要进宫?” 唐非鱼手里捏了小巧的银汤勺尝了一口上等梗米熬制的虾粥,感觉味道不错,又接连品了二品,暗暗在心里想着这进宫谢恩的事情,眉头却是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也许因为前生的记忆所致,她对皇宫那样的地方是发自心底的排斥。尤其是之前她还莫名的成为了秀女,收到了入宫的圣旨。 赵贤宇一面用了一个小笼包,一面察看着唐非鱼的表情,看到她隐隐皱起的眉头,刚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还没有想好劝说的话,暂时沉默了。 当初成亲之前,他就已经答应了唐非鱼,让她不必履行妻子份内的职责。所以,今日进宫谢恩的事情,如果说唐非鱼自己不愿意的话,他也是绝不会勉强她的。 只不过,进宫谢恩并不是他与唐非鱼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唐非鱼真的不愿意入宫,他不会勉强。可到底还是会担心这样让庆顺帝对她心生不满,对她以后的日子也会有影响。他愿意竭尽全力的护她周全,愿意履行对她的承诺。可他到底也是能力有限,终究还会有一些无法一力顾及的事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会试着劝说唐非鱼,对她晓以利害。 “小鱼儿,进宫谢恩也不过就是一套虚礼,你去宫里走一趟,就当是长长见识。”赵贤宇在心里想了想,终于还是试着开了口,“如今皇后娘娘正病着,恐怕也不会让你久留,应当很快就会回来的。” 唐非鱼抬眼望了赵贤宇一眼,看他一脸诚恳,言语之间一副生怕惹了她不满的模样,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轻声道:“吃饱了,就陪你走一趟吧。好歹也不过就是走这么一趟,而不是真的成了秀女,一辈子要被关在那深宫高墙里头。” “小鱼儿,你不用担心,皇后不会为难你的。” 听着唐非鱼的话,赵贤宇自然明白她是极不喜欢皇宫那要的地方。但见她又是如此的开明,愿意陪着自己走一趟,他的心里很是感动。 但愿吧! 唐非鱼笑了笑,并不大相信赵贤宇的话,毕竟她当初也算是秀女行列中的一员,虽然小小的秀女根本无法企及皇后的威严,甚至于压根儿不会被皇后看在眼里。可如今,她由一个不入流的商女一下子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逃过了秀女的旨意不说,还成了一跃枝头的麻雀,想要不扎人眼都难。 而她之所以答应了赵贤宇,愿意陪着他一起进宫谢恩,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也不想才“成亲”第一天,就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与赵贤宇起了争执。 认真说起来,她虽然并没有做好当赵贤宇妻子的思想准备。可是,继然是答应了赵贤宇的要求,自愿的“嫁”给了他,为着未来五年的和平相处,她自觉可以做到一些让步。 赵贤宇虽然允了她不必履行妻子份内的职责。不过,她如今平白的担了赵贤宇世子妃的身份,既然是假借了这世子妃的威风,自然也应当适当的给予赵贤宇一些配合,好歹也要履行一些世子妃应尽的义务。 * 新婚的第一天,赵贤宇陪着唐非鱼一起出了镇南王府,他没有骑马,而是陪着唐非鱼一起坐到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着,车厢里只有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他暗自窃喜自己能够与唐非鱼更近距离的独处,又隐隐有些紧张,一双眼睛很不自在的盯了车厢的四角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敢落到唐非鱼的身上。 就连手脚都有些不自在,手掌一时握成拳头,一下子又摊了开来,腿也是不知道是伸着好,还是弯着更显自然。总之,他整个人是想要故意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却反而是给人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唐非鱼早看出了赵贤宇的别扭,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暗自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事实上,相较于还没有“嫁”给赵贤宇以前,赵贤宇一惯的大胆行事给唐非鱼的印象还是很深的。而这会儿,赵贤宇却好像变了一个人,由之前的大胆变成了羞涩,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说!” 赵贤宇的小小变化,并没有给唐非鱼造成困扰。只是,车厢里的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唐非鱼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心里头的一些想法给说了出来。 “什么事情?”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声音,表现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侧了侧头,一双眼睛热切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一副仿佛无论唐非鱼提出什么难办的事情,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虔诚。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秋水阁是我的心血。”唐非鱼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她久经商场而练出的精明,“虽然我现在是嫁给了你,但是呢,秋水阁我暂时还并不打算放手。” 虽然唐非鱼答应了赵贤宇的五年之约,可是她从始自终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真正的依附于赵贤宇生活五年。 权宜之计! 答应赵贤宇的请求,一半是出于心软,另外一半则是她的权宜之计。 道不是唐非鱼想要算计着赵贤宇什么。而是,在赵贤宇拿到了赐婚的圣旨去见她的时候,听着赵贤宇苦苦请求的那些话,她的心里生出了另外的想法。 为了逃避选秀入宫的圣旨,她自以为秘密的寻找到了一条退路。想要跟随着罗曼他们的商船离开大庆,为此甚至是不惜让月姨一家人从她的身边离开。 可是,待到赵贤宇拿着赐婚的圣旨去见她的时候,她才警觉到自己远走他处的那一条退路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至于能否成行,又是否真的能够顺利的去到另外一片天地,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那一天,秋水阁被宫中侍卫由外面围了起来,她当着赵贤宇的面虽然没有什么的表示。 可是,却是在那一刻,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场景。行走于海上的商船,一旦脱离了踏实的陆地,一切都是未知的。就算是前生她记忆里的和平社会里,商船都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更何况是现在呢?茫茫的海洋之上,一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个孤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比起一般的女子,她更多一些记忆,加勒比海盗的故事也是知晓一些的。 所以,她答应了赵贤宇的要求,答应了他的五年之期。而这五年的时间,不只是她给赵贤宇的时间,也是她给她自己预留的时间。 不止秋水阁的生意,她不会放手。为了往后计,她还会更多的关注着海外的消息。如果能够的话,她还想要涉足造船业,为自己终有一日的出行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 而所以的这些,仅仅凭她一个人想要办成,实在是困难。 这也是她之所以选择了赵贤宇,而非是江明杰的主要原因。 而这些,也是她愿意履行赵贤宇世子妃义务,愿意陪着赵贤宇一起进宫谢恩的原因。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未来的时光里,不只是要履行世子妃的义务,更多的还将会要享受世子妃的身份所带来的好处。 正文 第368章 进宫谢恩二 “有一个混迹商场的世子妃,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唐非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可是言辞之中的意思却是坚定的。她抬眼迎上了赵贤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与闪躲。 虽然,关于她自己未来的各种打算,她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给赵贤宇知道。可是,未来她的行事,也并不会特别的隐瞒着赵贤宇。她相信时间久了,他总会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到那时候,她相信他也应该能够理解。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并不似做生意,付出就有回报。也不似讲人情,讲究个你来我往。 赵贤宇对于她的情意,她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回之以同样的感情。 这一点,她相信赵贤宇应当是能够理解的。当然,如果他真的是不能够理解的话,她也有五年的时间来一点一点的让他明白。 另外,对于赵贤宇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五年之期的约定,由他自己提出来的,她相信到了约定的时候,他不会反悔。 “秋水阁本来就是你的,你想要继续经营,我不会反对。” 与唐非鱼成亲的时候,赵贤宇就已经考虑过了秋水阁的问题。当初,唐非鱼所有的嫁妆都是他准备的,原本荣叔也曾过是不是要将秋水阁当作唐非鱼的嫁 妆之一一并纳入镇南王府。当时他便觉得不妥,想也没有多想的拒绝了荣叔的意见。 这会儿听到唐非鱼的话,赵贤宇不由暗自庆幸着自己之前的做法十分有明智,没有因为这样一桩小事而惹得唐非鱼心中不满。 “多谢你了。”得到了赵贤宇的同意,唐非鱼由衷的感激,脸上的笑容更盛,面对还有些别扭的赵贤宇,她反而是越发的自在了。 “不必谢!”赵贤宇望着唐非鱼盈盈的笑脸,心情不由大好,原本紧紧绷着故作正经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 车轮滚滚,镇南王府里的车夫驾车的技术极好,一路行走没有让坐在车里的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摇晃。 赵贤宇和唐非鱼聊开了以后,又随意的说了一点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极好。 就在两个人气氛正好,彼此感觉到身心愉悦的放松之时,皇宫已经到了。车夫稳稳的停住了马车,跟随在后边马车里的绿英已经站到了车外,对着车厢里的两个人道:“世子爷,世子妃,已经到了,可要下车了?” “我先下!” 赵贤宇率先起身,含笑着看了唐非鱼一眼,而后一把掀开了车帘,紧接着就利落的跳了下来。 绿英见到赵贤宇跳了下来,正要上前一步准备扶着唐非鱼,却见赵贤宇跳下来以后,却是依旧站定原地并不曾离开,一时间她要站的位置便没有了,不由着急了起来,却也不敢催促赵贤宇给她让位置。 “世子妃!” 没有办法,绿英只得转到了马车的另外一旁,伸手将车帘掀了开来,准备扶了唐非鱼下马车。 谁知——! * “呀!” 唐非鱼才从车厢里探出身来,瞥了右侧一眼,见到站定不动的赵贤宇,暗自惊讶怎么不是绿英,明明听到绿英的声音么。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赵贤宇却是已经伸出手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揽到了她的腰间,一下子就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华丽曳地的长裙,因为赵贤宇利落帅气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孤度,裙摆开出了漂亮的花朵。 绿英实在没有料想到赵贤宇竟会这般大胆的皇宫大门口闹上这样一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虽然不至于如受到惊吓的唐非鱼一样发出声音来,却也是真的打心里觉得惊讶,饶是训练有素,她一时间也是愣在了原地,忘记了自己如今身为唐非鱼的丫环份内的职责。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眼见着赵贤宇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打算放自己下来的意思,唐非鱼无奈的又加重了搂在赵贤宇脖子上的力道。 余光瞥见守在皇宫大门外的侍卫频频对着她与赵贤宇两个人侧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多人都在看着呢?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一路抱着我进宫吧。” “这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后竟是点了点头,一副很是认同的模样。 “别闹了!” 眼见着赵贤宇抬脚就要走,唐非鱼有些着急起来,一缩手握了粉拳轻轻在赵贤宇的胸口敲了几下。 “嘿嘿,逗你呢!” 赵贤宇眼见着唐非鱼实在是不愿意,只得不舍的将唐非鱼放了下来。刚刚抱着唐非鱼下马车,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到的一种秀恩爱的法子。 皇宫大门外,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做给皇宫里边的那些人看的。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说到底还是为了唐非鱼,虽然他对着唐非鱼说过皇后病了,不会特别为难她。可唐非鱼的身份与他到底还是相差甚远,就算是皇后不为难她,总也会有一些其他心中不忿的人对她心怀不满。 如果圣旨赐婚,还不足够让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对唐非鱼高看一眼。那么,他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的满心欢喜,也应当让那些人不得轻视了唐非鱼。再想要为难唐非鱼的时候,就要考虑考虑唐非鱼背后的镇南王府了。 唐非鱼不知道江明杰背着她所做的事情,也不清楚江三夫人与愉嫔之间的谈话。而赵贤宇对于这一切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日,他去秋水阁宣读赐婚圣旨,江明杰在秋水阁外边闹出的动静,他出了秋水阁的时候就知道了。再往下查了,很快就查出了江明杰和江三夫人之间的交易,查出了江三夫人和愉嫔之间的对话。 虽然愉嫔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可是,赵贤宇的心里还是十分的不满。 * 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相携着走了一段路后便分开来了。赵贤宇面见庆顺帝是在御书房,而唐非鱼去见皇后则是要去凤藻宫。 前头是一个小太监领路,唐非鱼由绿英扶着到了皇后的凤藻宫,在殿外等了约一刻钟,殿内便有嬷嬷出来引了唐非鱼往明殿去。 明殿之中,端坐在上的正是中宫皇后娘娘,皇后今日的打扮并不算隆重,头上戴了只有皇后位份才能够佩戴的点翠九凤冠,身上穿着大红金线绣凤穿牡丹的襦衫,配一条浅蓝色绣龙凤纹的百褶裙,除了玉腕上戴了一对冰种镯子外,混身上下再没有多余的首饰了。 唐非鱼由着嬷嬷领着上前行礼,入宫进礼的礼仪,她在镇南王府虽然没有受到指教,可当年在江府的时候还是学到过后。 虽然不喜欢这种象征着权势高低的跪拜礼仪,可入乡随俗,她也并不想要特立独行。唐非鱼并没有能够看清距离尚远的皇后娘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只五体投地,口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何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非鱼,声音有些黯哑的说道:“赐坐。” “谢皇后娘娘。” 唐非鱼听到了身后传来嬷嬷们搬动着凳子的声音,又是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感谢,而后才站起了身,坐到了身后嬷嬷备好的凳子上。 唐非鱼坐到了凳子上以后,依旧是半垂着头,眼睛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对于皇后的模样没有特别大的好奇心,也没有什么讨好奉承的话想要说。 何皇后打量着眼前的唐非鱼,看着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半垂着头,仪态上寻不到半点的差错,再想到她的出身,知晓她也曾在威远候府受过教养,心中有数了。 何皇后出身何家,因为至今膝下无子,只有唯一的一位长公主能够依靠。当年也不是没有打过与镇南王府结亲以寻求外力的主意。只可惜,她那时刚想要用这样的法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些什么。满京城便传出了赵贤宇五年不婚的闲话来,以至于她的算计还没有实行便落了空。 而如今,知道唐非鱼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女子是赵贤宇亲自求了圣旨赐婚的,又知之前发生在宫门外的情形,想着唐非鱼竟能够得到赵贤宇那般的喜爱,暗暗在心中记下了唐非鱼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打定了主意不愿意为难她,而惹了镇南王府的记恨。 毕竟,就算是她没有能够借到镇南王府的力,这后宫里头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能够占得便宜,她才不会那么傻的将镇南王府推向了别人。 “一转眼,宇哥儿都成家了,没想到他那样跳脱的性子,竟是娶了你这样贞静贤淑的好姑娘。”何皇后有心交好唐非鱼自然是不吝啬赞美她,“模样好,性子也好,可真是让本宫喜欢。” “娘娘谬赞了。” 虽然心里头不耐烦与皇后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可唐非鱼的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点,只依旧是温婉的应答,将皇后所说的贞静贤淑贯彻到底。 正文 第369章 顾氏淑妃一 “淑妃娘娘到!” 唐非鱼的话不多,也不曾主动找话题与何皇后聊。不过,何皇后既是有心与她交好,自然不会冷场,让大家觉得尴尬。 陪在何皇后和唐非鱼身边的都是何皇后的心腹嬷嬷,眼见着何皇后待唐非鱼的态度,她们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陪在何皇后和唐非鱼的身边,偶尔插上几句话,调和着气氛,一时间冷清了许久的凤藻宫里竟仿佛又恢复了几分热闹与喜气。 正当气氛正好的时候,凤藻宫明殿外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喊声,将原本一派和谐的气氛给打断了。 高坐在上的何皇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唐非鱼借了取用糕点的余光瞥过,刚好看到了何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 “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明殿内,进来了一位宫娥替等候在外面的淑妃通报了一声。 “本宫这边还在待客呢!” 何皇后含笑望着唐非鱼,淡淡说了一句,虽是只字不提淑妃,言语之间却是已然表明了对淑妃的不满,甚至于还在唐非鱼的面前暗示了淑妃的不知礼。 “娘娘,不如让淑妃娘娘迟些再来?” “算了,赵世子妃也不算是外人,就让淑妃进来吧。” 当着唐非鱼的面,何皇后和身边的嬷嬷一唱一合了起来,何皇后面上依旧是维持着一惯的温和,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略显怠慢的歉意来。 唐非鱼对于何皇后和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只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淑妃的到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淑妃很快便进来了,她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停住了脚步,而后规规地矩矩的对着何皇后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唐非鱼眼见着淑妃给何皇后行了礼,赶忙站起了身,又冲着淑妃行了一礼。 “这位便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吧。” 淑妃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后,这才转头打量了她一眼,她虽然早已经知晓了唐非鱼的身份,却还是故意问了一句,言语之间她的目光只停留在唐非鱼的头顶,仿佛一副没有将唐非鱼看在眼中的模样。 “臣妾正是!” 唐非鱼抬眼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淑妃,两个人虽然站的很近,可她却并没有仔细看过淑妃的五官长相,只隐约知道淑妃是个出众的美人,一身粉色的宫装更衬得整个人都鲜艳明亮。 “嗯。”对于唐非鱼的话,淑妃没有在意,她只扫视了唐非鱼一眼,而后便又将脸转向了何皇后的方向,“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求见,有一件事情正也与赵世子妃有关呢。” “哦?” 何皇后听到淑妃的话,疑惑的扬了扬眉,却并没有主动去问淑妃究竟是要说什么事情。 虽然,今日淑妃不过是第一次与唐非鱼这位新晋的镇南王府世子妃相见。可从她一进入明殿开始,言语举止之中就已经不自觉的表现出了对于唐非鱼的轻视与敌意。 唐非鱼面上虽是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出淑妃对她的敌意。可何皇后是什么人,淑妃虽然刻意表现出落落大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完全不掺杂私人情绪的模样。然而何皇后又岂会被她骗过去。 论年岁,她比淑妃和唐非鱼都长了许多,看事情自然是更加精明。 论资历,她浸淫后宫十数年,虽然膝下无子却依旧能够稳坐后位。 淑妃这会儿来到她跟前,为的是什么事情,哪怕是淑妃这会儿还没有说出来,她都已经知晓了。只是,不过一桩压根儿就无关紧要的小事,淑妃偏偏要挑在了这个时候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何皇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和蔼了,只对着身边的嬷嬷说了一句给淑妃赐坐,却是只字不问小淑妃究竟是为何而来,依旧是对唐非鱼和淑妃闲话家长。 * 淑妃坐了下来,加入了何皇后和唐非鱼的闲聊阵营中,眼见着何皇后迟迟也不问她究竟是为什么过来,只一味说些无聊的闲话,她的心里渐渐不满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娘娘,皇上留了赵世子一道用午膳,传旨让您安排赵世子妃。” 正当淑妃心里的不满上升到了顶点,正要打断了何皇后与唐非鱼的交谈时,庆顺帝那边派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传了口谕。 “告诉皇上,本宫会安排好赵世子妃的。”何皇后听过小太监的传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送了那小太监出去。而后转头又对着淑妃道:“淑妃妹妹不如就做个陪客,陪赵世子妃在本宫的凤藻宫吃一杯酒。” “陪客,就算了吧。” 淑妃听到何皇后的话,站起了身,冲着唐非鱼笑了一笑,言语之中却是有些冲撞起来,说话之间对唐非鱼很是不客气。 “皇后娘娘,臣妾上一次与您商议过今年秀女人选的事情,本已经定下了那些入宫的人选。可昨日愉嫔却找了臣妾,想要将一名已经划下的秀女安排进宫。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妾是第一次办这选秀的大事,处理起来难免是手忙脚乱的。这选中与落选的人选,臣妾本是与您已经商定好了的。可昨日愉嫔妹妹想要安排了自己的表妹进宫,臣妾原也想着要不就换下个旁的人选也是成的便答应了她。只是,昨日赵世子奉旨大婚,臣妾今日才发现愉嫔妹妹所说的唐家表妹,竟就是如今的赵世子妃。这下子,臣妾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愉嫔的确是找了淑妃说明想要让自己表妹入宫的意思,可是正如江明杰所预料的那般,愉嫔打探过了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的品性之后,若是一定要在二者之间选择,必定会选择唐飞虹。 而昨日愉嫔找到淑妃说起了自己的意思,言语之间虽然是声称想要让自己的表妹入宫相陪,却也是另外的点明了她想要的是唐飞虹。 而此时,淑妃来到了何皇后的面前,却是故意只提愉嫔口中所说的表妹,不提唐氏姐妹之中具体的那位,并且还误导着何皇后表示愉嫔想要的人正是唐非鱼。 其用心……,唐非鱼或许不清楚,可何皇后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淑妃还没有入宫之前与镇南王府之间有些小纠葛,这一点唐非鱼不清楚,可何皇后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的荷花宴正是何皇后亲自主持的,亲自挑选了包括淑妃在类的一些良家女入了宫。原本她看中的便是淑妃心中所属却求而不得,以为将这样的女子选入了宫里,应当不会有争宠的心思。谁知道却是棋差一招,平白的给自己带了最强有力的敌人。如今整个后宫之中唯有淑妃一人为庆顺帝诞下大皇子,又因她的出身高而得以晋升淑妃。 何皇后早在淑妃生下大皇子的时候便已经是懊恼过了。 可惜,事成定局,她即便是身为皇后也无可奈何。而这一次,她之所以称了病将选秀的事宜交给了淑妃处理。一面是为了避过淑妃的锋芒,另外一面则是有着她自己的算计。 想当初,她自己是想要作出贤良的样子,替庆顺帝的后宫纳了美人,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而如今,她就是想要看到淑妃走着她曾经走过的路,就是想要看着淑妃亲自给自己选了对手进宫,故意要让新人分去了淑妃的宠爱偏偏要让她是有苦也说不出口。 “本也是我一时心急口快的答应愉嫔的,现下却是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皇后娘娘,臣妾也知道您如今还病着,可是臣妾年纪轻,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生怕一个处置不当会给赵世子妃带去不好的影响,这才来麻烦您了。” 何皇后看着淑妃脸上表现出来的苦恼,听着她很是懊恼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里一如继往的包容。待到淑妃将苦水倒完以后,她这才淡淡道:“淑妃你也太过小心了。” 淑妃的小心思,何皇后早就已经看明白了,当初她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千金,想要谋个镇南王府世子妃的位置都是极为困难。而如今,唐非鱼却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一心谋划却求而不得的位置。虽说淑妃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并且还是大皇子的生母,不见得她对赵贤宇还有什么未了的余情。 可到底是因为有了那般的意难平,才会有了今日淑妃闹出来的这么一出。想着一直以来都极为圆滑,让人抓不到一丝错处的淑妃,如今因为唐非鱼而露出了几分急切,何皇后不由在心里暗叹:果然还是年轻了一些。 “本宫记得当初的秀女名单中还有一位唐家姑娘,愉嫔想要自家表妹入宫为伴,不如就让那划了的另外一位唐氏女补进来吧。”虽然将选秀一事全部交给了淑妃处理,可何皇后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呢。 唐非鱼端坐在那里,听了淑妃说了长篇大论,又是愉嫔又是什么表妹的,虽然一开始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到最后还是听明白了。 眼见着淑妃话里话外的隐喻着自己,她依旧是一派安然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只听着何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原本已经划了名字的唐飞虹又重新拉到了进宫的人选之中。想着淑妃刚刚话中分明也说了她原本也是在落选之列,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感叹。 正文 第370章 顾氏淑妃二 “娘娘说的是!” 淑妃听着何皇后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何皇后所说的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由始自终一言不发的唐非鱼,见她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嫉妒庶妹能够入宫的神色,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 她的确是如何皇后所料想的那般,因为青葱的过往而心有不平。可是,独独挑选在了唐非鱼进宫谢恩的这一日来对唐非鱼发难,却也是有着她另外的盘算,只是这一切不足为外人道。 “臣妾已经得到娘娘的示下,便不打扰了。” 淑妃本就是拿了一桩微乎其微的小事来刺唐非鱼,眼见着此刻何皇后有心要保唐非鱼,唐非鱼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又知庆顺帝也是有心抬举了赵贤宇,连带唐非鱼也跟着沾了光,能够在皇后的凤藻宫里用午膳。 淑妃心中依旧是不平,饶是何皇后开了口留她一道,她也是知道分寸,根本不打算留下来的,站起了身,只对着何皇后打了一声招呼,而后望也没有多望唐非鱼一眼,折身便往外去了。 “恭送淑妃。” 明殿里的嬷嬷宫娥眼见着淑妃折身要走,皆是半曲了膝行礼。 唐非鱼也跟着站起了身,冲着淑妃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对于淑妃明显的忽视并没有放在心上,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嘴角挂着。 “……带赵世子妃去重华宫见见愉嫔吧。” “臣妾告退了。” 何皇后撑着病体招呼着唐非鱼,陪着唐非鱼一起用过了午膳之后,便有些撑不住了,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倦色。 派了小太监去了御书房那边询问庆顺帝与赵贤宇两个人的动静,知晓赵贤宇一时半会儿怕还走不脱,便对着唐非鱼开了恩典,让自己身边的嬷嬷领了唐非鱼去愉嫔那边走一趟。 唐非鱼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愉嫔就是当年江府的大小姐江明媚。虽说她与江明媚当初在江府的时候就并不熟悉,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 可听着何皇后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对她示好,言语之中不乏提点着她如今已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身份不同于往日,应当多结交一些与自己有利的关系。唐非鱼对于何皇后的提点不以为意,她与赵贤宇之间早有约定,虽然她也自觉担起了世子妃份内的责任,可那也不过是限于身为世子妃而不得不做的一些人情来往,就比如今日的入宫谢恩。 至于结交权贵这样的事情,她却是绝不会去做的。她所谋求的不过就是日后的远行,有了镇南王府的权势和赵贤宇的支持已经足够了。 结交权贵这种事情极有风险,虽然她并不太清楚这大庆朝之前的历朝历代是有着怎么样的历史,可是她却也学过一些历史知识。权势这种东西是有好也有坏,她能做的便是不让自己给镇南王府惹来祸端。至于镇南王府的未来究竟是要如何的发展,那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唐非鱼也看出了何皇后精力不济,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跟随着嬷嬷退出了明殿,又由嬷嬷领着往重华宫方向去了,只她心中百转千回的思量,外人却是一点也不曾察觉。 * “是个出众的。” 何皇后在唐非鱼出了明殿之后,由着身边的嬷嬷扶着往内殿方向去了,待她由着嬷嬷们伺候着脱出了外裳,坐到了柔软的床榻上,却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又将唐非鱼思量了一番,得出如此结论。 唐非鱼不知道,仅凭着她今日在淑妃面前不卑不亢的表现,都让何皇后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淑妃将秀女的名单拿给她过目时,她轻易便将出身低微的唐氏姐妹给划落下去。 “道是不知她那个庶妹又有几分能耐。” 而如今唐非鱼已经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何皇后当着淑妃的面看似不以为然的提出了将唐飞虹补了进来,实则却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同是唐氏女,唐非鱼的表现在何皇后看来十分满意,不由暗自猜测着唐飞虹便是差一些,可同在威远候府教养,也应当不会差得太多。 这一次的选秀,为了皇嗣计是一回事,好歹如今庆顺帝已经有了大皇子,对于群臣百姓以及天下人也算是有了交待。何皇后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分去淑妃的圣宠。 庆顺帝虽然并不是一个注重女色的君王,可新进宫的妃嫔到底是更加的年轻鲜嫩,不管会不会再出一个或是几个得宠的,好歹淑妃给她的压力能够得到一些缓解。 况且,如愉嫔那般的打算。 何皇后私心里也是有着差不多的盘算。眼见着这后宫里一些位份低微的妃嫔,饶是她刻意照拂了几个,却也是难以如愿。如今也只能够是将主意打到今次新入宫的秀女身上了。 只是何皇后的年纪摆在那里,她想要在姐妹之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来有些难了。而何家并非是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孩,只是差了辈份到底是不好弄进宫来,以免得被人诟病。 唐飞虹! 一个本不出众,甚至于压根儿就没有看上眼的名字浮到了眼前,何皇后在躺到了床上以后,竟是越想越觉得合适。 出身不显,虽然有了一个成为镇南王府世子妃的姐姐。可唐非鱼与唐家的那些龌龊,何皇后在知晓了赵贤宇向庆顺帝主动求取了赐婚的圣旨后便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而今日,刚刚何皇后让唐非鱼去见愉嫔,虽然口口声声是劝说着唐非鱼尽可能的与威远候府重修旧好,以巩固她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可实际上,何皇后的算计的却是愉嫔与唐飞虹两个人。 愉嫔想要利用唐飞虹,她也想要利用唐飞虹,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让愉嫔的算计落空。今日唐非鱼往愉嫔那边走了一遭,他日唐飞虹入宫之后,再将淑妃今日的行事隐蔽的提点到她耳中,本就与唐非鱼不睦的唐飞虹自然是会猜测愉嫔与唐非鱼,而不会再与愉嫔亲近。 后宫之中看似一派祥和,实则却是步步危机。到那时候,只要自己稍稍示好,何皇后不愁唐飞虹不上钩。 睁上了眼睛,何皇后将一切都想的妥当了,脸上终于挂了安然的笑容,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总算是稍稍的轻松一些,心头一轻松整个人便也轻松了起来,很快便放松的入了眠。 * 永福宫,内殿里伺候的宫女嬷嬷都被打发了下去,只余淑妃和大皇子母子两个人。 “晔哥儿,来,来抓呀!” 淑妃手城握了一支玉环,玉环上打了长长的梅花络子,此刻淑妃正是手中握紧了玉环,不时将那颜色鲜亮的络子扬到大皇子郑晔的眼前,引他来抓。 淑妃正陪着已经四岁的大皇子郑晔玩耍,听到心腹嬷嬷报来赵世子妃离开了何皇后的凤藻宫去了愉嫔的重华宫,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此事略过不提。 嬷嬷看着淑妃依旧是逗弄着大皇子玩,并没有其他的交待,知道淑妃暂时没有其他的打算,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永福宫里,众人皆知淑妃待大皇子是真真的疼若眼珠。除了当年生下大皇子的做了一个月的月子外,大皇子的事情淑妃向来都是亲历亲为,甚少假手于人。 “晔哥儿,来,看这边,到娘这里来,晔哥儿……” 淑妃仿佛是没有看到嬷嬷的退出,只依旧是逗弄着自己的儿子,只是她一脸温柔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是有些发酸。眼前已然四岁的大皇子,越发明显的呆愣的模样,任她多番诱导都极少给予反应,只安排的坐在原地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心痛。 母凭子贵! 子凭母贵! 永福宫里上上下下都指着淑妃和大皇子,都对大皇子充满了希望,自然也都是对她忠心耿耿。 可以后呢? 还能够隐瞒多久呢? 后宫之中,人人都羡慕着她生下了大皇子,在她面前都是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可是,哪个又知她看似风光的背后实则是如履薄冰。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大皇子的异常,可那时候她满心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只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待时日久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如今,大皇子已经四岁了,再有一年长到五岁,庆顺帝便要为他请了先生启蒙了。 到那时候,大皇子的不好,只怕是所有人都会知晓了。 到了那个时候,曾经的羡慕眼光便都要化作深深的同情之色了。 淑妃眨了眨眼睛,捏着手中的帕子掩了掩眼角的酸涩,握着玉环的手更加的用力,原还想要再扬起来。 可最终,她还是将那玉环放了下来。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大皇子郑晔的面前。 淑妃站到了大皇子郑晔的面前,而大皇子郑晔却是依旧低垂着头,一双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抠拢在一起,一双圆溜的眼睛则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对于站在他面前的淑妃全然没有反应。 正文 第371章 大皇子病一 “晔哥儿,娘的宝贝儿。” 看着儿子全无反应的模样,淑妃捏了手中的帕子捂到了自己的嘴边,忍下了濒出眼眶的泪水,她缓缓蹲下了身体,一把将眼前的儿子搂到了怀里,压抑了声音的呼喊着。 “晔哥儿,娘要怎么办?娘要拿你怎么办啊?” 眼见着对于自己的呼喊根本就无动于衷,只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儿子,淑妃只觉得心如刀割,对着怀里完全一副懵懂不知事的儿子压低了声音一遍一遍的哭诉。 一想到自己精心保护的儿子,被天下人知晓不过是一个痴儿傻子罢了,一生背负着无用的骂名,淑妃便难过的几欲死去。 可是她又知道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她的儿子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的糟践。为母则强,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够撑下去。 “来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淑妃擦去了脸上滑划下来的泪水,又一次将儿子搂在了怀里松开以后,她对着殿外大声喊了一声。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殿外的守着的嬷嬷听到了淑妃的声音,很快便进来了,眼见着淑妃此刻正站在了殿中央,她的手里牵了大皇子,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心里不由暗暗惊诧,面上却是半分不露。 “本宫要带大皇子去请皇上,速去准备。” 淑妃的声音里听不出之前的悲伤,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镇定极了,她平日里便极少涂脂抹粉,一惯的素颜,这会儿更是不会讲究刻意的妆扮。是以,眼见着进来的嬷嬷又匆匆的退了下去,她并没有再让人进来给她梳妆。 “晔哥儿,娘带你去见你父皇。” 淑妃低下了头,又看了一眼大皇子郑晔,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有半点的反应,却是依旧对着他说话。 “晔哥儿,见到了你父皇,要记得行礼啊,要问好。娘教过你许多遍的礼数还记得吗?” 淑妃蹲下了身体,伸手替大皇子郑晔整理了衣裳,一面坚持着将自己教了许多遍的礼仪又重新展示了一遍。只是,看着自己如同对着一个木头人说了一通长篇大论却得不到半点反应,淑妃再一次大受打击,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四年来,她精心照顾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不放弃的坚持着自己一定能够打开他的心扉,一定会让他开口说话。 可是,已经过去四年了,她真的是累了。 不是想要放弃,而是不想再次此事隐瞒着庆顺帝了。就算是会被人笑话,她也无所谓了。 趁着皇儿还小,若是能够广招天下名医,能有一线希望治好皇儿的病症,她便是拼着失去皇帝的宠爱与信任也愿意。 * 御书房里 庆顺帝与赵贤宇说完了正事后便说起了一些家长闲话。 庆顺帝看着赵贤宇一脸喜气的样子,想了想提点了赵贤宇一句如今已经成家了,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要在子嗣方面用点心思,以免得年纪到了他如今这般膝下只得一位皇子,终究是子嗣单薄了些。 “说到孩子,臣道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赵贤宇听着庆顺帝的话,见他以自己作比喻,甚至言语之间还替他爹镇南王着急,赶忙转移了话题,“若臣所记不差,齐王世子如今已有五岁了吧。” “嗯!”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说起了齐王世子,脸色不由沉了沉,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头却是不由想起了鹰卫报来的消息。 齐王世子虽然小小年纪,却是聪慧多智,极得齐王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齐王才会不在意他年纪尚小,去年便已经上奏为他请封世子。 由齐王世子,庆顺帝又想到了自己膝下唯一的皇子,心里头又是沉重了几分。虽然淑妃这些年瞒得极好,可他堂堂皇帝,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如何能够不知大皇子郑晔的情况。 淑妃有心要隐瞒,他也是出于私心与需要在暗中帮了她一把,将大皇子真正的情形对外隐瞒得死死的。可如今,大皇子的情况却是始终不曾好转,他的心里也是一片焦急。 想当初,因为膝下没有皇子,面对着群臣眼中不时闪过的怀疑目光,庆顺帝的心里真的是压力极大。而如今,虽然他膝下只得大皇子一个,却因为淑妃的出身足够,大皇子给了文武百官以希望,他身上的那些压力也因此轻了许多。 可如今,大皇子始终不见好转,之前的那些压力又回来了,甚至于现如今他将要面对的压力比之过去还要更大。 没有皇子,或许可以说一声子嗣的缘份未到。 可有了皇子,却偏偏又是一个有问题的,只怕是天下人都要怀疑他这个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暗疾了。庆顺帝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在意女色的君王,却也是真的着急了,满心希望这一次选进后宫的秀女之中能够多出几个如淑妃一般有好运气的,最好是能够比淑妃的运气更好,诞下的皇子能够健健康康。 “淑妃娘娘到,大皇子到。” 这厢,庆顺帝刚刚想到了大皇子郑晔。 那边,殿外便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声音,让他心头一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臣就先行告退了。” 赵贤宇听到了外边的通传声,也是吓了一大跳。明明庆顺帝还在与他说话,依着淑妃的品性若是知晓,怎么也应该是先避让回去,怎么还会让小太监通报呢。 况且,这会儿听着小太监的通报,淑妃还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还带了大皇子来。既是带了大皇子一道过来,那必定是为了家事了。心里如此想着,赵贤宇自觉自己不宜再留下来,赶忙同庆顺帝告辞。 * “臣妾有罪!” 这厢,庆顺帝刚刚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要求,让他退下。 那边,淑妃已经手牵着大皇子郑晔迎面走了进来,刚好与赵贤宇面对面的碰上了。 眼见着淑妃牵着大皇子走了进来,赵贤宇一时不便离去,只得让到了一旁,准备同淑妃和大皇子打过招呼以后再离开。 可是,淑妃一进来便跪到了地上,也不管此时赵贤宇还没有退下,也不曾向庆顺帝行礼,只紧紧拉着大皇子的手,直通通的一句有罪,而后便跪在了地上不起身。 淑妃虽在来之前就已经几次提点了大皇子,可是她的心里早已经有数,对于大皇子能够如她所愿的向庆顺帝行礼请安根本不抱希望。 此时,她跪在了地上,挺直了身体,却将头垂了下来,手心里泛起了湿漉的汗珠有些湿滑,却是始终紧紧牵着大皇子的手不放。 而靠在她身边的大皇子郑晔却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龙案之后端坐着的庆顺帝,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除了平静以外再找不到任何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十分无辜。 “怎么回事?” 望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又看着陪在淑妃身边明显比上一次看到又长高了不少的大皇子,庆顺帝的心里各种滋味涌了上来。 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庆顺帝极为宠爱大皇子,连带着也是格外的偏宠大皇子的生母淑妃。 可是,那些人知晓的不过是眼皮子底下的那一点浅薄。人人都羡慕着淑妃可以亲自照料大皇子的起居饮食,甚至是害怕有人分离了她们母子的情分,连照顾大皇子满月的奶娘都不愿意留下。然而,真正的原因,庆顺帝之所以纵容着淑妃如此的行事,不过是因为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大皇子郑晔的特殊情况。 这些年来,人人都以为他极宠爱大皇子,甚至前朝后宫都有传言他会立大皇子为太子。可对于这些传话,庆顺帝却是有苦说不出。 “臣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大皇子。” 赵贤宇没有能够退下,虽然心中惊诧淑妃莫名的请罪,却还是依着礼数对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和站着的大皇子行了礼。 说起来,今日也是赵贤宇第一次见到大皇子郑晔。之前他一出京城便是整整二年。二年不曾回京自然是无缘得见大皇子一面,更不知晓大皇子真实的情况。 此时,眼见着大皇子站在淑妃的身旁,既不向庆顺帝行礼,也不开口说话,赵贤宇的心里不由生起了几分疑惑。 “皇上,臣妾自知罪该万死。可臣妾死不足惜,只可怜大皇子天生失魂,若无臣妾照料,只怕是……” 赵贤宇虽然是一眼看出了大皇子的不妥当,可他却并没有打算去了解这其中的隐情。他正要再同庆顺帝说一句要走,谁料,淑妃却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含泪如是说道。 天生失魂…… 没有能够走掉,并且又乍然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赵贤宇饶是面上装出平静淡定的样子,心里却是早已经翻转起来。 御书房里的气氛因为淑妃后边的几句话一下子凝结起来。 庆顺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在大皇子和淑妃的身上流连着,却是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而赵贤宇的一双眼睛则是低了下来,紧紧盯着脚下的方寸,不敢望向任何人。他是鹰卫中的人,道不会害怕因为知晓了惊天的秘密而被庆顺帝灭口。只是,既然是秘密,自然还是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才是…… 正文 第372章 大皇子病二 “皇上,求您帮帮晔儿,求您广招天下良医为晔儿看病……皇上,臣妾求您了。” 淑妃跪在地上,口口声声的请求着庆顺帝,脸上早已经是梨花带雨,她不停的磕头,重重的叩地声直入人心,却根本没有去看庆顺帝早已经沉下来的脸色。 庆顺帝的脸上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他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听着淑妃口无遮拦的话语,心中腾的一下子涌起了杀意。 目光瞥见站在淑妃身侧的大皇子,年幼粉嫩的脸庞上一片沉静,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无知的转动着,一派的天真无邪,却是对身边的人事全然不关心。 心中钝痛! 虽然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断,可是真正到来的这一日,庆顺帝依旧是于心不忍。到底是他经年来唯一的皇儿,哪怕是刻意的疏远,哪怕是有意的不付之感情,可到底是血脉相连。 当初齐王妃生下世子,而他膝下尤虚,曾有朝臣明里暗里的表示可以过继皇嗣,齐王世子不失为好的人选。 他的心中本是百般不愿,却又不能够强硬拒绝,毕竟皇嗣实在是国之根本。恰好顾氏入宫来不久便传出有孕的好消息,待她十月生产更是一举生下皇子,由此而解了他的困境。 而后,大皇子一日一日的长大,也一点一点的显露出了他本身的缺陷。 四年来,若说淑妃是殚精竭虑,他又何尝不是心痛无奈。 一次一次的起了杀意,一次又一次的不忍,最终是一年又一年的拖延,直到如今…… 他原本打算再给淑妃一年的时间……,可她,却是等不及了。 庆顺帝的目光又回到了淑妃的身上,眼见着她已经是整个人都哭倒在了地上,却是始终紧紧握着大皇子的手不放,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罪,甘愿受任何责罚,只求大皇子能够康健。 一念而起的杀意,最终还是因为她拳拳的爱子之切而松动。 广招天下良医! 她是真的痴了,急了。 否则,这四年来一心一意的隐瞒着,连大皇子偶有小漾都不肯让宫中御医多看一眼。如今却是不管不顾了,甚至于不惜让天下人知晓大皇子的情况,让大皇子从此受尽天下人的嘲笑。 所谓为母则强! 如今,庆顺帝眼里却是看不到淑妃身上半点的坚强,他只看到了淑妃四年来的坚持到了如今的崩溃,看到了一惯聪慧隐忍的女子到如今只余下卑微而又可怜的恳求。 * 淑妃挑选了今日来见庆顺帝,挑中了今日将大皇子真实的情况传扬出来。并且独独挑在赵贤宇在的时候,为的是增加庆顺帝点头应允她的机率,为的是保住自己与大皇子的性命。 四年过去了,淑妃不相信庆顺帝当真对于大皇子的情况一无所知。哪怕这四年里她虽然内心里犹豫不定,始终不敢将大皇子真实的情况透露出去。这庆顺帝是这整个皇宫的主人,她自问仅凭着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真正瞒得住。 虽然庆顺帝正值英年,可之前是膝下空虚,群臣之中人心浮动。而如今有了大皇子,朝堂之上,因为她出身不算低微,又因后宫之中并无其他妃嫔育有皇子,哪怕不是顾氏一脉的权臣,也在权衡之后,多次向庆顺帝建议册封太子。 而庆顺帝却是始终没有松口,对于大皇子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让不知内情的人只以为庆顺帝对大皇子是极为疼宠,立太子不过是早晚之事,庆顺帝不愿意让过早的立了唯一的大皇子为太子也是对于大皇子的一种保护。 毕竟,虽然如今庆顺帝膝下只得大皇子唯一皇子,可日后的事情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大皇子早早立为太子,庆顺帝又是春秋鼎盛,大皇子只会是后边的那些皇子心里的靶子。 淑妃心里明白,就是因为大皇子极有可能成为太子,所以连带着何皇后对她都是诸多退让。 可真正的内情,她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四年来,她一边是竭尽全力的试图凭着自己的能力“唤”醒大皇了,一边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庆顺帝的反应,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今日,她真的是等不下去了,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她也要博上一博了。 再有一年,大皇子就要启蒙了,到那时候,大皇子的情况便是隐瞒不住了。而庆顺帝如何会让天下人知晓自己唯一的皇子竟然是一个痴儿傻子? 到了那时候,大皇子要怎么办? 跟随着庆顺帝已有四年,淑妃不敢说对庆顺帝有多么的了解。却也能够知道庆顺帝从来不是展现在后宫妃嫔眼里的温柔君王。 如今选秀再即,谁敢说新一批的秀女之中就无人能够再度诞下皇子?只要新的秀女之中一旦传出了好消息,为了不让天下人知晓自己有一个傻皇儿,等待大皇子的命运便是可想而知了。 何皇后以为退为进,以为是算计,而将选秀之事交到了淑妃的手里。 可淑妃却是知选秀是握在手里的烫手山芋,扔不得躲不得,别人以为她因为新人进宫而愁眉不展,却不知她忧心的是自己与大皇子的未来。 一旦新人中有人成功的诞下皇子,那便是她与大皇子的死期。 今日,她跪到庆顺帝的面前,口口声声求着广招天下良医。 可实际上呢? 失魂症! 这是她这些年将大皇子的情况偷偷告诉了自己的兄长顾子云,请了顾子云暗中帮忙寻觅良医替大皇子治病而由民间大夫口中知晓的病症名。 顾子云也曾寻到良医,那大夫曾治愈过失魂症的病人。可一则大皇子长于深宫,那民间的大夫根本不能得见真容,没有了望闻问切自然是开不出良方。 二来,那大夫所治愈的病患或轻或重都是因一个外在的诱因而引起的病症,寻根究底找出了诱因,于病症上便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大皇子的情形却是完全不同,在她看来大皇子这般,分明就是自生下来便是失魂的症状,分明就是天生的失魂症,想要寻找到起病的诱因根本就是难而又难。 连她这个亲娘都找不到诱因,试问便是真有天底下真有良医,谁又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大皇子? 她口口声声求着广招天下良医,不过是在庆顺帝面前的一种试探。 若是庆顺帝一口拒绝了她的请求,那便表示庆顺帝心意已决,悬在她与大皇子头上的那把刀子便是躲无可躲。 而此刻,庆顺帝迟迟没有开口,她的心里便是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希望。可越是心中有了希望,她的心里越是忐忑,跪在地上,她的心口压了许多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哭! 除了哭泣,她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出什么反应来。 她紧紧扣着皇儿的手,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在皇儿的掌心扣出了深深的印子,可她的皇儿却是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于连哭泣喊痛都没有。 心痛至极,却无法言说,唯有泪水千行,淑妃只觉得今日她似要将余生全部的眼泪都流完了。 终究,终究,她不再是站定在他眼前的高傲贵女。 偶尔在心头闪过的念头,让淑妃的心里更加的悲怮。 * 天生失魂是个什么样的病症? 赵贤宇思量了半天都想像不出来,他垂头立在原地,走不脱,被动的留了下来,知晓了大皇子的隐秘。 耳边听着淑妃的话,心里却是默默盘算着庆顺帝的心思。而此刻,庆顺帝的沉默,让他心里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这些年来,他虽然不曾关注过大皇子的消息,却也是从来不曾听曾大皇子有什么隐疾。而今日淑妃突然冒出来的请罪,又请庆顺帝广招天下良医,分明就是大皇子有极大的不好。 天下最好的良医都在宫中,便是为皇家服务的御医。可淑妃一开口却是只字不提御医,分明大皇子的病症连御医都是束手无策。 若当真如此,广招天下良医分明也不是什么好的法子。可淑妃偏偏提出了这样的办法来。 赵贤宇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一变不变,心里却已经是将眼下的情况百般思量最终,明白了淑妃的话不过是与庆顺帝的一种试探。 耳边是淑妃的哭泣声与庆顺帝的沉默,他慢慢放松下来,等待着最终的结果。赵贤宇等待了约有两刻钟,淑妃的哭泣变成了抽噎,而庆顺帝依旧是沉默着。 “皇上,说到良医,臣心中有一人选。” 虽然赵贤宇并没有感受到庆顺帝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停留在原地许久,始终也没有出去,便知道今日之事他定然是脱不开身的,既如此,为皇上分忧本也是他份内的事情。 “谁?”庆顺帝听到了赵贤宇的声音,挑了挑眉毛,目光里露出几分疑惑。 “梅绍先生!”赵贤宇将脑中想到的人说了出来,“据闻梅绍梅先生出自神医盟,想来他的医术应当是极为精湛。” “梅绍……”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道,“梅先生的医术如何,朕不知晓,但梅先生的才学却是十分了得,便是朕也曾师从梅先生。” 正文 第373章 重华愉嫔 重华宫 凤藻宫的嬷嬷将唐非鱼送到了重华宫外,通知了宫女向愉嫔通报,见到唐非鱼被愉嫔身边伺候的嬷嬷接了进去后,便同唐非鱼行了礼告退而去。 唐非鱼跟随着重华宫的嬷嬷进了殿内拜见愉嫔。愉嫔对于唐非鱼的到来起先是感觉到惊讶,可听到是何皇后恩准了唐非鱼来见她后便又放下心来。 待她见到了唐非鱼后,招呼着宫女端了茶上来,便客套的与唐非鱼寒暄了几句,当着唐非鱼的面又谢了何皇后一次。 唐非鱼这一趟入宫来原本就只是跟随着赵贤宇一道谢恩,只把今日的进宫当作例行的公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借了什么机会来攀扯上后宫里的权势。所以,面对着愉嫔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奉承的姿态。 愉嫔这个人中规中矩的,唐非鱼的表现也是规规矩矩,加上两个人之间本就不熟悉,彼此也没有交情,以至于两个人聊着的话题便有些干巴巴的。 眼见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了,愉嫔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她本也不是个嘴巴笨的,只是面对着唐非鱼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又想着,如今唐非鱼已然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与她又是挂了名义上的表姐妹的名分,她与唐非鱼交好对自己只有利而无害。更何况,何皇后特意让人送了唐非鱼来自己的重华宫,倘若招呼不周,不止是得罪了唐非鱼,还要连带着得罪了何皇后,心里想的多了,愉嫔的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来。 愉嫔有心同唐非鱼交好,却又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面对着唐非鱼思量一番后,试探道:“说起来,我入宫这么多年了,与家中姐妹一别多年,想见都不那么容易,真没有想到如今见着的第一位妹妹竟是你了。” 听着愉嫔仿佛极为感触的话,唐非鱼一时有些怔愣,疑惑的看了一眼愉嫔,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便只沉默的捧了茶杯往嘴边送了一口。 说起来,如今愉嫔还肯喊她一声妹妹,她却实在不愿意与愉嫔再续什么姐妹之谊。 当初,她将江氏由唐家的族谱中划去,并在与江老太君完全的撕破了脸皮,破出了江府的大门之后,便与江府再无瓜葛。 “说起来,我与妹妹当初在文澜书院中虽然交往不多,可是,在我入宫之前却是听叶紫先生说过你的名字。” 叶紫先生? 她竟然同愉嫔说起过自己? 唐非鱼听到了愉嫔的话,面上虽然依旧是沉默,心里却是松泛了一些。 她对于威远候府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安丫死在了威远候府里,到最后她也没有能够为她讨回公道。 再到后来,她与江老太君闹了那么一场以后,连面子情都一点不剩了。再加上还有江府里的江明杰,尽管,她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关心坊间的新出的那些闲言碎语,可是昨天的婚礼之上,江明杰的出现恐怕是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可以说,她对于整个威完府里的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叶紫先生却是一个例外。 一则,叶紫先生并不算是江家的人,二则,她离开江家后不久,听闻叶紫先生便也离开了江家。 * 愉嫔回忆起了未入宫之前的那些往事,却恍惚间发觉,原来时光易老,文澜书院里那些惬意自在的日子很早很早以前就一去不复返了,过往的那些记忆已然是淡忘了许多。 入宫四年,无论陷入怎么样的困境,她始终咬牙挺着,只因为她始终记得叶紫先生教给她的那些话:……哪怕只是一口气在,都要竭尽全力的生存下去。……轻易的认输,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手中握着的是否是黑子,都要为自己争取,不到最后绝不轻易认输。 当年,叶紫先生与她手谈二局,她们说了许多的话,大部分的话她都已经淡忘了。 可唯独生存下去,她始终牢牢的记得。 叶紫先生曾无意的说到了唐非鱼的名字,说起了唐非鱼与她对弈之时先取了黑子,而后以最基础的棋技生生拖延了二刻钟。 唐非鱼的名字,叶紫先生只是随口提起的,愉嫔也并没有记到心里,甚至于在这些年的时光里只记得叶紫先生的那些话,而早已经忘记了还有唐非鱼其人。 可今日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知晓了唐非鱼已然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淡忘的记忆却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曾经,她有幸进入镇南王府参加王妃的赏花宴,并且一心想要在那赏花宴上为自己谋得一个合适的姻缘。只可惜,那年的赏花宴上成了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两个人的擂台,太妃与王妃的心思只在世子的亲事上,却因为世子的亲事徒生波折,平白的连累了她与舅母的算计落了空。 再而后,她入了宫,前程往事一朝空,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九嫔之列。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赵世子竟会娶了唐非鱼为妻,唐非鱼竟会有朝一日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 镇南王府啊! 便是当年的她,也是极有自知之明的,压根就没有将自身与镇南王府联想到一起,更是压根不曾对镇南王府心生奢望。 愉嫔再抬眼打量着唐非鱼的时候,心间已是感慨万千,望过唐非鱼的目光里更是透着深深的疑惑。 江三夫人前些日子还进宫来劝说她,让她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最好是能够让唐非鱼入宫。而如今,才不过是短短时日,入宫的秀女都还没有进宫,她唐非鱼却是一下子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由一个无足挂齿的商女一越枝头。 再想到自己在细细查探过唐氏姐妹的底细后,竟还在唐非鱼和唐飞虹之间作出取舍,竟然是选择了唐飞虹而舍弃了唐非鱼。愉嫔的心里又是一番感叹:世事无常,谁能预料不过是短短时日,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唐非鱼! 曾经不过是过耳即忘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而如今却是成了她天下间多少女子奉为传奇的存在? 她,她唐非鱼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愉嫔的心中有着许多的疑问,深深的疑惑,却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得到答案。 * “真想不到妹妹竟是有如此之大的造化,妹妹果真是个有福气的!”愉嫔感叹着说了一句,言语之间并没有嫉妒不忿,只有真切的发自内心的对于这人世间的人事物的感叹。 愉嫔的目光在唐非鱼的身上停留着,由着唐非鱼又想到了唐飞虹。想到了江三夫人对她劝说的那些话,又想到了自己想要借着唐飞虹肚子来为自己谋福利,此时,她的心里却是有些退缩起来。 她本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当初被江三夫人说动,也不过是因为江三夫人的话的确是说中了她心里的痛处。而如今,看到了唐非鱼的变化,再联想到同了唐府的唐飞虹,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忧。虽然唐非鱼已经将自己从唐家的祖谱之中划了出去,她与唐飞虹之间已经算不得什么姐妹了。可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二个唐字,若是自己当真要利用了唐飞虹,只怕唐非鱼为着自己的颜面,也会替唐飞虹出头吧。 “娘娘过讲了。” 唐非鱼并不知道愉嫔心里的百转千回,更不知道仅因为自己此刻与愉嫔之间的见面,竟会让愉嫔改变了心意,放弃了利用唐飞虹的想法,继续甘于平庸的守着自己的嫔位生存下去。 唐非鱼能够看得出来愉嫔是有心想要同她交好,对于愉嫔释放出来的善意,她并不打算拒绝。虽然她压根就不想要攀扯后宫里的权势,可是她却清楚自己如今的外在身份,身为镇南王府的世子妃,让她无法的要保留着与后宫里妃嫔的交情。至少她还要做五年镇南王世子妃,在这五年的时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刚刚听娘娘说到了叶紫先生,一恍竟是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叶紫先生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还好?” 两个不算熟悉的人想要融洽的聊天,便只能够寻找两个人共同的话题了。唐非鱼与愉嫔相交不深,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也是聊聊无几,而愉嫔刚刚提到的叶紫先生勉强算是一个吧。 唐非鱼记得当年叶紫先生在她之后离开了江家,而后听说叶紫先生是包了一条船顺流而去,离开了京城。 再后来,她忙碌于生意场上的事情,很快便将叶紫先生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不过,她与叶紫先生虽然相交不深,却不得不承认叶紫先生教授着她棋艺的那段时间,对于她也是有着一定影响的。否则,她也不会在收到秀女的圣旨以后,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出海远行。 “是啊,也不知如今叶紫先生是否还是独身一人。”愉嫔听着唐非鱼的话,心中又是一番感叹,“叶紫先生棋艺非凡,行事却是出人意料,她虽然身为女子,却是比天底下大多数的男子更加的坦荡,更加的洒脱,但愿她远在他方,也依旧能够平安。” “一定会的!” 唐非鱼与叶紫先生的交情本就泛泛,但见愉嫔与叶紫先生的情谊道是不浅,由衷地应了一声。 正文 第374章 王府内院一 御书房里 因为赵贤宇提到了梅绍先生,庆顺帝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法子,这办法能够暂时的将大皇子的真实情况继续隐瞒下去。 只是,当着赵贤宇的面,庆顺帝却没有将话说清楚,也没有将自己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只冷着脸,让淑妃先带了大皇子回去。 “臣妾,告退……” 淑妃虽然猜测着庆顺帝的心思,知道自己和大皇子算是暂时的逃过了一劫。可是到底也没有能够得到庆顺帝的一句准话,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但见庆顺帝的脸色不善,她也不敢再触犯龙颜,只得牵了大皇子郑晔的手恭敬地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臣也先行告退了。” 眼见着淑妃和大皇子已经退了下去,赵贤宇的心里还牵挂着唐非鱼,想也没有多想的便再一次冲着庆顺帝告辞。 “等一下,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交待给你!” 庆顺帝抬眼打量了赵贤宇一眼,见他频频地往外边看去,显见着心思已经飞了出去,却也并没有生气,只郑重交待道:“朕要让你去请梅绍先生来京城一趟。” “臣领命!” 赵贤宇听着庆顺帝的话,一时没有想明白庆顺帝为何要请梅绍先生来京城,不过,就算是心里有些疑惑,他也不会去问,只恭敬的应声接下了庆顺旁站交待的事务。 “虽然你才新婚,不过,梅先生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尽早办妥,传朕旨意命人即日查访梅先生的落脚处。”庆顺帝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赵贤宇的身上,沉声道:“请梅先生来京一事,朕需要你亲自去办。” “是,臣领命!” 皇命大于天,赵贤宇本就是鹰卫中人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能够从庆顺帝的手里求下赐婚的圣旨,心中已然是十分的感激。纵然不舍得与唐非鱼有短暂的分离,却也知道大事为重。 “回去吧!” 得到赵贤宇干脆利落的应答,庆顺帝心里头压抑的大石却并没有完全的放下。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说给了赵贤宇听,他也不可能帮他想到更好的法子。摇了摇手,庆顺帝示意赵贤宇先行退下了。 鹰卫的办事的效率,庆顺帝心中有数,也知赵贤宇到底是新婚,今日第一天的时间大半已经是在皇宫里度过了,有心留些余下的时光让他两人一起。 “臣告退!” 已经成婚了,赵贤宇面对着庆顺帝再不能够依小卖小的自称一声小子,不过,这一声声的臣,随着今日说到的多了,竟也是顺口了许多。赵贤宇满心欢喜着马上就要见到唐非鱼了,却也并没有忘记刚刚接下的任务,心里暗暗想着要如何同唐非鱼说明。 庆顺帝眼见着向来稳重的赵贤宇,退出之际,脸上却是一时扬眉,一声皱眉,显见的是有些担心。庆顺帝知道请梅先生入京的事情是不可能让赵贤宇觉得为难的,唯一能够让他露出这等神色的便只有那位新晋的世子妃了。他暗暗摇了摇头,只在心中道:到底还是个小子,饶是平日里装的再如何的稳重,终究还是年轻了。 不过,庆顺帝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关注赵贤宇的情绪。在赵贤宇退出御书房后,他又看了几本奏折,心里却是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今日饶过了淑妃和大皇子,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越大,心肠便越发的软了。 只是,就算是想到了暂时的法子。 可如何大皇子郑晔的情况始终不能好转,欺瞒着天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够瞒过一世呢? 况且梅先生的名头虽然足够高,可是再高又能如何?那些皇室宗亲能够震慑一时,又岂能够隐瞒一世? 说到最后,还是皇家子嗣为重。一旦知晓大皇子的情况,底下又是一番人心浮动。他虽是一时心软,有心保了大皇子一命,可终究,终究是下下之策。一个痴傻的皇子,或许不会让人心生忌惮,可也同样的绝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助力。身处皇室之中,自身若是毫无用处,便是活着又岂不是生不如死? 庆顺帝皱了眉头,暗暗想着如今膝下到底只有一个大皇子,且又是那般情况。只希望新一批的秀女入宫以后,他再多多耕耘一番,能够再听到喜讯。 * 唐非鱼与愉嫔两个人找到了聊天的话题,两个人虽然算不上相谈甚欢,却也没有冷了场。 话题围绕着叶紫先生说了一圈后,便有嬷嬷来到了殿中,通知唐非鱼赵世子已经同庆顺帝说完了话,正请了内侍来请唐非鱼一道回府。 “世子妃慢走。” 愉嫔亲自送了唐非鱼出殿,这时候她又唤起了唐非鱼一声世子妃,而非刚刚在殿中有意亲近的妹妹。她本就是一个谨慎的性格,入宫多年,加之她身下也无一儿半女,即便是注重了与镇南王府交好,却也不必那么刻意与急迫。 “娘娘留步!” 唐非鱼不知愉嫔心中的那些弯弯道道,对于愉嫔的称呼也是全然没有在意。与她眼中,世子妃也好,妹妹也好,都不过是个称呼,根本无关紧要。 唐非鱼由嬷嬷领着出了内宫,与赵贤宇汇合。 而赵贤宇在远远看到了唐非鱼走过来的身影后,竟是急切的奔了过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事有违宫制,一下子便奔到了唐非鱼的眼前,一把抓住了唐非鱼的手牵了起来。 唐非鱼疑惑地看了一眼赵贤宇,眼见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暗道:难道这也是在演戏? “呵呵!”赵贤宇低头,将唐非鱼目光里的疑惑完全接收,他也不作解释,只握紧了手里的小手,心里甜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世子妃,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和愉嫔娘娘赏赐的东西!” 唐非鱼由着赵贤宇牵了自己的手走着,只以为他是要将演戏进行到底,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赵贤宇脸上的笑脸是发自真心的热切。 两个人来到了马车边,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绿英,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来的时候不过是一辆马车,而这会儿回去了却是又多出了两辆马车。那另外的两辆马车,则是何皇后和江愉嫔分别赏赐给唐非鱼的东西。 “多谢皇后娘娘和愉嫔娘娘赏赐了。” 赵贤宇见到多出来的两辆马车的赏赐也是暗暗咋舌,不过,他面上依旧是平静的对着身后皇宫方向拱手行礼,并托了送行内侍,将自己感激的话语传给何皇后和江愉嫔。 * “呀!”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外,赵贤宇依旧是先下了马车却并没有站到旁边去,而是守在了车厢一侧,等到了唐非鱼才刚刚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又是大手伸过,一把揽住了唐非鱼的腰,一下子又将唐非鱼抱下了马车。 飞扬的裙角再度在半空中划出优秀的圆弧,饶是唐非鱼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回到了镇南王府,赵贤宇竟还会再来这么一出,又是再度受了小小的惊吓。 而绿英却是有了经验,这会儿眼见着赵贤宇牵着唐非鱼的手往大门处走着,她也不跟上去凑热闹了,忙不迭的招呼着王府里的下人来将何皇和江愉嫔的赏赐搬进去。 镇南王府外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睁大了,目光紧紧盯着赵贤宇与唐非鱼紧紧相扣的手,喉中又是涌起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不甘也好,痛苦也罢。 终究是每多看一眼,心中便是越发的苦上十分。 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影完全的没入镇南王府的大门里,终于是死心的闭紧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服,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够缓和心中的痛。 缓了许久,许久,仿佛是一尾缺氧的鱼儿拼命挣扎着,终于是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江明杰终于平静下来,又望了一眼忙碌着的镇南王府大门外边的情形,已然是见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影了,再多的守候也是毫无意义了。 隐于暗处的王府暗卫眼见着江明杰颓然折身而去的模样,虽是隐于暗处,却也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赵贤宇抱了唐非鱼下马车的情形,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由此可知那位新晋的世子妃绝对是极得世子爷的喜欢。 而威远候府的二公子一大早便来到了镇南王府外边守着,他自己以为自己 选择的角落足够的隐藏,不会让人发现,却不知在他刚刚到来的时候,王府里的暗卫便已经发现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赶了他离开,不过是因为世子爷带了世子妃进宫去了,便是由着他等在王府外边,也绝不可能生出什么事端来。况且,昨日之事发生之后,今日整个威远候府都成为了京城之中的笑柄。 暗卫们也没有想到江明杰竟会是一个死心眼的,他连午饭都没有用,一直等在了那角落里,直到世子爷带了世子妃从宫里回来。 见到世子爷抱了世子妃下马车,就连隐在暗处的暗卫都有一瞬间的晃神,更别说痴念唐非鱼至深的江明杰。而江明杰永远都不会明白,就是因为他一瞬间的晃神羁绊了脚步,让他没能够追上去,追到唐非鱼和赵贤宇的面前,救了他的小命一条。 正文 第375章 王府内院二 赵贤宇牵着唐非鱼的手,一脸温柔蜜意的引着唐非鱼由大门步入了王府之中。曲曲折折的路,他领着唐非鱼走的极慢,考虑到昨日婚礼之上唐非鱼头上一直都是蒙了红盖头,由喜婆引着,他一边还教着唐非鱼记路,一面将王府大致的布局说给她听。 昨日王府外边发生的情况,唐非鱼一无所知。 同样的,王府内院里的情况,她也是一无所知。 一大早赵贤宇就带了她进宫谢恩,直到近申时才回到王府之中,这会儿赵贤宇有心要教她识路,了解镇南王府的布局。想着自己与赵贤宇之间到底是有着五年的约定,她不定需要在这王府里生活五年之久,所以她自然不会抗拒赵贤宇此时的殷勤。 镇南王府的前身是富贵闲王安乐郡王的府邸。如今由郡王府变为王府,更是比之当年还要繁华。 好几座大殿连绵成一片,亭台水榭,曲廊通幽,叫人应接不暇。往年镇南王府的赏花宴在让京城的贵夫人以及闺阁中的少女尤其的喜爱,今日唐非鱼这才知道原来镇南王府里光是花园就有四个。当年威远候府的临芳园已经是叫初入京城的唐非鱼感觉叹为观止,而今日再看到镇南王府的花园,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何为权势,何为奢华。 “那边父王住的是主苑,不过父王长年不在京中,主苑便是一直空着。东边如今是太妃住着的东苑,西苑则是继妃李氏住着,咱们住着的是南苑,还有一处北苑是给府里的客人住的。” 赵贤宇一面领着唐非鱼识路,一面大致的介绍了王府的地形,告诉唐非鱼王府的四处花园正是围绕着东西南北四苑扩展开来的,是以,凭着镇南王府的占地之广,四苑之间很是有些距离。 而由镇南王府大门通往南苑却是有一处捷径,那便是一条建在一入府便入目可见的荷花池上的碧波廊。 碧波廊曲曲折折蜿蜒在荷花池的中央,两旁接天莲叶,绿意岸然,时有凉风习来,更是清新逼人。一对璧人漫步于碧波廊上,在一池清绿的衬托之下,远处的人远远瞧着,只觉得是一双天上的仙人漫步于荷花池中。 此刻,赵贤宇正是领了唐非鱼走了捷径,带着唐非鱼漫步于碧波廊上,虽然他有些担心让唐非鱼走这么多的路会不会太过劳累,但是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步而行的美好却是让他觉得幸福又兴奋。脚下的步子放得极慢极慢,赵贤宇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心头却是浮过了一种美好的愿意,但愿眼下这般美妙的时光能够永远的停留。 景美,人也随之放松,唐非鱼没有赵贤宇那般感怀,却也是觉得整个人都心旷神怡,呼吸之间那种纯天然的绿色气息,让她感觉整个身心都是愉悦的。 沉静在美好之中的两个人绝然想像不到她们的愉悦,却是让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另外的二个人愈加的恼火与愤怒。 * 世子爷和世子妃回来的消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传到了东苑去了。 可是,直到整整过去了半个时辰,东苑里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的两位王府的女主人却是始终也没有见到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影,两个人压抑着的怒火终于是再也沉不住了。 “来人!” 镇南太妃将手边的白玉瓷杯一扫而落,也不管那满地的碎片和被污染大片的地毯,只大喝一声,命人准备软桥,她要亲自去南苑。 一大早便出了西苑来到东苑,面对着镇南太妃那张没有笑意的脸一对就是大半天过去。喝了一肚子水,存了一肚子气的镇南王妃李氏眼见着太妃发作了,脸上也是黑沉沉的。 “媳妇就不用过去了吧。” 南苑,那是赵贤宇的地界,自赵贤宇从太妃的东苑搬了出去独自住进了南苑始,镇南王妃李氏便从没有进去过。 而现在,太妃要去南苑,李氏却是不大乐意去的。毕竟,这新媳妇的茶可从来都没有讨要着喝的道理。 她本就是继妃,身份摆在那里,便是与世子妃不睦,也碍不着什么,便是王爷百年之后她也是顺理成章的太妃。反正她也没指望着世子和世子妃孝顺,彼此之间勉强维持个面子情便也够了。 “你怎么能不去!”临阵退缩,这个时候竟是当起了好人了。 镇南太妃瞥了李氏一眼,心里有些不悦,冷哼声一声道:“我年纪已经大了,你身为王妃,教导新媳妇的事情你不做,难不成还推到我老婆子的身上来。” 哼,嘴巴上说得好听,什么教导新媳妇,分明就是拿了我来当枪使,这恶人让我做了,你道是不得罪人。 “是,婆母先行,媳妇同去。” 李氏听着太妃的话,心中不忿,面上却是不显,她淡淡应了一声,这才扶着丫环的手站起了身。她心中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待见到了赵贤宇和新妇后,她只管装聋作哑。 * 太妃和王妃两个人一起到了南苑,引得南苑里的奴仆一阵忙乱,奴仆们恭敬的请了太妃和王妃到了主院坐下,又奉上了茶水点心招待。 太妃坐到了主位之上,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王妃李氏,但见李氏只管捧了茶水在手里,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知道李氏这是不打算出头了,心头又是了阵恼火,咬牙问道:“世子人呢?怎么不出来见人?” 奴仆听着太妃的问话,眼见着太妃火气不小,皆是一脸迷茫不知太妃究竟是为何恼怒,疑惑不解道:“世子进宫去了,还未回来!” “胡说!” 太妃听到奴仆的回答,本就已经压抑不住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明明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进了府了,这会儿自己巴巴的来到了南苑,这般下人竟还敢如此来糊弄她,实在是可恶。 “你们这些刁奴,成心拦着世子来见我是与不是?” 太妃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致的世子进宫了还未回来,腾的一下子就发作起来了,厉声道:“来人,将这些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太妃在王府之中积威甚深,南苑的奴仆面对着太妃莫名的怒火,也不敢反抗求饶,只得承担着无妄的灾难。却是全然不知这一切皆因为他们的主子这会儿还在碧波廊上漫步而行。 * “怎么回事?” 待到赵贤宇牵了唐非鱼的手回到了南苑时,见着整个苑中都是一副怨气沉沉,奴仆皆是小心翼翼,一副不敢行差踏错的表现,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唐非鱼也感觉到了南苑里的凝重气息,一抬头,迎上赵贤宇同样疑惑的目光,心里也是觉得不解。 机灵的奴仆见到了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影仿佛是看到了救世的菩萨,一下子跪到了赵贤宇的面前,大声的说道:“世子爷,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正在主院中等着您呢。” “世子爷回来了,世子妃回来了。” 很快,因为赵贤宇和唐非鱼的归来,南苑里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撞开来,仿佛得见救世主一般的奴仆们当下欢喜的呼喊了起来,齐齐往主院方向涌了过去。 “祖母和王妃怎么会来南苑?” 赵贤宇牵了唐非鱼的手往主院方向去了,却是想不通太妃和王妃两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直到此时,赵贤宇都没有想起来,他与唐非鱼两个一大早进宫谢恩去了,却是忘记了王府里头还有另外一项仪式。 而唐非鱼眼见偶尔遇到的南苑的奴仆,眼见着他们虽是一扫原本阴云沉沉的模样,却也不敢露出太多欢喜的笑容。一回头,果然见到刚刚擦身而过的奴仆正频频回头向她望来,见到了她的回首,又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的急急散去。 身为女子的敏感,让她很快便想到了太妃和王妃这两位王府的女主人的到来,十有八九是冲着她的。 “太妃和王妃性情如何?会不会比较难相处?” 想通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压力,唐非鱼心里头难免有些紧张,拉了拉赵贤宇的手,不自觉地便问了起来。 “别担心。” 听到唐非鱼的问话,赵贤宇这时候也察觉出了太妃和王妃到来的蹊跷,眼见着唐非鱼脸上浮出一丝紧张,他赶忙宽慰道:“太妃向来疼爱我,应当不会为难你的。至于王妃,她本就不是我的生母,你也不必怕她。”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想着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心里便也放松了一些,跟着赵贤宇一直跨进了主院之中。 “宇儿!” 谁料,赵贤宇和唐非鱼刚刚踏入大厅,等候已久的太妃却是按捺不住脾气的大喝了一声,“跪下”。 什么? 赵贤宇一时没有听清太妃的话,愣怔在原地,没如太妃要求的跪下来,惹得太妃的怒火更盛,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似是要在唐非鱼的身上灼出一个大洞来。 唐非鱼迎上了太妃的瞪着她的目光,根本不知太妃竟是迁怒于她,暗自疑惑:这便是赵贤宇口中对他疼爱有加的祖母? 正文 第376章 太妃怒火 能够在商场上闯荡下来,唐非鱼的胆子根本不小,太妃的怒火自然是吓不到她。 更何况,虽然太妃的目光如刀,可明面上她的怒火是冲着赵贤宇发的,唐非鱼自觉毫无压力。 只是,赵贤宇对她说太妃对他很是疼爱,怎么这第一回见面却是截然相反呢?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便又放了下来,只抬眼打量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妃和下首的王妃,也并不着急着行礼。 镇南太妃年近六旬,满头的银丝梳理的根根整齐,一丝不苟,圆润发福的的脸庞配着已然发福的身材,若是笑呵呵的模样应当是极得孙儿小辈们敬慕。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锋利,犹如利刃一般的将唐非鱼由头到尾的刻剐了一遍,目光里的怒火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有着越盛。 而镇南王妃则是一身华服,虽然已近四十,却因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女人,因着保养得宜,她那满头的乌发怕是不少豆蔻少女都要羡慕不及。一张圆润的脸庞与镇南太妃看起来极有婆媳相,不过她的身材道是保养的极好,并无发福的迹象。 唐非鱼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太妃与王妃两个人,眼见着太妃目中的怒火不减,王妃却是一副淡定喝茶的样子,她也不着急,只安静的站在赵贤宇的身边,并不开口说话。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起来。 而南苑里伺候的奴仆早先承受了太妃的怒火,这会儿皆是敢怒不敢言。眼见着太妃冲着世子爷发火,他们自是缩了脑袋恨不能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加之南苑里的奴仆都是以男仆为主,虽然因为世子爷成婚又添加了一些小丫环,可毕竟是没有年长的嬷嬷来管事。眼见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也没有一个人有胆子站出来说句话,打个圆场。 “祖母,王妃,你们怎么会来南苑呢?”赵贤宇自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反应过来,目光放到到太妃的身上,但见她紧盯着唐非鱼看,握着唐非鱼的手,下意识的身子一挺,将唐非鱼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又冲着太妃疑惑道:“祖母和王妃过来南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太妃的怒火原本就是冲着唐非鱼而来的,这会儿再看赵贤宇那么明显的护了唐非鱼在身后,心里更是恼火,想也不想的将手边的茶碗一扫而落,愤愤道:“真是没有规矩,当真以为有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便成了金贵的人物了。” “祖母!” 太妃的话分明是直指唐非鱼了,赵贤宇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当即变了脸色,有些不满地说道:“祖母今日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好端端的南苑的奴才们又是如何惹了祖母不快?” 赵贤宇到底是顾忌了太妃的颜面,虽是有意维护着唐非鱼,却也没有拂了太妃的面子,软下了口气,只将太妃的不满推脱到下人的身上,也算是给了太妃一个台阶下。 人老成精! 太妃自然是明白赵贤宇的意思,心里头的火气虽然还没有消下去,但见王妃李氏由始自终都是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想要利用李氏打头阵是不成了。而她自己,当着赵贤宇的面,也不愿意真正做了恶人。 “宇儿,以前你独自一个住在这南苑里,粗糙惯了,我想着你毕竟是个男子,也由着你去了。可如今你都已经成婚了,这南苑里没有一位年长的嬷嬷提点着怕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的。” 面对着赵贤宇,太妃说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可转向唐非鱼的目光里一如继往的冷厉。 * “新妇新婚第二日要向长辈敬了茶,收了红封,再到三朝回门,一桩婚礼才算是完整的结束。便是出身小门小户的,也该懂得这个道理才是!” 对着唐非鱼说话,太妃的口气依旧是不善,只是顾忌着赵贤宇的面子,她只是借了言语来刺激唐非鱼,并没有冲着唐非鱼发无名之火。 “平嬷嬷,是我身边得用的,就留她在南苑里伺候你们吧。”说罢,太妃招了招手,她身后站定的一位嬷嬷走了出来。 “世子爷,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一直等着新妇敬茶呢!” 平嬷嬷站了出来以后,冲着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站定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不待赵贤宇和唐非鱼吩咐,平嬷嬷便使唤了大厅里的奴仆速去准备新的茶水过来。 平嬷嬷她并没有多看唐非鱼一眼,也不如南苑里其他的下人那般称呼唐非鱼一句世子妃,只尽责的提醒了赵贤宇要敬茶。显见着她是极为认同她主子的话,私心里觉得唐非鱼还没有给太妃和王妃敬过茶,三朝回门礼还没有结束,实实在在还算不得王府里的新主子。 更何况,在出身世仆的平嬷嬷眼里,唐非鱼的出身实在是不够看的。在她看来唐非鱼分明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攀上了世子爷,如今虽说是入了王府来,可凭着她的出身想要在王府里硬气是绝无可能的。而且太妃娘娘发了话让她来这南苑,那么她的身边撑腰的自是太妃娘娘,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堕了太妃的颜面才是。 心里的主意打定,平嬷嬷面对着赵贤宇是越发的恭敬,相对的面对着唐非鱼也是越发的硬气与傲然。 唐非鱼站在赵贤宇的身侧,冷眼看着太妃的作为,自然也是将平嬷嬷的态度看在了眼里,暗自记在了心头。 南苑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明显是太妃放过来的眼线,唐非鱼自觉有些不喜。更何况她与赵贤宇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两个人是心知肚明的。南苑里多出一位平嬷嬷来,想要怎么的?难不成这以后的日子还得处处演戏,假装恩爱不成? 太妃要安排平嬷嬷到南苑来,除了唐非鱼觉得不方便以外,赵贤宇同样是觉得不方便。 他身为鹰卫的事情,太妃和王妃都是不知情的。南苑里头的一些奴仆虽然看上去不是顶用,可他的身边却另外还有着一批得力的手下。虽然平嬷嬷只是一个老仆妇,可谁敢保证她就不会在南苑里发现一些端倪?为了杜绝一些可能出现的麻烦,赵贤宇打定了主意从一开始就拒绝平嬷嬷的到来。 “祖母,平嬷嬷是您身边得用的,还是留在您身边伺候吧。我们南苑里头事情也少的很,鱼儿虽然才刚刚入府,可我相信她能够打理好南苑的事务。”赵贤宇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非鱼,目光里全是对于唐非鱼的信任。 可就是他这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唐非鱼的动作,却是惹得太妃更加不满。“本事道是不小,可惜缺少教养,俨然视礼数如无物,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飞跃枝头,可终究麻雀始终是麻雀,再怎么折腾也成不了凤凰。” 自然太妃的不满全部都是冲着唐非鱼来的,言辞之间已经不再是婉转,而是直指唐非鱼了。只见她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冷厉的言辞似片片飞刀,毫不留情的责骂出口。 “……小小年纪便是桀骜不驯,胆大妄为对着自己的生父匕刃相见,再而后连自己父母祖宗都敢胆抛弃不顾,分明不孝不悌之辈……。哼,不管你以前如何随心所欲,放纵不羁,如今进了我镇南王府,若胆敢不遵我王府的规矩,我定是不会轻饶。”太妃冲着唐非鱼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言语之间分明就是将唐非鱼过往的事情了如指掌。 听着太妃对于唐非鱼的责骂,赵贤宇不由皱紧了眉头,太妃口中的唐非鱼一无是处,而她分明是将唐非鱼过往之事一一查探出来了。 祖母她这是想要干什么呢?拿捏着小鱼儿的短处,以便处处压制?听着太妃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此,赵贤宇不由着急起来。 “祖母,小鱼儿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是我们镇南王府的世子妃,我希望你能够给她足够的尊重。至于唐家的那些旧事,您所知晓的也只是片面,很多的事情都怪罪不到小鱼儿的头上。而如今小鱼儿与唐家无半点关系,那些旧事不提也罢。” 不说小鱼儿如今与他只有五年的约定,自己还并未真真正正的得到小鱼儿的倾心相待。 此时,祖母这般插手,若惹得小鱼儿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离开了王府,岂不是要破坏了他一心一意才求得的如今局面。 赵贤宇握着唐非鱼的手更紧了紧,又怕唐非鱼被太妃的话激怒了,赶忙补救得一面以眼神安慰唐非鱼,一面小声地解释,“小鱼儿,太妃年纪大了,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些是非,你千万别生气。”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只容自己与唐非鱼两个人听见,为的就是不想再惹得太妃怒火更甚,却不知他与唐非鱼窃窃私语的样子,落在太妃的眼里更如火上浇油。 哼哼! 都说娶妻忘母。 如今亲眼看着自己自小疼若眼珠的孙儿在唐非鱼的面前分明一副小意殷勤的模样,太妃瞪向唐非鱼的目光里更是不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了。 正文 第377章 非鱼反击一 “平嬷嬷是我身边得用的,也是最最知悉府里头规矩的,留她在你们南苑就是不要让无规矩之人坠了我王府的名声。今日你们南苑若是坚持不留下她,那么新妇的茶水也就不必敬了。管你是什么圣旨赐婚,什么二品诰命,我是一概不认。” 深深地,重重地,接连呼吸了好几口气,太妃这才将心中翻腾的怒火控制住了,锋如利刃的眼刀子却是根本不加掩饰的往唐非鱼的身上猛戳,却是犹不解气。 也许是怒极反静,急中生智! 太妃并没有继续针对着唐非鱼说事儿,反而是很快的想到了另外的法子来拿捏唐非鱼。 愤愤然的话语说出口去,她便悠哉的坐在了主位上,也不多看赵贤宇一眼,只挑衅的目光不时在唐非鱼的身上扫射,分明是有意的激怒一直淡定从容的唐非鱼,好将今日之事闹的更大些才好。 原来是在这里挖了坑。 太妃的话一说出口,端坐着喝茶的王妃李氏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不注意根本不易察觉。她原本以为太妃是老到脑子都糊涂了才会对着唐非鱼大发脾气,丝毫也不顾忌着新妇才刚过门第一天,一点面子都不给。 王妃李氏比谁都清楚镇南王府的规矩,尤其是那一条无子年四十方可纳妾。 如今,唐非鱼虽然出身低微,可到底是顶着圣旨赐婚入了镇南王府,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不管太妃对她喜或是不喜,都伤不到她分毫。王妃李氏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赵贤宇自进门始便一直与唐非鱼相握的手,嘴角的笑意浅了几分。 她同是女人,如何不知赵贤宇对于唐非鱼的维护。凭了赵贤宇的这一份维护,唐非鱼年纪又轻,有朝一日生下孩子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更何况,就算她唐非鱼这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尽在了嫁入王府之上,与她一样生不出一儿半女来,可她到底还能够有二十多年的时光在这王府里头独大。 老太妃又岂能有那么长久的性命与唐非鱼来拼。二十多年的时光,也足够唐非鱼在这王府里站稳了脚跟,便是纳再多的妾室又如何,除了会让她心头不痛快以外,难不成还能够动摇了她镇南王妃的地位? 就如她自己! 她虽然是继妃,从未曾育下一儿半女,可她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先头的王妃留下了赵贤宇这么一个儿子,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些年来虽说与王爷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可这偌大的王府愣是没有一个侍妾给她添赌。虽然这许多年来,太妃依旧是看不上她,婆媳之间总有争执,可是相对于其他人家后院里头的妻妾相斗,嫡庶争宠,这一点点的小问题就不算什么了。 太妃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偏要一味的胡搅蛮缠,这王府内院里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王妃李氏在王府里待了十几年了,之前太妃针对的一直都是她,而现在换了唐非鱼来承担太妃的针对,她心里实在是觉得好。 依旧是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作样子的茶碗却是已经放了下来,略略调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化,她道是很期待接下来唐非鱼这位新晋的世子妃要如何应对太妃的刁难。 又或者,她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终究还是太妃要占了上风。反正,不管是谁输谁赢,与她都是无关的,她只管乐得看戏也就是了。 * 认真思量起来,太妃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急中生智脱口而出的话,竟是一个绝好的办法。 唐非鱼虽然是圣旨赐婚的,也有着二品的诰命。可今日这的新妇的茶到现在都还没有敬,真论起礼数来,那也是唐非鱼有错在先。 况且,赵家的子嗣历来不丰,当初李氏进门,她便盼望着她的肚子能够带出好消息。可一转眼这许多年过去了,她的膝下始终只得宇儿唯一金孙。 如今宇儿也成家了,成家之后首要大事便是子嗣。唐非鱼就算是有着圣旨赐婚,可那圣旨哪个不知是他宇儿求了庆顺帝才得来的。除了面上给了唐非鱼几分好看以外又有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以唐非鱼那般出身,这京城之中贵勋世家哪个不知这内里的情况还是他们王府吃了亏的! 况且,凭着唐非鱼她那般低微的出身,日后便是育下子嗣,又能有多少好的?她自己身后便是没有丝毫的助力,她的子嗣离了王府这棵大树又还能有多少出息? 虽然王府里有规矩摆在那里,可今日闹将起来,她便是倚老卖老的改了那规矩,又有谁能说些什么?她唐非鱼就算是吃了亏又能如何?难不成皇上还会为她出头,来插手王府的家务事? “平嬷嬷,我们走!” 太妃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十分的机敏,再看唐非鱼依旧是一言不发,当下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等唐非鱼闹将起来,直接喊了平嬷嬷就要离开。 而这时候,之前平嬷嬷安排下去准备茶水的奴仆已经过来了。听到了太妃唤了平嬷嬷就要走,那奴仆手里捧了茶水犹豫着不知是上前好还是退后好。 赵贤宇听到太妃所说的话,脸色也是很不好看。他自幼便在太妃与王妃两个女人之间不断斗争中长大,哪里不懂太妃话里的其他意思。 握着唐非鱼的手更加的用力起来,一边是安抚着唐非鱼的情绪,一边则是悄然地示意唐非鱼不要与太妃起争执。 “祖母,还请坐下来喝杯茶吧。”赵贤宇脸上露出了笑容,冲着太妃露出讨好的笑容,心里暗算盘算着:若是实在不行,便先让平嬷嬷到南苑来待上一阵,总会想到其他的法子让平嬷嬷离开也就是了。 “哼,这茶就免了吧!” 太妃这会儿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待她回到了东苑就要好生的挑选一些合适的姑娘家。 昨日王府里办了喜事,她接下来再给王府里多办几场喜事又能怎么样。反正她已经老了,为着王府的未来,为着赵家的子嗣,便是顶着被人笑话荒唐也无所谓了。 虽然世子妃的位置已经被唐非鱼占去了。可是,镇南王府从来都没有过侧妃的位置。如今她便开了这个口子,凭着镇南王府的权势,世子侧妃的位置还是能够吸引到不少世家女子,便是顶顶好的不行,再差一点的家世那也绝对是比唐非鱼的出身要好得多。 太妃的心里打定了主意,任是赵贤宇如何的劝说都不肯再留下来。虽然唐非鱼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样闹腾起来。可是她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装作一副在南苑里受了极大的气愤的模样,愤然而出。 *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麻雀与凤凰本就不是同一物种,能够让麻雀变成凤凰,我道是不知这世间还有人竟有这等神奇的本事!” 唐非鱼嗤笑一声,因为要拦了太妃不让她走,赵贤宇不得已松开了她的手。而她则是悠悠的走到了王妃李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不理会太妃与赵贤宇两个人之间的拉拉扯扯,更没有主动的上前劝说,作小服软的向太妃认了错,求了太妃的谅解,喝了她一杯新妇的茶。 只端坐到了椅子上后,目光示意那捧了茶水进退不得的奴仆放了一杯在她的面前,而后挥了挥手直接让那奴仆退下去。抿了一口茶水后,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唐非鱼一开口,太妃与赵贤宇拉扯的动作便随之慢了下来,两个人齐齐地望向了唐非鱼。只见赵贤宇忙乱中不解的看了一眼唐非鱼,刚想要代表唐非鱼对太妃说几句软话,却因为唐非鱼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而太妃原本只是二分真怒,八分作戏,打定了主意不理会赵贤宇的好言相劝,只一心盘算着自己的谋划。可待她转脸看到唐非鱼自顾自的捧了茶碗喝茶,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原本已经渐渐熄灭的怒火腾地又重新燃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赵贤宇,折身便往唐非鱼身边靠了过去。 哪家的新妇能够有唐非鱼这般悠然的姿态?这么大胆妄为的表现? 太妃怒气攻心,张口就要教训唐非鱼,可不待她出声,唐非鱼又开口说道:“其实太妃娘娘认不认我也是无所谓的。只要皇后娘娘认得我,知道谁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就足够了。” “至于这敬茶嘛!” 唐非鱼手里捧起了茶碗,一转脸,见到太妃已然站到了她的眼前,却也丝毫不惧,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眼睛冲着太妃轻轻一眨,悠悠道:“我连三朝回门都不在意了,少了这敬茶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这婚礼完整与否,就更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正文 第378章 非鱼反击二 “你…这小…”贱人…… 太妃怒极,冲到了唐非鱼的面前,伸手就要狠狠教训唐非鱼一顿。 幸好赵贤宇眼急手快的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太妃,才没有让她的手够到唐非鱼,脱口而出的责骂也因为赵贤宇的阻拦而打断。 可唐非鱼却并没有被太妃的动作吓到,她依旧是端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着太妃的怒火,口中却并没有消停。 “我如今站在这南苑里,便是有些人不肯喊一声世子妃,可是她能否认我是镇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吗?” 缓缓站起了身体,一步跃过了赵贤宇的身后,站定到了太妃的面前,睁大了眼睛与太妃满是怒火的目光相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太妃娘娘,你不认我,于我而言反而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要知道,我虽然挂了世子妃的名分,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尽一个贤孝孙媳的本分。” 唐非鱼并非是有意要激怒太妃的,可是既然打一开始就撕破了面皮,有些话她也就没有那么的顾忌了。在她看来,有些话有些事早早的说开来对双方都好。 太妃和王妃出现在南苑的时候,在见识到太妃对自己不善的态度之后,她便想到了许多事情。 面对着皇帝皇后与后宫妃嫔,那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硬了头皮的演上一场。可要是让她在这王府内院里作小伏低,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媳妇,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 她与赵贤宇之间的约定是五年之期,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然她愿意帮着赵贤宇尽一些身为世子妃而应尽的职责。可是这与长辈的相处,婆媳的相处之上,她却是压根儿也没有妥协的意愿。 “小鱼儿……” 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话,心里有些着急,生怕唐非鱼对着太妃说出了他们两个人的五年之约,说出他们如今虽是成婚却还算不上真正的夫妻。想要出言提醒了唐非鱼,又因为顾忌着太妃和王妃在这里,担心说出去的话会惹得太妃和王妃怀疑,只得无奈的深深望着唐非鱼,期盼着她能够看得懂他的眼色。 “祖母,您别生气…小鱼儿她有口无心的,您不要同她计较……她只是性子比较直…不会说话……” “哼……” 太妃实在是气得不轻,唐非鱼那等嚣张的有恃无恐的态度,分明一副自己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又气又恨,恨不能上前一步一把将她给掐死了才好。 太妃恨不能狠狠教训眼前的唐非鱼,尤其是那张年轻明媚的脸,恨不能挠烂了才解气。 可偏偏赵贤宇始终是挡在她的面前,让她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唐非鱼。再听到他口中不停地替唐非鱼说着好话,太妃更是气愤不过。 “滚…开…” “……休要替那小贱人…说好话……” 自小到大从未曾对唯一的孙儿说过一句重话,这会儿却是已经是口不择言的呵斥起来。 * “太妃娘娘,您当心身体……不值当您拿自己的身体……” 平嬷嬷伺候在太妃的身边,眼见着太妃被气得狠了,又见太妃对付不到唐非鱼,竟是拿着世子爷出了气,好几下都狠狠拍到了世子爷的身上,她实在是觉得为难。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唐非鱼若有似无的目光扫到了她的身上,她竟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唐非鱼说就算是有人不肯喊她一声世子妃,却也无法否认她就是这王府里世子妃的身份。平嬷嬷在这王府内院里待的久了,自然是明白唐非鱼那话分明是直指了她而来。 刚刚她安排人去准备茶水,对着世子爷做足了礼数,却是唯独不肯喊她一声世子妃,甚至于连行礼都避让开一些。而现在,清楚看到唐非鱼面对着太妃亦是如此强硬的态度,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杵。 当初太妃命人去打探唐非鱼的事情,那也是经由她手来办的,唐家的旧仆信誓旦旦的说过唐非鱼曾经拿了匕首与自己的生身父亲对恃,就是为了阻止她的父亲将外室之子记到她生母的名下,将那外室之子认作唐家嫡子。 再而后,那外室之子被逐出唐家,唐家后来的败落,以及唐思荣至今生死不明的事实,再联想到她唐非鱼一个姑娘家却是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若说唐家之事中没有她的手笔,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平嬷嬷真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还会有这般狠厉,报复心极重的女子。 趋利避害,是身为下人本分的警觉。 因为唐非鱼面对着太妃也无丝毫退让软弱的表现,让平嬷嬷的心里生出几分忌惮来。尤其是清楚知道如今的唐家是何等破落,再加上联想着唐家的败落,唐思荣的生死皆与唐非鱼有关,平嬷嬷的心里更是下意识的对唐非鱼生出了恐惧。 要知道不管太妃与唐非鱼之间如何的势成水火,太妃的身份总是摆在那里,唐非鱼便是再怎么过份,也不会有天大的胆子敢对太妃动手。可她一个下人就不一样了,已然被唐非鱼点了名字,平嬷嬷实在是担心唐非鱼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心下戚戚。 “毒妇……” “家门不幸,你竟娶了这等无知无状,心思狠毒的女子……” …… 平嬷嬷知晓唐家过往之事,太妃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人的脑子最怕的就是联想,太妃与平嬷嬷一对主仆不知不觉间竟是想到了一起去了。不过,相对于平嬷嬷下意识的对唐非鱼心生恐惧与忌惮,太妃娘娘到底是历经数十载的人生,加之身份地位的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太妃由着赵贤宇扶着又重新坐回到了主位之上,赵贤宇正要松手之际,她却是一把抓住了赵贤宇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休书,你给我立刻写下休书,我堂堂镇南王府绝不会留这等毒妇,我赵家也绝不会有这般狠毒,无视礼数,不敬长辈不知孝道的毒妇。” 太妃是将唐非鱼的话听进去了,知道就算是自己豁出一张老脸,今日强硬的不认她这世子妃的名分也根本是无济于事。 所以,怒极生智,她这会儿能够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休弃。 紧紧抓住了赵贤宇的手,太妃也顾不得去想赵贤宇与唐非鱼的婚事是圣旨赐婚,更是无法顾忌今日不过是赵贤宇大婚的第一日,若是今日当真是闹出了休妻之事,与赵贤宇会是怎样的影响。 “祖母,小鱼儿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 听着太妃的话,赵贤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费尽了心思,不惜求得了赐婚的圣旨,就是希望唐非鱼能够成为他的妻子。而现实是,就算是圣旨也不能够强行的逼迫着唐非鱼,他苦苦的请求,不惜放低了要求,也只得到了与唐非鱼相处五年的约定。 “你是着了什么魔?她那样恶毒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你,这世上好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你值得更好的,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 赵贤宇替唐非鱼说话,根本不肯顺从了自己的意思写下休书,让太妃怒极,她激动的伸出手指,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指到唐非鱼的方向,怨恨道:“毒妇,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迷得我乖孙儿五迷三道的。凭着你的出身,你有什么资格做我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今天就是拼了我的老命,我也要把你赶出府去,我道要看看皇上皇后会不会为你做主。” “祖母,你别再说了。” 听着太妃对于唐非鱼口口声声的责骂,赵贤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虽然刚刚唐非鱼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可相较于太妃不停的谩骂,唐非鱼也不过是说了二句话而已。 而且,太妃骂了这许久,唐非鱼也没有回过一句嘴,这在他看来已经是十分给他面子了。 “宇儿,你别傻了。我是你的祖母,可你瞧她对我的态度,分明她的心里就没有你。” “你要强留着一个心里没有你的毒妇在身边做什么?” 太妃冷眼瞪着唐非鱼,但见唐非鱼依旧是端坐在椅子上,面上波澜不兴,根本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仿佛对于当下的境况根本毫不在意的模样。 若不是在如今对立的情况之下,她道是会对唐非鱼这般沉静的表现称赞一声,可现在唐非鱼越是沉静,越是让她心中不满,恨意迭生。 当着唐非鱼的面,太妃丝毫没有顾忌的挑拨着赵贤宇,甚至是在发现自己的挑拨竟也不能够让赵贤宇狠下心来写会休书后,心里对于唐非鱼的恨意更深。 暗骂一声妖女后,太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利光如锋地对上赵贤宇,对着赵贤宇下了最后的通牒,“宇儿,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休了她。我告诉你,镇南王府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太妃一把推开了原本紧紧抓着的赵贤宇的手,坐在了主位上摆出冰霜一样冷硬的脸庞,再不肯多看赵贤宇和唐非鱼一眼,恨恨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赵贤宇最后的选择。 赌! 太妃拿了自己与赵贤宇二十年的祖孙情来赌! 赌唐非鱼饶是倾国倾城,饶是手段高明,饶是勾得赵贤宇情根深种,也敌不过舐犊的祖孙亲情。 正文 第379章 世子决断一 “祖母……” 为什么会闹到这地步? 饶是向来知晓妇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赵贤宇也还是想不通太妃如何就与唐非鱼闹到了这般有我没她的境地。 如果不是对于唐非鱼极为了解,知道她答应了自己五年之约,并且依约的与他完成了婚礼,他都要怀疑唐非鱼是不是就要借了太妃来离开镇南王府,离开他了。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唐非鱼,见着她的脸上依旧是平淡无波,甚至是在迎上他的目光后,竟还俏皮的眨了一眨眼睛,那双眼睛里露出无辜无奈甚至是带了歉意的光芒。 再转头看着面若冰霜,闭了眼睛,仿佛这大厅中存在着碍了她眼睛的东西,连带着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他的心里实在是无奈。 一边是亲情,一边则是一厢情愿的痴恋。 他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最最美好的东西,叫作得不到。 他只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都不会轻易的放手,哪怕是拼了全部的力气也要握在手中。 生母的逝世,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温暖一点一点的消失,到最后再找寻不到一丝丝的记忆。让他很早很早的时候,便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叫偏执的种子。 世间大多数男儿所追求的功名利禄,他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拥有。 这许多年来,他一点一点的长大,传言中的纨绔混帐,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也好,鹰卫里得庆顺帝的重用,刀光剑影里的凶险也罢,都不过是他觉得日子的无趣而给自己寻找的开心,亦是无法在他的心间留下更多的痕迹。 许多的人,许多的事,始终不能够让他真正在意的。而他苦苦寻找的只是记忆里已然消失的那一份温暖。 太妃,虽然是自生母离世后便抚育他长大成人。可是,锦衣玉食,周到细致的照顾,仆从不离的追随,终究也只是让他一点一点的长大,一点一点的遗忘。他从来不曾在她的身上得到心底里渴求的温暖。 而唐非鱼则不同。 哪怕是清楚知道她的没心没肺,清楚知道她绝不肯轻易交付出一颗真心。 可是,他却依旧无怨无悔,甚至于只偏执的想要强留她在自己的身边。只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他渴求的温暖。 牵起她的手,便再也不愿意放开。只因为双手相握的时候,竟然能够让他找到一点点遗忘的记忆。 他曾经不哭不闹的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用力的试图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染到母亲的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而唐非鱼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掌心贴在她的掌心,她的温暖亦会传染到他的手心。 没有人知道,在他握起她手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便悄然地下定了一个决心:今生今世,绝不会再松开。 什么五年之约! 在他握起她手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耍赖的心理准备。 此时! 此刻! 赵贤宇的心里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他却不能够轻易的说出来。 因为她多年以前逼不得已的反抗,如今太妃口口声声的喊着她毒妇。 红颜祸水! 唐非鱼是他的妻子,纵然他可以为抛却名分地位。他却不愿意让她成为天下人口中的议论。 更何况,她说过秋水阁的生意,她还不想放下。 身份地位,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过去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可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依旧是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他愿意更加的努力。 * 好一出大戏,波澜迭起! 王妃李氏安静的坐在那里,感觉到大厅里变得静悄悄地,她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放松起来。 她的眼睛在赵贤宇的身上扫过一圈后,看到的只是他侧颜的面沉如水,看不到他目光里坚定,亦不知道他已然的的坚定的决心。 相较于之前吵吵嚷嚷的大厅,此时的安静,竟让她不由在心中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美妙。目光又直直的落到了坐在她对面的唐非鱼身上,瞧着唐非鱼悠然端坐的身姿,看着她不起波澜,毫无忐忑的面庞,晶莹剔透的眸子里闪耀着平静的光芒,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上扬。 得体的微笑,优雅的坐姿,哪里有半点太妃娘娘口中毒妇的模样?若非清楚知道唐非鱼的出身,王妃李氏几乎是在要心中赞叹一声好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 如此模样的唐非鱼,让王妃李氏的心里大为惊讶,刚刚唐非鱼二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分明一副坚毅不折的性子。怎么转眼间她又能够如此沉得住气?太妃那等绝然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却是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对于王妃李氏的暗自惊叹,唐非鱼却是压根也不知道的。 习惯成自然,虽然她与威远候府江家一刀两断,可有些东西不只是刻入骨子,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露出的优雅,除了后天的学习,也许亦与骨子里的血脉有着莫名的关系。 至于,她悠然淡定的表现,落在王妃李氏的眼里是不可思议。 而事实上,却是唐非鱼的心里压根儿也拿不准赵贤宇在太妃挑出的二选一中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古人讲究的是孝大于天,甚至于在所谓忠孝难两全之下,选择了孝义的一边也不会被人苛责。 而她之所以如此淡定则是另有原因。 如今她已然奉旨嫁给了赵贤宇,甚至于进过宫谢过了恩。那么,所谓的秀女,所谓的入宫便再不值得一提了。就算是今日赵贤宇听从了太妃的话,将她休弃,将她逐离镇南王府,皇宫那样的地方,她是大可放心,再不会有机会去走上一趟了。 哪怕是在面临着困境的时候,也能够想到有利于自己的好处。这是多年行走商海里,唐非鱼学到的经验。 * 唐非鱼捧了茶碗饮了一口,抬眼时不经意的对上了一直安静的看戏的王妃李氏,茶碗挡在了嘴角边,掩去了她浅浅的笑容。 冲着王妃李氏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轻启朱唇,唐非鱼淡淡道:“王妃娘娘好兴致。”唐非鱼话里没有半分揶揄的意思,只是平淡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可是王妃李氏在听到她的话后,却是当即变了脸色,别扭的收回了落在唐非鱼身上的目光,将头转入了坐在上首的太妃身上。 太妃坐在主位之上,依旧是闭紧了眼睛,可是她身边正惴惴不安的平嬷嬷却是睁着眼睛的,尤其是在听到唐非鱼的那一句浅淡的话后,更是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好一个狡猾的小贱……人! 王妃李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微微低下了头,目光里暗暗恨了起来。 今日,她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成为太妃手里的刀。由始自终都是冷眼旁观着太妃与唐非鱼的闹腾,眼见着太妃与唐非鱼已势成水火,两个不相容。她正暗自盘算着太妃与唐非鱼究竟谁能够更胜一筹,等待着赵贤宇最终的决断。谁料,仅因为多看了唐非鱼一眼,却给自己惹出了这样大的麻烦来。 也许是守寡多年的缘故,随着太妃年纪的增长,她非但没有如别人家的长辈那样越发的慈祥,反而是性情越发的左了。 李氏身为继妃,自嫁到镇南王府来一直都是谨守着本分,与太妃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加之前些年太妃一心扑在了赵贤宇的身上,唯恐李氏这个后母会暗害了唯一的金孙,对于李氏是向来避之不及。 那些年,王爷一年也回不来二趟,李氏虽然少有丈夫的疼宠,日子却是过得自在。 可她到底还是吃亏吃在了赵贤宇的身上。当年,她为了一己私利,与太妃争起了赵贤宇的终身大事,想要扶自己一手带大的娘家侄女为镇南王府的世子妃。 与太妃起了冲突,以至于赵贤宇长大之后,渐渐脱离了太妃的眼皮子,太妃便将一双眼睛盯到了她的身上。 太妃待她虽然不似新进门的小媳妇那般敲打,可是每日的晨昏定省却是免不不了。那一层婆婆的名分压了下来,明面上的刁难没有什么,暗地里的苦头却是吃了不少。与当初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惬意,实在是相去甚远。 唐非鱼无意的一句话,落到了王妃李氏的眼里,分明就是祸水东引,将太妃对她的怨气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抬眼打量了一眼看似心坚意定的闭着眼睛的太妃,王妃李氏心中却是根本没有丝毫的放松。刚刚唐非鱼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这大厅本就安静,她就不相信太妃会没有听到。 一想到太妃收拾了唐非鱼之后,又要刁难自己。李氏竟是控制不住的冷冷瞪了一眼唐非鱼。只是,这一次她学精了,只怨恨的瞪了唐非鱼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若是赵贤宇当真是休弃了她,她定会狠狠教训她一番,以报心头之恨。 平白无故的,唐非鱼又给自己竖了一个敌人。 待看到王妃李氏低下了头,隐去了目光里的敌意,唐非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了想自己刚刚无意的一句话,这才知道自己竟是将李氏也给得罪了。 正文 第380章 世子决断二 唐非鱼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 只是她觉得,也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感觉。 至少,王妃李氏绝不会认为她刚刚那一句话是有口无心的。 而且,太妃在听到了她那一句“王妃娘娘好兴致”后,虽然依旧是紧紧闭了眼睛,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可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是已然不自觉的握到了一起。 李氏! 太妃这才想起了自己竟是忽略了李氏的存在,白白的让李氏看了自己的笑话,心中对于李氏暗忿不已,更是在心里的小黑账上给李氏又记下了一笔。 因为等待着赵贤宇最后的答复,太妃心头的怒火已渐渐平息,尤其是随着赵贤宇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里越是自得。虽然是闭了眼睛,却也是控制不住的暗自得意起来。 一个是有着二十年的血脉亲情的祖母,一个则不过是才过门一天的新妇,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对于赵贤宇的选择,太妃极有信心。 她暗暗在心里想着:先收拾了唐非鱼这个小贱人,至于李氏,反正是逃不脱的,日后她有的是机会教训。 “祖母,孙儿在圣上面前曾经说过若不能娶小鱼儿为妻,情愿终身不娶,一世孤独。” “如今,小鱼儿已经是孙儿的妻子,孙儿曾发誓这一生都会护她周全,不离不弃。祖母的要求,恕孙儿做不到。若是祖母一意要孙儿在您与小鱼儿之间做出决断,但见祖母恕孙儿不孝了。” “如果王府之中当真容不下小鱼儿,孙儿愿意陪着小鱼儿长住山庄。若祖母当真容不下小鱼儿,孙儿愿带着小鱼儿此生再不出现在祖母眼前。” 太妃的得意随着赵贤宇结束了长久的沉默,随着赵贤宇一字一句,深情亦是无情的话语落下,被击得粉碎。 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一眼看到自己极为疼爱的孙儿已然跪在了大厅中,原本逐渐放松的脸皮愣愣许久,却是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会选唐非鱼! “你……” 太妃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似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个响亮的耳朵。 急促的呼吸,太妃不可置信的望着赵贤宇,一双眼睛里闪过的全是不可置信的光芒。可是,饶是她再怎么自欺欺人,跪在她眼前的赵贤宇却仿佛是无声的提醒着她,举起了手,太妃终于是忍无可忍,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巴掌落下的声音在原本就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赵贤宇默默承认了太妃的一巴掌,他知道太妃是真的怒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一定要在太妃与唐非鱼之间作出选择,哪怕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依旧是跪在地上不动,赵贤宇对太妃表明了心意之后便再没有开口说话。对于南苑,对于王府,他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之所以还跪在这里,而不是马上带了唐非鱼离开,只因为他还在等待着太妃给出最后的退让。 他知道太妃向来都是极好颜面的,他的选择已经是让太妃很没有面子了。如果真的立马带了唐非鱼出府,只怕太妃更是要羞愤,对于唐非鱼更要恨之入骨了。 赵贤宇不忍世人对唐非鱼的苛责,不愿意让唐非鱼背负着红颜祸水的骂名,所以他只能够强求着太妃的让步。他也知道想要解了太妃心中对于唐非鱼的偏见实在是太难。所以,他也没有要求的并不多,只是希望太妃和唐非鱼能够同住王府之中,彼此之间留些面子情过得去也就行了,就如同幼年时候的太妃与王妃之间的关系。 * 大厅里更加的安静了。 就连对唐非鱼已然暗生怨愤的王妃李氏,在清楚听到赵贤宇的话后,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下子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恨不能立即由南苑中消失才好。 偌大王府之中,谁人不知太妃从来都是一个极要脸面的,如今自己亲身见证了太妃如此难堪的一幕,难保日后不会被她处处嫉恨刁难。 李氏一面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面却是又一次忍不住打量起了对面的唐非鱼。刚刚她的心里对着唐非鱼已起了杀念,可此刻,她却是不由暗自庆幸起来。庆幸自己刚刚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并不曾真正付之行动。 他……他怎么会选择自己? 太妃响亮的耳光落到了赵贤宇的身上,让唐非鱼十分的惊讶,她看着跪到了地上,低了头面对着太妃的赵贤宇,心中极是震惊。 虽然当初赵贤宇请求她给予他一次机会,也曾说过许多情深无悔的话语。可是,她也只是在短暂的感动之后,冷静下来 只在心里认定赵贤宇不过是一时的情迷。 她是压根儿也没有想过赵贤宇会在太妃给出二选一的时候会选择她。甚至于,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离开王府的打算。没有了入宫的危机,出海之行于她而言便不那么急迫了。就算是没有了镇南王府的依仗,就算是京城之中已然不再有她的立足之地,可天下之大难道说她就真的没有容身之所。 李氏清楚看到了唐非鱼脸上闪过的同样惊讶的表情,心里暗暗惊讶:难道说她之前的沉静淡定并不是对赵贤宇有着十足的把握。而此刻,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分明就是她也是根本没有预料到赵贤宇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她并不能肯定赵贤宇会选择她,却依旧是表现的那样的淡定。难道说,就算是被休弃,就算是被逐离王府,她也能够坦然接受? 李氏的目光紧紧地盯到了唐非鱼的脸上,她想起了刚刚太妃所说的话,认真思量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唐非鱼的表现,她竟是越发的肯定了太妃的话——唐非鱼的心里怕是根本没有赵贤宇。 只有这样的解释! 否则,哪一个女子能够在面对着即将被休弃的时候,还能够如她那般坦然自若。 唐非鱼,究竟是有何本事?竟能够引得赵贤宇对她一片倾心,待她如珠如宝,无怨无悔的维护到底。 李氏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唐非鱼,而后将目光放到了跪在太妃面前的赵贤宇身上。 都说赵家的男儿多痴情! 当年,她便是听了这样的传言,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嫁入了王府。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她大失所望。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竟在赵贤宇的身上看到了赵家男儿的痴情。 呵呵! 可惜啊,再多的痴情又能如何? 爱上的却是一个压根对他无心的女子! 这是报应吗? 想着自己与王爷之间除了相敬如宾以外,再没有丝毫的情感,王爷待她哪怕是新婚里也是极为冷淡,李氏的心里不由生了几分自怜。 此时,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一面是对于赵贤宇的幸灾乐祸,一面又是对唐非鱼羡慕嫉妒,再联想到自己,已然平静多年的心湖到底是起了波澜,强烈的失落混合着极度的不甘,生生将她一颗心狠狠折磨。 * 端坐在椅子上的唐非鱼,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王妃李氏心绪的波动,更加不知李氏心头的五味杂陈,各种滋味。 此时,她的心里也是波澜迭起,起伏不断。 面对着赵贤宇最终给予出的结果,唐非鱼只觉得原本静如止水的心,跳动的更加快速了。 眼见着赵贤宇一直跪在了地上,以沉默来对抗着太妃的强势,试图逼迫着太妃退让。唐非鱼的几次张了张嘴巴,试着开口,试图说些什么,可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赵贤宇五年的约定,却在中途私心的只顾着自己,竟想要就此脱离了与赵贤宇之间的关系。再看着赵贤宇如此执着的维护她,甚至不惜与太妃相抗,她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上升,心中更是浮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小鱼儿!” 唐非鱼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在这当口应该说些什么,眼见着太妃与赵贤宇两个人胶着着,而赵贤宇则是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面对着赵贤宇一心一意 的维护,她只觉得自己无以为报,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唐非鱼一言不发的跪到了赵贤宇的身侧。 唐非鱼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她并不想要对太妃说些违心的求饶和服软,陪着赵贤宇一起跪着,只是为了让她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赵贤宇给予她的情义,她这一生都还不清了,唯一能够做的便也只有如此了。可是就是她这一点点的回应,便足够赵贤宇感动了,看着跪到自己身边的唐非鱼,赵贤宇的心里大为感动。 一伸手,紧紧握住了唐非鱼的手,再次感受到她的温度,他只觉得心中一片激荡。一直知道唐非鱼并不是一个容易打动的女子,而现在,他终于是看到了一点希望。哪怕是这希望只是小得可怜的一丁点,都足够他珍之藏之。 “好,好,好……”好得很! 目光如刀,太妃看着陪着赵贤宇一起跪了下来的唐非鱼,怒气攻心,只连连道出几声好字,余下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血气上涌,只感觉喉头一阵憋闷,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头晕眼花,太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整个人便往前栽了下来。 正文 第381章 何其有幸 “快去请御医来!” 眼见着太妃栽倒下来,赵贤宇急切地伸手过去,一把扶住了险些栽倒到地上的太妃。 眼见着太妃整个人都晕厥过去了,赵贤宇一把抱起了太妃对着平嬷嬷大声说了一句。而后,他赶忙抱了太妃往厢房方向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大家都惊呆了。 待到平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赵贤宇已经抱了太妃出了大厅,眼见着赵贤宇离开了,她也顾不得同王妃李氏和唐非鱼打一声招呼,便匆匆的下去赶忙安排了人去请御医过府。 而唐非鱼也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回过神来,她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已门外已经不见了赵贤宇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同王妃李氏告辞一声,而后抬脚追了赵贤宇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平嬷嬷和唐非鱼接连离开,很快大厅里便只剩下了王妃李氏。 王妃李氏原本就一直在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明哲保身不愿意掺合了太妃与赵贤宇的争执之中。 而这会儿太妃被赵贤宇气得晕了过去,按道理来说她的确是应该去尽一尽为人儿媳的本分。可是,见到唐非鱼追着赵贤宇过去了,她想了想便决定暂时离开南苑。太妃拿自己来要胁着赵贤宇休弃唐非鱼,可现在却落得这番被啪啪打脸的结果。只怕心里头正聚了一团火,思来想去王妃李氏还是决定不去趟太妃那一趟浑水了。 她看得很清楚,虽然赵贤宇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选择,可太妃和唐非鱼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她内心里也很期望赵贤宇唐非鱼二个人能够被赶出王府。可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她与太妃相处了十多年了,不敢说对太妃有多少了解。可至于她了解太妃是有多么看重赵贤宇这唯一的孙儿,王府唯一的后继人。 走出了大厅,王妃李氏站到了外边,眼见着日头渐渐西坠,看到平嬷嬷安排了人去请了御医来府里,又想起了王府里头本就有坐馆的大夫,她赶忙又叫了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看着平嬷嬷焦急忙碌的模样,王妃李氏心里头又是一番感叹。 太妃再怎么强势,终究是老了! 而她,再多的荣华富贵,到头来膝下无子无女,最终也不过是无依无靠。 而赵贤宇,哪怕再如何的不好,依旧是这府里头的世子爷,终究也会是这偌大王府最终的主人。 说到底! 这便是王府里的现实! 王妃李氏看得清现实,颇有些自怜的离开了南苑。 * “你……你当真是选她……” 赵贤宇抱了太妃到了厢房,才刚刚将太妃安置下来,原本晕过去的太妃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一把抓住了赵贤宇的手,喘着粗气,睁大了眼睛,犹不死心地问道:“一个女人,当真是值得你连祖母都不要了?” 太妃虽然年幼大了,可是她的力道却是不小,赵贤宇只感觉到了自己手上一痛,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太妃特地保留的长长指甲刻下深深的印子。而他抬眼看到的却是一脸期待又一脸忐忑的太妃,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力道,只慎而又慎的望着他。 “祖母,孙儿从小到大没有求过您什么,这一次,只求您能够真心接纳小鱼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赵贤宇放缓了语气,却是依旧不改初衷。 “她,当真值得……” 太妃松开了紧紧抓着赵贤宇手的手,身体重重的仰倒在了床铺上,心里却是浓浓的不甘与失落。真的没有想到一手养大的孙儿,到最后竟会抛弃了自己。太妃只觉得心中犹如被一把刀狠狠的刺中,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头仰在枕头上,眼睛则是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水的鱼没有了精气神。 “祖母……” 眼见着太妃突然变成如此模样,赵贤宇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说理智如他,由一开始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唐非鱼。可是,到底是二十年的祖孙亲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赵贤宇看着太妃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祖母,小鱼儿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外间的那些传言根本不可相信。请您给她一些时间……时间长了,您会了解孙儿的选择不是错的。” “祖母,孙儿知道您现在一时无法接受。可是,能够遇到值得相守一生的女子,孙儿何其幸运,我不想放手,也不会放弃小鱼儿,求您成全了。” “求圣上赐下圣旨,孙儿对着圣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今生今世,孙儿唯要小鱼儿一人。” 赵贤宇坐到了床边,对着极不甘心,睁大了一双眼睛的太妃沉声说着,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虽是放软了的态度,不敢再刺激了太妃,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坚定与不悔。 什么是爱,它长的什么模样? 在这之前,赵贤宇还不那么明白。 可是,在太妃的面前,诉说着心中对于唐非鱼的执着,他恍惚间察觉到了心间的仿佛有一株幼苗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开放出明媚的花朵,那花朵上映照的正是唐非鱼嘻笑怒骂的生动神情。 “呵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赵贤宇的话说动了,太妃觉得有些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两声笑。 “她,何其有幸……” 太妃再如何的不甘心,却拗不过赵贤宇的执着,拗不过赵贤宇的坚定,轻笑两声,又长长的叹息过后,她闭上了眼睛,眼泪落的更急了,不甘埋怨各种滋味混合着,终究也只能够叹息一声,再无力改变。 “祖母,是孙儿有幸!”赵贤宇听着太妃的话,摇了摇头道:“孙儿何其有幸能够在最最恰当的时候遇见了小鱼儿。” “是她有幸……” 太妃听到赵贤宇的话,惊讶的睁开眼睛,转过脸,怔怔地看了一眼一脸郑重的赵贤宇,最终在心里默认了唐非鱼的存在。 因为赵家那一条规矩,因为历年来赵家的男儿都是只守了自己的妻子过一生。所以,世人皆以为赵家男儿多痴情。 可是,可是只有嫁入赵家的女人才知道真相。 赵家男儿的的确确都是痴情的种子,可是多少代的流传,又有多少赵家男儿真正痴心痴爱的是自己的妻子。 又或许,只是因为当年的郡主娘娘太过强势,而赵家的先祖出身低微,只是粗鲁的莽夫,所以才会有了那样的一条家规。 就是因为祖宗定下的那一条家规,多少赵家男儿哪怕是对着妻子以外的女人动了心动了情,却始终给予着妻子应有的尊重。他们守着自己的一颗心,一片情,默默地守候着心里真正爱恋的女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他们以为除了情感以外的其他东西,都给予了占据了妻子名分的女人就能够。他们是不明真相的世人眼里的好丈夫好父亲,是人人称赞的君子。却从来都不是他们妻子与孩子心目中的好夫君好父亲。 唐非鱼,她何其有幸,能够得到自己孙儿全心全意的感情。她又何其有幸,能够嫁入赵家,成为孙儿的妻子,成为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相较于多少代的赵家女主人,她是多么的让人羡慕啊! * 何其有幸…… 唐非鱼追着赵贤宇来到厢房外的时候,刚好听到赵贤宇与太妃之间的对话。 厢房的门没有关,可她却因为听到太妃的声音而停住了脚步,心中暗自疑窦:明明晕厥过去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接着,她便听到太妃与赵贤宇的对话。 听着赵贤宇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太妃,听着他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一心一意的坚定,唐非鱼的心头不由轻颤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与她,明明只有五年之期的约定! 不应该…… 厢房的门没有关,可是,唐非鱼却怯步了,不敢再走进去。 她不是害怕去面对太妃的怒火与埋怨,而是害怕去面对赵贤宇。 当初,他苦苦请求着她时,也曾说过那些动听的情话,可是却并不能打动她极具防备的内心,她虽是因为他的那些情意而动容,却终究是难以动心。之所以点头应允,更多的还是出于私心。 可此时,他与太妃两个人的对话,他依旧是不改初衷的坚定与不悔,却叫她的心莫名的颤动起来,心间的防备碎出了一道道的裂纹,任她再如何的平静,都无法修复如初,无法再一如以往的冷淡与心静。 不,不! 绝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非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些乱了,她需要尽快的冷静下来。可是,越是想要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整个人越是混乱起来。 太妃没有再说话了,他知道他已经说服了她。 屋子里的赵贤宇,余光瞥见了唐非鱼拔足狂奔而去的模样,心中泛起了无奈的苦笑。 可惜,真正要让小鱼儿明白并且接受他的情意,终究还是需要时间。 好在! 他们还有五年的时间! 正文 第382章 回秋水阁 太妃的情况并不严重,御医看过以后,她便让平嬷嬷安排人抬了自己回东苑。 一杯新妇的茶水,终究是没有喝上。 尽管她的心里对于唐非鱼还是有不少的埋怨与不满,可顾忌着孙儿的痴情,她也只能够罢了。 关于她和唐非鱼两者只能留其一的争执,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了。 出了南苑,太妃心里原本有过的诸多盘算,也就此搁置了。她知道感情向来讲究的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而她的傻孙儿,直到现在,哪怕是已经将人给娶回了家门,却始终还是一厢情愿。 疼惜孙儿的心情,只有当了祖母的人才会真正明白。 想到了这王府之中还有一个闲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太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她不想再去做那些惹了孙儿厌烦的事情。 至于唐非鱼! 端看她与孙儿之间最终的缘分。 不管怎样,她已经进了赵家的大门,就算是一时一刻不能够想通,可日子长了终究会明白。 尽管依旧是发自内心的看不上唐非鱼,瞧不上她低微的出身,甚至于还隐隐有些嫉妒她的幸运。可顾忌着自己唯一的孙儿,太妃只能够将心里的那一口气咽下。 否则,还能够如何呢? 难真的要和孙儿翻脸,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带了唐非鱼出了王府? 大半生的岁月里,无夫无子在身边,只留有一个孙儿在膝下。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临到老了的时候,还让孙儿也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呢! 罢! 罢! 罢! 儿孙自有儿孙债,且由着他们去吧! 回东苑的软轿上,太妃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终是将心里的那些不甘放下。 * 因为太妃的退让,镇南王府里一场没有闹将起来的风波便就此止息了。可是,唐非鱼心里翻动起的波澜却并不能够随着太妃的退让而平静。 南苑里,晚膳已经摆好了,绿英也唤了她三次了,可是她却始终是没有一点食用的心思。 新婚的喜房里,依旧是处处红艳,处处透着浓浓的喜庆。 原本她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可此时再看,却会发现原来仅仅是一个喜房,赵贤宇布置的都是那样的精心。 手指抚过上等梨花木雕制的梳妆台,戏水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碧叶莲菡萏并头,无一处不是精巧,无一处不是用心。 而她,竟是直到此时才察觉到。 对镜凝望,唐非鱼心中忐忑,原本是心安理得,自以为两相皆宜的交易,可现在她却不敢那么肯定了。 “怎么了?” 正当唐非鱼思绪翻飞之时,赵贤宇由外间进来了,他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唐非鱼,见她一脸愁容,好看的眉眼里全是满满的愁绪,赶忙道:“别把祖母的话放在心上,你安心在府里住着,祖母不会再为难你的。”赵贤宇只以为唐非鱼还在担心着与太妃的冲突,好言劝说着。 “你……”唐非鱼抬眼看了一眼赵贤宇,咬了咬牙,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今日,赵贤宇为了她那样的顶撞了太妃,尤其是他坚定不移的在太妃的面前表明了对于她的坚持。虽然最后是太妃退让了,不再坚持着在她与她之间作出选择,也算是默许了她的身份。 可是,太妃离开南苑时候的失落,他虽是强作自然,却难免流露出来的不忍,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这个时候,她还能够开口与他说个清楚吗?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将两个人日后的行事作出一个清晰的划分,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了?好歹吃些东西。”赵贤宇看出了唐非鱼的犹豫不定,想起了厢房外唐非鱼奔跑的身影,他心头有些黯然。他知道自己对于太妃所说的话,她应该是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可最终她却选择逃避,想要假装不曾听到。 虽然,他对着太妃所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都是心底深处真切的声音,而并非是有意说给她听,以博取她心软。可是,看到她如此闪避的态度,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受伤。 “我……” “今天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好歹吃些东西,早点歇息。明天一早,我会陪你回一趟秋水阁的。” “走吧!” 唐非鱼终于鼓足了试着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可赵贤宇却已经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他快速的说出了一连串的话,打断了唐非鱼欲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一起用着晚膳,赵贤宇遵循着一惯食不言的作风,只是偶尔抬眼看一看唐非鱼,提点着绿英将他觉得不错的菜色给唐非鱼夹一些试试。 是真的累了,也真的饿了,所以唐非鱼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食不下咽,加上镇南王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品竟是十分的对她的胃口,让她很享受的用起了她在王府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晚膳。 她注意到了赵贤宇无声的提点着绿英给她夹菜,心里有些感动,只是这感动之余,又觉得心里沉沉的,赵贤宇对她越是好,她的心里越是觉得有负担。 低下了头,又用了一碗汤,唐非鱼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心里头思量翻转了几遍的话压了下去。 她与他,还有五年的约定。 继然他为了她连太妃的话都反驳了,那么她就不应该再有那些旁的想法了。答应好了的五年,她也应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不应该再借着旁的缘故来解除了这约定。 毕竟,过河拆桥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太好的。虽然赵贤宇不一定会怪罪于她,可总归是她要对不起他,想想也是不应该的。 * 第二天,原本应当是新妇三朝回门的日子。 可是,唐非鱼在京城之中,甚至于在整个大庆朝中都没有真正可以称之为娘家的地方,所以赵贤宇便陪了她回秋水阁。 唐非鱼已经同他说过了,成婚以后还想要继续打理秋水阁的生意。虽然在他看来唐非鱼根本不必要这样的辛苦,王府里虽然不算多么的显赫富贵,可养她却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他也明白唐非鱼的心里必然是还有着另外的盘算,只是她不愿意同他说,他便也装作不知道。 另外,若是唐非鱼当真是每日都待在王府里,就算是太妃已经退让一步了,可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终究会有些摩擦的。更何况,王府里头还有王妃李氏。她虽然并不是他的生母,可到底是顶了他继母的名分。倘若当真是不管不顾,对着唐非鱼行使着婆婆的权利,依着唐非鱼的性格,只怕又会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争端。 与其再给唐非鱼一次离开王府,离开自己的机会。他道不如就让唐非鱼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秋水阁的生意上。索性,有了生意的寄情,她也能够安稳一些,有了生意的牵挂,她便是想要离开恐怕也要更难一些了。 赵贤宇越想越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甚至他暗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能够让秋水阁的生意更好,让唐非鱼忙碌的没有心思再去想离开的事情,他并不介意暗中帮着将秋水阁的生意扩张一些。 马车在秋水阁的大门外停了下来,依旧是赵贤宇先下了马车,而后又是由他抱了唐非鱼下了马车。 对于赵贤宇的那些小心思,唐非鱼是压根儿也不知道的。这会儿她全部的心思都转到了秋水阁上,之前为了躲避入宫,她让求安叔和月姨一家人离开了,又让秋水阁里原先的一些伙计离开了,之前的大多数生意都脱了手。 而现在,再想要重新开始,就算是她的背后有着镇南王府撑腰,可生意场上的事情总归也不全是权势的倾轧,还是需要凭借了自己的本事。 “世子爷,世子妃来了……” 唐非鱼和赵贤宇一走进秋水阁里,耳边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声音,抬眼望去,秋水阁里原先的那些伙计竟全部都回来了。这会儿,他们见到了赵贤宇和唐非鱼的到来,皆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欢呼着,跟在了唐非鱼和赵贤宇的身后簇拥着两个人往正堂方向去。 “世子妃,那日婚礼的时候,世子爷便将他们都找了回来。”绿英看到唐非鱼眼中疑惑的目光,一边扶了唐非鱼的手,一边同她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啊!” 听着绿英的话,唐非鱼抬眼看了一眼赵贤宇,但见赵贤宇只一脸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无半点居功的样子,只对着她温和地笑着,已经到嘴边的一句感谢,她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那日婚礼,她只安静的毕竟扮演着新娘的角色,对于旁的事物没有丝毫的关心。她只隐约察觉到了秋水阁里回来了一些人,却并没有想过赵贤宇会将原先的那些人都找回来。 这样的事情,赵贤宇做的如此的体贴而又不动声色,若她只是一句是落入客套的感谢,难免会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她的身后跟随着的全部都是秋水阁里的人,她相信自己若是作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只怕赵贤宇才会觉得更加满意才是。 正文 第383章 海上贸易 鹰卫打探梅绍先生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回来,知晓了梅绍先生在江阴城的消息以后。虽然还正处于新婚之中,赵贤宇很是舍不得与唐非鱼分开,可终究还是要以庆顺帝的吩咐为重。 虽然知道自己不在府里,太妃应当也不会为难唐非鱼的,毕竟依照太妃的性情脾气,虽然对于唐非鱼不见得有多么包容,可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对唐非鱼恨之入骨,唯一可能做的还是眼不见为净才对。 可赵贤宇还是命绿英好生的照顾着唐非鱼,并且让金五留在了京城之中,暗中派了人手保护着唐非鱼的周全。 尤其是特别的叮嘱了金五要防范了威远候府江家的人来骚扰唐非鱼,最好是不要让江家的那一位有机会靠近唐非鱼的身边。 不过,对于赵贤宇这般透着小心眼的安排,唐非鱼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出了王府往秋水阁去的马车上,赵贤宇这才同她说起了自己将要出行一趟的事情。 他交待了唐非鱼在他没有回来的这些天里,可以不必回王府,暂时住在秋水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虽然相信太妃应当不会为难唐非鱼,可王府里到底还有一位继王妃在,因为那日与太妃之间的争执闹出的动静不小,加之太妃被气的病了,王妃李氏一直在她的身边侍疾。 想来,也是因为唐非鱼那日有口无心的一句话,惹出了太妃与王妃李氏之间的矛盾。王妃李氏被太妃刁难了,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自然会怪罪了唐非鱼。想着自己不在府里,王妃李氏虽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唐非鱼,可小动作想来也不会少的。 虽然他也知道凭着唐非鱼的脾气,王妃李氏也很难讨到什么便宜。可是李氏毕竟是有一层长辈的身份在那里,唐非鱼做的太过,不明内情的外人到底还是会对她诸多指责。 “这一趟出去要多久回来呢?” 唐非鱼并不知道赵贤宇为她考虑了许多,暗地里也布置了许多,只疑惑的问一句。 她也知道鹰卫的存在,虽然并不太清楚鹰卫里头的规矩,却也谨慎的不去问赵贤宇究竟为何要出京,又是要去办什么差事。 只是,想到了上一次赵贤宇与她告别,而后一别就是二年,离开京城整整二年。所以,她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她与赵贤宇之间有着的是五年的约定,如果说他真的一出京便是二年的话,那她这五年之期的约定岂不是过的太过自在了一些。 自然,这于她而言不算坏事。 可,对于赵贤宇来说,则难免有些……不太好。 “嗯,我离开京城的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秋水阁,等我回来以后,我们再一些回王府。”赵贤宇并不知道唐非鱼不太好意思占他的便宜,只皱着眉头又交待了一句。 虽说还在新婚里,便让唐非鱼又回到秋水阁里住,难免会让外边的人猜测些什么。可为着唐非鱼着想,比起她被王妃刁难,再被刻意的渲染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 毕竟,在秋水阁里,她还能够以处理生意的名义来住着,便是有人有着什么猜测,也不敢多说什么的。若是住到了王府在京郊的庄子上的话,只怕太妃心里又要有些猜测了。 “好的!”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说离开京城几天就回,心里隐约的压力这才淡去了许多。又听赵贤宇让她住在秋水阁里等他归来,她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正和自己的心意。 “有件事情,我道是想要向你请教请教。”提到了秋水阁,唐非鱼自然是想到了生意上的事情。 秋水阁里大部分的生意,在她准备着离开的时候便着手处理了。而现在想要重新抓起来,将原本就已经盘出蛋糕再往回收,虽说有着镇南王府作依靠,却也是相当困难的。况且,当初将生意盘出去收回来的那些银子,现在再想要以同等的银子做同等的生意,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秋水阁的生意想要尽快的进入正轨,她还是得另辟蹊径。 “嗯?什么事情?”唐非鱼说到了请教一词,好像有些慎重的样子,让赵贤宇有些侧目。 * “不知道朝廷对于海上贸易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唐非鱼侧了侧头望着赵贤宇,试探着说道:“朝廷并不限制洋人的商船带着许多的新奇物品来我们大庆,我也听说前些年朝廷上也有自己的船队出海,而近些年朝廷的船队则是……少有出动。若是我借着洋人的商船购置些货物贩运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犯什么忌讳呢?” 罗曼和查克收到消息,知道新婚三朝回门的日子唐非鱼回了秋水阁,昨天便到了秋水阁里寻找唐非鱼,他们的商船就快要回去了,来找唐非鱼就是为了原先唐非鱼说要跟随着他们一起出海的事情。 皇帝的圣旨赐婚,唐非鱼嫁入了镇南王府的事情,罗曼和查克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两个本就已经答应了唐非鱼,自然不会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将她给丢下了。 况且,不管唐非鱼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出行,仅凭着唐非鱼如今水涨船高的镇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也足够他们来攀交一番。 而唐非鱼与罗曼和查克见了面以后,原本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愁眉不展,待听过罗曼和查克的话后,竟是灵光一闪,想到另外一条生财之道。 当初与罗曼和查克合作,秋水阁的主要生意便是售卖远洋而来的舶来品,飘洋过海而来的新奇物品,本身就有着高额的利润,加上唐非鱼前生的记忆,能够优先于别人知道那些新奇物品的好处,所以她短短五年的时间便赚了不少。 而如今,新货暂时还没有,其他略略涉及的生意也都断了。想要重新开始,实在是有些困难。而罗曼和查克的商船就要回去了,他们本就是走海运的生意,回去自然也不会落空。 唐非鱼想要重新开始生意上的事情,加上本就有心多多观察有关海运方向的事情,自然是对罗曼和查克的商船归去一事极为上心。 不过,这样的生意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说做就做,毕竟她现处于皇权至上的大庆朝,她也需要先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会犯了忌讳。 毕竟,她现在做生意只是想要赚点银子,出海游行一事则是五年之后的打算。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一个小心被旁人设计了,若是一个小心被套上了一个私通海外的罪名,便是她自己一个人无所畏惧,平白的连累了赵贤宇及整个镇南王府,她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更何况,如今她的身份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一旦涉及朝堂之上的斗争,她的一言一行不敢说有许多的人在盯着,只怕是与镇南王府相对的势力还是会极为关注的。 “自睿宗起开通了我大庆与他国的海上贸易,至本朝海运都还是一直开放的。近年来朝廷的船队出海渐少,一方面因为沿海地区的私人船队日益兴盛,及洋人的商船来往频繁,朝廷船队每年的维护银子与出海赚取的银子相比并能够维持平衡,道不如只收取税银来得划算。另外一方面则是,海运的利润虽然高,可是海面上到底不比陆上,高额的利润背后也是许多的寻常人想像不到的腥风血雨。”海盗海匪一类的事情,赵贤宇便没有说给唐非鱼听了。 事实上,他听完唐非鱼的话后,便明白了唐非鱼话里的意思,思量了一番后,又对唐非鱼道:“如今朝廷对于海上贸易还是支持的,你想要做生意,有商船的路子带些瓷器,丝绸,茶叶一类的货品也不会犯什么忌讳。不过铁器铜矿一类的货物是万万不可碰的。” “是这样啊!”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点了点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是不是不止是我们出的货不可带了铁器一类的货物,洋人的商船到我大庆也不可带了铁器一类的货物呢?” 按着她记忆里的历史,应当是有某一时间某一个弹丸之地小国在铁器刀具之上的工艺极为精湛。 虽然如今的大庆朝与她记忆里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相干,很可能她记忆里的那样一个小国可能也不一定存在。不过,也有可能现在也存在了类似的那样一个小国,只不过可能名字不一样罢了。 而且,和罗曼查克合作这么些年,虽然他们带到大庆的很多东西都是极为先进的,甚至于很多的工艺都非大庆现在可比的。不过,唯有在刀具铁器这一块,不只是没有出现过难得的精品,就连寻常的货色也是从来都没有的。 自然,这个时候有没有出现枪支弹药,唐非鱼也是不那么清楚的。不过,连刀具铁器一类都是如此讳莫如深的防范。恐怕就算是现在已经出现了最早的枪支类的东西,也不可能流传到大庆来。 “你说的没错!”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对于她的聪慧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后,又道:“我之前离开了京城二年,原本就是为了朝廷的船队的事情,后来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赵贤宇低下了头,几乎是贴在了唐非鱼的耳边,似呢喃道:“海上的贸易虽然赚的不少,可到底还是要谨慎,尤其是一旦齐王有异动,必要停手。” 正文 第384章 秀女入宫一 虽然极为不舍,可镇南王府到秋水阁的距离终究有限,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在马车上说话的时间,马车已经到了秋水阁大门外。 此时,马车刚刚停稳,赵贤宇最后的一句交待则是咬着唐非鱼的耳朵落下了尾音。 赵贤宇下了马车,又将唐非鱼抱下了马车,而后紧紧握住了唐非鱼的手,极为不舍的眷恋道:“小鱼儿,等我回来!” 还未离开便已经舍不得了。 赵贤宇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舍不得松开。 直到此时,赵贤宇才明白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倘若是过去别人要以儿女情长来打趣他,他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而现在,他不由庆幸起来,幸好现在已经不再是二年前了,否则单是这相思之苦便要生生折磨了他的性命,又哪里还能够将什么任务放在心间。 再多的不舍也终究要舍得。 为了可以尽早的完成庆顺帝交待的事情,为了可以更早的相聚,赵贤宇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终于是松开了握着唐非鱼的手。 “世子妃,世子爷当真是舍不得您呢!” 眼见着赵贤宇跨上了马,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唐非鱼方向看过来,绿英忍不住轻笑出声,在唐非鱼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骑着马呢,也不知道注意点儿!” 听着绿英的话,唐非鱼一抬眼,果然是又见到了赵贤宇转头望着自己这边的动作,听着已然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又看着赵贤宇频频回头的动作,她不由紧皱了眉头。 唐非鱼有些担忧的望着赵贤宇远去的背影,想要喊一声让他莫要再回头看了,却又知道自己即便是喊了出来,他也不大可能听得真切,反而是要白白的惹了旁人的侧目。 一时间,她也不想不到应该自己先进了秋水阁的大门,让赵贤宇回头也看不到她的人影便也就一心一意的赶路去了。只满怀担忧的望着赵贤宇渐远渐远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到赵贤宇的回头,再也看不到赵贤宇的身影,她这才踏入了秋水阁里。 * 赵贤宇出了京城的第三日,京城里又是一番热闹。 一天清早,繁华的街道上又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原来,今日正是之前选定的秀女入宫的日子。 街道的两边都由京畿卫守着,两两相交的长枪将那些喜爱看热闹的百姓挡在了后面。秀女们乘坐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过,空气里仿佛被熏陶出醉人的香风。 认真说起来,秀女入宫的热闹比不上三日前镇南王府的那一场浩大的婚礼。毕竟镇南王府外头的那一场闹剧实在是出人意料,就算是现在也依旧是有不少人讨论着,对于涉及其中的当事人议论纷纷。 哪怕是时至今日,唐非鱼已然成为了镇南王府板上钉钉的世子妃,外间却依旧是还有许多关于她,江府二少爷以及镇南王府世子赵贤宇三个人的风言风语。 甚至有好事者就他们三人之间更朝换代,改名换姓的编出了话本传唱起来。那话本的版本各不相同,可最终的结局却是极为尊重事实。而不论唐非鱼之名演变成了多少其他的名姓,世子妃的高位演变成了其他各种贵妇身份,她那角色总逃不过攀扯高枝,跃上枝头的唾骂与鄙夷。 不过,这一切,江明杰知道,赵贤宇知道,独独是唐非鱼从不知晓。 一方面,赵贤宇让人瞒了此事不教她知晓,另一方面则是唐非鱼本就是知道那日婚礼过后定会有流言蜚语,所以压根就不想给自己平添烦恼,自然是不去理会。 初初听到那些对于唐非鱼的攻击,赵贤宇是怒气难消,他原本有心要整治一番,好给唐非鱼以正名。可是转念又想,他若是出手,被有心人知晓,只怕又要给唐非鱼增添一项罪责。又瞧着唐非鱼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想着清者自清,那些闲言碎语不去理会自然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便是那些传唱的话本非指点道姓,若真过计较也只会让人质疑唐非鱼做贼心虚。 赵贤宇料想的不错,秀女入宫的“新闻”很自然的盖过了镇南王府的“旧闻”。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穿街而过,两旁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虽然那些车厢都遮的严严实实,可依旧是有人冲着驶过的马车指指点点。 秀女入宫是给皇帝选小老婆,尤其是皇帝的后宫里不止是没有太多的妃嫔,就连皇子公主也不过才堪堪二位。 是以,今日入宫的秀女谁能够拔得头筹?京城隐秘的赌坊里已然就着新入宫的十位秀女开设了赌局。 虽然谁能够第一个得到庆顺帝的宠幸,实在是皇家内院里隐私。 可是因为这一批入宫的十位秀女都算不得什么名门贵女,出身比起顾淑妃那一批入宫的秀女实在是低微得多。 而能够在京城之地开设赌坊的,哪家背后没有一点势力的支持。是以,十辆马车接连驶入皇宫的时候,十位秀女的出身家世,品貌性情已然摆到了各家赌坊的案头。 当然,顾及着皇家的首页,十位新入宫秀女的画像是没有能够摆出来的,不过,各种详细的介绍却是能够让那些下注人看个明白。 或温婉,小家碧玉。 或妖娆,媚骨风流。 或清高,恃才傲物。 或娇憨,珠圆玉润。 或美艳,容姿绝色。 或清纯,修洁雅致。 …… 十位秀女,十种不同的品性,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位会先入了庆顺帝的眼,也不知道哪一位最终能够有足够的运气能够率先诞下龙子。 而此时,十辆的马车里各自坐了十位秀女,随着皇城越来越近,她们的心中亦是或多或少的紧张起来了。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外间已然由着她们十位展开了赌局。 可是,她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清楚,一旦踏足皇城,她们的一生都将是一场有输有赢的赌局。 * 唐非鱼没有挤在许多的百姓身边去看那一场热闹。 她坐在了临街的茶楼上,看着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驶过,亲眼看着两边围观的百姓,听着人群中不时发出的起哄。 看到最后一辆马车由眼前消失,唐非鱼站起了身,准备出了雅间回秋水阁去。 路过大厅的时候,听着下边大声的讨论声,听到那些对着十位秀女评头论足的话,她不由皱紧了眉头。 如果不是赵贤宇求下了赐婚的圣旨,她有些不敢想像自己会不会也要出现在刚刚驶过的十辆马车之上。 罗曼和查克的商船因为出了一点小问题,昨天并没有按期离开。 再想到昨天唐飞虹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办法不担心自己也会被一辆马车送入皇宫之中。 所以,此时的她是庆幸的! “原本,原本应该是你的。唐非鱼,你真幸运啊。” 昨日一大清早,秋水阁刚刚开了门,乔作丫头打扮的唐飞虹便扑了进去。她一见到她,便如此开口冷笑。 原来,江三夫人与林嬷嬷两个人无意间的对话,让唐飞虹听了去。 她知道江三夫人曾经说动了愉嫔要了唐非鱼入宫,而愉嫔之所以要唐非鱼为的就是借她的肚子。而后,又听到江三夫人感叹着唐非鱼的好运气,并道多年以前她便曾怀疑过唐非鱼与镇南王府之间的关系,只因为抓不到什么证据,也只能够暗自怀疑。 而现在,唐非鱼由圣旨赐婚高调嫁入了镇南王府为世子妃,分明就是飞跃枝头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分明是让她猜对了。 一想到唐非鱼那般年幼的时候便与镇南王府攀扯上了关系,江三夫人又是感叹又是后悔,感叹唐非鱼小小年纪却手段着实高明,后悔当初唐非鱼离开江府之时,与江家闹到那般不可开交,她却没有先见之明的与唐非鱼多多交好。 倘若那时候,她与唐非鱼多多交好,这会儿凭着江明杰丢了那么大的丑,若是借了镇南王府的手再对他狠狠整治一番,那么江家的候府的大权她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江三夫人与林嬷嬷所说的话让唐飞虹暗暗惊讶,甚至于知晓江三夫人对于江明杰心怀不轨,她几乎是想要跑到江明杰的面前告密。 可是,真正让她惊恐,甚至于忘记了再去顾及江明杰的安危,乃至于一大清早她扮成了丫头偷偷出了江府的,则是后面的话。 江三夫人和林嬷嬷话里说的最多的是唐非鱼,其次则是江明杰。而林嬷嬷不经意提了一句唐飞虹,却是引得江三夫人不屑的冷笑。 江三夫人入宫见了愉嫔,又给愉嫔出了主意,虽然是受到江明杰的胁迫,可毕竟是打了江老太君的名义行事。 而且,她在收了江明杰的银票办事之后,又听到唐非鱼被圣旨赐婚嫁入镇南王府的消息。 虽说唐非鱼已经被赐婚了,再不可能入宫,愉嫔起的心思自然是要歇了。可愉嫔的那些心思本就是她挑起来的。若是愉嫔不肯罢休,愉嫔的怒火,她一个人也实在是难以承担愉嫔的怒火,这才思来想去又将自己的行事说给了江老太君听。 正文 第385章 秀女入宫二 “左不过都是唐家的女儿,既然是借肚子,借不了姐姐的,不还有妹妹的么。” 这是江老太君的原话! 也是江三夫人冷笑着同林嬷嬷说出来的话。 就是这样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语,击碎了唐飞虹在成为秀女之后入宫之前雄心壮志。 “我们江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总也得有所回报才是。若真是个有福气的,能够有机会生下皇子,愉嫔娘娘那里也算是有个交待的。” 江三夫人阴冷的笑声让她的身体不由发抖起来,脖子上仿佛一阵冷风拂过凉飕飕的。 原本是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都在秀女之列。那时候,她以为她将替有机会一如当年跟随着唐非鱼从江阴城来到京城来到江家一样,她将会和唐非鱼一起踏足后宫那片地儿,她与唐非鱼之间的竞争可在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就不相信自己当真是事事不如唐非鱼,永远都比不过唐非鱼。 江家,有一个江明杰对于唐非鱼情深一片,痴念不悔,任是她如何的努力都不能够让江明杰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片刻。而皇宫,她已然下定了决心:与唐非鱼再一次立足于同一线,她绝不会再输给唐非鱼,甚至她要踩在唐非鱼的头顶上,她要比唐非鱼更加的成功,更加耀眼,她要让更多的人看到她。 可是,江三夫人冷酷无情的话语,却是让她害怕了,退缩了。 借腹生子! 一旦她成功的生下了皇子,凭着她的出身,她的孩子最终也不过是成为别人的嫁衣裳,而她甚至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这样的后宫,她如何敢去? 可是,上天为何如此的不公平。 原本,她以为唐非鱼会和她一起入宫,她会有机会再与她一争高下。可为什么上天却是如此的偏爱唐非鱼,竟然让她一跃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 唐非鱼不必入宫了,还成为堂堂的二品诰命夫人。 反观自己,哪怕是入了宫,哪怕是得了宠,哪怕是有机会生下皇子,可最终又能够落得什么下场呢? “唐非鱼,你是我姐姐,你帮我,帮我一次……” “唐非鱼,救救我,我不要入宫……” 唐飞虹害怕了,她逃跑了,逃出了威远候府江家。 可是,偌大的一个京城,又有何处是她的藏身之地呢? * 出了茶楼的唐非鱼回忆起了昨天唐飞虹向她求助的话语,忆起了唐飞虹逃出了江家,到了她的秋水阁。可是没过多久,江府的人便找上门来了,还是江三夫人亲自带的人来。 想到了原本还对着自己诸多指责的唐飞虹,在看到了江三夫人等人后却是害怕的不停向自己求救,唐非鱼不由皱紧了眉头。 对于唐飞虹,她从来都没有特别的好感,至于所谓一脉相连的同胞姐妹之情更是一丝也无。 此时,唐飞虹已然在入宫的马车之上。 对于江三夫人亲自动手在自己的面前捉了唐飞虹离开,而自己由始至终都是袖手旁观,并不肯施以援手,唐非鱼并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作什么内疚,愧疚的情绪。 甚至于,今日能够来到这茶楼之上“送”上唐飞虹一程,也算是她了断了当初带了唐飞虹来到京城来到江家,最后又将她独自一人“弃”于江家的恩怨。 唐飞虹的恨也好,怨也罢,她根本就不想放在心上,也压根儿不会放在心上。 甚至于,若是叫唐飞虹再作一次选择,一进到秋水阁便向她请求帮助,而不对着一脸的怨恨与忿忿,仿佛她的入宫是替她承受的,仿佛她嫁给了赵贤宇成为了镇南王府世子妃,便是夺了她的荣耀与光彩一般。 唐非鱼偶尔想了一想,她觉得哪怕如此,在面对着江三夫人的时候,也不会阻止。就如同唐飞虹对于她那许多的指责,却是根本不能让她心生怒气。 于心而言,唐飞虹于她不过是一个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罢了。 更何况,她满心以为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全是她的错。可实际上,唐非鱼却是根本不觉得。 当初来京城的时候,是她自己苦苦请求的,甚至于为了争得跟随着自己来京城的机会,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了。再而后,她都离开了江家了,可笑她唐飞虹却舍不得离开,以至于一拖便拖到了今时今日。 唐非鱼由绿英扶着上了马车,马车又往秋水阁的方向去了。轻轻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已然将唐飞虹抛之脑后。 冷淡! 冷情! 本就是她最最真实的一面。 经历了二生,看透了所谓亲情的算计与刻薄,甚至是被太妃口口声声的骂作毒妇,她亦能无动于衷。 小小的唐飞虹,根本不能在她的心里掀起一丝的涟漪。 她满心的感叹,更多是为了自己。 世事无常,这一次的秀女入宫,再一次让她感触到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算计到精准,一步差错便注定了结果的南辕北辙。 闭了眼睛,唐非鱼想不出来:如果她没有接受赵贤宇的请求,没有点头答应了与他的婚事,没有顺从圣旨的赐婚。而罗曼他们的商船又未能如计划中的那样离开。 那么,同样的今时今日,她又应该是在哪里呢? 想,不出来! 却又不知不觉的在心头浮出了那个人影。 所谓相思,应该不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强烈吧! 所谓相思,应当也有着不问情深缘浅,只游荡在心间的浅浅眷恋。 正是谓:赌书晓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马车里的唐飞虹,同样是想起了许多的事情,自踏入京城,进入江家的初始忐忑与按捺不住的雀跃,到如今,怀着同样忐忑却又更多几分悲凉的心,即将踏放宫闱走上一条根本不知未来的路。 一路行来,细思极恐,她竟不知何时成为了那水面上逐流的扁叶,一步一动竟是由着那水面的波澜晃动,全然没有了自己的方向。 什么时候她竟是将自己给迷失呢? 唐飞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终于是打起了精神,暗暗在心里寻找着答案。 一颗原本死寂的心,随着耳畔的喧嚣渐行渐远,庄严肃穆的气息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有种迎面压来的感觉,渐渐活跃了起来。 她想到了绝情的拒绝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唐非鱼,想到了曾经她一心痴想的江明杰,想到了一心利用着她的江家,想到了后宫里等待着她的算计。 终于,她明白了! 江家的那些虚浮的荣华让她迷住了眼睛,看似一表人材的江明杰竟让她鬼迷了心窍,一心一意的付出。 可最后呢? 什么江家,什么候府。 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小小的威远候府,小小的江家又算得了什么?他江明杰又算得了什么? 怪不得唐非鱼会离开江家,不惜与江老太君绝裂。 怪不得唐非鱼会看不上江明杰,不过是她更早的看出了他的懦弱无能。 想到江家那些人对于自己的算计,想到江明杰对于自己的冷漠,想到唐非鱼的无情。 自小便极聪慧的唐飞虹,终于是找回了自己已然“丢弃”多年的聪慧与精明。痛而再痛的她,将江明杰想像成一个不堪不值的人,最终放下一直困扰着她心的懵懂初恋。 “唐非鱼,你赢了我很多次。可是,我并没有输。不到最后,你我之间还不能分出最后的输赢。” “唐非鱼,总有一天,我会赢,我会赢过你,一定会的……” “江家……愉嫔……” 唐飞虹脸上的泪水擦干了,缓缓的启口,一字一句坚定而又狠绝。 江家拿她当作一枚棋子,可是他们都忘记了她也是唐家的女儿,就算比不得唐非鱼的毒辣,可她的骨子里却流了与唐非鱼一半相同的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绝不会任由别人宰割的。 * “淑妃娘娘驾到,愉嫔娘娘驾到!” …… 进了宫,下了马车,由宫中嬷嬷引着到了一处宫殿,淑妃和愉嫔两个人见了十位秀女之后,由淑妃代替何皇后训导了几句话,又将十位秀女最终的位份说了一遍后,便没有再多的心思放在她们的身上上了,由分派给十分秀女的嬷嬷领着十人去往了各自暂住的寝宫。 虽然愉嫔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可听到唐飞虹不过封了最末等的才人,而且竟是被安排在偏僻僻静的绛云轩,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抬眼便不自觉地多看了唐飞虹几眼。 唐飞虹一直都低着头,好在今早她没有施脂粉,也不曾上妆,虽然在马车里的时候哭得厉害了,可此时的一张脸不会因为泪水而模糊成一片,不过是哭过的眼睛里有些红肿了罢了。 混在了其余九个人的身影里缓缓退了下去,她虽然由始至终没有敢抬眼多看淑妃和愉嫔一眼,可是愉嫔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却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想到江三夫人所说的愉嫔的打算,她暗自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一笔愉嫔欠她的账。 世间事便是如此如此的玄妙,镇南王妃李氏不过是多看了唐非鱼几眼,便给自己惹下了麻烦。而愉嫔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竟与镇南王妃李氏有了相似的经历,只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唐飞虹几眼,便给自己招惹了一个深深隐忍与嫉恨的敌人。 正文 第386章 梅绍来京一 “妹妹有什么异议?” 当初愉嫔便为唐家姐妹找过淑妃,这会儿淑妃看到愉嫔的目光在唐飞虹的身上流连。眼见着混在人群里的唐飞虹已然退了下去,而愉嫔却是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浅笑着问了一句。 “也没有什么。” 愉嫔摇了摇头,她知道毕竟唐飞虹的名分已定,不管是淑妃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自己此时若是问上一句定然是不合规矩的,若再惹了淑妃不满岂不是自找麻烦。 愉嫔就是不说,淑妃心里也是明白的。 她能够成为这后宫里第一个生下皇子的妃嫔,靠的绝不仅仅是旁人口中的运气。 子嗣! 不要说愉嫔的心里惦记着了,就算是何皇后又何尝不是惦记着呢。 就是她,当初传出了怀有龙胎的消息以后,何皇后也不是没有打过她的主意。只不过她到底是出自平国公顾家,虽说如今的顾家也不过是空有着国公府的名头,内里实是在破败不堪。可好歹也是当年慧贤皇后的母家,而她本身在宫中行事也未曾出过什么差错,何皇后才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淑妃的目光在愉嫔的身上扫视了一眼,而后又放到了远处,淡淡道:“本宫虽是代替皇后娘娘主持了这一次的选秀,不过,本宫资历尚浅很多的东西都不懂,就比如新入宫的十位妹妹,这位份的安排啊,寝宫的安排呀,都是一一问过了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定下的。” 何皇后的盘算如何,选定的人选又是哪一位,淑妃暂时还看不大出来。不过,她也明白愉嫔的那点小心思定然是瞒不过何皇后的。 所以,这一次唐飞虹在十位秀女之中位份最低,所居的绛云轩也是最为偏远的。在她看来,恐怕就是何皇后出手阻止了愉嫔的小心思。毕竟,就算是何皇后膝下也不过才堪堪一位大公主,这后宫里若是当真能够再有皇子的诞生,怎么也应该是由皇后为先,哪里就轮得到一个小小的愉嫔呢。 “唉,一恍眼,你我姐妹入宫竟是已经五年了,平日里本宫还不觉得怎么样,今日见到新来的十位妹妹,看着她们那一张张当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庞,才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啊。” 淑妃的目光望着的是空空的远方,似真似候的感叹了一句,瞧着她的神态道是真的在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入宫时候的情况。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安排,那定然是不会有差错的。” 愉嫔还不知道何皇后此时正打着她之前的主意,并且同样的将目标选定在了唐飞虹的身上。 不过,她在这后宫里向来都不出头,淑妃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妹说话呢。而且,听着淑妃的话,她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初入宫时候的情形。便是她自己,一开始也只是封了一个小小的才人呀。 想着自己出自威远候府,初初入宫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再又想着唐飞虹商户之妇的家世,竟也是同她当初一样的位份,一开始生出来的那点子怜惜之情便一扫而空了。 “淑妃姐姐说的是,时光如流水,一转眼竟是过去五年了。”愉嫔点了点头,也附合着淑妃的话感叹了一句,“妹妹也是不想服老都不成的。” * “本宫先行一步了。” “淑妃姐姐慢走了。” 眼见着淑妃的轿辇已经过来了,愉嫔连忙同淑妃行了一礼,眼见着嬷嬷扶了淑妃坐上了轿辇,她这才直起了身。 淑妃坐在轿辇上,她虽然没有回头去看愉嫔的动作,可是她身边的嬷嬷却是将愉嫔的表现说给她听了。轻轻点了点头,淑妃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心想着尽快回到永福宫去守着自己的晔儿。 虽然她已经将晔儿的情况报到了庆顺帝那边,而庆顺帝并没有怪罪于她,虽然并没有应允她的要求广招天下良医。可是,他派了赵贤宇去寻找那位梅绍先生。 赵贤宇说那位梅绍先生出自什么神医盟,她便日夜祈祷着那位梅绍先生能够治好晔儿的病情。 只是,梅绍先生一日没有来到京城,她的晔儿一日没有得到最后的妥当安置,她的心里便不能够放松。尤其是将晔儿的情况报给了庆顺帝,而庆顺帝却还是要求她继续对着所有的隐瞒晔儿的病情,她的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 至于愉嫔,暂时与她也没有什么利益相关的牵扯。 而何皇后,虽然会嫉妒她有晔儿傍身,可是她淑妃的身份到底是摆在这里,何皇后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得有所顾忌。 最后,想想今日那些新入宫的妃嫔,不过是轮回了她们那一批人一样的斗争而已。谁能够成为赢家,谁又会惨败,到头来不过是这后宫里的一场戏罢了。 只不过,如今的她暂时没有心情也无暇去欣赏那一场戏。 不能入戏,无法入局,自然是难以有着所谓的感同身受。 愉嫔……何皇后…… 到最后,又会是谁能够得偿所愿呢? 淑妃坐在轿辇上,难得的闲暇功夫,又在脑子里将愉嫔和何皇后两个人过了一遍。 只是,待她再度忆到的愉嫔的时候,脑子里却是突然的闪过了一道灵光,她的心中不由大为惊讶起来。 愉嫔! 愉……愉嫔…… 她竟是忽略了这样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后宫里的妃嫔不多却也不少,可是真正有封号的却是少之又少。愉嫔无子无女,从未曾生育有功,是以多年来都是在九嫔之列未能有上升的机会。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凡不出众的女子,经年来的圣宠虽然不多,却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断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因为无子无女在这后宫之中从不曾房间与谁交好,却也同样是不曾与谁交恶。而旁人也会因为她的平凡甚至于平淡,从不曾视她若强敌。 可是,愉者,喜也,乐也。 竟是连她都忽略了如此之久,竟没有在意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位,一个小小的愉嫔,竟还能够引得庆顺帝真正的欢喜与喜欢。 淑妃的心中大惊,面上却是依旧保持着不变。 原本不曾注意的细节,此时一下子注意到了,竟是不免有几分刻意放大起来。细细思量起了历年来庆顺帝待愉嫔的态度,虽然是真的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可是,心里一旦是起了疑惑,总能够找到一些细枝末叶的佐证。 就比如:每次有什么好的东西赏赐下来,愉嫔那里也从来都不会落下,虽然分的东西不会是顶好的,却也从来都是精巧精致。又有每个月庆顺帝总会去重华宫四到五次。四到五次的频率,或许并不足够引人注意。甚至是相对于一直被后宫人人传扬为盛宠的自己,四到五次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是,联想到她们同一批入宫的那些人,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庆顺帝已经不再宠幸了。反观愉嫔每月的宠幸却是从未曾有过大的变动。 入宫已然五年,淑妃清楚知道庆顺帝并不是一个长情的君王。哪怕是面对着何皇后,也不过是每月初一十五的例行公事。可偏偏,他却对一个从无生养的愉嫔如此的特殊。 究其原因? 淑妃实在是有些想不出来,又或者她也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毕竟,自打决心入宫的那一天起,她便告诉过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着冷静,不要去幻想自己能够得到帝王的情爱。虽然她在入宫之初便读过了慧贤皇后传,可是,大多数女子都羡慕着慧贤皇后得到睿宗独一无二的盛宠。 可她看书却是提醒着自己不要心生不应该有的妄想。尤其是在这后宫里还有着一位何皇后的存在,她可不愿意落到如慧贤皇后时候后宫里其他妃嫔的下场。就如同睿宗后来为了慧贤皇后而解散了后宫,人们都津津乐道慧贤皇后和睿宗的两情相悦,可是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原本安稳生存于后宫里的妃嫔,一朝被遣送出宫又当如何生存。她们原是后宫的妃嫔,纵然不受宠爱,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甚至对于送她们入宫的家族而言,她们存在于后宫之地无论是否有宠爱,家族的荣耀便摆在了那里。 可一朝出宫呢? 她们应当何去何从? 身为女子,家族便是一时的收留,又岂会给予长久的荣养终身的依靠? 曾为皇帝的女人,便是出了皇宫,成为了所谓的自由之身,又如何还能够挑选到满意的夫家? 淑妃仿佛是发现了这后宫里一个极大的秘密,她的心里有着惶恐与忐忑,又有着暗暗的庆幸。庆幸的是愉嫔到现在都未能诞下皇子皇女,庆幸的是便是皇家出痴情男儿毕竟是少数,哪怕是先帝爷身为睿宗和慧贤皇后的亲子,也没有能够做到对哪一个女子情有独钟。 十位新入宫的秀女吸引了更多人的眼光,如民间的赌坊一样,后宫里的妃嫔也在观望着谁能够拔得头筹。 而淑妃却是再无心去关注这些事情,她一面暗暗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交好了愉嫔,一面暗暗期盼着梅绍先生能够尽早的来到京城,大皇子的事情能够尽早的得到解决。 正文 第387章 梅绍来京二 民间的赌局还在继续。 夜色渐深的时候,皇宫内院里无论是老旧一批的妃嫔,还是初入宫的那十位秀女都是忐忑不安。 庆顺帝还没有传下指令,究竟会是谁能够抢得先机还没有最后的定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 就连凤藻宫中的何皇后也不例外。 今天是第一天,她并没有特别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由庆顺帝来决定。 她,对于自己早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每月初一十五,庆顺帝应付天下人的姿态,她早就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什么夫妻的情义,什么帝后的和谐,都不过是一场空。可她已经老了,对于诞下自己亲生的儿子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她需要一个儿子! 不过,这许多年都过下来了,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后宫里真正着急的第一人永远都不会是她。再不济,这后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大皇子,待到庆顺帝百年之后,凭着她皇后的名分做一位母后皇太后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淑妃的恩宠和身份到底是摆在那里,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也是不愿意与人共享太后的权柄。 但愿,新入宫的十人之中能够传出好的消息来吧。 跪在了佛龛前的何皇后,双手合拾,默默在心里祈祷了这样一句。 她并不信佛,可是这后宫里的日子太过难熬,总需要找一些可以寄托的事情。而这泥塑的佛龛,却是不知不觉成为后宫里多数失宠可是无宠的女子的依托。 夜色渐深,皇宫里却是灯火通明,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可是出人意料的却是庆顺帝竟并没有让人侍寝,竟是独自歇在了龙阳宫中。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翘首以盼的后宫妃嫔们在大半夜过去以后,终于是知晓庆顺帝真的是无意御宠,抵不住疲倦都歇息去了。 第一夜的赌局,没有人赢白白的便宜了庄家,庆顺帝的反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是,一些好事者非但没有就此结束了那本就有些荒唐的赌局,反而又在第二日第三日掀起了又一轮的赌局。 一连三日,庆顺帝都没有御幸任何一位妃嫔,每夜都是独自宿在了龙阳宫里。 最终,诸多赌坊的赌局结果都是庄家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远在江阴城的赵贤宇听到报来的京城消息,备受思念折磨的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没有人会想到竟是京城里的赌局竟会是由他掀起,更加不会有人想到真正的赢家还有庆顺帝。 可是无人知晓一连三日都是独眠的庆顺帝才是最后的庄家,真正的赢家。 京城之中不知何时掀起的私赌之风,奢侈豪赌之气,那些隐于暗处即便是鹰卫也难入其中的地下赌坊,终于是借着这一次秀女入宫之机被鹰卫以迅雷之速查处破获。 亲眼看到那些查抄没入国库的巨额银两,庆顺帝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笑脸,反而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那些私设的地下赌坊能够在京城之中开立,其背后自然是有着支持的势力。同样的,能够有资格进入到地下赌坊的又岂会是真的是三教九流之众。 想到那些参与赌博之中的不仅仅有着世家出身的纨绔子弟,竟还有一些朝堂之上委以重用的朝臣,庆顺帝的脸色极为难看。 尤其是查抄出来的一些赌坊的账本,他过目之后竟是心惊不已,平日在朝堂之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之风,可私底下的生活却是如此的奢靡,甚至于还有朝臣竟是欠下赌坊巨额的债务。 这一次,他们是拿着后宫里的阴私来做赌局。 可是,在今次之前,他们甚至于胆大包天的拿着朝堂的事务做赌,甚至是还有一些官员的任免提拔做赌。 鹰卫行事向来都是拔草连根,更何况这一次查处地下赌坊本就是出人意料的行事,可饶是如此,竟也没有能够查出有力的证据来指证那些地下赌坊背后的支持的势力就是齐王。 庆顺帝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捕风捉影之人,也不是一个疑心极重的君王。虽然他的身边有着鹰卫,可是他御下臣子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影射,实在是不能够让他放下心中的芥蒂。 他终究是这天下之主,是一国之君。君王的卧榻之侧又岂能够容忍他人的伸手? * 地下赌坊的查抄,从一开始就是由鹰卫布局,查抄之时既没有动用羽林卫也没有动用御林军,就连京城里的护军宫也没有惊动。 所以,这样的雷霆之击并没有在京城之中引起大的动荡,风平浪静的仿佛与平常往日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不过,这一切的表象都只是相对于升斗小民而言。 朝堂之上的动荡,官员的罢免,人事的调动,庆顺帝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朝堂之上已然是人心惶惶。原本还有一些自恃甚高的老臣,对于庆顺帝的动作极为不满,妄想据理力争,可是庆顺帝丢下了那些被罢免高位的臣子,在地下赌坊欠下的巨额债务,甚至于其中还有一些涉赌不深并未被庆顺帝追究责任的朝臣,一时间再没有人敢质疑庆顺帝的行事。 待到庆顺帝将一些腐败的朝臣肃清,又重新提拔了一些年轻得用的官员,朝堂之上的秩序整顿的焕然一新之后。 这才由京兆府尹将地下赌坊的消息传扬了出去,顺势又取缔了几家违法乱纪的赌馆,让原本一些饱受赌债压迫的百姓得以解放。而后,又将近日朝堂之上被贬谪出京的那些涉赌贪污读者渎职之事宣扬出去,一下子京城之中便热闹了起来。百姓们最爱看的便是贪官落马,对于庆顺帝自然也是盛赞起来。 一时间,庆顺帝的声望在京城之中呼至顶点,人人都道庆顺帝是难得的圣明君王。 就在整个京城里都是一片祥和喜气的氛围之中,曾经的帝师梅绍先生来到了京城里。帝师梅绍的大名许多年前就已经天下人尽皆知的,他的到来给京城又带来了另外一番热闹。 * 赵贤宇去了江阴城,找到了泉山,找到了灵竹书院,请到了梅绍先生。 而这一次梅绍先生的京城之行也并不低调。 早在梅绍先生一行人抵达京城之前,赵贤宇便已经命人放出了风声。是以,梅绍先生一行人的马车才刚刚进到东门,道路两边便发出了极大的欢呼声,喜迎声。原来,国子监以及京城之中各家书院的学子早在得到梅绍先生来京的消息以后,便自发的来到了城门口迎接。 “这是怎么回事?” 梅绍坐在马车里,听到道路两边的欢呼声,脸色沉了沉,扫了一眼陪坐在身边的赵贤宇,不满地说道:“老夫虽是答应跟你奉召来京,可是却并没有打算如此兴师动众,你这样安排是何道理?” “先生之名,天下学子皆是敬仰。这一次先生既是奉召入京,京城之中自然也是有不少人知晓。学子们敬仰先生自发来迎接,实非小子和皇帝有意安排,还望先生能够谅解。”赵贤宇对于梅绍的不满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一脸真诚的笑了笑,顺嘴编了几句瞎话,绝不肯承认是自己提前将梅绍先生今日到京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哼!” 梅绍自是享誉天下的帝师,又岂会是赵贤宇几句奉承的话便能够打发的。梅绍冷哼一声,只闭了眼睛,没有再多看赵贤宇一眼。他知晓今日进京摆出了如此之大的阵势,定然是有着庆顺帝的用意,既如此,同赵贤宇多作纠缠也是毫无意义的,索性便是既来之则安之。 “师傅,京城里的人好热情啊。” “师傅,他们好多的人都是在迎接你呢。” 梅远竹,也就是曾经的小竹子这一次也跟随了梅绍先生来到了京城之中,这会儿正与梅绍赵贤宇三个人共乘一辆马车。 常年长于山间的梅远竹,虽然也曾在江阴城里游逛过,京城里的繁华又岂是小小的江阴城能够比得。尤其是马车外头,许多的学子热情的呼唤着梅绍先生,第一次让梅远竹知道了原来他的师傅在京城里的盛名竟不比江阴城小呢。 “这里是京城,可不比江阴城,你那跳脱的性子给我收敛一些。”听到梅远竹的声音,梅绍又睁开了眼睛,别过头看了一眼脸上感染了许多喜庆的梅远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担忧来。 “知道了,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祸的。”梅远竹听着梅绍的交待,满不在乎的说道:“看师傅您在京城里这么受欢迎,好歹我也是您的徒弟,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 “赵大哥,京城是你的家,我和师傅远道来的是客,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啊。”梅远竹不耐烦听梅绍的说教,转头又同赵贤宇说笑起来。 “这是自然,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嘛,到了京城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这一路行来,梅远竹开朗大方的性格很对赵贤宇的脾气,两个人虽然年岁上相差了不少,却已然是兄弟相称起来。 眼见着梅远竹一脸兴奋的同赵贤宇说着京城里的好处,而赵贤宇也没有半分不耐烦,两个人虽然一个还是喜爱玩闹,一个则要沉稳许多,却也是相谈甚欢。梅绍忍住了还想要对小竹子说的交待,只得收敛了心神,将心中的担忧隐藏,不叫人看出端倪。 正文 第388章 故人相见一 赵贤宇心中牵挂着唐非鱼,所以将梅绍梅远竹师徒两人安置到了驿站之后,便匆匆告辞了,连梅绍先生已然到京的消息都是托了鹰卫中的其他人报给庆顺帝的。 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秋水阁,一见到唐非鱼,赵贤宇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 三两步掠过,奔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面前,一把将唐非鱼搂到了怀里,一颗为相思折磨的心在聆听到怀中传过的另外一阵心跳这才慢慢地踏实下来。分开的日子实在是难熬,赵贤宇将唐非鱼紧紧搂在了怀里,虽然察觉到了唐非鱼小小的抗拒,可是他却顾不得许多了。 长久的拥抱,心里的空缺总算是找补回来,察觉到唐非鱼的不适,赵贤宇这才稍稍松开了一些。不过,他的双手依旧是紧紧抓在了唐非鱼的双臂上,生怕自己稍有放松,眼前的唐非鱼便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赵贤宇的目光极是认真的在唐非鱼的脸上打量着,而后,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回到了京城,眼前的唐非鱼也是真实的站定在他的眼前,脸上终于浮出了欢喜的笑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鱼儿你看看我,看我脸上是不是都长出了皱纹来了。” “小鱼儿,你是不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念我呢?要不然,你怎么会看起来比我离开的时候还要漂亮呢。” 赵贤宇在唐非鱼的脸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查看了一遍,而后沮丧的叹了一口气,得出一个有些让人垂头丧气的结论,脸上露出几分深受伤害的神色。 看着赵贤宇唱念俱佳的表现,唐非鱼实在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再挣扎一下从赵贤宇的手下“解脱”出来,谁料赵贤宇竟又耍起赖皮来。 “小鱼儿,你快说,这些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赵贤宇的手紧紧扣在了唐非鱼的双臂上,一扫脸上刚刚故作的失落神情,又冲着唐非鱼挤眉弄眼道:“我不管,小鱼儿,你就是得想我了。你都不知道我离开京城的这些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每天睁着眼睛想你,闭着眼睛也是想你。” 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说出了内心里真实的感受,赵贤宇一脸认真的望着唐非鱼,却又将那一份认真隐藏于似真似假的做作之中。 他知道唐非鱼的性情冷漠,轻易不能打动。 而回京的路中,他看多了梅绍和梅远竹两个性格迥然的师徒两人的相处。梅绍先生的性情孤傲,可梅远竹却是截然不同,梅绍先生虽然对于爱徒多有训斥,可每一次训斥的结果都是以梅远竹的插科打诨而宣告失败。 梅绍师徒的相处之道,让他若有察觉的学到了一些。所以,原本应当已然过了幼稚的年纪,行事也向来成熟沉稳的他,在唐非鱼的面前却是刻意耍起了赖皮。 他虽然是与唐非鱼订下五年的约定,可是他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绝不会短暂的五年时光。不管唐非鱼出于何种目的答应了他的约定,他都想要尽力的在这五年的时光里争取到唐非鱼对于他的情意。 所以,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并不适合他们。 他要的是她的心里有他,他要的是她能够真正明白他的一片深情,并且能够回应他的情感。 甚至于,他的目标很明确。 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甚至于五十年,他与唐非鱼之间都不会分开,他与她一生一世的相守在一起。上天入地,他都会陪伴在她的身边,而她,也绝对不能够轻易的将他撇下。 “幼稚!”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眼皮,她竟是不知道赵贤宇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竟会表现出如此孩子气的模样。 原本还想要好好和他“谈谈”,让他好好摆正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一次确定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明确彼此之间的婚约内情。可是,看着赵贤宇耍赖皮,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着那些似真似假的话,她便知道现在是没法好好的交谈了。 赵贤宇口口声声的那些话,她听了觉得好笑之余,脸上竟是隐隐有些发烫。 明明知道他说的只是孩子气的话,根本不应该当真的。可是,那一声一声的想你,还是如扰人的飞虫一般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硬是打断了她原本放在生意的心思,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赵贤宇的痴缠。 唐非鱼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生气的对赵贤宇说道:“你快给我正常点,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哇,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说罢,她趁着赵贤宇没有注意的时候,成功的挣出了一只手,待她再要挣扎出另外一只手的时候,赵贤宇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一面又使了巧劲不伤着唐非鱼的加重了力道,一面趁着唐非鱼不备,一只手揽起了她的腰来,将她一下子抱离了地面,惹得唐非鱼哇哇的大叫起来。 * 收到梅绍已经进京安排到了驿站的消息时,庆顺帝刚好处理完了早朝上的事务以后,他亲自在宫里安排了接风洗尘宴,而后命人去驿站迎了梅绍先生入宫。 “师傅,你就不必陪着我了。”梅绍在入宫之前如此对着梅远竹说道,而后想了又想,交待一句,“若实在无趣,你便去找那位赵世子玩去。” “知道了,师傅,你就安心的去吃皇帝的宴吧,别管我了。” 梅绍担心梅远竹会好奇皇宫里的风光而想要跟他一起进宫,所以早先一步提出不带梅远竹,却没有料想到梅远竹正值贪玩好动的年纪,哪里会愿意去皇宫里受那一份约束。 梅绍的提议正合梅远竹的心意,他忙不迭的哄了梅绍离开,陪着梅绍出了驿馆的大门,看着梅绍坐了宫里安排的马车走了。前一刻在梅绍面前还表现得斯斯文文的梅远竹,后一秒便跳起了脚来, 没有了梅绍的念叨与管束,又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梅远竹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他一下子窜了出去,入眼的全是京城里的新奇。 也许是因为自小长于山林之间,梅远竹的方向感极好,饶是第一次来到京城,道路虽是不熟,可他一张嘴巴询问着,竟也摸索着找到了秋水阁所在之处。 原来,梅绍先生的名士之名虽然天下人尽皆知,可是他这些年都是隐居于山林之间,虽也有招收弟子的束修可收,可终归不是什么富贵之人。 梅远竹自幼小时候便由梅绍先生抚养长大,梅绍先生虽然待他犹如亲子一般,可在这身外之物上却是终究少了一些照抚。因在山上住的久了,刚刚梅绍离开驿站去了宫中赴宴,也是压根儿没有想起来留些银两给他。 梅远竹身无分文的在京城大街上逛了一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少年心性总也有些想要购为自己所有的物件。 是以,他很快便想起了赵贤宇。 赵贤宇一送了梅绍师徒到了驿站之后,便匆匆的离开,往秋水阁去寻找唐非鱼了。梅远竹与他同行一路来到京城,两个人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多么亲近要好,却也算得上颇有交情。 加之,赵贤宇一路着急赶路,总有一些心有牵挂心不在焉的样子,梅远竹早就已经套问过赵贤宇的话,这才知晓了一些关于秋水阁和世子妃的事情。 这会儿,赵贤宇匆匆离开驿站的时候,梅远竹还笑话了他一通,也知道了他是要去秋水阁找他的世子妃。所以,这会儿,梅远竹并不是贸然地往镇南王府方向去,而是问了路人秋水阁的方向。 * “小鱼儿,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伺候的下人皆是躲到了暗处冲着两个一样傻气的主子暗暗发笑。 绿英听着唐非鱼不时的尖声叫着,也不上前去“解救”唐非鱼,反而是招呼着暗处的下人偷偷的溜开来了。 赵贤宇抱住了站到地面上却已然晕眩的站立不稳的唐非鱼,看到因为她玩闹而泛出健康的红晕,怀里的心跳声仿佛更加的强烈了。 怦怦怦, 怦怦怦。 两个人搂抱在一起,两颗心跳交织着,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更紧张一些了,赵贤宇情不自禁的俯下身,一低头便要吻上眼前红艳欲滴的唇……。 “咳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 气氛正好,却被三声咳嗽的声音打破,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道歉声,若得赵贤宇极是不悦。 什么人竟会挑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赵贤宇满脸黑线,一脸不满的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将唐非鱼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不着痕迹的将唐非鱼的脸挡在了自己的臂弯,不叫人看了去。 梅远竹竟不知何时站在了秋水阁的院子里,他正一脸尴尬的望着赵贤宇,虽然看不清赵贤宇怀里的女子,可是他显然知道自己刚刚破坏了赵贤宇的好事。 迎上了赵贤宇透着不满的目光,梅远竹再次歉意的说道:“赵世子,我实在不是有意的,真的,千万别生气啊。” 正文 第389章 故人相见二 “好好的正门不走,怎么翻墙过来了。” 看到了梅远竹,赵贤宇皱了眉头,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只不满地说道:“亏得你还是梅绍先生的高徒呢,怎么竟和宵小之辈一般的行事?” “嘻嘻,这可怪不得我啊,谁让你们京城的门槛太高了,我一个乡下来的无名小子想要进来,可真是难得很呢。” 梅远竹找到了秋水阁,也敲了门,可是一方面他报出来的名姓,秋水阁里的下人对他却是根本一无所知,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进门。 再来,他张口就说要见赵贤宇,秋水阁里的人当然都知道赵贤宇才刚刚回到京城,这会儿正是与唐非鱼团聚的时候。可一个无名小子找到了秋水阁张口就要见世子爷,这下子秋水阁的下人更是连替他通报一声都不敢了。 是以,梅远竹被阻在了秋水阁的大门之外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梅远竹可不是寻常的小子,不走寻常路是他的座右铭。秋水阁的大门进不来,可不代表他就进不了秋水阁,也不代表他就找不到赵贤宇了。 这不,才刚刚趁着人不注意翻了二道院墙,便让他见到了赵贤宇。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确定来人是梅远竹后,赵贤宇便放下了心里的警惕,只疑惑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赵贤宇皱了眉头望着梅远竹,这个时候梅远竹不是应该跟着梅绍先生入宫见驾了吗?怎么会有空闲找到了秋水阁来? 赵贤宇一心回到秋水阁,为的就是和唐非鱼团聚,这会儿多出了一个梅远竹打搅,他实在是打心底里觉得有些不乐意,话里的意思也是有着隐隐的提醒。 可梅远竹哪里会在意赵贤宇的不满,就算是听出了赵贤宇话里隐含的不满,他也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 一步一步走近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边,眼见着赵贤宇还是一副护犊的样子将唐非鱼藏得严严实实,他不由怪笑出声:“哟嗬…,嘻嘻,赵世子,这位是嫂夫人吗?” 问话之时,梅远竹冲着赵贤宇挤了挤眼睛,尽管他装出一副小声的模样,可是声音却是压根儿也没有放低,冲着赵贤宇取笑道:“您这,别是金屋藏娇,暗度陈仓吧。” 说罢,梅远竹也不理会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是什么反应,只独自乐呵的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还一边冲着赵贤宇指指划划,似是在表达什么,又让人有些看不太懂。 “别胡说!” 梅远竹的声音不小,赵贤宇听个清清楚楚,自然他怀里的唐非鱼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浮出几分不满冲着梅远竹喝斥一声。 而后,他又低下了头,查看了一眼唐非鱼的脸色,见着唐非鱼的面色没有变化,也分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快速地对着上唐非鱼低声道:“ 别听那臭小子胡说八道。” 唐非鱼被赵贤宇将脸扣在了手臂里,趁着他稍稍放松的空隙,轻轻将头往后仰了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痛的脖子,又抽了抽鼻子,对赵贤宇说道:“有点不太舒服呢。” * “哪里不舒服了?” 听着唐非鱼的话,赵贤宇一脸紧张的问了起来,眼睛在唐非鱼的脸上仔细地看过。 “……有些喘不过来气儿。”刚刚鼻子抵在了赵贤宇的袖子上,的确是有些呼吸困难,唐非鱼眼见着赵贤宇一脸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鼻子堵住了……” “哈哈哈哈……”唐非鱼的声音不大,可还是被梅远竹听个真切,惹得他又是爆笑出声。 刚刚他就已经发现了被赵贤宇扣在臂弯的唐非鱼有些轻微的挣扎,可是他提醒着赵贤宇的时候,赵贤宇却只顾了低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提醒。 而这会儿,听到唐非鱼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不适,梅远竹自然是很不客气的取笑着赵贤宇的糗状。 赵贤宇松开了手,不再将唐非鱼的脖子扣着,改为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轻松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一抬头看到的正是梅远竹毫无形象的大笑,不由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梅远竹,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唐非鱼得到了自由,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转过头来,看到的刚好是笑弯了腰正抱着肚子的梅远竹。因为梅远竹正低着头,她一时没有能够认出来,只想着梅远竹应当是赵贤宇的朋友,刚好给了她一个离开的借口,侧身对着赵贤宇轻声道:“你有客人在,我就不打扰了。” “好!” 赵贤宇点了点头,他也无意介绍唐非鱼和梅远竹两个人认识,道不是他不重视唐非鱼,而是他有些小心眼儿了。 梅远竹的年纪虽然比唐非鱼还要小一些,不一定会对唐非鱼有什么想法。可是这京城之中已经有了一个江明杰让他堵心了,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个不痛快,他是要将一切可能的萌芽扼杀于襁褓中。 “等一下!”赵贤宇心里的那点小算计,唐非鱼没有看出来,梅远竹也没有料想到。 不过,来到京城的一路上,赵贤宇越是临近京城越是魂不守舍的,梅远竹早就知道他是对新婚妻子的思念,能够得到赵贤宇那般看中的女子究竟会是何等风姿,梅远竹的心里没有一丝好奇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者,这会儿他人都已经在秋水阁了,而且正主儿就在他的眼前,若是不能解了心里的好奇,不正眼打量一番赵贤宇放在心尖上的世子妃究竟是何等风华,叫他如何能够罢休。 当下,梅远竹也没有顾忌着什么男女之别,内外之分,几步跳到了赵贤宇和唐非鱼的面前,一下子挡在了唐非鱼的面前,阻了唐非鱼原本要离开的路。 “是你!” 梅远竹看清了唐非鱼的容貌,立即惊讶的叫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赵贤宇听到了梅远竹的声音,一跃挡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皱了眉头,脸上的不满更盛,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梅远竹。 “唐……非……鱼!” 梅远竹根本没有理会赵贤宇的不满,更没有将赵贤宇的脸色看在眼里,他一边摸了摸头,一边从赵贤宇的面前绕了过去,又靠近了唐非鱼的身边,仔细地看过了眼前的唐非鱼,确信自己并没有认错人,他这才将脑子里有些印象的名字喊了出来。 “你怎么会认识小鱼儿!”梅远竹竟能够一口喊出唐非鱼的名字,赵贤宇实在是惊讶,转脸,他急切地问着唐非鱼,道:“小鱼儿,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赵贤宇从来都没有听唐非鱼提起过梅远竹,乍然听到梅远竹喊出了唐非鱼的名字,心中大为惊讶。 要知道,这些年来他虽然不敢说对唐非鱼的事情了如指掌,却也是极关心着唐非鱼的一切。就算是当初他离开了京城整整二年的时间,就算是他刻意的不想要去了解唐非鱼身边发生的事情,却也没有撤掉安排在她身边的人,甚至于他不在京城的二年里,他的人还暗中替唐非鱼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只不过,这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对唐非鱼提起过,所以就算是唐非鱼也根本不清楚。 “我……” 面对着赵贤宇的疑惑,唐非鱼皱了皱眉头,又抬眼去打量了眼前的梅远竹,隐隐感觉有些眼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能够一口喊出梅远竹的名字。 再有,这一次赵贤宇去江阴城请梅绍先生来京城。他出发之前,这桩任务还是要保密的,所以唐非鱼根本是一无所知。 而今日,梅绍先生入京虽然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城门口更是有不少的学子热情相迎。可唐非鱼却并非是读书的学子,她更多的心思是扑到了生意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事情。 “我是小竹子,你不记得我了?” 眼见着唐非鱼迟迟没有认出自己来,梅远竹有些急切地对着唐非鱼说道:“江阴城,泉山,灵竹书院,你不会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吧?” “原来是你!” 梅远竹给出的提示实在不少,唐非鱼很快就想起来了,冲着眼前的梅远竹仔细地打量起来,看着眼前已然长的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梅远竹,果真是在他的脸上找到了当初的模样,唐非鱼不由感叹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你这男孩子也有着十八变嘛!” “呵呵,我瞧着你的变化不是很大嘛!”唐非鱼说了男女都有十八变,而梅远竹却是冲着唐非鱼开玩笑道:“你除了高子长了一点以外,其他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大太的变化呀!要不,我怎么还能一眼就把你给认出来呢!” “小鱼儿,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听着梅远竹和唐非鱼的话,赵贤宇的心又悄悄地提了起来,他小心的在梅远竹和唐非鱼两个人的身边来回看过,最终选择了向唐非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正文 第390章 君臣旧事一 “真是岂有此理!” 梅远竹认出了唐非鱼,唐非鱼也想起了曾经的小竹子。而赵贤宇问起了两个人的相识,自然是要牵扯出当年的一桩往事。 “当年师傅看你摔了头,还以为你会成为傻子呢。”。 “还有,你身边那两个奴仆伤的可真重呢,才出现在书院外的时候像个死人一样,真是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 虽然唐非鱼轻描淡写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初的那些浓烈恨意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转淡。可是梅远竹补上了的几句话却是惹得赵贤宇当即骂了出声。 唐非鱼虽是简要的说了过往,可梅远竹的一句话却是让赵贤宇脑补了当年的凶险。只见赵贤宇脸色难看的望了唐非鱼一眼,实在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恨恨骂道:“虎毒不食子,那唐思荣当真是可恶之极。” 怪不得当年江阴城里会传出唐非鱼与唐思荣父女之间水火不容的消息,甚至还有那么多议论唐非鱼恶毒不孝的声音。 原来,当年竟还有这样的隐情在其中。 赵贤宇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唐非鱼在江阴城极恶的名声,也只以为是因为唐非鱼与唐家的不睦。 可是,现在知道了唐非鱼当年的遭遇,甚至是知晓了唐思荣竟有至其于死地的狠心,甚至于还有对于唐非鱼一无所知的太妃曾经口口声声的喊着她毒妇,一时间他的心中对于唐非鱼却是深深的怜惜。 “小鱼儿……” 赵贤宇的目光落在唐非鱼的身上,深情的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看着浅笑吟吟被梅远竹的什么话给逗乐的唐非鱼,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张口。 他一直都知道唐非鱼是一个倔强较真的女子,甚至于当初唐非鱼将江氏连同她自己由唐家的族谱中除去,他也曾暗暗在心里觉得她的做法太过激烈。可是现在,知晓了这样一桩隐情,他却是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将唐非鱼带离唐家,恨自己没有能够早一些守护在她的身边。 当年…… 忆起了当年的事情,恍惚间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年,唐非鱼明明约了他在新安城相见,可最后她却失约了。再后来,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京城,住到了威远候府江家。 当年,明明是她约了他,在他离开江阴城匆匆赶回京城的时候,她约了他。 可最后他依约相赴,却根本没有等到她的出现。那么,当年她没有能够依约行事,这其中又是有着何种的缘由呢? 赵贤宇的目光始终落在唐非鱼的身上,忆及了往事,他原本张口欲问。但见梅远竹与唐非鱼相谈甚欢,又提及了许多灵竹书院里的趣事惹得唐非鱼一脸笑容。心里头的警铃大作,又立即将心里的那个疑问抛之脑后。伸手拉了拉唐非鱼的手,他并不算强壮的身躯便插到了唐非鱼和梅远竹之间。 “既然梅小公子与你还是故识,不如让人好好置一桌酒菜来招呼一番。” 赵贤宇的话插进来的并不算突兀,梅绍先生入宫赴了庆顺帝的宴,这个时候本就已经快到午时,正是可以安排午膳。 赵贤宇含笑望着唐非鱼,表现得是一脸真诚的样子,可心里却是巴不得梅远竹能够知情识趣的退让,免得打搅了他与唐非鱼两个人相处的时光。 是以,赵贤宇转过看向梅远竹的脸上尽管还是带着笑容,却显然是没有真正的欢迎之意,甚至于凝重的眸子里隐隐含了几分提醒与警告,搭在唐非鱼胳膊上的手势里更是稳稳的透露着他霸道的性子。 * “好啊,好啊,宫里的宴席我没有口福,能够再见到唐姐姐,得到唐姐姐的招待,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偏偏,梅远竹不是一个知情识趣的。 “唐姐姐,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山上长大的,对于吃食上没有什么挑剔的。不过,难得来到京城嘛,京城里有不少的特色我是只听过名字,却一直没有机会尝尝……这一次机会难得,就有劳唐姐姐了。”又或者,梅远竹他是看出赵贤宇的心思,却偏偏要与赵贤守反着来,对着干。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梅远竹的要求,唐非鱼并没有拒绝。四下望去,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一个的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她只得笑望着赵贤宇,小动作的抽了抽自己的手。 “你慢点。” 赵贤宇感觉心里有些不平衡,想着自己回来了,唐非鱼也没有特意去厨房里安排什么,心里一下子便打翻了醋坛子,看过唐非鱼的眼神里都不自觉的带了些幽怨。 可当着梅远竹的面,他又不愿意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小气,只得不舍的松开了手,含笑丰叮嘱了唐非鱼一句,这才让唐非鱼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梅公子怎么没有跟随着梅绍先生入宫呢?宫里的宴会可是极为丰盛的。”唐非鱼离开以后,赵贤宇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消失无踪了,心里有些迁怒,对待梅远竹的态度便不自觉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宫宴再好,又哪里比得上秋水阁呀。”梅远竹早发现了赵贤宇对于自己的不欢迎,可他哪里是知难而退的性子呀,“更何况,我若不是来到了秋水阁,哪里能够有机会见到唐姐姐呢。” 哪怕这会儿唐非鱼已经不在身边,可梅远竹依旧是一口一个唐姐姐的喊着极亲热。 甚至于,他还生怕赵贤宇不误会不生气的,又感叹道:“一恍,我和唐姐姐竟是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唉,真没有想到唐姐姐竟然已经嫁人了。” 梅远竹感叹着唐非鱼已然嫁人,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失落之意,可为了逗赵贤宇,他还是故意作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有意的刺激着赵贤宇。 眼见着赵贤宇果然如愿的皱了眉头,梅远竹却并没有就此停口,仿佛是热闹不嫌事儿大,又接着说道:“原还想着有朝一日金榜提名之时……” “你想太多了!” 赵贤宇没有等到梅远竹将话说完,当即冷冷的接口了句,而后带着警告的瞪了一眼梅远竹,也不再迂回婉转,直接霸道地对梅远竹说道:“小鱼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小子少给我玩什么花花肠子。” “……” …… 赵贤宇原本想要趁着唐非鱼不在之际,请了梅远竹自行离开。可偏偏还没有找到机会让梅远竹“知难而退”,那边唐非鱼已经派人来请他们一起过去用午膳了。 * 赵贤宇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饭菜上,全神贯注的盯在了梅远竹的身上。可梅远竹却是大快朵颐,丝毫没有因为赵贤宇而影响了食欲。 秋水阁里的午膳,仿佛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而清风殿里的宴会则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梅绍与庆顺帝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相见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一时间君臣两人相对无语,内心里却各是一番感慨。 “臣谢皇上赐宴。”许久的沉默,最后还是由梅绍打破,“多年不见,皇上的变化不小。” 望着被时光染白了头发,身形较之年轻时候明显发福不少庆顺帝,梅绍恍惚间竟有些无法将眼前的人与记忆里那个清朗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一别多年,先生的变化道是不大。” 当年,庆顺帝年纪小,始终不太乐意对着梅绍喊一声先生。可如今,庆顺帝已经成熟,此番又是有求于梅绍,这一声先生喊得十分顺口了。 望着眼前的梅绍,庆顺帝的心里与梅绍有着截然相反的感慨。 梅绍除去眉宇间多了一些皱纹,他颀长的身形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也不见年老发福的颓态,多年过去,依旧是一副儒雅的学士风采。同时,庆顺帝还注意到了也可能因为生活的惬意舒心,梅绍头上的白发竟还不及他多,想起当年梅绍离京的情形,他的心里不免又是一番感叹。 “皇上日理万机,忧国忧民,而臣不过是闲居山里,自然要比不得皇上辛劳。”梅绍附和了一句,眼见着庆顺帝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可看起来却当真与自己不相上下,一时间心里也是感触良多。 天下众生所追求者无外乎功名利禄,真正能够做到将那些身外之物抛却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天子! 不只是掌控着天底下最大的名利,更是拥在着天下最大的烦恼。 所谓得失,便是如此,有得便有失。 这一点,梅绍的心中比谁都明白。 “先生不该弃我独自一人于京城之中啊,若有先生在身边辅佐,朕也不至于是如今这般苍老。”听着梅绍的话,庆顺帝由衷感叹了一句。 想到当年梅绍先生不告而别,而他登基之后广召天下,赐梅绍先生以帝师之名,却也未能将梅绍召回京城,对于梅绍视名利如粪土的态度,他的心中颇感无奈。 正文 第391章 君臣旧事二 “皇上谬赞了。” 梅绍虽与庆顺帝有着师徒之名,可是他这帝师之名却是在他离开了庆顺帝,离开了京城之后才得到的。 那年,是庆顺帝登基为帝的前一年,朝堂之中纷乱不断,京城之中亦是一片混乱,他远离了京城,往江阴城走了一趟。 那时候小竹子尚在襁褓,若非为着小竹子考虑,他也是决计不会在江阴城多作逗留,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会在江阴城一住便是十来年。 如果不是江阴城的吴知府的夫人林氏认出了他,受吴知府礼遇后,他迫不得已这才开立了灵竹书院开馆授徒。 也许他将会终其一生于漂泊,过着闲云野鹤的自在日子,而非长久的在江阴城的泉山之上定居。 时光如梭,饶是梅绍也决然没有想到自己与庆顺帝一朝分别,再相见之时已然是十多年之后的今时今日了。 “岁月如刀,以人为坯,当年先生曾教朕以天下百姓为先,做一个受天下百姓敬仰的明君,而如今先生以为朕可算做到先生的期许?” 庆顺帝凝望着仿佛格外受到时光眷顾的梅绍,心里头莫名的有种复杂的情绪。他对于梅绍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并非是期待着梅绍能够给予他同其他臣子对于皇帝的盛赞。 为帝多年,那些迎奉的话语早已经让他麻木,甚至是厌恶。再见到梅绍,他想到的是自己曾经年轻过的岁月。他对于梅绍问出这样的问题,意在向梅绍表明他还是梅绍当年的那个学生,不因时光而改变,他依旧是以明君圣君为志。 “皇上仁政惠民,天下百姓安居而乐业,臣心喜之。”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的梅绍与少年儿郎的庆顺帝之间相差也不过十来岁,两个人名为师徒,可实则的相处却更似兄长与兄弟一般。 而今时今日,曾经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代帝王,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些年梅绍在江阴城里冷眼看着,庆顺帝或许并不如先帝那般的野心勃勃,可于守成之上却已然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是以,哪怕他有着帝师的虚荣,可是面对着庆顺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将庆顺帝这些年来的作为当成自己的骄傲。至于曾经有过的师徒之谊,兄弟之情,在岁月的长河之下也终将一去不复返。君与臣之间严格的界线,也应当早就盖过了当年年少时候的那些情意。所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从来都不适用于皇家。 这一点,梅绍从来都是知晓。 * “朕这些年一直都在研读先生的《太平十策》,也一直有心按着先生的著作行事,只希望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大庆的江山能够稳固。” 庆顺帝招呼了梅绍坐下来,可是他却并没有遵循多年食不言的习惯,面对着梅绍仿佛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 梅绍年纪轻轻便已经有着过人的才华,十八岁的时候便作出了锦绣文章《太平十策》,一时间名动天下。 可梅绍却无心功名,虽然名扬天下,却根本不曾下场科考夺以名次。只因为先帝在位之时,出于惜才之意,这才招揽了梅绍并安排到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庆顺帝身边。 后来,梅绍在庆顺帝还没有登基之前便离开了京城。 再后来,初登高位的庆顺帝颁下帝师诏,希望能够请动梅绍重回京城,辅助他一臂之力。 却被梅绍又作一篇《辞帝》婉拒。 这些年来,庆顺帝的身边不泛权臣谋士,加之他本身也是一个勤勉的君王,是以逐渐由登基之初的处处受限到如今的游刃有余。 而此时庆顺帝之所以流露出一副欲重用梅绍的态度,实则是为了后边推出大皇子之事,让梅绍不得轻易的拒绝。 大皇子的情况,庆顺帝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许多年来,在他已然渐渐将梅绍先生忘之脑后的时候,赵贤宇提及了梅绍,很快,他的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瞒天过海的主意。 梅绍之才,天下人尽皆知。 若是大皇子能够追随到梅绍的身边,那么无论日后大皇子的真实情况是否会传扬出去,天下人也只会是将信将疑。况且,依着大皇子的情况,能够拖延的时间越长,于他而言越是有利。 至于将来! 无论如何大皇子是担不起未来的担子,他依旧是迫切的需要能够传承的皇子。 庆顺帝考虑的也是极深极远。 可是子嗣之事,他思虑再深再远也是无济于事。所谓命里有时终将有,这些年的耕耘无果,饶是他再看不开想不通也是无法。 “这一次请先生来京,朕是真心希望先生能够帮帮朕。” 庆顺帝开门见山的对着梅绍说出自己有求于他,只是他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若说大皇子好好的,哪怕是资质平平,想要说动梅绍先生教授也不算难事。 可事实却偏偏不能如人所愿! 挥了挥手,庆顺帝让身边伺候的宫人退了下去,心中则是暗暗想着要如何将大皇子之事与梅绍先生和盘托出。 虽是想要算计,可面对着梅绍,庆顺帝却是并无十足的把握。 毕竟大皇子的真实情况摆在那里,对于有着当世大儒之称的梅绍先生而言,让他收下一个天生不足的皇子,确确实实是为难。 “皇上,臣已年老,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一次之所以愿意来到京城之中,梅绍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只是庆顺帝若是邀他回朝,十多年前他是拒绝的,此时此刻他亦是同样的想法。 梅绍的拒绝,庆顺帝早就已经了解于心了,甚至梅绍的拒绝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当着梅绍的面,他却并没有轻轻放过,反而是皱了眉头,不满道:“先生当年曾教过朕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起来先生也是朕是的老师,辅助于朕本也是情理之中。可先生这些年却是隐于山林之中,弃朕于京城之中不闻不问,难道不是有失先生与朕之间的师徒之谊?” “而如今,若非实在是万分之棘手,朕无论如何也不敢打搅先生清雅,请先生来一趟京城。难道先生当真是不能够体谅一二?” “皇上,非臣不愿意为您尽绵薄之力,实是臣出自乡野,天性惫懒,实在有心无力。况且,皇上圣明,朝中能臣也是不少,而臣已然老朽,当不起圣上重用。” 梅绍误会了庆顺帝所谓的“有事相求”是想要让他出山临朝,所以,他委婉拒绝。 而庆顺帝原本已是摒退了伺候用膳的宫人,打算将大皇子之事直言相告。可是,听到他的拒绝,却是沉了脸色,余下的话一时间无法说出口。 * 梅绍抬眼打量着不怒自威的庆顺帝,安静的空气里莫名的多了几分紧张,他虽然面沉如水,看似波澜不兴,可心里却是有些忐忑。 此番进京,他本无意与庆顺帝续什么师徒之情谊。可是有一件大事,多年来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始终如鲠在喉。 当年一念之差,他私自做下决定。而如今,一恍过去十多年的时光,便是再多的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况且,如今的天下看似太平,可这平静之中却又隐藏了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锋芒。皇宫内院看似平静,却又从来都不是一处真真正正的安稳之地。 这一趟来到京城,为避过鹰卫的耳目,他亦不曾与小竹子透露丝毫口风。如今面对着庆顺帝,梅绍心间犹豫不定。 说! 或是不说! 与小竹子相依多年,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对小竹子提起过他的身世,而如今…… 若是小竹子一朝多了一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又有兄弟姐妹,他可能够接受?他若是再问他的生身之母,他又当如何来解答? 小竹子的身世,便是梅绍心里隐藏着的最大的秘密。 梅绍在心里试着开口,可是总寻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开启心里深藏已久的秘密。 抬眼望着脸色深沉的庆顺帝,梅绍犹豫着。 一面顾忌着的是庆顺帝的心思,担心庆顺帝非但不相信他的话,反而是要疑心。 一面又顾忌着从小带到大的小竹子,担心他能否接受自己的身世,能否接受突然多出来的父亲,又能否接受将会改变的身份。 梅绍与庆顺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珍馐佳肴丝毫不能够引得两个人的注意,好好的一顿迎风洗尘宴原本应当是君臣尽欢,可此时的气氛却分明是让两个人都尴尬。 庆顺帝不知梅绍的犹豫,亦不知晓梅绍所隐藏的秘密。他原本是打算将大皇子的真实情况对梅绍和盘托出的,可是梅绍的沉默却是让他也犹豫起来了。 虽然他相信以梅绍之人品,绝不会在知晓了大皇子的真实情况之后,会将此等秘密传扬出去。可是大皇子的事情到底是事关重大,稍有差池便不知是大皇子的秘密泄露出去,甚至会影响他,甚至会由此而引起宗室的关注。 正文 第392章 身世之隐一 皇家的孩子,多了有多了的为难,而少了却又有少了的尴尬。 庆顺帝已过而立之年,却至今只有一位大皇子和一位大公主。若是大皇子好好的,哪怕资格平庸一些,庆顺帝的心里也能够觉得安慰些。 可偏偏,大皇子却是那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他忧心不已。 一想到那些难缠的皇室宗亲,庆顺帝便觉得头痛,那些宗亲虽然并不能够动摇他的帝位,可是他们紧盯着帝位继承人的眼睛却是让他十分的为难。 若当真没有合适的子嗣传承,待他百年之后,这帝位究竟要如何传承? 齐王! 庆顺帝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同胞兄弟,又再次皱紧了眉头。 帝王之家,兄弟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脆弱的,甚至于兄弟之间很多时候都不是兄弟,而是敌人。 想到了齐王,又想到鹰卫报来齐王的最新消息,庆顺帝心有不甘的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之间却是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还得有自己的后继人才是正道。 遥想当年,先帝对于齐王的偏爱偏宠,庆顺帝的心中隐隐还有着无可奈何的淡淡恨意。虽说当年齐王无心帝位醉情于诗书,而他也因为嫡长的缘故早早被立为太子,继而在先帝之后顺利登位。 可是,先帝临终之际看向齐王的目光,庆顺帝却是至今都未能忘记。 留恋不舍,甚至是还带着无奈的遗憾,先帝临终时候久久没有能够闭上眼睛,他目光盯着的方向正是齐王跪倒的方向。初为帝王的庆顺帝,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醒之际,心中泛起忐忑与不安,更有着对先帝偏心的怨恨。 若非因为他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若非为了向天下人展示他的帝王仁心,他如何能够将封他为齐王?又如何能够将富庶的苏州划为他的封地? 这些年,鹰卫的暗察虽然没能掌握到齐王不轨的证据,可是,庆顺帝对于齐王的怀疑从来都没有减少,反而是随着年月的流失更生疑心。 帝王的卧榻之侧从来都是容不下旁人的。 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行! “先生,朕愿将大皇子托付于先生您!” 决心最后战胜了犹豫,庆顺帝终究还是对梅绍张开了口。尽管庆顺帝对于先生不足的大皇子已经不抱太多的希望了,可是在现下还没有其他的皇子之时,面对着梅绍,他还是抱定了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 也许,梅绍先生见多识广,本领过人能够医治好大皇子的病呢?又或者,哪怕大皇子学不到梅绍先生的通身本事,能够开口说话也是好的啊! 虽说庆顺帝已经对大皇子不再抱有希望,可大皇子到底还是他膝下头一个皇子,也是眼下唯一的皇子,血脉相连的父子情还是让庆顺帝心中寄以期盼。 “大皇子?皇上……” 梅绍暗自猜测着庆顺帝是不是对于大皇子极为器重,否则他怎么会几次三番的提到了大皇子。而且,这会儿竟还说要将大皇子托付于他。 “先生,大皇子有些不同于寻常的孩子,朕,朕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够将他托付于先生了。” 梅绍心存疑惑,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庆顺帝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心中既是主意已定,虽是放软了口气,却是依旧带了帝王的不容质疑! “大皇子他先天不足……” 庆顺帝与梅绍述说着大皇子的情况,心中感慨,面对着一脸深思的梅绍,放下了身段,由衷的请求道:“如今朕膝下唯有大皇子唯一一个皇子,天下人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朕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还望先生念在多年的情分帮一帮朕吧!” 大皇子,怎么会是这样的! 梅绍听到庆顺帝的话,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天下人都知道大皇子的存在,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大皇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皇子竟会是那样的。 如果不是庆顺帝亲口说出来,梅绍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又听庆顺帝说起大皇子是他唯一的皇子! 梅绍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否定,心头原本欲说的话又涌了上来。只是,待他听到庆顺帝提起了皇室宗亲,以及天下人的时候,他欲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竹子的身世,天知地知他知,可偏偏庆顺帝不知,皇室宗亲不知,天下人亦是不知。 庆顺帝向来多疑,他若是贸然将小竹子的身世说了出来,若是他怀疑他别有用心,于小竹子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是要害了他的。 而且,一旦小竹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天下人尽皆知的话,小竹子又岂不是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了。 皇权,帝位,纵然小竹子无心去争,可是在别人眼里却又未必如此了。更何况他流落多年,一朝归来,那些皇室宗亲又岂能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身份。 梅绍虽知自己在外薄有名声,可是他更清楚他自己的那点儿名声在皇权之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皇上,臣多年流居他乡,实在是不习惯京城的生活,而大皇子尚且年幼,若是跟随臣的身边,怕是要多经漂泊了,臣只怕带不好大皇子。” 梅绍知道庆顺帝将大皇子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那么大皇子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接的了。 “先生不必担心,朕心已定,大皇子虽然宫中出生长大,但朕愿意让他随先生四处历练,先生不必担心他吃苦受罪。”庆顺帝再次开口将梅绍的托词打了回去。 实际上,自从决定请梅绍回京,决定将大皇子托付于他,庆顺帝就已经想好了让大皇子跟随着梅绍离开京城。 天下最难守住秘密的地方就是京城,大皇子如今越发长大,皇宫又从来都是尔虞我诈的地方,比起皇宫的安稳与享受,跟随着梅绍游荡他处虽然会吃些苦头,可对于大皇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臣领旨!” 梅绍是知道庆顺帝的性情,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容人质疑的,所以大皇子之事他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推脱。 只是,想到自己一心远离朝堂,不愿意卷入皇室权争之中,却不想先后二位皇子都与他有了牵连。 正文 第393章 身世之隐二 手机阅读 面对着强势的庆顺帝,梅绍想到了跟随着他多年的小竹子,又想到了庆顺帝提到的那位先天不足的大皇子。品书网 心中不由一阵感叹:难道当真是命中注定? 想当年,他奉神医盟开山师尊之遗命,出神医盟来辅佐大庆天子。可是,他的心思却从来都是不在朝堂之上。 虽然各种机缘之下他与庆顺帝有了师徒的名分,可凭心而论他真的没有特别的在庆顺帝身上用心。 当初他出来的时候,庆顺帝已经被立为太子了,虽然他当时在太子的位置上有些惊险,可是追随在他身边的能人也是不少,终究还是有惊无险的登基为帝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就算是不必刻意再去做些什么,也算是能够完成神医盟的师尊之令了。 若非在江阴城中阴差阳错的救下了小竹子,又再度与皇室中人牵扯上了关系,他的余生只会是寄情于山水之间。 原本,他也以为可以将小竹子的身世隐藏一世,他们师徒两个真正的远离朝堂、远离皇室。 却没有想到,到了如今竟又闹出了大皇子这么一出来。 小竹子! 想到了小竹子的身世,又想到了将会与小竹子成为同门的大皇子。梅绍的心中又是一阵为难。 小竹子年幼之时也曾询问过他父母之事,可他一来不想撒谎,二来又不能够据实以告,所以每一次都是沉默以对。 时日久了,小竹子越发长大懂事了,好像也是渐渐接受了自己无父母兄弟姐妹的情况,渐渐不再问他。 这样懂事知心的徒儿,梅绍实在是心疼! 多年的相依相伴,在梅绍心里,虽然小竹子从来喊他师父,他却已然将小竹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若是没有大皇子的出现,小竹子就算是真的远离了皇室,不认庆顺帝这个父亲,他也是能够让他逍遥自在的度过这一生。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小竹子注定是要接受世人更多的注意与目光,挂了一个大皇子“师兄”的名分,若日后机缘之下再将他的身份曝光,只怕天下人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他明明应该是皇子的尊贵身份,未来却可能要承受世人的质疑。甚至于,明明应该是属于他的大皇子之位,此间却是属于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 而对这一切全然无知的小竹子何其无辜? 梅绍本不是什么矫情的性子,只是因为小竹子的身世,心里头却是十足的别扭。 他甚至是隐隐的有着某种预感。 预感着多年前他以自己已经轻松的完成了神医盟历年来的师尊遗命,可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样的。 保大庆江山,护郑氏传人。 这是神医盟开山师尊创立神医盟的初衷。 也是经年累月,不论时光如何变迁,神医盟中人始终不变的使命。 而如今,梅绍忍不住想着:也许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未来恐怕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聪明人走一步看三步,而智者走一步看十步。 难道说:小竹子的未来注定是不能够逍遥自在的度过? 梅绍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智者,也不在意天下人吹捧的名声。可是他博览古今,历来为了得到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多少父子兄弟之情也是不顾的。 小竹子原本就是尊贵的出身,大皇子的先天不足纵是隐瞒的再好,又岂能瞒得过天下人的眼睛,终有一日秘密总会摊开在阳光之下。到那时候,小竹子的身世若是再公之于众,只怕天下人的猜忌都要落到他的身上了,尤其是到如今他还必须配合着庆顺帝来隐瞒着大皇子的真实情况。 小竹子的身世若是此时不说出来,未来只会是特别的尴尬。庆顺帝现下虽然只得大皇子一人,未来的帝位继承人断然不会选择如今先天不足的大皇子。就算是庆顺帝一力坚持,可皇室宗亲那道关都是无法过去的,更何况还有一位齐王在旁边虎视眈眈。 小竹子的身份一旦曝光,他将永远不会再有如今的逍遥日子,随着身份的变化还将要面对着许许多多的问题,而那些他又能否承担得起呢? 一个先天不足的大皇子,庆顺帝尚且要如此煞费苦心的为他筹谋。那么,一个聪敏健康的皇子,庆顺帝又会不会格外的重视呢?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年江……”良娣 梅绍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将小竹子的身份透露给庆顺帝。于他想来,小竹子的身份早一日让庆顺帝知晓,对小竹子而言更好一些。要知道纵然是天下人都将会质疑小竹子的身份,可只要庆顺帝坚信不疑,小竹子的处境也将会好许多。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正梅绍决定说出小竹子的身世之时,殿外却传来了内侍的通报声,打断了他欲对庆顺帝说的话。 “先生,想要说些什么?” 庆顺帝扫了一眼通报的内侍,又侧首看了一眼身侧的梅绍,他的耳朵尖,刚刚梅绍口中说出的一个江字触及了他的敏感神经,思及内心里隐藏着的秘密,他脸上的神色不由谨慎起来。 梅绍迎上庆顺帝打量的目光,余光瞥见刚刚通报的内侍还没有退下,低声对庆顺帝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退下!” 庆顺帝挥了挥手,让内侍退了下去,“让淑妃先回去。” “是,奴才遵命。” 内侍本是受了淑妃的好处,才硬着头皮来通报一声的,这会儿得到了庆顺帝的回应,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见庆顺帝脸上神色凝重,到底是知情识趣,没敢再为顾淑妃多说一句话了。 “先生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庆顺帝十分的敏感,内侍退了下去以后,他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一双眼睛如锋利的刀子一般戳向梅绍。 江…… 江良娣! 当初她离开京城去往的正是江阴城,而这些年梅绍先生亦是长居江阴城,他会不会知晓些什么? 庆顺帝面上看似十分的冷静,可内心里的激动却是无法隐藏,嘴唇微动,心口跳动的那个称呼几乎是要涌出来了。 本书来自品&书#网 正文 第001章 穿越幼女 “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在黎明时候在唐家大院中响起! “生了,生了……” 随着稳婆兴奋的急呼,守候在外室的男主人唐思荣急忙奔了过来,他一边跑着一边急切地问道:“生了,生的是男孩吗?” 如果夫人生下了男孩,他唐家可算是有后了! “恭喜唐老爷,夫人生了一位千金!” 稳婆只顾着向男主人道喜,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话音落下后,男主人唐思荣的脚下不由的一滞,幸好是身边的仆从扶了他一把,才免得他摔倒在地。 “夫人,夫人她怎么样了?” 唐思荣由稳婆的手里接过了已经包好的孩子,目光落在那张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小脸上,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快,转手将孩子交还到了稳婆的手里,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问起了替他生女的妻子的情况。 “唐老爷,放心,夫人身体很好,刚刚睡了过去!” 稳婆并没有看出唐思荣的异样,只以为他一个大男子不太懂得抱孩子,这才小心翼翼,不敢亲近。 稳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婴,只见一双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睁着,正不停的转动着,似在是打量着四下的环境。 “这孩子可真有灵性,长大了必然同母亲一样是个绝色的美人!”接生过不少孩子的稳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神的初生儿,由衷的夸赞了一句。 唐思荣自知晓夫人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原本热切的心情一下子就散了、淡了。守了大半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让他的心情一下跌入了谷底。 “永康,让人照顾好夫人和小姐,老爷我,我先回去歇着了!” 对着自己身后的管家交待了一句,唐思荣转身便往门外去,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哈欠。 这是哪里呀? 睁开眼睛,就发现情况不对的唐非鱼,此时正满心的疑惑,她张开嘴巴正想要发问,却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怎么回事? 唐非鱼被婴儿的哭声给惊吓到了,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给绑着。 * “哟,大小姐可真是漂亮啊,长的和夫人好像一个模刻的!” “哎,大夫为我诊断,说我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孩,这些天老爷真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唐非鱼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的却只有小小的一处,根本看不到那说话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唐非鱼不巡的想要挣扎着往外看去,却感受到了一双柔弱的手正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眼波流转,一丝温柔的笑容映入了她的眼中。 唐大夫人江氏没有理会吴氏,只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连余光都没有给吴氏半点。 江氏并不是一个傻的,她知道吴姨娘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要给她添堵的。当初她怀胎的时候,请了好些个大夫把脉,个个都道是男孩子,谁成想生下来以后竟然是一个女婴。 把脉,很显然是不准的! 吴姨娘口中说着自己怀的也是女孩,实际上,谁又不知道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男孩子呢! 能够产下唐府的第一个男孩,哪怕是庶出的,吴姨娘也定然是争出了彩 (l~1`x*>+``+ 正文 第002章 唐氏非鱼 “老爷,你到底要不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吴姨娘尖锐的嗓音一下子就被江氏的声音盖了下去,她不停的按着肚子,叫唤着痛,可就是不肯让人扶她离开,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兰星身上,心中暗暗道:今日不让兰星脱层皮,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你快点下去生孩子吧!” 唐思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满面急切的江氏,又见吴氏跋扈的姿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着个头的兰星,心里实在是觉得有些烦躁。 “来人,将兰星带下去!” 不过,吴姨娘如今到底是怀着他的孩子,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够是让兰星受点委屈了。 “谢老爷!” “快带吴姨娘下去!” 吴姨娘得到了唐思荣的话,刚刚还是一副伤心哭泣的嘴脸一下子就换作了开怀的笑容,她由着自己的丫环扶着,听到了唐思荣的话后,很是得意的离去。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兰星!” 江氏听到唐思荣的话,又气又急,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从床上起身,眼见着吴姨娘临走时候,对她露出的挑衅笑容,又见兰星很快就被有力气的仆妇带了下去,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将身边的孩子给碰着了。 “唔唔……” 唐非鱼非常无辜的想着:我真的不是想要哭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够发出这样幼稚的声音,而且,就刚刚那么一碰,真的不是很痛的啊! 只是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够发出像是哭喊的唔咽声。 好丢脸哦! 唐非鱼忍不住动了动稚嫩的脖子,想要将自己的脸给藏起来。 “快找奶娘过来,大小姐饿了!” 因为唐非鱼的哭泣,江氏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大声的叫喊着,心中对于怠慢无礼的奶娘生起了厌恶。 唐思荣看着江氏屋子里的一片混乱,实在是厌烦孩子的哭声,也不曾上前多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抬脚就要离开。 “老爷,你等等!” 江氏见唐思荣就要离开,心中又气又恨,说话的语气便失去了往日的温柔,“老爷,女儿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江氏心中知晓唐思荣在她还没有生产时就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那些名字都是男孩子的名字。 而如今,自己生了一个女孩子,老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想到这些,江氏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悲伤,目光扫过藏在被子里的那张小脸,默默在心中道:爹爹不疼,娘会加倍的疼爱。 “最近生意比较忙,名字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思荣哪里有心思给个女孩子起名子,想到自己当初费尽心思翻查古籍想到的那些名字都没有了用处,心里更是觉得不满,冷冷地说了一句,轻身就要离开。 重男轻女,唐思荣的表xiàn这般明显,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老爷,把兰星放回来吧!” 江氏顾不得心中的难过,眼见唐思荣就要离开,想起了正在受罚的兰星,眼中又蓄上了泪水,“老爷,妾身这屋子里用的称手的就兰星和紫月了。” “行了,行了!” 唐思荣听到江氏哭泣的声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而后逃不之及的离开了江氏的屋子。 “非鱼,宝儿,你有名儿了,以后你就叫非鱼,唐非鱼!”江氏思量了许久,终于是给自己的女儿想出了一个好名字。 非鱼! 怎么会是叫非鱼呢? 而且还这么巧的她现在又是姓唐呢! 唐非鱼将江氏的话听的真真切切,满心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嘟噜着小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细弱的呀呀声。 * “吴姨娘,实在是太可恶了!” 兰星被紫月带了回来,虽然因为江氏的求情,唐思荣放过了兰星,可是她到底还是受了几板子,这会儿身上正痛的难受。 “你啊,吃亏不就是吃在这嘴巴上嘛,快别说了,要是传到了吴姨娘的耳中,只怕又有你苦头吃了!” 紫月扶着兰星,好言劝说着:“夫人刚刚生产,很多事情都顾不到的,你就不要给夫人添麻烦了。” 想到吴姨娘就要生产了,到时候若是一举得男,只怕夫人的日子更加的难过了。 兰星与紫月相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皆是多了一些黯然。 此时,兰星与紫月皆是在心中暗暗的祈祷着:最好让吴姨娘也生个女孩子,看她日后怎么再在夫人的面前嚣张。 吴姨娘已经发作了,生下孩子也就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如果她真的生下了男孩子,只怕夫人以后的日子更难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吴姨娘真的给老爷生下小少爷,这以后,夫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兰星看着同样是一脸紧张的紫月,虽然不想说出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非常的担心。 “不管怎么样,夫人总是候府的千金,吴姨娘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夫人的。” 紫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迟疑了片刻,思量了一番,心里被兰星的话挑动起了强烈的不安。 “但愿!” 兰星的心里也是直打鼓,可是余下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l~1`x*>+``+ 正文 362.第357章 赐婚圣旨一 回到了正勤堂,三夫人江林氏虽然勉强打起了精神,可是因为江明杰所说的话,她一直处于诚惶诚恐的状态,一想到江明杰可能抓住了自己一条极重要的把柄,她的心里便是忐忑不安。『言*情*首*发『』【我们网址dashubao,如果觉得本站不错,请记得推荐给您的朋友】 入夜之后,她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连江候爷江正鸥的几番询问,她都没有听入耳中。 “不过是进宫见愉嫔,犯得着这样激动?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江正鸥眼见着妻子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背过身去又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的呼噜声,三夫人江林氏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将白天江明杰同自己所说的话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一次一次的确定了江明杰与自己所说的话,尽管每一次回忆,她的心里都充满疑惑与不解,对于江明杰的要求实在是难以理解。可最终,她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回忆中慢慢安心下来。 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她只一遍一遍安慰着自己,也许她只要按着江明杰的要求去做了,那月例银子的事情便可就此揭过了。 第二天,三夫人江林氏起了一个大早,几乎是一夜没睡的她,此时眼睛里有些无神,面色也有些惨淡,不过借了妆容的遮掩道也不至于失礼。 威远候府的马车慢慢地往皇城的方向去了,半靠在软枕上的江三夫人闭目养神,眉心却依旧是皱着。她还在为见愉嫔的事情而烦恼,还在为唐非鱼和江明杰的事情而头痛。 细细在心里斟酌着,见到了愉嫔以后,转诉江明杰所要求的那些话,一字一句暗暗在心中默念着。 明明江明杰对唐非鱼是那样情根深种的,为什么还会巴巴的请了愉嫔照拂即将入宫的唐非鱼。心底的疑问纠结在心中,任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 江三夫人绝然想不到,偌大的京城之中还有一个人会与她一样彻夜失眠,更与她一样清早便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那个人便是赵贤宇! 他在唐非鱼的面前许下信誓旦旦的誓言。 可是,回归到现实之中,困难重重,赵贤宇彻夜不眠,费尽了心思,最终想出了一个解救唐非鱼出秀女之列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于他而言是绝好的。可唐非鱼最后愿不愿意接受,他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江三夫人等候着愉嫔的召见之时,赵贤宇已经跪到了御书房中。而此时,庆顺帝正在早朝,是以偌大的御书房中很是空静。赵贤宇原本并不需要跪着等候庆顺帝下朝,可他在到达御书房后却是想也没有想的跪了下去,唬得当值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小太监眼见着赵贤宇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几次上前劝说赵贤宇起身,都被赵贤宇断然拒绝,眼见赵贤宇语气坚定,小太监心中满是疑惑,却并不再劝了。只暗暗猜测着赵贤宇来的这般早,若是当真一直跪到庆顺帝下朝,怕是当真要跪上二个时辰,赵贤宇如此表xiàn,莫不是犯下了什么大的过错? 赵贤宇并不知那小太监心中的疑惑,只是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想到在无奈之下想到的赐婚一法,嘴角不由往上扬了扬。 说动庆顺帝替他赐婚一事,他还是有着几分把握的。尤其是那年,虽不是刻意却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带了唐非鱼到了鹰卫在江阴城中的私宅,这一举动自然是让庆顺帝知晓了唐非鱼的存zài。 虽然一别经年,可他却心知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情意从来都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经年的离别而愈加的浓烈。 如今,他要让庆顺帝为他赐婚,一来可以助唐非鱼脱秀女之列,二来却也是可以为他自己解决婚姻大事的烦恼。 尽管依着唐非鱼如今的身份,实在是难以匹配他们镇南王府。可是转念又想,就是唐非鱼如今的身份,让她成为自己的世子妃,岂不是更能够让庆顺帝对他们赵家放心! 赵贤宇越想越是觉得赐婚的主意委实是好,虽然依着他的想法,若他坚持要娶唐非鱼,唐非鱼的身份非但不会是阻力,反而是能够让庆顺帝下定决心的助力。 可他并不曾想要利用唐非鱼来做些什么。想要求娶唐非鱼,早就是他多年来的心愿了。只不过,在今天以前,他想的更多的都是能够以自身的能力,让唐非鱼心甘情愿的嫁与他,而非所谓圣旨的不可抗拒。 可如今事与愿违,眼见着她已然成了秀女,他绝不能够放任着她自寻解法的法子。他虽然暂时猜测不到她可能会有的行动,可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他有理由相信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未免她不计后果的行动会给她带去麻烦。赐婚这样能够让他一尝所愿的法子,他也愿意去用。 赵贤宇跪在御书房里安心地等待着庆顺帝下朝,此刻的他,已然在心里想好了说动庆顺帝赐婚的所有说词。什么情深意重,情根深种,那些平日里绝对说不出口的话语,此刻早已经滚烂于心。 * 赵贤宇跪在御书房里一点一点安心的时候,江二夫人江林氏却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她一遍一遍在脑子里默念着想了一夜的说词,虽然是被江明杰威胁着答应了他的要求。可她知道若是想要说动愉嫔,必须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愉嫔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只是,当年那些事情,江家长房与二房之间虽然不曾闹翻脸,可私底下两房却是都有着心结的。尤其是江明博的事情,江林氏毕竟是参与其中的,这将要面对着愉嫔,便是她真的能够长袖善舞,心中也难免心虚。 更何况,在江府里的时候,她与江明媚便不曾亲厚,如今又说要些违心的话,而要装出一副事事为她着想的模样来,实在是为难之极。 正当江林氏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时候,小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小心思。匆匆站起身来,最后整理了衣裙,她便诚惶诚恐的跟随了小太监去见愉嫔了。 重华宫里,江林氏向愉嫔见礼过后,便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到愉嫔察觉出她有话要说,摒退了左右之后,她这才将自己费尽心思想到了说词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愉嫔入宫的年岁已经不短了,也算是这后宫里头的老人了。虽然她在这后宫里算不上顶顶的受宠,却也还不至于成为了被庆顺帝遗忘脑后,每月总还能够有那么几日的恩宠。 可是,无子却是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而如今后宫之中最最受宠的淑妃,她便是凭着生出了大皇子郑晔而圣宠不衰。 淑妃入宫不久便怀了龙种,更是一举得皇子从而一越至四妃之列。然而这等幸运,却并非这后宫里头的其他女人能够企及的。就连无子的中宫皇后娘娘,在淑妃的面前也是从不敢有半点轻慢,所幸淑妃性情极好,对皇后娘娘更是尊重有加,不曾与皇后娘娘起过冲突。 “唐家姐妹?” 江明媚与顾氏一道入宫的,而如今顾氏已入四妃之列,而她,即使是没有断了圣宠,却经年来始终越不过嫔位。如果说的心里没有任何的不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个的肚皮不争气,便是再怎么不甘也是无可奈何的。而如今听到江林氏的话,她的心思不由活泛了起来。 “娘娘有所不知,这唐家姐妹之所以能够成为秀女,也是老太君一力促成的。” 眼见着愉嫔心有所动,江林氏微微低了低头,隐去了转动的眼珠,一句话脱口而出,又将江老太君给拱了出来。 只是她话说得十分巧妙,江老太君的意思只是将唐家姐妹两个放到后宫的地界,由着她们自生自灭,根本没有替她们两个考虑过其他。而江林氏兜兜转转到了愉嫔的面前,却是将江老太君的意思曲解成了替愉嫔的着想。更是借了江老太君的名义来表达了她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眼见着愉嫔有些意动,江林氏又趁热打铁地压低了声音,对着愉嫔说出了如今的唐家败落的事情,意在让愉嫔更加清楚唐氏姐妹是可以拿捏在手心而不必担心最终反被算计,落得一场空。 “这事儿,本宫知道了。” 听过了江林氏的话,愉嫔的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对着江林氏淡淡点了点头,旁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江林氏眼见着愉嫔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心里头隐隐有些担心,只是面对着愉嫔也不好再多说其他的话,只得捧了茶,沉默着饮了几口,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皇后娘娘前不久病了,今年选秀女的事情是便交给了淑妃主持,愉嫔协理。若愉嫔当真是心动,将唐非鱼要进宫里来,想必不会是什么难事儿的。 心里如此想着,她便觉得自己应当算是完成了江明杰交待的事情。放下了心中的压抑的大石,又稍坐了一会儿后,她便向愉嫔提出了告退。 正文 363.第358章 赐婚圣旨二 江三夫人江林氏志得意满的离开之际,赵贤宇还跪在御书房里,饶是他自信满满,却还是没有等到庆顺帝下朝,还没能将自己赐婚的请求说出来。|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更不知后宫之中,因为江三夫人江林氏的掺和让愉嫔起了心思,唐非鱼极有可能会被愉嫔私心里提携着拉入后宫之中。 江三夫人自以为完美的完成了江明杰的要求,志得意满的离了宫,一心想要到江明杰的面前去邀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之后,江三夫人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她仔细地想过了江明杰同她所说的话,江明杰答应了替她解决月例银子的事情,那么,待她见到了江明杰以后,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提出来。 此时的江三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于赵贤宇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会给赵贤宇带来麻烦。倘若,赵贤宇此刻知晓了江林氏所作所为,定会气恼的要立即狠狠报复过去。 而他在江三夫人回到了候府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庆顺帝的下朝,终于是在御书房里等到了庆顺帝的到来。 饶是自幼便练功习武的赵贤宇,跪了二个多时辰以后,再给庆顺帝行过大礼之后,得到了平身的旨意,却是一时没有能够站起身来,身体跄踉着险些没有摔着。 “这是怎么了?” 庆顺帝回头疑惑的望了一眼略显狼bèi的赵贤宇,上挑了眉头,面带几分关切地问道。 下朝来到御书房之前,便已经有小太监将赵贤宇跪在御书房的消息报到他的耳中了。只是无人知道赵贤宇究竟是为什么要跪着等他,是以,他这会儿也是心中疑惑不解。 “皇上,小子有一个请求,万望皇上成全。” 有了庆顺帝的开口询问,赵贤宇也不兜圈子,直接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请求庆顺帝为他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赵贤宇也不在庆顺帝的面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将唐非鱼的名字说了出来。 并且因为唐非鱼并不在他的面前,舌灿莲花,当着庆顺帝的面竟是没有丝毫的羞涩,什么情之所钟,今世唯爱的词滚滚而来,竟是给之前在脑子里转了几道转弯早早想好的说词增色不少。 “你年纪确实是不小了,成婚的确是一桩喜事。不过,你所提的世子妃人选只怕是不妥当的。”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提出唐非鱼的名字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坐到了书桌后面的龙椅上,再看着赵贤宇一时没有能够站起身来,竟就这样又跪了回去,面上一脸郑重的神色。饶是他日理万机,一般琐碎事务并不放在心上,竟也由着唐非鱼那略有些熟悉的名字而想起了什么。 五年前,唐非鱼的名字便由鹰卫报到庆顺帝的耳中了。那时候,他也曾听闻赵贤宇与唐非鱼之间有过所谓的婚约一事。 而真正让庆顺帝记住唐非鱼这个名字的,则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节,整个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着镇南王府世子的荒唐,竟是为了一个小女子不惜冲撞了威远候府的老夫人。那时他仗势欺人,差点就要被言官参一本强抢民女的罪名,也得亏他在京城里的名声自来便是极差,事情没有闹得太过出格,加之他的有意包庇,这才差强人意的混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唐非鱼这个名字才会再次传入他的耳中。虽然因为赵贤宇的多番保护不至于让整个京城人口口相传,可唐家女这三个字却是那时候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的。 “偌是其他人,朕可立即答应你的要求。”庆顺帝摇了摇头,又道:“那唐家女非良配。”一个并不倾心于自己的女子,便是得到了,绑定在自己的身边也是毫无意义的,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起了唐非鱼来,庆顺帝忍不住又细细地打量起了跪在下方的赵贤宇。二年前,那时候正是他与那唐家女打的火热的时候,他却是突然的向他提出了要离开京城的请求。 那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也曾命鹰卫去查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原来京城之中人人都传那唐家女与赵贤宇之间关系匪浅,而事实却是赵贤宇由始自终都没有能够夺得佳人芳心,当真是一片痴心付流水。 “皇上,求您成全,小子此生唯爱非鱼一人,若是不能娶她为妻,当真是生无可恋。” 赵贤宇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能够当着庆顺帝的面,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而之前想了那许多试图说动庆顺帝的说词,此时竟不知飞到了哪处爪哇国,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 “胡说!”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皱了眉头,冷喝一声。为了一个女子,便要死要活的,说什么生无可恋,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庆顺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贤宇,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冷冷地瞪着赵贤宇,沉默的龙颜之下泛起了过往的心事。 “皇上,若非非鱼如今已在秀女的名单之中,小子绝不敢以婚姻之事来劳动您。小子原本就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她真真正正的倾心,心甘情愿的点头应嫁。可是,如今时机不宜,小子只能斗胆求您赐婚了。” 冷漠无言的龙颜,一惯能够唬得不少人心惊。 可赵贤宇却是没有半点的害怕,庆顺帝沉默不语,他却是慷慨激言,“皇上,世间情事最痛苦的莫过于得不到。小子三生有幸,得遇心动红颜,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子也情愿以余生所有时光祈得佳人一生幸福,求皇上赐婚,求皇上成全。” “哼,原来那唐家女竟还有本事混入了秀女之列。”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又是冷哼一声,冷眼瞪着赵贤宇,心中对于唐非鱼生出几分迁怒来。赵贤宇可以说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而如今他却对唐非鱼生出了这等痴心来,再想到那唐非鱼如今竟已然入了秀女之列,分明是贪慕虚荣之辈。 “若朕所知不差,二年前你便是在那唐家女面前铩羽而归,难道说到如今你竟还不死心。” “那唐家女如今挤身秀女之列,分明是看不上你小小世子妃之位,这等心大之人,你这般如珠如宝的求之不得,朕若是真的成全了你,只怕是要害了你一生。” “皇上,非鱼并非您所说的那般女子,秀女之事实在是与她无干……” 听到庆顺帝的话,赵贤宇急切地为唐非鱼辩驳。只是他说了许多的话,庆顺帝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世间女子千千万,可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只认定了心中所爱,哪怕是另嫁他人,也依旧是对心中爱人一心一意的付之深情至死不悔。可也有些人更多的是贪图这世间的权势,财富,将自己的情感当作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的手段。 前者,哪怕心有怨恨,亦是终身难忘。 而后者,哪怕是偶有怜惜,终究是敌不过心中鄙夷。 庆顺帝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是见识过无数面孔的女子。在他的心底深处始终珍藏着一个虽怨难忘的女子。同样的他在知晓了唐非鱼挤身秀女之列后,便将心中对于所有厌烦都一倾而下。甚至于选秀之事原本不应当由他插手,他也想要特特的对淑妃提点一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唐非鱼那等女子进入后宫之中。 “你如今年纪也不少了,若是当真想要成家立业,朕也可为你择一佳偶。” 想着赵氏父子多年来对于自己都是忠心耿耿,庆顺帝放软了口气,对着偏执的赵贤宇好言相劝。 然而,赵贤宇不肯死心,继续请求道:“皇上,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子今生独爱非鱼一人,若今生不能娶她为妻,小子情愿孤独,无名无份的守在她的身边,一生不离不弃。” 无名无份! 不离不弃! 庆顺帝听着赵贤宇的话,内心里震惊不已,似曾相识的话语,他曾经由一个女子的口中听说过。 只是,那时节,那女子已然是他的女人,而那女子心心念念的男子已然是使君有妇。她说:她若是能够自己选择,情愿无名无份也要追随在心爱的男子身边。 然而,选秀让她到了他的身边,并没有给予她自由选择的机会。 后来,在危机时刻,他为了保全她而选择让她远离,而她最终也是不带一丝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生,他都没有再去寻过她。 是生,是死,他再不曾过问! 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她永远也不会懂,在她选择开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怎样彻骨的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再如何刻意的遗忘,午夜梦回之际,她的身影总会徘徊在他的梦深处。 “好,好,好!” 庆顺帝重重的倒向了椅背上,目光紧紧盯在赵贤宇,仿佛是想要在他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朕成全你!” 接连叹出了三声好,庆顺帝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痛席卷全身,整个人都颓唐起来,终于是松开了口,说出了赵贤宇想要听的话。 正文 364.第359章 赐婚圣旨三 就在赵贤宇如愿以偿之际,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的江明杰,到底也没有能够挨到下衙的时辰,寻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提早回了威远候府。|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他一踏入府门,便急切地去寻了江三夫人,待江三夫人将自己与愉嫔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之后,他终于是平静下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明杰啊,你让我办的事情,我也办到了,之前你所说的话还当真吗?”眼见着江明杰脸上的神情松弛下来,江三夫人抓紧时机追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如今她正为月例银子的事情发愁,江明杰曾说过会帮她的,而现在她也做到了他所要求的事情,为了能够拿到手的切实利益,便是厚了脸皮她也无所谓了。 江明杰抬眼打量了江三夫人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说罢,江明杰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叠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一百两一张的面额,不多不少的十张递送到了江三夫人的面前。 “呵,真是多谢了。” 江三夫人有些被眼前的银票晃花了眼,也顾不得什么从侄儿的手里拿银子的羞耻之心,脸上浮出几分笑容,激动的几乎是伸手去抢江明杰手里的银票了。 “等一下!”就在江三夫人伸手来抢之际,江明杰缩了缩手,将江三夫人眼前的银票又收了回去。 “江明杰,你什么意思?”眼见着江明杰收回了手,江三夫人的脸上浮出了被人戏弄的尴尬,一阵青一阵红,立时拉下了脸,冲着江明杰恶声恶气道:“江明杰,你不会是想要过河拆桥吧。” 听到江三夫人的话,江明杰也不反驳,只沉着脸,又扬起了手里握着的银票,冷冷地对着江三夫人说道:“这一次的月例银子,我可以替你出了。可是,下次呢?婶娘可是堂堂的候夫人,总不会不知道朝廷明文禁止放印子钱吧!” 明知而故犯,可是要罪加一等的。虽然江明杰打心底里不满意江三夫人的小家子气,可她到底是江家人,若是出了事江家也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叔爷是堂堂的候爷,他自己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若是因为内宅的变故而影响了他们在朝堂上的前程,实在是得不偿失。 江明杰相信这样的道理江三夫人不可能不懂。所以,他只是略略的提了一句,并没有说出更为严厉的警告。 然而,江三夫人却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 “哼,你懂什么!” 江明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眼见着他手里握了银票来教训自己,江三夫人哪里能够服气,她气哼哼地说道:“这些年,整个候府都是靠着我在支撑着。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放印子钱还能干什么?当真指着候府里几个铺子庄子的出息,只怕你能不能长到这么大都还难说着呢。” 一想到当初因为三房得了爵位,自己掌了候府的中馈,接手的却是一堆料摊子,甚至是还要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了来维持候府的日子,江三夫人的心里便一阵不甘。 再度伸手,江三夫人愤愤不平的夺下了江明杰手里的银票,不满地骂道:“别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就能够教训我。若是你们二房当真是不指着候府过日子,便自己去同老太君提出分家。” 江三夫人早些年便想到过分家一事,奈何江老太君直言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候府便绝不允许分家。 为了不惹江老太君反感,她这些年哪怕是对大房和二房有再多的不满,也都是咬着牙咽到了肚子里。虽偶尔在江老太君君面前似真似假的抱怨着大房和二房对于候府的不作为无贡献,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江老太君的面前说出半个分家的字眼来。 而如今看着江明杰一脸严sù的模样,好似生怕自己连累了候府,连累了他的前程的样子,江三夫人计上心头,借着发火的机会对着他说出了分家一事,并且仗着她自己要长一辈的身份,让江明杰自己去找江老太君去说。 秀才遇到兵,江明杰对上了江三夫人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由着江三夫人从他的手里夺下了银票,再听到她说着分家的事情,江明杰皱紧的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分家之事,他并不是没有对着江老太君说过。 当初因为唐非鱼的事情,他与江老太君之间闹得不可开交,也曾赌气的说过要分府另过。可是,江老太君再听到了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大怒之下请出了家法,而那家法却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是江老太君命下人狠狠地往着她自己的身上抽。 江老太君直言都是因为她之过,才养出了不贤不孝子孙,她对不起江家历代祖先。 那等情况之下,分府另过的事情他如何还能够再提。纵然为了唐非鱼,他与江老太君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担不起一个逼死祖母的罪名。 “婶娘,你且好自为之吧!” 江明杰眼见江三夫人已然将银票过手数了一遍,心中泛苦,面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表情,深沉的眼睛在江三夫人的脸上盯了片刻,终究是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甩了袖子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江三夫人将银票收好,眼见着江明杰要走,赶忙开口留人,分家之事不过是她随口说说的,成与不成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可今日之事她心里实在是觉得疑惑,“明杰啊,婶娘这心里头实在是有些疑问,这不说出来啊,我这心里实在是苦闷的紧。” “你不是一直坚持着想要娶那唐非鱼为妻吗?怎么今日却是要让我劝说愉嫔将唐非鱼收入宫中呢?” 江三夫人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可是她从宫里出来以后,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江明杰为什么会愿意让唐非鱼入宫,甚至是还让她去劝说愉嫔收了唐非鱼为自己所用。 “婶娘,银票你已经收下了。”江明杰本已经作势要走,听到了江三夫人的问题,回过头来,不悦地说道:“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话说完以后,江明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三夫人眼见着江明杰径直走了出去,一时愣在了原地。待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明杰早已经不见踪影。“糟了!”江三夫人由着江明杰的话里已然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之所以让自己去说动愉嫔让唐非鱼入宫,就是因为江明杰已经打算放弃唐非鱼了。 江明杰可以违抗江老太君的意愿,却是绝对不可能违抗圣命。一旦唐非鱼确定要入宫了,那么江明杰便是对她有再深的情感,也必须要利落的斩断了。 一想到江明杰这一回是要彻底的斩断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情丝,并且还借助了自己的手,江三夫人便是一阵肉痛。 再想到江明杰一旦摆脱了男女之情的纠缠之后,便可能全心的投入到了候府的争斗之中,江三夫人只觉得自己似那善良的农夫解救了恶毒的蛇,眼见着就要被反咬一口,心中极是不甘。 * 江明杰渐渐远离了江三夫人,心里头的那些压抑与担忧也暂时的放到了一边。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江三夫人心中的恶意猜测,随着步出了候府的大门,迎头望着宽阔的的道路上没有闲杂人等,心间的压抑渐渐释放。 江明杰快速的坐上了之前便吩咐着等着他的马车,对着车夫轻快的说了一句,而后悠然的坐到了马车里。 想到了一会儿,就能够见到唐非鱼了。 想到了这些年来,今时今日,他终于可以再一次大大方方的站到唐非鱼的面前,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激动。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江明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经过了这一次秀女的事情之后,江明杰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痴念。 他深爱着唐非鱼,并且再不愿意轻yì的放手,哪怕赵贤宇回来了,他也绝不会轻yì的放手。 解决了秀女的危机之后,他希望能够大大方方的走到唐非鱼的面前,再一次面对着她诉说着自己满腔的深情。甚至于,为了心中的情意,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他愿意站到赵世子的面前,对他说出绝不退让的誓言。 “怎么回事?” 紧紧地闭着眼睛,江明杰在心里浮想联翩。这时候,马车突然的停顿打断了他的浮想,一面揉了揉额头,一面掀开了车帘询问着外面的情况。 “二少爷,前边的路被封了,过不去。”车夫一只手握了鞭子指着前方被封住的路,一面回头回了江明杰的问话。 “好好的怎么会封路?” 前方还有其他人家的马车正准备调头,江明杰探出了头望了望,也没能够看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时候,车夫却是询问道:“二少爷,咱们是不是也要调头换另外一条路呢?”目的地就在前边不远了,可车夫却是知道车子里是金贵的二少爷,他自是不敢多嘴的说一句让江明杰下车走着过去。 正文 365.第360章 赐婚圣旨四 “不用了!” 车夫不好多嘴,可江明杰实在是心急,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唐非鱼,将一腔的热切诉说。言情首发 抬眼打量了前方的情况,发现出了前面的巷子口,距离唐非鱼的秋水阁已经不远了,江明杰快速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二少爷……” 望着跳下了马车的江明杰,车夫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喊了一声。可是,江明杰此时却根本顾不得听他说话,只见江明杰已经快速的往前方奔去,根本没有听到车夫的声音。 正当车夫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江明杰的时候,排在他前边的马车已经调转了车头准备绕行。前面调头的马车作了手势打了招呼,江府的车夫没有办法,只得先将马车调头。 “站住,这里不许通行!” 江明杰奔到了巷子口,他正满怀热切的准备穿过巷口往前面路口的秋水阁去,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江明杰被挡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侍卫,“好好的为什么不准通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旨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避让!”侍卫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的话,瞧着江明杰的穿着打扮,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一般的无知小民,便没有出手推搡着让人离开了。 “圣旨?”怎么会有圣旨?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江明杰听着侍卫的话,心中在惊,面上不由多了几分慌张,“什么圣旨呢?皇恩浩荡,也不知是哪家有如此荣幸呢?” 江明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面上虽然挂了虚无的笑容,心跳却是如擂鼓一般,他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脑子里一下子跳出来的念头却是搅着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不会的! 就算是愉嫔真的被江林氏说动了,也绝不会这么快就确定了让唐非鱼入宫,还没有到选秀入宫的日子,一定不会这么快就下了让非鱼入宫的圣旨。 一定不会的! 江明杰不停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哪怕是猜测到了此时此刻此地出现的圣旨,极有可能与唐非鱼有关,他依旧是不能相信。 心里面那样肯定的确信,可实际上江明杰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他以为通guò江三夫人的口去说动愉嫔,愉嫔在知悉了唐家姐妹都在秀女之列后,定然会作一番取舍。他请江三夫人着重在愉嫔的面前推荐了唐非鱼,而实际上一旦愉嫔打探过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人的性情与行事,必然会放弃唐非鱼转而选择唐飞虹。 相较于一直安份的待在候府里的唐飞虹,这些年来唐非鱼的行事实在不是一个大家闰秀的行为。加上唐非鱼当初不顾一qiē的与唐家断了关系,不惜将自己唐家嫡长女的名分丢弃,这般行事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 唐非鱼的这些作为,就是江明杰自己也是一直都无法理解的。只因为他的心里已然全部都是对于唐非鱼的深情,她的好与不好都成就了她那样一个独特的女子,不娇柔不造作,真真实实的一个强女子。 他相信一旦愉嫔知晓了这些消息,定然会认定唐非鱼是不易掌控的,甚至于知悉了唐非鱼是那么的大胆,她还会避免给自己增加一个潜在的敌人而阻止唐非鱼入宫。 如此,才是他最终想要的结果。而这一点,他隐藏的极深,精明也江三夫人也是绝对料想不到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圣上赐婚的圣旨,与你又没有什么干系,还是快走吧。”侍卫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江明杰赶紧的换条路走,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着:这世子爷亲自来宣圣旨,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久都还没有结束呢。 “赐婚?哪两家有如此荣耀,竟能够得到圣上的赐婚?” 江明杰又四下看了看,对面的街道是整个京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两边是商铺林立,秋水阁正是在前面不远。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宫中侍卫的各处守着,闲杂人等靠近不得,此时这里应该是人来人往,喧嚣不断的声音,断断不会是此刻让人莫名心切的安静。 依着江明杰的猜想,能够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那定然是家世相当的两户人家,而勋贵世家的府邸根本不可能在这热闹的街道上。 * “为什么?” 她相信他会帮她。 可是,她绝没有想到他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帮她脱离秀女之列。 一瞬间,唐非鱼的心中只觉得有一种被人狠狠欺骗的感觉,愤怒,怨恨齐刷刷的涌了上来,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好。 而此刻,在赵贤宇将那圣旨读完以后,她依旧是跪在地上不动,抬眼冷漠的盯着赵贤宇看了一眼,几乎是咬着牙才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 从求得赐婚圣旨的强烈喜悦中清醒过来以后,赵贤宇就预料到了自己将会面对着唐非鱼的怒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庆顺帝在圣旨上盖下了玺印之后,再一次求得了这宣旨的差事。 一路之上,他早已经想好了许多的话,可面对着唐非鱼那张怒极了反而越发平静的脸庞,他几次张开了嘴巴,却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是多么喜欢自由而不愿意被束缚。 她抛宗弃祖,丢弃了唐家嫡长女的名分,在别人眼里是大逆不道。可是,他却清楚知道她是不愿意卷入唐家的那一堆妻妾相争的破烂事中。 她抛头露面,挤身京城的商圈之中,在别人眼里是不守妇道。可他依然明白她只是想要为自己和身边的人争得更多自由的权利。 渴慕自由! 不甘束缚! 他与她追求的东西是一样的。 很多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他与她是多么相像的两个人。他外表看似潇洒不羁,可事实上他背后的束缚太多。而她,看似因为身为女子而注定束缚多多,可她却有着太多的勇气,一次一次的追逐着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似一盏明灯! 而他,则似那向往着光亮的飞蛾! 不顾一qiē,只愿意遵循内心里的渴望,飞近她的身边,靠近她的身边,哪怕明知灯火会将他灼伤,他亦是无悔,亦是心甘情愿。 * “对不起!” 收拢了手里的圣旨,赵贤宇蹲下了身体,目光灼灼的落在唐非鱼的身上,一字一顿,诚意十足。 对不起有什么用? 杀了人以后,再说一句对不起,难道那个死去的人还会再活过来吗? 听着赵贤宇的话,唐非鱼几乎要嗤笑出声,可迎上赵贤宇那双满含深情的眸子,她却是笑不出来。 赵贤宇轻轻握住了唐非鱼的手,道:“求圣上赐婚虽然并不是唯一帮助你的法子,可是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感情,就算是我不曾多说你也应当知晓。我不请求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只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小鱼儿,我求你给我一次做你夫君的机会,我会证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夫君,绝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小鱼儿,请你相信我!” 唐非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赵贤宇握的太紧。赵贤宇温柔而又深情的话语,一字一句,她都听在了耳中。 说没有一丝动容,是假的。 可若是当真因为这一点感动,就想要她点头接受了将要嫁他的事实,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她早已经安排好了离开,而他,却求来了圣旨的赐婚,生生的将她的退路阻死。他这样的做法,让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背后的打算,所以才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法子。 用了力气,却没有办法从赵贤宇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唐非鱼叹息一声,幽幽道:“赵世子,你我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婚嫁之事于我而言根本就不切实际。不是你不够好,而是这一辈子,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与任何一人,所以,你所要求的机会,我根本没法给你。” 想到自己既定的离开路线,又想到眼下已成事实的赐婚圣旨,唐非鱼知道她这会儿不宜与赵贤宇翻脸,试探着又说道:“你应当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心里不愿,就算是圣旨,有时候也未必就能够让我乖乖听话……” “我知道!”唐非鱼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贤宇便急切地打断了她后边的话,握着唐非鱼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他担心自己若是有片刻的松懈,眼前的女子便会永远的自他的眼前消失。得不到她的心甘情愿,他相信她足够决绝。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那么决绝,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作最后的抗争。 赵贤宇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近乎哀求道:“小鱼儿,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可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圣旨赐婚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让你在我的身边,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妻子份内的事。只求你给我一次努力的机会,让我努力争取一下,如果到最后我也没有办法得到你的感情,得到你的回应,那么我会放手的。” 正文 366.第361章 赵世子妃一 只有爱到了骨子里,才会卑微到尘埃里。|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面对着唐非鱼,赵贤宇放下了自尊与自傲,苦苦请求着。 面对着赵贤宇的苦苦哀求,唐非鱼的心里忐忑不安,犹豫不定。她也想要咬定了牙齿,坚定的拒绝。 可是面对着赵贤宇,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拒绝的话语,她说不出口。 可点头应允,她同样是说不了口。 前生的经历,被爱人与亲爱双双背叛的痛苦,已然在她的心间铸就了深深的伤痕。纵然她隐藏的再如何深,不教任何人察觉,可那伤痕始终都在。 对于爱情,她早已经失望。 对于婚姻,她已不再憧憬。 再活一生,她只愿这一生能够自由自在,能够无拘无束的度过。可是,这一qiē,她又要如何面对着赵贤宇说出口呢? 如今赵贤宇他不惜放下了身为镇南王世子的颜面,抛下高高在上的尊严,只为求得自己的一个点头,一句应允。那些卑微到近乎乞求的话语,字字真诚,哪怕她再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没有办法说出那些对于赵贤宇而言代表着残忍的拒绝。 可不拒绝,难道她就真的要点头,将自己后半生的时光与赵贤宇绑定在一起吗?哪怕他口口声声承诺着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她可以连身为妻子份内的责任都不必履行。 然而,她真的能够这样做吗?徒有一个夫妻之名,却要给予他如此残忍的对待,真的好吗? “小鱼儿,我的要求不多,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如果这五年里,我依旧无法打动你,我会放你离开,给你自由。” 唐非鱼的沉默,让赵贤宇心急不安,他害怕自己的擅作主张惹得唐非鱼反感,更害怕唐非鱼无声的回应,实际已经生出其他的想法。 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不放,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够稍许的心安。一遍一遍的请求,得不到唐非鱼的回应,最终,赵贤宇只得咬着牙再度许下一个五年之期。 事实上,哪怕是拼尽了自己下半生全部的光阴,若能够守着唐非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也愿意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太过自私,不能够以爱之名将唐非鱼捆绑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哪怕心中极度的不愿,哪怕明明知道短短五年的时光,他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打动了唐非鱼的芳心。可是,五年之期脱口而出,他再不好更改,以免唐非鱼误会他的反反复复。 赵贤宇小心翼翼地望着唐非鱼,急切的目光里全部都是深深的期待,殷切的希望。哪怕明明是心痛至极,此时此刻他也要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让她相信自己必然是能够说到做到,绝不会有反悔。 紧紧握着唐非鱼的手,从开始到现在,赵贤宇始终不曾放下。此刻的他,根本看不到自己是如何的卑微,满心满眼都是唐非鱼。 爱一个人,原来不只是甜蜜,还有痛苦相伴。 直到此时,赵贤宇才明白庆顺帝在给了他圣旨之后意味深长的话语究竟是怎么样的意思。 庆顺帝说:男女之情,绝不是一方的固执便能够幸福。而他身为镇南王世子,他的婚姻,亦不应当只有情爱。 可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退缩的人,绝不可能因为此刻的痛苦与忐忑便要选择退缩。甚至于他始终都是一个固执的人,早已经认定的事情,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深渊高崖,纵然是粉身碎骨,他也绝不放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曾经偶然听到的一句戏词,此间莫名的在赵贤宇的心中回荡,简短的字句,却是将他心中或生或死的情感淋漓表达。 * “五年……” 又是一个五年!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苦笑起来,拒绝的话,她无法说出口。可让她点头答应,又是那样的为难。 曾经,赵贤宇对她说过五年的约定,她始终没有将那五年之约放在心上,甚至于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 眨眼之间,他曾经许下的约定已然到了兑现的时候。 而现在,又是一个五年之约。他带了赐婚的圣旨而来,却依旧对她许下了许多的承诺。甚至不惜违抗圣旨的约束,只希望她给予五年的时光,而非一辈子的捆绑。 若说如此这般的深情对待,唐非鱼依旧是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是在赵贤宇的一片深情之中,在动容之中,她依旧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唐非鱼她自问一无倾城美貌,二无绝世才华。虽然她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或与这世间其他的女子有着些许的不同。 可她到底也只是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平凡的一如寻常本土女子,而非那些自带了光环的穿越女,拥有着指点江山的魅力魄力以及能力。 凭什么前世的她遭遇的是背叛,而这一世却能够遇到赵贤宇这样深情的对待?难道说,如今这般情形是上天对于她的怜悯!对于她前生痛苦经历的补偿! 道不是怀疑赵贤宇对于自己是否怀有其他的目的。毕竟相识多年,对于赵贤宇其人,她虽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可至少她相信他不会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更何况,她孑然一人,纵然有能力赚一些钱财,可他若是真当想要娶一门富贵的妻子,根本也不需要选择她。 静静望着眼前的赵贤宇,感受着他掌心生出的细腻汗水,唐非鱼的心中有些无奈,单纯的纯粹的感情,太过沉重! 五年的时光,彼此间最最美好的时光,他愿意将最美好的时光给予她,此情此诺,她是否应当不再犹豫! 时光流转,再多浓烈的情感,也终有面目全非的一日,那么,是否就应当回报给他一个机会,用五年的时光给予他一段美好的记忆! * “赵世子,唐……” 秋水阁里,唐非鱼内心挣扎,几乎松动。 而秋水阁外面,江明杰却是备受打击,面色苍白。 他由侍卫的口中知道了所谓的赐婚圣旨,是圣上给镇南王世子与唐氏的赐婚,原本的侥幸心理一下子被狠狠击垮。原本满心的欢喜,踌躇满志生出的意气风华,一下子被狠狠的打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江明杰失魂落魄的望着前方,过不去,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能够想像到秋水阁里唐非鱼与赵贤宇之间怎样的欢喜与快乐。 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他,到底只是一个默默的失意人。 江明杰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只觉得一颗心支离破碎,痛苦充斥着,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迟了吗? 迟了一步吗? 江明杰抬眼,试图看过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心中急切,脚步却有些跄踉了。 “唉,你要干什么?” 侍卫一时不察,江明杰竟是不管不顾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待到发现在时,看到的却是江明杰几近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摇晃着身体往前行着。 “叫你绕行,听不懂吗?”侍卫几步追到了江明杰的身边,一伸手就将江明杰拉住了,大声的吼了一句。 “非鱼……” 江明杰被侍卫拉住了,再不能够往前走,他口中喃喃地喊着,整个人已经是心痛的麻木了,就连侍卫格外用力的拉扯了他的胳膊上,他也没有反应,只依旧固执的认定了前方,一心想要到达。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江明杰的力气哪里抵得上侍卫的力道,他最终也没有能够再往前行。只是,他一心的固执,让侍卫想要将他带回到巷子口敢有些困难了。暴躁的侍卫面对着搅乱自己职责的江明杰气极了,破口大骂起来。 “非鱼,非鱼!” 对于侍卫的责骂声,江明杰是充耳不闻,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前方,几乎是要将满腔的不甘大声喊出来。只是,心中压抑的悲伤太过沉重,他以为自己已然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的大声叫喊,终究只是无助的呢喃,他的声音,终究是传不到唐非鱼的耳中。 * “五年,说好了不许变。” 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想到了赵贤宇对于自己的多次相助与回护,唐非鱼的心里最终下定了决心。 兜兜转转的来到了这世界,相较于已然身死的前生,这些年的时光可以说是上天额外赐于她的。随心所欲的活着,这般美好的愿意,在过去的五年里,因为赵贤宇的关系,她已然体验到了。 离开,出海,独自一人去流浪,开启生命里新的精彩,的确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然而,五年的时光,对于她这个可以说是偷来的人生并算不什么。 活了二辈子了,上苍给她安排了赵贤宇这样一个深情的少年,她无奈却也是不得不接受。 面对着他的盛情,面对着他的请求,卑微的只是一个机会,也许她不应当那么自私的一味拒绝。 回报一个少年纯真的爱恋,给予他一次机会,对于她而言也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困难,至少这并没有商场上的输赢计较,不必承担着输赢的得失。至多也不过是让她将原本的安排再往后挪个五年。 “太好了!” 想通了许多的事情。 最终,唐非鱼点下了头。 赵贤宇激动的几乎落下了眼泪,所有的期待在得到应允的那一刻都化作了甜蜜的幸福。 正文 367.第362章 赵世子妃二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 唐非鱼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才点头答应了赵贤宇许下的承诺,三日还不到的时间里,他竟是已然将婚礼的一应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言情首发 天还没有亮,唐非鱼便被人唤醒了。 早在想好了退路之后,她更已经将秋水阁里的丫头小厮都放了出去。可那日她才刚刚答应了赵贤宇之后,赵贤宇便让人给她送来了一个丫头。而这丫头,唐非鱼也不陌生,正是当初在江家曾经救过她一次的绿英。之后,赵贤宇又替她将原先秋水阁里的人都找了回来。 只是,也不知月姨和求安叔这会儿走到了哪里,赵贤宇问过唐非鱼一次月姨和求安叔的行踪之后,唐非鱼答让月姨和求安叔另觅他处后,赵贤宇便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再命人花费精力将人寻回了。 唐非鱼吃了一点绿英准备的早饭,婚礼一应事宜由着赵贤宇安排妥当,赵贤宇命人请来的全福太太就来了。 给新娘子梳妆的全福太太是极讲究的,所谓全福太太指的是父母健在,夫妻和美,儿女双全,兄弟姊妹和睦相片的有福气的妇人。 按着婚俗礼仪,全福人原本应当是由女方邀请的。不过,赵贤宇大刀阔斧的办了婚礼,所有的婚礼细节都交给了下边的人安排,并且让他们将所有想到的细节都写满了十几页的大纸,再由着他一遍一遍的检查。 能够得到唐非鱼的点头应允,他已经是十分的欣慰了。又知道唐非鱼这些年虽然在京城之中置下了一些财产,可她的根基到底还是弱了许多,唯一能够称之为亲戚的江候府,自当年闹翻之后,已经是多年不再往来。 所以,所有需要女方准备的事宜,他也都通通的自行安排了。不只是请全福太太这样的小事,就连唐非鱼的嫁妆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而这些,唐非鱼也都心知肚明,由着他自去安排。 昨日,由秋水阁抬出去的满满当当的整整九十九抬的嫁妆,惹得昨日一整天秋水阁所在的地方成为了整个京城之中最为热闹的场所。 看热闹的百姓数着那一抬一抬的嫁妆,待得出九十九的数字之后,一开始都有些发愣了,想不通唐非鱼将嫁妆定下的是这样一个数字。 后来,临街茶馆里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喊了一句“九九,就不是久久,长长久久的意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九十九还有这般美好的意愿。 在唐非鱼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赵贤宇有心的想要求得一个久久的美好心愿之下。九,这个数字竟莫名的加入了大庆婚俗礼仪之中。 茶馆里,失意的人将茶水猛灌,茶不醉人人自醉。 江明杰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秋水阁的方向,耳边听着那些无知之人的议论纷纷,心上的伤痛无人知悉。 九九! 久久! 耳边听着那些带着新奇的赞叹,江明杰收缩了瞳孔,心中的不甘更加浓烈,然而现实却压抑的他越发的苦闷。 自知晓赐婚圣旨之后,自那日被侍卫挡下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寻找能够见到唐非鱼一面的机会。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唐非鱼。秋水阁,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一步。 非鱼,她当真是自愿的吗? 所谓的久久,当真是她真实的想法吗? 不! 他绝不相信! 如果,如果久久当真是她真实的想法,为什么秋水阁外边的完备是那么严厉? 他进不去! 会不会,同样的她也出不来? * 秋水阁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忙碌的小厮丫环人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的主子成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了,而且还是圣旨赐婚的,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都个个觉得与有荣焉。 而且,他们还听说主子嫁入王府以后,这秋水阁还是会继续经营下去,并且这秋水阁依旧是属于主子的私产,依旧是会由主子自行打理。 相较于下人发自内心的欢喜,唐非鱼由安静得多。她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全福太太在她的脸上摆弄,就连开脸的疼痛,都因为她的分神而没有感觉。 答应了赵贤宇以后,唐非鱼便做好了要走一场婚礼的过场。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劝说着自己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顺带着体验一番这古朴的婚礼习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经历。 然而,婚礼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却还是莫名的恍惚了。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身着白纱的模样,年轻的脸上浮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切了。一转头,曾经心爱的,心痛的那个人,竟是在与表妹打打闹闹,全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走出了试衣间。而表妹,在发现她站出来的时候,那夸张的态度,看似交口称赞,面上的表情却仿佛在说着相反的话语,羞愧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眼自己身着白纱的模样,便匆匆的换了下来。他却是始终不曾说过一句。 恍惚间,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他那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什么是错? 什么又是对? 有些错,还可以挽回。 而有些错,却是注定了再无回头的机会。 “姑娘家一辈子,最美的就是这一天……” 全福太太笑眯眯的说着,说起来唐非鱼是她经手这许多新娘子里头,觉得最为听话,最为乖巧的一个。 不喊痛不叫苦,安安静静的,一看便知道是一个极好的性子。虽然出身差了些,可是却也算是极有福气的女子了。 唐非鱼听到了全福太太的话,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抿嘴轻笑一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熟悉的歌谣在唐非鱼的耳边响起,让她又恍了一下神。 古装剧里新娘婚嫁的歌谣,若不是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的是她自己,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代,耳畔的声音不过是电视里的声音。 曾经,她也向往过中式的婚礼,层层叠叠的刺绣,象征着幸福美满的大红,如同戏服一般的嫁衣…… “姑娘看看,可还满意……”梳妆已经完成,全福太太又是含笑着出声,再度将唐非鱼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唐非鱼惊愕的张开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看了许多年,早已经熟悉了的新的面孔,此刻再度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镜子里头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当真是她么? 精致繁琐的妆容,根本不是一般古装剧中那种艳红的口红,上浮的腮红,黑浓的秀眉可以相提并论的。满头的珠翠,精心打造的首饰,大红的嫁衣,纯手工的绣花,比起电视剧中看到的东西更是精致百倍。 唐非鱼一直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美貌的女子,却觉得此刻的新娘妆容让她十分的满意。 穿越一回,有幸再来演上这样一出戏码,想像着自己如同那些名垂历史的倾国佳人一般,拥有一次美艳动人的机会。一直没有表情的唐非鱼,脸上终于是浮出了满意地笑容。 “夫人,真是好手艺。” 绿英由始自终都陪在了唐非鱼的面前,她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唐非鱼的表情,待看到了唐非鱼脸上露出的笑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奉承着夸赞了全福太太一句,惹得全福太太也是欢喜不已。 * 唐非鱼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庆女子,她不知道别的女人在出嫁的时候怀抱着的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只知道,在大红盖头盖上了她的头上后,原本神游太虚的精神一下子都回来了。没有丝毫的忐忑,反而是作为一个能够亲自参与这一场繁复的古式婚礼的现代人,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兴致勃勃的。 赵贤宇下了马,眼前着站定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唐非鱼,心中一阵激荡。待到身边的小厮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绸带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当即大步走到了唐非鱼的面前。 大红的盖头遮去了唐非鱼的面容,让他根本无法看到一丝半点。可是看到陪在唐非鱼身边的绿英,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他终于是安心了。 一根红绸带牵引着,唐非鱼知道绸带的那一头正是赵贤宇,感受着绸带一时紧一时松的变化,唐非鱼仿佛感受到了此时此刻赵贤又是喜又是慌的心情。 “小姐,小心!”绿英小心翼翼的陪在唐非鱼的身边,不时提醒着唐非鱼。 虽然是在前面走着,可赵贤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唐非鱼身上,绿英不时的提点声,更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他的耳中。 手里牵着绸带,脚下的步子放慢放慢再放慢,短短的一段路,竟仿佛是走了一生的时光。 直到,将唐非鱼送到了已经由全福太太扫过熏过照过的花轿之上,看着花轿的轿帘放下,赵贤宇这才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放眼看出,早已经控zhì的稳稳当当的整条大街,赵贤宇这才潇洒的翻身上了高马。 喜乐开道,新郎先行,花轿随后,一qiē都有条不紊在自己的安排之中,赵贤宇这才将一直忐忑的心放下。 正文 368.第363章 赵世子妃三 “非鱼……” “非鱼……” 由秋水阁出来,发嫁的一路都是顺顺lì利。{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直到已然到达了镇南王府的府邸之时,喜乐停下,花轿落地的那一刻。 不在意料之中的变故,让赵贤宇几不可察的皱了眉头,耳边是江明杰大声叫喊着唐非鱼的声音,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新郎踢轿……门了” 喜婆也被突然的叫喊声吓了一大跳,连原本应当喜气洋洋的高喝声都拖长了尾音,隐隐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坐在花轿之中的唐非鱼,因为一路的摇摇晃晃,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并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也没有听到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花轿停了下来,赵贤宇也下了马,此刻他正站定在花轿前,喜婆的话他听的很清楚,却暂时没有打算按照喜婆的话去做。他可不想让唐非鱼站出来直面着江明杰。 赵贤宇守在了花轿前,冷眼望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江明杰,看着他独自一人在王府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身后的花轿里的唐非鱼大声的喊话:“非鱼,我有话要对你说。” “来人!”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哪怕心里再多的厌恶,他也只能够忍下来了,“请江大人进去喝杯喜酒。”说罢,赵贤宇对着身后的小厮使了一下眼色。 “江大人,今日是我家世子大喜的日子,府里备了好酒,还是快快请进。” “非鱼……” 江明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赵贤宇身后的小厮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小厮一只手扶到了他的胳膊上,脸上挂着笑容招呼着他往镇南王府大门口走去。胳膊被人扣住了,脚步有些跄踉,不甘不愿却还是被拖行着离花轿更远了些。 江明杰本就是书生一枚,虽然不至于特别的文弱,可相较于练过的小厮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敌的。情急之下,他大声地叫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想要干什么?我不过是有些话想要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绿英,怎么回事?” 这时候,唐非鱼已经听到了江明杰的叫喊声,她疑惑的对着花轿一侧的绿英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这,江二少爷来了。” 眼下这般情况,绿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听到了唐非鱼的询问,她原本想要搪塞过去,但转念又想,瞒恐怕是瞒不过去的了,索性便说了实话。 “放开我!” 江明杰大声的叫喊声着,甚至是奋力的挣扎着。 他知道今日之后,他将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甚至于得罪了赵贤宇,他恐怕再不能够继续在京城之中待下去了。 所以,他不能够就这样囫囵的离开,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个清楚。哪怕是死心,他也要听到唐非鱼亲口告sù他的回答。 大喜的日子里竟遇上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 扶着江明杰的小厮听着他的叫喊声,心头不安的跳动一股怒火。跟随在赵贤宇身边伺候的他,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对于今日的婚礼有多么的重视。而如今,他一面愤恨着江明杰的不识时务,一面有些懊恼自己竟摊上了这么一桩麻烦事儿。若不能够妥当的处理好了,恐怕以后他都再难得到世子爷的重用了。 偏偏,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花轿就停在大门口,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群,他虽然是强行扶持着江明杰离开,却不能够大庭广众之下的捂了他的嘴巴,又或是直接将他敲晕了事。 * 赵贤宇脸上已经浮出了一层怒色,原本难掩的欢喜笑容有些发沉了,望着前边还在挣扎着的江明杰,一双眼睛里更是闪过了旁人不懂的厉色。 哼哼! 赵贤宇在心中冷哼两声,看过江明杰的目光又转向了镇南王府的大门里,脸色越发的黑了。 “让他过来!” 赵贤宇看得出来江明杰已经是豁出一qiē了,对于他这样的表xiàn,他反而没有了之前被搅乱婚礼的怨怒,反而是对于江明杰更生出了几分佩服。 这些年来,江明杰对于唐非鱼一直都没有死心。 这一点,赵贤宇是心知肚明的。 而他一直都没有将江明杰看在眼里,更是从未曾将江明杰视为自己的对手,是因为江明杰这些年的行事始终是让他看不上眼。明明总是在人前表xiàn出一副痴情深情的模样,可是实际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连唐非鱼被他们江家那老不死的为难的时候,也不见他有替唐非鱼据理力争的表xiàn。 在赵贤宇看来,从唐非鱼出了江府的大门那一刻起,江明杰便已经失去了作为他的情敌的资格了。并且,在唐非鱼离开了江府的时候,江明杰便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拥有唐非鱼的资格。 也正是清楚的看透了这样的情况,他才能够有足够的勇气与把握在始终无法说动唐非鱼,始终不能够得到唐非鱼的回应后,一时失意的选择了离开。 “你想要问什么?” 江明杰又站到了赵贤宇的面前,他一双急切的眼睛试图看向被赵贤宇以身体遮挡住的花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赵贤宇极具威严的审视着。 “我有要和非鱼说!” 在赵贤宇的面前,看着他将喜庆的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服,感觉自己已经将一生的勇气都拿了出来的江明杰,始终还是有些怯懦。他强作镇定的看了一眼赵贤宇,心知赵贤宇能够容他同唐非鱼说话已是极限,绝无可能再从花轿边离开,便也不敢再作其他的要求。 “非鱼,我问你,如果不是圣旨的赐婚,你会不会自愿嫁给赵世子?” 江明杰面对着不肯退让分毫的赵贤宇,抬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早在闯婚礼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的问题问了出来。他问完了这第一句后,下意识的抬了头望了一眼赵贤宇,看到赵贤宇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江明杰的心头隐隐有些喜悦。 想到明明自己已经想到了解决选秀入宫的法子,想到了自己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对着唐非鱼将满心的情感诉说。赵贤宇却偏偏在那一日请动了圣旨,一旨赐婚了阻止了他,让他再没有机会对着唐非鱼说出自己的情意。 甚至于连他之前请托江三夫人所做的事情,都在他的赐婚圣旨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更有可能在唐非鱼真正嫁入了镇南王府,成为了世子妃以后,他所做过的事情再翻传出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他别有用心的指证。 * 这算什么呢? 眼前的情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抢亲吗? 唐非鱼听到了江明杰的问话,只觉得有些无奈。 她答应了赵贤宇的请求,同意了给予彼此下一个五年的约定。所以,哪怕是急匆匆的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婚礼,她也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法子。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只当作亲临其境的演一场出嫁的大戏,亲身体会一番繁琐奢华的古式婚礼。竟然又莫名的要经历一出类似抢亲的戏码。 “非鱼,请你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迟迟听不到唐非鱼的声音,江明杰有些着急起来。 “非鱼,你不要害怕,就算是圣旨赐婚,今日只要你说出一句并了非心甘情愿的,哪怕是拼了我的性命不要,我也会救你离开。” 唐非鱼不知道自己一时的迟疑,竟会让江明杰误会了。 而江明杰虽然一时急切地喊出了那样一番不是预先设想好的话后,却在那一番话脱口而出之后,脑子里快速的运转开来。想着若是唐非鱼当真不是心甘情愿的嫁入镇南王府,只碍于圣旨的赐婚而不得不嫁,他又要将如何来保全她与自己?又或者,他也可以学了赵贤宇的行事,以真情去感动庆顺帝来解除了赐婚的圣旨。 “哼!” 赵贤宇听到了江明杰所说的话,不悦的皱眉冷哼一声。冷眼看着江明杰脸上浮出的急切表情,他声音冰冷地说道:“江大人,今日是本世子的大婚之喜,您身为朝廷命官,却不知礼法的乱闯,更要在大庭广众咄咄询问本世子的妻子。本世子自问行事磊落,根本不惧。现在,本世子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待你这一场闹剧结束,本世子要你心甘情愿的给世子妃赔礼。” “你……!” 江明杰眼见着赵贤宇一脸骄横的模样,心中大为光火,凭什么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是赢家? “江大人,本世子的妻子可是堂堂二品诰命的世子妃,难道当不起你喊一声赵世子妃么?” 从江明杰出现的那一刻起,从他口口声声喊着非鱼二字的时候,赵贤宇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后还有着其他的人。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事,是他与非鱼两个人的大喜之日。江明杰或许可以误解一句用情至深,可是他将非鱼的闺名公之于大庭广众之下,可有想过这对于非鱼而言是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虽然他答应过她不需要她尽任何身为妻子份内的职责。可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私下的约定,于外人眼中她依旧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倘若在进门之前便要莫名的背负一个污名,她要如何在镇南王府里挺直了腰杆的担着世子妃的头衔? 正文 369.第364章 赵世子妃四 今日是镇南王府大喜的日子。|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可是,这样的日子里,整个镇南王府里真正快乐,真正高兴的人恐怕除去赵贤宇一人以外,再无其他人了。 所谓圣旨赐婚的荣耀,在知晓将要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的女子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商女后,镇南王府里的喜气便是寥寥无多了。 自来不合的镇南太妃与镇南王妃这一对婆媳,这一次出人意料的站到同一阵线。只因为圣旨赐婚,她们两个人便是想要依仗着长辈的身份来阻止这一桩婚事都不行。 昨日,发现了江明杰在镇南王府外面徘徊,两个人便计上了心头。也正是因为有了太妃与王妃的相助,才有了此刻镇南王府外边的热闹。 而此刻,太妃和王妃看似悠闲的端坐在王府之中,面上没有一丝担忧与急切的表情,甚至于还不时的陪同着女眷们说说笑笑,可外边的情况却是由着王府下人一五一十“转播”了进来。 能够来镇南王府喝一杯喜酒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各家夫人。虽说一开始,她们都没闹明白好端端的镇南王府里闹的是哪一出戏。 可听了这许久,她们也都明白了。 虽然今日是大喜之日,可这花轿到底还没有进到镇南王府,若是当真我是闹出了什么事情来,与镇南王府的影响也不算大的。更何况,自古以来,这般丑闻更多的还是要影响新娘子一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 赵贤宇对着江明杰点出了唐非鱼正二品诰命的世子妃身份,并不仅仅是说给江明杰听的,更多的则是说给王府里头“听戏”的那一群观众听的。 镇南王妃李氏听到丫头传的那一句“二品诰命的世子妃”,面上原有的笑容有些变幻了,手里握着的帕子更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捏得紧紧的,微微低下了头,眸光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众人皆知她是镇南王的继妃,人人羡慕着她虽然与镇南王分隔两地,可这些年来,镇南王的身边从无一个侍妾。 表面看来,镇南王府里的规矩摆在那里,她虽为继妃,从未曾生育,可前头的王妃已经留下了赵贤宇这一位世子,她自进门起便不必承担生儿育女的担子,也可享受偌大王府之中唯有她一个独大的荣耀。 可实际内里的情形,唯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当年的那一场续娶的婚礼结束之后,她与她的夫君便只有花烛夜下的匆匆一面。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若非清醒知道他还活着,她每每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死了夫君的守寡妇人了。 京城之中,因着她担着一个王妃的头衔,多少妇人羡慕着她无妾室通房的烦恼。却无人一知晓,她嫁入镇南王府将近十余年了,却始终只是空担了一个王妃的名分罢了。 如今,赵贤宇当着众人的面点出那不入流的唐氏女已然是正二品的诰命,旁人不知道内里的情况,她却是心知肚明的。相较于到如今也未曾请封,身上根本没有诰命的她来说,这不入流的唐氏女分明已经是压过了她一头。 今日之事,原本也是得了太妃的默许。可相较于太妃与赵贤宇之间到底还是有着祖孙的情份,赵贤宇他不怪罪太妃,却偏偏是将全部的罪名都怪到了她的头上。 这会儿赵贤宇特意点了出了他那视若珍宝的世子妃二品的诰命,分明就是暗地里在警告着她,别想借着继妃的身份,对那娇贵的世子妃摆什么婆婆的谱。 * “非鱼,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忘jì过你。我始终坚信能够成为我妻子的那个人只能是你,也一直在为之努力。” 江明杰被赵贤宇的话刺激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完全的抛开了自己的尊严,对着花轿里的唐非鱼深情告白。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过了今日,唐非鱼便会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而他,就连躲在暗处关注着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这些年来,他清楚自己对于唐非鱼的感情从未消失,反而随着时光的流转,青涩的果实早已经酿出浓烈的酒香。 那一年江阴城的别离,他的心中或多或少对她有过怨恨。可是,随着时光流转,一qiē的不好都逐渐淡忘,唯一记在心间的依旧是那刹那的心动与珍藏在心底深处的美好。 犹犹豫豫! 优柔寡断! 回忆着这些年来,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将心里的话倾诉,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错过,归到最后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到了如今,压上了前途,抛下了尊严,他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将自己逼上了绝无退路的境地。 “非鱼,你不愿意入宫,我可以替你想办法,我可以为你去求圣上免去你秀女的身份,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承担。你曾说过,你最大的心愿便是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不必害怕什么,更不需要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而被迫选择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非鱼,我已想明白了。你不必因为逃避而选择嫁人,我也不会因为对于你的情感,而一心一意的想要求娶。这一辈子,你若不想嫁,我也愿意陪着你终身不娶。” 如果说一开始赵贤宇对于跑来搅乱他好端端婚礼的江明杰全无好感,甚至是满心的愤恨。那么,此刻听到了江明杰深情而又郑重的话语,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触动了。 原来,江明杰也是知道唐非鱼的心愿。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未能够成功的说动唐非鱼,不能够娶了唐非鱼为妻,他也情愿独身不娶。以他候府公子的身份,能够这些年都守身不娶,所面对的压力,他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江明杰同他一样爱上的都是唐非鱼,赵贤宇恐怕同样会对眼前的这般痴情的江明杰极为欣赏。在江明杰的身上,赵贤宇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曾试着默默守护在唐非鱼的身边,却因为身份的缘故而不得不离开二年。只不过,他的人虽然是离开了唐非鱼的身边,心却是始终未曾放开。 同样,也因为江明杰的痴情的对象正是他满心倾心的唐非鱼,他的心里此刻正忐忑不安。 如果不是他早先一步的请求了唐非鱼,并且得到了她的应允。凭着今日江明杰所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没有自信唐非鱼还会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而此刻,花轿之中的唐非鱼始终没有出声,赵贤宇的手心里不自觉的捏出了一把汗。 对于唐非鱼,他不敢说是十分的了解,却也算是有着七八分的了解。他知道唐非鱼根本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的胆大,她的洒脱,她的不羁,根本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所以,哪怕此刻已经是万事俱备的婚礼,没有到礼成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依旧紧张不安。 这时候,赵贤宇有些后悔了! 他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后悔给予了江明杰一诉衷肠的机会,害怕唐非鱼会给予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回复。 守在花轿边的绿英,在听完了江明杰所说的那些话后,下意识的便将目光全心全意地放到了花轿里的唐非鱼身上。 身为镇南王府的人,她很清楚主子对于唐非鱼的情意,而现在这般僵持的局面,她的心里也有着为难。世子固然是她的主子,可是一对情愿不嫁不娶的有情人同样是让人唏嘘。 * 一场婚礼! 原本应当是喜气洋洋。 此时,却仿佛是被人取消了所有的声音。 镇南王府外边,仿佛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落到了花轿之上。如是目光能够有实质的力道,花轿之中的唐非鱼便应当已经被穿透了。 镇南王府里边,原本还在闲说细语的女眷们,此刻也都闭上了嘴巴,下人将外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了进来。原本还将门外的那一场闹剧当作“听戏”的女眷们,这会儿也都屏住了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唐非鱼原本只是想要以亲身来感受一场古式的婚礼,全然报着一种演戏的心态来出演一位新娘的戏份。在她看来,自己只需要如木偶一般配好了所有的婚礼流程,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却在不知不觉中由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成为了主角,并且还是所有人都关注的焦点。 “江大人,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甚至于你我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盛情,我当不起!” 花轿之中的唐非鱼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全场早已经一片寂静,她的声音不高,却还是靠近花轿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你的盛情,我当不起! 盛满了希望的一张脸,在清楚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后,一下子惨白惨白。江明杰几乎是站立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往前倾了下来。 而这时候,一直立在江明杰身边的小厮抓住了机会,上前一步一把将江明杰扶着拖了下去。 正文 370.第365章 洞房花烛一 “新娘…子下花轿喽!” 仿佛是一出戏在唱到了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屏息等待着接下来的演出时,却一下子嘎然而止,匆匆落了幕―― 立在花轿边的喜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悠扬的喊了起来,仿佛是要将因为意外而打断的婚礼续接,又仿佛刚刚的那一出戏全然没有发生过。 “姑娘小心,要跨火盆了。” 喜婆扶着唐非鱼进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尽心尽职的提醒着唐非鱼,语言之间不自觉的更多了几分恭敬。 婚礼中的小插曲好似风过无痕,一qiē又都有条不紊的接着往下走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由王府小厮扶着的江明杰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唐非鱼遮了盖头由着喜婆扶进了镇南王府的大门。 一口鲜血上涌,他却仿佛是感觉不到口中的腥甜,张大了嘴巴,想要大声的呐喊,却是发不出响亮的声音。 “赵…世…子…妃……” 强撑着一口气,眼见着那红色的背影完全的消失不见,江明杰终于是再坚持不住了,拼了全部的力气,他艰难的喊了四个字,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小厮原本不想多管闲事,暗愤江明杰的捣乱,想要随手就将他给丢在一旁。然,转念又想倘若今日婚礼过后,被他随意丢弃一旁的江明杰若是出了什么差cuò,终究会给自家世子爷惹上麻烦。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乖乖的找了一辆马车将江明杰扶了进去,亲自送了江明杰往威远候府去了。 * 外面的戏落了幕,婚礼的一应流程又继续走了起来。 此时,镇南王府内院里却是热闹起来了。 原本端坐在大厅之中,等待着新嫁娘到来的镇南太妃和镇南王妃,此刻都睁大了眼睛,望着门外不听吩咐便自行进来的丫环。 镇南王妃李氏到底年轻一些,眼睛也更尖一些,很快她便看到了那些不请自入的丫环手里捧着的东西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亡妻赵门王氏之灵位!由远及近,鱼贯而入的丫环们手里捧着的正是先镇南王妃王氏的灵位。 上等金丝楠木精心雕刻的灵牌奉到了太妃与王妃一左一右坐着的高堂正桌之上,接着是小丫头奉上的紫铜香炉,三柱清香燃起,屋子里很快便萦绕了檀香的气味。 满堂陪坐的各家夫人眼见着如此阵战,起先也是一阵莫名,待看到了摆到了正桌中央的那原配王妃的灵位之后,一时间心中起伏。 李氏一直知道赵贤宇是个不好相与的,又因为后母难为,她自嫁入镇南王府便一直安份守己,不曾为难过继子,但是她待赵贤宇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早年间她一心想要为自己的侄女谋得世子妃的位置,而赵贤宇却是百般推诿,两个人之间有了心结。而今日她之所以掺和了江明杰的事情里,也不过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出一口气罢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将目光摆正,谁也不敢去多看继王妃李氏一眼,生恐因为看到了李氏出丑的样子,而被李氏记恨在心上。 原本这新妇拜高堂,哪怕李氏身为继妃,于世子无生恩,却也算是有着名份上的养恩,当得起新妇那一拜的。而这会儿,先王妃的灵位被请了上来,分明是指责李氏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没有资格受新妇的跪拜。 当着太妃和王妃两个人的面,那些个夫人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恐左右不讨好,反而是得罪了两边。 这是什么意思? 镇南太妃挑了挑眉毛,有心要问上一句,但见那几个送来王氏灵位的丫头非但没有退下,反而是站到了她的身后立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看到坐在她右手边的李氏一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形状,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缩了回去,心里暗暗叫起了苦来。 人老成精,那些丫头站到了自己的身边,镇南太妃便明白了这一出是出自赵贤宇的手笔了。想着自己最最疼爱的孙儿竟是明晃晃的拿了自己来挡箭,她的心里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知道赵贤宇定然是知道了她掺和了王府门外发生的事情里头,这会儿送了王氏的灵位过来,不只是打李氏的脸一个用意。再让这些丫头站到了她的身后,明面上便是要告sù所有的人将王氏灵位请上来根本就是她的意思。 她与李氏不合,从来都是不瞒着旁人的。而这会儿,在唯一的孙儿婚礼之上,还要给李氏以难堪,分明就是让她恶婆婆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了。 一出手便将自己与李氏至于尴尬的位置,他这是对他那位圣旨求来的新娘有多么的珍爱啊。 镇南太妃心头百转千回的时候,李氏已慢慢由白一阵青一阵的脸色转回了正常。只是面上的表情恢fù正常,掌心却是已经多了好几道掐痕,手里原先的帕子更是捏的不成形,暗暗丢给了身边伺候的丫环。 * “新人到!” 正堂里一片安静的时候,喜婆的声音由外面传了进来。很快,身着大红喜服的赵贤宇手里牵了红绸带领了唐非鱼进到了正堂。 “一拜天地!” 唐非鱼由喜婆和绿英两个人搀扶着,小心翼翼的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转过了身,已经拜过了一次,第二拜就容易多了。只是唐非鱼头上遮了红盖头,也看不到自己所拜的高堂究竟是何模样。 “夫妻对拜!” 唐非鱼与赵贤宇面对面的站定,唐非鱼弯下了腰只看到了一双大红色的靴子。 …… “礼成,送入洞房!”司礼高昂的声音喊着,正堂里的婚礼流程进行的非常的顺lì,很快便接近尾声。 听到了洞房二字,唐非鱼心里莫名的一紧,这时候红绸带的一端被扯了一下,原来是赵贤宇已经先她一步往前走了几步。 绿英小心翼翼地扶在唐非鱼的身侧,眼见着唐非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暗自提醒了她一声。 唐非鱼头上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转过了几道弯,走到了哪里。只由着绿英扶着坐到了柔软的床铺上,这才发觉两条腿竟是有些酸酸的。 喜房里热热闹闹的,喜婆手里托了一柄包了大红绸结的花朵的秤杆,天生带着喜气的声音响起,“祝世子爷世子妃秤心如意。” 赵贤宇伸手拿起了秤杆在手里掂了掂,有些不太熟练的抻到了唐非鱼的红盖头下,试了几次,总算是将那红盖头挑了起来。 红盖头揭开的那一瞬间,赵贤宇的眼睛顿时一亮。 唐非鱼的容貌,他几乎是刻入了心间,可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艳的声音。 没有了红盖头,眼前一片光亮,唐非鱼也抬起了头打量了眼前的赵贤宇。她与赵贤宇也算是熟识的,可这会儿却也是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记忆里从来都是孩子气极重的赵贤宇,此时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棱角分明,五官精致,鼻梁挺直,点漆如墨的眸子,分明就是极出众的长相,过去的她竟是一点也不曾察觉。 一身红衣,身形挺拔,含笑着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唐非鱼端坐在了床铺上,仰着头望着赵贤宇,她这才第一次发现赵贤宇竟比她记忆里要高得多,她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赵贤宇已经不再是她以为的那个年幼不懂事的小弟弟了。 莫名的又一次想到了赵贤宇在拿到了赐婚的圣旨以后,又对着她说出的那些深情以及他的苦苦的请求。 她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五年之约,原本她只以为是自己心软了,不想要让一直在心中视若弟弟的赵贤宇伤心痛苦。可此刻,望着赵贤宇那一双含着深情的眸子,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忐忑。 …… “生不生?” “生…” 唐非鱼没有料到电视剧里看到过情节,此时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皱着眉头,无奈地应了一声,惹得喜房里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余光瞥见了赵贤宇脸上的笑容以及眸子里不自觉盛出的宠溺光芒,唐非鱼不安的低下了头,只觉得头上挂上了几条黑线。 …… “你且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喜婆又服侍着做完了其余的包括和卺酒的洞房流程后,赵贤宇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唐非鱼低声说了一句,而后退了下去应付宾客。赵贤宇没有兄弟姐妹,喜房里也没有闹洞房的亲友,赵贤宇退了下去以后,很自然的安静了下来。 “世子妃,奴婢帮您换装。”绿英眼见着唐非鱼伸手揉了揉脖子,赶紧上前扶着唐非鱼坐到了梳妆台前。脸上的脂粉清洗干净,脱去繁复的嫁衣,换上了一身轻衫,唐非鱼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对着镜子看了几眼,站起了身,身体却是一晃险些栽倒。 “世子妃怎么了?”绿英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唐非鱼,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正文 371.第366章 洞房花烛二 “没事!” 唐非鱼由着绿英扶着重新坐到了床铺上,她一只手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角,一面轻声道:“可能是刚刚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世子妃,不如您先歇会吧。”绿英听到唐非鱼的话,上前一步,作势要替唐非鱼除了脚上的鞋,扶她躺到床上去歇息。 “不用了。”唐非鱼指了指床铺上撒得到处都是的花生之类的果子,笑着说道:“这么多东西,躺着恐怕也不会舒服的。” “奴婢就来收拾!” 绿英听着唐非鱼的话,又赶忙扶了唐非鱼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而后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床铺。 望着忙碌的绿英,坐到了一旁的唐非鱼便有些无聊了。只是,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兴趣,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江明杰,一双好看的秀眉不由轻轻皱了起来。江明杰口口声声的告白,尤其是那一句她若不嫁,他便终身不娶相伴,若说不打动人的话是假的。 只是,唐非鱼却觉得他的那些话,根本无法打动她。唐非鱼轻皱了眉头,暗自在心里摇头。 当初在江阴城,江明杰找到唐家的时候,她便已经和他说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因为过去的迁怒,他与文浩相似的面容,还是因为现如今对于江老太君的不满,总而言之,她对于他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点心动,都早就已经随着时光的消磨而消失踪影。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花心思去关注威远候府的事情。对于江家,更是在与江老太君翻脸以后,便断了所有的联系。 对于江明杰,她不曾刻意的在意过。只不过,这些年来,江明杰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徘徊在她的身边,却并不知道其实她也是知晓的。 她一个弱女子在鱼龙混杂的京城里做着生意,虽说依仗了镇南王府的势,一些人不敢轻yì的为难她。可如果自己当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看得起。 尤其是后面的二年,赵贤宇离开了京城,人心浮动,镇南王府能够让她借的势也少了许多。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利益,舶来品的高额利润,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谁不想来分一块蛋糕。 她一个自立女户的孤女,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就如同怀抱着金银财宝的幼童。她若是连自己的身边还有着江明杰这样暗中窥视的存zài都无知无觉的话。恐怕秋水阁早就已经关门了,而她唐非鱼也恐怕早就已经不知葬身在何处了。 所以,在别人听到了江明杰那些深情的告白,再知晓江明杰的而且确至今未娶的时候,而那时不顾镇南王府的权势,不惧世子爷的威严,挺身而出挡在了花轿前将满腔的情意诉说。 谁敢说,那时在场的人没有一刹那的感动与同情。 可是,她却不会! 自古以来,儿女情长男欢女爱的故事,总是容易成为传唱的佳本。 然而,她却不愿意成为那戏本中的主角。 她不在意江明杰这些年是顶住了什么样的压力,一心一意为她保留着妻子的位置。也不在意他这些年的痴情始终不变,哪怕是到了她已然上了花轿,依然是不惧不畏的出头。 很早很早以前,她便已经斩断了她与他之间的纠结,连带着将一直困扰着她的前生一同埋葬。 江明杰以为他懂她,自以为最大的心愿便是自由自在的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 可是,他错了!不只是错了,还是错的离谱。 这一辈子,她还是唐非鱼。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唐非鱼。 在乡下十年的压迫奴役的生活,她是亲身的经历,而不是如同一般的小说中的穿越女,过去的悲苦只不过是存于脑中的一段记忆。 只有亲身的体会,才会激起反抗的斗志。 只有真正的备受压迫,才会明白挨冻受饿还不是最为悲若,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才是真正的无奈。 所以,她谋划了那么久,终于是从乡下重新踏入唐家,去争去斗不只是为生母唐江氏报仇,也是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她敢争敢斗,大胆的能够豁出一qiē,只因为她原本就是一无所有,根本不害怕失去。 什么自由自在,什么随心所欲。 她可不是个无知的小女孩。 她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自在,绝对的随心所欲。 只恐怕出身候府自幼享受着优渥的生活环境的江明杰,是根本不明白在这个世上,脱离了权钱势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自以为是的自由。 懵懂无知,有些时候也是一种幸福也不一定。 *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世子爷回来了。”随着小丫头的一声呼喊,赵贤宇很快便走了进来。 “小鱼儿,我来了。”赵贤宇大步走了进来,身体有些摇晃,视线却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又重新坐到了床铺上的唐非鱼身上。 眼中仿佛是再看不见其他的人了,赵贤宇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有落在陪在唐非鱼身边的绿英身上,只低沉道:“下去吧。” 被赵贤宇忽视,绿英也并不觉得懊恼,低下了头,曲膝行了一礼后,便自觉地告退,将空间留给了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 “小鱼儿,我有些后悔了。” 赵贤宇站到了唐非鱼的面前,眼睛紧紧盯着唐非鱼,认真道:“小鱼儿,我知道我不应该贪心的,可是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了? 后悔什么? 唐非鱼听到了赵贤宇的话,抬起了头,对上了赵贤宇的双眼。也许是喝过酒的原因,赵贤宇的双眸更显迷离,一双眼睛里仿佛是盛开出了朵朵的桃花,带着无限的魅惑。 唐非鱼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赵贤宇的眼睛,只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拨弄,心跳莫名加快了。她疑惑的盯着赵贤宇看了几眼,察觉到了自己异样的变化,却是故作镇定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不要喝点酒?” 赵贤宇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唐非鱼的目光,生恐自己一个控zhì不住便要唐突了,赶忙地别过头去,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酒壶与酒杯。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起来,倒好两杯水酒端到了手里,只是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话问了出去后,待清醒过来,他又慌张的后退了一步,生怕唐非鱼误会了他的别有用心,而不敢上前将酒杯递与唐非鱼。 眼见着赵贤宇慌张的模样,唐非鱼不由挑了挑眉毛,暗自觉得好笑,却故作严sù的摆着脸道:“你刚刚说后悔了,你后悔什么呢?是不是后悔娶了我?” “不,不,你别误会。”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话,赶忙摆了摆手,正好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撒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酒水了,难得的红了脸,期期艾艾道:“我说后悔,是后悔…成亲之前自信满满的应了你,让你不必尽妻子的职责……可是……”说到后边,赵贤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不细听,几不可闻。 原来,刚刚在喜宴上,几个过去与赵贤宇交好的权贵子弟开了些不禁的玩笑。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加上又有酒气的冲撞,再回到了喜房里,看到唐非鱼清清爽爽秀色可餐的模样,他自然而然的动了情。 只是,成婚之前,他曾苦苦请求着唐非鱼心甘情愿的点头应下婚事,不惜许下了郑重的承诺,甚至是连白首之盟,也因为害怕唐非鱼感觉被束缚了,而只结下了短短的五年之期。 若是今日不过是成亲的头一天,他便要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逞了一时的勇,他真的是害怕唐非鱼一激之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到那时,他才要真正的后悔了。 “小鱼儿,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别生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能够说到做到的。” “小鱼儿,相信我,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生怕唐非鱼误会了,又担心自己再面对着唐非鱼真的会控zhì不住自己,赵贤宇一下子将手里的酒杯丢回到了桌子上,而后不待唐非鱼反应过来,便快速的转过了身子,抬脚往门外去了。 眼见着赵贤宇出了喜房,将自己一个人丢了下来。面对着事出突然的变化,唐非鱼也不出声阻止,只发了一会儿愣,静待到心跳慢慢恢fù正常。 赵贤宇这般表xiàn,说实话,唐非鱼心里是满意的。 她之所以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请求,心软也是确确实实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她能够信得过赵贤宇。 “世子爷……” 听到了门外传来绿英的声音,再看到赵贤宇又重新回到了喜房,一脸尴尬的冲着她笑了笑,道:“小鱼儿,我,我今天晚上陪着你……” 看着赵贤宇不敢靠近自己,在喜房里转悠了一圈后,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唐非鱼也不说话,只抿嘴笑了起来。 …… **** 清清…………清水章,这一章码的特别痛苦,从早上九点到现在,才出了这么一章。 本书名《毒女王妃》,所以女主肯定是要嫁的,而故事情节的安排,人物性格的安排,一步步成为王妃都需要情节的推动与发展。 本章名洞房花烛,但一方面是和谐,一方面是还没有到真正到两情至性的地步。 ………… 唔唔,还是不找太多借口了吧,直说某宝妈无能……… 正文 372.第367章 进宫谢恩一 次日清晨。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一个的唐非鱼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并非自己住惯了的秋水阁,心头暗自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待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赵贤宇,唐非鱼这才想起了昨日的婚礼,心中隐约升出的防备便悄悄去了。 此时,赵贤宇已经换下了昨日的喜服,换了簇新的衣裳,穿戴整齐的站定在距离床铺不远亦不近的位置,含笑着望着她。 “小鱼儿,昨天睡得可好?”赵贤宇柔声问着,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晃脖子。 守着温香软玉,他是一夜忐忑,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一对红烛滴泪成干。到最后,也是实在挨不过上头的酒力,这才晕晕乎乎的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夜。这不,脖子恐怕是落了枕,这会儿正难受着。不过,因为是新婚的第一天,他还满心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喜悦中,自然没有将这点小痛小痒放在心上,更不会拿这等小事来说。 “还好,可能是的婚礼太累了,我竟是睡的特别死。”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赵贤宇已经收拾齐整了,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着自己,疑惑地问道:“一会儿是有什么事情吗?我是不是睡得太迟了点。” 生怕唐非鱼担心,赵贤宇赶紧宽慰道:“不迟,不迟,小鱼儿,你别担心。”说罢,赵贤宇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唤了丫环进来伺候唐非鱼梳妆打扮。 梳妆完毕之后,赵贤宇又让人将丰盛的早餐摆好了,陪着唐非鱼一起坐了下来享用早餐的时候,赵贤宇这才将今日的主要事情对着唐非鱼说了出来。 “小鱼儿,一会儿我们要进宫去谢恩。你知道的,我们的婚事毕竟是圣旨赐婚的。”赵贤宇担心唐非鱼有些排斥进宫,说话的声音低了许多,显得很没有底气,也打破了他往常一惯的食不言的规矩。 “要进宫?” 唐非鱼手里捏了小巧的银汤勺尝了一口上等梗米熬制的虾粥,感觉味道不错,又接连品了二品,暗暗在心里想着这进宫谢恩的事情,眉头却是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也许因为前生的记忆所致,她对皇宫那样的地方是发自心底的排斥。尤其是之前她还莫名的成为了秀女,收到了入宫的圣旨。 赵贤宇一面用了一个小笼包,一面察看着唐非鱼的表情,看到她隐隐皱起的眉头,刚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还没有想好劝说的话,暂时沉默了。 当初成亲之前,他就已经答应了唐非鱼,让她不必履行妻子份内的职责。所以,今日进宫谢恩的事情,如果说唐非鱼自己不愿意的话,他也是绝不会勉强她的。 只不过,进宫谢恩并不是他与唐非鱼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唐非鱼真的不愿意入宫,他不会勉强。可到底还是会担心这样让庆顺帝对她心生不满,对她以后的日子也会有影响。他愿意竭尽全力的护她周全,愿意履行对她的承诺。可他到底也是能力有限,终究还会有一些无法一力顾及的事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会试着劝说唐非鱼,对她晓以利害。 “小鱼儿,进宫谢恩也不过就是一套虚礼,你去宫里走一趟,就当是长长见识。”赵贤宇在心里想了想,终于还是试着开了口,“如今皇后娘娘正病着,恐怕也不会让你久留,应当很快就会回来的。” 唐非鱼抬眼望了赵贤宇一眼,看他一脸诚恳,言语之间一副生怕惹了她不满的模样,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轻声道:“吃饱了,就陪你走一趟吧。好歹也不过就是走这么一趟,而不是真的成了秀女,一辈子要被关在那深宫高墙里头。” “小鱼儿,你不用担心,皇后不会为难你的。” 听着唐非鱼的话,赵贤宇自然明白她是极不喜欢皇宫那要的地方。但见她又是如此的开明,愿意陪着自己走一趟,他的心里很是感动。 但愿吧! 唐非鱼笑了笑,并不大相信赵贤宇的话,毕竟她当初也算是秀女行列中的一员,虽然小小的秀女根本无法企及皇后的威严,甚至于压根儿不会被皇后看在眼里。可如今,她由一个不入流的商女一下子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逃过了秀女的旨意不说,还成了一跃枝头的麻雀,想要不扎人眼都难。 而她之所以答应了赵贤宇,愿意陪着他一起进宫谢恩,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也不想才“成亲”第一天,就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与赵贤宇起了争执。 认真说起来,她虽然并没有做好当赵贤宇妻子的思想准备。可是,继然是答应了赵贤宇的要求,自愿的“嫁”给了他,为着未来五年的和平相处,她自觉可以做到一些让步。 赵贤宇虽然允了她不必履行妻子份内的职责。不过,她如今平白的担了赵贤宇世子妃的身份,既然是假借了这世子妃的威风,自然也应当适当的给予赵贤宇一些配合,好歹也要履行一些世子妃应尽的义务。 * 新婚的第一天,赵贤宇陪着唐非鱼一起出了镇南王府,他没有骑马,而是陪着唐非鱼一起坐到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着,车厢里只有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他暗自窃喜自己能够与唐非鱼更近距离的独处,又隐隐有些紧张,一双眼睛很不自在的盯了车厢的四角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敢落到唐非鱼的身上。 就连手脚都有些不自在,手掌一时握成拳头,一下子又摊了开来,腿也是不知道是伸着好,还是弯着更显自然。总之,他整个人是想要故意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却反而是给人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唐非鱼早看出了赵贤宇的别扭,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暗自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事实上,相较于还没有“嫁”给赵贤宇以前,赵贤宇一惯的大胆行事给唐非鱼的印象还是很深的。而这会儿,赵贤宇却好像变了一个人,由之前的大胆变成了羞涩,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说!” 赵贤宇的小小变化,并没有给唐非鱼造成困扰。只是,车厢里的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唐非鱼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心里头的一些想法给说了出来。 “什么事情?” 赵贤宇听到唐非鱼的声音,表xiàn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侧了侧头,一双眼睛热切地盯在唐非鱼的身上,一副仿佛无论唐非鱼提出什么难办的事情,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虔诚。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秋水阁是我的心血。”唐非鱼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她久经商场而练出的精明,“虽然我现在是嫁给了你,但是呢,秋水阁我暂时还并不打算放手。” 虽然唐非鱼答应了赵贤宇的五年之约,可是她从始自终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真正的依附于赵贤宇生活五年。 权宜之计! 答应赵贤宇的请求,一半是出于心软,另外一半则是她的权宜之计。 道不是唐非鱼想要算计着赵贤宇什么。而是,在赵贤宇拿到了赐婚的圣旨去见她的时候,听着赵贤宇苦苦请求的那些话,她的心里生出了另外的想法。 为了逃避选秀入宫的圣旨,她自以为秘密的寻找到了一条退路。想要跟随着罗曼他们的商船离开大庆,为此甚至是不惜让月姨一家人从她的身边离开。 可是,待到赵贤宇拿着赐婚的圣旨去见她的时候,她才警觉到自己远走他处的那一条退路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至于能否成行,又是否真的能够顺lì的去到另外一片天地,一qiē都还是未知的。 那一天,秋水阁被宫中侍卫由外面围了起来,她当着赵贤宇的面虽然没有什么的表示。 可是,却是在那一刻,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场景。行走于海上的商船,一旦脱离了踏实的陆地,一qiē都是未知的。就算是前生她记忆里的和平社会里,商船都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更何况是现在呢?茫茫的海洋之上,一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个孤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比起一般的女子,她更多一些记忆,加勒比海盗的故事也是知晓一些的。 所以,她答应了赵贤宇的要求,答应了他的五年之期。而这五年的时间,不只是她给赵贤宇的时间,也是她给她自己预留的时间。 不止秋水阁的生意,她不会放手。为了往后计,她还会更多的关注着海外的消息。如果能够的话,她还想要涉足造船业,为自己终有一日的出行创zào更为有利的条件。 而所以的这些,仅仅凭她一个人想要办成,实在是困难。 这也是她之所以选择了赵贤宇,而非是江明杰的主要原因。 而这些,也是她愿意履行赵贤宇世子妃义务,愿意陪着赵贤宇一起进宫谢恩的原因。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未来的时光里,不只是要履行世子妃的义务,更多的还将会要享受世子妃的身份所带来的好处。 正文 373.第368章 进宫谢恩二 “有一个混迹商场的世子妃,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唐非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可是言辞之中的意思却是坚定的。她抬眼迎上了赵贤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与闪躲。 虽然,关于她自己未来的各种打算,她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给赵贤宇知道。可是,未来她的行事,也并不会特别的隐瞒着赵贤宇。她相信时间久了,他总会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到那时候,她相信他也应该能够理解。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并不似做生意,付出就有回报。也不似讲人情,讲究个你来我往。 赵贤宇对于她的情意,她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回之以同样的感情。 这一点,她相信赵贤宇应当是能够理解的。当然,如果他真的是不能够理解的话,她也有五年的时间来一点一点的让他明白。 另外,对于赵贤宇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五年之期的约定,由他自己提出来的,她相信到了约定的时候,他不会反悔。 “秋水阁本来就是你的,你想要继续经营,我不会反对。” 与唐非鱼成亲的时候,赵贤宇就已经考虑过了秋水阁的问题。当初,唐非鱼所有的嫁妆都是他准备的,原本荣叔也曾过是不是要将秋水阁当作唐非鱼的嫁 妆之一一并纳入镇南王府。当时他便觉得不妥,想也没有多想的拒绝了荣叔的意见。 这会儿听到唐非鱼的话,赵贤宇不由暗自庆幸着自己之前的做法十分有明智,没有因为这样一桩小事而惹得唐非鱼心中不满。 “多谢你了。”得到了赵贤宇的同意,唐非鱼由衷的感激,脸上的笑容更盛,面对还有些别扭的赵贤宇,她反而是越发的自在了。 “不必谢!”赵贤宇望着唐非鱼盈盈的笑脸,心情不由大好,原本紧紧绷着故作正经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 车轮滚滚,镇南王府里的车夫驾车的技术极好,一路行走没有让坐在车里的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摇晃。 赵贤宇和唐非鱼聊开了以后,又随意的说了一点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极好。 就在两个人气氛正好,彼此感觉到身心愉悦的放松之时,皇宫已经到了。车夫稳稳的停住了马车,跟随在后边马车里的绿英已经站到了车外,对着车厢里的两个人道:“世子爷,世子妃,已经到了,可要下车了?” “我先下!” 赵贤宇率先起身,含笑着看了唐非鱼一眼,而后一把掀开了车帘,紧接着就利落的跳了下来。 绿英见到赵贤宇跳了下来,正要上前一步准备扶着唐非鱼,却见赵贤宇跳下来以后,却是依旧站定原地并不曾离开,一时间她要站的位置便没有了,不由着急了起来,却也不敢催促赵贤宇给她让位置。 “世子妃!” 没有办法,绿英只得转到了马车的另外一旁,伸手将车帘掀了开来,准备扶了唐非鱼下马车。 谁知――! * “呀!” 唐非鱼才从车厢里探出身来,瞥了右侧一眼,见到站定不动的赵贤宇,暗自惊讶怎么不是绿英,明明听到绿英的声音么。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赵贤宇却是已经伸出手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揽到了她的腰间,一下子就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华丽曳地的长裙,因为赵贤宇利落帅气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孤度,裙摆开出了漂亮的花朵。 绿英实在没有料想到赵贤宇竟会这般大胆的皇宫大门口闹上这样一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虽然不至于如受到惊吓的唐非鱼一样发出声音来,却也是真的打心里觉得惊讶,饶是训练有素,她一时间也是愣在了原地,忘jì了自己如今身为唐非鱼的丫环份内的职责。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眼见着赵贤宇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打算放自己下来的意思,唐非鱼无奈的又加重了搂在赵贤宇脖子上的力道。 余光瞥见守在皇宫大门外的侍卫频频对着她与赵贤宇两个人侧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多人都在看着呢?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一路抱着我进宫吧。” “这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赵贤宇听着唐非鱼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后竟是点了点头,一副很是认同的模样。 “别闹了!” 眼见着赵贤宇抬脚就要走,唐非鱼有些着急起来,一缩手握了粉拳轻轻在赵贤宇的胸口敲了几下。 “嘿嘿,逗你呢!” 赵贤宇眼见着唐非鱼实在是不愿意,只得不舍的将唐非鱼放了下来。刚刚抱着唐非鱼下马车,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到的一种秀恩爱的法子。 皇宫大门外,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做给皇宫里边的那些人看的。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说到底还是为了唐非鱼,虽然他对着唐非鱼说过皇后病了,不会特别为难她。可唐非鱼的身份与他到底还是相差甚远,就算是皇后不为难她,总也会有一些其他心中不忿的人对她心怀不满。 如果圣旨赐婚,还不足够让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对唐非鱼高看一眼。那么,他当着众人的面表xiàn出来的满心欢喜,也应当让那些人不得轻视了唐非鱼。再想要为难唐非鱼的时候,就要考虑考虑唐非鱼背后的镇南王府了。 唐非鱼不知道江明杰背着她所做的事情,也不清楚江三夫人与愉嫔之间的谈话。而赵贤宇对于这一qiē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日,他去秋水阁宣读赐婚圣旨,江明杰在秋水阁外边闹出的动静,他出了秋水阁的时候就知道了。再往下查了,很快就查出了江明杰和江三夫人之间的交易,查出了江三夫人和愉嫔之间的对话。 虽然愉嫔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可是,赵贤宇的心里还是十分的不满。 * 唐非鱼和赵贤宇两个人相携着走了一段路后便分开来了。赵贤宇面见庆顺帝是在御书房,而唐非鱼去见皇后则是要去凤藻宫。 前头是一个小太监领路,唐非鱼由绿英扶着到了皇后的凤藻宫,在殿外等了约一刻钟,殿内便有嬷嬷出来引了唐非鱼往明殿去。 明殿之中,端坐在上的正是中宫皇后娘娘,皇后今日的打扮并不算隆重,头上戴了只有皇后位份才能够佩戴的点翠九凤冠,身上穿着大红金线绣凤穿牡丹的襦衫,配一条浅蓝色绣龙凤纹的百褶裙,除了玉腕上戴了一对冰种镯子外,混身上下再没有多余的首饰了。 唐非鱼由着嬷嬷领着上前行礼,入宫进礼的礼仪,她在镇南王府虽然没有受到指教,可当年在江府的时候还是学到过后。 虽然不喜欢这种象征着权势高低的跪拜礼仪,可入乡随俗,她也并不想要特立独行。唐非鱼并没有能够看清距离尚远的皇后娘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只五体投地,口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何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非鱼,声音有些黯哑的说道:“赐坐。” “谢皇后娘娘。” 唐非鱼听到了身后传来嬷嬷们搬动着凳子的声音,又是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感谢,而后才站起了身,坐到了身后嬷嬷备好的凳子上。 唐非鱼坐到了凳子上以后,依旧是半垂着头,眼睛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对于皇后的模样没有特别大的好奇心,也没有什么讨好奉承的话想要说。 何皇后打量着眼前的唐非鱼,看着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半垂着头,仪态上寻不到半点的差cuò,再想到她的出身,知晓她也曾在威远候府受过教养,心中有数了。 何皇后出身何家,因为至今膝下无子,只有唯一的一位长公主能够依靠。当年也不是没有打过与镇南王府结亲以寻求外力的主意。只可惜,她那时刚想要用这样的法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些什么。满京城便传出了赵贤宇五年不婚的闲话来,以至于她的算计还没有实行便落了空。 而如今,知道唐非鱼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女子是赵贤宇亲自求了圣旨赐婚的,又知之前发生在宫门外的情形,想着唐非鱼竟能够得到赵贤宇那般的喜爱,暗暗在心中记下了唐非鱼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打定了主意不愿意为难她,而惹了镇南王府的记恨。 毕竟,就算是她没有能够借到镇南王府的力,这后宫里头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能够占得便宜,她才不会那么傻的将镇南王府推向了别人。 “一转眼,宇哥儿都成家了,没想到他那样跳脱的性子,竟是娶了你这样贞静贤淑的好姑娘。”何皇后有心交好唐非鱼自然是不吝啬赞美她,“模样好,性子也好,可真是让本宫喜欢。” “娘娘谬赞了。” 虽然心里头不耐烦与皇后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可唐非鱼的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点,只依旧是温婉的应答,将皇后所说的贞静贤淑贯彻到底。 正文 374.第369章 顾氏淑妃一 “淑妃娘娘到!” 唐非鱼的话不多,也不曾主动找话题与何皇后聊。言情首发不过,何皇后既是有心与她交好,自然不会冷场,让大家觉得尴尬。 陪在何皇后和唐非鱼身边的都是何皇后的心腹嬷嬷,眼见着何皇后待唐非鱼的态度,她们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陪在何皇后和唐非鱼的身边,偶尔插上几句话,调和着气氛,一时间冷清了许久的凤藻宫里竟仿佛又恢fù了几分热闹与喜气。 正当气氛正好的时候,凤藻宫明殿外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喊声,将原本一派和谐的气氛给打断了。 高坐在上的何皇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唐非鱼借了取用糕点的余光瞥过,刚好看到了何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 “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明殿内,进来了一位宫娥替等候在外面的淑妃通报了一声。 “本宫这边还在待客呢!” 何皇后含笑望着唐非鱼,淡淡说了一句,虽是只字不提淑妃,言语之间却是已然表明了对淑妃的不满,甚至于还在唐非鱼的面前暗示了淑妃的不知礼。 “娘娘,不如让淑妃娘娘迟些再来?” “算了,赵世子妃也不算是外人,就让淑妃进来吧。” 当着唐非鱼的面,何皇后和身边的嬷嬷一唱一合了起来,何皇后面上依旧是维持着一惯的温和,望着唐非鱼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略显怠慢的歉意来。 唐非鱼对于何皇后和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只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淑妃的到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淑妃很快便进来了,她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唐非鱼的身边停住了脚步,而后规规地矩矩的对着何皇后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唐非鱼眼见着淑妃给何皇后行了礼,赶忙站起了身,又冲着淑妃行了一礼。 “这位便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吧。” 淑妃听到了唐非鱼的声音后,这才转头打量了她一眼,她虽然早已经知晓了唐非鱼的身份,却还是故意问了一句,言语之间她的目光只停留在唐非鱼的头顶,仿佛一副没有将唐非鱼看在眼中的模样。 “臣妾正是!” 唐非鱼抬眼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淑妃,两个人虽然站的很近,可她却并没有仔细看过淑妃的五官长相,只隐约知道淑妃是个出众的美人,一身粉色的宫装更衬得整个人都鲜艳明亮。 “嗯。”对于唐非鱼的话,淑妃没有在意,她只扫视了唐非鱼一眼,而后便又将脸转向了何皇后的方向,“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求见,有一件事情正也与赵世子妃有关呢。” “哦?” 何皇后听到淑妃的话,疑惑的扬了扬眉,却并没有主动去问淑妃究竟是要说什么事情。 虽然,今日淑妃不过是第一次与唐非鱼这位新晋的镇南王府世子妃相见。可从她一进入明殿开始,言语举止之中就已经不自觉的表xiàn出了对于唐非鱼的轻视与敌意。 唐非鱼面上虽是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出淑妃对她的敌意。可何皇后是什么人,淑妃虽然刻意表xiàn出落落大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完全不掺杂私人情xù的模样。然而何皇后又岂会被她骗过去。 论年岁,她比淑妃和唐非鱼都长了许多,看事情自然是更加精明。 论资历,她浸淫后宫十数年,虽然膝下无子却依旧能够稳坐后位。 淑妃这会儿来到她跟前,为的是什么事情,哪怕是淑妃这会儿还没有说出来,她都已经知晓了。只是,不过一桩压根儿就无关紧要的小事,淑妃偏偏要挑在了这个时候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何皇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和蔼了,只对着身边的嬷嬷说了一句给淑妃赐坐,却是只字不问小淑妃究竟是为何而来,依旧是对唐非鱼和淑妃闲话家长。 * 淑妃坐了下来,加入了何皇后和唐非鱼的闲聊阵营中,眼见着何皇后迟迟也不问她究竟是为什么过来,只一味说些无聊的闲话,她的心里渐渐不满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娘娘,皇上留了赵世子一道用午膳,传旨让您安排赵世子妃。” 正当淑妃心里的不满上升到了顶点,正要打断了何皇后与唐非鱼的交谈时,庆顺帝那边派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传了口谕。 “告sù皇上,本宫会安排好赵世子妃的。”何皇后听过小太监的传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送了那小太监出去。而后转头又对着淑妃道:“淑妃妹妹不如就做个陪客,陪赵世子妃在本宫的凤藻宫吃一杯酒。” “陪客,就算了吧。” 淑妃听到何皇后的话,站起了身,冲着唐非鱼笑了一笑,言语之中却是有些冲撞起来,说话之间对唐非鱼很是不客气。 “皇后娘娘,臣妾上一次与您商议过今年秀女人选的事情,本已经定下了那些入宫的人选。可昨日愉嫔却找了臣妾,想要将一名已经划下的秀女安排进宫。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妾是第一次办这选秀的大事,处理起来难免是手忙脚乱的。这选中与落选的人选,臣妾本是与您已经商定好了的。可昨日愉嫔妹妹想要安排了自己的表妹进宫,臣妾原也想着要不就换下个旁的人选也是成的便答应了她。只是,昨日赵世子奉旨大婚,臣妾今日才发现愉嫔妹妹所说的唐家表妹,竟就是如今的赵世子妃。这下子,臣妾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愉嫔的确是找了淑妃说明想要让自己表妹入宫的意思,可是正如江明杰所预料的那般,愉嫔打探过了唐非鱼和唐飞虹两个人的品性之后,若是一定要在二者之间选择,必定会选择唐飞虹。 而昨日愉嫔找到淑妃说起了自己的意思,言语之间虽然是声称想要让自己的表妹入宫相陪,却也是另外的点明了她想要的是唐飞虹。 而此时,淑妃来到了何皇后的面前,却是故意只提愉嫔口中所说的表妹,不提唐氏姐妹之中具体的那位,并且还误导着何皇后表示愉嫔想要的人正是唐非鱼。 其用心……,唐非鱼或许不清楚,可何皇后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淑妃还没有入宫之前与镇南王府之间有些小纠葛,这一点唐非鱼不清楚,可何皇后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的荷花宴正是何皇后亲自主持的,亲自挑选了包括淑妃在类的一些良家女入了宫。原本她看中的便是淑妃心中所属却求而不得,以为将这样的女子选入了宫里,应当不会有争宠的心思。谁知道却是棋差一招,平白的给自己带了最强有力的敌人。如今整个后宫之中唯有淑妃一人为庆顺帝诞下大皇子,又因她的出身高而得以晋升淑妃。 何皇后早在淑妃生下大皇子的时候便已经是懊恼过了。 可惜,事成定局,她即便是身为皇后也无可奈何。而这一次,她之所以称了病将选秀的事宜交给了淑妃处理。一面是为了避过淑妃的锋芒,另外一面则是有着她自己的算计。 想当初,她自己是想要作出贤良的样子,替庆顺帝的后宫纳了美人,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而如今,她就是想要看到淑妃走着她曾经走过的路,就是想要看着淑妃亲自给自己选了对手进宫,故意要让新人分去了淑妃的宠爱偏偏要让她是有苦也说不出口。 “本也是我一时心急口快的答应愉嫔的,现下却是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皇后娘娘,臣妾也知道您如今还病着,可是臣妾年纪轻,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生怕一个处置不当会给赵世子妃带去不好的影响,这才来麻烦您了。” 何皇后看着淑妃脸上表xiàn出来的苦恼,听着她很是懊恼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里一如继往的包容。待到淑妃将苦水倒完以后,她这才淡淡道:“淑妃你也太过小心了。” 淑妃的小心思,何皇后早就已经看明白了,当初她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千金,想要谋个镇南王府世子妃的位置都是极为困难。而如今,唐非鱼却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一心谋划却求而不得的位置。虽说淑妃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并且还是大皇子的生母,不见得她对赵贤宇还有什么未了的余情。 可到底是因为有了那般的意难平,才会有了今日淑妃闹出来的这么一出。想着一直以来都极为圆滑,让人抓不到一丝错处的淑妃,如今因为唐非鱼而露出了几分急切,何皇后不由在心里暗叹:果然还是年轻了一些。 “本宫记得当初的秀女名单中还有一位唐家姑娘,愉嫔想要自家表妹入宫为伴,不如就让那划了的另外一位唐氏女补进来吧。”虽然将选秀一事全部交给了淑妃处理,可何皇后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呢。 唐非鱼端坐在那里,听了淑妃说了长篇大论,又是愉嫔又是什么表妹的,虽然一开始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到最后还是听明白了。 眼见着淑妃话里话外的隐喻着自己,她依旧是一派安然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只听着何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原本已经划了名字的唐飞虹又重新拉到了进宫的人选之中。想着淑妃刚刚话中分明也说了她原本也是在落选之列,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感叹。 正文 375.第370章 顾氏淑妃二 “娘娘说的是!” 淑妃听着何皇后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何皇后所说的话。言情首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由始自终一言不发的唐非鱼,见她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嫉妒庶妹能够入宫的神色,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 她的确是如何皇后所料想的那般,因为青葱的过往而心有不平。可是,独独挑选在了唐非鱼进宫谢恩的这一日来对唐非鱼发难,却也是有着她另外的盘算,只是这一qiē不足为外人道。 “臣妾已经得到娘娘的示下,便不打扰了。” 淑妃本就是拿了一桩微乎其微的小事来刺唐非鱼,眼见着此刻何皇后有心要保唐非鱼,唐非鱼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又知庆顺帝也是有心抬举了赵贤宇,连带唐非鱼也跟着沾了光,能够在皇后的凤藻宫里用午膳。 淑妃心中依旧是不平,饶是何皇后开了口留她一道,她也是知道分寸,根本不打算留下来的,站起了身,只对着何皇后打了一声招呼,而后望也没有多望唐非鱼一眼,折身便往外去了。 “恭送淑妃。” 明殿里的嬷嬷宫娥眼见着淑妃折身要走,皆是半曲了膝行礼。 唐非鱼也跟着站起了身,冲着淑妃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对于淑妃明显的忽视并没有放在心上,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嘴角挂着。 “……带赵世子妃去重华宫见见愉嫔吧。” “臣妾告退了。” 何皇后撑着病体招呼着唐非鱼,陪着唐非鱼一起用过了午膳之后,便有些撑不住了,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倦色。 派了小太监去了御书房那边询问庆顺帝与赵贤宇两个人的动静,知晓赵贤宇一时半会儿怕还走不脱,便对着唐非鱼开了恩典,让自己身边的嬷嬷领了唐非鱼去愉嫔那边走一趟。 唐非鱼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愉嫔就是当年江府的大小姐江明媚。虽说她与江明媚当初在江府的时候就并不熟悉,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 可听着何皇后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对她示好,言语之中不乏提点着她如今已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身份不同于往日,应当多结交一些与自己有利的关系。唐非鱼对于何皇后的提点不以为意,她与赵贤宇之间早有约定,虽然她也自觉担起了世子妃份内的责任,可那也不过是限于身为世子妃而不得不做的一些人情来往,就比如今日的入宫谢恩。 至于结交权贵这样的事情,她却是绝不会去做的。她所谋求的不过就是日后的远行,有了镇南王府的权势和赵贤宇的支持已经足够了。 结交权贵这种事情极有风险,虽然她并不太清楚这大庆朝之前的历朝历代是有着怎么样的历史,可是她却也学过一些历史知识。权势这种东西是有好也有坏,她能做的便是不让自己给镇南王府惹来祸端。至于镇南王府的未来究竟是要如何的发展,那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唐非鱼也看出了何皇后精力不济,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跟随着嬷嬷退出了明殿,又由嬷嬷领着往重华宫方向去了,只她心中百转千回的思量,外人却是一点也不曾察觉。 * “是个出众的。” 何皇后在唐非鱼出了明殿之后,由着身边的嬷嬷扶着往内殿方向去了,待她由着嬷嬷们伺候着脱出了外裳,坐到了柔软的床榻上,却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又将唐非鱼思量了一番,得出如此结论。 唐非鱼不知道,仅凭着她今日在淑妃面前不卑不亢的表xiàn,都让何皇后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淑妃将秀女的名单拿给她过目时,她轻yì便将出身低微的唐氏姐妹给划落下去。 “道是不知她那个庶妹又有几分能耐。” 而如今唐非鱼已经成为了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何皇后当着淑妃的面看似不以为然的提出了将唐飞虹补了进来,实则却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同是唐氏女,唐非鱼的表xiàn在何皇后看来十分满意,不由暗自猜测着唐飞虹便是差一些,可同在威远候府教养,也应当不会差得太多。 这一次的选秀,为了皇嗣计是一回事,好歹如今庆顺帝已经有了大皇子,对于群臣百姓以及天下人也算是有了交待。何皇后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分去淑妃的圣宠。 庆顺帝虽然并不是一个注重女色的君王,可新进宫的妃嫔到底是更加的年轻鲜嫩,不管会不会再出一个或是几个得宠的,好歹淑妃给她的压力能够得到一些缓解。 况且,如愉嫔那般的打算。 何皇后私心里也是有着差不多的盘算。眼见着这后宫里一些位份低微的妃嫔,饶是她刻意照拂了几个,却也是难以如愿。如今也只能够是将主意打到今次新入宫的秀女身上了。 只是何皇后的年纪摆在那里,她想要在姐妹之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来有些难了。而何家并非是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孩,只是差了辈份到底是不好弄进宫来,以免得被人诟病。 唐飞虹! 一个本不出众,甚至于压根儿就没有看上眼的名字浮到了眼前,何皇后在躺到了床上以后,竟是越想越觉得合适。 出身不显,虽然有了一个成为镇南王府世子妃的姐姐。可唐非鱼与唐家的那些龌龊,何皇后在知晓了赵贤宇向庆顺帝主动求取了赐婚的圣旨后便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而今日,刚刚何皇后让唐非鱼去见愉嫔,虽然口口声声是劝说着唐非鱼尽可能的与威远候府重修旧好,以巩固她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可实际上,何皇后的算计的却是愉嫔与唐飞虹两个人。 愉嫔想要利用唐飞虹,她也想要利用唐飞虹,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让愉嫔的算计落空。今日唐非鱼往愉嫔那边走了一遭,他日唐飞虹入宫之后,再将淑妃今日的行事隐蔽的提点到她耳中,本就与唐非鱼不睦的唐飞虹自然是会猜测愉嫔与唐非鱼,而不会再与愉嫔亲近。 后宫之中看似一派祥和,实则却是步步危机。到那时候,只要自己稍稍示好,何皇后不愁唐飞虹不上钩。 睁上了眼睛,何皇后将一qiē都想的妥当了,脸上终于挂了安然的笑容,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总算是稍稍的轻松一些,心头一轻松整个人便也轻松了起来,很快便放松的入了眠。 * 永福宫,内殿里伺候的宫女嬷嬷都被打发了下去,只余淑妃和大皇子母子两个人。 “晔哥儿,来,来抓呀!” 淑妃手城握了一支玉环,玉环上打了长长的梅花络子,此刻淑妃正是手中握紧了玉环,不时将那颜色鲜亮的络子扬到大皇子郑晔的眼前,引他来抓。 淑妃正陪着已经四岁的大皇子郑晔玩耍,听到心腹嬷嬷报来赵世子妃离开了何皇后的凤藻宫去了愉嫔的重华宫,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此事略过不提。 嬷嬷看着淑妃依旧是逗弄着大皇子玩,并没有其他的交待,知道淑妃暂时没有其他的打算,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永福宫里,众人皆知淑妃待大皇子是真真的疼若眼珠。除了当年生下大皇子的做了一个月的月子外,大皇子的事情淑妃向来都是亲历亲为,甚少假手于人。 “晔哥儿,来,看这边,到娘这里来,晔哥儿……” 淑妃仿佛是没有看到嬷嬷的退出,只依旧是逗弄着自己的儿子,只是她一脸温柔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是有些发酸。眼前已然四岁的大皇子,越发明显的呆愣的模样,任她多番诱导都极少给予反应,只安排的坐在原地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心痛。 母凭子贵! 子凭母贵! 永福宫里上上下下都指着淑妃和大皇子,都对大皇子充满了希望,自然也都是对她忠心耿耿。 可以后呢? 还能够隐瞒多久呢? 后宫之中,人人都羡慕着她生下了大皇子,在她面前都是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可是,哪个又知她看似风光的背后实则是如履薄冰。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大皇子的异常,可那时候她满心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只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待时日久了一qiē都会好的。 可如今,大皇子已经四岁了,再有一年长到五岁,庆顺帝便要为他请了先生启蒙了。 到那时候,大皇子的不好,只怕是所有人都会知晓了。 到了那个时候,曾经的羡慕眼光便都要化作深深的同情之色了。 淑妃眨了眨眼睛,捏着手中的帕子掩了掩眼角的酸涩,握着玉环的手更加的用力,原还想要再扬起来。 可最终,她还是将那玉环放了下来。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大皇子郑晔的面前。 淑妃站到了大皇子郑晔的面前,而大皇子郑晔却是依旧低垂着头,一双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抠拢在一起,一双圆溜的眼睛则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对于站在他面前的淑妃全然没有反应。 正文 376.第371章 大皇子病一 “晔哥儿,娘的宝贝儿。言情首发” 看着儿子全无反应的模样,淑妃捏了手中的帕子捂到了自己的嘴边,忍下了濒出眼眶的泪水,她缓缓蹲下了身体,一把将眼前的儿子搂到了怀里,压抑了声音的呼喊着。 “晔哥儿,娘要怎么办?娘要拿你怎么办啊?” 眼见着对于自己的呼喊根本就无动于衷,只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儿子,淑妃只觉得心如刀割,对着怀里完全一副懵懂不知事的儿子压低了声音一遍一遍的哭诉。 一想到自己精心保护的儿子,被天下人知晓不过是一个痴儿傻子罢了,一生背负着无用的骂名,淑妃便难过的几欲死去。 可是她又知道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她的儿子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的糟践。为母则强,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够撑下去。 “来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淑妃擦去了脸上滑划下来的泪水,又一次将儿子搂在了怀里松开以后,她对着殿外大声喊了一声。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殿外的守着的嬷嬷听到了淑妃的声音,很快便进来了,眼见着淑妃此刻正站在了殿中央,她的手里牵了大皇子,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sù,心里不由暗暗惊诧,面上却是半分不露。 “本宫要带大皇子去请皇上,速去准备。” 淑妃的声音里听不出之前的悲伤,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镇定极了,她平日里便极少涂脂抹粉,一惯的素颜,这会儿更是不会讲究刻意的妆扮。是以,眼见着进来的嬷嬷又匆匆的退了下去,她并没有再让人进来给她梳妆。 “晔哥儿,娘带你去见你父皇。” 淑妃低下了头,又看了一眼大皇子郑晔,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有半点的反应,却是依旧对着他说话。 “晔哥儿,见到了你父皇,要记得行礼啊,要问好。娘教过你许多遍的礼数还记得吗?” 淑妃蹲下了身体,伸手替大皇子郑晔整理了衣裳,一面坚持着将自己教了许多遍的礼仪又重新展示了一遍。只是,看着自己如同对着一个木头人说了一通长篇大论却得不到半点反应,淑妃再一次大受打击,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四年来,她精心照顾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不放弃的坚持着自己一定能够打开他的心扉,一定会让他开口说话。 可是,已经过去四年了,她真的是累了。 不是想要放弃,而是不想再次此事隐瞒着庆顺帝了。就算是会被人笑话,她也无所谓了。 趁着皇儿还小,若是能够广招天下名医,能有一线希望治好皇儿的病症,她便是拼着失去皇帝的宠爱与信任也愿意。 * 御书房里 庆顺帝与赵贤宇说完了正事后便说起了一些家长闲话。 庆顺帝看着赵贤宇一脸喜气的样子,想了想提点了赵贤宇一句如今已经成家了,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要在子嗣方面用点心思,以免得年纪到了他如今这般膝下只得一位皇子,终究是子嗣单薄了些。 “说到孩子,臣道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赵贤宇听着庆顺帝的话,见他以自己作比喻,甚至言语之间还替他爹镇南王着急,赶忙转移了话题,“若臣所记不差,齐王世子如今已有五岁了吧。” “嗯!” 庆顺帝听到赵贤宇说起了齐王世子,脸色不由沉了沉,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头却是不由想起了鹰卫报来的消息。 齐王世子虽然小小年纪,却是聪慧多智,极得齐王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齐王才会不在意他年纪尚小,去年便已经上奏为他请封世子。 由齐王世子,庆顺帝又想到了自己膝下唯一的皇子,心里头又是沉重了几分。虽然淑妃这些年瞒得极好,可他堂堂皇帝,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如何能够不知大皇子郑晔的情况。 淑妃有心要隐瞒,他也是出于私心与需要在暗中帮了她一把,将大皇子真正的情形对外隐瞒得死死的。可如今,大皇子的情况却是始终不曾好转,他的心里也是一片焦急。 想当初,因为膝下没有皇子,面对着群臣眼中不时闪过的怀疑目光,庆顺帝的心里真的是压力极大。而如今,虽然他膝下只得大皇子一个,却因为淑妃的出身足够,大皇子给了文武百官以希望,他身上的那些压力也因此轻了许多。 可如今,大皇子始终不见好转,之前的那些压力又回来了,甚至于现如今他将要面对的压力比之过去还要更大。 没有皇子,或许可以说一声子嗣的缘份未到。 可有了皇子,却偏偏又是一个有问题的,只怕是天下人都要怀疑他这个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暗疾了。庆顺帝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在意女色的君王,却也是真的着急了,满心希望这一次选进后宫的秀女之中能够多出几个如淑妃一般有好运气的,最好是能够比淑妃的运气更好,诞下的皇子能够健健康康。 “淑妃娘娘到,大皇子到。” 这厢,庆顺帝刚刚想到了大皇子郑晔。 那边,殿外便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声音,让他心头一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臣就先行告退了。” 赵贤宇听到了外边的通传声,也是吓了一大跳。明明庆顺帝还在与他说话,依着淑妃的品性若是知晓,怎么也应该是先避让回去,怎么还会让小太监通报呢。 况且,这会儿听着小太监的通报,淑妃还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还带了大皇子来。既是带了大皇子一道过来,那必定是为了家事了。心里如此想着,赵贤宇自觉自己不宜再留下来,赶忙同庆顺帝告辞。 * “臣妾有罪!” 这厢,庆顺帝刚刚点头应允了赵贤宇的要求,让他退下。 那边,淑妃已经手牵着大皇子郑晔迎面走了进来,刚好与赵贤宇面对面的碰上了。 眼见着淑妃牵着大皇子走了进来,赵贤宇一时不便离去,只得让到了一旁,准备同淑妃和大皇子打过招呼以后再离开。 可是,淑妃一进来便跪到了地上,也不管此时赵贤宇还没有退下,也不曾向庆顺帝行礼,只紧紧拉着大皇子的手,直通通的一句有罪,而后便跪在了地上不起身。 淑妃虽在来之前就已经几次提点了大皇子,可是她的心里早已经有数,对于大皇子能够如她所愿的向庆顺帝行礼请安根本不抱希望。 此时,她跪在了地上,挺直了身体,却将头垂了下来,手心里泛起了湿漉的汗珠有些湿滑,却是始终紧紧牵着大皇子的手不放。 而靠在她身边的大皇子郑晔却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龙案之后端坐着的庆顺帝,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除了平静以外再找不到任何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十分无辜。 “怎么回事?” 望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又看着陪在淑妃身边明显比上一次看到又长高了不少的大皇子,庆顺帝的心里各种滋味涌了上来。 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庆顺帝极为宠爱大皇子,连带着也是格外的偏宠大皇子的生母淑妃。 可是,那些人知晓的不过是眼皮子底下的那一点浅薄。人人都羡慕着淑妃可以亲自照料大皇子的起居饮食,甚至是害怕有人分离了她们母子的情分,连照顾大皇子满月的奶娘都不愿意留下。然而,真正的原因,庆顺帝之所以纵容着淑妃如此的行事,不过是因为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大皇子郑晔的特殊情况。 这些年来,人人都以为他极宠爱大皇子,甚至前朝后宫都有传言他会立大皇子为太子。可对于这些传话,庆顺帝却是有苦说不出。 “臣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大皇子。” 赵贤宇没有能够退下,虽然心中惊诧淑妃莫名的请罪,却还是依着礼数对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和站着的大皇子行了礼。 说起来,今日也是赵贤宇第一次见到大皇子郑晔。之前他一出京城便是整整二年。二年不曾回京自然是无缘得见大皇子一面,更不知晓大皇子真实的情况。 此时,眼见着大皇子站在淑妃的身旁,既不向庆顺帝行礼,也不开口说话,赵贤宇的心里不由生起了几分疑惑。 “皇上,臣妾自知罪该万死。可臣妾死不足惜,只可怜大皇子天生失魂,若无臣妾照料,只怕是……” 赵贤宇虽然是一眼看出了大皇子的不妥当,可他却并没有打算去了解这其中的隐情。他正要再同庆顺帝说一句要走,谁料,淑妃却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含泪如是说道。 天生失魂…… 没有能够走掉,并且又乍然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赵贤宇饶是面上装出平静淡定的样子,心里却是早已经翻转起来。 御书房里的气氛因为淑妃后边的几句话一下子凝结起来。 庆顺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在大皇子和淑妃的身上流连着,却是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而赵贤宇的一双眼睛则是低了下来,紧紧盯着脚下的方寸,不敢望向任何人。他是鹰卫中的人,道不会害怕因为知晓了惊天的秘密而被庆顺帝灭口。只是,既然是秘密,自然还是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才是…… 正文 377.第372章 大皇子病二 “皇上,求您帮帮晔儿,求您广招天下良医为晔儿看病……皇上,臣妾求您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淑妃跪在地上,口口声声的请求着庆顺帝,脸上早已经是梨花带雨,她不停的磕头,重重的叩地声直入人心,却根本没有去看庆顺帝早已经沉下来的脸色。 庆顺帝的脸上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他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听着淑妃口无遮拦的话语,心中腾的一下子涌起了杀意。 目光瞥见站在淑妃身侧的大皇子,年幼粉嫩的脸庞上一片沉静,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无知的转动着,一派的天真无邪,却是对身边的人事全然不关心。 心中钝痛! 虽然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断,可是真正到来的这一日,庆顺帝依旧是于心不忍。到底是他经年来唯一的皇儿,哪怕是刻意的疏远,哪怕是有意的不付之感情,可到底是血脉相连。 当初齐王妃生下世子,而他膝下尤虚,曾有朝臣明里暗里的表示可以过继皇嗣,齐王世子不失为好的人选。 他的心中本是百般不愿,却又不能够强硬拒绝,毕竟皇嗣实在是国之根本。恰好顾氏入宫来不久便传出有孕的好消息,待她十月生产更是一举生下皇子,由此而解了他的困境。 而后,大皇子一日一日的长大,也一点一点的显露出了他本身的缺陷。 四年来,若说淑妃是殚精竭虑,他又何尝不是心痛无奈。 一次一次的起了杀意,一次又一次的不忍,最终是一年又一年的拖延,直到如今…… 他原本打算再给淑妃一年的时间……,可她,却是等不及了。 庆顺帝的目光又回到了淑妃的身上,眼见着她已经是整个人都哭倒在了地上,却是始终紧紧握着大皇子的手不放,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罪,甘愿受任何责罚,只求大皇子能够康健。 一念而起的杀意,最终还是因为她拳拳的爱子之切而松动。 广招天下良医! 她是真的痴了,急了。 否则,这四年来一心一意的隐瞒着,连大皇子偶有小漾都不肯让宫中御医多看一眼。如今却是不管不顾了,甚至于不惜让天下人知晓大皇子的情况,让大皇子从此受尽天下人的嘲笑。 所谓为母则强! 如今,庆顺帝眼里却是看不到淑妃身上半点的坚强,他只看到了淑妃四年来的坚持到了如今的崩溃,看到了一惯聪慧隐忍的女子到如今只余下卑微而又可怜的恳求。 * 淑妃挑选了今日来见庆顺帝,挑中了今日将大皇子真实的情况传扬出来。并且独独挑在赵贤宇在的时候,为的是增加庆顺帝点头应允她的机率,为的是保住自己与大皇子的性命。 四年过去了,淑妃不相信庆顺帝当真对于大皇子的情况一无所知。哪怕这四年里她虽然内心里犹豫不定,始终不敢将大皇子真实的情况透露出去。这庆顺帝是这整个皇宫的主人,她自问仅凭着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真正瞒得住。 虽然庆顺帝正值英年,可之前是膝下空虚,群臣之中人心浮动。而如今有了大皇子,朝堂之上,因为她出身不算低微,又因后宫之中并无其他妃嫔育有皇子,哪怕不是顾氏一脉的权臣,也在权衡之后,多次向庆顺帝建yì册封太子。 而庆顺帝却是始终没有松口,对于大皇子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让不知内情的人只以为庆顺帝对大皇子是极为疼宠,立太子不过是早晚之事,庆顺帝不愿意让过早的立了唯一的大皇子为太子也是对于大皇子的一种保护。 毕竟,虽然如今庆顺帝膝下只得大皇子唯一皇子,可日后的事情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大皇子早早立为太子,庆顺帝又是春秋鼎盛,大皇子只会是后边的那些皇子心里的靶子。 淑妃心里明白,就是因为大皇子极有可能成为太子,所以连带着何皇后对她都是诸多退让。 可真正的内情,她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四年来,她一边是竭尽全力的试图凭着自己的能力“唤”醒大皇了,一边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庆顺帝的反应,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今日,她真的是等不下去了,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她也要博上一博了。 再有一年,大皇子就要启蒙了,到那时候,大皇子的情况便是隐瞒不住了。而庆顺帝如何会让天下人知晓自己唯一的皇子竟然是一个痴儿傻子? 到了那时候,大皇子要怎么办? 跟随着庆顺帝已有四年,淑妃不敢说对庆顺帝有多么的了解。却也能够知道庆顺帝从来不是展现在后宫妃嫔眼里的温柔君王。 如今选秀再即,谁敢说新一批的秀女之中就无人能够再度诞下皇子?只要新的秀女之中一旦传出了好消息,为了不让天下人知晓自己有一个傻皇儿,等待大皇子的命运便是可想而知了。 何皇后以为退为进,以为是算计,而将选秀之事交到了淑妃的手里。 可淑妃却是知选秀是握在手里的烫手山芋,扔不得躲不得,别人以为她因为新人进宫而愁眉不展,却不知她忧心的是自己与大皇子的未来。 一旦新人中有人成功的诞下皇子,那便是她与大皇子的死期。 今日,她跪到庆顺帝的面前,口口声声求着广招天下良医。 可实际上呢? 失魂症! 这是她这些年将大皇子的情况偷偷告sù了自己的兄长顾子云,请了顾子云暗中帮忙寻觅良医替大皇子治病而由民间大夫口中知晓的病症名。 顾子云也曾寻到良医,那大夫曾治愈过失魂症的病人。可一则大皇子长于深宫,那民间的大夫根本不能得见真容,没有了望闻问切自然是开不出良方。 二来,那大夫所治愈的病患或轻或重都是因一个外在的诱因而引起的病症,寻根究底找出了诱因,于病症上便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大皇子的情形却是完全不同,在她看来大皇子这般,分明就是自生下来便是失魂的症状,分明就是天生的失魂症,想要寻找到起病的诱因根本就是难而又难。 连她这个亲娘都找不到诱因,试问便是真有天底下真有良医,谁又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大皇子? 她口口声声求着广招天下良医,不过是在庆顺帝面前的一种试探。 若是庆顺帝一口拒绝了她的请求,那便表示庆顺帝心意已决,悬在她与大皇子头上的那把刀子便是躲无可躲。 而此刻,庆顺帝迟迟没有开口,她的心里便是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希望。可越是心中有了希望,她的心里越是忐忑,跪在地上,她的心口压了许多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哭! 除了哭泣,她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出什么反应来。 她紧紧扣着皇儿的手,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在皇儿的掌心扣出了深深的印子,可她的皇儿却是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于连哭泣喊痛都没有。 心痛至极,却无法言说,唯有泪水千行,淑妃只觉得今日她似要将余生全部的眼泪都流完了。 终究,终究,她不再是站定在他眼前的高傲贵女。 偶尔在心头闪过的念头,让淑妃的心里更加的悲怮。 * 天生失魂是个什么样的病症? 赵贤宇思量了半天都想像不出来,他垂头立在原地,走不脱,被动的留了下来,知晓了大皇子的隐秘。 耳边听着淑妃的话,心里却是默默盘算着庆顺帝的心思。而此刻,庆顺帝的沉默,让他心里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这些年来,他虽然不曾关注过大皇子的消息,却也是从来不曾听曾大皇子有什么隐疾。而今日淑妃突然冒出来的请罪,又请庆顺帝广招天下良医,分明就是大皇子有极大的不好。 天下最好的良医都在宫中,便是为皇家服务的御医。可淑妃一开口却是只字不提御医,分明大皇子的病症连御医都是束手无策。 若当真如此,广招天下良医分明也不是什么好的法子。可淑妃偏偏提出了这样的办法来。 赵贤宇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一变不变,心里却已经是将眼下的情况百般思量最终,明白了淑妃的话不过是与庆顺帝的一种试探。 耳边是淑妃的哭泣声与庆顺帝的沉默,他慢慢放松下来,等待着最终的结果。赵贤宇等待了约有两刻钟,淑妃的哭泣变成了抽噎,而庆顺帝依旧是沉默着。 “皇上,说到良医,臣心中有一人选。” 虽然赵贤宇并没有感受到庆顺帝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停留在原地许久,始终也没有出去,便知道今日之事他定然是脱不开身的,既如此,为皇上分忧本也是他份内的事情。 “谁?”庆顺帝听到了赵贤宇的声音,挑了挑眉毛,目光里露出几分疑惑。 “梅绍先生!”赵贤宇将脑中想到的人说了出来,“据闻梅绍梅先生出自神医盟,想来他的医术应当是极为精湛。” “梅绍……”庆顺帝听到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道,“梅先生的医术如何,朕不知晓,但梅先生的才学却是十分了得,便是朕也曾师从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