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张莺端着一碗燕窝粥进了书房,对正在读书的崔正功笑笑:“郎君读书辛苦了,我特意煮了一碗粥,郎君且尝尝。”
崔正功放下书本,冷淡的看了张莺一眼:“等会我再喝。”
张莺笑着站在一旁,等着崔正功喝粥,崔正功等了一会儿见张莺没走,抬头:“还有事吗?”
“郎君,我瞧流光伺侯郎君读书有些不尽心,不如换一个……”
张莺的话没说完,崔正功啪 的一声,一手拍在书本上:“换谁?”
“我陪嫁丫头柳儿有个弟弟叫墨儿,我看他很是机灵,又是读过书识字的,不如叫他伺侯郎君。”张莺好像没觉察出崔正功已经生气了,含笑说着话。
崔正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勾勾唇角:“也行,就他吧,不过,流光从小伺侯我,也不能叫她没个下处,正好,我还缺个铺床叠被的通房丫头,就把流光调到我屋里先凑和着,将来生了子女,便提她做姨娘,也不枉她打小跟我的情分。”
“什,什么?”张莺傻了:“郎君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
“我说过什么?”崔正功看也不看张莺:“谁家后院还没个三妻四妾的,这有什么,莺儿出自张家,自小懂得世族礼仪,想必,不会阻止自家夫婿纳妾吧。”
崔正功以世家礼仪为借口堵了张莺的嘴,叫张莺有气发不出来,她满面通红,双眼酸胀,不敢置信的看着崔正功,当初,当初娶她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音犹在耳,可才多长时间,她的夫郎转眼不认人。难道说,难道说天下男子皆薄幸。
见崔正功还是不理会她,张莺心塞了,更是怒火上头。一把挥落桌上的燕窝,那青瓷小碗掉到地上跌个粉碎:“好,真好,崔正功,你可真好。”
转身,张莺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书房,一出门,就掉下几滴泪来。
她只顾生气,丝毫没有看到隐在暗处的流光勾起的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还有一丝叫人胆战的阴毒。
因是国丧。李鸾儿家的小店开门更晚了,一直到二月末才开门做生意。
许是国丧期间不能饮乐,人们多还要食素,所以大伙忍的狠了吧,这店一开张就宾客如云很是热闹。
赶巧了。饭庄开张正好赶上桃花盛开的时节,小店的房子本就建的很古朴,再加上周围没有人家,只有几亩地的桃花包围,落英缤纷中,叫来往路人纷纷称赞好一个世外桃源。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美景。有那闲情逸致的路人也要过来叫上两外小菜,饮上几杯小酒。
李鸾儿在饭庄开张后,也常来帮忙,从来往行人的谈话中她听到一个消息,新皇登基,改元德庆。果然下了圣旨要开恩科,好些个举子都已经急着上京要参加这次会试了。
会试不会试的李鸾儿不关心,她就只关心一件事情。
通过一个冬天的努力,有李鸾儿上山打猎所得,有李春饭庄的利润。还有金夫人和李凤儿弄的那些药酒卖的钱,统共算下来,已经有四五千两银子了,这些钱很够他们在京城买房置产和一段时间的生活消耗了。
李鸾儿和金夫人商量着,等把这一春天的买卖做下来就带家人一起上京,为了上京以后多置办些产业,李鸾儿又开始游走于大山之间行猎,她很是辛苦的积攒银子,一进山就是四五日,每次回来都跟乞丐似的,头发脏乱,衣服上也都是泥污,看的李凤儿心酸不已。
李凤儿知道李鸾儿为什么如此,为了给姐姐分担重任,就开始做针线去卖,虽然所得的银钱很少,可她却是很欢喜。
不光是李家的人,就是马家那一家子似乎也瞧明白了什么,很努力的憋着一口气干活,等到了三月底,李鸾儿一个人又弄了几百两的银子,饭庄那边的利润也不小,一个月里除去本钱,竟然也赚了三百多两。
这时候,在京城,会试已经开始,另外,已经有大臣递折子请求选后,因为大雍几代帝王子嗣稀薄,而且明启帝寿数不长的原因,朝中大臣觉得新帝年纪也不小了,很该立后封妃,早日有个子嗣,这样,他们才能踏实一点。
当然,这里边应该还有高宗和明启帝都是痴情种子的原因,那些大臣也怕德庆帝痴迷于一个女子,而误了绵延子嗣的大事。
这消息传到凤凰县,倒是叫李鸾儿傻了好半天。
这,这……
不是说古代人很重孝道么,怎么明启帝才死了多少天,就要新皇选后了?
德庆帝的亲爹死了不该守孝么,不是说要守三年孝么?
后来,李鸾儿一打听才明白,这皇家守孝和寻常人家不一样,都是以日代月的,后来又琢磨了好多天才明白其实古人守孝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正做到的也没几个人。
首先说亲爹亲娘死了要守三年的孝,三年不能同房,这就太不人道了,要是有人亲爹亲娘连着死,那就要守六年的孝,正好赶上人家儿子正是生育的好年龄,你不让人生孩子,等过了这六年,万一憋出毛病来谁管,这不耽误事吗。
再有,古代可有三妻四妾制度的,古礼还规定庶母去世,连同嫡子在内的众子要守一年孝的,那要是这家的老爹花心风流,弄了几十个小妾,古代后宅争斗又十分的厉害,一年死一个,死个几十年,你还要人家生孩子不。
这么一琢磨,李鸾儿首先都要笑傻了,这古人也实在很有趣呢。
然后,她又打听了一些事情,不说别的,就是周围的这些村落里那些爹娘才死照样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有的人家还三年孝期抱俩孩子,这也没见人说什么呢。
李鸾儿闲了几天,每天在饭庄里忙,有时候听一耳朵,据说,太后也出面要帮新皇选后,各地四品以下的大臣嫡女纷纷进京,要参加这选后仪式,京城里那些五六品小官家的女儿更是开始订制首饰,采买各种布料,想要一飞冲天,飞上枝头做凤凰。
也是如此,李鸾儿才知晓大雍朝和历代王朝不一样的又一个地方。
当年大雍朝太祖定江山,为了防止外戚做大,定了祖制,大雍朝以后的历代皇后都不能从世家里选,就是选官家嫡女,其父兄的官职也不得超过四品,选后也并不选才能,主要是选品德,长相端庄,品德仁厚恪守礼仪即可。
因为这个规定,大雍朝历代皇帝很没有外戚烦恼,而且,那些内阁大臣也都不用考虑如何叫自家女儿进宫,也不必为了官位而卖女救荣,使得凡进内阁的大臣都是才能出众的干臣,更使得大雍江山越发的平稳安然。
过了三月份,李鸾儿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进京事宜,在准备的空当,她也更加关注京城里的事情,时不时的打听京中官员的家世背景,还有各大世家的联姻情况。
而金夫人则第一次出头露面,特意给严老将军写了信,托他帮忙寻合适的宅子。
这信去了没多少日子,严老将军回信,正好有个官员致仕,要卖宅子回老家,严老将军瞧他的宅子很不错,就做主买了下来。
信中说这宅子虽不在西城,可却也位于东城的富人区,周围住户也多是大商贾和官员,治安很好,建的位置也很安静,不过,想要买东西也方便,出巷子走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商铺,很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另外,严老将军随信附上宅子的平面图,金夫人和李鸾儿都看了,这宅子很不错,三进的宅子,建的很宽敞,屋宇的结构也很合理,住起来应该不会别扭。
因为是严老将军出面帮忙买的宅子,这价钱上也不贵,三进的宅子才一千多两银子,人家还附赠家具,算得上极便宜的了。
收到信后,金夫人也不多耽搁,直接给严老将军回了信,另附上银票,很是感谢了一通老将军的帮忙。
房子的事情弄好了,李家一家就等着夏天到来结束凤凰城的买卖一起搬进京城。
至于进京后的生计,李鸾儿和金夫人也商量了,进了城先安顿好了,然后买个合适的铺子,做胭脂水粉的生意。
金夫人医术高明,配置香料胭脂更是有一手,李鸾儿想着,做这个生意本钱并不高,而且利润丰厚,于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
正当李家通家准备之时,会试榜单下来了。
这一日,李鸾儿才进饭庄,就听几个食客在那里议论,这次,崔家大少崔正功竟然又是名落孙山,没有考中。
李鸾儿听了勾唇微笑,虽然说她对于崔正功没有什么观感,不过,因为有原身的关系,崔正功落榜,她也觉得有几分高兴,还有几分解恨。
进了后院,李鸾儿还没有说什么,便见李凤儿兴冲冲的跑过来,顾不得擦汗直接道:“姐,崔家那货又落榜了。”
这小声音甜的,带着那么些个喜悦,可见得李凤儿对崔正功痛恨到了什么地步。
“姐。”李凤儿围着李鸾儿打转:“姐说的话可是真真的,他两次会试都没有取中,可见得是恶人有恶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