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维琳的打趣,几个姐妹都掩唇笑了。
楚维琬脸颊飞红,半嗔着睨了楚维琳一眼,言语却依旧大大方方:“你呀,风水轮流转,你且等着。”
黄氏亦是满脸喜色,牵着女儿的手去给闻老太太磕头。
家中长辈都在,黄氏便是有一肚子的话暂时都说不得。闻老太太关心问了几句,晓得黄氏紧张,又估摸着世子在前院里过来也要耽搁些工夫,便示意黄氏带楚维琬去碧纱橱里说话。
里头说了两刻钟,黄氏出来冲楚维琳招了招手:“维琳,维琬有话与你说。”
楚维琳便依言起身,进去一瞧,楚维琬坐在桌边,脸颊红过了胭脂,她顿时会意过来,黄氏定是闭门问了些女儿与姑爷相处的情况。
这也是惯例了,出嫁前指点,回门时关心,楚维琳前世嫁过一次,只是她没有母亲,又和几位伯娘交恶,到最后是陆妈妈含泪教导了一番。
见楚维琳进来,楚维琬抬手轻轻按了按脸颊,笑道:“快坐下。”
“可是样样顺利?”楚维琳关心道。
楚维琬点了点头,说起了这几日的情况。
崇王府是皇亲,但府中主子实在是少,除了崇王爷与王妃,就只有他们小夫妻一对。
王妃只有世子一根独苗,没有姑娘在身边,新婚那日在世子宴宾客的时候,在屋里陪着楚维琬的姐妹都是从其他府上来的。
“说实在话,我那时是有些慌的,一抬眼就是不停滴着蜡油的红烛,幸好有昔诺妹妹来作陪。我在你及笄时见过她一面,总算不是个陌生人。叫我松了一口气。”
提起杨昔诺,楚维琬连着夸赞了几句,那日一道说了会子话,她也能明白为何崇王妃会真心喜欢这个干女儿了。
楚维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心中想着回去之后就要给杨昔诺写一封信,谢谢她那日对楚维琬的陪伴。
她心中是满满的喜悦。一个是她喜欢的姐姐。一个是她喜欢的友人,她们也能处得好,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欣喜的事情。
楚维琬昨日入宫里磕了头,太后对她也不似前一回一般疏远,想来宣平侯府那位被她比下去的郡主因为行事不妥,也让太后没有像前些年一般宠爱她了。
“我在宫里听了些宣平侯府的事情。听说赵家那位欣妹妹嫁过去之后也不如意,和县主多有矛盾。有一次还在宫里起了些争执。还有一样,忆妹妹已经回京了,就在清明后头。”
楚维琳起初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也能相通。
赵涵忆是为了不嫁去宣平侯府才称病出京的。现在赵涵欣已经替她嫁过去了,她也无需再躲在庄子里了。
不过她的婚事恐怕也会因此被耽搁了,本身年纪就不小了。又添了体弱的名声,要说亲怕事不容易了。
不过。比起赵家姐妹,楚维琳更关心楚维琬的生活,她原想多问几句,外间里传来丫鬟通传的声音,似乎是楚伦凛并楚维琅几兄弟和世子一道来了。
楚维琳便挽了楚维琬,一道回到外间。
才刚要坐下,帘子打起,楚伦凛先一步进来。
世子恭敬拜见了长辈,又和平辈兄弟姐妹见礼。
楚维琳低头行礼,在注意到世子的目光时不时会停留在楚维琬的身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勾了唇角。
看来,他们夫妻当真是蜜里调油,这样便好。
回门宴上,一众开怀。
连翘留心着时辰,不敢迟了回府的时间。
灏七太太拉着楚维琬的手,抓紧机会说着话,她进京就是来送嫁的,这事儿一了,再过几日也要启程回旧都去,等下一回见楚维琬不晓得是要多少年之后了。
世子并没有催促,背手与楚维璟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望着娇艳的新嫁娘。
最初遇见楚维琬时,她清丽脱俗模样便镌刻心头,虽只远远隔着湖面相望,也足够叫他移不开视线了。
他不是心思不定之人,从小到大,他都清楚自己要什么该如何去做,既然心动,便不愿意错过,却不想母亲比他下手还快。
可这门亲事在王府里没遭受什么异议,等入宫里时,是叫太后拐着弯儿驳了的,要不是他自个儿和崇王妃都格外坚持,长公主也做了几回说客,也不会有了楚维琬入宫里的机会了。
太后那儿本就存了偏颇,这事儿一直压着,直到圣上要让他再去边疆,为了安抚崇王府才下旨成了这亲事。
这一些事情,世子都不打算与楚维琬细说。
在掀开盖头的那一刻,见到她羞涩中带了明艳的笑容,那些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除了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也可以如牡丹国色一般艳丽,这是他的新娘。
世子的心思,楚维琬自不知晓,她与灏七太太说完了话,又冲楚维琳笑了,才随世子上了马车。
回门礼一过,喜事也就办完了。
黄氏看着马车走远了,不晓得是提着的心总算落下,还是舍不得女儿嫁人,脚下一软,要不是丫鬟们扶着,几乎摔坐到地上,红着眼睛去握灏七太太的手。
灏七太太亦是感伤万分,叫楚维珠姐妹劝了许久,才总算收了眼泪。
一旬后,灏七太太一行出发回旧都,楚维琳去送行,灏七太太搂着她柔声道:“常家那个哥儿是在翰林院吧?要是将来他外放了,你随着他一道经过旧都,就来看看我,住上几日。”
楚维琳点头应下。
等回了清晖院,看着灏七太太留给她算做是添妆的首饰头面,她又想起了那番话。
外放,随着去任上……
这样的念头不是没有冒出来过,对她来说,比起在常府大宅里面对老祖宗和大赵氏,不如学涂氏一样在任上,虽是样样事情都要自己操心,但总不用受些指手画脚的为难。
只是这些念头在从前时她没有深入想下去,现在细细琢磨起来,倒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总归是要和常郁昀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不如就选了舒坦点的方式吧。
樟荣院里并没有放松几日,就开始准备楚维瑢的婚事。
也许真的是日子一日比一日近了,楚维瑢也没有再露出些哭泣悲伤的样子来,低头赶着女红。
顾氏见她如此,多少松了一口气。
一个是婆家,一个是娘家,她可不想亲上加亲却结出了怨气来。
颐顺堂里,何氏向章老太太禀着上个月三房的帐目,楚维琳就坐在一旁听,她知道这是章老太太的意思,等她嫁人之后,婆母不在京中,常府二房的日常事务都要由她来掌控,这会儿不多学一些,到时候难免手忙脚乱。
六月里天气热,章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怕冰摆得多了伤身,屋里便没有那么凉快。
楚维琳轻轻摇着罗扇听何氏说话,冬葵快步进来,福身之后为难地望了楚维琳一眼。
晓得冬葵定是有要事要禀,楚维琳正想避开,却叫章老太太拦住了。
冬葵见此,硬着头皮,道:“是五姑娘……”
一听和楚维琛有关,章老太太沉下脸来:“她又怎么了?”
冬葵赶忙摇了摇头:“是有冰人上门,说是想替五姑娘说桩亲事。”
不仅仅是楚维琳,章老太太和何氏都诧异不已,但冰人上门来,没有贸然赶出去的道理,冬葵又说了是紫衣的官媒之后,章老太太点头让喻妈妈去迎,又使人去屏羽苑请了李氏来。
楚维琳是不方便再坐着听,便起身告退。
流玉留心着颐顺堂里的动静,那紫衣官媒笑容满面的来,又笑容满面的走,流玉原当这亲事说得顺利,哪知官媒前脚刚出了颐顺堂,后脚章老太太屋里就砸了东西。
流玉被唬了一跳,直到楚维琛被唤到了章老太太跟前,又哭又闹了一阵,才隐约晓得了些事情。
楚维琳让宝槿守了中屋,关了窗听流玉说话。
官媒是礼国公府请来的,替国公府里的那位三公子说亲。
听起来是公侯勋贵人家,但京城里人人都晓得礼国公府上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了。
数年前,礼国公父子荒唐,叫京中百姓看了好大一场笑话,圣上气恼,虽然是保住了爵位,但风光不在,紧接着两父子前后过世,底子一下子空了下去。
小公爷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小小年纪当不得家,家中就由几个叔叔把持。
不用听外头的传言,也能够猜测到国公府里头是个怎样的争斗状况,各个巴望着小世子不成材,能够让爵位落到自个儿头上来。
那位三公子,也不晓得是哪位叔叔的儿子。
这样的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嫁进去,要面对多少算计?
章老太太再不满意楚维琛,也不会这般推她去火坑,想把冰人客客气气送出去的。
可冰人的下一句话,让章老太太几乎背过气去。
冰人说,楚维琛钦慕三公子才华,对国公府里的情况也有准备,原本自个儿也不用来的,只是三公子感念楚维琛的贤惠,这才特地请了自个儿上门,抬她做贵妾。
抬妾不用请媒人的,听起来像是要给楚府脸面,可这分明就是一个大大的耳刮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