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昊身体前倾,“很重要的发现?”
“是,很重要。”
季元昊到底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人,自不可能愚钝,双手击掌两声,立刻有人进来,“防他人之耳。”
属下会意,立刻去将相邻的两个雅间清空了。
直到外头的动静都消失了,季元昊才道:“不能向姐姐道明我的身份,弟弟心里的愧,不过有一点我能很肯定的告诉姐姐,我的话,张大人和秦大人都能听得进去,连环灭门案已经天下皆知,若是能助他们破了此案,朝中必有嘉奖,到时他们还得感谢姐姐。”
赌对了!桑夏长长吐出一口气,“真要破了案,该是真真谢他们才对。”
看姐姐提起真真时已经不如之前恼怒,季元昊忙道:“之前是小妹不对,姐姐你别和她计较……”
“没什么对不对的,我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说她,说正事。”桑夏摇头打断他的话,“不瞒二弟,我幼时便不是个安生性子,什么都跟着学过一点皮毛,去许家那天我不是离开了一会吗?想着找找凶手有没有留下线索便到处看了看,结果还真让我找了点东西。”
将包裹打开,桑夏不再说话。
季元昊是什么眼光,只拿在手里就觉出了不对,细瞧之下,比桑夏更快的确认了这是仿品,再结合之前的话,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全是在许家找到的?”
“确切的说,是在许家大伯院里找到的,许家这样的人家怎会用仿品?传出去不是笑掉大牙吗?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姐姐请说。”
桑夏抿了口茶水,语声轻轻的道,“许家出现的仿品,是许家大伯瞒着许家其他人换下来的,至于为何,不外乎为财,据我所知,许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真真的父亲许二老爷。”
“就算姐姐猜得对,许家的人也都死得就剩一个许真真,换来再多钱财何用……姐姐的意思是,这些仿品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许家大柏根本不担心会被其他人看了去让许家人成为笑话,所以,这只是许家出事之前不久的事?”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了还不葬入祖坟,谁能确定那一堆骨头就是许家人了?”
当没看到季元昊一脸惊容,桑夏继续道:“这就要回到之前的问题了,许家大房为何要用仿品换下真的?那些真的呢?如果是变卖了,理应还在这三贤府流通,查一查未必就查不到,如果没变卖,藏在哪里?我无权无势,再多疑问都只能在心里想想,现在全告与二弟知道,一是信任二弟,二也是想借二弟之手弄个明白,我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形中季元昊已经跟着桑夏的想法走了,看着那堆碎片冷笑,“何止姐姐好奇,我也很想知道许家在想什么,牺牲如此之多,所图必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胆子!”
桑夏垂下视线,有这底气说出这样的话,二弟的身份不简单,怕真是皇亲国戚,季姓……
桑夏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对京城世家了解得并不多,只能确定皇家是姓夏。
“姐姐有没有时间,不如和我去一趟许家?”
“可去?”
“我说能去便能去。”
桑夏当然愿意去,不过如今这已经算是利用二弟了,再做就有些过了。
季元昊却生怕她不去,忙又道:“姐姐放心,不会有麻烦,到时我们带上小妹一起去,更名正言顺。”
“这些事我暂且不想让她知晓。”
“弟弟知道,到时我们要说什么避着她些便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最是刺激人,只是想着季元昊都觉得兴奋不已。
桑夏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明白一些,“二弟,能去许家看看印证我心中所想我当然非常愿意,可是借你之手查这事本就算是利用你了,再做别的,我……”
“我还道姐姐在迟疑什么。”季元昊笑得开心,他又不傻,怎会不知姐姐主动告诉他这些必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于他来说不动摇江山便不算事。
相反,姐姐这样明白的告诉他就已算坦白,连利用都算不上了。
“我这就去安排,姐姐要回客栈歇息片刻还是就在这里等候?”
“就在这里吧。”看他起身,桑夏又嘱咐了一句,“就算是秦大人张大人那里,二弟也暂时别说得太明白,毕竟秦大人乃是负责此案的大人,张大人是一府之尊,我们这么做已是逾越了,不如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二弟觉得呢?”
“正合我意,不过这样的话姐姐怕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去京城了。”
“无碍,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迟去早去都一样。”
季元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珍珠从外进来,默不作声的把包裹重新打好。
“叫柳枝不要藏着了,二弟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本就已经欠了他人情,这方面不要再藏着揶着,太小家子气。”
“是。”珍珠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小姐把这些都告诉季公子,季公子有所动作时会不会让背后之人起提防之心?”
桑夏起身走到窗口看着下面的街道,感觉街上的人好像比她们初来时要多了些,“张瑞是一府之尊,秦沛是京城来的钦差,他们对二弟的态度都不寻常,可见二弟的身份绝不简单,我之所以叫他暂且不要告诉那两人,是因为我怀疑他们和许家是一丘之貉,要是没有张瑞点头,许家的尸身不会那么快入土,可以说许家的善后都是他做的,至于秦沛,我在潘家就见过他,具体说不上来,可我不信他。”
话到这里就收住了,珍珠不敢再问,桑夏也不再说。
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张瑞秦沛是朝中重臣,两人在同一件事上使力,更有皇命在身,事情无论如何都简单不了,一个不好牵扯就大了去了。
桑夏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不由得抬手用力敲了敲。
珍珠欲上前,被柳枝一把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夫人说过,小姐已经不可能再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拦着她成长便是害她,哪怕她痛苦她们也只能看着,因为她们都走不了小姐的路。
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季元昊就过来了,身后跟着许真真。
桑夏觉得不过这么一会不见,许真真又蜕变了,她就像一条变色龙,需要变成什么色于她有利时立刻就能变成什么色,真了不起,这份本事一般人没有。
一看到她,许真真就上来抱住她的手臂直摇,语气娇嗔,“姐姐,之前对不起,是真真不对,你不要生真真的气好不好。”
桑夏将手抽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哪里不对?”
“我……我不该那么说姐姐,姐姐明明是为我好才问那些,我却不知好歹,姐姐,真的对不起。”
认错认得真到位!可嘴里这么诚恳了,为什么眼里就看不到半分真诚呢?
桑夏也懒得再在这事上纠缠,走开一步看向季元昊,“现在就去?”
看许真真在一边委屈的直扁嘴,季元昊安抚的对她笑笑,回话道:“已经午时了,不急于这一时,用了膳再去。”
桑夏没有意见,倒是许真真还想说什么,被季元昊按着在一边坐下,“不换地方了,就在这里吃,听说这里的招牌鱼不错。”
桑夏没有接话,许真真有心想接却为何也闭上了嘴,一时间,屋子里尴尬的沉默着,之后据说好吃的鱼也没一个人吃出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