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误交损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方才还对她甜言蜜语的俊俏公子,此时长眉一挑,耸了耸肩,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眼神又恢复慵懒玩味,中书五个大字,“我也不知道。”
好吧,桑祈无语,只得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淡定地清了清嗓,硬着头皮道:“圣人若是不死光的话,盗窃案就不会停止发生,所以要想平息所有盗乱,需得把品德高洁之人全部杀掉才行……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眉头紧锁,盯着书页,连自己都觉得解释得非常不着调,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啊。
晏云之还没做反应,先有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而后他依旧用那从容落定,沉稳清冷的嗓音,淡淡地道了一句:“嗯,原来想治个盗乱,还需用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便整间教室都哄堂大笑起来,只有他表情如常。
桑祈安静地坐着,面色微红,却不羞也不恼,听着听着,也笑了。
女子清脆甘甜的笑声如一阵悦耳高音,混在男孩子们的张扬粗犷中,显得很突兀,一时间大家不明白她为何笑,纷纷停了下来。
待到此起彼伏的笑声渐息,只听桑祈坦然道了句,“我是不懂,我要是什么都懂,还要你这司业干什么?正因我才疏学浅,才更显得您睿智高明不是。”
他将了她一军,被她反将回去,还顺手小拍了一下马屁。
晏云之此时才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又毫无波澜地再次移开,将方才这句话的正确解读道过后,继续讲了下去。
桑祈紧盯着他,在他俊雅高冷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眸一亮。
她又不是来做什么才女,令人刮目相看的,只要不惹毛他,顺着他来,能把荷包送出去,完成赌约,也就大功告成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晏云之潇洒离去,桑祈则把暖手炉丢给卓文远,跟了上去。
对方身高腿长的,步伐很快,没多会儿便绕过重重雕廊,进了一处房间。
这里是他平时休息办公之处,待到桑祈追来时,他已放下手中的书卷,正在拿伞,听桑祈轻咳一声,转头看去,见她正半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个小荷包,笑眯眯道:“晏司业,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学生有一礼物想孝敬您。”
于是视线淡淡扫过她,道了句:“哦。”
桑祈一口气没接上来,哦……哦是什么意思?!
“那司业收是不收呢?”她扯着荷包晃了晃,以增强此物的存在感。
目光则落在他的伞上。那是极低调亦极奢华的一把伞,看似乌漆墨黑的不显眼,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伞骨乃由千年乌木雕出,不加藻饰,浑然天成,伞面则是滴水不沾的上好油布,暗有光华,于不动声色中彰显出主人的品位与身家。晏云之正提着它,一步步朝她走来。
然后……视若无睹地与她擦身而过走了出去,路过时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为何要收?”
桑祈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眨眨眼,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雨已经小了,晏云之白衫飘飘,修长如玉的手指撑着那把优雅又有风骨的伞,在雨中信步走远,声音友好温润地飘来,“桑二小姐,冯博士最讨厌弟子迟到。”
就在这时,传来了阵阵通知上课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