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众人赶到之时,南阳公主就站在湖边,泪流满面。
“女儿啊,母后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你就不要再让母后伤心了啊!”萧皇后悲痛欲绝,哭着就往前奔跑了几步,然而南阳公主漠然回头,却又往湖边站了站。萧皇后惊出一身香汗,连忙止住脚步,摆手说道:“女儿,母后不再动了,求你快回来吧。”
“母后。”南阳公主幽幽说道:“自幼孩儿便最敬重母后,容忍大度,美貌无双,至今母后还是那般美丽,不见丝毫老态,孩儿以你为傲。”
萧皇后听到这话更是伤心,南阳公主又说道:“现如今,孩儿更知母后的不易,三位兄弟接连离世,不知母后心中何等苦楚。反倒是孩儿,失去禅师,便再无生存勇气。”
“女儿啊,母后勉强活着,就是因为这世上还有牵挂之人。女儿,孙儿,孙女儿,都是母后活下去的理由。”萧皇后伸出双臂,绝望的大声喊道。
“母后,可是我只有禅师一个儿子,他生下来是那么小,又不喜奶娘奶水,是我亲自喂养,悉心调教。平日打骂都不忍心,可是,可是,他却被王薄砍了脑袋,至今未能下葬。”
啊!南阳公主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双手捂住了脸庞,泪水却从指缝之中汹涌而出,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孩儿还会再有的。”萧皇后试探着安慰,不过南阳公主却绝望的摇了摇头,她已经对丈夫宇文士及彻底失望了。就是他的两位哥哥,杀害了自己的父皇和兄弟,以及宗族亲人无数。如今宇文士及更是不知逃到了哪里,枉费了一段恩爱时光,到头来却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阳,你丈夫其实是很爱你的。正如皇后所说,孩子没了还能再生……”
袁紫烟也好意的出来劝说,南阳公主却冷声制止了她,鄙夷道:“你这侍万夫的烟花女子。从未有过自己的骨肉。怎懂母亲的心思。”
“呸,你骂谁呢?!”袁紫烟登时恼了,指着湖面说道:“谁让你生在了帝王之家。当初享尽荣华富贵的时候你怎么不感叹人生了?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愿意面对,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就跳吧,没人拦着你!”
萧皇后大惊失色,连忙将袁紫烟拉到一旁。示意南阳千万不要听她的。袁紫烟还是觉得不解恨,平日无冤无仇的。你心里难过我安慰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难道宫中读的书都只是用来骂好人吗?
袁紫烟又挤到萧皇后前头,叉腰说道:“历史车流是滚滚向前的。优胜劣汰,新的社会形势必将会代替不合理的旧社会。你还有个妹妹杨昭,现在已经嫁给了唐王李世民。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南阳,其实你也该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性格太硬了,缺少女性的温和才导致今天这种地步。如果当时你跟着你老公走了,你儿子还会死吗?你虽然死守着自己是杨家人这条不变,但却忘了你儿子身上流淌的是宇文家的血。其实不客气的说,你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南阳公主捂住耳朵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不,不是我!我是爱我儿子的!”
“可是你爱自己的皇族身份胜过丈夫和儿子!”袁紫烟一把推开拉扯她的萧皇后,怒道:“既然朝代更替,你就该替自己和家人寻找适合自己的活路,可是你非要摆出一副不甘心亡国公主的架子,非要对根本没参与江都兵变的丈夫横眉冷对,抉择的关键时刻,却没有选择和爱你的丈夫一起离开,你自己说说,宇文禅师到底是谁害死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爱他的,我爱他呀!”南阳公主进入一种极度混乱疯狂的境界,沿着湖边飞奔起来,众人连忙蜂拥赶了过去。
可是极度悲痛自责之下的南阳公主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极快,眨眼之间就攀上了湖边一处假山的最高处,绝望的说道:“我是个罪人,我执迷不悟,只能今日一死,向儿子赔罪!”
“南阳!谁都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下辈子,但是人的出生就显得格外珍贵。你死了,便将这一切痛苦推给宇文士及,让他饱尝失去爱妻娇儿的双重痛苦之中,你难道真的对他一点感情没有,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最爱的人吗?”袁紫烟道。
“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南阳公主大哭着抱膝坐在假山之上,不停抽泣。
而此时,萧皇后不顾袁紫烟的阻拦,非派了两名太监从假山后面悄悄上去,试图想把南阳公主给控制住。
其实此时南阳公主已经没有必死的强烈愿望,整个人陷入到了无尽的痛苦之中,猛然听见身后的动静,看见两名老太监正向自己扑来,下意识的侧身躲开,然而脚下一滑,只听一声惨叫,南阳公主从高处跌落下来。
萧皇后当即便晕倒在地,因为那处地方的水很浅,人掉下来不死也得残废,何况还是头朝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色闪电飞过,众人并未听到与其的动静,反而就在眨眼的功夫,袁紫烟已经抱着昏迷的南阳公主回来了。
场面静止了足足三秒钟,随后爆发出一声叫好之声,萧皇后却不领情,哼了一声,命人接过女儿,回去了。
因为在萧皇后看来,正因为袁紫烟咄咄逼人的问话,让会让女儿章法大乱,最后失足坠落。袁紫烟不由在萧皇后身后吐吐舌头,也就是这种固执的母亲才会教育出这样的女儿来!
等到南阳公主醒来之后,经过萧皇后苦口婆心的劝导之后,虽然没有再萌生自杀的念头,但自幼在温室蜜罐中长大的南阳公主,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最终黯然出家,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女人们哭哭啼啼,而男人们却异常兴奋,难怪徐茂公对袁紫烟情有独钟,原来是有勇有谋有特长啊!王薄对窦建德的佩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哪有今日的畅快场面。
不过男人们也不敢招惹宫中的这些女子,比如萧皇后一等,她们天生的贵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窦建德向来标榜以德服人,其实暗中也垂涎萧皇后的美貌,早就想把她据为己有。
不过窦建德颇有自知之明,论出身,他是草根,论相貌,相当一般般,论目前经济实力还有人脉地位,在当今社会也只是属于中等。而窦建德的原配也一直跟着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个醋罐子,要是把萧皇后收了,自己的老脸还不得被媳妇指甲给挠破?
所以,窦建德打算着等再稳定稳定,平日对萧皇后有些耐心,尽量表现的像个君子,正所谓日久生情,没有退路的萧皇后以后肯定会主动投怀送抱。
怀着这个美好的愿望,窦建德每天都能做个美梦,梦中萧皇后酥胸半露,含情脉脉,窦建德激动的飞奔过去,不想却大感诧异,原本以为是柔若无骨,香气袭人,没想到是皮肤粗糙,嘴里还有大蒜味。
窦建德正奇怪的双手乱摸,突然被人踢下了床,耳边传来炸雷一般的声响,“又梦到了哪只骚狐狸,小心老娘把她的心挖出来!”
窦建德这才清醒过来,懊恼的发现自己把媳妇当成是萧皇后了。
萧皇后此时也是彻夜未眠,一直陪伴在女儿身边,得知女儿一心出家的念头更是绝望不已,失声痛哭。窦建德对此事表现的十分宽容,派人将南阳公主送到齐州最大一座静心庵落发为尼。
这天傍晚,袁紫烟吃完饭,正无聊的捧着一本书看着,突然看见萧皇后一脸羞恼的从窦建德的房间奔出,还有几缕头发散落开来,衣冠不整的样子。
然后就是窦建德老婆的怒骂之声,怎么难听怎么骂,都是针对萧皇后的,什么狐媚啊,人尽可夫啊,连袁紫烟都听不下去。
萧皇后名门出身,又贵为一国之后,几经辗转飘零,还受人辱骂,心中难以抑制悲恸,在房中大声痛哭,哭了一天一夜都不止。
等萧皇后终于哭够了,袁紫烟溜达达的来到了萧皇后的房间,虽然也有宫女太监伺候,但毕竟和之前的尊贵身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且萧皇后茶饭不思,这些人正愁得抓耳挠腮,看到袁紫烟过来,非但没有阻挠,反而让她顺利的进入了房中。
萧皇后红肿的眼睛冷冷看了袁紫烟一眼,不屑的说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这种笑话有什么好看的,你还能不能弄出更大的笑话让我乐呵一下啊?”袁紫烟不客气的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啧啧称赞道:“这窦建德对你还真是好,差都比别人的强好几倍!”
“本宫自今日起,便不再用他的东西!”萧皇后说着恼怒的冲过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满脸的绝望和愤怒,哪里还有当初袁紫烟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温和高贵的样子,此时却更像是一名泼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