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杨广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此时除了听天由命,只怕是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城中用来防御的箭支和巨石开始告急,而且没有增援,只能节省使用。因为稍有不慎,突厥士兵便会更加汹涌的扑杀过来。
很快便有突厥士兵爬上了云梯,城中将士在城楼上拼死抵抗,不少突厥士兵中刀中枪,惨叫着掉下城楼摔成肉饼。
而城中汉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伤亡惨重,受伤或者死去的将士被快速从城楼上抬下去,又换上身强体壮的,进行新一轮的抵御。
渐渐的,汉军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小,死伤足有两万之多,而突厥士兵却犹如星火燎原,大面积的泛滥开来。城楼之上各个方向都有突厥兵攀岩而上,城中汉军不得已,只能分散开来逐一抵挡。
不惧死的撞击城门的突厥士兵,在猛烈的箭雨射击之下,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城门之外的尸体堆积如山。
“陛下,城门已被撞掉铜环一个,需得加强戒备!”杨义臣提醒道。
“臣愿死守城门!”宇文化及连忙请命。
嗯。杨广眼神空洞的随便应了一句,脸上布满哀伤。
“城门处最好堆积巨石,如果被撞破,还可以有第二道防线。”袁紫烟补充了一句。
“紫烟姑娘真知灼见!”宇文化及难得的冲袁紫烟拱拱手,随即匆忙走下城楼,去防卫城门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城门便被撞得摇摇欲坠,好在后面不断堆积巨石,倒也一时没有倒塌。
“杨广!速速打开城门,交出玉玺,俯首称臣,可饶你一命!”突厥始毕可汗,眼见胜利在望,高声喊道。
“痴人说梦!”杨广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群臣拦着,非得跟始毕对骂不可:“城破之时,朕宁愿从城楼一跃而下,也绝不会像始毕奸诈小人奴颜婢膝!”
袁紫烟也是一脸愁容,依照目前的速度,代州失守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袁紫烟心想,那就不能做事太地道了,只能是好好利用自己的遁走术,从突厥进攻最薄弱的地方飞走!
“紫烟……”
“我不可能带你们走,没那么大本事。”袁紫烟正想的出神,突然听见杨广叫自己,脱口而出。
“去往何处?”杨广诧异的问道。
“呃,那个没什么的,有事儿啊,大哥?”袁紫烟回过神来问道。
“我已安排死士,找到合适时机,你便带着杲儿离开此处。”杨广口气坚定的说道。
袁紫烟被感动了,甚至都有些内疚刚才的自私想法,但是突厥兵把代州城围得铜墙铁壁一般,哪能轻易离开!
“杲儿这孩子很懂事,恐怕不会跟着我离开的。”
“无妨,到时无论用何种方式,朕都能让杲儿离开。”杨广语气坚定,看来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么,大哥,你呢?”袁紫烟试探性的问道。
“朕会跟这些将士一起,上阵杀敌,保卫大隋!”
恍惚间,袁紫烟似乎看到了杨广年轻时候的影子,疆场英姿,骁勇善战。也许对于杨广而言,做一名**倜傥的将军,也许比做皇帝更合适。
“皇上,小心!”
一名奋力从云梯爬上城楼的突厥兵,手举一把雪亮的弯刀,在身后砍向了杨广,眼中充满了贪婪。因为如果谁亲手杀了杨广,就等于坐实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杨广目露寒光,猛然拔出腰中佩剑,径直劈向突厥士兵,从颈部开始,立刻变成两半,内脏伴着鲜血流了一地。
哇,袁紫烟跑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这场面太血腥了,实在不是来自和平年代的她可以承受的。
陆陆续续还有突厥士兵找到突破口涌上来,玩过植物大战僵尸的都能想象的出,防御已经接近崩溃,场面完全失控了。
将士们将杨广团团保卫住,极力拼杀不断跳上城楼的突厥士兵。杨广却是血红着眼睛大喊一声:“围着朕有何用,将士当奋勇杀敌,保卫河山!”
说着,杨广举起佩剑一路杀了过去,剑影刀光之中,不知多少突厥士兵死于杨广的剑下,缺口似乎就要被重新守护住。
唉,袁紫烟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且对方还都是精锐部队,如果晋阳方面再没有援兵的话,真不知道事态究竟会往何处发展。
袁紫烟心知肚明,杨广是不会死在这次劫难之中,但是有谁会知道袁紫烟的命运?滚滚历史潮流中,谁认识这么一个在未来世界就默默无名的袁紫烟。
袁紫烟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在这里等死,刚想念动遁走咒语,突然北方旌旗招展,马蹄阵阵,顿觉心头一亮。
“陛下,是马邑郡守王仁恭大人带兵来救援了!”立刻有士兵前来汇报。
杨广欣喜交加,手下的佩剑舞出花来,所到之处,杀死突厥兵无数。
始毕自然也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嘴角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马邑经过一番血洗,想必所剩兵马有限,并不能起到关键作用。
“神灵赐福的将士们,举起你们的尖刀,毫不犹豫的刺向杨广这个昏君吧!”始毕高高举起他自己的武器,像个硕大的铁榴莲,其实是个铁蒺藜:“杀杨广者,黄金一箱,女人随便挑!”
金钱美女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突厥士兵振臂欢呼,攻势更为强烈,眼睛都亮亮的。
“始毕!主动交出你的狗头,饶你不死!”
说话的正是杀成血人一般的王仁恭,由于始毕用十数万士兵困住了马邑,王仁恭几番试图杀出重围都未能如愿。
直到杀了一天一夜,王仁恭知道如此耽搁下去,代州怕是就要不保,于是在将士们的掩护之下,仅仅带了不到一万的精兵逃了出来。
王仁恭一刻没有耽搁,披星戴月火速赶往代州。
一路奔,一路见到许多逃亡的百姓,王仁恭大感不妙,知道突厥已经发起了全面进攻。一时间心急如焚,眼神都有些模糊。
等到来到代州城楼之下,看到突厥士兵如同蚂蚁一般爬上城楼,或者是撞击摇摇欲坠的城门,王仁恭勃然大怒。
而当王仁恭抬头看到皇上竟然亲阵杀敌,顿时一股辛辣刺痛了他的眼睛,眼泪扑簌簌便掉了下来,心里对始毕恨之入骨。
始毕听到有人骂他,回过头来,不屑道:“好大的口气,若是你肯为我所用,来日这代州城亦归你打理。”
呸!
王仁恭口干舌燥,连口水都吐不出来了,干裂的嘴唇发出几个清晰的字:“始毕,今日你必死!”
说完,王仁恭高举大刀直奔始毕。
立刻有突厥士兵围挡在始毕跟前,却被他摆手支开,眼下的情形一片大好,他要亲自制服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汉将军,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王仁恭大刀化作三团雪光,分别向着始毕的上中下三路冲去,力道十分强劲,夹带着呼呼的风声。
始毕不慌不忙,举起铁蒺藜,铛铛铛三声,轻易挡开王仁恭的攻击。王仁恭只觉手腕吃痛,嘴角抽搐一下。
“你可是马邑郡守王仁恭?”始毕鼻孔朝天的问道。
“正是你爷爷我!”
王仁恭抖擞精神,再度向始毕发出攻击,叮叮当当的武器相撞声音传来,两人打作一团,但是不难看出王仁恭占据下风,有些吃力。
始毕本就强壮矫健,而王仁恭却是疲惫至极,全靠忠君这一条信念苦苦支撑着。与此同时,他带来的万人士兵也举着长矛在背后刺向突厥士兵。
虽然一万人数相对于此时已经接近二十万的突厥士兵,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但是这每名汉军将士就像是一颗巨石投入池水之中,无不是激起层层涟漪,搅得突厥的总进攻出现了明显的混乱。
王仁恭一心求胜,使出的都是杀招,而始毕初战告捷,志得意满,大有猫逗老鼠的意味。硕大的铁蒺藜,在始毕强有力臂膀的挥动下,每次都产生巨大的力量,震动的王仁恭肝胆欲裂。
不停有王仁恭手下将士倒在血泊之中,王仁恭五内俱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眼看就快要全军覆没的时候,南方的增援终于到了。
“可是晋阳李渊带兵前来?”杨广惊喜交加,极目远望。
很快便有士兵来报,确实是援兵到了,但并不是晋阳方向来的。而是淮南的王世充听闻皇上巡行雁门,心里总觉不踏实,便将所带十万新兵囤于代州附近州池,以防不时之需。
王世充当然第一时间就要前来朝见皇上,但是很快便听说,通往代州的道路全部中断。王世充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有了直观而准确的判断,那便是皇上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所以,王世充自作主张,带着十万新兵前来护驾。
“为何晋阳总没有动静?”
终于,杨广起了疑心,脸上老大不痛快。王仁恭突破重围,王世充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却为何晋阳方面既没有官员提前来朝见,至今也不见援兵,难道他们早便和突厥勾结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