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虽然温婉花尽了心思,亲自下厨,做的都是老夫人喜欢的菜,但是因为这么一段不愉快,直到晚饭用完,老夫人也没展颜笑过。
温婉心里难受,晚上与宁钰轩一起回蔷薇园,扭身便在他怀里哭了:“钰轩……”
“嗯,没事,有我呢。”陌玉侯环抱着她,心疼地小声安慰:“母亲就是那样的性子,若是讨不了她欢心,那就少去主院走动便是了。”
“可她是你的亲娘啊,我想让她喜欢我。”温婉扁扁嘴,委屈地道。
“慢慢来吧。”陌玉侯拍拍她的背:“时间长了,老夫人自然能知道你的好。”
温婉点点头,靠在宁钰轩的胸口,眼神微微深沉。
老夫人一回来,季曼的各方面待遇都明显提升,不仅搬了大院子,连厨房送来的菜色都好了不少。赵大娘还亲自端了鸽子汤,包了三十两银子来非晚阁。
“桑主子的吩咐,奴婢让人去买足了您要的东西,现在银子还剩这么多,奴婢一并返还。”
这语气谄媚,哪里还有当初的奴大欺主之感。季曼抿着唇笑:“大娘这是不愿意继续替桑榆做事了?”
赵大娘连忙摇头:“怎么会,桑主子有什么想要的,吩咐一声即可。”
她是看现在聂桑榆的门禁解除了,又有老夫人罩着,买什么东西自然不用她再经手,就想讨个好,把银子还回来罢了。
季曼站起来,亲手扶起她笑道:“既然还要做事,那把银子还给桑榆做什么?就算是无用,留着给大娘的儿子念私塾也是好的。”
赵大娘没想到如今桑主子得了势,还依旧这么温和,心里微动,裹了银子道:“谢桑主子赏。”
季曼笑着捧了她两句,便道:“我听说最近京城里,有一家胭脂铺子的雪花膏卖得不错。老夫人也喜欢那东西,大娘要是真为我好,不如将那掌柜引给我见见,好让我多向她订一些雪花膏。”
这样的采买事务,要么是钱总管做,要么是侯夫人定夺,怎么都不会轮到季曼来下单子。不过雪花膏这个东西特殊,明显是能讨上下欢心的,而且府里的各位主子还不怎么知道。赵大娘一想也明白,桑主子可能是要争宠。
这个忙她决定帮了,她莫名地觉得,跟着这个桑主子,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奴婢会私下将那掌柜引进来的。”
季曼笑眯眯地等着,今天伺候完老夫人午膳,午休敷脸就是首乌在弄了,她得空,还是得先问问外面胭脂铺的情况。
赵大娘办事还是靠谱,半下午的时候,季曼就看见水娘子一身妇人打扮,惊疑不定地踏进了非晚阁。
“夫人,这……”水娘子不知她身份,见是陌玉侯府的,脸色已经白了白,再看桑榆住的这院子,嘴唇都有些发抖。
“你莫怕。”季曼笑道:“我越好,我们的胭脂铺就越好,你怎么反倒怕起来了。”
水娘子是没想过季曼会是这么贵重的身份,震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也觉得开心。这位夫人是胭脂铺的幕后掌柜,相当于就是靠山。靠山越稳,胭脂铺的确会越好。
她带了账本来,还有一张订货单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夫人先看看,咱们铺子开门就三天,生意倒是万分兴隆。以前的老主顾都是肯跟着来的,永宁街繁华,新的客人也不少,这两天就认识了不少高门夫人。”
季曼假装翻了翻账本,她懒得看这些,倒是把订货单拿来看了看。
雪花膏规定了是限量,不少夫人小姐试用之后都纷纷下单。水娘子也是个会来事的,瞧着名额不多,每天就接两个订单,剩余的一个,遇见普通人家,就说没了。遇见杠不过的大户,才把名额给出来。
京城里的宣传也做得极好,买不到却可以试用的东西,口碑越传越广,相信不出一个月,水记雪花膏就能打响招牌。
季曼很是满意,先让苜蓿将这两天做的雪花膏,大大小小的十来个盒子全给了水娘子。水娘子是提着包袱进来的,带了季曼要的新的原料,以便于继续生产。所以出去的时候依旧提着大包袱,也没人说什么。
侯府的女人整天不是绣花就是争宠,十分无聊。季曼能抽空做雪花膏挣钱,也就没想着把这些粗活交给其他人做,总是和苜蓿亲力亲为,研究出各种花汁的雪花膏,失败品就偷偷埋在花园里头,反正这院子也大。
想着即将到账的银票,季曼做梦都能笑醒,每天去老夫人跟前伺候,也是笑容满面,肌肤看起来就更是好了。
相比季曼,其他姨娘和侍妾既没有侯爷宠爱,又没有老夫人当靠山,平时连见侯爷一面都难,心里难免就有些不平衡了。
于是这天季曼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慕水晴。
慕水晴远远看着她就嘲讽地甩了甩帕子:“哟,这不是桑主子么?咱可让远些,免得自个儿掉水里,又怪是我推的。”
这点程度的嘲讽,季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晴主子帕子绣完了?”
提起这个,慕水晴就气得脸发青。本来是聂桑榆要做的事情,现在竟然全部给了她。要不是她在蔷薇园说了点好话,侯爷还打算让她继续闭门思过,那不是与这毒妇以前的待遇无差了?
“我身边丫头苜蓿的手帕要用坏了,一直想着能给她换一条,劳烦晴主子绣快些吧。”季曼微微一笑,风度极好地朝她行了个平礼,带着苜蓿就继续往前走。
慕水晴脸色难看至极,扭头看着季曼的背影怒道:“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她好歹是太子的人,太子与皇后一党,向来与聂贵妃一党水火不相容。只要让她逮着机会,抓着这女人的错处,那聂桑榆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独个儿气了良久,慕水晴才扭身继续往蔷薇园走。
晚上的时候,季曼听见消息,说是侯爷传了慕水晴去西院伺候。耸耸肩,季曼一点也不好奇慕水晴怎么突然得宠了,按照她往蔷薇园跑的频率,以及女主那愚蠢的智商,送她上陌玉侯的床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老夫人却不开心了,回来这些天,陌玉侯一直没传过桑榆,除开今天,其余日子都是在蔷薇园住着的。
所以第二天,陌玉侯就被老夫人叫了去。
“你也该是时候考虑子嗣了。”老夫人道:“别家的儿子都给他们母亲生了孙儿,怎么就你,不肯让我省省心?”
陌玉侯淡淡一笑:“母亲别急,儿子只是希望,您的孙儿是个嫡出。儿子会努力的。”
嫡出,自然就是要温婉生,可是两人成亲这么久了,温婉受的雨露真是不少,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大夫来看过,也只是说缘分未到,夫人的身子并无问题。
老夫人很想接机发难,但是聂桑榆六年都无所出,更何况人家才两个月,压根不能开口。
齐思菱温温柔柔地去找了温婉,道:“听说聂家的姨娘请了一尊送子观音回家,没一个月就怀上了,都说灵验得很,夫人不如去让桑主子把那送子观音拿来试试?”
温婉也很着急,虽然钰轩说不用那么快,但是她也想早点怀孕,好讨老夫人喜欢,自己的地位也就更稳些。所以听见齐思菱这样说,温婉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去找了季曼。
季曼听着她的要求,简直觉得哭笑不得。人家的送子观音,要她去给她拿回来?开什么玩笑,万一人家生了女儿出来,岂不是要恨死她了?
不过季曼也没拒绝,只是笑着问:“夫人如何得知聂家姨娘的送子观音?那是永灵山上求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温婉微微迟疑,便道:“今天思菱来与我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提及的,你要是不方便,那我再想别的法子。”
“不是不方便。”季曼摇头道:“那东西只有自己上山去求才会灵验,拿别人的自然是不妥的。”
齐思菱这绊子下得,若换了聂桑榆,要么同意要么拒绝,两种反应都没个好下场。虽然不知聂家姨娘的观音到底哪里来的,不过随口编个理由,能缓和了这件事就好。
永灵山就在京城外头,马车来回也就一天的时间,温婉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当即就去让人准备,明日去永灵山。
“你何苦这样着急?”陌玉侯叹息:“我又没逼着你。”
温婉瞪他:“你不是女人,自然感受不到女人的处境,我急得要命你也不会体会一点半点的。”
陌玉侯微微不悦,他是太宠着她了,惯得她越发没了规矩。一次两次的冒犯,他当她女儿娇气,撒娇。但是多了,难免就有些觉得她不懂规矩了。
不过他也没说出来,只是当天晚上还是回了西院,召了慕水晴。
慕水晴也是温婉塞给他的人,他不喜欢慕水晴这样的性子,却也懒得换人了。召她来,温婉倒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人生往往就是这么狗血,温婉千辛万苦求回来的送子观音,却在一个月后,送了慕水晴一个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