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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问道:“从岔道过去,能快多长时间?”
县丞想了想,才道:“回大人话,官道前面不远处有些地方损毁,毛知县已经派了民夫修路,还没有修好,到了那段路,可能要耽搁一些时间,要到县城,估摸着要将近两个时辰才成,如果从竹林岔道过去,路虽然崎岖狭窄一些,但是最多也就个把时辰便能到达县城。”
薛怀安忍不住道:“你是说前面道路有损毁?”
“是。”县城骑在马上点头道:“下官是在日头还没有落山的时候便从县城出发过来,只怕大人的队伍从官道直接过去,以免错过,所以是从官道一路迎过来,一路快马加鞭,估摸着也花了一个半时辰。”指着后方那几辆马车,“如今有马车,是要两个时辰才能抵达。”
薛怀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有些困倦,道:“罢了,那就从岔道过去吧!”
轩辕胜才在旁立刻道:“薛大人,天色将黑,竹林岔道只怕不大安全。”他向远方指过去,借着最后的余晖,“大人请看,如果没错,那里就是竹林,似乎地势不是很好。”
薛怀安抬眼望去,只见远方果然有一片茂密的竹林,似乎还是生长在地势极高的山坡之上,竹林密密麻麻,绵延数里之地。
薛怀安皱眉道:“这里距离县丞不过个把时辰的道路,难不成县城附近还能有匪患?”
县丞在旁立刻道:“回大人话,这绝不可能。毛知县治理孤山县,兢兢业业,虽然偶有小贼为患,但是绝不可能有强盗。许多人往县城去的时候,都是从竹林穿过去,下官也是时常走这条道,绝对是安全得很。”随即又道:“一切还凭大人示下!”
薛怀安点头道:“本官也觉着不会有强盗。”随即笑道:“咱们有三百精兵,就算有区区毛贼,何必惧之?顺道为孤山县清楚匪患!”
轩辕胜才犹豫间,楚欢却是向薛怀安拱手道:“薛大人,借一步说话!”催马到了一旁,薛怀安皱起眉头,但还是跟了过去,众人只瞧见楚欢和薛怀安一开始是低声私语,议论了小半天,随即忽见到薛怀安骤然变色,抬手指着楚欢,怒喝道:“楚欢,你要弄明白,本官是正使,你只是副使,如何决断,还由不得你!”
楚欢却是据理力争:“大人,下官已经说过,一切都以安全为上,你虽然是正使,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使团上下面面相觑,只以为两人因为选择道路而产生了分歧,见到两人竟然是吵闹起来,都不敢过去相劝,轩辕胜才皱起眉头,拍马过去,楚欢又凑近对他说了几句话,众人离得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三人在那边声音时高时低,终是见到薛怀安一抖马缰绳,返回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向那县丞道:“你带路,咱们今日就要从竹林穿过去。”
楚欢和轩辕胜才骑马过来,楚欢还要说什么,轩辕胜才已经道:“楚副使,薛大人既然已经决定,咱们奉命就是,不必再多言!”
楚欢瞥了轩辕胜才一眼,脸上显出了不满之色。
县丞看在眼里,调转马头,向薛怀安谦恭道:“大人,请随下官来!”在前领路,全队跟着县丞往前行了几里地,果然有一条岔道,这条岔道在旷野之中,虽然比不上官道,但是却也不算十分狭窄,一辆马车在上面行进还是绰绰有余,但是道面自然比不得官道平整。
薛怀安显然是想早些赶到县丞安歇,催促队伍加快速度,顺着这条岔道行出几里地,前面就是一片竹林,远远就闻到从那边飘散过来的竹香味道,此刻一轮明月已经从天边升起,夜风轻拂,那片竹林在夜风之中,轻轻摇摆,宛若轻舞,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欢似乎还有些怨气,也不说话,只是骑马跟在队伍边上,眼见距离竹林渐近,楚欢终于向薛怀安道:“正使大人,这竹林有一段路途,里面昏暗的很,为了安全,是不是该派探子进去查看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要小心为是!”
薛怀安正要说话,前面的县城已经扭过头来,拱手道:“大人,下官愿进去先查看一番!”
薛怀安犹豫了一下,这才吩咐队伍停下,吩咐那县丞前去探看,县丞带着手下两名衙差拍马而去,进了竹林,过了没多久,便从竹林中骑马出来,挥手道:“里面安全得很,大伙儿都进来吧,穿过这片竹林,用不了多久便能赶到孤县城。”
薛怀安这才挥手道:“走!”
队伍继续向前,很快便进入了竹林之中,月光幽幽,却十分明亮,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投射进来,虽然并不是十分的清晰,但却还是能够辨清道路。
竹林之中,果然还是有一条道路,似乎也是经常有人来往,道路也不算狭窄,竹林之内,寂静一片,一排三名骑兵,逶迤前行。
往林中走了一小段路,楚欢却陡然叫道:“等一等!”
薛怀安似乎有些不耐烦,问道:“楚副使,你又怎么了?”
楚欢道:“下官觉得有些不对劲!”
薛怀安不屑笑道:“本以为楚副使的胆子很大,想不到竟是连本官也比不过?都已经派人探查过,还有什么不对劲?”一抖马缰,道:“别疑神疑鬼,这天都黑了,咱们快些赶路!”
楚欢却不多言,催马上前去,绕到那县丞面前,沉声问道:“你方才当真已经探查过?”
县丞似乎是被楚欢吓住,有些惊慌道:“下官……下官却是探查过,并无……并无不妥……!”
楚欢冷然一笑,“呛”的一声,已经拔出了配在腰间的血饮刀,厉声道:“但是本官却觉得你不像是孤山县的县丞!”
县丞骤然变色,还没多言,却见楚欢手中血饮刀已经临头砍了下来,县丞反应却是迅速无比,猛地一滚,竟是从马背上滚了下去,速度之快,确实不凡,落地之后,那县城又是几个滚,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没入了旁边的竹林之中。
另外两名衙差打扮的却已经催动胯下骏马,拍马便走,口中已经高叫道:“肥羊进来了,肥羊进来了……!”
两人尚未跑远,只叫了几声,身后两只箭矢已经射过来,没入二人的背心,这两人便即从马上栽倒下去。
轩辕胜才已经厉声高叫道:“后队变前队,掉转回头!”
便在此时,已经听到竹林四下里都传出叫喝之声,声音纷杂,似乎遍处都是。
“弟兄们,肥羊入口了,大伙儿杀啊!”
“快,可别让他们跑了!”
“谁砍的人头多,谁就分得多。”有人声音极是响亮:“弟兄们,富贵险中求,不要放走了一个!”
这些声音有远有近,而且近卫军兵士都已经瞧见竹林之中,人影闪绰,正蜂拥往这边过来,似乎遍处都是人,到底有多少数量,一时也看不清楚。
近卫军将士却是训练有素,轩辕胜才命令之后,已经迅速变队,只是装着货物的车子调转起来有些麻烦,而此刻两边竹林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冲了过来,近卫军兵士也不愧是帝国的精兵,都已经弯弓射箭,箭矢之声顿起,又听得惨叫声连连响起,片刻之间,已经射杀了不少强匪。
使团队伍行动迅速,后队已经变成前队,迅速向竹林外而去,马车也掉转头,迅速跟出,前队也已经变成后队,依仗弓箭,暂时抵挡住冲杀过来的强匪,只是竹林之中十分昏暗,而且生长的十分茂密,箭矢也只是挡住强匪的锋锐,却挡不住四下里如同潮水般的强匪。
前队已经加快速度出了竹林,后面边战边退,而林中的强匪也是越来越多,就似乎整个竹林遍处都藏有强匪,虽然一时不清楚数量,但人数显然要高出使团人数许多。
楚欢此时却是护在薛怀安身边,迅速向竹林外撤退,后面一大群强匪紧追不舍,这些强匪还真有不少凶悍之辈,其中亦有一些简易的弓箭,近卫军兵士虽然片刻间射杀了十数人,但是也有三四人被对方的箭矢所射中,翻身落马,好在同伴救援及时,拉上马背撤退。
出了竹林,楚欢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强匪就如同蚂蚁一样,从竹林之中一个个飞快地冲出来,闹闹哄哄大呼小叫,却也没有什么章法,都只是挥着武器疯狂地追过来,这些人大多都是衣衫褴露,看上去也都瘦弱得很,这些人手中的兵器也都是五花八门,缺口生锈的刀子,斧头,木棍绑个铁头就算是长枪,至若弓箭,屈指可数,对这群强匪来说,弓箭显然是宝贵的武器。
使团队伍已经撤出了竹林,后队还在尽力抵挡,很快,竟是从竹林之中也冲出十来匹骏马,数目不多,显然马匹对他们来说更是奢饰品。
队伍边站便走,后面的强匪虽然已经死伤了二三十号人,但是士气正盛,穷追不舍,旷野之上,这群人一个个都如同亡命之徒,漫野追赶过来,乍然看去,竟似乎有近千人之多。
走出几里地,那群强匪越逼越近,后队近卫军的箭矢也已经是所剩无几,却听得楚欢厉声高叫道:“丢下马车,不要管了!”
薛怀安急道:“楚副使,这些都是送往西梁的迎亲礼,丢不得啊!”
楚欢沉声道:“大人是要命还是要东西!”也不等薛怀安多言,叫道:“轩辕将军,让人丢下东西,先撤走!”
轩辕胜才也不多犹豫,高声道:“车子丢下,快撤!”
五辆马车丢下之后,马夫跳下马车,旁边早有骑兵伸手拉上去,至若褚百户几人所保护的马车,褚百户几人却并不留下,依然护卫离开。
见到近卫军丢下满载货物的马车狼狈而逃,强匪纷纷欢呼起来,往马车涌过去,一名骑在马上的强匪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抬手用刀指着迅速撤离的使团队伍,狂笑道:“什么狗屁精兵,朝廷的军队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废物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