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自然没有发出悲嘶,发出悲嘶的,是楚欢。
眼见得马仲衡的黑马遥遥领先,楚欢知道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自己已经是必败,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脑海中却是灵光一现。
白马受惊,才会落后,那么是否有法子让马仲衡的黑马也受惊,从而让对方耽搁时间,自己后来者居上?
楚欢立刻通过自己曾经的经验,想到了悲嘶声。
人们常说,动物之中,有许多的动物皆有灵性,其中骏马便通人性,一匹马与人待得久了,就会产生最原始的感情,而马与马之间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
这两匹马实际上同出一处,比拼脚力之时,自然是各不服输,但是真要出现意外,另一匹却必定会受影响。
楚欢白马受惊之时,黑马实际上也隐隐受惊,但是那时候马仲衡全神贯注,控制的极好,所以黑马顺利超过,但是当楚欢学着白马悲嘶之时,虽然声音未必很像,可是那种遇难之后即将死去的悲嘶感觉却是表现了出来,黑马听到这悲嘶声,只以为白马即将死去,立时受惊回头,这才导致马仲衡功败垂成。
楚欢从黑马旁边掠过,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这也是放胆一试,并没有存必定成功之心,不过他的运气似乎确实不错,黑马竟然真的做出了反应,这才被他后来者居上,重新反超,白马如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已经撞破红绸,楚欢翻身下马,看了看水碗,水面虽然晃动,但是却并无清水溅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场赛马,当真是跌宕起伏,齐王惊讶片刻,终是第一个拍手叫道:“好!”
四下里顿时都响起赞叹声。
皇后微微一笑,看向皇帝,柔声道:“圣上,这楚欢看来不单马术很好,这脑子却也是十分灵活,必败之局,却被他反败为胜,当真不容易。”
皇帝瞥了齐王一眼,轻声道:“若只是庸碌之才,瀛仁也就不会在朕的面前极力推荐了。”
“一切还是圣上慧眼识人。”皇后神情柔和。
皇帝凝视远处的楚欢,平静道:“只是朕识人还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才成。”他这话说得十分古怪,皇后轻柔一笑,并不说话。
周廷终于转向皇帝,恭敬道:“圣上,这一阵,是楚欢胜了!”
“且慢!”不等皇帝开口,一名官员站出来道:“圣上,周大人,楚欢这一阵作弊,不能算他胜!”
这官员细眼尖嘴,看官服品级也不算极高。
“作弊?”皇帝淡淡道:“高怀,他如何作弊?”
周廷看了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兵部主事,兵部下辖四曹,为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四曹,而高怀便是兵部曹的右主事,固然比不上中书令、纳言、尚书这样的要员,但执掌兵部曹,却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今日却也是在场。
高怀上前躬着身子道:“圣上,方才楚欢控马不力,眼见便要失败,可是他却模仿马嘶之声,影响了马仲衡的坐骑,臣以为楚欢能够反败为胜,不是凭借马术,而是利用卑鄙的手段所致。”
方才楚欢仰首模仿骏马悲嘶,前面的马仲衡一时间不明所以,但是不少官员却都看到了楚欢的动作。
不少人在心里还是佩服楚欢的急智,但是听高怀这般说,却也是觉得楚欢的手段似乎有些不对,比拼的并不是马术,即使胜了,却也不是马术胜了。
皇帝轻抚白须,终是令人将楚欢叫过来,将高怀的话重复了一遍,才道:“楚欢,高大人所言,你有何解释?”
楚欢恭敬一礼,看向高怀,他即知此人姓高,便依稀感觉此人与高雅多少有些关系,问道:“高大人,小人敢问一句,高大人可会马术?”
高怀倒也不谦虚,道:“本官自然会骑马!”
“大人误会小人意思了。”楚欢笑道:“骑马与擅马术并不是等而同之。马术不仅仅是要在行动上能够驾驭骏马,还有一点,乃是要能够与骏马心意相通,能从言语上沟通,只有行动和言语都能控制住骏马,小人才以为是真正的精通马术。”
“一派胡言,强词夺理。”高怀冷笑道:“楚欢,你也自视甚高了吧,你还敢自称能够与骏马心意沟通?”
楚欢正色道:“小人从不敢狂言,但是方才那一刹那,小人自信确实与骏马有所沟通。”
“胡乱叫一嗓子就是心意沟通?”高怀大笑道:“当真是可笑至极,不过是卑劣手段,安敢狡辩?学马叫便是与骏马心意相通,那么学狗叫是不是就能与狗辈相连?”他声音很大,只是冷视楚欢,却不防皇帝听到他这话,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眼中显出冷厉之色来。
楚欢淡淡道:“高大人有所不知,真正爱马之人,能与马同悲,能与马同喜,而模仿其声音表达悲喜,与之共鸣,也是一个极好的途径!”
高怀还要说什么,皇后已经含笑问道:“高大人,你是否擅长马啸?”说到这里,皇后瞥了皇帝一眼,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凤目深处,却带着一丝忧虑。
高怀一怔,有些尴尬道:“臣……臣不会!”
皇后笑道:“那你就是不懂了。其实楚欢说的不错,能模仿马的声音,确实能够让骏马产生共鸣,这也是马技的内容。”
高怀不服道:“皇后娘娘,下臣并无听过这样的手段也能称为马技……!”
他话声未落,皇帝却已经阴仄仄地道:“高怀,朕当年也喜欢模仿马啸,你是否说朕也不通马技?”他方才脸上还淡定自若,但是片刻之间,此刻却已经阴云密布,眼眸子深处,竟豁然带着冷厉的杀意。
高怀骤然间觉得全身发寒。
皇帝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划过高怀,抬头扫过众臣,缓缓道:“安国公,你可还记得朕的红龙?”
安国公此时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目微微眯着,先前还有人以为他已经睡着,此时皇帝发话,安国公便已经扭过头来,拱了拱手,道:“红龙乃世之良驹,也只有圣上这等天人才能匹配,只可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皇帝缓缓道:“红龙是朕的爱马,当年许多人也都曾见过,虽朕出生入死,那时候它便是离朕再远,只要朕一声马啸,它便会迅速过来。后来在沙场之上,红龙却被箭矢射中了要害,临死之前,便即放出悲嘶,而朕上心无比,与之相和,心意相通,能够感受到红龙离去时的不舍……!”
高怀“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下臣……下臣失言,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恳请圣上降罪,臣罪该万死……!”
皇帝冷然一笑,也不管他,只是向楚欢道:“楚欢,你说的不错,模仿马啸,能让啸声控制骏马,那非但是马技,而且是最高的马技,这一阵你有勇有谋,胜的当之无愧!”
皇帝发话,谁还敢再多说,俱都高呼“圣上英明”,高怀双腿发软退到一旁,心里却是胆战心惊,狠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高雅,皇帝没有当场处置,但是方才的语气却已经十分的冷厉,高怀实在不知道皇帝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皇帝虽然老了,但是狠起来,不输于当年,依然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楚欢退到一旁,望向不远处的高雅,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当时没有时间想清楚,但是他现在却已经明白过来,今日高雅的铠甲虽然还是猛虎战甲,但是其手铠却是十分特别,金色黄铜,十分的明亮光滑,方才高雅看似不经意地抬手,实际上却是利用了那黄铜手铠,如此光滑蹭亮的手铠一经阳光照射,便能够反射出光芒,高雅显然是利用了这一点,在赛马正酣之时,以黄铜手铠的反射之光对上了白马的眼睛,今日阳光明媚,反射光十分刺眼,白马陡然被反射光照到眼睛,自然是大受惊吓。
高雅这诡计,十分的隐秘,竟是一抬手间,就算被察觉,也能有辩词,可说是设计的十分巧妙,但是他显然没有想到,楚欢竟然能够利用模仿之声反败为胜,他的叔叔高怀此时心惊胆战,而高雅则是一肚子懊恼,功亏一篑,沮丧无比。
周廷此时已经高声道:“第一阵比拼骑术,楚欢胜,第二场,比拼箭术!”
一场赛马,已经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众人兴奋无比,此时还真是对第二场比拼箭术满怀期待,希望也能出现如同第一场般激动人心。
楚欢听说比拼箭术,禁不住四下里扫了扫,虽然铁血园有近卫军护卫,也有不少武将,但是楚欢却不知道轩辕绍是否在场。
轩辕绍的名头,楚欢很早就听过,但是直到裴绩告诉,他才知道“破天弓”便是轩辕绍。
三刀四枪破天弓,破天弓名列朝廷八大高手之一,自然是非同小可,不过直到此刻,楚欢也不知道轩辕绍今日是否过来,想到轩辕绍,他又想到了另一名朝廷大将,官封镇国大将军的雷孤衡。
大秦帝国四大良将,风雨雷电,立国之时,四大良将都被封为大将军,护国将军风寒笑,定国将军余不屈,镇国将军雷孤衡,还有卫国将军赤炼电。
楚欢知道雷孤衡如今已经年近六旬,在场中并无符合年纪的老将,虽然老臣不少,但是其中并无沙场征战的那种老将之风,心中知道雷孤衡今日并未到场。
他也知道,接下来比箭,当然不可能是轩辕绍出场,轩辕绍名号“破天弓”,又是皇家近卫军统领,如此人物,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价出场与楚欢比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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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马术,箭术和武功三场比试,我一开始就准备要写的精彩,要写好每一个桥段。
诚如某些人所言,马术的桥段似曾相识,这确实是我到目前为止看到的自认为最精彩的桥段,所以将这个桥段用一下,不关乎整部书的框架走势,这不会有罪吧?
什么抄袭之言,当不起,我写书也从来不耻于要去抄袭谁的,在大体框架向前走的情况下,个别情节将经典的桥段用一下,如果这是抄袭,我只能说无可奈何了。
爱恨情仇,智谋言辞,前人的书籍里已经涵盖太多,真要按照某些论断说来,后人似乎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东西,也就不必写了。
言尽于此,以后不做任何解释,写好自己的东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