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伤心,此次小姐入山,也算为当地百姓除害了,否则留这等恶人在山内装神弄鬼,寻常百姓上山砍个柴,都要无辜丧命。”熊达用剑撑着站起来,“我等的命都是侯爷救的,没有侯爷,我们兄弟几个哪能活到今日,大黑也是。能再多活这些年,我们早已活得够本了。小姐,您是侯府真正的主子,您有已故侯爷的侠义之心,能为齐州百姓谋福祉,我等誓死追随!”
为齐州百姓谋福祉?慕容清染怅然,她没有爹的那份胸襟,她只想报仇。
八角趴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左看右看,循着刚刚那声音的来源,应该是那个方向。这个隔空传音,只有师父和掌教师叔两个内力深厚的才会,师父每日喝得醉醺醺的,才不会想到他跟着十三师兄已经偷偷下祁山,就算他丢了,师父也不会知道,但掌教师叔极少下山,想不到这次下山,是为了来找他。
呜呜……他就知道,掌教师叔是最疼他的。
从低矮的灌木丛爬向另一边,八角边爬,边小声地喊道,“掌教师叔,掌教师叔,您在哪里……”掌教师叔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玩躲猫猫,八角暗暗道。
“八角小师叔,您在做什么?”另一边,却是背着十三公子的萧岩赶到,他恭敬道,“弟子萧岩见到八角小师叔,请恕弟子暂时不能给您施礼。”
“不必多礼。”八角从地上站起,故作老成道,“萧师侄,你来了。”
后面的护卫个个心里偷笑,平日看萧二爷威风凛凛的,主子不在时,王府里的事都是他在打理,到了这个十岁小道士面前,竟然一口一个小师叔,这辈分也太低了。
萧岩也是极度郁闷,喊一个十三小师叔,已经让他够憋屈了,这会儿又来个比十三小师叔年纪更小的小师叔,才十岁啊,就压了他一辈。十三小师叔嘛,身份贵胄,喊他倒也不亏,但八角小师叔,唉,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教他怎么喊得出来,但不喊不行啊,祁山派是天下为首的名门正派,尊师重道,比哪个门派都严苛。萧岩此时又开始埋怨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亏他还一直在他面前吹嘘说自己是当年拜入祁山门下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哪里小了,他记得那会儿他都牙牙学语了,再瞧瞧八角小师叔,估计牙牙学语时就已经是祁山弟子了。
“十三师兄,十三师兄,你醒醒。”看到十三公子又在昏迷中,八角上前喊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当即,八角想到了慕容清染,“慕容姐姐会看病,你把十三师兄背过去,让慕容姐姐看看。”
那妖女会看病,萧岩一个寒颤。
而背上的十三公子,似乎也听到了‘慕容’二字,居然动了动手指。
神了,萧岩惊讶,这‘慕容’二字堪比仙药了,怎么都不醒,一听那妖女名字,十三小师叔竟然有反应了,奇了怪了。
“八角……你没事。”十三公子慢慢睁开眼,看到八角,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八角没事,那么,她也一定没事。
“嗯,八角没事,慕容姐姐也没事,我们把恶人打跑了。”八角带着哭腔道,“十三师兄,你身上流了好多血,你不要睡,你要跟八角讲话,呜呜……小时候爹爹就是睡着睡着,再也没有醒来同八角讲话,呜呜……十三师兄,你还要带八角去吃各种好吃的,你不能食言。”
慕容清染听到八角的哭声,跑过来,乍一见十三公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平日刻薄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我这里还有药,先给他服下。”
这妖女的药,能吃吗,萧岩忌惮,十三小师叔就是因为吃了她的药,这身子才会越来越差,以十三小师叔的武功底子,何至于落得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以往受多重的伤,都不见十三小师叔有事,此次,定是被这妖女害的。
“这药是好的。”慕容清染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这十三公子本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为人又嚣张、不可一世,但关键之时,居然是他以一己之力,将那三个扮鬼的恶人阻拦,想来与那三个恶人打斗时,他是拼死一搏,慕容清染这一刻有些看不懂十三公子了,他这么做是因为小茴香,还是另有企图,亦或是,单单只是为了救大家一命?
萧岩仍在迟疑。
“萧师侄,快把药给十三师兄服下。”
八角这一发令,萧岩不敢不从,“是,八角小师叔。”
十三公子失血过多,旧伤未愈,新伤又来,萧岩也没有别的办法,这里就慕容清染一个人会医术,就算是个半吊子医术,总比他们几个强。
“这药吃几颗?”
萧岩这一问,还真把慕容清染问到了,若是轻伤,吃上一颗就好,但十三公子反反复复地伤口裂开,应该一颗是不管用的,而且现在几近昏迷,慕容清染暗想着这药是沈昀卿送她的,若非看在十三公子刚刚还算大义凛然,她还舍不得拿出来,“都给他倒上。”以沈昀卿那温和的性子,他拿出的药,药效能见得有多强。
药,用倒的?
确定他没听错?
全瓶药都服下了,这不是要吃死人的吗。
萧岩怒道,“慕容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十三小师叔刚还救了您一命,请慎言!”
“你看本小姐是开玩笑吗,给他服下!”慕容清染冷喝。
噗……
又一口鲜血吐出,陷入昏迷的十三公子听到慕容清染的娇喝,再一次醒来,“慕容清染,你……你这毒妇,你要害死本公子才甘心吗。”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听到用药如同吃饭,可以全部吞下的。
“既然活了,那就少吃些。”慕容清染打开小药瓶,取了三颗药,递给十三公子,“免得浪费。”
十三公子卡在喉中的一口血差点又上来,纯碎被慕容清染气得。
“毒妇。”十三公子又骂了句,张开嘴,将她送过来的药,狠狠吞下。对,他还不能死,坚决不能死,他死了,岂不如了她的意,哼,他要好好活着,找她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