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卿还有什么身份?这沈夫人说的话着实诡异。
慕容清染一时不解,望向他,在对上他的眼神时,沈昀卿心虚地别过了头,那温润和善的脸上,竟是一种慕容清染看不透的古怪神色,似羞愧,似卑微,似无奈,多种情绪交叠出现,令慕容清染满腹疑惑。
“慕容小姐,请用茶。”沈夫人压下心头的怒火,赔笑道。
慕容清染瞅了一眼茶盏,端起来呷了一口,“产自江南临安五云山上的明前茶,汤色嫩绿,茶香四溢……”
江南临安有名茶,且越是上品的茶叶就越贵、越难买,即便你有银子也买不到,更别提这茶从江南走水路,千里迢迢运到齐州,这茶叶无疑是成了千金难求。在齐州,哪个府邸能有这等上品的茶叶,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的,沈夫人一听慕容清染说到五云山,便知这个慕容小姐也是个识货的,她笑道,“不错,此茶确实是摘自临安五云山上,数量并不多,是我专程派人下江南带来,若是换做旁人,可能还买不到,说起来,也是那苏老爷看在我的面上,给我留了一些。”
沈夫人说得得意,但慕容清染却道,“可惜,是前年的。”
只一句,便把沈夫人堵得没了话,这新茶还未采摘,她上哪里给这位尊贵的慕容小姐找新茶去,有个前年的茶叶就不错了,去年的茶连她都舍不得喝,本以为这个养在深闺中的慕容小姐哪分得出来旧茶和新茶,不想,她竟然只喝一口就喝出这茶是前年的,不简单。
沈夫人再也不敢小觑慕容清染,伸手一挥,站在她身旁的姜武会意,拿着账簿走到慕容清染面前。
“请慕容小姐过目。”
姜武翻开账簿的第一页,慕容清染看到‘雁过斜阳落平阴,怎生忘得。’几个字,再往下,便是落款‘慕容正’。
相比于沈家的账簿,慕容清染更震撼的是‘慕容正’三个字,没错,是慕容正,与她在济阳侯府祠堂内看到的挂着的那副字下面的笔迹一模一样。
慕容正是何人,正是她那位已故的祖父。
“慕容小姐此刻心里定然在想,我平阴沈家与济阳侯府又有何渊源,呵呵,今日我就告诉你。”沈夫人故作神秘。
“请说。”慕容清染看着账簿上‘慕容正’三个字,嘴角微微勾起,关于祖父的事,她没什么印象,知道的,也都是慕容氏一族的族谱上记载的那些,最终阖棺定谥,慕容武德公。
“慕容小姐已去过我翠屏山别院,应该看得出来,那里的一草一木,还有院落的修建,当年都是参照济阳侯府造的,因翠屏山地处偏远,又是在平阴县这个小地方,故而知道的人不多。早些年,我们都是住在翠屏山别院,自十年前,慕容鹤当了这济阳候后,我们就在平阴县又修了府宅,便是现在的沈家。慕容小姐请细看,”沈夫人手指账簿,姜武再翻一页,上面是沈家的各桩生意往来,“想来慕容小姐对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吧。”
翠屏山别院,竟然是祖父亲自参与修建的,慕容清染看着这本已经泛黄的账簿,心中愈加震惊,而沈家的生意,当年也都是祖父出银子置办起来的,说到底,平阴沈家就是祖父私底下的小金库,应该听命于慕容侯府。
“所以,依沈夫人的意思?”慕容清染算是听出来了,这沈夫人是打算将沈家据为已有,或许沈夫人以为她是慕容肃之女,是济阳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便知道这平阴沈家的存在,其实,自从祖父慕容正死后,连她爹慕容肃都不知道这个事,慕容鹤就更不会知道了,倘若沈夫人打死不认账,也奈何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