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贪恋欢喜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跨年的电话
    她没有随欧阳去他的公寓,她一个人回了秦时的公寓,欧阳将她送到了楼下,等她上楼之后便回去了。

    这房子没有其他人,连宠物都没有一只,特别特别冷清。她一进屋子就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每一个房间,包括阳台上的灯也开了。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捧着一杯热茶,也没有困意,就那么坐着。

    暖气很足,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冷,手心里都出汗了。

    她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转悠。看那厚重的帘子,抚那雕琢精致的隔窗,将水中鱼石的灯打开又关上,趴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很晚睡着,梦里恍恍惚惚都是秦时的身影,还有她的父母。她成了一个看客,看着每个人在眼前走过,她想要喊住他们的,可是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听得到。才知道这是梦,是她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梦。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欧阳进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过来。明月不晓得自己可以干什么,该干什么,如果只是坐在那里,心里变得很空,会不断不断的胡思乱想。想那十年里走过的每一条路,也想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外面有炮竹声炸响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拉开阳台的帘子,能够看到远处烟花爆竹的花火。一开始只是一小簇,后来噼里啪啦就炸开了。

    这个城市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往年虽然也是到处张灯结彩,但因为禁烟令的颁布,很多年都没有人在过年的时候放焰火和爆竹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开放了时间,说是在除夕到年初三的晚上允许各企业和广场放一放焰火,添一点儿喜气。只做好防火工作便行。段明月忽然想起来,今天,今天晚上好像就是除夕。

    她跑进房间里去开电视,电视台一色的晚会类节目。她调到一个频道,正好是在整点报时。眼睛盯着大屏幕上秒针一格一格跳过,听着电视台里轰然欢呼的声音,段明月一下子哭了出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寂寞而委屈,只是她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节,即使欧阳进会在隔天过来陪伴,倒数的时刻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孤孤单单过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今年会不一样的,没想到结果却根本没有不同,她还是一个人。那个声称不会再丢下她的人却不知了去向。

    忽然觉得很愤恨。为什么即便这样她要跑过去找他?为什么他没有一次说话算话?手里的遥控器成了无辜的出气筒,她捏在手里眼见着要丢出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晓得怎么响了起来。明月眯着眼睛看了,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她将遥控器放下,伸手过去拿了起来。看到号码的时候,手指尖都在颤抖。

    深吸口气,她按下通话键,将手机小心贴在耳边,只怕是自己的呼吸重了,便要将着一切都打碎了去。她颤着声音,舌尖抵在牙齿缝上,想要开口说话的。喉咙口却哑得厉害,怎么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了。她想起来,她的感冒药没有吃。

    那边等了一会儿,呼吸声音清晰入耳,能听到他有一些些笑意的说话声。他说:“新年快乐。”

    段明月眼泪哗啦哗啦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她正在感冒,这样子一再的哭,鼻子堵得很厉害。五官都扭曲挤压到一块儿了似的,很难受很难受。她伸手从茶几上抽了纸巾压在眼睛和鼻子下面,又将遥控键上的静音键给按下了。她另一只捂在话筒的位置,不说话。那边便继续道:“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倒数。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段明月便立即想要扯高了嗓子骂他。他这样不告而别,她怎么可能还吃得到好饭?他是真当她没心没肺到天塌下来都无所畏惧的地步还是以为她坚强到刀枪棍棒都无法伤害的地步?可是她没有办法说话,她嗓子很哑。段明月站起来,往厨房走。她要喝水,她要喝口水。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秦时得不到她的回答,很容易就起了疑问:“芬芬呢?芬芬不在你身边?”

    他一下飞机就给秦芬芬打了电话,让她照应着点儿明月。他就这么不说一声便走了,秦时晓得段明月的脾气,她一定急得不得了,又是急又是生他的气。他也想要陪她过完这个年,倒数着进入新一年的开始之后再离开。但与其做那样花里胡哨却毫无用处的事情,倒不如速战速决将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都解决,才是真正最好的新年礼物。他和秦芬芬通电话的时候,芬芬明明笃定的告诉他,明月人还在疗养院,更笃定的答应他,一定会替他把人照顾好,等他从新加坡回去的。但电话那端的异常让秦时生疑。只一点,他的母亲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入睡,至于明月,他不以为她会是个丢下老人自己待在公共活动室守着电视机一个人倒数的个性。酒店外面很热闹,新加坡的唐人街在每一个属于国人自己的节日亦都热闹非凡。然而秦时的脸色很不好,窗外焰火的光照在窗后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捏着手机不说话,嘴唇抿得很紧:“你不在疗养院。”是肯定,不是问句。

    段明月听出他言语里的不高兴,心里有一丝痛快,便哑着嗓子回他:“为什么我一定要在疗养院?谁规定我要待在那里了?”

    “明月。”

    “你敢走就不要再管我。秦时,你个骗子!”

    她咬牙切齿,嗓音嘎哑,可见是气到了什么地步。秦时却并不担心这个,而是担心别的事情,他声音沉沉的问:“你什么时候走的?现在人在哪里?”

    “不要你管!我现在要睡了,我挂电话。”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紧,可手指紧紧抓着电话,她哪里是真的想要挂断的?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说出来自己也觉底气不足,可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对他的行为有多不满意。

    秦时自然是晓得的,只听他微微叹了口气,在那端低喊她的名字,一连喊了两声。如缠绕在她耳边一般生根发芽。明月只觉心间有一点一点儿的坚冰在融化。她不想要那么轻易原谅他的。可是,如果他非要以这样无奈宠溺的嗓音语调喊她,她又有什么办法?

    段明月也无可奈何的叹气,说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难道就不可以依我一次?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一起就好。在你眼里,到底我还是个累赘是不是?”

    “累赘,”他重复了一遍,“最重要,最不可丢却的累赘。如果丢开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了意义。”

    “少给我说这些甜言蜜语,”她不依不饶,“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我不会原谅你,我说真的。”

    他沉默,隔了许久,久到段明月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即将坠到谷底。他说:“明月,我们的一生会遇到种种猜测不到的挫折,困难,甚至磨难。你之前经历的,我没有办法替你阻挡,你之后的人生,将由我负责。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之前为你遮风挡雨,然而我也庆幸欧阳进免你这几年的颠沛流离。但没有下次,没有别人,没有以后。我知道你欠着他这份人情难以偿还,就当是保证金,我替你还,我定下你的后半生。从此你不许再有左右摇摆的念头,不许再三心二意。把那个一心一意死心眼的段明月带回我身边来。”

    “秦时……”

    “这是你的新年礼物之一,等我回来,我会带回来你的第二件新年礼物。所以,等着我。”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她嗓音依旧哑,显得底气微弱,倒似撒娇。却不再是因为感冒而起的嘎哑,还有泪眼朦胧导致的嗓音沙哑。感冒在如此进攻下都显得薄弱了。她的鼻塞眼热全不再是感冒的关系,而是感动,感怀,心动。

    “我知道你让欧阳进帮忙,你想要来找我。可是明月,如果你来,我会分心,我会没有办法一心一意应付高邑。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在我们的家里等着我回去。”

    “你嫌弃我。”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甘心,不满意。难道只有他会担心?难道她就不会担心他的安危了?段明月不明白,既然他知道担心她安全状况,为什么就不能想到她也是会同样为他提心吊胆呢?她胡搅蛮缠起来:“你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她开始以胡搅蛮缠的指控争取他同意她过去。

    秦时不吃她这套,话说得异常好听:“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我怕你不替我惹麻烦。所以乖乖在那儿给我制造一堆麻烦等我来解决。否则,我会以为是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秦时!”她狠他恨得牙痒痒。可他既然会这么说,显而易见是已与欧阳进达成了某种共识,她翻不了天了。想到不久之前欧阳进还安慰着她给她希望,段明月就觉得心中不甘。

    “我,我……”她一连说了几遍说不出话来。

    “等我。”

    他以急攻制住她的愤懑不甘。段明月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握着手机半晌不说话,只会闭着眼睛一再一再的点头。她自然等他,她等他,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