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贪恋欢喜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不许笑!假的要死
    明月立刻抬头,拿手捧了他的脸,一脸担心:“你要去哪里?”

    秦时便将她手抓住了,拿下来:“我会去哪里?”

    “不许笑!假的要死!”段明月扭了一下,将他推开来。秦时低低叹了一声。

    “你不说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她当真闹起脾气来,扭头就往回走,秦时快走两步连声喊她的名字。她就是不理,走得飞快,头发都飞舞起来。

    秦时追了两步,将她抓住:“路滑,走这么快当心摔了!”

    “摔了也不关你的事!”

    “明月!”

    “放手!”

    她脾气犟起来比他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秦时无奈,知道不告诉她是不行的了。不得不退一步:“好,我说。你先答应我冷静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虽还是一脸怒气冲冲,可果然是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秦时摇了摇头,她从某些方面来看,仍旧只是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她气鼓鼓的脸蛋,手指尖微温带凉。

    这天气还是很冷,没有回暖的迹象,呼吸都凝结成冰了。他将手垂下来,去握她放在身侧的手臂,转而捏住她的一只手,果然是冰凉的。

    将拿手揣紧掌心里握着。秦时无奈,只得告诉她:“我会去一趟新加坡。”

    手臂上立刻被一股力道紧紧抓住,秦时叹息,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别担心。”

    “那我该做什么?买束鲜花欢送你去送死?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愤恨甩掉他的掌控,她一分钟都不想见他。

    秦时本不愿告诉她,无奈她一向傻得很,却不知道这一回怎么这样敏感。忙快走两步追上去:“你刚刚也看到了,那就是高邑最看重的侄女,我会跟她一起过去,安全的问题你完全不必担心。”

    段明月一步也不停,飞快的往前走,脚下泥泞的路被踩出规律轻响来。她鼻子里喘着哼道:“我是看到了!我看到要不是我跟芬芬来得及时,你和那高邑最看重的小侄女早不知道怎么死了!安全?你跟我说安全?”

    她咬牙一跺脚,转过身来将秦时拦在当下,唬着脸上上下下死盯着他。一拳打到他胸口的位置,秦时不躲,闷哼一声,半弯了腰。明月心中不忍,可仍旧硬起心肠,气汹汹道:“你身上的伤就没好全过,刚刚要不是我们,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真当自己是九命猫妖还是金刚护体,谁都伤不了,谁死都轮不到你死是不是?秦时!你要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凡人,也就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你什么时候能别那么自以为是?你……”

    她实在太唠叨,他不得不选这老套至极却百试百灵的办法。她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还在用眼神指责他。秦时暗暗叹气,她没有立即给他一拳让他“死开”,恐怕已算是仁慈。要说服她,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稍稍放开她,在她唇舌得到松懈企图再战一回的时候极快说道:“别浪费这个吻。”抬手掌心盖住了她的眼眸。以满腹柔情,倾尽耐心,真心抱歉告诉她,他其实有多不想离开她,哪怕只有半步。

    一吻落幕。段明月明显觉察耳朵的热度。还是会轻易被他勾引。她抬着眼皮看他温柔缱绻的模样,咬了咬牙,命令:“低头!”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秦时揉揉她的头发,打发宠物狗一样想要赢得她的赞同。明月心知自己再怎么反对也没有阻止他的可能,倾过去牢牢将他抱住,不免感伤:“我做了那么多该被千刀万剐的事才有这一刻,你不能让我一下子又跌回那十年里去。这一次,就算有欧阳,我也抗不过去的。”

    秦时由她靠在胸前低声喃喃,他答应:“不会。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明月闷在他心口“嗯”着,可手却是抓得更加紧。谁能做永远的保证?她亲眼看到亲人在咫尺之内遇难却束手无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可阻止可保证的事。如果他非要赤手空拳去地狱走一趟,她会卸下所有防备,跟着他一起去。秦时送了段明月回疗养院。芬芬在疗养院自己开辟的菜园子急忙,明月一回去也被她拉了过去,秦时便往母亲的房间去坐了一会儿。

    继父之事后,她彻底忘记了他这个儿子。连芬芬也时常搞混。经常对着二十多岁的芬芬问她有没有乖乖把今天的药吃完。她记忆里的芬芬停留在最辛苦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那也好过被彻底遗忘。秦时不晓得多少次一觉醒来发现母亲并没有记起他,而他以为在梦中对着他笑温柔告诉他说,阿时你要照顾好妹妹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幻像。床边玻璃瓶里的康乃馨枯萎了,蔫儿蔫儿的,新摘的花就放在玻璃瓶边上,是芬芬拿过来后忘记插上的新鲜康乃馨。秦时站起来,把桌前窗帘拉开一些,让阳光可以透进来。他把枯萎的花束拿出来,换上开得姣好的鲜花。复在母亲身边坐下。凝着那张长了皱纹,已满是风霜痕迹,眼神却空洞无物的脸孔,许久。久到他维持那个坐姿不动,稍稍一抬手竟起了恍惚。

    秦时再度站起来,抬手替她拈过已然花白的头发,自嗓子眼处发出一声:“妈。”便又是许久的无言。身上手机在震动。他没接。手亦未抬。直到那震动自己停了。他眸子深处逸着愧,低声似自语:“对不起。可我不后悔。再选一次,我也会那么做。”说罢霍然转身,一步未停,直往外走。沈芝宜那枯瘦如寒冬枝杆的手臂搭在轮椅扶手上,忽然动了一动。那嘴唇微微阖动,似说了什么,她空洞的眼睛微微有光,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流星般立即淹没在漫天黑暗之中。

    明月答应秦时不跟芬芬说他会去新加坡的事,因而芬芬拉了她去菜园子帮忙,明月十二万分的不愿意留秦时一个人,却不好告诉芬芬是担心秦时自己走掉,她才想要回去守着。好容易找了个借口回沈芝宜的房间去找秦时,门一开,就见到垂着头歪在轮椅上睡着的沈芝宜,哪里还有秦时的影子?她手里握着的一束花顿被丢到地上,明月咬牙:“秦时你这个骗子!”

    转身推门追了出去。

    芬芬因她说要将新开的康乃馨拿过来,摘了一束给她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早先放了一束新鲜的花在这边的,于是赶紧过来要和段明月说。不想正好撞见明月又急又气的跑出去。她也想要追过去看看,眼皮一抬看到轮椅上的母亲,秦芬芬到底担心。走过去推了推母亲。老太太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口水流到衣领上,继续闭着眼睛睡。芬芬便蹲下来低声道:“妈,你睡过午觉了,不能再睡了,晚点儿我推你出去走走。”

    沈芝宜睡得很沉,恍若这世上天翻地覆再也没有可以惊动她的人和事。芬芬替她擦着嘴角的口水,也不着急让她醒来。想着方才大哥来时见到母亲的眼神,芬芬就觉得心疼。大哥与母亲会到今天的地步,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要不是继父将她买药的钱都赌光了,要不是继父打了她的主意,大哥不会赶回家,不会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来保护她。其实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芬芬虽觉大哥为免太狠心,可要让她选,她只会选择大哥。

    是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见到外面的阳光了。他死在了牢里,再也不可能出来。当然这和大哥没什么直接关系。大哥只是让他进了那里,让他去正面面对那些他拖欠和背叛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多余的事。

    秦芬芬握住了沈芝宜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轻轻的,卷进掌心里。她眼中有晶莹的颜色,却绝对不是眼泪。隔了很久,她说:“大哥没有错。妈,你不该怪她。”

    说着,她抬头,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决:“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感激大哥。妈,我不恨你,可你怪罪大哥,我不能原谅。”

    慢慢的,她又垂下眼皮来,轮椅上的人连今夕何夕都闹不明白,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芬芬站起来,将一条毯子盖在沈芝宜腿上。轻声说道:“可是你现在这样,我还能怎么做?大哥觉得愧对你,就算是为了大哥,我也不能说不原谅。所以,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哪怕是喊哥哥一声也好啊!他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扶了沈芝宜,将她往手边床上挪过去。这几年虽然疗养院的人照顾得不错,她的体重还是直线下降,人越发瘦得皮包骨头。医生每个月做检查都说各方面指标良好,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于是秦时更认为她还是放不下从前的事,她的糊涂,她的病,都是因为继父的事情,而她如今还不肯醒过来,也是因为继父的事情。秦芬芬对凡事都马虎大咧,得过且过,只有这一件。母亲在怨着大哥,她又何尝不是在怨母亲。当年若不是大哥铤而走险,哪儿还有如今的秦芬芬的?她是愧对大哥的,而她对大哥的愧疚让她不得不对母亲照顾有加。她只是不想大哥在担心她的同时,还要操心旁的事。他们是兄妹,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