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说过一些让她深信不疑的诺言。
他说,我想跟你走一辈子,所以比起短暂的柔情,我更想长久的守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幽深的眸子泛着笃定的光,她那么傻,就如此相信他了。
就像两年前,唐梓炎承诺他要娶她的时候,她也坚定不移地相信了。她本以为,这一辈子,遇到唐梓炎这样的男人,一个就够了,一个就足够让她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去爱,什么样的男人永远都不能碰,事到如今,她又败给了自己的第六感。
她如此笃定,那个叫盛天意的男人能给她一世安稳,可结果是什么呢?
薛芷娜让她不要吃了一个亏之后再吃第二个亏,她相信盛天意,也相信姜颜,最后他们把她的信任全部踩在脚下狠狠踩碎。
阮小蓝捂住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蓝……”清醒过来的盛天意猛地坐起身,他下了床,伸手想要抓住她。
“你别过来!”阮小蓝抱住身子,不能自已地颤抖着,声音又怒吼变成了抽泣,“你别过来……盛天意,你别过来……”
他慌忙地想要解释,语无伦次:“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小蓝,你相信我,我没有……”
“不用解释了。”她的声音很小、很冷,“我什么都懂了。”
“小蓝!”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迫切地想要她听到自己的解释,“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高傲不可一世的盛天意,话绝对不说第二次的盛天意,此时此刻,正请求她听他解释。
若不是爱到骨子里,谁愿意放下千金不换的自尊。
啪——
她伸手打了他。
阮小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她挣开他的桎梏,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盛天意想要抓住她,却是落空。
陈妈焦灼地在楼下等着,忽的瞧见阮小蓝从楼上的房间里走出来,赶忙迎上去:“阮小姐,你要去哪里?你先去冲个澡吧,这样下去要生病的啊!”
“不用了。”阮小蓝摇摇头,不再同陈妈说话。
眼前的食物逐渐崩塌腐蚀,剩下一堆虚幻的泡影,摇摇欲坠。
盛天意不知何时从楼上追了下来,在她打开门的那瞬间将她拉回来,见她惨白着脸,一双眼睛空洞无光,他不知该怎样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所有的字句顷刻间苍白无力。
“小蓝,我没有跟她……”
“你真的不用解释了。”阮小蓝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发丝上的水滴在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她垂眸的悲哀与绝望,“你没有做错,我理解你。”
“小蓝……”
“你是盛世的继承人,要是我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孤独终老。”她不自觉地将手机捏得发白,“盛天意,我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呢。”
他登时声音高了起来:“阮小蓝,我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不顾他的劝告,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她说:“盛天意,我想我们真的应该考虑考虑彼此之间的关系。”
他抓住她的肩膀:“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彼此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的手再也使不上力。
她想起顾豫的话,绝对不能哭,可是当她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毫无预兆地往下掉。混合着滂沱大雨,阮小蓝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就要过奈何桥,可她不知怎的在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他的声音,或温柔,或霸道,都是他给她的爱。
她想,她还不能死,一个人在黄泉路上终究是觉得寂寞。
所以她不管小鬼怎么诱惑她,毅然决然地回到了人间,她要陪着他,以后他们一起死,在黄泉路上做个伴,总不会觉得寂寞。
可是为什么呢,她千方百计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却没有等她。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让他等,尽管她难受得恨不得没有醒过来,她终究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他们之间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哪有什么深爱可言。
原来到头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阮小蓝深吸了口气,吸进去的却是雨水,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前一次,从盛天意的别墅里落荒而逃的时候,他追了上来,她知道,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不能贪心。
漆黑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抱着身子,在大雨中缓慢前行。
突然,一道光射向她。
阮小蓝下意识地捂住眼睛,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头顶伸过来一把伞。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闻言,阮小蓝惊讶地睁大眼睛。
下一秒,她整个人扑进了顾豫的怀里。
在他的怀里,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不用考虑对方的思想,她完完全全是她自己。
阮小蓝没有说话,先是低沉的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身上的雨水把他的衬衫都弄湿了,他不说话,任凭她抱着,右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呜呜呜……顾豫……”
他不说话,把她抱得更紧。
刚才他回去想去医院看看她,打了个电话给医院,意外得知她不见了,思来想去,她大概也只可能会回到这里。
他大概猜到了,盛天意和姜颜发生了什么,就像当初他告诫阮小蓝的那样,她总有一天会和姜颜产生嫌隙。
可是怀中的女孩哭得这样难过,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就让她哭吧,他想,她这么坚强的女孩子,压抑了这么久总得发泄一下,他愿意借给她肩膀。
哭累了,阮小蓝闷闷地说道:“顾豫,我没地方去了。”
“来我家住一阵子吧,我也好照顾你。”
“我不想麻烦你。”
“你说这话我可要生气了。”
“嗯,谢谢你,顾豫。”
有什么话压抑在他的嗓子口,似乎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随着顾豫上了车,不曾看到不远处别墅门口在雨中伫立许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