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着厨房的门框说：“可是他如果看到我跟你一起去了，岂不是更生气？”四解下围裙，说：“我不下去！在车上等你！”我说：“你到底是想监督我，还是想保护我啊！”四说：“都有！”
我和四一起到了对面的屋子。我自己拿钥匙开了门。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看到四，坐直了身体，楞了一下神。四主动跟母亲打了个招呼，问吃了没。母亲说：“吃了。我吃的早。”
我说：“妈！我回来收拾一下睿睿的东西，等会儿给李工送过去。”母亲站起来问四：“你俩一起去啊？”四点点头。
母亲跟我一起我开始收拾东西。收拾了两个大包，一包是玩具书籍，一包是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脚踏车。四一手提了两个包，一手提了脚踏车。我边开门边说：“给我拿一个吧。”四说：“不用，又不重。”我美滋滋地跟着四下楼了。呀呀呀！我以前真的没奢望过四会给我做这些事。现在四竟然主动帮我提这么多东西。那种被体贴被呵护的感觉好受用。
上了车，我问四：“X哥，你忽然就都我这么好了。我挺不适应的。”
四撇嘴笑了一下，说：“所以说你贱嘛。对你不好吧，你不满意。现在对你好，你还不适应了？你说你贱不贱？”
到了前夫小区门口，四把车停路边，又把东西给我放到小区门口的地上。我给前夫打电话的时候，四返回到了车上。
我站在那堆东西边等了五分钟，前夫出来了。走近了我才发现，前夫的脸和额头上都青了一块儿。我心里一酸，心疼地问道：“李工，你怎么样了？要紧吗？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李工一脸严峻，没吭声。我又弱弱地问了句：“睿睿呢？睿睿怎么没下来？”
“以后你就少见睿睿吧！”李工气呼呼地说。
我心里一惊，不满地问：“为什么？我是有探视权的！我是睿睿的妈妈！”
李工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做睿睿的妈妈？等睿睿长大了你好意思让睿睿知道你做的事？你现在不是又怀起一个了吗？以后你就养你和XL的孩子吧。睿睿不需要你多操心！”
我急急地说道：“可是睿睿也是我的孩子。他会想我的！”
李工没理我，目光看向马路斜对面，问了句：“XL也来了？”
我扭头看到李工的目光扫向20米外马路对面四的车。我点了点头。李工的声音缓和下来，问：“他现在对你挺好的？”我小声地“嗯”了一声。李工又问：“他还是不打算领证？”我说：“要领。不过要等段时间。”李工鄙视而厌恶地看着我哼了一声，道：“我真没想到你如此轻贱！脸连都不要了！XL就是你的毒品，你这辈子是戒不掉了。”
我看李工的情绪还是很大，就安慰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李工，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衷心的希望你也能幸福，你也能找到适合你的另一半，只要她对睿睿好就行！”
“我的事不要你管！”李工抬手指着我的脸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吧！XL对你是真心的吗？不领证你也愿意生孩子？你是为了钱吗？我听你妈说XL给你买了个房子？”我低头说：“是给我买了个房子。可是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房子是他非要给我买的。XL说等做了亲子鉴定，如果是他的孩子就跟我领证。”李工又指着我的脸，狠狠地骂道：“你真的不配做睿睿的妈妈！”
我沉默着，听着李工骂了我一会儿，想让他消气。可是李工的声音有点大，小区门口的保安，路边摆摊卖凉面的，买菠萝的都朝我们这边看来。我感觉无地自容，劝道：“李工，你小点声吧。这是在大街上。你骂什么我都受着。我只求你以前别再找我和XL的麻烦了。你看你今天去打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自己也受了伤……”
我和李工面对面站着说了一会儿后，那边四大概是等到不耐烦了，就鸣了几声笛。我回头朝四看了一眼。李工对四鸣笛的声音很不满，就大步冲了过去。我慌了，在后面紧追了几步，喊着：“李工，你别冲动！李工……”
四下了车，指着冲过来的李工呵斥道：“你要干什么！”李工一把打开了四的胳膊，又抓住了四衬衫的领子，骂道：“你这个人渣！别以为我怕你啊！”四一手抓住李工揪着他衣领的手，一手指着李工的脸说：“松开！你松开！”李工还是不松手，偏着头骂道：“老畜生！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两个人只是胳膊和手拉扯着，还好没有又打起了。
路边的人驻足观看，摊贩和保安也朝这边观望。我劝道：“李工！你别冲动！睿睿一个人在家这么久了。你快回去看看吧！”李工听了我的话，松开了四的衣领，又放了句狠话：“XL，我会让你后悔的！”四衬衫的扣子掉到了地上，我蹲下去捡起来那粒纽扣装到衣兜里。
李工朝小区门口走去，观望的人也散去了。四整理了整理衣服，回到了车上。
四一直黑着脸，我也不敢发问。
快到家的时候，四终于开口了：“你送东西就送东西。聊那么久做什么？你和他有那么多话说吗？要不是我鸣笛，我看你们能聊一个小时！”
我说：“我和他只是说睿睿的事……”
四怒喝了一声：“闭嘴！”我没有敢再说话。
回到小区停好车。我说：“X哥，我今天回去睡吧！”四没说话。我就朝我的那个单元的电梯走去。四追上来一把拉住我，拉着我朝他那个单元的电梯走去。四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拽回了家。进了房间门，四一脚把门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吓得我心惊胆战。四把我一把甩到沙发上，指着我愤怒地说：“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吗？我让你放下东西就走，放下东西就走！你跟你前夫那个神经病一聊就是十几分钟。你想干吗？我问你，你想干吗？”
我端坐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再解释什么，只小声说道：“X哥，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跟他聊那么久！”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四毫不客气地用手狠狠地拨拉着我的头。我被四拨歪又坐直，又被四拨歪，如此反复。我被四拨拉得像个不倒翁。后来，我干脆就斜着身子固定在那里不再动。四把我拽正，揪着我脑门上的头发，我仰起脸，四把脸凑近，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我摇摇头。
四用他那冒火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我，说：“你跟你那个神经病前夫都聊了些什么？一子不差地全告诉我！”
我就摆着那个仰头的姿势说话，因为脖子仰着，发出的声音有点沙哑。我说：“他问我为什么不跟你领证，我说是因为你要做了亲子鉴定才领证。他还问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为了钱，我妈告诉他你给我买了个房子……”
四一听我说这些简直是火冒三丈，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从沙发上提了起来。因为我没有任何防备，活生生地被揪起来了。我疼得“啊”地叫了一声。四伸直胳膊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提着。我弯着身子，仰着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没有发出声音。
四像拎一块破布一样拎着我，说：“你他妈的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你们现在什么关系？什么关系？有那么亲密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我没鸣笛，我看你们能聊一个小时！你对他还有感情是不是？”
我带着哭腔解释道：
“不是，不是！X哥，我爱的是你。我现在只把他当睿睿的爸爸！我心里只有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四松开了我，自己坐在沙发上。
我站直了身体，但依然低着头。四半天没说话，我抬眼看了一下四，正好碰到他严厉的目光，又仓皇地低下了头。四吐了口气，说：“你们还聊什么了？说！”
我诚惶诚恐地答道：“还有就是他让我以后少看睿睿，他说我没资格做睿睿的妈妈！”
四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说：“还有什么？十五分钟就聊了这么点东西？”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在那种高压的状态下，在那种不敢做任何肢体方面的小动作的状态下，我只是机械地说着实话：“我说让他早点找个合适的女人过日子，只要她对睿睿好就行！”
四腾地一下站起来，抓住我的后脖子，眼里闪着火，问：“看来你还挺关心他的吗？”我慌张地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四把我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墙边，让我面朝墙壁。说：“你就站在这里！给我面壁思过！”四把我的头摆正，我的脸离墙只有10厘米。我垂着头闭着眼掉眼泪，抽泣着。
站了两分钟，我听到四在卧室里打电话的声音。四的电话打了很久，我一直站在那里。我不想看墙，墙离眼睛太近了，看得眼睛累。我就看一会儿自己的脚尖，看一会儿客厅的窗户。
半小时过去了，四的电话还没有结束。我穿了高跟鞋的脚也很痛，心里更痛。我在原地小范围地挪动了一下，不敢走远。我怕四忽然出来了又收拾我。
我对四已经不抱期望了，我认命了。四对我好起来很好，对我差起来也差得令人发指。曾经，四对我差的时候我还想过离开。而现在，四发疯折磨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想着离开他了。我只想着让他的气快点消，让他恢复正常。或者，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原来，受虐也会上瘾。
床上的虐已经蔓延到了生活中。我无力抵抗，也不想抵抗了，甚至有种被虐的快感。我已经适应了四对我的方式。在我的潜意识里甚至认为，四今天这么对我是因为他吃我前夫的醋，他吃醋是因为他爱我，在乎我。所以，我不怪他。我面壁的时候真的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我又一种隐隐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喜欢上被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