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他给我的那枚药,瞬间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又是单人病房,我喜欢,安静。
“闵敏啊,你把心放开,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这个传说中的婆婆走到我的病床前,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故意顶出的这句话,是说给方健听的。
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胸,脸上阴沉沉的,始终没有抬头看我。
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我的眼神快速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恢复了落寞与悲凉。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松开手,说话的时候,看向了窗外。
“随便!”这个时候他想到的,竟然不是我的身体状况,我的精神状况。好吧,我承认了,即使走到这一步,也唤不醒他的一丝怜悯,他的一丝柔情。
躺在这个即将不属于我的大床上,看着贴满了墙的我的照片,以及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我的心中竟然有了几分轻松。
我想,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那个女人将刚熬好的汤端到我的床前,然后神情沮丧地告诉我,她很快就会回去了。为了不让我的生活添堵,她决定早一点离开。
但是我却认为,她是看到我已经没有了孩子,她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吧?
“我在这的这几天,也没让你一天有个好心情,所以我决定先回去了!闵敏啊,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说完她竟然掩面离开了,好像真的痛不欲生,悲痛欲绝的样子。
然后就听见了外面麻利的收拾行李的声音。
速度至于这么快吗?我这才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就要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我从床上爬起来,本是想走到客厅的,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们母子二人在对话,我突然有一种想听墙角的想法。
“她现在需要照顾,过几天再回去吧!”这是那个孝子说的。
“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两天,就好了。我看她那个样子,估计是想跟女人生孩子似得,准备躺个一个月!要是真的是给我们方家生了一男半女,我伺候她,还有个动力,可是她连我孙子都没有保住,现在还要我来伺候她,我心里堵得慌!这一关,我心里过不去!”她又开始唉声叹气了。
原来她这两天的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叹的是这个!
“我送你吧!”
“不了,你上班忙,我让你爸开车来接我吧!”
到底是我对婚姻不太了解,还是传说中的婆媳是天生敌人真的是真理,总之,我现在对这个老女人,除了厌恶,就是愤恨。
看着我堵心?我看着你还堵心呢!你走吧,走了才好呢!
果然刚刚她来我房间和我说的那几句话,就算是和我的告别了,没有一点预兆,象征性地说一下,然后就卷着铺盖撤了。
人情冷暖啊!
她这一走,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我想,也是时候跟他谈谈了。
晚上他下班很早,早到和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一样。到底他还是可以早点回来的。
他见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去厨房张罗晚饭。
他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他说话。
“来,喝点汤!”他将一大碗汤端到我面前。
我瞟了他一眼。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我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吃完饭再说吧!”他接着又去盛饭。
我没有必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看着他在厨房洗刷着锅碗,我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些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我多么希望,他不要告诉我,那些美好都是假的。那么,此刻的我,是不是会快乐一点?至少在面对他的冷言冷语的时候,我还知道,曾经,我们也彼此相爱过。
他在我身旁坐下来的时候,我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
“曾经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日久生情,我只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某一天,某一转身,我都可以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他的想法真滑稽!既然是付出的感情,为什么要全身而退?
“你的想法,挺独特的!不过还好,你根本就没有为我付出过真的感情,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全身而退了!”
“对不起!我给了你太多的伤害!”
他突然而至的道歉,却让我很不习惯。
“你是不是,恨我?”他的语气忽而低沉而忧伤起来,“因为我不但毁了你的爱情,还毁了你的孩子!”
有那么一种冲动,让我想告诉他,根本就存在那个孩子,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那么,他连给我的最后一丝亏欠都没有了。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我的一片真心,扔出去,就像扔进来无底深渊。
“我们之间,还能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吗?我突然,好怀念,以前,你对我的依恋,怀念,你看到我时那种安心与感动。”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结婚之后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在思考,你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告诉自己,你只是一枚棋子,我对你,就该像对待一颗没有用了的棋子!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每次将你逼入绝境,我总是会心疼!”他深吸一口气,“我害怕有人牵绊我!我的人生,必须要由自己主宰!我不想被任何人影响!”
“牵绊,就像船锚,如果一艘船失去了船锚,它就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岸。”此刻我却异常的平静,看着他的自责,看着他的剖白,我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么,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可是,我不快乐。”
他沉默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我。
无论,我想到了什么,无论我是否会感动,我都不会回头。
我这么告诉自己。一个欺骗过我的男人,一个利用过我的男人,我不想再要。
我不喜欢回头的浪子,因为我始终相信,如果爱,就不会背叛。
“我们离婚吧!放彼此一条生路!”
他久久地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