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面前，清冷的灯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的干净。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我似乎可以听见他粗喘的呼吸。
他是紧张的。
其实我更紧张。
“什……什么事？”我竟然破天荒地结巴了。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他倒是说起话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说。”我一手撑着墙，一手抵着门，没打算放他进来。
“以前我以为，我的心里只有胡蝶。”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对胡蝶不感兴趣，更对他和胡蝶的故事不感兴趣。但是既然他有事情要对我说，我也不好在他只说了一句的时候就否定了他。虽然这个开头不吸引我，但是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不轻易就弃文。
“我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啊，他确实不会背叛他的小蝴蝶。
“但是当她真的走了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我将头靠在墙上，突然对他接下来要说的故事起了兴趣。
“我在一个酒吧门口遇到她。她喝醉了酒。她告诉我，她失恋了，于是上错了车。”
“然后你和她就这样在一起了？”我打岔到。
“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去类似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从来没有发现她欺骗过我。”
“那是你太好骗了。”
方健听我这么说，只是淡淡地笑笑。
“那天收到短信，我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去接她。”他自嘲地笑笑，“我害怕是真的。”
我有点同情他了。
“当我看到……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顿了顿，“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真的吗？我感觉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那一幕，我曾经也经历过，甚至，比他还残酷。
“你在同情我？”他看出了我的异样。
“我是在同情我们。”我也自嘲地笑笑，“我们本来就不该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坚贞的爱情！即使你努力地只为她一人绽放，但是春天来了，美丽的花朵太多了！她不会只为你一个人而舞蹈！”
“不！我相信爱情！”他坚定地说，“我相信这世上还存在着忠贞。我相信我的感觉！”
“你的感觉已经欺骗过你一次了，你还相信？”
“我相信！”他目光坚毅而看着我，“即使我被欺骗了一万次，我依旧会相信，世上存在美好，存在爱情！”
“你真是幼稚！”我为他的朽木不可雕而愤怒而生气，“也许是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所以失去对你而言就跟丢了一百块钱一样，你会心疼一会儿，很快就会忘了！”
“因为注定了那一百块钱不是我的！所以必然会失去！”
因为注定不是我的，所以必然会失去？为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熟悉到好像我一直在等着它的出现？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就像被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样？
真的是这样的吗？因为注定不是自己的，所以必然会失去？
“闵敏，我希望，你会懂……”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温柔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我吸了吸鼻子，“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他突然变得局促起来，“我发现，我……”
“我累了，你也回去睡吧！”我心里已经汹涌澎湃了，我似乎可以预见他会说什么，但是我却如此地紧张，整个心都已经揪在了嗓子眼了。
我后退一步，将门扣上。就在门快扣上的时候，他伸手将门抵住。
“闵敏，我喜欢你！”
我的手僵住了，整个身体也僵住了。我又不是十六岁的少女，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跟重生了一般？好像每一处的骨骼都开始了新的生长，好像我，真的重新回到了十六岁的少女时代。
绿油油的梧桐树下，心仪的男士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低着头，不敢面对他。他偷偷地亲了我一口，然后跑了。
是这样的场景吗？
不！十六岁的少女是不懂爱情的！那不是爱情！根本就不是！
我又重新用力要将门关上，而他则用力抵着，不让门合上。
那又能怎么样呢？即使这扇门是开的，还有另一扇门是关的！
“闵敏……”
他不放弃，依旧唤着我的名字。
这个时候，雷斌回来了。
我听见一阵开门声，方健也分了神，我一用力，将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