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真的要害我！”
颜小溪捏着拳头喊，但村支书已经转身进屋不再理她。
她心里难受，又找到正在看书的周逸泽。
“阿泽，艾米今天拿石头砸我，她想把我眼睛弄瞎！”
周逸泽看了她眼，微微皱眉，说“你是不是今天去找小米了？”
每次颜小溪去找完艾米，基本上都会说她坏话。
周逸泽本以为经过高考后颜小溪变了，想通不和艾米作对，好好学习，以后再分配个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
“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看，她真的砸我了！”
颜小溪指着眼睛下面那个还有点痛的地方，心里委屈得不行。
怎么会这样，怎么她爹和阿泽都不信她？
周逸泽看颜小溪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稍微放缓语调。
“我们马上就要去江城上学了，有很多东西要提前准备好，我这里列了个单子，你对着看看有没有收拾漏的。”
单子写得很仔细，而且颜小溪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给她写的。
这样的细致让她心里的委屈冲淡了不少，总算没再继续闹，拿着东西乖乖回房。
第二天，颜小溪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又被石头砸了好几下。
“艾米，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她冲着周围的空气喊，没有人应她。
山风呼啦呼啦地吹，再加上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很是瘆得慌。
为这事，颜小溪又跑到王奶奶的房子前面去找艾米。
艾米低头教妞妞做一道难题，压根儿没抬头看她。
“没做过坏事就别怕鬼敲门，还有，以后要找我麻烦请把证据带上。”
颜小溪这些年闹了不知道多少次，以至于这次她来，挨着的邻居都不帮腔，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这也不怪他们，以前他们就经常帮颜小溪说话，可每次闹到最后都证明艾米没有错。
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他们就不想再被人当成刀子使。
颜小溪一个人站在门口说了半天，到头来一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有，最后闹得一脸通红，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但第三天、第四天，每次她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被石头打。
最气的是她一直没找到石头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
偏偏打颜小溪的人力道很巧，会让她痛但是不会留多深的印记，以至于颜小溪去告诉别人的时候根本没人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续几天这样，颜小溪都快崩溃了。
吼完，又一个石子砸过来。
不过这次石子外面裹着一夜纸。
颜小溪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打了个冷颤。
最近她唯一做的事，就是冒充张慧实名举报艾米。
这张纸可以证明，这些天拿石头砸她的就是艾米！
可是，颜小溪却不能把它当成证据来证明她是被艾米欺负了。
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走着走着突然被石头砸。
而且这几天石头总砸在她眼睛周围，她真的怕哪天艾米手抖砸歪，把她眼睛给弄瞎。
“我去和大队说，那个信是人伪造的，上面写的都是假的，你也不许再砸我！”
比起让艾米心里不爽，颜小溪还是觉得她这双漂亮的眼睛更重要。
如果到时候她真的瞎了，还不会有人信是艾米干的。
一想到这里，颜小溪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但她不敢再闹幺蛾子，乖乖去大队找到那个负责收举报信的伯伯。
“我们村里查出来，这封信是有个没考上大学的知青眼红艾米，所以故意乱写想让她进不了城。”
“胡闹！这可是大事，哪能这么随随便便？你和俺说那个知青是谁，俺要好好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颜小溪随口说了个知青的名字。
那个知青胆小，别人欺负他他也不敢还嘴，颜小溪不怕他到时候闹起来。
结果没想到，颜小溪回来没多久，大队就来了三四个人，把那个知青推上车送走了。
“这是怎么了，现在不是都平反了吗，怎么还要抓人？”
“俺也不知道啊，只认得带头那个是俺们大队的。”
“该不会是犯了啥事吧，俺都好久没看大队抓过人了。”
“现在这些知青也是，眼红别人能回城自己回不了，就整天在下面搞小动作，被抓走活该。”
艾米听他们议论这些，转头朝颜小溪望了眼。
颜小溪侧过头和旁边人说话，避开她的目光。
“你干的？”
艾米直接走过去，一点都没避讳。
“什么我干的，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颜小溪梗着脖子反驳，一句比一句说得急。
艾米没有证据不能直接说什么，而且也吃不准知青被抓走的事和颜小溪到底有没有关系，就先没动。
当天夜里，很晚村支书才从大队回来。
第二天，艾米才知道，那个知青抓走的确是被人揭发写假举报信。
但被扣下还没放回来，是因为上面在审问调查的时候，发现他准备乘着没人注意偷偷从冒儿村溜走。
本来他想得挺好，说要打着去镇上考核的旗号，坐火车直接去大城市。
但架不住他胆子小，上面问他干什么坏事的时候，他连以前知青吃大锅饭的时候偷偷多吃了一筷子肉的事都抖落出来。
最近全国都在防这些偷跑回城的人，他算撞在枪口上，被大队拉去各个村做反面教材。
“……”
这个结果让艾米很无语，她想不通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既然不是因为她被颜小溪算计，那就不管她的事。
另一边，明珂已经回江城几天了。
他先和明目一起去领了各种证明，还有少部分的赔偿金。
然后，他拿着收回房子的证明去到原来的家。
但是，刚走到大门口他就发现不对劲。
他们家住的是大四合院，明珂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大大开着，他一眼就看见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一群小孩儿。
明珂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等终于看见一个大人出来之后才走过去。
“你找谁？”
那人上下看他，眼神很警惕。
“这个房子以前是我家的，现在新政策出来了，把房子还给我家了，所以我现在是来收防的。”
“什么新政策，不知道，你别在这里骗人，我们十几家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只知道这个房子是国家的！”
他一边说一边赶人，很不耐烦。
明珂和他解释新政策他也不听，到后来，明珂的脸就冷下来。
虽然艾米说让他多笑笑，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是知道这个新政策，但是就想住在这里不走，所以才故意在这里装疯卖傻。
明珂眼睛生得狭长，笑起来如春风拂面，但不笑的时候，连艾米都觉得有点吓人。
面前这个耍赖皮的也被他突然变脸给吓着了，不敢动手赶人，而是换了个说法。
“这位小兄弟，我是真的没听说过什么新政策。这样，我们这里住了几个认识字的，要不然你去问问他们，他们要说有，那我们就搬。”
明珂没那么傻，真的去找刚才那个人说的认识字的，而是先私下打量情况。
四合院很大，这里住的又是以前过苦日子的。
他们一家大多有三四个人，甚至还有六七个人的，但这么一大家子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院子里，就这么挤了十几家。
“看来想把房子拿回来没那么简单。”
明珂看完心里就有了数，没继续和他们浪费口舌，买了点吃的回到暂时的安置点。
明母看见他回来，忙走出来接。
“他们还是不肯搬走是不是？”
明珂点头。
明母先前已经去过几次，但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滑头，她连人都逮不着。
“好歹你今天和他们说上话了，现在还是讲理的人多，后面我们再去几次，说不准他们就愿意搬走。”
经历过这么多苦难，明母在明珂面前，说话还是从前的样子。
只是整个人精神不太好，而且瘦得吓人。
明珂把买回来的米面和肉放下，卷起袖子开始做午饭。
明母站在旁边看着，很快眼睛红了一圈。
“你……”
在家里出事之前，明珂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儿用得着做这些粗活。
就是明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明珂看她这个样子，却没有说话。
他很小就被抓走，又受了那么多苦，已经忘了小时候是怎么和母亲相处。
而且，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明珂打心底里不愿意亲近别人，也不信除了艾米和他自己以外的人。
“小珂，你别做，我来。”
明母收拾好情绪站起来要拿过菜刀，被明珂轻巧避开。
“我不吃别人做的东西。”
明珂态度冷漠，明母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然后讪讪收回。
“嗯……不吃好，不吃好……”
她以前待的那个地方，有个同样被打称坏分子的人，就是被别人给的东西毒死的。
只是，她心里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喜怒无常的孩子相处。
她明明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