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么样?”余希挑了挑眉,“我现在总不能再巴巴的回去吃吧?”
“去我那儿啊?放心,我不跟我们家二老住一块,保证是个世外桃源!”冉逸仙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却被余希无情调侃。
“怎么,你建了个金屋准备藏娇啊。”
“你也算女人?”
两人斗嘴斗得习惯,一时间余希竟然没有刚刚那样难过了。
得冉逸仙亲自下厨招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又陪着聊天打趣,谈天说地,余希愈发不想回到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冉逸仙叹了口气,“唉,好舍不得呀!”
听他故意装出来的怪腔怪调,余希哭笑不得,道:“收一收,戏过了。”
“没跟你开玩笑,”他表情认真了许多,“别回去了,回去薄浅川也只会让你受气,要不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余希没说话,只是冉逸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哪怕再不愿意回去,哪怕会见到那个人,她也要回去。
“你这是何苦……”
“你知道吗?今天是薄浅川的生日。”余希忽然的开口打断了冉逸仙。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会还给那个混蛋准备了什么礼物吧?”冉逸仙试探着问道。
“对,一个很拙劣的礼物,现在我要把那个礼物回去送给他,然后……我们就两清了。带着我对他最后的情,送出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薄浅川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看到她回来,语气不善:“你去做什么了?”
“原来我事事都需要向你报备……”余希勾了勾唇角,“你还想知道我那个袋子里装了什么吗?”
“什么?”
“一个……很拙劣的玩具。”
她说着,打开了柜门,将那个装着石膏娃娃的袋子拿出来,“亲自打开吧,反正……也是送给你的。”
薄浅川一怔,忽的想起了什么,“生日礼物?”
他家人一向是习惯给他过阳历的生日,每年都闹得热烈。
但很少有人给他过阴历的生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只是记一个阴历的日期倒没什么,偏生还要对应着日历来看,每年都是不同的日子。
他的生日宴,就像是一个能够借题发挥的宴会,除了拿来给薄氏打广告,就只剩下喝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醉意。
今天是他的阴历生日,他记得,却没想到余希也记得。
他一向更喜欢过阴历生日,年纪不大的时候会在这天给自己准备一个小蛋糕,安静的在房间独自待一会儿,她都知道。
“对,现在有没有觉得不打开袋子是对的?”
余希尽可能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这样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实在让她难以继续下去。
“你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你去蛋糕店是想给我买蛋糕?”
薄浅川忽然睁大了眼睛,他是不是错的离谱?
一向不愿意对他做多余的事情的余希,特意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还想要去给他买蛋糕,换来的是他毫不怜惜的责备的怒气。
“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
没急着打开袋子,薄浅川先乖乖认错。
所以……余希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打开看看吧,这大概不会是你喜欢的礼物。”
他打开袋子,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心形礼盒,同时,和礼盒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贺卡。
他拿起贺卡,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忽然想起来余希急匆匆往他书房里跑的场面。
“浅川:生日快乐。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你的生日,甚至连一句最微不足道的祝福也不配赠予。
这个娃娃,代表着我对你最后的情意。
我不知道它能陪你多久,但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需要这份累赘的感情,摔破这个娃娃,我会明白的。”
“小希……”
薄浅川猛的抬起头,看见余希微微扬起的嘴角,心里一阵难受。
他忙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上了颜色的石膏娃娃,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
“这个……是你亲手做的吗?”
薄浅川轻声问道。
“嗯,所以很丑,这可能是你收到最廉价的生日礼物了吧?”她自嘲般的问了问。
“不,这是最珍贵的。”
薄浅川坚定的眼神让余希一瞬间有些恍惚,随后也只是扭过了头。
谎言重复千遍万遍,也终究不会变成现实。
“随你怎么说吧……”
薄浅川伸出手,摩挲着小娃娃,道:“这是你和我吗?”
她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永远不可能是。”
男孩将女孩抱在怀里,视若珍宝,女孩手里拿着花束,灿烂的笑着。
“怎么会呢!”
薄浅川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你看,是不是这样……花,花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竟然就这样抱着余希走到了阳台前,摘了几朵雏菊递给余希。
“这回一样了。”
余希看着眼前这个薄浅川,温柔,耐心,和中午那个对着电话愤怒大吼的人完全不同,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她摸不透、看不穿……
也许是这个石膏娃娃的功劳,两人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和平,但这份和平依旧没有持续太久。
“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实话,对吗?”
薄浅川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余希,她分明去了商场,在商场里整整待了几个小时,却告诉他,她是吃不惯家里的饭菜,想出去换换口味。
“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争辩,不解释。
“这次又是和那个叫陆川的一起去的吧?”
薄浅川忽然想起了一茬,“呵,余希,你还真是想要好好换换口味呢。”
这话暗含讽刺,余希也只是攥成拳头的手更紧了一分。
这样羞辱,她听得还少吗?
“你上次告诉我,陆川和你仅仅是大学同学,没说过几句话,对吧?”
他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了手机摆在余希面前,那上面正是薄凌薇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这你怎么解释?”
余希抬起头看了一眼,却猛的愣住。
她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这个人……是余苒!
她想起来了,余苒和陆川大学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恋爱关系,当时余苒甚至还不认识薄浅川。
余苒的葬礼上,陆川也去参加了。
“这不是我。”余希哪里能忍受自己遭人扣上这顶帽子,“图片上的人,是余苒。”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余希脸上,瞬间,一个完整的掌印在脸上浮现,红得吓人。
“由不得你诋毁她!”
余希一下子脑袋一片空白。
原来,她又一次被他的温柔欺骗了。
余希啊余希,你怎么就这么傻?明知道是飞蛾扑火,还一次又一次的撞上去。
“怎么,你以为你的余苒就那么清纯?”余希忍了多年的怒气终于爆发,“薄浅川,原来你这么蠢啊!连真心还是假意都分不清!”
说着,她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碗重重的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薄浅川一怔,怒火更甚。
“余希,是不是我宠得你已经忘乎所以了?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
他怒不可遏,抓起一个东西就狠狠地砸到地上。
他的力气当然比余希的力气要大得多,一个小碎片正好落在余希脚下。
是那个石膏娃娃。
触及到余希不可置信的目光的那一刻,他清醒过来,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见余希失心疯一般蹲下来捡着碎片。
虽然是石膏,但仍有锋利的地方,她握得用力,不可避免的手上被划了几个小口子,可她却根本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他记得她说过,等到什么时候,他彻底不再需要这份累赘的感情就摔破这娃娃……
“别捡了……别捡了!”
余希手里拿不下,用胳膊并在一起捧着,女孩的脸上被她的血染上一抹可怖的红色。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余希自言自语着,忽然将手里的小碎片往空中一抛。
“薄浅川,难为你还记得我的话。”
余希不在乎手是不是疼得发颤,不在乎掉下来的碎片是不是砸在了额头上。
手和额头再疼,也疼不过心脏了吧……
待薄浅川反应过来去追的时候,余希已经走了很久了,他蹲下来,忽然看见有一个碎片上有字。
那上面的字迹和余希那天给他的贺卡上的娟秀字体一模一样。
他挑拣着有字的碎片,笨拙的拼凑在一起,如同整个人被雷劈中。
“薄浅川,我爱你,从我大学时候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大学……大学?
他想起了什么,却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难道,她那天说的暗恋了大学四年的人,是他?
很久之前,他偶尔也会听到余希说喜欢他,可换来的却是他毫不留情的嘲讽和欺侮。
她曾说过什么?
他茫然的跌坐在地板上,看着娃娃的碎片。
送他娃娃的那个晚上,他也曾信誓旦旦的对余希说,会永远珍惜这个娃娃,就像会永远珍视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