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着就已经开始说梦话了?”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绾香仰头趁着月光看向他,萧怀瑾轻叹了口气:“睡吧。”
见萧怀瑾并不愿意说起这件事,绾香便不再多问,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于是安然的靠到萧怀瑾的身边,也不再胡思乱想。
但萧怀瑾却不得安眠,他凝望着漆黑一片,就仿佛是在凝望着过往。他从不贪恋权柄,只是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
琼华台的齐筎除了每日请安,几乎不出现在在绾香的面前,除了账册上多了个人的吃穿用度,再没有什么其他不同。
而萧怀瑾不看帐,更是视其为无物。每每下朝回来,就拉着绾香出去闲逛,要么去狮子楼吃酒,要么去和兴隆喝茶。
使臣觐见的第二日,萧怀瑾便拉着绾香到自家的马场去,绾香本有些发困,太阳晃到眼睛上就更觉得头晕了:“王爷,咱们整日出去逛,容我在家歇一日吧?”
“回家?那匹马你不要了?”
随着萧怀瑾手指的方向,绾香见到马场里放出了几匹马,其中一匹枣红色最为显眼,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体型优美步伐轻盈,阳光洒在它身上棕红的细毛里泛着金色,驰骋在马场里,它就是最夺目的骄儿。
绾香抬起一只手遮着阳光:“那是一匹好马!”
萧怀瑾站在她身边,替她绑好护腕:“它从破洛那来。”
绾香惊喜的喊道:“汗血宝马?!”
萧怀瑾宠溺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三匹,我替你跟圣上讨了一匹。”
“也就是说……”她的小手按捺不住的指着那匹马:“它是我的了?!”
见到萧怀瑾点头,绾香忙扑到他身上克制不住的喊:“我从未见过如此良驹!”
“你不是嚷着要回去歇着?那这良驹我送回去便是。”
“你若是敢,我就卸了梁错的腿!”
站在一旁的梁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招惹到了谁,虽然听说绾香想要卸了自己的腿,但见到她脸上难得的本真,倒也是挺高兴的。
甫玉默默站在一旁盘算:“原来这匹马这么值钱?”
萧怀瑾不理会他们牵着绾香朝那匹马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这好马就像是能工巧匠,大多脾气古怪难以驯服,你能行吗?”
“我为什么不行?当初王爷不也是脾气古怪难以驯服?现在看看可是听话多了。”说着绾香歪头朝萧怀瑾笑了下。
即便是被她这样说,萧怀瑾也丝毫不觉得生气,通红的裙角翻飞,炙热的柔情就漾在萧怀瑾的心口。
绾香回眼喊他:“你走快点!”
“昨晚你生气,于是为夫睡得不好没有什么精神头,你再着急我也走不快了。”
“胡说!王爷风神俊秀神采奕奕,怕是你故意拖着我。”
见她欢喜,见她迫不及待,见她马背上的风姿,萧怀瑾看着她眼睛里都快掉出星星来了。
她所到之处便是他目光所致,梁错走过来并不想搅扰他,但还是不得不说:“王爷,丞相进宫见圣上了。”
“他自己?”
“是。”
萧怀瑾看着不远处的绾香:“见就见吧,难道他还敢清君侧?”
恰巧绾香回头朝萧怀瑾招手,他便等不及的要过去,只给梁错扔下一句:“叫宫里人好好听着,晚上到王府回话。丞相夫人是荣川的姐姐,多少给些面子,容他活着出宫。”
“是。”
等到晚上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看了好一会夕阳,要回去的时候绾香非要把马匹马带王府,仿佛怕把它留在马场有人会苛待它一样。
她高兴到连萧怀瑾的手都不牵,只顾着牵那匹马,知道王府门口都不见她放下缰绳。如果不是甫玉伸手,她估计还想要亲自把它牵去后院去。
刚把缰绳塞进甫玉手里,就听到大门的方向有人喊:“我说了,王妃不再府上。”
绾香挪挪脚去瞧了瞧,就看到自家门房在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在争执。
小丫头满眼就是绝望,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王府的门房:“大叔我求你了,人命要紧,就麻烦您通传一声。”
她的膝盖还没落地,绾香就拎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起来:“你找我?”
见到绾香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下,随后跪到绾香面前:“王妃救命!奴婢是将军府的丫鬟,夫人的陪嫁。
今日二房的来咱们府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家夫人就动了胎气就要生了……”
“生了?”绾香细想了下:“还未足月啊”
“说的就是,二房收买了将军府的人守住院子。稳婆被带走大夫也进不来,我是钻了狗洞才出来找王妃的。”
“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了……将军生前救过王妃,我们都见过的,王妃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孩子出事的对不对?!”
绾香回头看了眼萧怀瑾,萧怀瑾倒是没说什么,摆手叫甫玉把马牵回来,把缰绳塞进绾香手里:“你先去,把稳婆和大夫送进去。我叫梁错接上太医带着府兵随后。”
“那我去了?”
“去吧。”
得到萧怀瑾的应允,绾香回身上马再无顾虑。萧怀瑾看着人影消失,对甫玉说到:“白家二房有个儿子叫白修稷,你带兵去拿他的家眷。”
“是。”
随后萧怀瑾回头瞥着那个丫鬟:“你得留下。”
……
另一边绾香快马加鞭奔向将军府,就像初见他时他急着入皇城赴命时一样火急火燎,就像他得知她溺于奉江时一样万分焦切。
白修子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刚到将军府门口,绾香勒紧缰绳马儿止不住脚步朝后仰了下,差点把绾香给摔下马。
将军府的府门紧闭,周遭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绾香瞬间觉得那个小丫头在骗自己,但细里想想,白家二房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围了将军府。
绾香下马敲门,敲了好半天都不见门房出来。
难道是那小丫鬟说谎想要算计自己?
但不论如何,绾香都得进去看看他的妻儿是否安然无恙。于是栓好马,自己绕道外墙边踩墙根跃上高墙,这才看清楚白修子曾经住的竹苑周遭围的都是人。
将军府的门房就坐在门后喝酒,说说笑笑十分快意。
他们守着大门,任是谁来打门都当做听不见更不给开,趁着他们不注意,绾香悄悄的跑到竹苑。
竹苑的大门同样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带刀步曲。还未进院门,绾香就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叫声。
稳婆和大夫就站在偏屋门前,被人拦着不能进去,他们惊恐的看向院门的方向,心中正着急,就听旁边有人问:“你是稳婆?”
稳婆回头,打眼就看到绾香手里的刀还滴着血,知道来者不善就赶紧老实回答:“是。”
绾香转头又问:“你是大夫?”
“是。”
“走。”
还没等进院子,就见一个衣着稍显贵气的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身后带着不少精装的男人挡在门口。
白修子的母亲紧跟在他身后,不顾身份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往日应国夫人所持的端庄,纵使她衣衫华贵,也还是落魄得如同市井妇人一般。
绝望的追着白修稷打:“你是想我们长房绝后!”
结果被人一挥手扬出去老远,领头的白修稷问绾香:“你是谁?居然敢私闯将军府!来人……”
“让开。”
他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质问绾香:“我嫂嫂临盆,你要进去干什么?居心叵测……”
应国夫人在后面喊:“居心叵测的是你!是你们二房!”
“大伯母,你这是哪的话?”说着他指向绾香身后的稳婆和大夫:“这稳婆不够持重,大夫同三房沾亲带故,我亲自带的人就在里面。”
说着他又看向绾香:“大嫂生子就怕有心人搅扰,我还特意带人来守院,大伯母你说我居心叵测?”
“你这个畜生!有心人?我看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有心了!”
“大伯母,你看清了她是谁?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就是摄政王的王妃!当初大哥在禹城同摄政王苦战,大哥的死说不定就有他的份,居心叵测的人是她吧?!”
“你……”应国夫人气到头昏脑涨,指着眼前的人:“你颠倒是非……”
“颠倒是非?”对面的人轻笑看着绾香:“说起这个,我的功夫还不及摄政王一半。”
“啊——救命——”绾香听到里面呢白岳氏惨叫连连,实在于心不忍,提刀指着他:“滚!”
“你拿着刀,还敢杀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让还是不让?”
“不让。”他对绾香瞪着眼睛:“誓死不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到时候……”
对面人话没说完,绾香便挥刀割断了他的喉咙,当即血溅一脸:“成全你。”
白修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回事,就只能瞪着绾香,而后直直的倒下。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对身旁的稳婆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