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抓着宁归晚手腕往房内拖拽,宁归晚下意识的反应是去看权御,权御站在门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张紫妍肯定也在房里,他此举分明是避嫌,想清楚这点,宁归晚心底冒出些喜悦的滋味。
“紫妍,你别担心,小晚和我二表舅肯定会帮你的。”
黎漾的声音响起,宁归晚收回视线,张紫妍窝在沙发里,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甚至在瑟瑟发抖,似受了什么欺负。
不用宁归晚问,黎漾已经一股脑把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
她今天来探班,本来好好的,中午张紫妍还请她去最好的饭店吃饭,不过吃饭的过程中,张紫妍接了通电话,然后神色慌张地走了。
走前,怕黎漾担心,就把要去的地址告诉了她。
见张紫妍有事,黎漾不好跟着,挂着张紫妍给的工作牌在影视基地各处闲逛,遇到好几个喜欢的演员,厚着脸皮跟人合了照,正当她兴致勃勃看人演戏,接到张紫妍的求救电话。
听见张紫妍在电话里尖叫哭喊,黎漾腿都吓软了,赶紧过去找她。
张紫妍留的地址在另一家酒店的09房间,但是高档的酒店私密性做得很好,非客人,且没有房卡没有已入住的客人带领,是上不了楼的。
黎漾怎么解释,前台都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甚至还建议她,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有朋友正在遭受不测,可以报警。
等警察来,黄花菜都凉了罢。
黎漾脑光忽然一闪,十分难得地机灵一回,啪地把身份证拍在服务台上,“给我开一间房,要楼的!”
客人要开房间,做服务员的当然不能拒之门外,客人有不过分的要求,做服务员的也应当竭力满足。
但许是黎漾当时气势太过汹涌,服务员贴心地派了名保安陪同她上楼,说是带领,不如说是防止她闹事给酒店带来麻烦。
黎漾冲到09就拍门,不知道是不是酒店隔音好,外面听不见一点声儿,也没人来开门,想到张紫妍在电话里惨烈的求救声,黎漾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这会儿可能已经迟了,该怎么办?
黎漾觉得自己当时肯定疯了,瞥见不远处的灭火器箱,脑袋一热,冲过去打开,从里面取出灭火器,哐哐哐更用力地砸门,不少住客都被惊得出门查看,跟上来的那名保安见她如此大动作,那还得了,赶紧上前阻止。
黎漾反应也很激烈,不过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之际,09的房门打开了,张紫妍从里面走出来。
不久前分开时,她还是活蹦乱跳面色红润的模样,此时,犹如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娇花,摇摇欲坠。
“黎漾……”她抖着声,喊出这个名字。
黎漾丢下灭火器,直扑上来,“你怎么样了?里面的人……”
“带我离开这里吧。”张紫妍眼泪簌簌而落,脸色惨白,却仍将身后的房门带上,明显不想让黎漾进去看,“求你了,先带我离开这。”
黎漾认识她好些年,见过她很多次被欺负惨了的样子,但这一次,却是有史以来第一回。
“好好,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黎漾扶着她离开酒店,很想问到底怎么回事?那间房里都有谁?那通电话里,黎漾听出不止一个男人的声音。
张紫妍脸上红肿着,清晰的巴掌印,衣领里隐约露出暧昧的痕迹,黎漾红着眼眶,“他们欺负你了?他们逼你的?”
“都是我活该。”张紫妍抱着胳膊,没有半点以往盛气凌人的性感,“一步错,步步错,可是,我累了,黎漾,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像块抹布被人拧来拧去的日子,我受够了……”
黎漾忽然想到她上次割腕的事,“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想不开?”
张紫妍没否认,闭了闭眼,路上车来车往,她再睁开眼,忽然冲向一辆疾来的车辆。
“啊!”黎漾吓得一声惨叫,手下反应却相当快,一把抓住她胳膊,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呀?不想过这种日子,不过就是了,谁还能拿刀逼你不成?”黎漾气得嗓子都尖了。
张紫妍崩溃道:“没用的,他们捏着签约合同,我也惹不起他们,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找了一个又一个靠山,希望其中一个能大发慈悲,救救我,可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得罪那个人!”
黎漾问:“那个人是谁?你们经纪公司老板吗?有多厉害?比我二表舅还厉害吗?”
张紫妍被问得一愣,神情茫茫然:“我不知道。”
“那就没有了,你别害怕,不管是谁,我二表舅都能说上几句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帮你。”
再然后,黎漾找了另一家酒店要了间房,又分别给宁归晚和权御打了电话。
宁归晚听完这些,眉头皱了起来。
黎漾关心则乱,其中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她全然没有意识到。
首先是张紫妍饭途中接到的那通电话,她神色慌张,显然是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如果不想去,为何不直接向黎漾求救,却要把地址留下,再用电话把黎漾引过去。
如果真受了侮辱,等黎漾过去,没侮辱完,也早已来不及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是单纯地想让借助黎漾的手脱离苦海,还是有着其他目的?
宁归晚想不通,便不动声色,黎漾已经冲站在门外的权御道:“二表舅,紫妍签的是金凤凰娱乐,你认识他们负责人吗?”
门没关,黎漾的话他都听到了。
但他没回答黎漾,而是叫了声:“小晚,过来。”
宁归晚出去,权御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再说,牵着她就要走,宁归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态度,还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不关己事,无利可寻,便视若无睹。
想了想,宁归晚还是给了黎漾一个答案:“事情复杂,先调查一下,弄清来龙去脉,再想办法解决吧。”
“可是……”黎漾想说,直接帮张紫妍跟经纪公司解约就好了,有什么复杂的?
但她没说完呢,那两人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她追到门口,只捕捉到那双俪人在拐角的背影。
“什么嘛,刚来就走了。”黎漾皱着眉,不满地嘀咕了两声。
张紫妍似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怔怔地望着门口一会儿,闭上了眼,声音轻得黎漾险些没听到,“算了吧,就这样吧。”
……
这几日,每每和权御走在一块,权御总是要牵一牵她,慢慢地,宁归晚已经习惯了。
手被他握在掌中,莫名踏实。
“这件事,你怎么看?”电梯里,宁归晚侧头望住权御侧脸。
权御略略偏首,回答简练:“疑点重重,动机不纯。”
宁归晚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黎漾确实很想帮张紫妍,而且张紫妍不久前也应该确实被欺负过。”
权御看着她,没说话。
宁归晚看出他是在等她说出理由,便道:“她……脸上有巴掌印,衣领里也有些痕迹,挺明显,像才留下的。”
权御眼神微动,似笑非笑:“听起来很是经验老道。”
这话如果是旁人说,宁归晚可能要觉得对方在暗示她几年前‘与陌生男人一夜风流’的丑闻,但这话从那桩丑闻的另一位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个味儿。
宁归晚坦坦白白地看回去,毫不示弱地笑道:“老道不老道的谈不上,不过经验确实有一些。”
说完,握着她的那只手明显紧了一点。
宁归晚忽然生出些逗他的心思,笑眯眯问:“你很介意?”顿了下,又道:“难道你没有?”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宁归晚腰间一紧。
电梯在一楼打开了几秒,没人上来,缓缓又合上。
权御伸手随意按了楼层,缓缓上行中,他低头将宁归晚压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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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捂脸。
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想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