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第二日来接她的时候,宴心早就已经坐在梳妆镜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的风格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程紫秋既然这样针对自己,那她就没有理由继续忍让。
“今天到场的还有我们破军门的其他师兄弟,届时你说话一定要注意一点,我和徳召也会帮你的。”
孟久将准备好的早点放在桌上,暗示宴心放宽心。
看着准备好的餐点,宴心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多谢孟师兄了,我们不过认识半月你就肯这样帮我,宴心真不知道怎么报答。”
“举手之劳,毕竟宴心师妹是个武学人才,只不过是程师姐太过高傲了些。”
孟久笑了笑,直至现在依旧偏袒着她。
随便应付了两口之后,她与孟久来到破军门大殿外头,宴心不由得朝里面张望,果然程紫秋的架势不小,周珊陈露都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估计是充当人证来了。
里面还有几位在上一世的时候见过一两回的师兄师姐,应该也都是正道弟子和首席弟子。
宴心也不怕,与孟久对视一眼后,仰起头就往里面走。
率先看到她的还是周珊,原本周珊料想她怎么也应该是落魄憋屈的样子,可如今宴心不止穿着清亮,连气势都不一样了。
她紧张的用手肘拱了拱身边和其他师弟聊天的陈露,陈露一回头看到宴心也惊呆了。
“弟子柳宴心,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在众人的注意之下,宴心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拱手。
其中有个眼生的,迫不及待地问道:“原来是你偷了秘籍。”
宴心也不生气,转过头反问他:“师兄如此说可有证据?”
从她走进来开始,程紫秋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想必内心早已经责怪了孟久三四次了。
看到宴心还有脸反驳的时候,她就彻底崩盘了。
“你在测试时候用的武功便是证据,破军门的武功从不外传,你若不是偷学又怎么会使得?况且徳召说过,你在虎丘的时候还让他用过凤凌掌,恐怕触发虎兽阵法也是你可以为之吧。”
被点名的庄德召这时候站了起来,按照孟久说好的那样,替宴心解释。
“风凌掌确实是我破军门的掌法,但是这掌法十分简单,若是修习得当也能有大用,不一定是师妹偷学。况且虎丘阵法触动的时候我和商爻师叔也都在场,师叔也说恐怕是天气变化与当日人多造成的。”
周珊不服,立即挑出其他的事情。
“这个女人行为古怪,经常大半夜偷偷跑出去,一定是那个时候练功了,而且她的衣服里还有藏书阁的秘籍!”
宴心早在一开始就料到了有人会借用这件事找茬,她不慌不忙的提醒了所有人。
“藏书阁的书籍都是有借还档案的,我这样的功夫又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呢?不过还有一件事宴心要说。”
她所学得的武功都是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所以那些个秘籍都并不是她的,而是有人蓄意嫁祸,她那天看过搜出来的几本,都是正道弟子所学的。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的话,应该是程紫秋自己借出来后栽赃嫁祸她的。
“你们当中有谁知道,那些从我那里搜出来的秘籍之后都去哪儿了?又是由谁的名义还到了藏书阁?如果各位有异议的话当然可以前去调查档案。”
程紫秋明面上是没收了这些书籍上交,可她实际上一定是自己还了回去,将那些空缺补了回来,既然这样就肯定会有把柄留下。
很快有人反映了过来,大声问:“你是说有人嫁祸你?”
宴心看了一眼身边的程紫秋面不改色,说明她肯定不是自己动手借阅的,所以没有正面答话。
“宴心家中世代为武将,家父颇为喜爱一些武林绝学,每每重金以求,像如此的功法不止破军山,连同碧云岛和修罗门的功夫都包含其中。”
她还需要解释自己会这些武功的原因,只能推脱说是父亲手来的拓本。
“还在狡辩,就算是收藏江湖功夫也不可能有我破军门绝不外传的秘法吧。”
显然很多人不买账,第一个就是陈露。
宴心大大方方的承认:“这秘法确实不是我家中所藏,而是我来到银城之后从一处铁匠铺子里买来的。”
“各位师兄弟,我看着女子口中并无半句真话,还是直接废除武功逐出破军山吧。”
程紫秋当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铁匠铺会伪造出破军门的真正功法心得来,为了避免孟久等人的继续开脱,她巴不得赶紧送宴心回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程师姐莫急,早就料到你不相信了,我昨日已经请求孟师兄帮我找来了那位铁匠铺老板,自有他来为我做证。”
柳宴心推后了一步,朝着孟久点了点头。
大殿的门再次开启,李狗蛋还穿着那一身虎皮围裙,拘谨的看看鞋底之后才踏了进来。
“哎哟,见过各位大侠、大师、师太!”
前边李狗蛋还问后的好好地,可是一转向程紫秋就变成了师太,这不是故意要她难堪么。
果然程紫秋眼睛一瞪,下一刻就要发怒。
“昨日我下山去,确实在银城城门口遇见了这位李兄,周围的街坊都能做证他确实开了一家铁匠铺,且手艺了得。”
有孟久的引荐,这些座上的人也都有些动摇了,这样也就制止了程紫秋的继续无理取闹。
陈露不禁提问:“那这和破军山的秘籍有什么关系?”
“我从他的铺子里发现,确实有关于破军山的很多记载,不只是破军门,连同贪狼门和七杀门都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山中奇物和风土小说的文书。”
孟久将几本有关的书拿了出来,递到庄德召的手里让他们一一传阅。
这些东西都是宴心还没来破军考核的时候编写的,由李狗蛋复刻后卖出,所以会和原著有所偏差,但至于来处他们肯定是追查不到的。
“这不可能!”
程紫秋一下站了起来拿过孟久手里的书查看,她始终想不明白,宴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这些书并不是来自我们山中,而是有人记下之后誊写而成,所以文字用法与我们的秘籍并不一样,但若是修习也并无不妥。”
如此也就证明了这些书籍并不是有人从破军门中盗走的了。
李狗蛋之前早就得了罗云溪的关照,将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小的做的不过是江湖上的小买卖,有人卖给我,我便转个手赚点小钱罢了。小人是一点武功也不会,世世代代只做匠人,所以这个嘛……”
还没等他说完,程紫秋就已经动手了。
“会与不会,试试便知。”
正当她出手袭来的时候,一道掌力袭来,突然冲散破了程紫秋的起势。
“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动武,我便是这样教你们的?”
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从大殿正前方出现。
“师尊……”
受了一击的程紫秋一下反应了过来,单膝跪地低头受命。
其余的人也跟着俯下了身。
“见过师尊。”
这个人一身黑袍遮身,看不清面容,只让人觉得气场强大到无法靠近,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就像……就像石室里的那个男子!
不会吧,他就是那个掌管整个破军山的观砚?
他难倒不应该和自己的师父商爻一样,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么,怎么会这么年轻?
宴心如遭雷击的愣在了原地,早已经把行礼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观砚也没有理会她的木讷,冷冷的开口道:“这件事我已经有决断,破军门规,自去领罚。”
“另外……凡我破军秘籍心法按正价收回,望你以后在遇见那个人时,第一时间来破军禀报。”
如果说安如慕是世间最温润的君子,仿佛天生的温泉一样能够舒缓人心,那观砚就是最最漆黑无边的深渊,冰冷的像那个宴心不小心掉进去的寒潭。
毕竟这个男人能让四方君王来贺,掌握三国百年命脉。
“还有……”
观砚正要说其他话,可这李狗蛋竟然直接打断了!
“这……这位神仙啊,小的还有事,银城城主家的大小姐还在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李狗蛋,毕竟整个破军山上敢打断掌门人说话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呢。
“苗浣银?”
观砚轻声重复了这三个字,因为宴心离得够近所以正好听见了。
就这样李狗蛋头也不回的迈着小碎步溜走了,观砚倒也没有叫人去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不由让宴心猜测,难道是那个小魔头还纠缠过观砚这样厉害的人物,否则为什么一提到苗浣银,观砚就像碰倒了曾经道老相好一样呢?
接着观砚望向了那几个被程紫秋拉来看戏的人,缓缓道:“你们几个,毫无辨识力,同罪。”
那些弟子自然不敢反驳,观砚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忤逆,这一次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谁让摊上了程紫秋这么一个师姐呢。
过了许久后,立于众人之上的观砚才对着宴心慢慢开口,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足以让宴心魂飞魄散。
“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