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香包里的特殊材料让陛下晕倒,结果最后查出来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陛下早已被人下了慢性毒。
齐枞汶大震惊,恐怕幕后人都没预想到这种情况。
韦胡说一时排查不出谁是具体下毒的人,建议宁肯错杀,不可放过,齐枞汶却想的更远,如果把人都杀了,幕后之人肯定会有所察觉,再让他们把尾扫掉,那他永远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他。
于是让韦胡以荣华宫的香包结案,把其余无关的人放回来,再严密监视探查,找出幕后之人。
“那荣华宫的人该如何处置?”韦胡问,荣华宫的人既然摆明了是替死鬼,若罚的重,怕贵妃不肯,可若是罚的轻了,如何能让人信服。
“这个明日再做决定,你先下去吧。”齐枞汶说。
他的手原本是放在秦云颐的耳朵上,不欲让声音吵着她,此刻轻轻抚过她的头发,“顶着枪尖往里走倒是胆气十足,怎么临门一脚时又退却了,赵相没叫你,你就不进去?”
“那么怕他做什么,难道我醒来了还会不给你撑腰吗?”
秦云颐睡够了醒来,陛下已经不在床上,屏风外传来人声,秦云颐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见外臣,干脆拥被而坐,并不出声。
“陛下。”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随即是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的声音。“陛下之爱秦氏,已经盲目到枉顾龙体安康了吗?”
“荣华宫的人被叫了去,至今都没回来,说明陛下这次晕倒,她们都讨不了干系,陛下不想着怎么处罚惩戒秦氏,反而把她接到天清宫来住下。”皇后悲切的仰头看着陛下。“臣妾实在不能眼看着陛下把祸害之源放在身边。”
一听到秦云颐被陛下召进了天清宫,她就气冲冲的过来了,她实在没想到,陛下宠爱秦云颐竟然到了不分是非的程度,往上数,有那个皇帝会把下毒害自己的妃子接到身边。
“就算陛下顾念旧情,不愿意惩戒她,那也可以让她在宫里自省,总不能犯下这么大的错,一点事都没有吧。”
“那后宫纲常,还有谁会遵守?”
“朕让人把荣华宫的人带走,说了让内司准备几个临时伺候的人过去,到今天,荣华宫也没见到人。”齐枞汶对她的忿忿并不以为意,却问,“云儿是朕亲封的和敏贵妃,身份尊贵,朕没有说要罚她,你就如此做派,说什么后宫纲常,你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如今都知是荣华宫犯下错事。”皇后说,“陛下护着她,臣妾若不罚她,怕是后宫里的人都要有样学样,不把陛下的安危当回事。”
“此事是荣华宫几个粗使粗心的错,和贵妃无干,罚了宫人就是。”齐枞汶说,“皇后如今做派,是不是日后地泰宫里粗使犯了事,皇后也要棍棒加身?”
“陛下偏心贵妃,臣妾早已明白,也不愿意再劝,可是事关陛下安危,臣妾就算忠言逆耳,也要说。”皇后说,“陛下不能把她留在天清宫。”
“朕为什么不能?”齐枞汶说,“贵妃在荣华宫无人伺候,无食无衣,在荣华宫的宫人没回去之前,她就住在天清宫,朕倒要看,谁敢说什么。”
“陛下。”皇后喊道。
“你走吧。”齐枞汶说,“朕从来没想过你要待贵妃亲近,可是如果你连持平守正都做不到,朕如何能放心,在朕百年后,把这些妃嫔皇子皇女托付给你,朕很失望。”
“陛下。”皇后急惶惶的说,不该的呀,她是过来忠言逆耳的,她立场坚定,她是对的,陛下是爱昏了头,她原做好就算是在陛下面前触柱,也要让秦云颐从天清宫出来。但是陛下一句轻飘飘的失望又让她坚定的心坠入冰冷境地,慌得她想像陛下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真的是为了陛下好。
“娘娘,陛下的身体还需静养,小的送你出去吧。”韩兴知机的上前去搀扶皇后。
等她们走后,秦云颐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她走到齐枞汶面前跪下,把脸埋在他的膝上。
“怎么不睡了?”齐枞汶换了个语气跟她说话,“坐在朕身边,不要跪着。”
“陛下。”秦云颐说,“荣华宫出了漏子,让陛下龙体受损,请陛下依律处置,我绝无二话。”
“没那么严重。”齐枞汶说。“你起来。”
秦云颐却不肯,“皇后说的有道理,此过不是小小的过错,若是陛下轻轻的放过,前朝后宫都会有不满。”
“实在不想因我再引得陛下物议沸然。”
齐枞汶双手卡着秦云颐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提溜上来,坐在自己的膝上,他的头搁在秦云颐的肩上,正好说悄悄话。
“荣华宫的香包只是个意外。”齐枞汶轻声说,“真正下毒的是在太极殿和天清宫的书房,如今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秦云颐闻言惊讶,齐枞汶却抚着她的背让她安静,“这话我只和你一人说,想到不知不觉中,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就后背生汗。”
“登基七年来,我勤勉持政,知人善用,如今国泰民安,人人都夸我圣明,说我是明君,却忘了当初也有不忿我登基的人,原来他们从来都没有死心。”
秦云颐紧紧搂住齐枞汶,“陛下一定要查出来是谁下的手?”
“朕要查。”
“却不能打草惊蛇。”齐枞汶满是歉意的看着秦云颐说,“所以只能让荣华宫给朕背锅了。”
“只要能帮上陛下的忙。”秦云颐喃喃说。
片刻后才说,“既然不是她们的过错,还求陛下能留她们一条小命吧。”
“朕决定让她们挨上十板子后发配到行宫,等过上两三年,就让她们出宫。”齐枞汶说。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秦云颐说,与她朝夕相处的人,真让她看着去死,她也于心不忍,但是若她们真和陛下晕倒有脱不了的干洗,求情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好在上天垂怜,给她解决了这个两难的问题。
“你身边就留着妙安,妙清,妙吉三个大宫女,其余的人选,再另外选人填充。”齐枞汶说,“你那个叫妙平的宫女,看着老实稳重,心事慎密,朕准备让她去顶内司主管的空缺。”
“陛下?”秦云颐惊道。“妙平虽好,但是资历尚浅,如何能当内司的头,岂不是会误了陛下的事。”
“无事。”齐枞汶说,“朕会让韩兴去帮她,她若真是个忠心的,为了你,也会把这块硬骨头咬下。”
“陛下。”秦云颐震惊,“实在不必要为我做到这步。”
“你不争,朕就要方方面面替你想好。”齐枞汶说,“内司的头是你的人,日后你就不用担心,谁还敢怠慢你。须知有名头不够,还得有实权。”
“陛下。”秦云颐心情复杂的说,“陛下恩宠我太过,后宫不平,易生事端。”
“那朕管不着。”齐枞汶说,“朕管不着她们,朕只管着你。”秦云颐这几天的遭遇,实在让他心疼,也让他警醒,除了他,恐怕也没人希望她活着。
就像那日的太后,皇后,贤妃母子,在他榻前假惺惺的流泪,她们又是真的希望自己活着吗?
年轻的帝王第一次窥见寡人的边,本能害怕的不敢细想,再看秦云颐,是同命相怜,是互为依靠。他疼秦云颐,就是疼自己。
秦云颐搂着他,“陛下,日后我会学着自保,陛下不要担心我。”
齐枞汶又喝了两天的苦药子才算大好,虽然传言纷纷陛下是中毒,但是陛下盖棺定论是意外相克,又碰上风寒,明面上也不好再说什么。荣华宫的宫人来了个大换血,除了三个大宫女和内侍头子,其余都被打了板子发配到行宫,说是伺候娘娘不利。但是这更是证明众人怀疑,陛下生病和荣华宫脱不了干系。
但是贵妃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在天清宫住下,皇后去劝诫却被陛下赶回,气的生了病,太后也干脆借病闭宫,不去管这摊子事,“哀家还想多活几年,贵妃事谁爱说谁去说吧。”
前朝倒是有御史上书,说贵妃不该住在天清宫,齐枞汶通通都压下不表,赵相也劝,劝说无果后竟然当着齐枞汶的面说,“秦氏是妖妃惑君,陛下不处置了她,老臣就去皇陵哭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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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要去便去吧。”齐枞汶说,“依照陛下对丽太妃的宠爱,恐怕还会给朕托梦,说朕如此对贵妃,太过敷衍。”
赵相一时语结。
“朕身体不好,贵妃伺候朕,朕能的片刻欢愉,你们是有多狠朕,连这点欢愉都不肯给朕。”齐枞汶说。“妖妃惑君,你们倒是说说,贵妃让朕做什么伤天害理损国祸民的事?”
“朕不去管你们娇妻美妾的事,你们倒是一个个的眼睛都放在朕的后宫。”
“陛下对贵妃的宠爱是让人心生不安。”王辅贤问,“臣斗胆问陛下,若是贵妃此刻诞下皇子,陛下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吗?”
“三五之乱,就在于他们非嫡非长,却有宠有爱,才生出这么大的波涛来。”
“陛下也是经历过兄弟相争的惨状,难道还要看自己的儿子,再来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