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你可想死我了。”钱奶奶抱着我的胳膊,又伸手摸了我的脸一下,我跟钱奶奶在医院的那段日子相处融洽,关系着实不错。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陈大夫,我的病就是他给治好的。”钱奶奶又转头对着身边的另外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说,跟着又给我介绍:“这个是苏阿姨,是我几十年的老姐妹了。”然后钱奶奶指了一下稍远的那个中年妇女:“这个是苏阿姨的女儿,姓石。”
我赶紧又打招呼:“苏奶奶好,石阿姨好。”
苏奶奶看我一眼:“这么年轻啊?”语气中露出一种失望的情绪,我就有点明白过来,这种语气我太熟悉了,一般头一次见到我的病患都会这样。
“妈,苏阿姨,小石,咱们入席吧。”祁小霞招呼道。
“对,对,小皮啊,今天可是奶奶专门请你吃饭的,你要多吃点。”钱奶奶拉着我的手就朝屏风后面走,屏风后面有一张很大的红漆桌子,我们就分别入座了,我被两个老奶奶夹在中间坐了。
钱奶奶拉着我问东问西的,钱奶奶很健谈,我在医院的时候常常跟她拉家常,或许我从小跟我奶奶生活习惯了,我对奶奶们格外的有耐心。
一旁的苏奶奶小口的喝着茶,有点心不在焉,并不插话,对面祁小霞和石阿姨也在小声的聊天。
很快门被推开,服务员流水介似的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又看看桌子上的几个人,这哪吃的了嘛!
我客气道:“钱奶奶,菜太多了,您太客气了。”
“都是小霞点的菜,这孩子!”钱奶奶怪嗔的看了一眼儿媳妇,钱奶奶在医院的时候是很省的,这确实不像她的作风。
“妈,您住院的时候我没在,我这是想好好感谢小陈大夫的意思,您别怪我浪费。”祁小霞笑着解释。
“不怪,不怪,请小皮吃饭我还是舍得的。”钱奶奶大度的摆摆手。
对面祁小霞略带惊讶的看了我一眼。
“小皮,奶奶跟你就不客气了,我今天一来是请你吃饭,二来呢……”钱奶奶话没说完,一边的苏奶奶就插嘴道:“今天就吃饭嘛,没别的事。”
“咦,小苏,你咋了?”钱奶奶面露不虞。
我看了一眼苏奶奶,苏奶奶皱着眉,脸色暗淡,我注意到她端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发黑。
“没咋,老姐姐,我就不麻烦小陈大夫了。“苏奶奶摇了摇头。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钱奶奶找我过来想给苏奶奶瞧病,但是显然苏奶奶见到我本人有点不愿意了。
“小苏,你是不是觉得小陈大夫太年轻,你不相信他。”钱奶奶很不高兴的说了句。
“也不是,老姐姐,我前几天才刚找刘一手看过,再找小陈大夫,不好……”苏奶奶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刘一手?刘一手看好了吗?”钱奶奶不依不饶的问。
“妈,我们先吃饭吧,菜都凉了。”祁小霞插嘴道。
“不行,小皮是我请来的,小苏你一定要让小皮给瞧瞧。”钱奶奶犯了倔脾气。
有时候老年人就跟孩子一样,会互相使小性子,也会吵架,要哄才行。
我看钱奶奶气呼呼的样子又看苏奶奶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个老奶奶平时肯定没少制气。
我当然是站在钱奶奶这边的,钱奶奶这么相信我,我肯定不能让她没了面子,老人最要面子了,我决定帮帮钱奶奶。
“苏奶奶,您最近是不是有点便秘?”我直接说了句。
“啊!”苏奶奶和石阿姨同时啊了一声,朝我看过来。
“您大概有一个礼拜了,排便不畅,您可能还觉得肚子里老是涨,夜里冒虚汗,对吗?”我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的?”苏奶奶不淡定了。
“啊,小皮!”钱奶奶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看出来的。”我笑道。
“看出来的?”苏奶奶明显的不信,又转头看钱奶奶:“是不是你跟他说的?”
钱奶奶头一仰:“我哪知道你拉不出来呀!”钱奶奶很是得意。
苏奶奶脸就红了。
我看着两个老人家,觉得好笑。
“小陈大夫,你真的是看出来的?”对面的石阿姨问过来。
“是啊,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面相有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毛病,比如苏奶奶脸色发青,嘴唇有点发黑,走路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揉肚子,这些都说明她的排便有问题。我也就是随口猜测一下,也不知道准不准。”我谦虚了一把。
“很准,都说对了,但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我妈已经难受一个礼拜了呢?”石阿姨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简单,老年人新陈代谢缓慢,一般便秘都要一个礼拜左右才能让身体不适,长期便秘又能引起睡眠质量不高,夜里盗汗,这些都是常识。”我笑了笑。
“妈,小陈大夫都说对了!”石阿姨叫一声,然后对我歉然一笑,跟着又说:“小陈大夫,你能不能……”
石阿姨的话没说完,钱奶奶就打断道:“不行,不行,刘一手看过了,哪能再找别人看!”
钱奶奶分明就是故意的了,钱奶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朝我一直眨,我暗暗好笑,钱奶奶就像个得意的孩子。
“钱阿姨,我妈跟您闹着玩呢,您还真生气啊。”石阿姨说着又拿胳膊肘碰了碰祁小霞。
“妈,苏阿姨跟你几十年了,您别闹了。”祁小霞就说。
“钱奶奶,我想试一试,您看行不行?”我也笑着说。
“行啊,既然小皮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反对了,不过就不知道小苏自己的意思呢?”钱奶奶挪揄道。
“你这张嘴啊,几十年就没消停过!”苏奶奶笑骂了一句。
大家都笑起来。
“苏阿姨,我来给您把个脉吧。”笑过了,我就说了句。
“好啊,小陈大夫。”苏奶奶说着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
我手指往苏奶奶脉门上一搭,轻声问道:“苏奶奶,您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什么不舒服呢?”
“身子总是冷,一阵冷一阵热的,刘一手说我人老了,有点风寒,给我开了几副药,可一点作用都没有,西医我也看了,说我没病,要我回家静养,少吃多餐就行了,简直就是瞎说八道。”苏奶奶恨恨的说道。
我把手收回来,笑着说:“人家也没说错,您老啊确实没啥大毛病,就是有点受风了。”
“你也这么说,那我吃了刘一手的方子,咋一点用都没有?”苏奶奶失望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苏奶奶,笑道:“这样吧,我现在就给您开一个方子,马上就让您见效,您看怎么样?”
“吹牛啊!年轻人,吹牛可不好。”苏奶奶摇头,脸上的神色又开始不满了。
“小皮,别给她治了,让她憋死。”钱奶奶气道。
我笑了笑,然后回头喊了声:“服务员!”
我们房间里一直站着一个女服务员的,我们没让她出去,她就一直安静的站着,这时候我一叫,女服务员马上就走上来:“您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请给我拿纸和笔,麻烦了。”我说道。
“好的,您稍等。”女服务员马上转身朝门口走,很快纸和笔就拿过来。
我提起笔就在纸上写起来,很快我就写完了。
“小陈大夫,您把方子给我,我去抓药。”石阿姨站起来说道。
“不用,这里就能抓药。”我又叫了声:“服务员。”
那个女服务员又走上来。
我把方子交给服务员,说道:“照着这个给做一个,分量和火候一点都不要差了,你亲自去跟厨师说一声,好吗。”
服务员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子,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先生,您这个……您这个……”
石阿姨和祁小霞走过把方子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去看,然后石阿姨就叫起来:“这个不是酸辣汤吗!”
“没错,就是酸辣汤。”我笑了笑。
“这个……小陈大夫?”石阿姨面露疑惑:“你……”
“石阿姨您不用说了,我这方子您看过了,保证苏奶奶吃了不会有问题,您先试试再说,好吗?”我笑道。
“啥酸辣汤?小皮又弄了啥手段?”钱奶奶也想过来看。
“行,我就信你一次。”石阿姨拿着方子对服务员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厨房。”
服务员领着石阿姨走了,我和钱奶奶又说上了家常。
没一会,石阿姨和服务员又回来了,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我站起来,端过碗闻了一下。
“我看着厨师做的,按着方子做的,用料都是拿天平秤的。”石阿姨看着我说道。
“苏奶奶,您把这碗酸辣汤趁热喝了,我保证您马上见效!”我端着汤摆在苏奶奶面前。
苏奶奶皱眉看了一眼汤碗。
“喝了吧,你不喝我喝了。”钱奶奶取笑道。
苏奶奶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开喝,边喝边吹,很快苏奶奶头上就见了汗。
“喝完。”我加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