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没能邀请得费保四人来投。”成贵垂首说道。
方天定问道:“他们如何说的?”
成贵回道:“他等说不愿为官,只求快活。又说若是义军要四人帮助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最后道若说保他等做官时,其实不要。”
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方天定道:“这么说,这四人都是向着我军的?”
成贵点头。
取太湖往苏州时,前来窥探大军行止的,正是费保四人。
赤须龙费保,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并称太湖四杰。
宋江征方腊时,李俊携童威、童猛于太湖上查探苏州情况时,被其所擒。
四人感念李俊义气,结为兄弟,帮着破了苏州。
这些其实也无妨,只是四人劝李俊下海,并准备了大海船,付诸了行动,这就不得了了。
方天定一直在谋求建设海军,如何会放着现成的海上豪杰不招揽。
思量片刻,方天定道:“备上礼物,我亲自走一遭。”
成贵诧异,道:“兄长何必如此,左右不过四个好汉罢了。”
方天定道:“若是陆路好汉,错过便错过了,只是你与李玉要出海历练,我军即将进军大江,水军正是用人之际,走一趟也无妨。”
成贵李玉一走,水军大将便剩下瞿源一人,绝对支应不开。
所以,招揽费保四人,很有必要。
闻言,成贵不再劝,下去准备礼物。
方天定亲去,也是有把握劝得四人来投的。
首先这四人心中亲近义军,其次,怕是四人也免不了大海的yòu huò,最后,望远镜、指南针可是航海利器,稍微有些见识的一定免不了心动。
一路顺丰顺水,来到榆柳庄近前。
果真四下里都是深港,非船莫能进。
看到有大船来,早有两条小船迎了出来。
指着船上几人,成贵说道:“那个赤须黄发的是费保,第二个瘦长短髯的是倪云,第三个黑面长须的是卜青,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的是狄成。”
四人头上各带黑毡笠儿,手边都放着军器,气宇轩昂,有豪杰风范。
来到近前,费保叫道:“可是成头领当面。”
成贵回道:“非止是我,还有我家首领,一并到访。”
方天定走出,道:“在下方天定,冒昧来访,唐突了。”
四人慌忙拜下,道:“不知大王亲至,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叙了两句话,两只小船引着楼船靠岸,一行人下了船,在屋里坐定。
成贵主动奉上礼物,道:“兄长此来,并无他意,只是邀请四位加入义军,共襄盛举。”
不等四人开口,方天定道:“四位兄弟不想做官,无非是寻思着寻个身达命之处,对付些钱财,打了一只大船,聚集水手,江海内寻个净办处安身,以终天年,不知是也不是?”
四人相顾骇然,费保问道:“此等心思,一向只是我兄弟四人心腹之语,大王如何知道?”
方天定笑而不语,取出望远镜和指南针放在桌子上,请四人来看。
直看得四人目瞪口呆。
放下望远镜,卜青叹道:“我还奇怪,我等小船,如何在十余里外便被发现,原来有此等神器。”
狄成也道:“这指南针也是神器,海上湖上再无失向之忧也。”
方天定道:“我欲建海军,横行大海之上,正缺少四位兄弟这样的豪杰相助。”
说完海军的构想,方天定拜道:“还请四位兄弟暂弃安闲,助我义军一臂之力。”
说完这话,方天定也有些忐忑。
若是四人拒绝,就表示这次招揽彻底失败了。
三顾茅庐是不可能的,方天定不要面子,义军也是要面子的。
说不得,只能把四人绑回去了。
到时候,招揽就更加困难了。
四人相视一眼,齐齐拜下,费保道:“俺四个只着打鱼的做眼,太湖里面寻些衣食。虽学得些水势,却没甚么本事。
不想大王如此看中,亲至邀请,实在诚惶诚恐。
若是推拒,倒显得我兄弟不讲情面,即如此,愿投义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方天定大喜,立刻安排了四人职责,费保、卜青协同瞿源部领水军,备战当下,狄成、倪云同李玉下海历练,以待将来。
计议妥当,费保喝令杀猪宰羊,就着方天定带来的美酒吃了一回。
沿湖而走,方天定领着一行人直接苏州登岸,进了苏州城。
招兵旗一竖,大笔的安家费发了下去,雇佣了工匠修建房屋,又是一大笔钱。
有了活钱,市面自然热闹,苏州也恢复了活力。
刘韐的第一个任务,已算完成。
看着往来的人群不断行礼,费保笑道:“若非知晓兄长在苏州作为,我等也不会还留在此处了。”
方天定回道:“缘分,妙不可言,若非兄弟窥探大军,你我如何共事。”
众人皆笑。
突然,一人直趋方天定马前,叫道:“大王且留步,小人有宝物献上。”
护卫早就拦住了,如何能让他靠近,若是刺客,岂非失职。
这人倒也识趣,见方天定停下,并不向里挤,只是拜道:“大王容禀,小人泗州叶春,因感念义军仁义,特来献上海鳅船图纸。”
叶春如连珠箭般说道:“大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车,船中可容数百人,每车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另造划车摆布放于上。
如要进发,垛楼上一声梆子响,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其船如飞,他将何等船只可以拦当!若是遇着敌军,船面上伏弩齐发,他将何物可以遮护!
若依此计,大江上之赵宋水军,唾手可平,全取天下也只是等闲。”
叶春,方天定也是知道的。
高俅矫诏失败后,正是他献上了海鳅船图纸,只是梁山水上高手众多,凿漏了船,导致高俅装×不成反bèi cāo,被活捉了。
尽管如此,叶春仍然是有数的造船大匠,大概只有梁山的玉幡竿孟康可以媲美。
方天定问道:“你以海鳅船助高俅征讨梁山,何故流落在此?”
叶春一惊,知道被识破了底细,只得实话实说,道:“高俅怨我献计,害的他吃了擒拿,故此寻了个由头,要将我流放沙门岛,幸好小人提前得了消息,才得逃脱。
只因官府缉拿的紧,实在无处可去,恰逢义军占了苏州,小人便来相投,以求庇护。”
高俅能干出这事,方天定一点也不奇怪。
他就是那样的人。
恩德不一定偿还,仇怨却一定要报。
梁山好汉的悲剧结局,或多或少有他捣鬼的原因。
方天定道:“且随我回府衙再说话。”
回到府衙,方天定取出一卷图纸递给叶春,问道:“先看此船,你看可能造的。”
叶春仔细看了一遍,叹道:“此船精妙,尤利于海上横行,海鳅船不及也。”
方天定道:“此乃新福船,以你估计,此船打造,需要多久?”
新福船,以现有福船为基础,吸收了后世盖伦船的优点重新设计而成,将会成为海军的主力舰。
叶春默默计算一番,道:“若是人手钱粮足够,一月可成。”
“善!”方天定大喜。
手中的图纸,终于能变成实物了。
唤来刘子羽,方天定问道:“诸军准备如何?”
刘子羽回道:“准备就绪,只待命令。”
“善。”方天定道:“明日出发,务必拿下上海务及其周边地区。
攻占后,莫急着攻略其他地方,且先配合叶春建造大船。”
刘子羽领命。
转向叶春,方天定继续说道:“此去上海,以建船为要,但有所需,无不满足,一切皆听从你的安排。”
叶春得了重用,心中开心,更是激动,拜道:“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首长造出这新船来。”
相比高俅曾经赏金银,方天定这样直接委以重任,其中信任与亲近,不言自明。
叶春不由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只觉得被高俅陷害的愤懑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