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儿子林强所叙述的事情经过后,林老栓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膀,说道:“儿子,都怪爸我无能啊,否则,你也不会落成这样。我告诉你,小媛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你可不能和她分手!”
林强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辛辛苦苦将我扶养长大,给我够多的了……”
林老栓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要这么说。儿子,办法总会有的……”说着,埋着头,心事重重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平时,林强每次起床,父亲都会比他早起,将早餐做好,坐等在屋里等他吃饭。有几次,林强觉得过意不去,特地起得更早,想亲手给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做几顿饭,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父亲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总是赶在他前面将早餐做好了。
这天一早,林强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父亲不在屋里,桌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放着做好的早餐。他寻思着,父亲是不是感觉呆在屋子里闷得慌,出门散步去了?
林强在接父亲到城里来住的时候,他怕父亲对这个城市不熟悉,出门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门,他特地在淘宝网上淘了一款二手手机,送给了父亲,让他揣在身上,好方便随时与他联系。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父亲的手机号码,却从里面传来这样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怎么回事,父亲怎么将手机关了——他的手机总不会被谁没收了吧?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这时,林强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条,是父亲写的。估计是他写好放在桌上的,后来被从窗户外面刮进来的风,吹落到了地面。
只见纸条上这么写道:“孩子,爸爸出门了,一天或两天,时间不能定的,反正你不用担心,安心上你的班,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了纸条上的留言,林强心想,爸爸会不会赶到吴小媛家里去了?
林强之所以这么想,他怕是父亲在昨晚听了自己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一早想赶到吴小媛家,找她的母亲求情去了。
林强当即打通了吴小媛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仍然是吴小媛的母亲。“阿姨,”林强鼓起勇气,问道,“不好意思,我想打听一下,我爸来你家了吗?”
“没有呀,”吴小媛的母亲显得很惊讶地问道,“小林,是怎么了?”
于是,林强将父亲留下纸条、一大早不见了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没有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怎么会这样啊,”吴小媛的母亲好像也急了,道:“小林啊,你看你是怎么照顾一个老人的,你爸一个乡下人,对这个城市也不大熟悉,万一跑迷失了怎么办?”
吴阿姨说的对,父亲在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但他会到哪里去呢?他身上没带钱,肯定不会出远门的。
转而又想,父亲一向处事很稳重,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见父亲做过一件草率的事情——唯一让他感到纠结的是,父亲这次出门,为什么有意要将手机关了呢?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林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向单位赶去了。
当天下班回家,林强依然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拨打他的手机,还是关机。林强急得一夜也没睡好。
一连三天,林强都没有父亲的消息。这天正是双休日,林强打开本地一个论坛,他想在上面发个帖子,通过网络渠道是否可以寻找到父亲的下落。
此时,有一个网友新发的一个帖子将他吸引住了,题目叫:游荡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怪异老人。
林强点开一看,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的:
——谁都知道,位于城南的紫金新城,那是本市“大土豪”的集中营,居住在那里的人,个个腰缠万贯,挥金如土。据网络报道,最近我国新出来的一位某某著名艳星,就和住在这里的一位大土豪有着扯不清的关系,至于具体细节,因与本帖无关,暂按下不表。
且说,这两天在紫金新城出了这么一件怪事,经常有人看到一个行为怪异的老头,没事就抱着胳膊,在这一带游荡。每当有土豪开车从紫金新城里出来时,老头就跌跌撞撞冲上前去,好像喝醉了酒似的,不经意地撞向车子。
说来也奇怪,正当人与车要相撞到一起的当口,突然,那老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一边,从老头的表情上看,他满脸的惊诧、恐慌,张着两手,冲着空气比比划划的,像是对谁诉说着什么。
很快,有人看出来了,这个怪异的老头原来想找个富人的车子“碰瓷”,勒索钱财。据有心人在暗中跟踪观察,让人不解的是,两天多来,每次在老头在即将要得手的时候,暗中总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他推到一边,甚至遭到喝斥。也许是老头多次未能成功得手,心灰意冷和绝望,这天下午,他居然来到城西一片树林子里想自尽。
当老头将身上的上衣脱下来,扯成条,浸了水,搓成绳索,挂在树上,挽了一个环,脖子伸进里面时,可是,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挂在树上用布条搓的绳索像被人一刀砍断了似的,老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随后,老头又像被人打了两耳光似的,捂着脸,“扑通”竟一下跪在地上,冲着好像一个看不见的人不停地磕头,号啕大哭:“爸爸,我错了……”接着又像诉说着什么……
发帖子的网友,在帖子的后面又上传了一组现场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人不是拍得太清晰,但林强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林强像被人突然从脑后打了一闷棍似的,懵了。
林强知道,父亲一向心地善良,为人忠厚,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八成他是被坏人控制住了,逼迫他用非法的手段替人弄钱,或许因为害怕和感到无助,这才导致他产生出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这么一想,林强慌了,他急忙起身,准备打电话报警。
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跑过去打开门一看,父亲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头站在门口。
几天没见,父亲满头的头发都白了,一身污垢,像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一样。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名警察。
警察两眼瞪着林强问道:“你就是林老栓的儿子林强吧?你父亲脑子有些问题,怎么不让他在家好好呆着,在外面乱跑?如果出了事怎么办?我们昨天盘问了你父亲一夜,才在他的嘴里套出你的住址,以后一定要看管好你父亲。”
林强一个劲地向那名警察赔不是,接着追问父亲道:“爸,你为什么弄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林老栓还挺犟的,道:“儿子,别听那警察胡说,我脑子很正常,这几天只不过在外面随便走走,散散心。”
“怎么可能,散散步怎么把个人折腾这模样了?人家都把你的事上传到网上啦!”林强又气又急又心疼,将父亲拉到了电脑面前。
林老栓看到电脑上面自己的照片,脸唰地一下子白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半晌,他才从嘴里嘣出一句话来:“我要回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