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见了她在白云观生活?你不过是听信了一些传言便在这里言之凿凿地哄骗于我!你这是欺君之罪,朕要杀了你!!”
龙云漠暴起,自腰间将剑拔了出来,寒光闪闪,指向惜月的哽嗓咽喉。
惜月彻底傻了,她弄不明白,小姐有个道号叫端玉怎会令圣上如此愤怒,这太古怪!
沐泽见此情形,跨步上前,拦在龙云漠的剑与惜月之间。
“圣上,虽然草民不知您为何会动怒,但是,内子惜月说的却句句是实,并无欺罔圣上的意图。草民十年前曾经带着中毒的殿下与洛诘、洛梵等人一同上了嵯峨山白云观,观中道长凌虚师父确实是殿下的姑母,也曾提起殿下在白云观生活过九年的事,观中一些年老的道姑还曾叫殿下为端玉,并不知她俗名为良岫。草民所说句句是实,若有半句虚言,还请圣上责罚草民,不要伤了惜月。”
手中利刃仓啷一声落地,待侍卫阿灿与青禾冲进来,看到的是龙云漠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随身的宝剑丢在地上。
龙云漠怎会不知惜月不敢也不会欺骗自己,可是,若良岫就是端玉,自己该怎么办?那守在自己身边默默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子,却忍受屈辱、伤害、背叛,最后还被人假自己之手将她推上了绝路。
自己为了寻找她几乎走遍了天涯海角,却从来也没想到过,她会在自己的身边。
若她活着,自己有何面目去见她?若她死了,自己又怎能独自苟活?少年时的信誓旦旦,如今都化作了云烟,随时光散了,徒留悔恨,可是悔恨又有何用?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
自己当年被刺客几乎割断了咽喉,半张脸被毁。面对杏花初绽般的端玉儿,心中那么多的情感却难以说出口,即便是说话也是沙哑难辨,就连脸也被裹在药布中。端玉儿虽救了自己,却始终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实面容。
后来回宫,若非父皇秘赐的代表着自己身份的云纹玉扳指,恐怕父皇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虽经太医精心诊治,脸上的伤竟连一点疤痕未留,嗓子也恢复正常。可是,自己当时为了自保,用了墨隐这个假名字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九年后良岫又怎会认出自己?
然而,嵯峨山上的端玉儿面上并无丑陋的疤痕,也不曾戴着面纱,嫁给自己的云宰相的嫡女云良岫却日日戴着面纱,性格内向稳重,并不像端玉儿那般活泼轻灵。
活泼轻灵……龙云漠眯起眼睛,眼前似乎又看见一身浅灰色道袍,头上簪着木簪子,手里捧了栽着几株紫蓝色小花儿的陶花盆,气喘吁吁地自屋外跑进来,也带进一股田野间的清新气息冲淡了屋里浓重的药味儿。
她将花放在自己的身边,笑着道:“墨公子,二月兰开了,这花儿好香的,放在你身边闻闻花香你的身子很快就好了。”
而躺在病榻之上的少年,却在那甜美醉人的芳香里,在少女春风一样的笑容里,忘记了刚刚经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谁,曾经对自己叹息,“为何不肯掀开她的面纱看一眼?”
早已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可是如今却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耳畔,是啊!为何自己就不肯掀开良岫的面纱看一眼?自己只想保留对端玉儿的初心,却因这份初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错过。
这究竟是谁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