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只得又托付了一番看门人,让他明日再去宫中问问,一个是问木炭的事,再一个就是问月例银子的事。
看门人满口答应下来。
流月便又折返回去了。一路上想着王总管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最终却落得个凄凉的晚景,心里也很是难受。又想着小姐被幽禁在小小的问杏轩中,不知何时才能离去,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安都王相聚,心中凄楚之感更甚。不觉坐在竹丛下的一个石凳上,愣愣地出神。
“流月姑娘,怎么坐在这冰凉的石凳上?想是累了?”
耳边忽然传来的苍老亲切的声音,流月醒过神来,抬头看去,原来是花匠正拿着一把锄头站在自己面前。
花匠的岁数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胡子头发全白了,面色却很红润。他穿着一身青布衣裳,裤腿与袖子都卷起来。锄头与鞋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老花匠正笑眯眯地看着流月。
流月忙站起来,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呵呵!”老花匠捋着胡子笑了,“小老儿还能去做什么,还不是去侍弄那些花草了?姑娘一早出了园子,怎么现在却坐在这里?”
“我是想去宫里要今冬的木炭的,哪知道门人大哥不让我出去,说是圣上的旨意。可是门人已经去要过一次了,却没有要来。我想自己亲自去一趟,却又不能。问杏轩在山背阴处又潮又冷比别处本就冷得早,太子妃的身子又弱,再不生炭盆,只怕又要生病了。”
“原来姑娘愁的是这个,我那里倒是有些木炭,是用砍下的一些病树枯树烧制成的。为的是准备冬天里暖花房用的,既如此,不如先给太子妃殿下生炭盆用吧!一会儿我就让小连子和阿喜给送过去。”
“您给了我们冬天里花房的花怎么办?”
“瞧姑娘说的,老头子我别的没有,木柴却有的是。就是供殿下一冬所用的炭也足够了,只是不如宫里的炭好,有些烟子,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勉强先用着。”
流月笑了,“那就多谢老人家了!”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这些就当太子妃殿下给您打酒喝的,您别嫌少。”
老人却正色道:“我怎么能要殿下的钱?这些烧炭的木柴都是园子里生的,本就是太子妃的,用自家的东西还要花钱?真是的!再说了老头子我也有月钱,我又无儿无女,家里就个老婆子,这些钱足够我们生活了,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只要太子妃不嫌弃老头子我种的花,抽空来赏赏花,或者挑喜欢的去或戴或插瓶我就很开心了。快把银子收起来!”
流月也不再虚让,将银子放起来,“殿下早就想来园子里赏花观景呢,可惜圣上不准。话说回来,您也别那么辛苦了,府里本来也没人了,种这么好看的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姑娘这话老头子不爱听,谁说这府里没人?太子妃殿下不是还在吗?就算是圣上不准殿下到园子里来,哪怕是殿下只站在山顶上向园子里看,也要打理得漂漂亮亮地给殿下看呀!
再说,这花可不管有没有人看,该开就开、该谢就谢、该漂亮就漂亮,我可不忍心丢下它们不管,在我眼里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啊!
殿下就是太老实听话,就是到园子里来了又怎么地?圣上又没有千里眼哪里看得见,你说是不是?”
看着老人顽皮地笑着,流月心情忽然变得开朗起来,正如老人所说,人也应该像花一样,不管有没有人看,自管开自己的,美自己的,关别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