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良玦的魂魄被塞了一半之时,忽然,屋内灯火一暗,一个女子幽幽咽咽的哭泣之声伴着一缕白烟由远及近而来。
良岫与众人皆十分惊讶,再仔细看时,只见白烟散尽,一个披散着一头长发,身着白色麻布袍子的女子出现在屋内,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黑衣面目严肃冷漠的少年。二人见了幽冥君都跪下施礼。
幽冥君略显吃惊,对黑衣少年道:“画渊?你为何不在你的押魂司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站起身,口气里全是抱怨,“这女子在属下的押魂司赖着不走已有五年了,说自己有冤屈,当年属下也向君主禀报过,君主只说押魂司地方宽敞,就由她去。今日本来很高兴,说自己沉冤得雪了,可是又忽然闹起来,砸了我的桌案,泼了我的茶盏,死活儿要找你评理,属下没办法了,只有带她来找你。”
跪在地上的女子大呼“君主,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君主掌管整个幽冥地府,理应公正无私,不偏袒任何人,你怎能徇私枉法让有罪之人得以脱身呀!”
听闻此言幽冥君变了脸色,一拍桌子忽地站起身,“大胆!哪里来的野鬼,竟然敢质问本君!”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就连无魂与无魄也停了手上动作,向这边看过来。全不顾手里的云良玦的死活了。
良岫见状,顾不得那个女子,忙请二位鬼吏快一点,别让庶姐再受罪了。
两个鬼吏见良岫来恳求,便要继续。却不料,那女子竟撇下怒气冲冲的幽冥君,向着云良岫和两个鬼吏疾扑过来,口里大叫着:“住手!”
眼看着那女子尖利的手指就要抓上良岫的脸,却见眼前红影一闪,只一眨眼的工夫,良岫已被凤随抱着飞起,悬在了半空。
那女子抓了一个空,却生生扯下良岫的一片裙角。
没等她再起身,幽冥君只一挥袖子,一股强劲的风将她吹起,直摔在石墙上。
“画渊,即刻将此野鬼押去拷魂司受审,本君倒要看看她的来路!然后自己到斫鬼台上去领刑受责!”
“是,君主。”画渊并不辩解,上前便要将那女子从地上抓起来。
那女子却凄厉地叫道:“云良玦,你可还认得我!认得被你生生害死的元书影!我今日就是魂飞魄散也要和你一起同归于尽!”说着咬牙切齿又要扑上前去。
画渊从怀中掏出勾魂索便要套住她,幽冥君听她话说得古怪,便一摆手制止了画渊。
云良玦的魂魄此时正出不得进不得,痛苦得脸都变了形,见自称元书影的女子向自己扑过来,只有哀告求饶,“元姐姐,元姐姐,是良玦错了,饶命啊姐姐!”
那女子哪里听得进去,扑过去竟将两个鬼吏推到一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把云良玦的魂魄从她的囟门里拽了出来!众人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之后便见云良玦扭曲着身子摔在地上,疼痛令她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翻滚。
见她痛苦无状,那女子反倒冷静了许多,冷笑道:“云良玦,你也有今日!”说完,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一脸决绝地走到幽冥君面前,跪倒在地,凛然道:“君主大人,罪女名叫元书影,生前为太子府侧妃,贞和二十七年夏天的一个雨夜为面前这个太子府云夫人云良玦用毒物所害而丧命,只因冤不得申,故徘徊于幽冥地府不肯转世为人。罪女今日得知这云良玦因作恶太多,阳寿已尽,要入这地府来受审受罚,想到她就要上刀山下火海拔舌剥皮油滚磨碾,便心中大快。哪成想,那引魂的冥鸦竟没有将她带回,我便去追问押魂司司主,司主只说是幽冥君大人将这毒妇的魂魄带走,欲将其拘魂附体令她重新做人。罪妇一时心中又急又冤,故而大闹押魂司,罪女有罪甘愿受领责罚,但是大人今日断不能饶了这恶毒之人,如若不然,罪妇今日便是被锉成万段烧成灰,也要与她同归于尽,决不会放过她,决不会让她再去人间祸害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