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哥们虽然成绩都不怎么样,但还是对成绩优异的同学很敬佩,都以崇拜的目光看着三人。『言*情*首*发
而屈小元也颇为受用。
很装逼地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今天上午刚刚学的课文,他还没忘记。
真在热热闹闹地说笑着,楚秀菡和姚遥一起走过来,前者道:“小洛,你没事吧?”
夏小洛道:“我没事。”没有多余的表情,面容平静如水,得体而不逾越,也没有显示过分的热情,也没有过于冷淡。他对楚秀菡没无讨厌,但是也没有多少好感,毕竟,他在秀出那一首《自嘲》之前,他是直接被她无视的角色。
再则,这位生活优渥,家学渊源,才华横溢的大才女加大美女,在这帮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眼里是神仙姐姐一般的存在,自己要是和她关系太亲密,怎么玩低调?
楚秀菡也脸色平静,但是心底也有点疑问,心道,难道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小洛一眼道:“我叫楚秀菡,高二一班,走了,拜拜。”
她和姚遥牵着手走了,姚遥用带着深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在校园里每天都会发生上千次的相遇与简单招呼,在卢南华眼里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
此刻,他正被董四喜等人搀扶着走向校医务室,比骨折的小腿更疼痛的是他的心。没有人能想象出他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一直被一个高傲的女孩子冷落,而那个女孩子竟然向另外一个男生示好,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怎样的心境。
仿佛千万条毒蛇在撕咬着他的内心。
而的目光则如同一堆蜇人的蚂蚁在爬动。
夏小洛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给他一种灰溜溜的手下败将的感觉,现在他终于有勇气俯瞰这所谓的洛水县新生代的一号人物了。
此时,他已经对卢南华没有了丝毫畏惧,以他的智商,顶多也就只能如此吧,显示自己的财力、自己的号召力,甚至还有青春的帅气,然后换取一种众星捧月以自己为核心的荣耀感。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比同龄然略微显得成熟的大男孩而已,所谓的心机,也不过是对付同龄人的时候能够耍一点小把戏。
县委书记的公子又能如何?没有自己的势力和资源,只靠父亲的荫庇,所能调动的资源依然有限。
“比爹”的人,你再大大不过你爹吧?
屈小元非要拉着夏小洛陪他们这些弟兄们一起夜市喝酒吃狗肉,美其名曰给兄弟们一个近距离接触领袖的机会。
照他的话说“树叶黄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吃点狗肉暖暖身子好过秋天。”,而且夏小洛倘若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兄弟们面子,不给整个第二高中的社会面子。
夏小洛摆摆手告辞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每个周末都比上课的时候还忙,他恍然想起前世自己还是证券公司客户经理每逢周末就去会见投资客户的事情,真苦啊。
他先去了百货商店买了点礼物也就是些水果罐头什么的,然后骑车去看田凤才的父亲田盛文,外号叫“田倭瓜”的。
这段时间,田盛文一直由父母亲照顾,他也没有过多过问。
他希望田盛文痊愈之后他再告诉田凤才,这位他心中的挚友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如果再加上这个事情,他真不知道田凤才能不能扛得住,即使他再坚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
告诉他田盛文得了肝癌这件事,对夏小洛来说,太残酷了,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每天看着田凤才每顿饭就啃两个馒头的情景,他总是觉得一阵心酸。
他也曾想给田凤才一些资助,但是奈何他性格倔强**,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母亲的护士长办公室,果然窗明几净,还配了一台庞大的386电脑,让夏小洛感觉今非昔比。
他问许小曼道:“老妈,怎么样?”他用手指往病房的方向一指。
许小曼心知肚明,叹了一口气,道:“医学虽然发展到现在,但是人们依然无法完全战胜病魔。”
这么一说,夏小洛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问道:“如果继续治疗,会有希望么?”
“也许吧,现在做了一次化疗,但是……效果不怎么好,癌细胞依然在扩散,从切片上可以看到,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到省城的医院继续治疗,或者会有点好。”
许小曼脸色也有几分哀伤,同样作为医务工作者,不免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任谁看到这样一个为农村医疗事业贡献了一生的基层医务工作到了老年竟然有如此境遇,也会心生恻然。
夏小洛提着礼品走到田盛文所在的病房,只见他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白皙了许多,不,应该是惨白,或许太久没有被太阳暴晒,而因为化疗而头发脱落的光头,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田盛文一看夏小洛,赶紧坐了起来,笑道:“孩子,你来了……”
夏小洛把东西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道:“伯父,你快躺好。”
田盛文笑得很虚弱,道:“孩子,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他的笑让他本来浮肿的脸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给夏小洛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想起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他强抑心中的悲伤,笑道:“一点水果,吃了对你身体会好一点,你感觉身体怎样?”
老人家凄凉地笑了一下,但是也有一丝满足,显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道:“唉……还有点疼,不过好多了……死了又怎样?至少,在死之前,我认识了你们这些好心人……死得也不冷清,算是死得其所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小洛情不自禁地握住这老者的手,他是发自内心地对这老者敬佩。
他和父亲夏近东、在日报社工作现在已经离职的汪东平叔叔、以及县长何京生一样,都保留着一份难得质朴和本真,在这商品经济大潮已经汹涌逐渐成为澎湃之势的年代显得愈发稀缺而弥足珍贵。
望着田盛文日渐憔悴的的脸庞,夏小洛忽然产生一种冲动——难道好人就注定没有好报么?
难道只能董九星、卢军超那样的制假造假的奸商和鱼肉乡里的贪官才能过上好日子?
不行,世界不应该这样,我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凭着我重生过来的优势,虽然这优势面对卢军超那庞大的势力显得微乎其微……
旋即他又嘲笑自己,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竟然产生了杀富济贫为民请命的念头。
回到家里,晚饭的时候,他问父亲道:“老爸……像田盛文这样的乡村医生就注定要被时代抛弃么?国家不能管管么?”
夏近东放下碗筷,喟叹道:“这是一个时代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国家没有相关政策……”
“如果每件事情都因循,没有创建,那么只能做了一个庸官,老爸,再没有当上副局长之前,您不就一直想为人民做点事么?现在你在位置上了,机会来了,您又没有勇气了!……我认为您可以在我们县推行一个新政策,解决我们县赤脚医生的这个问题……”
夏近东沉思片刻,道:“嗯,这件事,我和钱局长商量一下,或许能有什么转机,达成一致意见后,我们再向何县长汇报……”
“爸,您是不是还对钱局长有意见呢?”夏小洛拨拉了一口饭,若无其事地说。
“我能有什么意见,毕竟提拔我,他还是为我说了好话的……”夏近东微微皱眉。
“未必这么样吧。”夏小洛贼贼地一笑,从田盛文这件事情上他看出父亲已经对钱局长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看法。“在家里,咱爷俩不是有什么说什么?”
“说实话,我是有点看法。”夏近东知道儿子对官场常常有出人意料的高见,因此也愿意和儿子探讨。
他把饭碗推到一边,有几分愤慨地道:“我觉得,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救死扶伤是天职。要有点人道主义,我们自己系统内部出了这样的病人,这么凄惨,如果不帮助,还谈什么人道主义?”
夏小洛心道,果然如此,现在钱局长已经快要下台了而且准备让位给夏近东,如果这个时候两人再产生什么龌龊,一定影响升迁。
他想解开父亲心中的疙瘩,道:“老爸,我觉得钱局长这样做有道理。”
“什么?你也这么认为。”夏近东有点吃惊地道。
“当然。政府机构设置的原则是分工协作,各司其职,不能缺位,也不能越位。像田盛文这种情况,卫生局在没有财政专项拨款的前提下,如果这件事要由我们来插手,只能算越位。他们遇到生活上的困难,应该找的是民政机构。”
夏近东一下子难以接受,他沉思片刻,最后不得不点头。
“你想想,倘若是卫生局大包大揽,有这么多赤脚医生,生活都不富裕,都来让我们卫生局来帮他们度过难关,卫生局的财政拨款是一定的,哪来的资金来支持这么大的支出?”夏小洛以绝对理智的语气说。
夏近东不得不承认,这话虽然残酷,但却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他不甘地问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