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象李沐这样的情况,上可以触碰亲王爵,下也可以封郡王,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从品阶上来说,郡王与国公的品阶相同,只是受封郡王的都是皇族宗室,也就是说异姓论功最高只能到国公止步。
李沐的嗣王正处于亲王与郡王之间,比亲王低半级,而比郡王高半级。
可这是暂时的,正常情况下,只要李沐若干年内不犯事,就算不在李世民这一朝晋为亲王,也会在下一朝被晋为亲王。
所以,李道宗就无法规避开李沐,况且,在朝廷确认了李沐身份之后,其实李道宗便成了李沐族叔。
虽然现在李道宗在朝堂中的人脉远胜于李沐,可他知道,自己老了,而李沐年少,正处于上升阶段,过个十年八年,就可超越自己,甚至按李沐的能为,恐怕所耗费的时间更少。
于是,李道宗就想借此交接王府的机会,向李沐抛出橄榄枝,修复之前疏远的关系。
当李沐和李沂等人带着数十神机卫,出现在布政坊王府外时。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起。
这场面,套用后世那谁的小品中所言,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那是相当的壮观啊。
李道宗此时见李沐到来,竟亲自迎上前去。
李孝恭却站在原地,含笑看着李沐。
李道宗拱手道:“见过嗣王。”
算是给足了李沐面子。
李沐不傻,李道宗身为江夏郡王,辈份又高于自己,实际上李道宗还是族叔。
于是李沐赶紧下马,上前躬身道:“不必当王叔亲自迎候,侄儿见过王叔。”
李道宗见李沐如此上道,笑颜遂开。
李沐上前向李孝恭见礼:“见过王叔。”
李孝恭笑着颌首,他手指着王府:“今日奉陛下旨意,将王府移交给你。”
这时,李道宗凑近李沐耳边,压低声音道:“做叔叔的没什么可送的,想到你来京城时间不长,府中肯定没有什么应手的侍女,所以替你准备了一百个侍女、小厮,如今已经安排在府内了。”
李沐一听,自然不会拒绝,上次安仁坊时,长孙无忌就派长孙冲送来过侍女,还送了一个长随孙福,用着就很顺手。
这世家出来的侍女,都是经过训练过的。
使用起来远比临时买来的生人更得心应手。
“王叔有心了,这份情侄儿领了。”李沐拱手称谢道。
李道宗呵呵一笑,摇摇手道:“区区薄礼,不足挂齿。只望你别记恨为叔当日之事,当叔的就满足了。”
李沐笑道:“王叔当日也是不得已,侄儿自然能体恤王叔的难处。”
李道宗闻听,这才真正将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
李孝恭在边上说道:“二位别站在外面说话了。李沐,为叔的引你进府,给你讲讲王府的布局。”
“二位王叔请。”
“请。”
李沐举目望去,数丈高的王府门楣上,挂着的匾额,写着三个镏金大字“嗣王府”。
李道宗见李沐留意,笑道:“这可是请皇上题的字,殿下好大的福份啊。”
李沐上前几步,凝目看去,果然在匾额左下角见到李世民的印章。
李沐躬身朝匾额一礼,此举让李道宗连连点头称善。
进了王府,李孝恭、李道宗引着李沐乘坐着软轿,顺着主干道,一路介绍过去。
王府坐北朝南,占地面积约九十亩。
这是朝廷规制,亲王府占地不得超过百亩,郡王府占地不得超过六十亩。
而这王府,显然更象是亲王府的规制。
李孝恭与李沐,一个敢给,一个敢接,彼此心照不宣。
府邸部分由中、东、西三路院落组成。
中路上由南向北,依次为大门五间,正殿五间带东西翼楼各五间,过厅三间,过厅后形成一组单独的院落,内有后寝五间及东西配房,院后为九间后罩楼。
东路是家祠、佛堂等,东墙外另有一组院落,为王府的马号。
李沐对此相当满意,这个院落很大,至少可安置五百匹以上的战马。
西路为两组并列的院落,是王府的生活起居处所。
府邸西边是座花园,里面松柏苍翠,绿草如茵,一湾碧水从园中流淌而过。亭台楼阁分布于湖水沿岸,形成一处安适幽静的庭园。
花园东面是一座巨大的连体假山,山体的内侧四面布置水面,北、东、西三面为渠,南面开挖成一汪较宽阔水面,形成一个占地十来亩的湖面,湖岸均用石头错杂地垒砌。
这样花园内便形成山环水绕的格局。
李沐被如此宏大的园景惊呆了,这与皇宫内奢华的富贵气息截然不同,倒是有着一股浓浓地世外桃源气息。
李孝恭见李沐沉默,反以为李沐是不满意,说道:“你如果不满意,为叔明日就派工匠前来,按你的意思修筑。你放心,一应耗费皆由宗正寺开销。”
李沐连忙道:“王叔多心了,沐很满意,只是一时间想起在凉州的日子,心中有些感触罢了。”
李孝恭安慰道:“说来也是,你自幼流落在外,倒是受了不少苦楚,好在如今皇上圣明,为息王平反,又册封了你的王位,以后就安享富贵吧。”
李沐点点头,冲着北面宫城的方向举手一拱道:“王叔说的是,沐有此,全赖陛下恩赐。沐日后必当为大唐鞠躬尽萃。”
李孝恭哈哈大笑道:“你能这么想,为叔的就放心了。”
“沐也要感谢王叔忙前忙后,为我操办王府之事,此情意沐记在心里了,日后必有所报。”
“哪里,哪里。你我都是宗室血亲,如此客气,反倒是见外了。”
李孝恭见李道宗象是有话要与李沐私下说,便对李沐道:“殿下先忙,为叔还有事,先走一步。”
“侄儿送王叔。”
“不必,不必。你们聊。”说完李孝恭离开了。
李道宗见李孝恭远去,突然正容起来,对李沐低声道:“你这些日子,怕是得罪了司空了,以司空的心性,你还得多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