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叹道:“可朕心里有些舍不得啊,此子确实有能为,朕原本还想将他留给太子。”
长孙无忌道:“陛下说得是,就连臣心里也觉得可惜,可是反过来想,越有能为之人,越是危险。如果不在他羽翼未丰之时铲除了他,等到日后,可就麻烦了。”
“唔……。辅机言之有理。”
“臣反倒是有些担心,李沐手中的神机卫。”
“是啊。”李世民也有些发悚,“好在朕派了苏定方去了神机卫,加上神机卫人数不多,京城中南北衙十二卫禁军,合起来有二十五万人,就算神机卫战力再强,也逃不过朕雷霆一击。”
长孙无忌一听苏定方的名字,心头一阵厌烦。
苏定方原本只是个无名之辈,当年以二百骑突袭突厥颉利可汗得手,立下赫赫战功,长孙无忌前去延揽他,苏定方却不知好歹,居然拒绝了长孙无忌。
于是,长孙无忌一怒之下,便将他的封赏等级硬压了下来,如果不是李靖坚持,恐怕连个中郎将也得不到。
所以,现在听到李世民提起苏定方,长孙无忌便有了落井下石的念头。
“臣以为,苏定方未必会忠心于皇上。”
李世民皱眉问道:“辅机此话何意?”
“敢问苏定方入神机卫,是何人举荐?”
李世民一愣,随即想起,苏定方虽然是自己派去神机卫的,可举荐他的是李靖和秦琼。
“辅机的意思是说……?”李世民这下真有些耐不住了。
长孙无忌阴阴地说道:“陛下不可不防啊。”
李世民道:“那如何补救?”
长孙无忌道:“臣判断李沐现在肯定不在安仁坊了,而是去了李家庄,这等于放虎归山。好在他羽翼已成,陛下只要派一卫禁军共二万人,包围李家庄,然后传旨让他明日来朝,他若来,则任由陛下处置,若他不来,则有抗旨不遵的罪名等着他,如此陛下便可下旨,令禁军剿灭了他。”
李世民点头道:“善,辅机果然智谋过人。那就让吴国公尉迟恭率左、右威卫前往李家庄。”
长孙无忌一听,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李世民不解道:“辅机难道连敬德都不信任,怀疑他对朕不忠吗?”
长孙无忌道:“臣没有怀疑吴国公,只是陛下不知道,当日陛下扩编神机卫,朝中大臣皆有将自己子侄送入神机卫,臣听说李沐与吴国公庶子尉迟环结拜为兄弟。如果陛下令吴国公去,臣怕会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李世民眼神古怪地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道:“臣万死,当初没看透李沐的狼子野心,也将庶子长孙涣送入了神机卫,不过陛下放心,臣已经将长孙涣逐出了家门,此次如果长孙涣敢有丝毫不臣之举动,臣亲手杀了他,以谢陛下。”
李世民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古怪之容,问道:“那依辅机的意思,该派谁去呢?”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潞国公侯君集。”
李世民又皱起了眉头。
长孙无忌连忙解释道:“陛下放心,虽然潞国公也派去了庶子候勇,但候勇不堪忍受李沐的羞辱殴打,已经逃回潞国公府,潞国公因此对李沐心生怨恨,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派潞国公去,绝不会误了陛下大事。”
李世民闻言,颌首道:“依辅机所言。来人,传潞国公侯君集。”
……。
李沐回到李家庄,随即命人为常玉摆放灵堂。
而此时,李沂前来。
李沂拉着李沐来到一处宅子里。
李沐进去才发现,除了苏定方之外,几乎所有神机卫队率以上人员,已经全部集结在此。
见李沐到来,所有人抱拳单膝跪下施礼道:“拜见主公。”
李沐心中一激零,忙上前一个瞧瞧扶起道:“诸位兄弟,这是为何?”
领头的李师道:“主公还要对兄弟们隐瞒你的身份吗?”
李沐一听,便明白李师是始作俑者,瞪了李师一眼,但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恐怕瞒不住了,这些人许多都是官宦人家出身,消息的渠道灵通得很。
于是沉声屏息,走到主位上坐下,道:“既然兄弟们都知道了,那我便不再隐瞒,没错,我就是息王之子。”
这话在李沐口中被证实,让在场的将领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李沐对众人的反应有些意外,难道兄弟们不知道息王之子代表的是什么含义吗?
李沐转脸问道:“大哥,这是你的主意吧?”
李师笑嘻嘻地应道:“是。”
李沐起身朝众人一拱手道:“虽说我是息王之子,可却未被朝廷所承认。况且,诸位都知道息王之子意味着什么,这并非是荣华富贵之途,反而是凶险万分,沐希望诸位兄弟考虑清楚。”
李师当先跪下道:“既然奉四弟为主公,则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唯主公马首是瞻。”其余人都跪下答道。
这一幕,让李沐觉得特别地不真实,这些人里面甚至包括长孙涣、尉迟环、程处弼等人,难道他们也会与自己同生共死吗?
好象是明白李沐心中所想一般。
尉迟环上前道:“我等虽然出身世家,可在家中不过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庶子,承嗣蒙荫怎么也轮不上我们,不如随四弟搏一搏,或许还能为自己博取个远大前程。”
程处弼上前道:“今日誓言皆出于真心,就算日后朝廷真将主公列为逆臣,我等也必将追随主公到最后一刻。还望主公不要见疑。”
长孙涣轻声道:“四弟知道的,我已经无处可去。与其成为一个弃子,不如与四弟奋力一搏,也可为我娘争得一席之地。”
薛礼沉声道:“卑职唯将军马首是瞻。”
李沐问道:“到了此时,仁贵就不再请假,去亲手杀了家中贤妻?”
薛礼脸一红道:“卑职已经派人将拙荆接来庄中,望将军不要见责。”
李沐说道:“还有此事?我怎么会见怪呢?李沂,请娘好生照顾嫂夫人,一切用度皆由府中开支。”
“喏。”李沂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