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南灵沁,还有庆王妃三人纵马驰骋很快出城,此时打马停在一条岔道上。
“你们小两口小别似新婚,如胶似漆,我就算了,我家老头子还在王府里等着我呢。”
庆王妃是要告别,先行进入都城。
宇文曜倒是没有阻止,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一旁,南灵沁想了想,看着庆王妃,星眸凝实,“王妃,你是否与儿时的许怡然接触过,这一路赶路,我倒一直未有问,你与许家的关系不太一般。”
庆王妃笑着点头,“果然是个人精儿呢。嗯,如同我先前所说,当年我与许家有着几分缘分,周叔本来是我身边滴老人了,我当时嫁入庆王府,本是想带着他一起,可是,奈何他家就在云洲城,他也想就近颐养天年,加上当年他与许老倒是有着莫逆的交情,互相友好,我便将周叔留在许府了。”
“许府想当年也是名门世家,只是近一百年一直没落,我也曾问过,如果他们想入朝为官,我许是可以相帮,可是,你和北皇先前也看见了,也听见了,许老爷并未有此打算,至于许怡然……我是见过的,儿时是一个挺灵巧的孩子,聪慧,奇才,许多事只一眼便能心领神会,当时都说他会是许家的希望,没曾想……”
庆王妃说到此,摇摇头,颇为晦涩,“世事难料。”
南灵沁眉宇轻蹙,“也就是说,许怡然从小就已经露出了非一般的智慧。”
“是的,当年我八岁闯入天机殿时,许怡然也就八岁光景。”
一旁,宇文曜忽而道。
“这般聪明的,不收在身边,却将他放入许家,毫无争斗之心的许家……会不会是那个人不方便,身边不能跟着许怡然,毕竟,如果有心培养,更该把他放在需要的地……”
话到此,想到什么,南灵沁忽然面色一紧,那瞳仁深处瞬间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不管如何,许怡然遇到了你娘,云衣裳,还得她心,授予他云术,交托天机殿。”
庆王妃看着南灵沁的面色,将她此时想说却又没说的话说出出来。
真真是,细思恐极,如果说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顺应自然发生,都是人为操纵,那这背后一切……当初将许怡然交给许家人,这心思,是何等的可怕与缜密。
“那个人,据许老爷说,声音听不出男女,可是身量极高,当是一位男子,会不会是他的亲生父亲……”庆王妃猜测。
四下静默。
南灵沁摇头,“可是我儿时就已与许怡然相识,他的心里如果一直背着这样的心思,为何却一点不露。”
气氛忽而有些凝重,南灵沁抬手拧眉,只是手还未到眉宇,另一只温热而宽厚的手已的落在她眉心,轻轻按揉,“别急。”
两个字就如春风化雨,扫清心里大半愁思。
“你们眼下当可趁没人知道你们在此的消息做些事情。”
南灵沁深以为然,“看来,必须得差个清楚,而且,眼下我云力未复,也不适宜进入都城。”
二人随后与庆王妃告别,同时让她带了一封信交给守在北荣城门之外的南齐将领。
之后二人这才乔装一番,转向另一条道,去了白帝城,入住客栈。
客栈里倒处所谈也是近些日子的事情。
“听说了吗,前些日,有人在城里看到了蛮夷主君啊……”
二人正要上楼,却忽听大厅一角传来声音,很轻,却因为南灵沁与宇文曜超凡的耳力而清晰入耳。二人对视一眼,放缓脚步,凝神细听。
“真的,是我家亲戚呢,他以前去过蛮夷,有幸见过的蛮夷主君。”
“那是不是,蛮夷要趁机攻打北荣了……”
“不晓得呢,如今北荣城外,二十万南齐大军驻守,黑压压的一片,而相距离五百里处,又有二十万北荣大军守着,此下谁也不敢多一个动作,这蛮夷去不是找死呐……”
“诶,谁说得准,蛮夷一直就觊觎着我们北荣净土。”
接着就是无限唏嘘。
南灵沁由宇文曜拉着进了房间。
二人是以夫妻相称,只要了一间房。
“方才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看来椎达木多半在这白帝城。”南灵沁坐下,面色几分凝重。
宇文曜点头,“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北荣俨然成了一个香饽饽,蜉蚁撼树不是不可能。”
“是。”
南灵沁呼了一口气,神情沉重,“在没弄明白许怡然的一切前,我更担心的是,如果再生乱子,那许怡然会不会……屠城。”
闻言,宇文曜眉峰微敛,将南灵沁拥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他虽然能以云术控制那五万云族之人,有着整个都城的人作威胁,可是我们也一定会有法子,相信我。”
“天机殿眼线遍布,我们稍一动静,只怕许怡然就能收到消息。”
“去蓝家吧。”
“蓝家?”南灵沁一愣,几分诧异,抬头看着宇文曜,“蓝家,你说这白帝城的蓝家,世袭百年,日渐落魄的蓝家。”
宇文曜点头,“对,如今在白帝城最有实力的,消息最全的,可谓是蓝家,而且……”宇文曜微微顿了顿道,“蓝家的大小姐,蓝心怡一直心仪许怡然。”
“还有这事儿?”
南灵沁表示很疑惑。
“嗯,当初他靠你太近,我还想过给他们赐婚的。”宇文曜道。
南灵沁瞅他一眼,“你这心眼儿可真小真坏。”
“时值如今,要想在白帝城城里寻人生事不被发现,我们必须找蓝家的给我们打掩护。”
南灵沁表示同意,须臾,话锋忽然一转,面上更添忧愁,“而且,我更在意的是安尚宁至今没有消息会不会也是因为,早就落入到许怡然手中,被他控制起来,我……”
南灵沁神色低迷,“宇文曜,我爱你,却把许怡然当作不能割舍下的亲人,我真的,不能相信他的背叛,我甚至不敢去想,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是他拿剑杀我,还是我拿剑杀他,在我心里,他不是那种人,不该是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宇文曜将南灵沁紧紧拥住,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的摩挲着,“沁儿,有我在。”
南灵沁靠在宇文曜的胸膛,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重重的点头,“是我太自私了,明明给不了他想要的,却就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指着他,想将他留在身边,该是我把他给逼狠了的。”
“沁儿……”
宇文曜双手收紧,轻轻微闭眸,“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有最无助的时候。”
“所以你以后除了对我好,便只能对我好。”
“好。”他摸着她的头,低低而浅浅的笑,潋滟如画。
吃了些东西后,二人就着深寂月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向着这白帝城里一处府邸而去。
暗处,收到消息的听风和听雨终于赶到,看着自家皇上和灵沁小姐好好的,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只觉得大地回春,没什么事能给比这让他们更加开心了。
尤其是两位祖宗都和好了,皇上那眼神粘在灵沁小姐身上都没有移开过。
而此时,二人在蓝府后门处站定,听风和听雨隐了身形。
可是,二人还未有所动作,面上齐齐色变。
这蓝府好像不太对劲儿。
气氛,很凝重。
二人翻进去隐在暗处,便见一位中年男人和一名年轻女子以及几个丫鬟被数十个黑衣人围着。
“蓝老爷,你若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明日这蓝府的人就会从这世间消失,彻底的荡然无存。”
声音冷戾,狠辣十足。
“我蓝家之人断然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声音宏亮,当是蓝家老爷没错。
“可还真是硬骨头。”
那狠辣的声音冷了冷,然后走向一旁,剑架在一名年轻女子的脖子上,眼神落在女子身上,还很不怀好意。
“呵呵,都说蓝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比起南齐灵沁公主也不怕多让,今儿一见,就这分柔美,也真真是我见犹怜啊,兄弟们,你们说,如果让蓝家大小姐来陪陪我们,该是何等销魂滋味。”
“哈哈哈……”
男子说完,立马有人跟着他哄堂大笑起起来,还有人提议,“大人,不若就在这里,也好让这蓝老头好生看看,知道我们阎王殿的手段。”
“此话甚好。”
“来人,将这蓝家大小姐给剖了。”
“你们是阎王殿的人?”
那人话声一落,被他以剑指着的女子突然轻声开口,不见一点慌张,反而极是冷静。
“是又如何?蓝家大小姐莫不是也对阎王殿心有所往,哈哈哈…”
“你们阎王殿二长老知道你们在这里闹事吗?”
蓝心悦问,她站在那里,不退不怯,面色寡淡问得坦然。
“呵……”那男子笑了笑,看着她,“我说,就你这蓝家小姐儿,值得劳动我们阎王殿二长老,再者说,我们二长老与大长老正斗得厉害呢,可没心思管这事儿。”
“原来如此。”蓝心悦轻轻点头,“我就说,不然你们怎么会不知死活的闯进蓝家行乱不说,还对我如此口出狂言。”
蓝心悦话落,理了理衣衫,竟似在思忖着什么。
女子长相柔美,真真的静如画,站在那里,沉静得让人直皱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过来,脱光。”
那发号施令的男子说话间,又拿起剑指着一旁的蓝老爷,“快,把所有银钱印章交出……”
话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人的头已经与他的身体分了家,圆咕咕的滚到一旁,这一幕突然而愕然得让人触目惊心,反应不及,再然后,其余几十个阎王殿的人,也通通被蓝心悦突然自指甲而出的银针直刺眉心,当场毙命。
杀人能杀得这般冷静美的,可真是少见。
暗处,南灵沁眉梢微挑,倒是对这位蓝小姐很看好。
“小姐,我们戏演得不错吧。”
而这时,院子里先前被围着吓得瑟瑟发抖滴几个丫鬟立马讨赏的站起来,哪里还见半分害怕。
“可以,不过,父亲你演得太过了,差点让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
蓝心悦道。
蓝老爷抚着眉须,尴尬的轻咳一声,“那,我下次注意些。”
“嗯,来了客,你们砌点好差,弄点点心送到我屋子里来。”
“是。”
正要退下的丫鬟皆是疑惑,这……哪里有客啊,可是他们都知道,自家这位小姐是个奇才的怪人,纷纷应声退下。
蓝家老爷也笑了笑,“心悦,交给你处理了。”
“你慢走,近日天冷,你腰痛犯了,晚上少和娘动作。”
这话……
蓝老爷一把年纪了,二话不说,红着老脸出了院子。
这个女儿啊!
“人都走光了,远来是客,不用再藏着了。”
待尸体处理干净,蓝心悦才对着宇文曜和南灵沁藏身的方向开口。
暗处南灵沁与宇文曜对视一眼,倒是一点不意外。
毕竟,方才第一眼是挺吓人,好像整个蓝家破落又逢打劫,倾刻间就要灭亡,可是,强者之间好似天生便有感应。只一瞬间就能看出,这些人,根本不够这个蓝爱小姐瞧的。
事实,的确如此。
二人献身,走近。
蓝心悦,蓝衣如水,面若皎月,清眉秀目,温婉盈弱,叫人赏心悦目。
“原来是北皇,这位……”
蓝心悦看着二人,好像也不是太意外。
这种意外不是说是早有预料,而是她本身心性太过冷淡,以至于南灵沁在想,或许,就是天塌下来,天地万物化为虚有,她该是站在那里,最从容而死的那一个。
不过……
她看向宇文曜的眼神,倒不像是一般般啊。
“都说北皇愿为一女子舍命,舍城,舍天睛,那这位想必就是南齐灵沁公主了。”
蓝心悦微微笑了笑,以示招呼。
“她是董老的徒弟。”
宇文曜的声音忽然落到南灵沁耳畔。
南灵沁瞬间有所悟,笑了笑,“以银针杀人于无形,蓝小姐好本事。”
“我自小体质也与常人不同,不能习武,空有内力而不得作为,所以也就只能研究研究医术,学学以针治人以针杀人了。”
南灵沁闻言,目光轻微流转,只是眼神一瞥之时,看着地上散落的一些银针,瞳仁一缩,当下出声,“蓝小姐方才所用的银针是何处所制?”
蓝心悦迎着南灵沁的眼视,疑惑一瞬,答到,“是我亲手所制。”
“亲手?”
南灵沁转而伸手入袖,拿出那个小弓驽,那制作精巧,叫人一看就叹是奇品。
这是当初,南灵沁在都城里的铁匠铺做打造的。
蓝心悦看着南灵沁手中的小弓弩,那冷淡淡淡的面色上却有异色闪过,然后抬手接过,语气怅然,“这个……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