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女人
从脚步踏入党项的那一刻起,陈元就准备承受伤亡,他知道自己这一趟有多凶险。
他要把李元昊的眼泪弄下来,就必须有流光自己鲜血的准备。
范仲淹的支持让陈元很顺利的拔着了李元昊身上的羊毛,随着羊毛的越来越少,李元昊必定会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还有那些难民,虽然他们现在人数不多,但是李元昊如果不去想办法解决他们在吃,喝,住这些基本生存要求的话,他们就会变成自己的帮手,他们会去抢别人的粮食,让别人变成了他们一样的难民。然后他们再一起去抢,如此重复,这个包袱会越来越重。
对于这种情况一般的对策有两个,一个是如辽国那般,把造反的全部杀光,但是平叛需要银子,李元昊没有。第二个是像宋朝一样,花大把的钱去招安,把那些流民招入部队,李元昊更是做不到。
所以,李元昊扛不住的!
别说他是党项的战神,就算他是全世界的战神也没用!当他的士兵没有军粮,当他的臣民只顾着抢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能力再去出手打别人!
可是李元昊不会甘心认输的,上了赌局的赌徒都是这样,已经押上了赌注,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输,要么是赢。即便李元昊看出了形式不好,即便他手中只拿了一点,他也会看庄稼的是不是鳖十!
他那最后的反扑必定是疯狂的,自己要想把兄弟们安全的带回去,要想把刘平和李仕彬等人救出来,野利氏这张牌一定要打好!
“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能算计出党项人的部队了,野利氏在我们手上,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也是一个很大的包袱。党项人必然会全力把她救回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承受战场上失败!”陈元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夏随道:“将军说的是,野利氏是连接野利家族和李元昊之间的纽带,也是李元昊内定的皇后人选。野利兄弟全心全意帮助李元昊打下这片江山为的是什么?现在马上要建国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让野利氏这个皇后的位置出现任何闪失的。建国之后李元昊倚重这两兄弟的地方也很多,所以他也不会容忍野利氏落在我们手里,从今天起,我估计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府的党项人,也不是张元手上的那点兵马了,可能李元昊要抽出所有他能抽出来的所有兵马来对付我们。”
夏随说道这里看了陈元一眼:“将军,我们继续往西,哪里是角厮罗的地盘,他们虽然势力比之党项查了许多,但是手下有精兵两万余人,足以保护我们的安全。”
陈元知道角厮罗,那是党项西边的一个吐番部落首领,他的部落和党项人有着深仇,他们和党项的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角厮罗虽然两次挫败了李元昊的攻势,但是本身的实力也是大不如前。
特别是李元昊切断了河西走廊之后,他们失去了直接得到宋朝物资支援的通道,最近已经是相当的困难。
陈元微微摇头:“不行,我听说那角厮罗也是一个残暴之人,咱们要是带着这两个女人去找他,他会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况且张元肯定不会让我们去那里的。”
夏随看着陈元:“将军,那您的意思是?”
陈元微微一笑:“整个党项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了安全的地方,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最危险的地方吧。有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的拳头一下砸在兴庆府的位置上:“这里。不等他们来找我,咱们先一步去兴庆府!”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陈元态度坚决:“就算即将面对的形式在险恶,也比我上次在辽国要强出许多来。咱们什么都可以失去,只是不能失去出牌的权力!”
兴庆府,荣光镇。
这是一个刚刚建成的小镇,位于贺兰山的山脚之下。这里本来住着的是一些党项的猎户,依靠着打猎卫生,日子过的很是困苦。上一次的大战更是造成了小镇上人口的流失,战前的三千多人在战后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五百人。
李元昊不愿意放弃这个小镇,因为这里可以做战时的一个补给点,让在贺兰山里面的士兵能有个歇脚的地方,而且用来做前线指挥部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所以,面对人口的流失,他就从别的地方迁人过来。
被他迁过来的,都是这次他从大宋遍地劫掠来的宋人。武鸣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和他的妻子在睡梦中被那些党项骑兵包围,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跑掉。
老人们被杀死了,像他们这样四十岁以下的人,全部被李元昊抓了过来。期间有很多女人都遭受了党项人的***,武鸣的老婆却因为身怀六甲,逃过了一劫。
来到这里之后,武鸣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想着逃走,他可以逃掉,但是他的老婆不行。为了妻子,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武鸣选择了屈辱的活下来。
他心里一直想着,等老婆生了,可以抱着孩子走了,他就会带着她们一起回去,回大宋,回到那没有人喊他“宋猪”的地方。
“掌柜的,还有米么?”武鸣的声音有些卑微,站在米铺的门前小声问道。
那掌柜的看了他一眼:“有,两百文一碗,你买么?”
武鸣的手插在口袋里面,摸了怀中的八十文大钱,这些钱是他偷偷藏着的,就是准备给老婆生孩子用的。买一些米,买些鸡蛋,再给出生的孩子扯个肚兜,足够了。可是这才几天的时候,八十文已经什么都买不到了!
武鸣嘴巴动了两下:“钱不够,先赊欠着可以么?”
那掌柜的看看他:“唉,老婆要生了吧?”
武鸣点头:“掌柜的行行好。”
那掌柜的四周看了一下,终于给他盛了一碗米出来:“给,小心藏着,你是宋人,被别人看见会抢去的。”
武鸣很是感激,冲这个党项的商人深深鞠躬:“谢谢您了!”
武鸣是个过日子的男人,这一碗米他分成两堆,一堆现在做成白米饭给自己的女人吃,另一堆留着,万一孩子生下来之后没有奶,可以熬些米汤顶上几日。至于以后怎么办,再说吧。
女人昨天晚上就喊肚子痛了,到现在孩子还没生出来,来帮忙大嫂说,第一胎就是这样慢,加上女人本身没有力气,所以可能有些麻烦。
当一碗米饭下肚之后,女人有了气力,孩子果然很快就生了出来,一个五斤重的小子!这个孩子的降临让已经被生活逼入了死地的武鸣有了一份喜悦,他抱着孩子看着,嘴角露出了笑容,真的,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笑过了。
女人也笑了,无力的躺在床上,很是温柔的说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这句话对武鸣来说就是圣旨,他急忙把孩子放在床头:“他娘,孩子长的像我,和我小时候一样。”
女人的手指抬了起来,轻轻的抚过那婴儿的脸庞,什么也没说。这一刻,她看上去是这样的温柔。
武鸣笑了:“你放心,我明天也上山去,看能不能打些猎物回来。”
旁边那大嫂说道:“大兄弟你可不能去呀,这山上的猎物都是党项人包的,咱们只能挖野菜,要是被他们看见你打猎,那就麻烦了!”
武鸣握着女人的手,没有说什么,女人却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力量。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练习过武功,好像还在镖行里当过镖师,如果不是自己拖累着,他不可能留在这个地方任由党项人欺负他的。
“小心些,等几天我能走了,你带我们娘俩离开这里。”
武鸣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女人被吓的混身抖了一下武鸣赶忙回头,看见一队党项士兵闯了进来。
带队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他们在那个深夜闯入了村子,结束了自己安定的生活。
武鸣起身抱拳,整个人挡在女人睡的那张床面前:“各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那带队的党项军官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露出一丝笑容来:“孩子生出来了?”
武鸣的态度很是谦卑:“托诸位大爷的福,孩子刚刚生出来。”
从那军官看着自己女人的眼神中,武鸣就知道了他们这次来的意思,他慢慢的向后靠了一步,更靠近床沿了。床沿底下,放着他的刀。
“生出来就好,我们将军看上你家女人了,只是前几天她大着肚子,现在既然孩子生出来,就跟我们走吧!”
武鸣的背部抖了两下,硬是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他还希望能通过最后的努力再拖延几天,最少要拖到自己的女人能下床走动为止。
“将军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小人不敢说什么,只是她现在身子还不方便,能不能等上几天?小人到时候亲自给将军送去才是。”
那党项人鄙视的看了这个没有骨气的宋人一眼:“不用了,身子我们将军会帮她调理的,兄弟们,把人抬走!”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中一阵冰凉!他摸了一下,手上已经全是鲜血!
“好快的刀!”他想夸对手一声,但是他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