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拿起那个铜钱,仔细打量了一番,看不出什么问题,他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杨国忠拿起这个铜钱,放在地上,用锤子使劲儿一敲,这个铜钱就碎裂成了几块,表面上是铜色,里面却变成了深灰色,明显地铜的含量不足,掺杂了大量的铅锌。接着,杨国忠又依次砸碎了乾封泉宝、得壹元宝和顺天元宝,情况基本上一样。
李隆基说道:“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杨国忠说道:“陛下,这还是好的,还有的铜钱含铜量更少,在地上一摔就碎了。臣已经调查了,这些钱都来自安禄山控制的那五座铸钱炉。”
安禄山拥有独立的货币发行权。在几年前,他收买了前任宰相李林甫,以边关急需军饷为由,为了减轻户部的困难,以及长途运输军饷的风险,建议在范阳建立铸钱炉。李隆基宠信安禄山,特批安禄山在范阳建立了五座铸钱炉。上述四种铜钱,也都是李隆基批准生产的。
这次安禄山为了筹集军饷,同时为了扰乱大唐的经济秩序,制造了大量的假钱,投放到了长安、洛阳和扬州等大唐经济最繁盛的地区,现在这些假币已经开始大量流通起来。这些假币,外表几乎无法辨认,百姓们缺乏辨识能力,正在大量使用这些假币。而安禄山则利用这些假钱,大肆抢购战争物资。造成部分地区物价上升,物资短缺,严重地扰乱了经济秩序。
李隆基、杨国忠和李亨等人都很发愁。
这件事太难解决了,铜钱是标准的模具制造,从外表无法辨认,总不能全部砸碎了查看吧?而且现在百姓手中也有不少的这种假的铜钱,即使能够辨别真伪,他们手中的假币朝廷也无法全部收缴,那将令百姓们遭受重大损失,牵涉面太广,容易激起民变,正好为安禄山起兵创造了条件。
管是管不住的,安禄山不会停止这样做,相反地会加大造假的力度。从百姓手中收缴也无法做到。
李隆基接连召开了扩大会议,各部尚书、侍郎、户部造币署众多官员一起谈论,仍然无法找到解决的办法。户部造币署的官员倒是指出,真钱币和假钱币之间由于材料不同,重量存在着微小的差异,虽然用手感无法测量,但是通过用称重工具,比如说秤,还是可以鉴别的,但是必须一枚枚的分别称量。可是,铜钱在市面上大量流通,百姓和商人谁也不会去一枚枚地称量重量,大家心照不宣,假币照样流通。户部十分发愁,他们的税收中也有大量的假币,成千上万的铜钱,要是一枚枚地去鉴别,户部的人员全部上阵也不够用,再说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秤。
这件事目前就是个死局。李隆基、杨国忠和李亨等人都很发愁。
这天中午,在午膳的时候,李隆基愁眉不展地望着一桌子菜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杨贵妃问道:“三郎,你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李隆基就把假币的事情,跟杨贵妃说了,说完后摇着头说道:“这件事太难办了,可是这件事必须要办,实在是令人头疼。”
站在一边伺候的高力士想说什么,可是他选择了沉默。杨贵妃也想说什么,可是也微微摇了摇头。
李隆基看到杨贵妃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玉环,莫非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杨贵妃摇摇头说道:“妾就是个女流,这些军国大事没有什么主见的,不过……”说到这里,她停下不说了,又摇了摇头。
李隆基有点着急了,他说道:“玉环,你有话就说,不是你干涉朝政,是朕命令你说的,不算是违例。”后宫不得干政,是写在唐朝法律里的。
杨贵妃说道:“三郎,有人也许有办法,可是他已经伤心了,未必肯帮忙的。”
李隆基略一思索,说道:“难道是二宝?”
高力士插嘴说道:“前面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二宝都有办法,也许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有办法呢。不过……”说到这里他也不说了。
李隆基急眼了,他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儿,说话吞吞吐吐的,二宝怎么了?”
杨贵妃不满地说道:“你不知道怎么了吗?”
李隆基说道:“朕待他不薄,他有什么意见?”
杨贵妃说道:“你明明知道,卉儿和燕儿都喜欢小宝,你却把她们许给别人,你让他怎么想?”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二宝虽然不错,可是他的出身太低,卉儿毕竟是皇家子弟,她怎么能够嫁给二宝呢?”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要把李澄卉嫁给李二宝。
杨贵妃一听不高兴了,她端起一碗莲子羹,慢慢地品尝,不再言语了。高力士也不吭气了,站在一边发呆。
李隆基觉得不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安抚安禄山,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吗?”
杨贵妃心里真的不满,李隆基太自私了,她原本是李帽的妻子,夫妻十分恩爱。李隆基为了一己之私,硬是把她抢了过来。杨贵妃太尴尬了,儿媳嫁给公公,好说不好听啊。现在,她听到李隆基完全不顾念亲情,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放下汤碗,说道:“三郎,我有些倦了,先去休息了。”
李隆基气也不顺,也回去睡午觉了。
可是,他的脑子里毕竟装着假币这件棘手的事情,随着假币的肆虐,安禄山在一点点壮大,而唐朝却在一点点削弱。他仿佛看到安禄山正在得意地嘲笑自己。躺着躺着,他感到难受,于是就坐了起来,喊道:“力士,宣二宝进宫见驾。”
教导营营部。
李二宝的精力旺盛,他每天只要能够睡够4个小时,全天的精力就会十分充沛。他的习惯是,中午有条件的话,都要睡上一个小时。他正在睡觉,李彪进来禀报:“旅帅、旅帅,快醒醒,陛下的传旨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