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壬申年,刘廷即位第二年,改年号建安,也不知是否历史惯性所致。
“首先是夜袭战,然后是山地战,如今又多了冬季战,李明的确是给我不少的惊喜!”申夜看着来自九江郡的战报,还有下属汇报上来的情报,不由得感慨道。
要说这年头人们大多营养不良,是以夜晚暗一些就如同瞎了一样,夜盲症比较普遍。夜袭很难奏效,就算要打也必须要遍插火把,在照亮范围进行战斗。
山地战也差不多,毕竟大汉的军制里面,并未有专门针对山地战的部队。然而不能忽视的是,不管是秦岭还是益州,又或者江南地区,甚至太行山地区,山地战都有其价值。
最后是冬季战,缺乏棉织品的时代,主要依靠毛皮御寒。在冬天开战,就非战斗减员的部分都占据了大头,还没开打就减员两三成的,还怎么打得起来?
偏偏某人做到了!若没有针对性的手段,那么以后朝廷的军队会变得非常被动!
“皮子可以在草原里面获得,那边羊多,羊皮其实还是很暖和的。夜盲症也能通过喝药来治疗,只是成本会有点高,唯有山地战这点,我们缺乏相应的人才来训练。”刘廷也看到了战报,“山地部队必须要组建,否则南下必然被动!另外还有水师……”
无论是长沙水师,还是吴郡水师,说到底都是李明麾下。这两支水师一东一西,直接把大江给封锁了起来。如果没办法对付这两支水师的话,那么也别指望能渡江作战。
“关键是钱,总有人希望我们乖乖听话……”申夜将竹简丢在桌面上。
朝廷的势力已经扩大到了河东,正在收复河南尹和河内郡,偏偏这几个月的财政收入越来越少。用杨彪的说法,是朝廷不断用兵,导致财政消耗过大所致。
只是申夜通过他的情报部门,却探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老牌的这些世家门阀,希望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力,所以开始以钱粮作为要挟,逼迫刘廷让权。另外一个意思,便是很看不爽他申夜独揽大权。
然而申夜很有权力?有当然有,却几乎是刘廷给的,只要刘廷一句话,这些权力就能收回去,换言之申夜只是刘廷推出去,和臣子们对抗的棋子,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平衡!
世家门阀自然不甘心,一个没什么名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和他们平起平坐。近期开始在钱粮方面做手脚,说到底最近四百年,世家就是通过这个手段威胁朝廷的。
“说到底,我们重开西域都护府,已经牵扯到了他们的利益!”刘廷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李明若是了解情况,也能看出点什么。
就如同明朝中后期禁海,结果大海上都是地方世家豪门的船只;大汉多年对西域都护府已经失去控制,很神奇的是每年依然后不少的‘胡商’把货物送到中原进行销售。
去一趟西域的确是很有风险,但收益也非常巨大,三个车队只要回来一个,就能赚五个车队的利润。如此暴利,关中的世家谁不想要独占?如今朝廷要重开西域都护府,就如同明末朝廷要提出开海,结果一个两个都在出面反对。
比如说什么西域蛮荒,重开西域都护府浪费民力什么的……说着说着,就如同朝廷一旦开了西域都护府,就是十恶不赦的暴政。
“李阀和杨阀每年在西域获利巨大,这块肥肉他们看来舍不得放弃……哼!他们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身为臣子居然半公开的要在大汉身上咬下一块肉!玄月,我给你足够的权力,让他们好好明白,只有朝廷给他们的,才是他们可以拿的!”刘廷愤愤不平的说道。
“关键我们也需要人才,只要有足够的人才和他们对抗,那么也不必那么被动。属下从荀氏那里得到了印刷术和改良造纸术,是否大量印刷一批,学着李明分发下去?”申夜尝试着问道。
“李明可以做,我们却不可以……他推广,只能算是个人作为,我们来做便是朝廷要求这样,那么世家门阀必然会全力抵制。不若扩建太学,设置启蒙班,适当安排一些寒门入读,另外便是大量在会稽郡采买书籍回来出售,只要处理妥当,世家就算有怨言,也只是对李明隔空发火而已。”申夜缓缓解释道。
“我是皇帝,为何处境还不如一个臣子?”刘廷顿时气恼。
“他是寒门,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所以也毫无顾忌。没有交际,没有任何底蕴,同样他如何发展便全部由他。我们不行,汉律也好,或者其他规矩也罢,都限定我们必须要在一个规则里面活动,我们的改动甚至不能脱离这个框架太多,
否则的话就会导致不平衡,甚至整个规则的崩溃。”申夜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李明身为臣子,那么他扩大手头的权力,别人当然喜闻乐见。毕竟他都能有那么大的权力,自己为什么不能有?
皇权就不同,皇权和臣权本来就是对立的,皇权的提升意味着臣权的下降。没有那个臣子希望被皇权压着,所以必然会全力阻止皇权的扩大。
“我就想问问,这还是我大汉的江山吗?”刘廷不由得吐槽起来。
“对于世家来说,他们和君王是‘共江山’的关系,关键他们人多啊!”申夜必须要提醒刘廷,不要让他表现出太多对世家的不满,毕竟他的起家,就是依靠世家。
“好一个‘共江山’!”刘廷顿时火爆起来,“让马腾加大对西域的征讨力度,争取在今年内,打通丝路!皇家商队方面,也可以开始进行组建!”
“财政会有问题!”申夜善意的提醒道。
“我知道!河内暂时稳住,打下河南尹就好……鼓励经商,似乎李明也在那么做!农耕方面看看能不能慢慢换成小麦,馒头这玩意扛饿,关键省粮食。”刘廷想了想。
“自从馒头和包子开始传开,关中已经有不少人放弃种植粟米,改种小麦,这个普及起来还算简单。高粱那边,是否还要继续种植?”申夜询问。
“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种小麦……就让他们继续种吧!”刘廷叹了口气,高粱不仅是为了吃,关键还是酿酒。关中关东,以及河北地区的粮食一直不够,酒的价格却在世家的炒作下不断提升,酿酒卖酒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臣这就安排!”申夜点了点头,除了世家可以酿酒卖酒,他们当然也可以收罗一批粮食酿酒之后拿出销售,好歹可以补贴一下财政。
“李明那边,你怎么看?这都别驾从事了!”刘廷突然问道。
申夜闻言不由得苦笑,想了想回答道:“别驾从事只是一个跳板,他今年也不过27岁,27岁的刺史有点刺眼,于是打算以别驾从事作为跳板。不过这样也好,这意味着他还遵守着基本规则,不像袁术,眼看都快要自立了。”
“规矩,什么规矩?”刘廷哭笑不得,“汉庭的规矩?放眼天下,除了关中地区,还有哪里是我大汉的地盘?别的不说,只说以前身为汉魂一员的曹操,如今当上了兖州刺史,你觉得他还能够在朝廷的一声令下,便带着兖州回归朝廷?”
“的确,别说这些外臣,就算益州刺史刘焉,荆州刺史刘表和幽州刺史刘虞,除了刘虞还算听话外,其他两个也只是听调不听宣。关键是刘虞暗弱,地盘被公孙瓒一点点的蚕食,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申夜叹了口气。
“玄月,你必须要告诉我……”刘廷看向申夜,“刘协是不是你害死的?”
如今天下群雄不听话,尤其是袁绍甚至打算另外拥立一个皇帝,口号就是刘廷害死了刘协,得位不正这件事情。坊间到处都有传言,刘廷为了上位害死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以天下许多诸侯,都在质疑刘廷即位的‘正统性’。
“有意义吗?”申夜看向刘廷,“群雄有一千个理由来不听我们的指挥!”
他可以坚定的欺骗刘廷,但他不想要欺骗刘廷,当初杀了刘协,也是为了刘廷好。
“也是……”刘廷看了看申夜,后者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一直以来,他和申夜都是好朋友,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申夜才是他最信任的存在。可问题是,他杀死的那个刘协,是他的弟弟!
裂痕,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出现……只是刘廷还要用申夜,所以表面上并没有变化。
“还是说说钱粮方面的问题吧……总不能一直依靠邹氏的支援,这样会让我们依赖邹氏!”刘廷决定换一个话题,之前的话题太沉重了。
“钱粮的问题一直不是问题,目前皇家商会和邹氏商会提供的利润和税赋,已经足够基本开销,不过东征必须要停下。只要打通西域,那么我们就能源源不断从那边获得财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皇后的册封应该拉上议程。辅国将军伏完的女儿伏寿,端庄贤惠,关键她的母亲,乃是桓帝之女阳安公主,正所谓亲上加亲。”申夜提醒道。
“是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刘廷叹了口气,他还年轻,并不着急成亲,但这个问题却是他不能逃避的问题。
身为人主,没有一个嫡系后裔的话,如何能让下面的人毫无顾忌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