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凰恢复了老道士的装扮,坐在圆凳上,一只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不停的在纸上写来写去。
那一夜,容凰已经将那小册子上的数字都给记了下来,如今再默写写来也不是难事。至于道德经,原来的容凰也读过,所以如今她依着原先的记忆,自然也能完整地默写下来。
容凰看着那一个个数字,精明的脑袋飞快地旋转,不停地思索着,这些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
容凰眯着眼,都是数字,前面是不是代表页数,后面一个代表字数?
想到这,容凰提笔就开始对照册子,从道德经上找了。只找了十页,容凰就皱眉将写下来的东西给撕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写出来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屁都看不出来!
心情烦躁之下,容凰忍不住爆粗口!
“师傅,咱们要不要离开林府?”
容凰不解地看着菊香,“现在离开林府做什么?”
“师傅,林子星得的是邪症,目前为止,都看了那么多大夫,还有不少的和尚跟道士上门,就没有一个看好的。咱们在这房间,什么都没做,林子星的病难道还能不药而愈?若是等期限到了,林子星的病却没有好,咱们该怎么办!”菊香越想越着急,如今她们可就在林府啊!真真可以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等我们出这房间起,林子星就会恢复正常了。”容凰淡淡地开口。
菊香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容凰,“为什么?”
“因为林子星没病,不过是被我下了心理暗示,他喜欢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在来林府的第一日,见到林子星后,我就给他重新下了心理暗示,三日后,他就会清醒过来。那时,就是咱们离开这房间的时候。”
“心理暗示?这是什么?”菊香常年在江湖行走,也接触过一些邪术,可却从未听过什么心理暗示。
“就是催眠。”
“催眠?难道是南蛮的夺魂术?”
“夺魂术?那是什么东西?”
“小姐您不知道什么是夺魂术?我听义父说过,南蛮有一种邪术,叫夺魂术。被施术者,好似被夺去了魂魄,一心听从施术者的命令。不过这夺魂术极难练就,而且就算是练成,南蛮人也不敢随意施展,据说施展一次夺魂术,就要耗费他们一滴心头血,于寿命是大碍。”
“我的催眠术跟你口中的夺魂术是有些像。不过还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每次用催眠术,虽然会耗费一点心神,但绝对用不到什么心头血。至于夺人魂魄?我的催眠术也做不到,林子星除了喜欢男人,求而不得,稍微疯狂了一点,其他也没什么。”
菊香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您的催眠术比起南蛮的催眠术要正派许多。”
容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泽文书房里的幽州地图,道德经还有那本小册子,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林泽文为何要这么关注幽州呢?幽州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林泽文耗费这么大的心思。更准确的说,是林泽文背后的主子为何要对幽州这么关注。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容凰同样是毫无收获。
容凰和菊香出了屋子,林泽文病愈的消息不胫而走。
顾氏再见到容凰,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和蔼可亲了,“真是多谢青云道长了,我儿终于是恢复正常了。”
林子星今日穿着湖绿暗纹锦袍,腰间系着丁香紫腰带,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用碧玉簪束发。面容英俊,沉静稳重,再也没有来林府时,第一眼看到的狼狈疯狂。
容凰眼底含笑,心里却愈发的冷笑,什么是人面兽心,林子星绝对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青云道长果然是有本事的。想来道长给月儿算命,算的也是准的。”
林泽文来了兴趣,好奇地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带到机会,立马开口,“青云道长可说了,月儿将来可是贵不可言啊!”
林泽文眼底精光大盛,沉稳的语气里也带了一丝迫切,“青云道长说的可是真的?不过贵不可言四字,是不是有些太过笼统,还请青云道长明言才是。”
容凰深沉地摸了摸自己的长须,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更何况于那沾边的事情了。”
容凰说着,右手食指竖起,往上指了指。
林泽文顿时明了容凰话中的意思,与天家沾边的事情,自然不能多说。
心里可惜的同时,林泽文愈发的确信,青云道长果然是一个极其有本事的。若是能留下来——
“娘,您胡说什么,我喜欢男人?胡扯!儿子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好不好!”林子星一听自己母亲的话,顿时气得不行,他明明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张氏皮笑肉不笑道,“子星啊,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啧啧,这段日子,你的名声可是响彻整个京城。凡是京城里数得上号的小倌馆,你几乎都去过了。这还不算哦,你还在小倌馆里跟人争风吃醋,弄得整个京城都没有人不知道,林家的大少爷喜欢的竟然是男人!”
“弟妹,子星是中了邪,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如今青云道长已经将府邸的邪灵冤鬼全都清除的干干净净了!你也休要再提了!”顾氏疾言厉色道。
张氏撇了撇嘴,以为她不说,别人就不会想吗?
“子星啊,赶紧谢谢青云道长,若不是他为你驱邪,还不知道你要癫狂多久才能彻底醒过来!”
林子星高傲地睨了一眼容凰,“一个道士罢了,大不了多给些钱财就是。”
“你个孩子说什么呢!”顾氏不满地伸手打了林子星一下。
“小儿无状还请道长见谅,不过道长可愿意留在林府。本官可以保证,道长从此衣食无忧,而且也可以收拾出一处环境清幽的屋子,让道长清修。”林泽文不满地扫了一眼林子星,就算心里这么想,但也不能这么大喇喇的把话说出来啊!
“多谢林大人的好意了。不过修行可不能困在小小的方寸之间,只有走遍万水千山,不断的积累功德,才能真正达到大成的境界。”
林泽文一听,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是真心想留下青云道长,可人家不愿意,再加上人家才救了自己的儿子,若是强人所难终究不美,其实最重要的是,林泽文也不敢强留,这些阴私鬼神之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之下,诅咒他们一家,那可如何是好。
“既然青云道长去意已决,本官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这里有些财物,还请青云道长收下。”林泽文话落,立马就有小厮端着朱漆五福捧寿托,上面盖着大红的帕子。
林泽文一个眼神过去,小厮立马将大红的帕子掀开,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大元宝。
容凰眸光一闪,“这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
“不贵重,青云道长救了小儿,这一点点的东西不足以表现本官对青云道长的谢意。”
“老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虚伪!”
林子星瞧着容凰的眼神满是鄙夷,还什么得道高人呢!当他的眼睛瞎了,看不到他老眼里的贪婪,装给谁看啊!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菊香气的不行,差点没忍住上前跟林子星拼命!小姐就不该救这人渣,活该这人渣疯癫一辈子!
“浑说什么!还不赶紧给道长道歉!”林泽文厉声道。
林子星忸怩着,摆明了不想开口。
容凰倒是善解人意的很,摆了摆手道,“小孩子,年轻气盛是有的。老道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道长高风亮节,本官佩服。”
“林大人谬赞了。”
“本官一向疼爱子月这个侄女,道长既然说子月将来贵不可言。可否稍微提示一二,当然,本官也不会要道长泄露天机,只是希望道长能稍稍为我等解惑。”
“这——”容凰皱着眉,一脸的为难。
“道长若是能提点子月两句,本官另有重谢。”
话落,容凰高挑眉峰,似乎让林泽文给打动了。
林泽文见状,心喜,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爱财的!哪怕是方外之人也是如此!
张氏和林子月更是紧紧地盯着容凰,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也罢也罢!看在当年林家救了老道的份儿上,老道就多说一句吧。林大人只要不忘初衷,林家泼天的富贵是指日可待!”
容凰的话无疑给林泽文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下大喜。这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林子月娇颜羞红一片,心里却在惊喜,果然,她的眼光就是好。认准的男人将来一定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好!好!来人啊,给道长的谢礼再增上一倍!”林泽文大喜之下,也乐意花钱。
容凰看着那金灿灿的大元宝,眼底掠过阵阵幽光。
*
“师傅,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菊香眼底的余光若有若无地扫向后面两个偷偷跟踪他们的小人!
容凰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两个小喽啰,到前面的巷子口直接甩了他们!”
林泽文还真是够小心。
菊香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容凰旋而加快了脚步,菊香也同样加快了脚步,迅速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巷子中,后面跟踪两人的人,心里一惊,快步跟上去,走到巷子后,才发现那是一条死胡同,哪里还有他们跟踪的人影。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他们这是把人给跟踪丢了!
“唉,算了,高人可不是想跟踪就跟踪的。青云道长怕是早就知道你们在跟踪他了。也罢,下去吧。”
林泽文听了来人的禀报,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挥了挥手,就让他们下去。
寂静无人之时,林泽文倒是有些庆幸,幸好这所谓的高人是友非敌,否则怕是才要真正的不妙。
想到青云道长留下来的话,林泽文眼底流淌着坚定的光芒,心里愈发的坚信自己该如何做。
竹音庵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金桔在看到容凰的那一刹那,真真是有一种喜极而泣之感。
容凰和菊香此时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至于那道士服早就让容凰给烧了个一干二净,不过是寻常的道士服,随时都可以买到,留着做什么,平白的给人添了把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怎么,我不在的这几日。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容凰淡淡地扫了一眼金桔道。
“那倒没有。不过外面的那些婆子,见小姐一直在屋里不出来,一个个的都有不少的闲言碎语,后来奴婢见她们做的实在是不像样,这才出去说了她们一顿,总算是安静不少。”
容凰点了点头,金桔的性子还算是泼辣厉害,而且她以前是当主子小姐的,身上自有一股威严,能镇得住那帮子嘴碎的婆子,这才是容凰让她留下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辛苦了。”想到菊香这些日子的不容易,容凰的声线里难得带了一丝温和。
细微的语气变化,金桔却敏感地听出来了,此时她真有喜极而泣的冲动,“这是奴婢该做的。”
金桔尽量平静地开口。
“你家的事情未必是庆王做的。”容凰难得提点了金桔一句。
金桔一愣,“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庆王没这么傻。就为了一副小小的双面绣,就杀人全家。哪怕是皇子,做这一切,怕是也要落个一身骚。我眼中的庆王,既聪明又高傲,这样的人,怕是不会为了一副双面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杀我全家的人是谁?”金桔着急地开口问道。
容凰耸了耸肩,绝美动人的脸上满是无辜,“不知道。我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是谁杀你全家的。况且,说实话,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说不准,你家那双面绣实在是太合庆王的心意了,所以他宁可铤而走险地去杀你全家,也要得到那双面绣。”
最后这句话,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戏谑。
容凰有心情说笑,但是金桔却一点这样的心情都没有,此事她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件事,到底是谁害了她全家!
容凰魅眸轻扫向逐渐陷入自己魔障中的金桔,“现在说一切还为时尚早,我方才说的,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事实到底如何,谁知道呢。你如今也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当我的丫鬟的好。”
清冷淡然的声线,让金桔从自己的魔障中挣脱出来。确实,如今的她哪里还有资格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话。她可是发了重誓,要好好地呆在容凰身边当她的丫鬟。
金桔脸上划过一丝落寞,有气无力道,“小姐这几日肯定没好好吃东西吧。我这就让外面的婆子准备一些可口的素食点心过来。”
直到金桔离开,容凰才忽的开口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残忍?”
屋子里除了容凰就只有菊香,这话问的自然是菊香。
“不是残忍,而是小姐不会明白这种刻骨的恨意。”
容凰忽的灿然一笑,嘴边的笑意,恍若盛开的彼岸花,妖娆艳丽,却是通往死亡的道路,魅惑潋滟的眸子好像结起了万年的寒冰,深幽冰冷,“你怎么知道我不懂这种刻骨的恨意。我告诉你,我懂,甚至我恨的只会比你们深。因为我刻骨恨的人是我的亲人,偏偏是我的亲人将我推向了不归路,推向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菊香愣怔地看着容凰,此时她能深刻的感受到容凰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黑暗气息,就像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一样,将她层层笼罩住,慢慢收紧收紧再收紧,渐渐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
菊香有些想不通,容凰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恨意,那恨意似乎毁天灭地,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亲人?是勇毅侯府的人?难道容凰就这么恨勇毅侯府的人,因为他们抛弃了她?
菊香永远都不会知道容凰恨的人跟勇毅侯府没有半点的关系,她恨的是她在现代的亲人,她那个禽兽不如的亲叔叔!她亲手杀死的亲叔叔!
容凰眼底慢慢涌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邪魅狂狷。
菊香一惊,她知道这是做火入魔的征兆。
若是容凰再不清醒,谁知道容凰还会做出什么来!
菊香大着胆子推了一下容凰,后者猛地惊醒,眼底的疯狂退下,清明淡然逐渐恢复。
容凰苦笑一声,前世今生,果然那都是她过不去的噩梦。
“小姐,您就那么恨勇毅侯府的人?”菊香试探地问了一句。
恨勇毅侯府的人?其实她还真不恨,勇毅侯府的人跟她有毛线关系,她恨他们做什么!如今她做的,不过是为原主讨一个公道!谁让自己占了她的身子,总不能白占吧。起码得为人家做一点什么。
“我不想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方才说到庆王,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林泽文的主子绝对不可能是庆王。”
“为何?”
“庆王中了五连毒。虽然楚铮给他解了大半的毒性,但若没有最后一道固本培元的方子调养身子,庆王怕是还下不了床。而楚铮那最后一道固本培元的方子,需要玲珑碧玉参,那东西还好好的在龙世子那儿呢!所以,庆王此时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养病,哪里还能出现在林府。我在林府听到的声音,虽然有些听不清,分辨不出来,可有一点,我很确定,那个人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病的要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样子。”
“那就排除一个人了。但还有四个。”菊香喃喃道。
“快了。”
“什么快了?”
“很快就能知道林泽文背后的主子是谁了。”容凰目露精光道。
菊香试探地问道,“为何快了?”
“难道你忘了,今日离开林府的时候,我给林子月说的,坚定本心,才能贵不可言。林泽文应该是打着把林子月献给他主子的想法,我那话只是让他更加下定决心罢了。”
“我明白了。坚定本心,不就是让林泽文一条道走到黑。”
“一条道走到黑?怎么会这么想,说不定人家有本事的很,最后真的夺了皇位呢?”容凰似笑非笑道。
菊香眼神坚定地看着容凰,“不会。因为他是小姐您的敌人,这就注定了他这把辈子绝对不可能得到皇位。”
容凰有些诧异了,“这么看好我?”
“是。”
“那真是要谢谢你的看重了。”容凰幽幽道。
两日后
这两日,容凰没有再去研究道德经和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倒是真心诚意地一直在诵经祈福
一是为原主的母亲和她,二是为魅,希望魅无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平安幸福,因为她是自己最大,也是唯一的牵挂。
“让那些婆子准备一下,咱们明日回侯府吧。”算算日子,庄敏长公主马上就要嫁进侯府了,想来侯府以后的戏份会越来越好看了。
想至此,容凰魅眸中的笑意愈发浓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金桔恭声道。
也不知金桔到底是怎么想的,对容凰是愈发的恭敬,容凰也能察觉到金桔对她是越来越恭敬了,不过容凰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这些都记在心上而已。
“菊香陪我走一走吧。话说咱们来竹音庵这么久了,都还没机会好好逛一逛呢。”
竹音庵确实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好地儿,香火鼎盛,却偏偏显得宁静致远,与碧云庵那种披着佛堂的外衣,实际上藏污纳垢的恶心地儿要强上百倍!
容凰眯着眼,感受着秋风萧飒,树叶娑娑作响的自然之态,这一刻,容凰似乎将心头的那些杂念全都跑开了,一个人尽情自由地畅游在美丽的大自然中,心情无比的舒适。
睁开眼帘,映入眼中的则是成片的紫竹,看着看着,似乎能够洗净人心中的邪恶污垢一般。
“凰妹妹。”忽的一道沉稳平静的女声响起。
容凰下意识地循着声线看过去,竟然还是一个熟人,王明娟。
“我道是谁,原来是明娟姐姐。”容凰说着,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王明娟了。
王明娟穿着一件薄荷绿绣缠枝莲纹通袖长衫,头上什么首饰都没有带,只是用最简单的粉色娟纱系住三千青丝,端庄恬静的眉宇间似乎添上了一份愁绪,如浓墨一般,怎么都化不开。
容凰眸光轻闪,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凰妹妹近来可好,我看凰妹妹的脸色似乎不错,想来在侯府的日子应该还好吧。”王明娟嘴边噙着甜美的笑意淡淡地开口道。
“还好吧。祖母将我过继给三叔了,总归不用在大房了。”容凰淡淡地开口。
王明娟一愣,容凰过继到三房的事情,还真没有传开,王明娟乍然一听,还真是挺惊讶奇怪的。
很快,王明娟再次向容凰道喜,“那我可真是要恭喜凰妹妹了,过继到三房,你就是侯府三房嫡出的女儿,总比在大房要来得好。”
感觉道王明娟的善意,容凰眼神温和了一点,“是啊。”
在三房有在三房的好处,起码吃住是好多了,而且没多少人给她脸子看。
这么一比,确实是比在大房要好的多。
“对了,明娟姐姐怎么来竹音庵了?”容凰随口问了一句。
王明娟的嘴边淡淡的笑意逐渐消失,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暗淡,“我之前去碧云庵就是为了给我母亲祈福,谁曾想,碧云庵竟然是藏污纳垢之地,我在那里吃再多的斋,念再多的佛又有什么用,菩萨哪里会保佑我母亲的病快快痊愈。回京城没多久,我就将京城周围的庵堂一一拜过去,为我母亲祈福。我听说竹音庵的紫竹有奇效,所以我特地跟主持求了,挖上一株,供奉起来,给我母亲祈福。”
“伯母的病还很严重?”容凰问了一句。
“嗯。之前还好,起码吃喝不是太大的问题,近日,就连水都喝不下去了。”王明娟一想起自己母亲瘦如柴骨的身体,心一阵阵的紧缩,只觉得痛的不行。
“看过大夫了吗?”容凰倒是觉得王明娟母亲应该是病了,跟祈福不祈福什么的,好像真心没有多大的用处。
“怎么没看。我父亲甚至还请了宫中的御医,一个个什么都检查不出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让我娘好好静养静养。我娘已经整日躺在床上了,还要她如何静养!”说到最后,王明娟不禁有些气愤,就连声音也沉重了两分。
这么说来,是那些御医看不出什么病了。旋而,容凰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宫中的太医,要说医术,那绝对是有的,不过为人都太过保守,不敢下狠方子治病救人。自然这开出来的药,效果也是得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了。
但是除了静养就找不出其他的原因,是真的没病,还是跟庆王一样,都是中了毒,太医压根儿查不出来呢?
“都怪那胡人姨娘!若不是她来了府里,我母亲又如何会病!”可能这些事情憋在王明娟心里已经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王明娟不管不顾的就将心里头的话全都告诉容凰。
容凰嘴角抽搐地看着王明娟,这人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温良恭俭让,贤良淑德的典型代表,若是外人见了王明娟,怕是要觉得自己认错人了,眼前这个满脸愤恨,如同小女儿一般耍性子的哪里是王御史那个刚正不阿的好女儿!
容凰没有开口,因为王明娟此时只是需要发泄,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
“那胡人姨娘是太子送的,说什么是体恤我父亲,特地送来给我父亲红袖添香,祛忧解愁的!我真是听着,都觉得臊得慌!这还是一国太子说的话嘛!太子压根儿就不是存了什么好心思,不就是因为我父亲弹劾了太子门下的官员,皇上责罚了太子。太子不敢怨怼皇上,就针对我父亲,送了那么一个妖娆下贱的胡人舞娘来,谁不知道我父亲最是洁身自好的,除了我娘外,后院就只有一个姨娘,那还是从小伺候我父亲的,最是老实不过。那个什么胡人姨娘,简直是嚣张跋扈的不行,一脸的狐媚像。若不是太子赐的人,我定要让那狐媚子知道厉害!”
王明娟越说越生气,一张小脸愈发的紧绷,双目喷出熊熊怒火!
容凰看着王明娟面容扭曲,心里不禁暗叹,果然,女人嫉妒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一咕噜都倒出来。
微凉的秋风吹过,秋风的冷意将王明娟正在发疯的头脑给吹得清醒了,后知后觉间,她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些话她自己心里想想也就是了,哪里能说出来,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更不是她可以议论的!这若是传出去,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好名声,算是要毁了个一干二净了!
像是察觉到王明娟的的不安,容凰安抚道,“今日姐姐说的话,我只记住这一刻,下一刻我会立即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跟王明娟确实是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要说唯一的那么一点联系,还是自己在王明娟面前示弱,稍微利用了王明娟的同情心,让她帮助自己回勇毅侯府。
王明娟之所以跟自己说这些话,也只是想找个发泄的渠道罢了,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仅此而已。
王明娟讪讪地笑了,“我一直都知道凰妹妹你不是那些多嘴的妇人。”
容凰倒是没怎么样,菊香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听这人的话,若是真的有什么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小姐传的,那都得跟小姐扯上关系了!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菊香在心里愤恨不平道。
“既然都说了,那我就全跟妹妹说了吧!”王明娟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容凰魅惑妖娆的眸子划过无奈的神色,她可以说,她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王家要怎么样,跟她真的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不过此时她也无法拒绝,只能悲催的当一个倾听者了。
“明娟姐姐既然想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我父亲是个洁身自好的,那胡人姨娘虽然长得十分美艳动人,甚至抛开成见,我都得称赞她一句,是个绝色尤物。但我父亲是个洁身自好的,一点都没有沉迷于那胡人姨娘的美貌!”王明娟在说到她父亲的时候,小脸散发出异样的光芒,似乎很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容凰对此倒是十分理解,王御史在京城中的名声很好,清流抵柱,而且洁身自好,尤其是他和他夫人更是相敬如宾,数十年为一日的恩爱。
“可不知为什么,自从那胡人姨娘来了以后,我母亲的身体好像就不好了。一开始,只是神色有些倦怠,其他倒是没什么。后来我母亲的身体是越来越疲惫,没过多久,就连床都起不了了。请了不少的大夫,就连御医都请过了,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真真是要急死人呢。”王明娟说着,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哭腔,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我决定这一切都是从那胡人姨娘来了以后才发生的,一定是太子嫉恨我父亲,偏偏拿我父亲没辙,所以才故意让那胡人姨娘来害我父亲!谁知道我父亲不为那胡人姨娘的美貌所迷惑,所以她又害我母亲!”
“明娟姐姐,没有证据的事情,千万不要瞎说。太子是谁?太子是一国的储君,未来的帝王,私下谈论本就不该,更别提背后说太子的闲话了。”容凰幽幽道。
王明娟浑身一震,“我失言了。可我也跟凰妹妹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若不是妹妹,换了一个人,我是万万不会开口说的。”
王明娟说的倒是实话,容凰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只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株遗世独立的仙株,淡然优雅,给人以莫名的信心。
说实话,王明娟自己都觉得奇怪,容凰明明比她还要小上一点,可周身淡然沉静的气质,比起自己来,似乎要胜上许多。
如江南烟雨般秀丽雅致的黛眉,魅惑妖娆的狐狸眼,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偏偏这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清纯魅惑浑然一体,别说男人了,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看呆了。
细腻白皙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近看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毛孔,五官精致典雅,宛若玉雕一般。
若说万物都是上天所造,那么容凰无疑是上天最倾心打造出来的!
王明娟想着,不禁又有些出神了。
“明娟姐姐在想什么?”竟然还看她看的出神了?若不是王明娟没有百合的倾向,容凰是真的想要问一句,你是不是百合,否则傻愣愣地盯着她做什么。
王明娟猛地回过神,脸上隐隐烧起来,她方才竟然看一个女人看的如此入迷,真是见鬼了!她的修养,她的气质都跑到哪里去了!
“凰妹妹见谅。我方才是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了。”王明娟羞赧道。
容凰倒是半点都不在意。
“不仅是我疑心了那胡人姨娘,就连我父亲也一样疑心了,找了个由头,将人禁足在院中,不允许任何人看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可那胡人姨娘偏偏正常的很,一点不正常的举动都没有,但我母亲的身体却是愈发的不好了,到如今,就连床都下不了了。”想到自己的母亲,王明娟的小脸愈发的悲苦。
胡人姨娘?太子所送?出现的时机确实是太巧合了一点,而且她一出现,王明娟的母亲就病重,这其中若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说实话,就连容凰自己都不太相信。
可惜她相信不相信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证据。胡人姨娘就算地位再怎么轻贱,凭她是太子所赐这一条,如实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就动不得她。否则一顶藐视太子的帽子扣下来,王御史怕是要遭人弹劾了。
“明娟姐姐不如找一个大夫好好看看伯母吧。”
“哪里还有比御医更好的大夫!”王明娟苦恼道。
“谁说没有。小皇爷可是亲手救了庆王殿下,那一手医术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若是能求的他出手,说不定伯母就真的有救了。”容凰的眸子隐藏着深深的狡黠,就好像最狡诈的狐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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