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生得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温故一脸的愤懑,“这是在荒澜,你到底想怎样?身为军中知事,不去做你的事情,反倒当了跟屁虫。咱们跟着公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你是怕在咱们吃了她,还是活吞了她?”
简衍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温故一眼,也不作答。
“赶紧回你的营帐去,少在这里瞎转悠。”算起来,温故也是救过简衍的性命,所以对着简衍的时候,温故是半点都不客气的。
“我只是在想,无忧今日见着了王后,只怕以后会有危险,所以想守着她罢了!”简衍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儒雅的书生,站在阴暗里却有些阴测测的,让人瞧着心里瘆得慌。
温故冷笑两声,“那也是公子自己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知事大人,操心监军之事?简公子,简大人,好自为之吧!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你这样只会让人心生厌恶,不会让人觉得你有多好。你一点点的磨,把公子对你最后的愧疚与情义,都磨光了。”
简衍的羽睫微微轻颤,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温故,一语不发。
“赶紧走吧!”温故道,“没看到这里没有人欢迎你吗?你即便为了公子奔赴荒澜,又有什么用?你想在她身边,可你问过她是否愿意呢?就好比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可有人告诉你,胡萝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非要塞给你,你觉得有意义吗?会招人喜欢吗?”
简衍敛眸,苦笑两声。
温故深吸一口气,“不要再做无用功,没人会领你的情。公子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毕竟你们只是兄弟之情。”
长长吐出一口气,简衍转身离开。
素兮上前。瞧了一眼简衍的背影,扭头望着温故,“他怎么又来了?”
“不是又来了,是死赖着不走。”温故轻叹,“年轻人,总归是执念难消,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殊不知很多时候是人心中的欲在作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他对公子未必是真爱,只不过——得不到罢了!”
素兮冷笑,“得不到的多了,难不成天下之大都是真爱?早前看他还算儒雅温和,如今看着倒是有些心术不正。总觉得这人有些阴阳怪气的,但是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太对劲。”
“大概是讨厌这样的狗皮膏药!”温故嗤笑。
素兮耸肩。“约莫是吧!”
外头的那些动静,无一例外都落在了穆百里的耳朵里。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此才能周全。
低眉望着怀中的娇娘子,穆百里似笑非笑,“这笔桃花债,尔当如何?”
赵无忧秀眉轻挑,“情债总归要肉偿的,若千岁爷舍得,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女人嘛,跟着谁不是过呢?若是能换换口味,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敢!”他低喝,翻身将她压下,“这般肆无忌惮。可是仗着我欢喜你?”
她浅笑,眉目间晕开淡淡的光亮,“你能在这里进出自如,不也是仗着我喜欢你吗?狼狈为奸之事,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打便是战火连天,双挨便是乏味无趣。是以——”
修长如玉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沿着那极好的线条缓缓而下。盈盈一握间,软语呢喃,“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他一愣,身子当即一紧。这喂不熟的白眼狼,浑然是个女-流-氓。
“要为夫接下去吗?”他欺身迎上,学着她的模样,亦是一路向南,“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交颈而欢,本来今儿他是打算放过她的,可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约莫是心里在担心,是故舍不得他走。
然则她是个倔脾气,时时不肯服输,是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述自己的心思。
的确,她表面上什么都是胸有成竹,可实际上还是难免担虑。毕竟你若真的是为了议和而来倒也罢了,偏偏议和只是迷雾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荒澜的瑰宝雪狐,这不得不让人提心吊胆,做事畏首畏尾。
女子终究是女子,很多事情想得太过纤细。难免会有些放不开。
穆百里走的时候,赵无忧还在熟睡着,他将帐子里的火盆挑得更热乎一些,然后试探了她的额头,确系一切都安然无恙,这才放心的离开。
他的出现和消失,是不能被人看到的。
事实上,他做得很好,人前冷漠无情,着实是东厂的派头。
无奈的轻笑,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也不知得持续到什么时候?他想着,等着拿到雪狐入药,她的身子便能好起来吧!
等她的身子好转,那么她跟他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穆百里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帐子,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这大概是他最幸运的事情,因为就在他回去后不久,简衍远远的站在阴暗处,瞧着守在门口的陆国安,眸色微沉。
当陆国安从帐子里头出来,险些吓了一跳,不过简衍也不是傻子,被陆国安看见了自然得走,否则跟东厂对着干绝对没什么好处。
是以陆国安只看到简衍离去的背影,也没注意他在此处徘徊了多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简衍盯上了自家千岁爷呢?
这情况,还真是够诡异的。
招了随扈上前,陆国安问道,“简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已经很久了,约莫有几个时辰了。”随扈回答,“因为一直没做什么,所以属下等没有厉声驱赶,免得惊了千岁爷,惹千岁爷不快。”
陆国安点头,“吩咐下去,以后发现简衍靠近咱们这一块,不必惊动千岁爷,只管来报我就是。”
“是!”随扈行礼。
想了想,陆国安转身回到帐子里,穆百里已经褪去了外衣准备再睡一觉,谁知见着陆国安去而复返,当即明白有什么急事。
“爷,卑职发现一个怪事。”陆国安跟穆百里之间是过命的交情,是故也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穆百里坐起身来,“说。”
陆国安道,“卑职方才发现,简衍在咱们附近转悠,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守着咱们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想必是有什么目的。”
“好几个时辰了?”穆百里揉着眉心,“估摸着是从赵无忧那里回来,就守着本座这帐子了。”
陆国安心头恍然大悟:原来是等着抓-奸-呢?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咱家爷跟赵大人白日里一直演戏,按理说没人能瞧出千岁爷对赵大人的心思,这简衍难不成长了第三只眼?要不然。他怎么会把心思打到咱家千岁爷身上?
是想替赵无忧盯着千岁爷,还是……
这便是问题所在,若是为了赵无忧盯着千岁爷,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简衍也算是个痴情种。可若是怀疑千岁爷跟赵大人有关系,而盯着这儿,后果将不堪设想。
穆百里眸色微沉,“让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吗?”
“是!”陆国安颔首,“已经鹰隼传书回京城,沈言会看着办的。估计这么大的事儿,他会亲自去一趟,不敢假手他人。”
“这一个个小鬼从地府里蹦出来,倒是蹦跶得很欢实!”穆百里意味深长。
陆国安轻笑。“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太久。”
“下去吧!”此刻,穆百里已经睡意全无。
想起赵无忧的处境,拿她自己当诱饵,他就觉得心里不安。以前倒也没觉得什么,拿她当无极宫的诱饵,也是格外的得心应手,可是现在——他倒宁愿自己成为她的诱饵,至少这样,安全系数会比较高。
他有自保的能力,她却没有。
陆国安退出帐外头,想了想也该去找找素兮,这个情况还是得通通气为好。可他的身份也是尴尬,是故不能直接去赵无忧的营帐。
每日天亮之前,温故都会去煎药,而后素兮来端药。
陆国安掐准了时间过去,素兮恰好过来端药,见着陆国安的时候也是一愣,赶紧随他进了帐子。放下手中的汤药,素兮不解,“你怎么过来了?若是教人瞧见,是要出大篓子的。”
“我知道我不该过来,只不过有些事该跟你们打声招呼。”陆国安办事惯来是仔细的,“昨儿个简衍守在千岁爷帐中,好在千岁爷的帐子惯来不点灯,除非是商议要事之时,是以没有教他发现千岁爷不在帐子里的事实。但是这件事始终有些怪异,爷说简衍应该是从赵大人处回来。就开始守着千岁爷的帐子了。”
“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为了安全第一,该跟你们通通气,让你们也有所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惹出乱子。”
温故倒了药渣回来,听得这些话,险些炸毛。黎明将至,不好惊了旁人,温故只能压低声音,“那臭小子还真是贼精贼精,看上去是个温温润润的,没想到也是个满腹城府之人。”
素兮嗤冷,“官宦子弟,哪个是简单的角色。耳濡目染的,总归是有些心计和手段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这简衍的心思这么细,什么时候她注意上你们东厂了?”
一言既出,所有人面面相觑,开始回忆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似乎从一开始,简衍的视线都在赵无忧身上,倒也没有疑心过穆百里什么,跟东厂也没有任何的接触,按理说不可能察觉穆百里与赵无忧的关系。
“莫不是上一次千岁爷动了手的时候?”陆国安忙道,“上次简衍身在何处?”
温故一摊手,“我没注意,当时我只顾着公子的周全,哪还管他什么简衍不简衍的。”
素兮仔细回忆。她当时在后面,也没怎么看清楚,“约莫是在车子底下吧!”
陆国安蹙眉,“谁都没有看仔细,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出了纰漏。人在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千岁爷心系赵大人,是故当时万箭齐发,千岁爷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赵大人的周全。我当时就在千岁爷身边,是故千岁爷回了头,我是看见的。”
“难道简衍也看见了?”素兮一怔。
三人面面相觑,这可说不定。
保不齐那时候简衍就在周旁,一不小心就把千岁爷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但愿这简衍没看清楚。或者没想明白,否则——这荒澜一行,只怕要功亏一篑。
“静观其变吧!”陆国安轻叹一声。
素兮点点头,“你仔细千岁爷身边,我盯紧公子这头,若简衍真的有所察觉,咱们也得有所准备,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陆国安颔首,默认了这个口头协议。
各自回去,素兮将陆国安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赵无忧。
听得这些,赵无忧似乎也不奇怪,只是轻咳两声,低低的冷笑道,“我与简衍一道长大。他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很深,只不过在我面前,他一直都收敛得很好。如果不是——估计我都不会发现他的可疑之处,是以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公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素兮抿唇,“卑职可以代劳。”
“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该还的都还了。只不过他是皇上的女婿,你以为皇上只是随便派个人过来随军吗?素兮,你想得太简单了。”赵无忧摇摇头起身。
素兮快速取了衣裳,为赵无忧更衣,“你信不信,只要简衍出事,公主往皇上跟前这么一走,我赵家在皇上跟前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信任。就会土崩瓦解。”
素兮骇然,“为何?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公主,而简衍早前又无功无名。”
“就因为无功无名,所以谁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那么我问你,这样一个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为什么会死了呢?”赵无忧反问。
素兮哑然,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个谁都不放心上的人,却死在了异国他乡,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圣上多疑,原本对外臣就不够信任,若简衍出事,恐怕会连累到我自己。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冒任何的风险。”赵无忧轻咳两声,“所以简衍暂时不能有事,他能如此肆无忌惮,应该也想到这一层。”
“赵家一旦垮了,放眼大邺天下,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到时候我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素兮敛眸,“这也是公子之所以知道相爷那么对你,也不敢轻易反击的原因?”
“素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有的反击都得在你有足够的能力,保全你自己的基础上,才能进行才能实施。否则你就是以卵击石,就是愚不可及。”赵无忧面色素白,“你该明白,我不是那种一股热血冲上头的莽撞之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想变成任何人的牺牲品。
她赵无忧不会任人欺辱,但也不会傻到不自量力的地步。
素兮点点头。“卑职明白公子的意思,不会动简衍分毫。只不过公子可想过,若任由简衍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出点什么事,约莫就是大事。”
“我也知道简衍不能多留,但就算要出事,也得先让他囫囵个的回到京城,站在皇上跟前才算完。否则只要简衍有所闪失,不是我的过错就是穆百里的过失,我们两个总归要有一个人,为简衍的死承担责任。若换做以前,我将不惜一切让穆百里无法翻身。”赵无忧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到了这一步,她唯有一声轻叹。
现如今让她对付东厂。她已经下不去手,是故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全各自的周全,再去想该如何应付简衍。对于简衍,其实赵无忧心里是有谱的,打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了少许,历经阵中一事,便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事必须得好好斟酌,稍有不慎,怕是会惹下大祸。
赵无忧揉着眉心,“怎么听着像是下雨了呢?”
素兮一怔,“方才还没有。”说着,抬步往外走,果然见外头有些毛毛细雨,落在帐子上,发出窸窣声响。不免清浅一笑,素兮回头望着赵无忧,“公子的耳朵可比咱们这些习武之人强多了。”
“算不上耳朵灵敏,只不过是心烦意乱,所以稍有声音便觉得刺耳。”赵无忧轻叹一声,“今日的议和,绝不简单。”
“如果宫里头对公子改了态度,公子当如何?”素兮问。
赵无忧笑靥冷冽,“自己挖的坑,当然要自己跳。”
素兮凝眉,“万一底下有危险呢?”
“我所做之事,所活之年,何处无危险?”她有气无力的冷笑两声。“罢了,等着便是!”
好在这大漠里也不经常下雨,在这里,下雨代表着吉祥,是以连宫里的那两位也觉得,这大邺使臣也许是吉祥的象征。
昨儿个因为议和内容的事儿,双方闹得不欢而散,今儿这荒澜的国君便找了说头,说是改日再议。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这是不满大邺的条件,打算晾着大邺的使臣,拖延议和的时间。时日越久,对于大邺使臣们而言,就越不利越危险。这毕竟是荒澜,身处异乡太久会出事。
不过皇帝虽然身子不适,但是却在午后设了接风宴。
在荒澜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不会太在意接风宴的良辰吉日,只要皇帝高兴,什么时候都可以。赵无忧瞧了一眼身上的官服,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简衍,穿着官服的简衍的确俊朗不凡,乍一看还真是温润少年风度翩翩。
东厂的车辇已经等在了营寨外头,既然是要去赴宴,自然不可擅自独行,该大邺使团一道前往。
赵无忧慢慢吞吞的走出来,穆百里笑得凉凉的,“本座还以为赵大人出不来了。”
闻言,她报之一笑,“不好意思,又让千岁爷失望了。改日千岁爷可以知会一声,到时候赵无忧必定遂了千岁爷的心思,必定卧床不起,让千岁爷也能开心开心。”
他凉飕飕的剜了她一眼,这丫头的嘴真毒,这是拐着弯说他没用啊!旁人听不懂,可他却是心知肚明的。若不是怕她太过了劳累,他刻意身下留情,她还能站在这儿冷嘲热讽的说风凉话?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穆百里干咳两声,“赵大人这么客气,反倒落得本座小气。”
“千岁爷什么时候大度过?”赵无忧笑靥凉薄。
他一愣,她已经上了马车,放下了车窗帘子。
穆百里略显无奈的看了陆国安一眼,心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陆国安却是心中乐呵: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上了车,队伍进了城,进了宫。设宴的地点在花园里,这宫闱内都是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宫人,十分的热闹喧嚣。
赵无忧本来就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是故早早的寻了一个僻静的亭子坐着。荒澜的宫里没有依山傍水的风景,但是空旷得让人心神舒畅,也算是一种难得的自在。
“公子?”素兮上前,断了赵无忧的思绪。
这厢回头一看,竟然是早前那位王后跟前的女侍,赵无忧认得出来。心下已经有了底,估计这位聪慧的王后娘娘是要在自己这儿下手了。
至于这王后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待思虑。
那女侍朝着赵无忧行了礼,毕恭毕敬道,“王后请赵大人过去一趟。”
“去哪?”赵无忧居高临下。
“去破棋局。”女侍别有深意的说着。
闻言,素兮凝眉望着赵无忧,赵无忧低头一笑,似乎已经明白了王后的意思。
轻叹一声,赵无忧瞧了一眼跟前的女侍,“王后娘娘不是早就知道,我赵某人棋艺不精吗?这厢还要去破棋局,莫不是想给我难堪?烦劳姑娘回禀一声,就说赵无忧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上王后娘娘,多谢娘娘美意。”
语罢,赵无忧抬步欲走。
女侍一愣。没想到这大邺使臣竟然拒绝了王后的邀约,想着连自家君上都不曾拒绝过王后,怎么今儿个还真出了怪事。
“赵大人?”女侍急了,一口不流利的大邺话语,变得更加生硬,“赵大人请止步。”
赵无忧凉飕飕的望着她,“怎么,这顿接风宴还吃不成了?”
女侍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奴婢只是——王后、王后……”
素兮在一旁窃笑,这女侍的大邺话语本就不流利,被公子这么一逼,如今都变成了结巴。看样子,这王后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得力。可想而知这王后是有多渴望,能得到外来力量的援助。
其实赵无忧心里头也清楚,这荒澜国君与王后可谓是内忧外患一大堆,素兮让人探了探便得到了消息,说是这荒澜的一帮老臣都是武将出身,因为这议和之事,已经威逼宫闱不止一次了。
然则君毕竟是君,臣终究是臣。
就在不久之前,荒澜国君还处置了一帮犯上作乱的臣子,以此压制了不少。否则这荒澜国内的情况,更加动荡不安。
赵无忧扬唇笑得微凉,“敢问姑娘,王后到底想干什么?”
女侍犹豫着,仿佛憋着一口气。就是不肯说。
“既然无法做到赤诚相待,烦劳姑娘转达王后娘娘,你若想要旁人一心待你,首先你得用心。”赵无忧拂袖而去,素兮疾步跟上。
那女侍一愣一愣的,自然不懂赵无忧这饶舌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是故也只能屁颠颠的滚回去找王后。
素兮不解,“公子,你不是一直在等着王后那头的动静吗?怎么这会反倒拒绝了呢?这么好的机会,王后亲自来请,想必是经过思量的,是想跟公子联手吧!”
“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赵无忧笑靥凉薄,“素兮,这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太容易得到的反倒会不踏实,会心生怀疑。我这欲拒还迎,请君入瓮,总得讲究个时效。时候未到,不能应承得太早,否则就是作茧自缚了。”
素兮点点头,“卑职明白了,那王后娘娘她……”
“越是啃不下去的骨头,才越有滋味。”赵无忧意味深长。
这荒澜国里的事儿,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只不过赵无忧没想到,更热闹的还在后头!
荒澜帝君亲自下旨,举办了一场接风宴,本来也算是国之大事。这文武百官也都齐齐到场。然则人多了就容易出事,就比如说这“劳苦功高”的先帝老臣。
这些老臣随先帝东征西讨,在先帝跟前尚算臣子,在如今的帝王跟前,就有些居功自傲了。是故他们极度反对议和,总觉得凭着各自的战斗力,不该跟大邺这样的以文治国服软。
所以在酒过三巡之后,有些武将便开始灌酒,紧接着便接着酒劲,开始了恣意妄为之举。
当大将军端着杯盏走到赵无忧跟前,用那种凉飕飕的嘲讽眼神打量着赵无忧时,赵无忧便知道这一场闹剧终于还是开始了。
“我不喝酒。”赵无忧端起一旁的杯盏,“以茶代酒,如何?”
音落瞬间,便是那一泼烈酒,洒在了脸上,然后顺着她的脖颈不断往下滑落。
几乎是刹那间,四下陡然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