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彭军也在喝酒,常委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向站在身前的王跃道:“这个市长有点意思,跟梁万崇对着干,有点胆识,小王,有机会的话,可要见识一下。”
吃完饭,陆渐红没有让专车送他,而是选择了步行,这一路走后,雪花飘飘洒洒,在路灯下显得很朦胧,微醺的陆渐红忽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在俊岭,而是在燕华。
住处的灯亮着,打开门,室内比外面要温暖得多,顾洋阳正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听到动静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陆渐红道:“你怎么没走?”
“我有点累,在沙发上打了个盹,不小心睡着了。”顾洋阳不安地说,“那我走了。”
“算了,今晚就在这睡吧,反正房间多。”外面雪还在下,司机早就打发走了,这个时候让人家再开车过来,一来不安全,二来也显得自己这个市长太不体谅下属了。
顾洋阳很不好意思地说:“陆市长,会不会不方便啊。”
陆渐红噗哧一笑道:“你个小丫头,想法倒挺多,我外甥女都比你大。”
“我可不是小丫头。”顾洋阳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脯,陆渐红这才注意到,顾洋阳只穿着件毛衣,还是紧身的,身材还真不错,这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个成熟的女大学生,住在这里似乎并不怎么方便,万一有人借此做文章的话,那倒是有嘴也说不清,沉吟了一下道:“小顾,以后就白天过来收拾一下房间就可以,晚上就不要过来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我也不放心。”
顾洋阳结结巴巴地说:“陆市长,是不是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陆渐红笑了笑:“别胡思乱想了,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七点钟的时候,陆渐红起了床,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还好,这几天气温较高,雪着地即化,并没有在路面上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不是屋脊上残留着的雪迹,根本看不出曾经下过雪。
餐桌上面放着一张字条,出自于顾洋阳的手笔,字很纤细,有着一种女孩子所特有的温婉:稀饭已经做好了,买了包子。
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温情,这孩子,挺细心的。
洗漱完毕,匡岩已经到了,跟着他进来的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身板挺拔,冷如泰山。
“王玉晓宝。”年轻人惜字如金,报出了四个字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应该是名字吧,很奇怪。陆渐红瞄了他一眼,道:“都还没吃早饭吧,来,坐下来一起吃。”
诧异在王玉晓宝的眼睛里微微一闪而过,匡岩赶紧盛了稀饭,三人坐下来,填饱了肚子,向黑沟县进发。
梁万崇的办公室里,梁万崇正皱着眉,揣摩着陆渐红的意思,陆渐红刚刚离开,便有人向他汇报了。
秘书张学华以及那个司机都是梁万崇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准确地掌握陆渐红的行踪和想法,可是现在秘书没带,司机也没带,只带了一个秘书长,还重新找了一个驾驶员,他在搞什么鬼?
“车开慢点。”陆渐红坐在后排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王玉晓宝的车速顿时降了下来。
透过窗子,陆渐红近距离地审视着这个自己要工作一段时日的俊岭,市区的建设不错,高楼林立,有点都市的味道,与传言中俊岭是个穷山恶水并不相符。春节的氛围还是很浓厚,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热闹气息。
陆渐红忽然道:“匡岩,你在俊岭工作多久了?”
匡岩笑了笑道:“四年了。”
“这么说,你对俊岭应该很熟悉了。”陆渐红轻轻说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车渐渐驶出市区,沿着工业园区缓缓驶过,工业园区的规模不小,上一次到这里来还要追溯到一年多之前,现在再看,变化很大,不过陆渐红发现虽然规模不小,但是正在生产的企业似乎并不多,或许是因为春节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工业园区的尽头便已到了黑沟县的外围,匡岩介绍道:“这里原本是黑沟县的半塔乡,由于工业园区扩围,半塔乡被占去了三分之一,不过半塔乡也沾了工业园区的光,富余的劳动力可以打工业园区的企业去打工,不用再出远门了。所以半塔乡的整体还是很富裕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车继续前行,由于车开得不快,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黑沟县县城。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匡岩请示道:“陆市长,你看是直接到县政府去,还是先转转?”
“转转吧。”一个地方的发展如何,光听汇报是不行的,还是要到实地去看一看。
考虑到这车太显眼,便让王玉晓宝将车停到了停车场,三人似逛似转地向前走去。
黑沟县的城镇建设不错,毕竟是邻近市区,不过看来往人群的穿着并不光鲜,看来经济发展还是浮于表面,广大百姓的腰包并不丰裕。在经过一个菜市场的时候,陆渐红发现在入口处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蹲在边上,脚下的篮子里有鸡蛋,有的甚至直接是牵着自家养的家禽。看着这些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陆渐红的心有些酸酸的,也有些愤怒,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应该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是他们却为了一点点钱而不得不在寒风地等待着顾客的到来,他们的儿女呢?难道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父母有一个正常生活的环境吗?
陆渐红是过过苦日子的,他知道有这种情绪是要不得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孝者有之,家境贫寒者有之,都有各自的难处,这也是我国国情,贫富差距在日益加大,可以大部分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普遍现象,是个人所不能改变的。
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队员从一个小吃铺里走了出来,从入口处向里开始挨个收取管理费,钱数不等,多的有几十,少的也是十来块,陆渐红注意到他们收费的时候根本没有出示任何票据,这也意味着这些钱很有可能不上交而落入私人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