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宝道人家夫妻的事情,她这个局外人,终归是管不了的。刚才没给卫雪容留颜面,也不光是为夏瑜出气,更多的是维护夏家的面子。要不是为了夏家面子好看一些,她才懒得去管夏瑜的是是非非呢。
“你们夫妻的事儿,我这个当妹妹的可管不着。你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儿?”姐夫和小姨子独处一室,这要让有心人看到,不定传出什么话去。卿宝成婚在即,她可不想在这个关头出绯闻,还是有话快说的好。
丁潘安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蕴藉风流,此时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光,也是最能勾住女子芳心的时候,可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时,丁潘安总会有一种深深的遗憾和无力感。
她自幼聪慧,才六岁就能持家赚钱了。她也是极有自己的主见的,在人生路上,一步一步行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从一个贫穷人家脏兮兮的小女孩,到现在书画皆精,女红妇德无一不缺的大家闺秀,这其间她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每每都让他折服。
在以前的时候,丁潘安是个很典型的纨绔子弟,他身上有着一般纨绔子弟的通病。
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自命不凡,藐视一切,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官场上的绳绳苟苟,肮脏交易,都让他厌烦透顶。所以以前的时候,他虽然学习好,但从没想过要参加科考,更没想过要考取功名,因为这在他看来,是最俗最恶心的事情。
何况他还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子弟,他确实有真才实学,在读书方面,一般人拍马都追不上他。
他持才自重,又不屑于与世道同流合乎,却又离不开这红尘繁华。
丁潘 安这个人,就是这种很矛盾的存在。
可当家庭没落后,他不得不投身于他讨厌的考场,去博取一个让家族重新崛起的机会。每当他想到自己即将投身到官场那个肮脏的世界时,他都会丧失进取之心。只有想到那个为了生活,为了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安然前行的小小身影时,他才会再次鼓起读书的勇气。
人家小女孩都那么努力了,他这个大男人,总不能连小女孩都比不上吧?
在那个小小女孩的激励下,丁潘安终于一飞冲天了。
就在这激励奋斗的同时,那抹小小的身影,却已经悄悄的在他的心上长住了。当那天看到她明艳一笑时,丁潘安知道,自己是彻底爱上她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可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又如何?
他娶了她的姐姐,成了她的姐夫。
见丁潘安只顾盯着她久久不语,卿宝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可走啦!”
丁潘安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拽住卿宝的衣袖,语带笑意的说道:“我还真有事儿,不过这话我有点说不出口,这才东拉西扯的说了这么多没用的。”
卿宝从他手中拽出衣袖,借口倒茶,找了个离他远点的地方站住了:“快说吧,一会儿爹娘就该回来了。”
丁潘安向外面看了看,果然快日到中天了。
沉默了一下,他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你姐想的那件事,我并不知情。是后来卫氏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时,我才知道的。”
他说的那件事,卿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夏瑜想让她做丁潘安妾的事情。
丁潘安说他不知情,这个卿宝相信。
夏瑜虽然不靠谱,但她也没有傻到没有把握的事情就随便说出去。
卫氏能知道,不用说,肯定是在夏瑜身边安排了卧底了。
而卫氏之所以把这件事捅给丁潘安,目的有两个。
一是试探丁潘安对卿宝的态度,看看丈夫是不是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喜欢那个夏二小姐。
二是想在丁潘安面前,再踩夏瑜一脚。让亲妹妹嫁给丈夫当妾,可见夏瑜为人狠毒自私,卫氏就是要让丁潘安加深这个印象,从而更讨厌夏瑜。
其实这件事,丁潘安和不和她说,卿宝都觉得无所谓。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丁潘安的想法,不是她应该关注的,也不是她应该在乎的。
所以,卿宝若无其事的说道:“就这点事还值得你亲自过来说说?我姐糊涂,我从不和她一般见识。”
丁潘安见卿宝丝毫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时间心里也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悲伤了。
喜的是六丫没怪他,悲的是六丫根本就没在乎过他。
本来还想和六丫再说点什么,可他张了张嘴,终归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有了可以追求她的立场,说什么,都是空话!
丁潘安和卿宝见面的事儿,夏瑜自然也得着消息了。
当天下午,夏瑜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妹妹替她教训了卫氏,帮她出了气,她感激妹妹。
可妹妹又和丈夫见了面,她又有点防备妹妹。
在这两种情绪的交替下,夏瑜词不达义不知所谓的和卿宝闲扯了半天,自觉姐妹关系大大改进了,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丁潘安夫妻三人的事情,对于卿宝来说,不过是个插曲,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全心全意的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婚事上去了。
在她的忙碌中,时间迅速走到十一月份,还有一个多月,她和方清越,就要成亲了。
方清越对于这场期待了已久的婚礼,是极为的重视。
卿宝当天戴的首饰,都是他亲手打磨雕琢的,新娘凤冠,也是他亲自选购来的。怕夏家把凤冠买重了,他特意早早的送了过来。
在对待自己的心上人时,方清越是千金不吝的。
这凤冠是十足纯金的,上面镶的大小珍珠竟然超过千余颗,宝石也有百来颗,雍容华贵,价值连城。
卿宝在收到这顶凤冠时,只看了一眼,就不禁为它的美丽和精巧倾倒了。
如此精美的艺术品,如此贵重的真金宝石,就这样戴在头上,万一弄坏了怎么办啊?
可当她小心翼翼的将这顶凤冠试戴上时,立刻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新婚那日,坚决要戴它,因为它,实在是太美啦!
后世结婚时的盘头头饰,和这凤冠,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当婚期只剩下一个月,夏方两家人,都紧锣密鼓的加紧了婚礼的筹备时,方家却忽然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方清越的大哥二哥,方清闽和方清浙,在京城里打死人了!
前些日子,方清闽和方清浙去了京城,替弟弟选购一些结婚用品。
到了京城后,他们把事情交付给下人去办,两人则天天流连在青楼之中,在温柔乡中尽享美人福。
在一次争风吃醋抢头牌中,兄弟俩和别人打起来了,同心协力的兄弟俩来了个男子双打,把对方狠狠揍了一顿。大概打得太过兴奋了,一时失手,就将对方给打死了。
那人要是普通人还好,大不了赔点钱了事,可死者却偏偏有门不普通的亲戚:他的舅舅,是个大官。
出了事情后,没有任何背景的方家两兄弟立刻就被收了监,听说没几日就要判了。
当这个消息传来后,方文举立刻亲自赴京去救儿子,方家上下也陷入了一片惶恐看,再也没有心事准备什么婚礼了。
不仅方家着了急,就连卿宝家,也都跟着紧张了起来。特别是黄六娘,在得知方家得罪了权贵后,生怕方家被抄了家诛了九族什么的,恨不得立刻就去退了亲,省得受牵连。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方清越的婚事自然就不宜再提。
曲朝霞让媒人过来和夏家商量,想让婚期延后一些时日,黄六娘正怕女儿嫁过去受牵连呢,忙不迭的答应了。
方清越怕卿宝不高兴,几次三番的来看望卿宝,卿宝还没有那么不懂事,自然没有埋怨,倒是反过来安慰方清越的时候比较多。
过了半个多月,方清越忽然送来了一个盒子,并言明是他娘亲让送过来的。
虽说卿宝已是方家的准媳妇,但除了过节给婆婆送点礼物以外,两人并无太多往来。
在这个时候,曲朝霞竟然特意送了个盒子过来,这让卿宝好生奇怪。
觑了个没人的时候,卿宝把盒子打开来,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她立刻大吃了一惊。
这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竟然是满满一盒子的银票!
这个社会的银票分为两种,一种是官方发行的,面额很小,最大的不过五十两。还有一种,是钱庄发行的,票值几百几千几万的都有。后者虽然没有前者保险,但由于面额大,也很受商家欢迎。
卿宝盒子里的银票,就属于后一种。
盒子里的银票,面额都很大,全都是以万为单位的,千两以下的根本没有。
卿宝仔细的数了数,正好十万两。 小心的将盒子藏好,卿宝坐下来琢磨曲朝霞的用心。
其实不用想太深,这个问题很简单。
方清闽和方清浙打死了人,依律法来说,是必须要偿命的。要想保住命,必须托人情找关系,那就少不得花钱疏通。这种买命钱,还是买两条人命的钱,是肯定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