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敢当街羞辱嫣儿,她是什么东西,给嫣儿提鞋都不配!
指着小厮一脸的颐指气使,“让那个女人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她!告诉她,要是她不出来,本王和她没完。”
成王气势汹汹的出现在楼氏的陪嫁院子门前。
两刻钟后。
几句话,几个人名之后,他霍的站起了身子,脸色铁青的走出酒楼。
坐在酒楼里,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耳侧响起一个人名,他的眼神一闪。
还好最后的理智让他没真的冲过去。
成王恶狠狠的看着那小厮,几次想要冲过去。
平西王府的小厮一脸的鄙夷,指着被推倒在地的成王,“别以为是个什么人都能求见咱们王爷,你是什么东西呀,你说是王爷就是王爷?我还说自己是相爷呢,切。赶紧滚,打秋风也不看看地儿,这可是平西王府!”
结果被平西王府的门卫直接推搡着赶了出去。
黑着脸出门的成王直奔平西王府,却在求见平西王继妃不成之后,改而求见平西王。
因为他听到了几个婆子的碎嘴。
可他在府里只待了十几天就待不住了。
成王的右胳膊被摔伤,按着御医的话,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的休养三个月才好。
长安城。
——
——希望,沈博宇别辜负她的期望,把握住这个机会。
李嬷嬷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服侍宛仪郡主喝茶。
“对对,我这就让人去找阿宇。看看他可有什么妥当的法子。”
李嬷嬷在心里轻轻一叹,面上却是故意顿了下,装作想了想的样子,方慢慢的开口道,“要不,主子唤来沈公子,把您心里头的疑虑和他说说,看看他可有什么好法子?”
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某些事情上,她这个当娘的还实在是拧不过她!
虽然自己是当娘的,可自家这个女儿吧,看似笑意盈盈,温婉可人的,实则却是倔的紧。
可颜儿之前明明就说了,不会和自己离开的呀。
难道要把颜儿带走吗?
宛仪郡主拧了眉头,抬头看向李嬷嬷,“那依着你说,我该怎么办?”
“啊,这样吗?好像是有些不妥。”
李嬷嬷暗自翻了个白眼,可她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她是真心没想这些,便直接开口道,“主子,老奴觉得,咱们这样一走,这院子里就只余下小姐和沈公子两人,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这样的朝夕相处,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宛仪郡主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她的心思,蹙了蹙眉,“什么章程?”他们本来就是住在一个院子的呀。
……稍一不慎,小姐的闺誉可就要被毁了啊。
虽对自家小姐也是忠心,但李嬷嬷总觉得他们不会把容颜放在心里第一位。
而龙十他们又全都是沈博宇的人。
院子里的主子只有自家小姐和沈公子。
李嬷嬷心里忍了又忍,最后看着宛仪郡主是真的想不起来,她索性直接开口道,“主子,咱们走了之后,小姐和沈公子两个人是要朝夕相处的。您,心里可是有什么章程了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但小姐和沈公子却又是情况特殊,两个人不可能分开住,如今她们都在这院子里住着还好,日后她们一旦离去……
您是当娘的,您能不能多关注些重要的事情?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一想到要和颜儿分开,我就心疼的很。”
第N次叹气之后,旁边的李嬷嬷终于有点听不进去,“夫人是舍不得小姐么?您刚才也听小姐说了,这里实在是不安全呢,您没看到之前外头城破时那一会功夫的惨境,老奴是事后出去的,看着那一地的血,可着实是吓破了胆儿呢,要依着老奴说,咱们换个地方住也是好的。”
她回头,坐在屋子里半响,突然又开始唉声叹气了起来。
母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宛仪郡主破啼为笑。
“那是当然,你在娘眼里,那就是天下最好的。”
容颜翻个白眼,“也只有您把我看的这般好。”
宛仪郡主破啼为笑,“谁敢说我的颜儿不孝顺?我的颜儿是天下第一孝顺的好孩子。”
“您这样,我会觉得我是恶毒的女儿,不孝顺您呢。”
“娘,我是您的女儿,您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呀,我是为您好,又不是不讲道理。”
容颜看着屋子里主仆几个抹眼擦泪的样子,忍不住黑了脸。
“小姐,您就让夫人过几天再走吧,您这样把夫人送走,她会内疚一辈子的呀。”
对面,李嬷嬷张嬷嬷也都红了眼圈,“小姐,您不知道,好些天夫人就偷着亲手给您缝制衣裙,准备您的及芨礼,夫人总是说,这里不及长安城,不能给您办个盛大的及芨礼,请不来什么重要的客人,她心甚是不安……”
她会直接自尽的。
要是朝的有朝一日她成了容颜的拖累。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及芨礼,娘怎么着也得看着你成人。”说到这里,宛仪郡主眼里的泪就掉了出来,嘀嘀嗒嗒的落在地下,她看着容颜,一脸的哀凄,“娘已经错过了你那么多长大的日子,娘绝不能再错过你成人的日子。颜儿,你放心,娘不会再拖累你的。”
容颜一脸的疑惑,“娘?”
“娘?”什么叫不能走?
“……好,娘,走。”为了女儿,她走。只是,她看向容颜,轻声道,“娘会走,但娘明天不能走。”
容颜垂下眸子,“娘,您要是不走,女儿会不安心的。”
“颜,颜儿,娘能不能不走?”
经过上次要把人送走的教训,容颜便趁着这次北漠军队后撤,次日一早便直接找了宛仪郡主,也不顾她的反对,当天就让李嬷嬷两人收拾行礼,又经过几次的精检之后,她便让人安排马车,最后,看向一脸依依不舍,眼圈都红了的宛仪郡主,“娘,你们明天一早就出城。你放心,我会和沈博宇派人护送你们,一路上绝对安全的。”
笑了好!
自家小姐总算是笑了啊。
两人合好如出,外头一直侯着的玉竹听到笑声,紧绷着的小脸上也松了口气儿。
“我绝不会再犯傻了的。”
“下次要是你再敢这样胡思乱想,小心我真的不理你。”
最终把容颜惹的破啼为笑,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顺势转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圆圈。
干咳两声,继续伏低做小,满脸陪笑的说尽好话。
他还惹着颜儿生气呢。
憋气的沈博宇从鼻孔里冒了几缕酸气儿,抬眼看到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神,方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
再说,龙十也没做错什么呀。
——龙十现在是颜儿的人,他不能越俎代庖!
沈博宇几乎是咬碎一口钢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了自己要把龙十给调走的冲动。
就为了容颜这一刻提起龙十时脸上那一抹明媚的笑容!
“嗯,的确是配合的好。”天才知道,他有多想把龙十给拉出去打上一顿!
“你看,我和龙十的配合天衣无间吧?”
“还有城楼上,我那几箭都是虚的,最后一箭是龙十发的,哈哈,你不知道,当时连卫绍强都以为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现在,也是你保护我。你看,我身边的人,都是你的。”容颜这话说的是真的,她身边的龙十等人也好,龙二几个也好,可不都是沈博宇给她的?这几年她手里倒是留了几个人,但直到她出长安城之前还被沈博宇在秘密训练着,沈博宇说怕是最快得明年才能出师,容颜为了有几个得力的属下,她自然是不会去催什么的。
“颜儿,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护你平安的。”
“即是这样,你觉得,我就应该天天坐在家里,等着你来保护我?你能护我几次?你能天天跟着我多久?”容颜说的犀利,直奔中心,她看着沈博宇微变的脸色,伸手在他的眉头轻轻揉了两下,“别皱眉,我不喜欢。”
他们,最起码最近几年不能什么都不想的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怕是,暂时不能。”沈博宇很想点头说可以,但话到嘴边,他又把话改了。
“以着你,我的处境,你觉得咱们日后,能如寻常人般过那些安稳,踏实的民间百姓生活吗?”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独爱这样的容颜!
容颜看着他眼底的深邃,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反手握了他的手,“沈博宇,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走到了死胡同,钻进了牛角尖儿里,走不出来。
为什么他总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次在土固城。
上次在长安城。
好像一颗心被人给拿刀子剜了个洞,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可同时,他又是心如刀绞。
他的娘子,有这般的魄力,能与敌人周旋,城门楼上,一箭杀敌!
他为着容颜骄傲,自豪。
那一刻,沈博宇的心情复极到了极点——
也是容颜一剑射杀彭如通,他的人头落地之处。
他站在城楼容*杀彭如通的地方,望着城外,彭如通踏马之处。
进城之后,沈博宇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没有人知道他站在土固城城楼上那一瞬间的感受。
“颜儿,是我不对,我一路上接到北漠的情形我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但还是来迟……”
他轻却紧的握着容颜的手,不让她的手挣出去,语气轻柔的能滴出水来。
是疼惜。
容颜的女儿娇气,似怒还嗔的傲娇,沈博宇开心之余,无奈之余,更多却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宠溺。
摆明了我现在很生气,我很不高兴,我很不想理你的心思。
娇俏的横了沈博宇一眼,把头扭到了一旁。
容颜最后以一个从鼻孔里的重哼作结束。
容颜看着他如玉般精雕细琢的脸庞,撇了撇嘴,“咱们不知道是谁不想理谁呢,我可是追人追到院门外。结果人家到好,看到我扭头就走。”说到这里她就来了气,鼓起了腮帮子,狠狠的一眼剜向沈博宇,“你不是不理我么,你不是看到我就走么,你走呀,你别理我呀,你又跟来做什么,你还坐在我的屋子里,你走走走,你赶紧走。哼。”
“你打我骂我都好,只不能不理我。”
最后,沈博宇索性耍赖般的搬了椅子坐在容颜的身侧,握了她的手。
他在那里放下茶盅,坐直了身子,类似反省,检查般的念叨了一大堆,容颜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放心,日后,我绝不会再这样了。”
“是我一时想歪了。”
“颜儿,刚才,是我不对。”
这下,倒是让沈博宇更加无奈,苦笑了,颜儿这是,气大发了啊。
容颜就当身边没坐这么一个人好不好?
至于你?
结果好嘛,人家容颜甩都不甩他一个眼神!
可惜,这都坐在这里两刻钟工夫,两人把一两壶茶都喝了下去。
谁让是他一时想歪了呢?
不管容颜怎么抱怨,哪怕是打他呢,他绝对会二话不说的受着。
原本他都在心里想好了,这事儿是他不对。
沈博宇身姿端正的坐在旁边,开始还提起全部的精神想着应付容颜对他的发难。
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裟着。
容颜坐在那里不出声,喝茶,把玩着纸片般薄的白瓷茶盖。
气氛低落,压抑。寂静。
屋子里只余下沈博宇和容颜两个人。
玉竹加沈博宇,“……”
容颜看着她的背影,颇是傲娇的瞪她,“敢不听我的话,明个儿把你嫁出去。”
玉竹朝着容颜两人福了福身,悄悄的退下去。
对面的沈博宇嘴角抽了抽,一脸的无奈,“颜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容颜气的,连脏话都说了出来。
玉竹给他捧茶,容颜对着玉竹一个冷眼扫过去,“你还给他上什么茶呀,没看到人家见都不想见你家主子,刚才看到我扭头就走?你家主子我这么不入人家的眼,你这茶,人家能喝么?”说罢这话,她轻哼着对玉竹摆手,“端下去赶紧的端下去,别再让人家在心里笑咱们自作多情,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沈博宇默默的走进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容颜气呼呼的回到屋子,坐在椅子上,接过玉竹递来的茶,仰头喝下去。
他们没看到,没看到……
那真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么?
暗卫们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捂了眼。
不过,再看自家主子手脚无措,仿佛整个人被同化般的可怜样儿。
她站在那里,看着沈博宇的后背,声音平静,“要不,你走,要么,你给我进来。”说罢这话,她是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头也不国回。隐在暗处的龙一等人看的即为自家主子鳖屈又叫那一个暗爽,他们未来的女主子只有两字儿,霸气!
可见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容颜的话说的有些重,连绝交,两人分手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今天要是走了,你就别再见我,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理你。”
容颜要气死了,这个混蛋,竟然敢躲她?!
沈博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脚是站住了,可人没有转身。
身后,气的她,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容颜看着他看到自己眼中瞳孔一缩,竟然抬脚,转身,要走人?
两厢情绪交织下,沈博宇这一刻只想避开眼前的娇人儿!
冰寒的冰冷的。
火热的滚烫的。
一颗心似是放在冰火两重天里烧烧,冰冻。
她有危险时自己不能赶到,不能帮她……
这样的他,哪里配待在容颜的身侧?
当然,他恨的是自己。
沈博宇就恨的不成。
这次更是即将要落入北漠人的手里。
只要想想她几次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都是她一个人面对着危险。
每次,容颜危险的时侯自己都不在。
院门被打开,看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沈博宇几乎想拔脚走人。
身后,几女赶紧追上去,“小姐您慢点……”
她抬脚向院外走过去。
容颜稍一捉摸便寻思了过来,这个人,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站在院门外,还半响了?
“是公子,已经在院外站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进来,也不让人通传的……”
“嗯,怎么了?”
一番信写罢,容颜伸个懒腰,有些懒洋洋的走出屋子,身后跟着的玉竹欲言又止,“小姐……”
哪怕是神医楼出事,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在……
这话的意思想来第五长仪应该懂的吧?
信写罢,封起来,她交给旁边的龙十,“派人送回去吧,和第五长仪说,不管出什么事情,活着为重。”
现在嘛,她还只是想要求一个安稳滴。
当然,这是下下策。
她也能尝尝皇帝今年到我家的滋味!
再不济,把她给惹毛了,捣鼓着沈博宇杀回去……
她容颜可不信自己会一辈子被坐在高位上的那个大金皇帝给驱赶,追杀!
容颜正在屋子里回第五长仪的信,信里头除了说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也没什么正经的,但容颜却从这些七拐八弯的家长里短中看出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她拧着眉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最后还是只交待第五长仪,以安,稳为主,至于其他的,她真心没想着神医楼还能赚钱,只要能在长安城站住脚,她们就有未来。
倒是龙二多少有些了解沈博宇的心思,对着龙一摇摇头,两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到家了,竟然站在院子里不进来?
一路上风尘仆仆,马不停蹄,足足累倒了两匹马才回到土固城。
主子这是做什么?
身后龙一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回到家里,他对着容颜的院子默立了半天,没出声,也不进去。
沈博宇是第二天回城的。
她得给女儿好好的补补身子。
什么鸡鸭鱼肉之类的,全都摆到了桌子上。
宛仪郡主知道她在外头帮着人做了手术,自然是心疼,一迭声的吩咐晚上要煮些好吃的。
一下午李嬷嬷过来看了两三回。
又累又困呐。
她草草的洗了个澡,让人弄了些吃的,掉头就扑到了榻上。
容颜回到家已经是下午。
那女孩子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施普双眼灼灼,脸上满满的全是感激,感动。
“嗯嗯,我会的,我会感谢她一辈子的。”
一个瘸子,会被人瞧不起一辈子的。
“是是是,保住了。”唐大夫笑着点头,也为这年轻人高兴,但却没忘叮嘱他,“你这腿半年内要好好保养,地都不能下,不然的话你就准备当一辈子瘸子吧。”他说的都是容颜之前交给他的话,此刻由着他说起来,不禁有两分的汗颜,这些明明都不是自己的功劳呢,他看向榻上的年轻人,“等你伤好了一定要记得去谢谢那位小姐,得诚心,没有人家,你呀,这一辈子可就真真的毁喽。”
“不要,我这就躺好,我不动——”年轻的男子先是被吓了一跳,继尔反应了过来,脸上全是激动,惊喜,他瞪大了眼,“大夫,大夫,我的腿保住了,你刚才说的,我的腿保住了是不是?”
倒是还挺有脾气的呀。
要是龙十在这里,不禁要对这姓唐的另眼相看几分了。
唐大夫怒了,伸手把他按在榻上,“你做什么?你的腿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那位小姐费了好大的力气,一头一身的汗呢,你要是这样糟蹋,想当瘸子的话你就直接吱一声,我这就让人把你给丢出去!”
痛的他,一声惊呼身子又跌回了榻上。
可现在他哪里有力气呀,身子才一挣呢,全身好像是被人拆掉了一般。
他便欲起身去看。
那人的眼一下子瞪大了,他的腿,被锯断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刚才那位小姐……是她救了你,保住了你的腿。”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把外头黄大夫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本来黄大夫是说你的腿已经废了,没有再治的必要,是要锯下来的。”他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动作有些夸张,神情却是肃然,“其实我们几个大夫也都看过了的,都觉得你这腿是要锯掉的——”
他之前迷迷糊糊的,怎么觉得好像是个女子?
话是这样问出来,但年轻的男子却是眼里充满了疑惑。
“是,是您救了我?”
“醒了,你醒了?你的腿保住了,哈哈,保住了——”
倒是那姓唐的年轻大夫激动了起来。
榻上的年轻男子刚好醒过来,看着容颜转身出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哼了两声。
最后,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
龙十虽然奇怪,但却对容颜的话从不曾反驳,点点头,瞪了那年轻的大夫一眼。
说不定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
这个人是个医痴,而且人品性格方面都不错。
容颜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龙十,“把地址给他吧。”
“那个,我知道你的地址,也,也好随时和你说他的伤势恢复情况啊。”
“啊,对对,是我说错了,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就是觉得这样处理断骨效果会很好——”掌柜的派过来的人选明显很合适,是心里眼里只有医术的医痴,人品性子都说的过去,忠厚,憨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龙十几句话怒语也不以为意,一脸的憨厚笑容,“小姐,您能说说您住哪里么,我,我……”他一张脸紧紧的皱起来,用力的挠了两把头才想出一个理由,他看向容颜。
对面龙十狠瞪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小姐的医术能随便外传吗?”
“能能能,就是那个,小姐,能不能请问,你刚才那手法,都是和谁学的呀,能教我吗?”
容颜终于停了手,她看向旁边两眼直冒星星,仿佛她是天外来客般的大夫,嘴角抽了抽,一指榻上晕迷不醒的年轻男子,“余下的就是一些处理伤口,清洗,你能搞定吧?”
半个时辰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要不是他深深知道这一刻不能打扰到容颜,估计早拉着容颜问东问西了。
倒是他身侧的那名大夫,一脸神奇的看着容颜,眼里写满了激动,佩服两个字儿。
只能极是担心的站在旁边看着。
屋子里,龙十一脸的担心,但他又不敢打扰到容颜。
一会要是那伤者不能被治好,他一定要好好的笑话笑话他们。
差点被那个男的给唬住。
黄大夫也反应了过来,他哈的一声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男女授受不亲呐。
怎么会有女子学医呢。
虽然土固城风俗略略开放了些,但也不过是仅限于女子能随意的上街上走两趟。
“你傻了吧,哪里有女人当大夫的?那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有些憋不住,他看向身侧的另一名大夫,“你说,刚才那女人真的也是大夫吗?”
那腿已经是没救了的。
随即他就摇了头,不可能的,他都仔细看过那伤势,整条小腿断了几处。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在帮着处理伤势?
怎么还不出来?
屋子里,黄大夫心不在焉的帮着处理伤口,偶尔眼神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一眼。
不然的话他才不在这里受这老东西的气!
如今战乱,他是没别的地方去。
只是向外走的时侯,黄大夫眼底却是有一抹阴霾闪过。
掌柜的开了口,他还想在这家医馆做事的话,自然是得听的。
“哦,好好,我这就去——”
掌柜的横他一眼,“好奇心害死的可不仅仅只是猫。”说罢这话,他不看那大夫一眼,扭头向着一侧的院子走过去,只是走到一半掌柜的又停了下来,朝着站在原地一脸阴晴不定的黄大夫笑了笑,出声道,“黄大夫,外头大家都挺忙的,你也快点出去帮忙吧。”
容颜把那个人抬到屋子里要做什么?
事实上他也是有些好奇。
倒是之前被龙十一个眼神瞪的半天没敢出声的那位大夫,大概是因为龙十和容颜都随着那名伤者进了屋,他心里的惧意也跟着减少,这会看到自家医馆的掌柜,忙不迭的扑过来告状,“掌柜的掌柜的,您没看刚才那两人可嚣张了,我这忙前忙后的,就差跑断了腿,那两个人竟然指着我的鼻子骂,掌柜的,他们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你这么怕他们做什么?”
只当没看到!
医馆里面,龙十只是把代表沈博宇和容颜身份的牌子亮了一下,掌柜的立马就恭敬了起来,当他听到只是把个伤员抬到安静的屋子,再找个助手过来时,自是立马照办,虽然看着容颜一介女子神色安然,从容的随着那伤者进了屋,并且还时不时的对着龙十低声吩咐几句,但掌柜的猴精猴精的,这些事情他才不掺合呢。
并且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保全他体内的精,气,神儿!
止血,止疼。
“那小姐您自己小心,属下很快就回。”对于容颜的安危,因为暗中还有人手在,再加上这些都是病人,龙十虽担心,却还是听了容颜的话,抬脚向着医馆内走去,外头,容颜蹲在那里,运指如飞,点了那名年轻男子的几处要穴——
她更不能无视。
更何况,这人还是为了守护土固城而受的伤……
身为医者,她不可能做到见死不救。
“他还有救。”容颜垂眸,语气轻柔,神色却是充满了坚定。
“小姐您这是——”
她扭头看了眼龙十,低声吩咐着,“去找这里的掌柜,让他把这人抬到后头的静室。”
明显就是怕麻烦。
却把这伤者放到一边儿。
但容颜还是不喜那名大夫,他可以先帮着这人处理伤口,上药的。
那名大夫觉得没治也是情有可愿。
整条小腿因为肿胀,粗的不像样儿,再加上血肉模糊。
而且,断的还不只是一处……
应该是骨头断了。
只一眼容颜便看了出来。
容颜看了眼龙十,让他敛去一身的杀气,她并没有看那个大夫,蹲下身子再次伸手,翻看那人小腿上的伤势。
如今城外可是大战连天,好人家的女儿可不都是待在家里么?
不过转而她也反应了过来。
这个男人,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
此刻,容颜也反应了过来。
“混账东西,我家小姐是大夫,你那脑子里的肮脏想法赶紧给我收了,不然……”他对着那人哼了两声,一道杀气对着那人直接刺了过去,中年大夫就觉得全身发冷,冷汗淋淋,这一刻,他全身的寒毛都给竖了起来,整个人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又惊又惧,忍不住的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龙十倒是反应了过来,脸一黑,杀气腾腾的眼神对着那中年大夫就刺了过去。
容颜有点傻眼,这是一个啥节奏?
羞辱?
容颜皱了下眉,“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呀,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给他包扎,处理伤口……”说罢这话,她已经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检视地下一脸痛楚,明显逞半晕厥状态的男子,却被那大夫黑着脸给拦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这女子,好不规矩,这男子可是受着伤的,岂容得你,容得你来羞辱——”
被容颜这么一吼,一拽,他脸子就落了下来,扭头看到容颜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脸就黑了,极是傲慢的对着容颜两声冷笑,“你是哪家的女子,这可是医馆,不是你们家的后院。”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极是鄙夷的看向容颜,“赶紧的离去,别白白的脏了咱们的医馆。”
动作不紧不慢的。
大夫年岁不高,三十出头吧,本来正在一旁收拾着药箱。
“你是谁,你懂什么,他那腿是没救了的,慌什么慌,你别耽搁老夫的正事儿。”
他们,不应该被人怠慢!
他们的血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而流。
旁边这人又是从战场上受的伤,容颜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别人尊敬!
如今看到这人,她自是恼恨。
容颜站在一名患者的跟前儿,指着他的伤腿怒问旁边明显神色有些敷衍的大夫,“为什么不赶紧给他治伤?难道你不知道,及时救治的重要吗?”在她的记忆中,能更快一秒的救治,说不定救的就是一条命,有多少的病例就是因为耽搁了病情,哪怕是再早上几分钟呢,说不得就能活下去……身为医术世家的传人,容颜前世最讨厌的就是不负责任,耽搁病情的医者!
不管小姐做什么,他的任务是保护。
悄无声息的抬脚跟上。
身后,龙十张嘴要喊,却也只是喉咙口蠕动了下。
直奔不远处的医馆走了过去。
只是,抬起来的脚在看到某一幕时,她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脚下的步子方向掉了个个儿。
容颜点了点头,她现在全身乏力,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似是看到容颜的注意,龙十上前回话道,“您之前的吩咐都已经传了下去,他们会好好照看这些伤者的,您得回去休息。”
几个大夫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给这些伤者处理伤口,包扎换药。
容颜看了看,是她名下的几间医馆之一。
全都是被从城楼上抬下来的伤号。
里面挤满了伤患。
走到一半,路过一间医馆。
以着她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怕又得跟着几夜睡不好了。
她是半点都不想让宛仪郡主知道。
特别是她在城楼上射杀那人的事情。
容颜回到家之前直接和龙十等人禁言,一定不能让宛仪郡主知道外头这些事儿!
土固城这里,还是太危险了啊。
而且,容颜已经想好了,她回头就把宛仪郡主几个人送走!
她怕再待下去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容颜对于刚才自曝身份的事儿有些担心。
“嗯,咱们回吧。”
龙十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眼低敛,“敌军败势已逞,不足为惧了。”
这个局势,对于土固城很有利的。
她安慰了龙十几句,扭头看向地下,笑容在她绝美的脸庞上一点点的绽现。
估计这会儿早就晕了过去。
若非是她暗中用掐穴位的法子缓解疼痛。
“我没事,刚才只是有点脱力。”之前那几箭只是闹着玩儿,最后的三箭,特别是最后一箭,她几乎把全身的内力都聚到了那一箭,精神高度集中,后果就是她全身脱力,脑子有瞬间好像是被万千根的绣花针在扎,疼的她……
“小姐,您没事儿吧?”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家主子爷!
余下的,只是恭敬,尊敬!
却被他很快的给收敛去。
身侧,龙十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惊艳。
容颜几乎是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下,好半天没能从地下爬起来。
城门楼上——
有龙十三等人在暗中跟着,忽左忽右的来回冲了几个来回……
唿啦一声,似水般朝着北漠的人就涌了过去。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被激起了身为男儿骨子底的血性。
如今能有这么个报仇的机会。
面对着瞬间怔忡着的北漠士兵,土固城中出来的多是在城中有家有业,之前没少被北漠的人给祸害。
不得不再说一次,哀兵必胜是真的很有道理的。
“杀——”
“杀了他们,给咱们的家人报仇——”
他说,“儿郎们,走,咱们去杀了这些强抢咱们家园,毁了咱们姐妹,亲人的强盗!”
他一马当先,手里的大刀扬起来,一抹森寒之下,映出他眉眼里的戾气。
卫绍强带了一千人马,杀气腾腾的出现。
而此刻,厚重,结实的城门被人自里面吱吱哑哑的打开。
将军真的被人一箭穿喉,尸首两处?
北漠的人都傻了眼——
人传人,几乎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便传了个遍。
北漠的士兵开始倒是不想相信,但架不住前头的人起轰,骚乱呐。
足足声传几里地。
他的这一席话是运足了内力,又扯了嗓子朝外喊。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卫绍强还是激动的全身发颤,被容颜一脚踹在小腿上,他也不怒,反应过来之后对着容颜用力的鞠了个躬,而后,他一抬手臂,站在城门上嗷老就是一嗓子,“北漠的士兵你们听好了,你们的大将军已经被我们的县主给一箭射杀,他的头就在你们眼前的地下,愧他还带着你们来攻打我们,连个女人都能把他给杀了,你们就不怕丢人吗?”
土固城的围局,可解矣。
如今把对方大将的人头抛出去,他们趁势杀出。
更何况,哀兵必胜!
三之后就是搓掉了的锐气。
一而再,再而三。
“还怔着作什么,赶紧带人出城,杀敌啊。”
她对着离她最近,整个人似傻了般的卫绍强抬脚踹过去。
如今这领头的人没了,余留下来的北漠士兵么,人虽然多,但容颜却也没太放在眼里。
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