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烨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退下去了,临退出去前,他还不忘偷偷地瞥了皇后娘娘的炕桌一眼,想破了脑壳也没想出皇后娘娘是用什么法子算的帐,只拿着笔在纸上划拉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就把恁厚的一本账给算出来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若是采薇知道了郑公公心中所想,一定会好心的告诉他一声,她算账的方法很简单——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法!
晚膳后,南宫逸提议带着采薇到御花园走走,说是消化消化食儿,采薇不疑有他,欣然跟着他往御花园去了。
此时,天刚刚擦黑,御花园里还没有点灯,景物还依稀可辨,但却都是影影焯焯的,远不及白日里的风景好看,特别是远处的假山楼阁什么的,在暗夜中,黑漆漆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采薇虽然不喜欢这个时间出来散步,但见到男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拂了他的兴,只好陪着他继续走。
天越来越黑了,渐渐的,连路都看不清了,男人却依旧兴致不减,拉着采薇边走边聊。
“听说你在岭北那边儿盖了一条商业街?”
“嗯!岭北有了玻璃,很快就会富起来,在那儿做生意绝对赚钱!”
“你就不怕那儿的人多了,抢你的玻璃生意?”
“不怕——”
采薇得意的笑起来,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拓跋奎已经跟我签订过协议,蒙奴的玻璃全部都要由我来购买,不得擅自卖给别人,这条协议已经被列为蒙奴的法律,蒙奴的子民不敢轻易触犯的,再说了,也没有几个商人有胆子跑到蒙奴的地皮上去触犯蒙奴的法律,就算是有,除非他们肯出高价,不然没有哪个蒙奴人敢把玻璃卖给他们的。”
“他们花高价买了玻璃,要是再有本事把玻璃平安的运过喀伦山,我也认了,就算他们本事!”
提起运玻璃,南宫逸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北伐胜利班师回朝时运玻璃的悲惨经历,忽然意识到了他小媳妇儿的精明。
喀伦山山高路陡,想把玻璃这么易碎的东西翻山越岭的运送过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有人能办到,可刨去高价收购玻璃和运送途中的损耗以及翻山时背玻璃的人工费用,一块玻璃确实赚不到多少银子了,因此,不会有人打玻璃的主意的!
南宫逸也笑了,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都已经是皇后了,整个大晋国库的财宝都归你支配,你还那么财迷做什么?”
采薇认真的说:“我并不缺钱,我的钱便是花一辈子也花不完的,我之所以还寻思着赚钱,是因为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可怜人,老无所养、幼无所依,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就是想着多赚点儿钱,多开几家赡养堂,让那些可怜的无家可归之人有个安身之处,使他们不至于冻死、饿死,让这个社会变得和谐、安适!”
夜风中,采薇的声音很轻,很柔,有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和甜美,软糯的像小溪里的水,虽轻缓,却带着一股子坚定向前的韧劲儿,让人无法轻视!
说完这句话,南宫逸沉默了半天,许久后,才悠悠的说:“薇儿,我南宫逸何德何能,这辈子竟能拥有你!”
采薇‘噗嗤’一声笑了,说:“煽情了不是?也罢,你既知道我的好,就帮我做几件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吧!”
南宫逸说:“什么事,娘子尽管开口!”
采薇说:“我想在全国范围内广泛的开设赡养堂,专门赡养那些无人赡养的孤寡老人、残疾人士和无家可归的小孩儿。这是一件很费钱财的事,若花费国库里的银子,一定会遭到不少保守大臣的反对,你刚刚登基,我不想你遭人非议,因此,修建赡养堂和赡养堂以后的花销,都由我一力承担,你只需在各州府内选择稳妥的人来管理赡养堂,让他们好好的对待赡养堂的的老幼病残就可以!
南宫逸道:”这个简单,只是,让你一个人赡养那么多的老幼病残,会不会很吃力?不如朕发动一次募捐,这样,既可以不动国库的银子,又能筹到不少的钱。“
”不需要!“
采薇一口拒绝了他,”天下的百姓都知道赡养堂是我开创的,要是这会子以赡养堂的名义募捐,一定会有人造谣说我沽名钓誉,借着募捐的名义贪墨银子,我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却不能不在意对你的影响。你放心,我若没有能力开设赡养堂,断不会逞强的,既然要开,就有十足的把握!“
南宫逸知道采薇有过人的本事,既然她这么说了,就一定有足够的把握。
”薇儿,世人多谓你嫁朕为后是高攀了朕,麻雀变了凤凰,其实,只有朕知道,是朕高攀了你,抱了你的大腿!“
一听到‘抱大腿’三个字,采薇本能的一僵,接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南宫逸向前看了看,忽然道:”诶?前边儿有个亭子,不如咱们进去坐会,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回去也无事可做,只能睡觉!“
听到”睡觉“两个字,采薇激灵了一下,立刻无条件的妥协了,乖乖的跟着南宫逸进了亭子。
睡觉,这个时候睡觉,而且是跟男人一起睡,简直是找死!
夜黑风高,为了不回去‘睡觉’,采薇认命的坐在亭子里,跟男人闲聊,聊他们第一次见面,聊他们镇上对诗,再聊他们连手对付天机子……
提到天机子时,采薇的脸上多了几分兴奋,”哎,你知道吗,天机子的人头被我给找到了,销毁了!“
南宫逸挑了挑眉毛,脸上多了几分不悦:”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刚到岭北的那几天的事儿啊,那老怪物躲在了律俊臣的家里,教律俊臣那禽兽练习采阴补阳的邪术,妄图等律俊臣炼成后在夺舍,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了,不然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这样啊!“
得知这事儿是他不在时发生的,男人的脸色放松下来,不然,这么大的事儿没告诉他,她独自一人去冒险,男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采薇说:”我把他的骨灰封在了龟大仙的一只炼丹炉里了,等哪日得了空,再交给李国师,让他帮我妥善处理了,以免在生出什么枝节!“
南宫逸道:”嗯,天机子法力高强,深不可测,谨慎些也好!“
采薇有点儿奇怪的问:”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不通,当年天机子跟锦贵妃母子是一伙的,他怎么就没有杀死你呢?按理,凭他的法力,杀你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啊?“
提到从前的事儿,男人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凝重,他说:”天机子法力高强,深不可测,当初为了得到他的支持,理国公府也没少下力气拉拢他,他之所以没有杀死朕,一来是因为当初外祖父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的银子和心思,再者就是因为留着朕好能更好的控制南宫适,只要他敢有一点儿不听话的地方,他就会弃了他,转而扶持朕!“
”真是个狡猾的老妖怪!“
采薇气愤的说:”多亏他死了,不然,现在坐在这儿的,保证不是你!“
南宫逸感慨的说:”多亏为夫明智,抱住了娘子的大腿,不然,现在为夫八成是坐在宗人府的大牢里陪老鼠呢!“
说着,大声唤过远远跟着他们的杨永。
”去取壶酒来,朕要敬皇后三杯!
采薇柔柔的说:“太正式了吧,逸,咱们之间不必如此的!”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夜色掩映住了男人狡黠的眼神,她只道是男人有感而发,在感激她当初帮他灭了天机子呢!
男人正色说:“话虽如此,可朕总是想起当日你助朕消灭天机子时那震撼的画面,还有后来,因粮草不济,朕被困在北地,走投无路时,你忽然出现的场景。”
“薇儿,若非是你,朕已经死了几次了,所以,这一辈子,朕都欠你的!”
采薇的情绪被他煽动起来了,她绯红着脸,动情地过看着男人,促狭的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心的呢,趁着今日得空,给臣妾说说呗!”
“顽皮!”
南宫逸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说说嘛,人家想知道嘛!”
采薇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的扑闪着,宜喜宜嗔的望着男人,难得的跟他撒娇。
南宫逸望着她那清澈大眼睛,俏皮灵动的眼神,顿时招架不住了,咳了一声说:“朕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了半路上朕才发现的,大约是你救了朕之后,朕想报恩,纳你为侧妃,被你断然拒绝之后,朕才开始留意你的!”
那时的他,确实没把女人放在眼里,他的身份贵重,总有数不清的女人围绕着他,对他大献殷勤,想要自荐枕席,所以,当时的他对女人的态度很是轻贱,以为只要他肯纳她,她一定会感激涕零,兴奋不已,哪知她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许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吧,从被拒绝开始,他开始密切的关注她,越是关注,就发现她有那么多不同于其她女子的地方,几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能给他留下或惊或喜的记忆。
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到留在他背后那个大大的‘贱’字,都让他无法不去留意她,无法不去想她,直到他逐渐的深陷了进去…。
“那之前呢?在那之前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采薇追问着。
“之前?”
男人怔忪了一下,脑海中闪现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样子,白雪皑皑的大山,疾步行走在山上的少女……
那时的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孩子,因为她身上有兰雪莲的花香,还会点儿武功,还有后来她跟那只白毛巨虎跑到了一起,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只是后来,他见到了她母亲带去的花茶,才意识到这女孩儿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孩儿,再往后,镇上偶遇,旅馆对诗,到她仗义出手相救,让他想不注意她都不行了,离开青云镇时,他留给她一颗夜明珠,寓意为让她不要明珠暗投,免得她在乡下随便嫁了自己,或许,那时候他就对她动心了,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说啊,之前你对我是什么感觉?”见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追忆往事般的怔忪,采薇摇了摇他的袖子,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南宫逸顿了一下,笑道:“那时候,你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只顽皮的小猴子,喜爱恶作剧!”
采薇知道他指的是她偷偷在他背上写字的事儿,就傲然的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谁让你那时总欺负我来着,人家明明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感激人家,还总是威胁人家,哼,我没把那贱字写到你的脸上,已经是便宜你了!”
“娘子说的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待会儿酒来了,为夫自罚三杯,让娘子出气,如何?”
南宫逸陪笑,好性子的哄着情绪激愤的小媳妇儿。
正哄着,杨永带着一队宫人走了过来,前面是是六个提着宫灯的宫女,身后儿是六个捧着食盒的小宫女,再往后,是十六个太监抬着的巨大龙辇的太监们,以及一群随侍的嬷嬷等…。
一大队人在采月亭前停下了,杨永亲自捧着托盘,上前将托盘中的白玉酒壶和玉杯放在了亭子中间的石桌上,笑道:“奴才怕皇上娘娘喝寡酒无趣,特意收拾了几盘果子来给皇上娘娘下酒,皇上娘娘尽管享用,多喝几杯也无妨,待会儿可乘龙辇回去……”
说着,一招手,六个捧着食盒的宫女把自己食盒中的果子拿了出来,奉到了皇上皇后面前的石桌上。
果子倒也罢了,只是那酒一放到石桌上,立刻飘来一阵醉人的香味儿,竟比她之前喝过的任何美酒都要醇香、连空间里灵溪水仙酿出来的酒都要逊它一筹!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采薇吸了吸鼻子,把脸凑到了酒壶的旁边儿!
男人执壶,在采薇面前的玉杯里倒了一杯,“这是百年桂花酿,阖宫中也只剩下半坛子了而已了,快尝尝吧!”
采薇端起杯子,轻轻地缀了一口,惊得一拍桌子,道:“嗯,果然是百年佳酿,余味无穷,如饮甘露,真是好喝极了,我竟从没喝过比这更香的酒呢!”
说着,端了杯子一饮而尽。
南宫逸的眸光微闪,划过一道算计的诡笑,道:“这是大晋国开国时,太祖皇帝为了纪念建国而下令酿造的,用的是早起盛开的桂花和桂花花蕊中的露珠之水酿成,后深埋在桂花树下。”
“露珠稀少难采集,废了好大的力气只酿了四坛子,历代的先祖们不忍喝光,每个皇帝在位时,都只喝一壶而已,朕也不打算例外!”
采薇望着被自己一口喝光的杯子,惋惜地说:“哦,这么珍贵啊,难怪咱们大婚时,你都没舍得把这百年桂花酿拿出来,只是,被我就一口喝光了,都没来得及好好品一品,是不是很可惜啊?”
南宫逸又给她斟了一杯,道:“这回儿慢点喝,好好品品在下肚!”
“嗯!”
采薇点头,郑重的端起那杯纯净透明的百年桂花酿,一小口一小口的品了起来。
顿时,满口幽香,醇馥幽郁,回味悠长……
不知不觉间,一壶美酒佳酿被饮了个底朝天,南宫逸只吃了一杯,其余的都进了采薇的肚子。
喝光后,采薇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意犹未尽的说:“没…。有了,真…。可惜……”
南宫逸看着醉眼迷离的小媳妇,心痒痒的,却极力克制着自己,说:“这酒虽好,后劲儿却大,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好!”
采薇硬着舌头,手拄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腿脚发软的向那乘龙辇走去。
下台阶的时候,她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被南宫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当心!”
南宫逸抱住了她,将她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便索性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嘴里说:“酒量这么差,还恁的贪杯,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着,抱着她往龙辇去了。
采薇被男人抱着,舒服极了,她哼哼了两声,小脑袋在男人的怀里蹭了两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龙辇上,南宫逸将采薇平放在睡榻上,嘴里哄着:“娘子,热不热,要不要为夫帮你把衣服除去?”
“……嗯”采薇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男人的心中一喜,忙活了一个晚上,又是煽情,又是忆苦思甜,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好,乖,为夫马上来……”
不多时,抬着龙辇的太监们忽然感觉到了肩膀的不对劲儿,龙辇,居然在动,有节奏的…。动……
杨永望了一眼震动状态的龙辇,现实惊愕的瞪了瞪眼,但很快就把自己震惊的情绪憋了回去,他回过头,接着走他的路,不敢有任何异样的表示。
抬着龙辇的太监们见大总管如此,便都低下头,只装作没听到也没感受到任何异样的样子,稳稳的把龙辇抬到了御书房外。
龙辇落下了,太监们悄悄的撤到了一边儿去,十几个年轻的宫女上前,围绕在龙辇的四周,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里面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是皇上沉重的喘息声,接着是娘娘的呻吟声,叫喊声,听得那些宫女儿们面红耳赤,都情不自禁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皇上……
快到天亮时,龙辇终于安静了,皇上衣冠楚楚的从龙撵上走下来,怀里抱着昏睡的皇后娘娘,大踏步的向御书房的寝殿走去……
……
天终于亮了,莫子离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现了睡在床边儿的湘云。
整整一夜,她没有合眼,衣不解带的服侍着他,帮他擦头上的冷汗,给他倒水,喂他吃熬的稀烂的小米,直到快亮天时,他睡了过去,她才趴在床边儿眯了一觉。
一夜的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对得起自己这一辈子才行!
她已经决定,这一辈子,要为自己活着,按自己喜爱的方式生活,等莫子离的伤好了,她就跟他和离,成全他,让他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成全自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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