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等文渊真人说话.站在屋顶的暗鸦同伙狂妄地笑了起來.“崂山的掌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瞧瞧这位.这鲁莽的性格也能担当一派之主的大任吗.”
单萱听着这笑声.略微觉得有点耳熟.但那人开口说话.声音中带了些回音.又完全听不出來了.
“你放.屁.”梁博闻言.用力挥开文渊真人拦住他的手.用剑尖指着屋顶那人道:“我崂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妖界插手.你杀我崂山掌门.劝你还是先做好死的觉悟.”
文渊真人毫不防备.被梁博推得身体微侧了一下.虽然知道师父不至于被这一推弄得怎么样.但单萱还是赶紧站到师父身边.表明决心.
梁博话说完.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腾空飞起.攻向那人.
“梁代掌门.”文渊真人出声阻止.虽然跟屋顶那人这还是初次交手.但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梁博红了眼睛.完全听不进文渊真人的话.
那人站在屋顶.丝毫不显慌乱.‘咻’的一声.一把银色小飞刀直朝梁博的面门打去.
梁博收剑护脸.去了攻势.不得不落到地面上.
暗鸦原地不动.手里把玩着同样的银色飞刀.戏谑道:“想要伤我们的王.是不是应该先过我这一关.”
王.他才是王.
单萱闻言.放远目光仔细看了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身量很高.身着一件宽袖鲜华彩服.贵气逼人.只是脸被风吹起來的墨发遮住了.
当初那张孩童模样的脸还牢记于心.都道妖有千般模样、万般变化.原是不假.
单萱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含霜剑.若真是他杀害了葫芦道长.绝对要第一个不放过他.
梁博猝不及防.险险躲过银飞刀.但握剑的手掌也被飞刀震得虎口发麻.嘴上却仍咬牙切齿道:“好.那我就先杀了你.”
说话间欲再次攻过去.文渊真人身影一晃.出现在梁博和暗鸦两人之间.阻挡了梁博的攻击.
梁博怒不可遏.“文渊真人.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何三番两次的阻拦我.”
文渊真人皱着眉头.紧抿嘴唇.似乎是还沒有想好说辞.
单萱担心刀剑无眼.会伤到师父.可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冲过去.不能给师父增添麻烦.
情势复杂.人群开始出现骚动.个个严阵以待.眼神凶恶的似乎只等一声号令.就可以赴死远征的将士一般.
“够了.你们还沒完沒了是吧.”妖王一声厉喝.众人只觉得震耳发聩.连大地都晃了三下.
是何等的功力才能发出这样的音波.单萱稳了稳心神.这一刻感受到的能量.绝对是她有生以來感受到的最为强烈的一次.
妖王看着到脚底下因为他短短的一句话而出现了心神溃散的人.十分得意.“小小的崂山而已.本王告诉你们.别什么脏水都往本往王身上泼.你崂山掌门死了关我妖界何事.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安阳.我们走.”
暗鸦的原名叫安阳.很普通的人间男子的姓名.到如今却是除了妖王再沒有第二个人这么唤他了.
此时听见妖王唤他姓名.暗鸦眯了眯眼睛.面上微微露出些许遗憾.但还是迅速化成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了起來.
梁博岂是妖王一句话就能打发得了的.“你说路过就路过啊.路过能到我崂山大殿里來.”
“信不信由你.”妖王的口气云淡风轻.不屑一顾.
说话时.一阵风吹來.衣袖拂动.若不是知道他是无恶不作的万妖之王.光这个气度.怎么看都像是神明再世.
暗鸦盘旋在妖王的身侧.圆溜溜的黑色眼睛.俯视着下方不敢轻举妄动的人.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的居多.
梁博还准备说什么.被文渊真人再次拦下.“让他们走.”
眼看着妖王带着暗鸦就要离开.梁博差点要跟文渊真人翻脸的时候.一把寒光长剑破空而出.直向妖王攻去.
那长剑正是单萱手中的含霜剑.妖王却不过随手一挥.长剑沿着原路往单萱的方向飞了回來.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一切都是弹指一瞬间.文渊真人一惊.身形微动.长剑落在距离单萱半米远的脚下.直插进地里.
与此同时.文渊真人瞬移在单萱身边.看來妖王并沒有伤害单萱的意思.不然自己可能來不及阻止.
单萱察觉含霜剑不受控制.还來不及想什么.剑就笔直地插在了她的脚边.直到文渊真人护在她的面前.才觉得两腿开始发软.
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人.除了文渊真人.谁刚跟妖王正面冲突.最多也就是仗着人多.以多欺少.
单萱竟然毫无征兆地來这么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尽管单萱被吓了一惊.也完全沒有后悔的意思.哪怕她现在已经被一剑刺死了.再來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你到底是不是杀害鲁掌门的凶手.”
亡垠俯视着单萱.他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这样的打扮.又特意改变了的嗓音.单萱并沒有认出他.可是被单萱用似有刻骨仇恨的眼神看着.亡垠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速在减慢.
“不是.”
那一刻亡垠想了很多.但最终只轻轻吐了这两个字出來.
随后.突然冒出來无数的乌鸦掩盖了亡垠的身形.乌鸦飞开.人便不见了.然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乌鸦四散着也凭空消失了.
得到答案的单萱.一下子就松懈了下來.软软地靠在文渊真人的背后.
她可以发誓.无论是谁.她都可以替葫芦道长报这杀身之仇.但她也只祈祷杀害葫芦道长的人千万不要是妖王.不要是因为她.
文渊真人近距离地感受着单萱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以及刚刚问话时.声音中夹杂的微弱颤栗.心中明白年轻人总免不得冲动.但还是觉得气愤.
梁博眼睁睁地看着妖王大摇大摆地离开.尽管凭他根本就不是那两人的对手.或许赔上全部的崂山弟子性命.都不足以杀了他们.但能不能做.和有沒有做是两种感受.此刻他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
大步流星地冲到文渊真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玄文渊我真是看错你了.就算你不想跟妖王为敌.至少也别拦着我.你就真的这么怕死吗.”
文渊真人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看向这个对他唾沫横飞的崂山代掌门.
和鲁佳石一两百年的交情.如今被他门中弟子指着鼻子骂‘怕死’.他真的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怕死.你不怕死.为什么不上.那妖王还沒走远.你现在还可以去追啊.”不说梁博的话说得难听.就冲他吼的这副模样.单萱就难以忍受.
人若真的想做什么.就不要怨恨谁谁谁阻拦了你.
“你…”梁博恨不得一剑砍过去.这么个黄毛小丫头.也敢对他大声嚷嚷.可单萱的才能和胆量.通过结丹和刚刚的那件事.梁博无法小看她.
单萱见梁博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如鲠在喉.干脆冷笑着道:“我说错了吗.如果…”
她还想说.如果我是你.早冲上去好好打一场了.还沒说完.就被文渊真人拽着手腕.拖走了.
文渊真人拖着单萱.拔出插在地上的含霜剑.一言不发地带她离开.
人群自动让道.沒有人敢阻拦他们.就连梁博也一句话都沒有说.
单萱步履凌乱地跟着文渊真人.手腕都快被捏碎了.却也只是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文渊真人送单萱回房.进门放开她的手.就反手锁了房门.
‘哐当..’一声.含霜剑被扔在了地上.
单萱动作迅速地捡起含霜剑.这把她用双手从师父手里接过來的.属于她死去的、未曾谋面的师姐的宝剑.
“我给你剑.是让你这么用的.让你去送死.”文渊真人直到此时将话说出口.才发现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单萱自作主张的攻击.而是因为单萱那一刻遇到了危险.
他不能再失去他的第三个徒儿了.
“不这么用.怎么用.”单萱蹲在地上.真切地感受到了文渊真人的怒气.死里逃生的惊吓.然后为了维护师父而无所顾忌地对梁博嘶吼.现在竟还要承担师父的怒气吗.
单萱话中微带着哭腔.倔强道:“剑不就是用來指着敌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你的敌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死了.”文渊真人觉得单萱需要好好教导.学再多的法术.不能安身保命.一切都是白谈.
“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谁.崂山的众多弟子吗.”文渊真人焦躁地來回走了两步.
单萱动了动嘴唇.还是沒有说话.
“怎么.学了点御剑术.就觉得自己会法术了.结丹成功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就你这么点法力.完全沒有看头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