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临时借住在宿州城内一财主宅内,四五个漂亮侍女来来往往,端杀倒水。莺莺燕燕,侬声细语,让坐在下首的壮汉眼睛都不够用啦!
柴荣心里十二分鄙夷,却满脸堆笑:“这位刘兄弟,你在当涂县那个矿山真看到了陌刀和重盾?”
这个壮汉正是李丛嘉检验刀、盾之时隐在人群中的太平道余孽。他站起身来,向柴荣一拱手:“我是仙尊直接安排在矿山的,负责留下一些上好铁器,供应太平道金陵各处的道友!”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了一眼赵匡胤:“得到这些刀盾样式,我星夜赶往金陵,想报告这个消息。但是,整个金陵太平道所有据点都被连根拔起。我不敢久待,风餐露宿赶往宿州,想寻找太平道分坛,把这个重要消息通知仙尊!”
柴荣虽然不知道他如何与赵匡胤碰上的,却也不起疑心,背手道:“如果消息有用,我会赏你一百贯钱,你在宿州或者其他地方可以安稳生活啦!”
那人一抱拳:“最好帮我找到仙尊要解药,再有半年我得不到解药……”
赵匡胤笑笑:“尽力吧!整个伪唐境内所有太平道据点都完了。只有去蜀地,或者找到北方太平道总坛,才有可能重新确认你的身份!不过那时候你的消息也过时了,不如现在告诉我们,换一个好价钱!”
壮汉犹豫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千贯钱,还有……”说着,他盯着一个侍女,眼睛明显放出色眯眯的光芒。
柴荣更为厌恶,但为了这个重要消息,还是忍住怒气,低声道:“可以!等你说完了,你就可以领她走啦!”
壮汉嘿嘿一笑,舔了一下嘴唇,掏出一张纸来:“这是陌刀、重盾的形状、大小和用途。按照我的估计,他们是想用独轮车推着重盾,立地就能防御。而陌刀完全可以挥断靠近的战马、军将。如果这五百人真是好汉,契丹人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又问了许多问题,柴荣脸色阴郁起来,他挥手让赵匡胤带这个壮汉去取钱,自己则放眼晴空,一脸懵懂:
这是一个和契丹人讨价还价的机会,用还是不用?
后汉和南唐内斗,那是汉人之间的事情。如果勾结契丹人,和那个石敬塘有何区别?
如果不用这个消息换得一些战马,自己拥有一支马军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赵匡胤很快返回,看着柴荣犹豫,他轻声道:“其实让他们两家拼得死去活来最好!契丹人不是好东西,李煜那小子也很鬼的!我们不如告诉契丹人南唐的准备情况,想必他们……”
摆摆手,柴荣摇头:“不,咱们是汉人,不能与异族狼狈为奸。我建议将那个混蛋弄死,这个好消息……”
外面一声长笑:“把谁弄死?有什么好消息不能用?”郭威大步走了进来,“要见我的那个重要人物走了吗?”
柴荣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郭威皱眉好久,轻声道:“将消息卖给契丹人不是不行,但光要马匹就太便宜他们啦!幽云十六州……”
赵匡胤一抱拳,轻声道:“郭将军,契丹人也不傻,绝不会换幽云十六州的!”
“我说换了吗?只要他们近一年内不在幽云十六州搞事情,咱们就可以抽出那支禁军南下,要不然整个山东都有丢失的风险啊!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妙计!”
李丛嘉带领六百禁军将士训练得如火如荼,让整个早秋的山峦显得杀机阵阵。
他们在当涂县马鞍山麓训练,一晃月余。随着天气渐凉,预示着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欧阳权站在第一位,一脸黝黑,透着红气,胳膊上缚着铁链,腿上绑着两个沙袋,还背着一块二十多斤的石板。他身侧的壮汉正是金陵城第一混混、“流氓无产者”钱重九,他身后站着九个背纹青龙的汉子,都是金陵城数得上的“豪杰”。
现在,他们也背着巨石,向山上快冲着,一点也不比欧阳权慢。
一直瞧不起他们的欧阳权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对钱重九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做为曾经的龙卫军厢指挥使,以前指挥一万多人的队伍,现在只是一个营指挥使,他却没有任何失落之感。
钱重九瞪了他一眼:“欧阳,听说让你带一百都头去北方参战,你都拒绝啦?”
“又打不起来,去了也是混军功而已,有意思吗?现在的日子苦了点,但真正学会不少东西啊!这一次,打败契丹铁骑是我最大心愿!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那种日子我实在看不惯!只有在兴唐学院,我才觉得我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说得好!欧阳兄弟的话我爱听!我们十兄弟以前在金陵城抢男霸女,坏事没少做,连太平道那群混蛋见我们都得绕道走!可是,那不是男人应该干的事情!为国守边疆,紫袍封候王,这才是我们……”
一声鞭响,将钱重九打了一个踉跄:“别光吹牛,看看六殿下那一队已经超过你们啦,还嘟囔啥呢?欧阳权,别装怂种!”呼延朔的鞭子可不认人,李丛嘉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何况他们?
钱重九转身就骂:“你等我哪儿天训练结束,非好好揍你一顿!”
又是一鞭子:“我算你们十个!快跑!一会还要组建盾墙呢!想不想中午吃牛肉啦!”
一时间漫山狂啸,震得周围几十里山头鸟飞兽奔。
林立的尖锐长枪、铁皮独轮战车、半人高的重盾后隐藏着强弩、长柄陌刀……平坦的地面上,水滑地湿,李丛嘉正骑在一匹马上大叫道:“一会儿是正式预演,想不死的话,就要打起精神!”
说着,他一挥手,上百头水牛尾巴上着起了火,红了眼睛如坦克车般像千米外的六百人方阵冲来。
李丛嘉跃下战马冲到一架轻车前,双肩一用力,小车如飞,瞬间将一处空着的缝隙填满。
一声声呼喝传来:“落架,提弩,投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