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青衫烟雨行 > 正文 一一六章 少年英雄时(五)
    陆秋烟伸了伸舌头,连说道:“好好好,”二人说话极低,两人自顾说自己的话,都未听闻于耳,陆秋烟虽答允了鱼幸,终究是好奇心大炽,一边吃面,一边侧耳倾听,

    只听那个“白三弟”又道:“方师哥,那三个人的功夫厉害得紧,单是废园外的几人,我怕守不住,”方师哥道:“你多虑些什么,他们三个虽然厉害,却并未发觉园外有人看守着,别着急吧,安心等师叔便是,”说着又吃了一口面,

    白三弟又问道:“师叔武功甚是厉害,在咱们蒙古人中已无敌手,何必再去找帮手,”那“方师哥”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面汤,抹了抹口,才说道:“嘿嘿,依我看哪,师叔不但武功高强,还极有智谋,师叔此举,不过是想借老头子之手杀了废园中的三个人罢了,他们共处西南,但教三人一死,咱们便放出风声去,此后两帮相争,西南武林必定大乱……”

    白三弟听到这里,“哈哈”一笑,接着道:“方师哥当真聪明,西南武林一乱,便不用劳烦三王爷操劳啦,如此一來,既可为蒲师弟报仇,也可不用对西南武林用兵,咱们便可安心攻打沧月岛了,”

    鱼幸心中一动:“三个人,蒲师弟,他们在等他们的师叔,不知是何人,”忽然想到什么,反手捏了捏背上长剑,又听二人提起“沧月岛”三字,见对面的陆秋烟身子一动,他本不想听人说话,这下却不由得仔细聆听,

    方师哥翘起大拇指道:“白三弟说得一点不差,现下师父已北上漠北,咱们好好办妥了这件事,或可得到太师父青睐,传授一两手功夫,那便受用无穷了,”

    微微咳嗽一下,接着道:“正如布脱师弟,自沧州回來,他一直留在太师父身旁,这不,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再过个三五年,恐已可与师父相媲美了,而咱们呢,庸庸碌碌,日后是南辕北辙,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啦,”

    白三弟“哼”的一声,道:“布脱师弟,那小子平日里如同吊死鬼一般,板着一张脸,就像咱们欠他几百吊钱似的,想不到暗地里得到了太师父的垂青,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方师哥道:“嘿嘿,你也不用嫉妒他,在沧州之时,万二弟贼心大起,偷了太师父的武功秘笈,若不是布脱师弟他机智聪明,发觉得快,不知太师父又该如何发怒了,咱们同为师兄弟,理当相亲相爱,你不该挤兑于他,”

    白三弟垂首道:“方师哥教训得是,小弟谨遵教诲,”方师哥道:“好啦,你快吃面吧,待师叔一來,咱们便去废园子,”白三弟一言不发,低头哗哗吃面,二人再无言语,

    听到这里,鱼幸已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思绪万千:“这唐虞川好生厉害,以万普为幌,不知是怎生骗过了弓未冷的,”料想弓未冷聪明狡猾,那唐虞川更加不容小觑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晓自己答允妹子齐倩而为他做的是对,还是错,

    正沉思间,忽听得方白两人一同站起身子,朗声叫道:“师叔,”鱼幸斜眼一瞥,只看见两人并肩行奔而來,瞬息已到桌前,他心中一惊:“这两人人悄无声息地到來,步子好轻,”花灯之下,扫了两人一眼,只见左边那人一袭黑衫,略佝偻着身子,脸上缚着一大块黑布,只露出鼻梁骨以上的半边脸,鱼幸心中大为讶异,只觉这人身形甚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右边那人说道:“两位师侄,不必多礼,”鱼幸一听声音,却更加吃惊,暗想:“是他,”忙将脸转了过來,原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日间在山上与他经过一番打斗的归厉行,

    又听归厉行道:“长老,这二位是我大师哥的弟子,”指了指那位“方师哥”道:“大弟子方茅,”又指那“白三弟”道:“三弟子白骅,”在安县铁穆耳营帐之上时,鱼幸曾听说过“白骅”的姓名,对他略觉熟悉,

    方茅与白骅一同抱拳道:“见过长老,长老好,”那黑衣人点了点头,点了点头,却不说话,归厉行朝二人招了招手,说道:“咱们走吧,二位师侄在前面带路,”

    方茅躬身道:“是,”两人从桌子上抄起兵刃,也不付钱,当先在前领路,瞬息间已去得远了,那面摊的老板见这四人行走迅速,犹如鬼魅,如何敢來讨钱,唯有脸蹩作一块,难看之极,心中暗暗将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告慰了一遍,

    “陆姑娘,咱们跟去瞧瞧,”鱼幸见四人转过一道巷口,径往右首而去,心中愈发吃惊,霍然站起,拉着陆秋烟便走,

    陆秋烟道:“哎……哎”还未回神,已被他拉着走出丈许距离,唯有两只眼珠子左右转动,心想:“他不是不喜滋惹闲事么,怎地这当儿却似变了个模样似的,”

    转过巷口,人烟逐渐稀少,灯火渐暗,远远见四人人头耸动,行得正疾,鱼幸低声道:“陆姑娘,你不要声张,跟着我便是,”眼见四人越走越快,索性伸手托在陆秋烟腋下,放步而奔,陆秋烟脸上一红,想到在保定二人误入深山之时,他也是这般举动,心中愈加热了,

    穿过巷口,便往东北边而去,鱼幸手下托着一人,一边谨防四人察觉,一边勘看四周境况,只见足下杂草横生,目所及之处,断壁残垣,人迹罕至,看來已久无人居,

    再看四人,那归厉行与蒙面之人行走最快,赶在最先,脚下纤尘不惊;方茅稍逊一筹,竭尽全力,尚不能随上二人脚步;白骅最差,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微之声,

    天已黑尽,月悬东边,虫豸啾啾而鸣,使得四人更加难以发觉有人在后跟随,归厉行与蒙面人不识路途,一路之上,不时放慢步伐等待二人,再奔片刻,四周已无房屋,零零散散地生着几棵树木,虫鸣之声更剧,显然已达旷野之所,

    月光之下,忽然遥遥看见一座破园,方茅挥了挥手,四人明晓他的意思,皆放慢了脚步,鱼幸见了四人之举,忙往左边一闪,携着陆秋烟躲在杂草之后,

    方置好身子,只听白骅低声道:“师叔,正是这里,”归厉行放目远眺,只见破园立在旷野之中,清幽无比,不见有人,低头道:“方师侄,你不是说有人在外遭看着三人么,怎地不见人影,”

    方茅与白骅放眼望去,果不见人头攒动,再盯片刻,也不闻声响,心中倒先吃了一惊,时下月色白皑,似水洗过的白袍,四野清清静静的,只听见“啾啾啾”、“唧唧唧”的声音,

    四人心中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归厉行处事果决,正要抬步往前探个究竟,忽听得废园之内发出“哎唷”、“啊哟”之声,声音未歇,人影晃动,有七八条大汉飞出废园,远远砸在草丛之中,给这般声音一打扰,四周的虫鸣声突地停住,给人一种异样之感,

    鱼幸听了呼声,轻轻拨开眼前草丛,藉借东岭月色,见飞出的八人身形僵硬,一动不动,心中一惊:“这几人动弹不得,显然给园内的人封住了穴道,这三人功夫好的很哪,”已将三人的來历猜了个大概,心中略微一宽,

    思索未下,却听得园内一人声音道:“大哥四弟,找个地方睡觉也不安当,被这两条野狗贼溜溜的瞧着甚是难受,让我剜了他们的眼睛,”声音高亮雄浑,四人与鱼陆二人皆是心中一震,鱼幸又喜又忧,暗道:“是他们,”

    “正主儿还沒來到呢,三哥切莫着急,我倒是想看看,是谁牵着这些蒙狗在外面乱吠,”一个声音接着响起,声音略低,平淡无比,却远远送过來,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正主沒來,那适才园外乱吠的也是一群野狗么,”一人接着淡淡地说道,似乎胸有成竹,

    归厉行等人听了这句话,俱是大吃一惊,一同想道:“原來园内人已经听到了我三人的对话,”

    “我若猜得沒错儿,正主儿已然來啦,门外的朋友们,请进來吧,”这个声音低中带嘹,似一股细流,缭绕在每个人的耳旁,比之前两人的声音,又强了些许,

    归厉行向蒙面人使个眼色,低声说了一句话,蒙面人连连点头,鱼幸竖耳倾听,却因相去甚远,二人又怕外人听闻之故,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归厉行说完这句话,随即抬高声音道:“归厉行听说无剑帮吕顾黄三位长老來到此地,特來一见……”鱼幸心中“砰砰”直跳:“屋内的原來正是吕天冲、顾玄遗、黄修渊三位长老,”反手捏住了黄修渊赠与自己的长剑,又想:“只不知那蒙面人又是谁,”

    园内三人不待他讲毕,一人接口道:“我们兄弟三人当是野狗乱叫呢,原來是弓老贼的弟子啊,咱们五次三番碰面,算來也是老熟人了,另外三位朋友呢,可否报上大名,”声音遥遥送了出來,说话的是无剑帮中的金剑长老“乾坤剑”吕天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