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暖阁里,炭火通红,喀尔喀抽泣着对布木布泰说道:“太后,摄政王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二爷为大清看守关外,没有什么罪过,七哥儿为了朝廷死在了南方,二爷这方回京,摄政王就无缘无故抄了礼王府。摄政王主政以来,二爷可是言听计从,从没想过和他争权,可他却还是不肯放过二爷。太后,二爷可是大清的石柱,太后不能让摄政王坏了大清的江山啊!”
这天下,总归是爱新觉罗家的,并非多尔衮一人的大清,顺治还小,在政事上插不上话,布木布泰也只能处处同多尔衮妥协,但这没个缘由就动礼王,布木布泰也有些急了。
满清早年,保留这部落蛮夷的习性,婚姻关系十分混乱,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的关系虽然正史不见记载,但以满清的习性,皇太后和亲王私通,这么没脸面的事情,康熙也不会让人记载,但历史多少还是会留下一些踪迹可循,如张煌言的《建夷宫词》中就有诗写道“上寿觞为合而尊,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宫昨日新仪注,太礼恭逢太后婚。”再加上布木布泰死后叮嘱康熙不与皇太极合葬,而且多尔衮还有个“皇父”摄政王的头衔,此事便八九不离十了。
虽说布木布泰与多尔衮间的关系复杂,甚至权色交易,但皇家的女人,哪有什么儿女情长。
布木布泰十三岁下嫁皇太极,虽是女人但对于各种政治斗争了然于胸,福临要坐稳皇位,朝中就必须要有人能牵制多尔衮。
布木布泰听了喀尔喀的哭诉,心中一震,这礼王是大清的亲王,多尔衮要动怎么也得经过审理定罪,通知她一声,这样忽然抓捕,他想要做什么?
喀尔喀继续哭诉道:“太后,这次不只是二爷,庄王、肃王,还有大批八旗大臣被牵连,两白旗四处抓人,太后若是不管,大清怕就完了。”
布木布泰一听这话,也坐不下去了,缓缓起身,她三十初头,正是熟透了的季节,头上盘头翅,梳两把头,身上穿着长及脚面的旗装,外罩坎肩,服装不及中原样式好看,有些宽大,但依然遮挡不住她的身材,难怪使得多尔衮着迷。
“礼王、庄王、肃王都被抓呢?“布木布泰惊问道。若是朝中只是多尔衮一派,她就和多尔衮在好,睡再多次,恐怕福临的皇位也不稳了。
喀尔喀收住哭声,忙答道:“回太后话,二爷和庄王、肃王再抓捕之前,已经逃出了京师。这两年来,摄政王执掌朝政,军国大事皆出于摄政之手,但国势却日渐西下。二爷等人都是希望大清能调整国策,但谁想摄政王却容不得不同的意见,故意设计,于议政王大臣会议,引出政见不合之人,大肆抓捕,逼得二爷他们只能出城调兵自保了。”
这皇室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喀尔喀这等于把责任全推到了多尔衮身上。
这多尔衮居然设下圈套让宗室和八旗大臣去钻,直接派遣两白旗的人抓捕政敌,当初太宗在位时也没这样对待他兄弟三人,老奴设立“设立八固山共议国政”的传统,岂不被他给破坏。
多尔衮这几年再朝政上,确实越发独断专行,他对于皇位的给予也十分强烈,布木布泰只能将他的头衔从“叔父摄政王”提升到“皇叔父摄政王”,才暂时稳住他。
这议政王大臣会议,起源于老奴的“八固山共议国政”,目的原是拉拢各旗,整合各个部落,是老奴的不得以之举,但这个议政王大臣会议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也是对皇权的一种牵扯,更似部落联盟,放到此时就是牵制多尔衮,可被多尔衮一搞,除掉三王的话,今后多尔衮便是一家独大,那小皇帝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就是个大问题了。
布木布泰脸色越发阴暗,心里对多尔衮十分恼怒,但她听到代善等人已经去城外调兵,顿时对喀尔喀也冷落起来,“博尔济吉特氏,你想让哀家怎么做主?”
喀尔喀没有意识到布木布泰对她不喜,以为被她说动,心里一喜,连忙跪地请旨,“太后,二爷让奴向太后请旨,摄政王破坏祖制,设计陷害亲王,不适合再担任摄政一职,肯请太后下旨,去睿亲王摄政的称号!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内外汹汹的大势。”
布木布泰何其聪明,听了这话顿时马上就明白了,怕是两边都不是好东西,代善一伙想要夺权,发动变故,将多尔衮拉下马,但苦于师出无名,因此找到她,让她以太后的名义来给他们的赋予合法性。
“皇上年幼,将睿亲王换下,礼王准备让谁摄政?”布木布泰问道。
喀尔喀只以为布木布泰答应,心里大喜,忙说道:“二爷的意思,是由议政王大臣会议公推。”
布木布泰可不好糊弄,喀尔喀没有明说,但是用脚也可以想到,搬到了多尔衮,肯定是礼王、庄王、肃王,三选一或者干脆三个全上,这就等于让豪格派做大,那小皇上的地位岂不更加危险?
“这些话都是你的人一面之词,哀家考虑考虑吧!”布尔布泰沉声说道。
喀尔喀听了大急,这外面都快打起来,她也说了这么多,哭了这么久,怎么还考虑呢?
“太后,二爷他们已经到了城外,您若是不下旨,怕是只有兵戎相见~”
喀尔喀正说着,想要再劝,这时殿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摄政王到。”
喀尔喀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布木布泰微微皱眉,“还不去后面躲躲!”
喀尔喀听了反应过来,顾不上行礼,便仓皇躲入后殿。
多尔衮权倾朝野,皇宫乃是禁地,但他是想来就来,没有人敢进行阻拦。
皇上还小,多尔衮进宫后便直奔慈宁宫来,他行至宫外,便有安插于宫中的心腹上前。
“王爷,方才礼王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进宫了。”
多尔衮一听,眉头一皱,他这次真是大意,没想到代善一伙,谋划这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