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刚才.休闲区闹出了点事情.”艾德瑞安把一条干毛巾盖在拉娜娅头上.
只单单这一句话.拉娜娅就早已明白了.艾德瑞安这是在责备她.在隐之圣堂的时候.艾德瑞安就对潜行部的所有成员一再强调.要表现得尽可能低调.不要惹出事端.现在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拉娜娅倒是第一个打破这个规矩的.
拉娜娅边揉着毛巾.一边说道：“零五.我碰到了一个敌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右眼的能力……它可以告诉我.一个人对于我是敌还是友.”
艾德瑞安沉吟了一会.问道：“后來呢.”
“后來.我和他交了个朋友.”拉娜娅抬起头來.“还和他商定了一件事情.你听我慢慢说.”
艾德瑞安皱了皱眉.这妮子怎么随随便便就跟一个陌生人商定事情.但是.眼下他也不了解其中的实情.也许拉娜娅也带有一定的目的在里面.只能先听拉娜娅说了.
“这艘船上我们的人.只有潜行部那些人.是吧.”拉娜娅先是这么问道.
艾德瑞安点了点头.“头发干了沒有.”
拉娜娅顿了一秒.意会了.继续用毛巾擦头发.其实她现在的感觉好多了.比起刚淋完雨进來的时候暖和太多倍了.也许是和艾德瑞安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了的原因.一个人突然对她这么好.她总觉得不习惯.可艾德瑞安偏偏又不对她说为什么.
难道沒有原因吗.绝对不可能.在拉娜娅很小的时候.她的导师就对她说过.这世上沒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哪怕是父母也可能有背弃你的时候.拉娜娅一直记得这句话.因此她很惦记别人对她的好.如果不能报答那个人的话.她心里会不自在.
但是.不管拉娜娅什么时候看向艾德瑞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在什么地方帮助他.她发觉他在自己的面前就是顶天立地的存在.不会受伤.不会哭泣.至少这么久一來.她沒见过艾德瑞安掉一滴眼泪.
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拉娜娅会习惯这种好的……但到那个时候.恐怕也离失去这种好.不远了吧.
“商定了一件什么事情.我听着呢.”
艾德瑞安的声音将拉娜娅的思绪拉扯回來.
“他是个海盗.后天晚上.他们的船只就要袭击我们这艘船了.他说.看在我帮了他那么多的份上.他已经通知了他们那边的人.保证不向我们的人发动攻击.然后承诺载我们到库仑多群岛上去.”拉娜娅缓缓说道.
艾德瑞安听后轻笑一声.“你就信他了.”
“我们有你在.还有那么多高手.信不信对我们都沒多大损失啊.”拉娜娅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在洞察之眼的识别里.他是个敌人.这样.要是那些海盗变卦了对我们有想法.我不是正好可以去执行那个任务么.”
说到这里.拉娜娅指了指她手上的紫水晶戒指.
艾德瑞安明白拉娜娅所指的是什么.那个杀死一百个被洞察之眼标记为敌人的任务.对拉娜娅來说.还是太残酷了点.一年杀一百个.和一天杀一百个.完全是两个概念.不管怎么说.敌人也是有生命的啊.
“照你心中的指引去做吧……”艾德瑞安呼出一口气.“这件事.我会单独通知潜行部的每一个人的.”
拉娜娅点了点头.
“对了.你有跟他说我们的情况沒有.还有.他长什么样.”
“他连我这边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我也沒告诉他我们是要去干什么.不过.我之前和他说了句话.我怕他会误以为我们也是海盗.”拉娜娅笑道：“长相的话.黄头发.比你年长一点吧.衣服有些破洞.戴着黑色戒指.你别担心.他认得出我.我帮他赢的钱还在我这呐.”
“我们这些人.说白了也和强盗差不多.”艾德瑞安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突然问道：“你就沒有问他.他们把我们带到库伦多群岛是要干什么吗.”
“沒有.”
“哎……沒事.算了.”艾德瑞安就此打住这个话題.转而道：“你饿不饿.”
“还好.”
“你在休闲区惹上那些人了.就这么出去不好.我就在这里陪你吧.等你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出去帮你带吃的來.”
“零五.我想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題.”拉娜娅把头上的毛巾拽了下來.随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艾德瑞安眼神一凝.立刻往这边挪了一些.腰板也挺得笔直.这倒是稀奇事啊.拉娜娅在他的面前从來就沒有怎么严肃过.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问吧.”
拉娜娅认真地看了艾德瑞安许久.终于说道：“你以前是当全职保姆的吗.”
艾德瑞安脸上完全僵住了.很快.两手伸了过來.箍住拉娜娅的脖子.大拇指的指甲抵在了她的颈动脉上.
拉娜娅的反应也不慢.伸手往下一抄.抓住了艾德瑞安的手腕.但是力气就完全比不过对方了.艾德瑞安手上的力道是很轻的.拉娜娅在他的魔爪中间还可以正常呼吸.但却特别牢固.怎么也掰不开.
“错了.是全职杀手.”艾德瑞安轻轻用指甲來回划动着.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那可不是个好工作.”拉娜娅心知艾德瑞安不会伤害她.便由着他摆弄.也许很多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挣扎.他的兴致就越高.别人归顺了.他反而沒了原來的兴致.艾德瑞安也像是这样.见拉娜娅的手放了下去.他那双箍着拉娜娅脖子的手便缓缓移了上來.轻柔地摸了摸那对脸蛋.
也许她真的应该放下心里所有关于艾德瑞安的顾虑吧.就像现在.明明是可以用來享受的两人独处的时光.为什么还要放在忧虑上.
拉娜娅将笑意逐渐放开了些.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她是一块冰的话.其实.就这么融化在这双温热的手中.也不错.
艾德瑞安亦扬起一抹如同晨曦般的微笑.心中却夹杂着丝丝苦涩：“如果我们不被这神识所困.我一定好好爱你……”
室内的灯光柔软得刚好.照在拉娜娅露在被子外的一对光滑的雪肩上.但它们不是纯白.而是微微透着粉.像蜜桃的尖端那样的颜色.
纵使这样的场面再有多么诱人犯罪.艾德瑞安还是沉淀着复杂的心绪.把将要滑下來的被褥往拉娜娅身上盖了些.想着这对冰凉的肩膀会因此而慢慢暖和起來.便也就足够.
好巧不巧.这时候.敲门声传了过來.
“真烦人.”艾德瑞安表情突转.最后让拉娜娅好好躺下.不得不起身去开门了.
敲门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的目光显得很焦躁.门刚被打开.他便以一个极快的语速问道：“你有沒有看到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黄头发.女的蓝头发.带着很大的一个钱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艾德瑞安摇头：“我沒看到你说的两……”
“让开.我进去找找.”那中年人沒等艾德瑞安说完.便闯了进去.
艾德瑞安表示非常不耐烦.怎么会有这么不礼貌的人.如果他当初沒把门反锁的话.这人是不是要直接冲进來了.
那中年人首先就來到了衣柜前.一个个把衣柜门全打开了.他所发现的当然是空空如也得空柜子.他的嘴里还嘀咕道：“妈的.谁知道那两个强盗有沒有躲在你这里……”
“强盗.”艾德瑞安跟着走了回來.疑惑道：“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你怎么还要问我.我的钱袋被这两人抢走了.急死人了.”那中年人翻完衣柜也不关门.目光落到这个房间里第二显眼的位置.床上.
床上的被子平摊在床上.但像是里面藏了个人般.往上鼓出來一截.皱褶也很明显.那中年人二话不说.伸手抓住被角就是一掀.
“哎.先生.慢着.”艾德瑞安赶紧说道：“我女朋友在里面.还沒穿好衣服.先生.高抬贵手.”
那中年人抓着的被子掀到一半.回头鄙夷地看了艾德瑞安一眼.丝毫不理会.接着把整个被子哗啦一下摔在地上.
床上.沒人.
艾德瑞安忍着各种表情.因为他的左眼是能看见的.拉娜娅身上只穿了件内衣和底裤.身子缩成了N字.两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就以为他看不见了吗.这是在掩耳盗铃么.
那中年人满脸的吃惊.再转变成了恼怒.这不是坑他么.被子明明是鼓起來的.怎么一掀开就沒人了.
他弯下腰去检查了一下那被子.好像是担心躲在被子里的人随着被子一起被他扔到地上去了.但是.很遗憾.他并沒有找到人.
中年人恼火地转过身.瞪着艾德瑞安：“你女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啊.先生.您看这里既然沒有您要找的人.就去别的客房找找吧.我得关上门哭一会儿.女朋友都不见了……”艾德瑞安沉郁着脸道.
中年人再次回身望了一眼屋内.重重地“哼”了声.踱出房间.